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晴雯的如梦令TXT下载晴雯的如梦令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晴雯的如梦令全文阅读

作者:仪敬     晴雯的如梦令txt下载     晴雯的如梦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五十五章 一混混进了福王府

    小女子巧笑倩兮,对小书生说:“听福王说,你是个小小年纪的老中医。”

    小书生听出来了,这是有几多戏耍的味道,但是,她并不以为意,毕竟,自己是福王的客人,被福王的老婆给戏耍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晴雯很想得开,一直以来就认为自己现在这个身份——小书生并不是真实的自己,而是自己在现实社会中为了执行人物而假借的投影,虽然在每次活动和任务中,她都努力地为小书生塑造好的形象,累积好的评价,但是,她却不愿意为了小书生这个角色的喜怒哀愁来买单,更不愿意为小书生的今世得失而患得患失,也就是说晴雯的入能入戏,出也出得戏外,故而,在此,晴雯扮成的小书生受到戏耍她也不急,这样下来,一副心态平和的样子反而更招人喜欢,当然,这招人喜欢也不是晴雯想追求的效果,对于她来说,她一向就事论事,见招拆招,根本没长心思去记恨抑或是感恩。

    福王见自己的小妾如此热情地对待小书生,而小书生好像没事人似的慢条斯理、不卑不亢的,甚觉这个小书生是给有意思的家伙,和平常的小伙子不一样。

    小妾有些讪讪的,但是,她转而又温婉地问道:

    “不知我们这样的胡人是否也看得了你们的中医?特向这位小先生请教。“

    看来,胡姬花改变了策略,不再随便调笑和戏弄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

    小书生见这位胡人小妾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她也没有因此流露出得意或者满意的神情,反而,她很郑重地对待胡姬花提出的问题,说:

    “这位姑娘您问的好。这个话题可是说来话长啦。“

    福王笑了,他看见自己的小妾和这个小书生形成了一种和解,分外满意,毕竟,他是心存要招兵买马的决心,这个有才华有想法的年轻人正符合自己内心设定的条件。

    福王说:“天长日干,我们把酒言欢,慢慢叙下,就好,就好。”

    胡姬花更是格外地高兴,在这如牢笼般的府内连个说话的人都难找,更别说是可以喝着酒、谈点文化的同龄人啦。既然福王不介意自己参与,那么,自然,胡姬花要作个正夫人不出场时的待客的主人。

    胡姬花当即下令厨子备菜,又张罗着温酒,忙忙叨叨地把个冷清的院子给闹腾得热烘烘的。

    福王和小书生分别看座,福王说:

    “胡姬啊,这是什么酒?”

    胡姬花很是调皮,她明知故问,说:“还得品酒的人来猜,猜对了,有赏。”

    福王呵呵一笑,他就喜欢胡姬花身上的这种顽皮劲儿,不像中原的姑娘,一个个的都讲究个门当户对的,很是计较,而这胡人家的姑娘,天生就爽利豪放,不拘小节,没那么多细腻,也同时没那么多要求。

    福王和小书生一个捧杯,然后,各自饮下。

    小书生停顿了片刻,似乎,整个人的感觉都集中在了唇齿之间:“嗯,有戏。”

    胡姬花一挑眉,好似在说:“什么?”

    福王砸吧了一口酒后,说:“马**酒,可对?”

    胡姬花故意撒娇,说:“干嘛总赢我,福王您就不能故意输一回,让我感觉好一些?”

    福王被胡姬花给捧得哈哈大笑,极为愉快,在一旁的小书生算是看出来了,这胡姬花对福王很有一套,随随便便一个小动作、一个小表情就能得到福王真心的喜爱和赞赏。

    胡姬花问小书生:“你刚才说什么有戏是说的啥?”

    小书生说:“中药讲究的就是因地制宜地取用药材,你这马**酒就是老天爷赐给大家伙儿的药材啊。”

    胡姬花说:“嗯,小书生,真有你的,都说三句话不离本行啊,看到你就知道世间真有这样的人。”

    小书生也不会嘘寒问暖,更不会热情应对,她说:

    “嗯,要是我专注于别的事情的时候,就谈的是那件事,不再会是中药。”

    胡姬花和福王互相看了一眼,两人好像心领神会,一致认定这小书生的智商那是可以的,只不过情商有些差。

    小书生兀自给自己又斟满了一杯。

    胡姬花看到后,连忙接过小书生手中的酒壶,说:

    “哎呀呀,这位公子真是的,都怪我招待不周,没及时添酒,结果劳累了您。”

    福王看着发笑,觉着自家这小妾真是机灵,才到中原没多长时间,就说话之乎者也,做事礼仪周全,完全是个京片子。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艳福不浅啊。

    小书生则不以为然,对胡姬花说:“我喜欢多喝,就多喝一口,我不喜欢喝,你若是劝酒,岂不是被我驳了面子,自己也很没面子?!所以啊,最好的办法就是我自己来,不用劝。”

    胡姬花和福王简直是又一次面面相觑,这一次感觉这小书生有些轴。

    不过,福王倒是挺欣赏这股轴劲儿的,原因很简单,自己不就是喜欢那些不那么世俗、专心于一项技能的人吗,这个小书生正是这样的人,要是眼前是个油滑的万事通,他还不稀罕呢。

    小书生哪里有胡姬花这样试探的心机和福王那样的需求,对于她来说,就是要尽快地深入到宫廷生活的方方面面,成为其中的一员,这样,才能在公主大婚那天里顺利地疏通渠道、用好资源,完成任务。

    小书生因为没有负累的原因,所以,处事自然,没有很大的功利心,这样的表现,反而被胡姬花和福王所接受。

    福王说:“那么,也请你给品一品这酒如何?”

    小书生又ZOU了一口,然后,也如福王般砸吧了几下,接着,人就定在了那里,没有说话。

    福王和胡姬花看在眼里,也没有催促,而是静静地等待。

    “这酒里有三味子,是马**酒里的上品。“小书生说。

    胡姬花用手掩住了嘴,怕流露出惊奇的表情。

    “这酒曾经存放在零下很久,是窖藏后徐徐发酵的产物。“

    胡姬花看了福王一眼,那眼里有一种神情,叫作“心悦诚服”。

    g

第五百五十六章 虚火很旺

    胡姬花异常地兴奋,她料想过也许这个小书生真如人们所传说的那样在和珅和大人的府上舌战群儒,拿出了唯一解的中药配方,医治一位官府大人的痼疾颇见成效。

    但是,她远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小书生能够如此确切地说出马酒里的配料,这些可不是千年传下来的古老配方,而是自己亲自实验,经过多次地失败后才研制出来的新的马配方,而小书生一语中的,就说了给正着。

    更让胡姬花兴奋的是在这中原世态炎凉的京城里,没有一个本地人会拿出足够的尊重给到胡人。似乎,在他们的心里,胡地是最蛮荒的地方,胡人就是北蛮子,胡女不是强盗就是娼妇,人们流露出的不屑与轻蔑的目光简直要淹死这个妙龄少妇。

    她不服。凭什么瞧不起我们胡人,看不起我们胡地,不尊重我们的本土文化?!

    大中原中心主义的思想早晚会让那么大周国吃亏,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胡姬花虽然嫁给了大中原核心国大周的千岁爷,却从来未能从中获得自己的民族自信。现如今,得亏来了给小书生,虽然也是大周人,而且,年纪很轻,但是,却能准确地说出马酒采撷自初春,却窖藏、发酵、成酒在来年的春天。原因在于,三味子是产在胡地高坡的春天旺时,如果不马上采撷下来的话,三味子就会钻入地下,和虫子结合成虫草。所以,必须是在三月早春,春芽还没有拱出地面的时候就采撷下来,泡在新鲜的马中。

    那马也有讲究,这里就不缀叙啦。不过,胡姬花清晰地记得,正是新鲜马来酿酒,才区分开了中原用老汤来调味酒和新鲜马酿酒方式的不同。

    正在胡姬花喜上眉梢的时候,福王问小书生

    “为什么是三味子,而不是五味子,又有啥区别?”

    小书生淡定地回答说“这五味子是在三味子的基础上又加了两剂猛药,吃了五味子,容易一下子就猛火攻心,结果导致的是心性不稳,看上去胡说八道,上蹿下跳。”

    胡姬花用袖口捂住嘴笑了,福王生气地蹬了她一眼。

    小书生说“怎么,我说错了什么吗?”

    胡姬花说“哪里,哪里,千岁爷前一阵子嚷嚷着要进补,结果,服下五味子后就出现了你说的症状。”

    福王并没有真的生气,只不过是被胡姬花给笑得有些尴尬,既然胡姬花给说出来了,福王怕小书生有什么误解,就说

    “是这样的,我那天喝酒喝大发了,想着怎么解酒好,才能不头昏脑胀,又能醒脑提神,当然,想到了五味子,服用后倒是不头疼了,内里只是火热,好像有股子火气发不出去似的,我就是被憋得满嘴胡话,还上蹿下跳的。”

    小书生点了点头,好像着就是在他的意料中似的,他说

    “三味子则不同,正正好好,调阴补阳,恰到好处。”

    胡姬花益发地高兴,这样的肯定不就是在肯定自己的家乡吗?!

    小书生接着说“这位姐姐,你不要总在寒天去酿酒,虽然,你窖藏春天的酒到深冬,很有自己的一套心得和手法,但是,这些都不足以弥补你在深冬里用手试探酒的举动,这样的寒会让你无法孕育下一代。”

    胡姬花听到这里完全被精到了。原来以为小书生是个盗世欺名的小主儿,在各地、各种皇亲国戚当中混吃混喝混名声,最后,还混钱财,可是这个小书生可不简单,他直中目标,说的对,解决的问题也对。

    是的,这马酒里加三味子是自己的创新,这从初春就开始启酿、发酵,到冬天的时候才开始进行最终的窖藏,整个的程序都经过过无数的失败,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好酒。胡姬花未尝不知道自己在初冬下酒时的亲力亲为必定会伤及到自己的身体,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在严冬中将窖藏的酒用手去试好坏是对自己的极大伤害,但是,为了出炉好酒,她宁愿做出这样的付出。

    这一切,本是默默的付出,回报就是博得福王满意的一笑,可现如今,小书生的一席中的的话正说到了胡姬花关心的点上。

    胡姬花知道此次小书生被邀请来,是因为福王迫切地希望自己的正夫人能为自己生个下一代,好传宗接代,小书生如果是这方面的高手的话,那么,很快,在胡姬花的眼巴前,正夫人福晋大人就会怀上福王的种。

    可是,胡姬花也想抢在正夫人的前面怀上娃,这个竞赛可不光是比拼争宠、邀宠,而是要有实际的能力和技巧的。胡姬花已经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小书生能够帮助自己。

    果不其然,小书生说出的症状正是自己的情况。

    胡姬花忙给小书生斟满了又一杯酒,脸上殷勤的微笑一刻都没有消散。

    胡姬花说“小书生真是料事如神啊,的确,为了酿制出好酒,我这个女子也是进了寒气啦。”

    小书生随手拿出布袋子里的笔和纸,直接在饭桌上酒开始写了起来。

    这福王看着胡姬花和小书生开始谈论起了中药,他也不介意自己的小妾和这个小书生进行切磋,福王也跟着凑过来,饶有兴致地听着这二人的谈话。

    小书生说“睡莲是好东西,你在正月的子夜时分去那取那被叶子照耀的睡莲,第二天煎服,就可以去寒气。除此之外,还要常常拜会南方,南方主阳,你现如今缺乏的正是阳气。”

    胡姬花说“不会啊?我生来就健壮,和男娃子一样,所以,能骑善射,还喜欢织布耕读,等于是胡人的活计和汉人的活计,我都能搭上把手,我以为,我不该是缺少阳气之人啊?!”

    小书生说“嗯,你是虚火很旺,但是,火旺又很虚,这要先天就能吸纳补品,还得是后天有意识地抓补天地之气。”

    胡姬花一心想要生娃,于是继续求助于小书生说“书生请教我。”

第五百五十七章 她很严肃

    小书生说:“你应该回老家胡地。”

    胡姬花会错了意,以为这个小书生也跟其他的大周人一样歧视和嫌弃她这个胡女,她一时间忘记了小书生之前所表示出来的尊重。

    胡姬花脸儿一沉,对福王说:“难道福王也希望贱妾回老家吗?”

    福王比小书生懂得女人的心理,尤其,他懂得那些在这里邀宠的女人,所以,他连忙安慰说:

    “怎么会?!不可能的。再说,我福王也需要你。”

    胡姬花见福王如此表白,心情好转了起来,说:

    “嗯,人世间得一知己足矣。“

    福王虽然在别人的眼里是千岁爷,皇亲国戚的,有身份有地位的,但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他当然比谁都更明了自己的情况和境地,身边要是再没个对自己知冷知热的人,那他简直就快把自己逼疯啦。正夫人总是生病,成天价唧唧歪歪的,身体不好精神头就不足,根本就无法让福王感觉到是个伴儿,正夫人由于身体不济,连对福王招了这么个小妾都没有一点微词,对福王就更别提有什么影响力啦。

    好不容易得了胡姬花这么个宝物,又体贴、又会谈情说爱,还会撒娇和故意置气,每天里,给福王死水般的生活带来了哪怕是微澜般的快乐,也是好的。照这么说,就是给福王一万个理由,他也是不会放胡姬花走的。

    所以,当胡姬花故意生气来试探福王的时候,福王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要给胡姬花一个肯定的答案,免得她疑神疑鬼的,总不够自信,以为福王对她也不过就是一时新鲜,早晚都会过眼烟云般地处理掉。福王心想江山美人,史上就有过为了美人放弃江山的,我福王当效仿之。

    胡姬花当然对福王的态度很是满意,这样,她将全部的怒意转向欲发泄到小书生的身上,心想:

    “我还真没看出来哎,你一个小书生,也不过是福王器重你,欲委以重任,先考察之,你怎么能够凭借着福王的喜爱就转而攻击他的枕边人,这是一个大忌。”

    晴雯这人一向就是大条,人家福王和胡姬花心理活动都如此之多,对小书生的印象都发了大回转了,她晴雯还一点都没有感知到,内心泰然,反映在外表,表情也泰然。

    胡姬花到底是个胡人出身,不是大周的中原人喜欢小肚鸡肠,表面文章做的好,总是外表和善友好得很,可是已经在心里恨恨的,急于使绊儿。

    胡姬花还秉承着小数民族的优良特质,也就是有一说一,打开窗户说亮话,根本就不打算藏着掖着自己的情绪。胡姬花直接忿怼小书生说:

    “我说,你也是太狠啦吧,怎么就直接把我发配到胡地啦呢,这样的话,难道你还想在福王的身边安排别人?!”

    胡姬花的格局也真是不够大,每天里,所有和自己相关的事情首先想到的都是对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影响,此刻,她的意思很明确:福王是我的,你小书生难道是要给福王另外找人来把我替代了?!

    小书生一听,就扑哧一下笑了。

    福王则哈哈大笑。

    看似,好像男人们都不是像胡姬花那样理解问题。

    胡姬花脸儿涨红了,她一定察觉到是自己的说法引起了男人们的轰笑。

    福王说:“你这个多心的丫头片子,看来,还真是老虎胡须摸不得的,谁要是惹你,一定立马倒霉。”

    小书生也不多做解释,只在那里陪笑。

    着让胡姬花更不好意思啦。

    小书生说:“你的寒病已经入体,按理说不会危及生命,可是要想得子,恐怕宫寒而不得。当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源头,治病救人。”

    胡姬花将信将疑地看着小书生,说:“我在周地治疗,也是一样的啊。”

    小书生说:“我的姐姐,水土,懂不懂什么叫水土?你的病得在什么地方,就得找什么地方的水土来治愈。”

    胡姬花哭了,说:“我从草原被卖,周转颠沛、九死一生来到大周,要不是得遇福王,还不知生死呢。”

    福王说:“快别替你的过去,我可不愿意你噩梦中再次惊醒。”

    胡姬花抽泣着继续说:“要回家乡可以,可是我不知道是不是会被当作背叛家乡的叛徒,毕竟,我是嫁给了周人,而且还是当今周皇上的亲弟弟。要是回去,这不是赶死的节奏吗?!”

    福王对小书生说:“你是老中医,你给想想办法,能不能不回去,也把这病给医了?”

    小书生说:“你的寒气要找在贵家乡草原上吃草的牲畜,它们饱吸了天地精华和阳光雨露,带着当地的水土的气息。”

    胡姬花点了点头。

    小书生说:“把这样的牲畜牵到咱大周京城来,你宰杀了它,然后,将自己的一双被侵寒的手伸到刚宰杀的牲畜的肚子里,用它的热肠来暖手,这病方能慢慢地治愈。”

    胡姬花听得个目瞪口呆,将信将疑的。福王倒是很相信小书生说的这一套,对小书生的敬服之意反而加深啦。

    胡姬花说:“你说的牲畜是我家养的牛和羊吗?”

    小书生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胡姬花不解地看着小书生。

    小书生只好补充说:“牛和羊都照章办事,一辈子只知道低头吃草,心思全在长膘上,它们的热血不是没有,而是泛着股傻气,这样的古道热肠对你将来孕育胎儿反而没有任何好处。”

    福王笑了,竟然开起玩笑来,对胡姬花说:

    “爱妾,我看老中医的意思是说:你不能让那些牛和羊来替你挡罪,因为它们会转世投胎,来到我们当中。”

    胡姬花本是个开得起玩笑的人,要是平常,她肯定借此机会好好地和福王撒个娇,从中,没准儿还能提出些什么额外的要求,借着福王承认错误的这段时间来好好地给自己一个补偿。但此刻,胡姬花却没有顾得上接下这个笑话。

    她很严肃,对,此刻,对待这个问题,她很严肃。

第五百五十八章 胡姬花的要求

    小书生说:“我看你家的藏獒就可以。”

    胡姬花一听,眼泪就下来了,福王一见,越发滴心疼,说:“好啦好啦,咱不要娃啦,没事的,没什么大事。”

    胡姬花说:“这藏獒是福王因为怕我思乡,特意从倒卖贩子那里接手的,藏獒初来乍到的,得了思乡病,要不是我没日没夜地陪伴它,用家乡语和它沟通,恐怕现如今它早就自决啦。”

    小书生说:“对,说的正是它,它可以救你。”

    胡姬花说:“不忍。我有何德何能啊,让一个藏獒为我被剖腹、流血,甚至可能牺牲?!”

    福王说:“为了我们得个儿子啊。”

    胡姬花摇了摇头,说:“藏獒是我和家乡唯一的联系,我不能,不是不忍的问题,是我就是不能这样做。”

    福王说:“这样吧,如果你先生子,我设法立你为正夫人。”

    福王连这样违背法理和伦常的话都为了这个小妾而网开一面啦,可是这胡姬花就是不依不饶,不肯让自己的藏獒被开膛。

    小书生在一旁耐心地等待着,因为她知道这是人家公母俩该商量的事情,自己不该插手。要是韦小宝在旁边看到的话,是会夸赞晴雯有进步的,能看出别人的眉眼高低啦,也能够在别人处理情况时懂得自动避让啦。

    但是,这不等于说晴雯扮成的小书生就停止了思考。不是,她一直在竭尽全力地思考着看有没有什么替代方案。

    胡姬花和福王还在商量着……

    这顿饭看来要吃到凉的节奏。

    福王说:“如果不舍得让藏獒为你做出牺牲的话,我们就不要娃啦。”

    胡姬花说:“娃和藏獒对我都一样的重要,我无法割舍。”

    小书生说:“要不,我陪你回一趟家乡,在那里,我们找一下替代的牲畜。”

    福王说:“你个臭书生,你当我是傻子啊,你拐走胡姬花回了老家,万一有个闪失,胡姬花回不来了,你说我是杀你还是不杀?”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说:“福王,我看你也是病的不轻。”

    福王说:“你胡说。”

    小书生一点都不怕惹怒福王,她依旧镇定自若,对福王说:

    “你得的是被害妄想症,你也该接受治疗。”

    福王被气得反而乐起来,胡姬花听小书生敢这么觊觎大人物福王,也是跟着乐不可支,一下子,三人之间的紧张、别扭的状态一下子被扭转了过来,大家都是年轻人,都是同龄人,互相有些芥蒂,简直就是如老话说的“一笑泯恩仇。”

    这时,眼巴前要讨论的就是该不该胡姬花打道回府,去找到被家乡的阳光给晒透的牲畜,用它的热水来为胡姬花治病。

    胡姬花说:“我回去可以,但是,福王不能沾花惹草。”

    嘿嘿,晴雯感觉很是可笑。现代妇女哪怕是自由天地中有着自由灵魂的胡女也一样这么没有安全感。晴雯就不是这样,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的,哪里会管别人是否移情别恋。

    其实,人家胡姬花的心理是正常,反而,晴雯这样的大条、没有需求、没有女人味才是不正常呢。可惜,晴雯根本看不到这个永远长不大的自己。

    福王当然很狡猾,立马说:“哪里会?我的爱妾,你就已经占满了我的心思,我真的没有富裕的心思再来什么弯弯绕啦。”

    胡姬花故意地一撇嘴,向别处望去,说:

    “我不是不相信福王,只不过所有的女人都像苍蝇一样向千岁身上贴。”

    福王故意说:“你说什么,女人是苍蝇,那我岂不成了一块臭肉。”

    胡姬花再次掩口而笑,看似,心中的不安稍有缓解。

    胡姬花说:“我要是生子,大人就立我为正室。”

    福王说:“原来你装善良装了这么久,还是在关键问题上露出了峥嵘。”

    胡姬花对福王这句不知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话反而没有生气,她郑重地说:

    “人世间无非是你进我退,这关键的要点,一定要死咬着不放。”

    福王笑了,他深知自己这爱妾心有多狠、办事多有力度,于是,福王说:

    “别到时候真的这一步得逞啦,下一步就要休夫啦。”

    胡姬花笑说:‘福王要真的如此信不过我,就不如就此别过。“

    看胡姬花抓住自己离不开的心理而不断地提出新的要求,这身在其中的福王不但不产生戒心,反而对胡姬花又增加了几分喜爱。

    有些男人喜欢能百依百顺的女人,而有些男人则喜欢自己的女人是自己的主心骨,貌似,福王就属于这后一种人。自家的正夫人就因为处处礼让着夫君,反而不被夫君所重视和善待,反而,这个胡女出身的小蹄子却能把个千岁爷给摆弄明白,一会儿,福王为胡姬花乐,一会儿,福王又担心把胡姬花给惹生气喽,一会儿,福王又特意变着方法地哄自己的爱妾高兴……从小没有亲人的福王实在是空虚寂寞冷的代表,自然,有这样一个带着**的异族风情和热血的女子是福王生活里的一剂良方。

    这让是个旁人的小书生觉着简直诺大一个地位尊贵、丰衣足食、不缺女人的千岁爷竟然拜倒在这个前身是卖笑女的胡女身上,好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可是,当事人可不这么认为,福王的理解就是此生终于找到了灵魂的伴侣。

    但是,小书生提出了新的质疑,难道胡姬花也如福王一般也这么认为吗?

    胡姬花自然不这么认为,胡姬花只是在福王需要他的时候及时地提出了新的要求——要求上位。

    这就是小书生理解的胡姬花。

    胡姬花此刻并没有把小书生当成是假想敌,而是希望尽快地纳为自己的盟友。

    胡姬花说:“还请福王指派小书生陪同我一道回乡。”

    此刻,晴雯扮成的小书生并没有可以拒绝的资格,如果福王提出这样的指示。

    福王看了一眼小书生,似乎猜到了小书生的心思似的,他没有立即表态。

    胡姬花看着心里着急,心想:不如自己直接问小书生好啦。

第五百五十九章 你不让我拆穿你

    此去胡地一路快马加鞭……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简直不相信自己:

    昨天还在和两位师傅商议着要不要不去福王府啦,得罪了福王算啦;今天白日里,就和福王及他的小妾胡姬花探讨了许多的他们感兴趣的话题……

    这星夜奔路的,现在正在赶往胡地的路上,真是年轻人扎堆儿的地方,做决定快,执行决定更快。

    为了方便小书生和胡姬花出京城,福王特拿出了皇上赐予的福牌,这福牌可以不用被过关排查,福王将他二人一直送出京城北大门,在京城外的北郊山的长亭上依依话别。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还真挺纳闷的,第一点,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福王很相信小书生,愿意请教小书生有关生娃这样的隐私问题,第二点,福王没有因为小书生是给男娃子就把自己的爱妾托福给了他。

    看来,福王真心要培养、扶植自己的羽翼。这一点,晴雯倒是没有想到。不过,福王身边的胡姬花是懂得的。

    此次,胡姬花回转家乡,带着的最重要的事项就是急于回到故国的山山水水里,用家乡的风水和水土来缓解自己的病痛,当然,能根治那就更好。这样,福王要生娃的意愿也就可能实现了。

    所以,胡姬花虽然有百个理由不愿意离开福王(注:她要担心的事情可是太多了,这里就不一一枚举啦),但是,为了这期冀达成的愿望,她也是要忍字在先的。

    话说胡姬花和小书生一路打马而行,眼看着日落西山,必须得找个地方歇脚啦。

    这次,也许是福王不放心的缘故,也可能是胡姬花舍不得的缘故,胡姬花不仅骑着心爱的枣红马,还带上了那只胡地的藏獒。

    藏獒甚是乖觉,一路上迈开长腿跟得紧,也从没有掉队。此刻,该搭营安寨啦,胡姬花拉住缰绳,等着小书生。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的马儿其实也并不慢,晴雯当初在大山团练中也是练过骑马的,只不过胡姬花是胡人出身,打小就在游牧部落里赶过羊、猎过鹿、打过土匪,自然,晴雯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她之干练与驾轻就熟。

    小书生擦了擦汗,气喘吁吁地说:“胡姐姐,真有你的。”

    胡姬花发现这小书生不仅喜欢服软,而且,也没有什么嫉妒心,倒是个很好的旅途伴儿。

    胡姬花下马,说:“这块空地不错,正好背风,我们可以在这里安营扎寨。”

    小书生说:“姐姐说的是,我们就在这里歇息吧。只不过,姐姐也是福王的人,这么艰苦的条件,怕回去福王也怪罪于我,要不,我们找个车马店也好。”

    胡姬花摇了摇头,说:“此次是秘密行动,不便于太过暴露,我们能躲过大道,就尽量躲过大道,在山间密林中走,难免会多绕些弯路,但这样相对安全,毕竟我是个胡人,沿途不容易赢得信任。”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觉着胡姬花说的有理,也就表示了赞成。

    找了个干燥的平地,晴雯起了两个帐篷,毕竟自己扮成的小书生是个男子,怎么也得对福王的小妾多多尊重。

    胡姬花此刻已经捡拾了柴火回来,她做上一锅泉水,很快,泉水就沸了起来,为了掩盖他们的踪迹,胡姬花迅速地熄灭了柴火的余烬,并往余烬中扔了两个土豆。

    小书生见她动作娴熟,一点都没有因为是福王的宠妾而生骄奢,这让晴雯扮成的小书生对她多了些好感。

    小书生说:“胡姐姐,怎么放的是土豆,而不是胡瓜、蕃豆?“

    胡姬花笑了,知道小书生这是在打趣自己,她回说:

    “没关系的,一会儿,这被焖熟了的土豆会被撒上胡椒。“

    小书生被逗笑了,心说:“这胡姬花一点都不笨,马上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而且,反应很快,一下子就抓住了这个玩笑的核心。看来,这胡家女不仅有胡人的文化根基,对咱们周人也是很了解的,对汉人文化和习俗,包括谈吐的理解一点儿都不输给周人。这说明了什么?这不正是说明了福王很会选人嘛。“

    胡姬花看小书生发呆,于是就指了指天说:

    “今天是上玄月,不知小书生是不是睹月思人啦。”

    小书生说:“月是故乡圆,马上就要到胡地啦,的确对于我这个不常走动的人来说,近乡情更怯,远乡益迷茫,我现在就是有些迷茫。”

    胡姬花说:“嗯,近乡情更怯,说的多好啊,好像都看到了我的心里似的。”

    胡姬花捧出煮好的汤食,先分给了最最心爱的藏獒,然后,才给自己和小书生各端了一份。

    小书生发现,两个土豆已经摆在了面前。

    黑黑的表里掩盖不住内里土豆的香味,胡姬花看小书生迫不及待地趁热拨开土豆皮,急吼吼地边怕烫边着急吃,不禁笑开了怀,说:

    “嗯,光看你的吃相,你也就是个十来岁的娃子,哪里衬得上老中医的名字。“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吃得满嘴满牙黑黢黢的,她说:

    “嗯,在吃饭的问题上,不分高大上和粗浅低,美食当前,人性显露,那是什么样子就表现成什么样子好啦,千万不要矫揉造作。”

    胡姬花说:“我觉着吧,你是个女的。”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也不惊慌,慢条斯理地说:

    “我娘说了,我打小就被姐妹们打扮成女娃子,所以,我有些娘娘腔也情有可原。”

    胡姬花说:“我不会说的,但是我知道。”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一脸的泰然,完全不为胡姬花诈自己的说法所动。

    小书生说:“胡姐姐,你不要胡思乱想,这样会伤神的。”

    胡姬花假装生气,说:“你不让我拆穿你也就罢了,你竟然以这事伤精神气儿来恐吓我不要继续猜想,实在是不厚道。”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说:“哪里,哪里,姐姐息怒,我明明是个男娃子,也不是姐姐说了,就能变成个女娃子的。”

第五百六十章 对了对口实

    当胡笳的声音想起的时候,骑在马上的胡姬花眼泪顷刻间垂了下来。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骑马在胡姬花的身后,没有看到这一幕场景,她现如今最关心的是能不能取道雁门关,真正地走出周境,来到胡地。

    胡姬花此刻归心似箭,她打马扬鞭,和紧跟着的藏獒一起扬起一路的轻尘。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远远地看到雁门关把守的卫兵在关头逡巡,就感觉有些不妙。她一个勒马,然后吹出口哨。

    兴致勃勃的胡姬花不免回转头来,之后,又勉强地打马回来。

    “怎么啦?为什么叫住了我?”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说:“看似雁门关把守森严,莫不是有什么新的情况?”

    胡姬花说:“我这里有福王的免查令牌在,完全可以应付得来。咱们快些行动吧。“

    小书生说:“慢着,这一步很重要,要是被拦住了,非但过关不能,而且,还会带来后患。”

    胡姬花有些回乡心切,她不耐烦地说:“能有什么后患?!你这种人,就是想法太多,结果导致行动迟缓,什么都赶不上趟儿,那都是思虑过多造成的。”

    看胡姬花对自己的警觉不以为意,晴雯也没有生气。她仔细地分析了现如今的情况,还是觉着不能如此莽撞去闯关。

    想了大半天,晴雯扮成的小书生对胡姬花说:

    “我说胡姐姐,你不是说我像个女娃子吗?”

    胡姬花掩口一笑,说:“怎么,你记仇啦?”

    小书生摇了摇头,笑说:“姐姐都是玩笑话,弟弟怎么会在意呢?”

    胡姬花说:“这一路十来天下来,你一个规规矩矩的小伙子,也是经过我的考验啦,等回福王府以后,我好好地到福王跟前儿为你进些美言。”

    小书生说:“胡姐姐,我看要是我们用了福王的免查牌,在公主大婚之即,必然会给福王带来不小的麻烦,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要用。”

    胡姬花表示不解,说:‘在我看来,眼前就是最需要用的时候。就算会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也是不得不使用它的。“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说:”我倒还有一个想法,不知能不能提?”

    胡姬花说:“你看你,一口一个胡姐姐的,临到关键的时刻,你又这么客气起来,有什么不能提的?!姐姐洗耳恭听。”

    小书生好像放下心一般大大地舒了口气,说:

    “嗯,那我就说了,姐姐不是一直说我像个女娃子吗,我行为举止总脱不了小时候受的影响,不免女了女气。”

    胡姬花歉疚地笑了,说:“姐姐是胡人,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弟弟你可不要见怪,我只是有些纳闷,但是决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和煦地笑了,说:

    “我的提议就是要不我就扮成个女娃子,咱俩互称姐妹,这样过关的时候,也好互相掩护。”

    胡姬花一听,朗声大笑,说:

    “小书生啊小书生,我真喜欢有你这么个弟弟,不仅才华绝伦,而且啊,还这么有断事的能力。”

    小书生说:“那姐姐我去树后面去装扮一下,你稍等我片刻。”

    胡姬花说:“不急,不急,我也是认了,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还是要周全行事。”

    待小书生从树丛后面出来,已经穿着百褶长裙,腰系璎珞,发鬓如云,一付女娃子的打扮。

    小书生对胡姬花说:“姐姐,我们这就出发吧。”

    胡姬花说:“等等,你这番周人打扮倒是很得体,但是,你穿着裙子可怎么骑马?!我这里有箭袖短衣长裤,还有马靴,你一并穿上,才不会穿帮。”

    小书生说:“嗯,姐姐提醒的对,那我还得去树丛后面。您多等一会儿吧。”

    胡姬花掩口又乐,说:“都是女子,还有什么可避讳的?!”

    小书生一个拱手,说:“男女授受不亲,姐姐谅解。”

    胡姬花拍手大乐,连藏獒都因为女主人的乐不可支而感到兴奋,在一旁活蹦乱跳。

    又过了不大一会儿功夫,这回,小书生出来,已经出落成了一个正牌的能骑善射的女子。

    从胡姬花的眼神里,晴雯看出来她的欣赏。

    “等等,”见胡姬花又要打马疾驰,晴雯再次阻止了她。

    “我说弟弟,你这又是怎的啦?”胡姬花看似有些无可奈何,这一路上,两人虽然结伴同行,相安无事,但是,却发现脾气秉性大不同。

    胡姬花是那种野性足的人,说风就是雨,而且,雨一来,就是狂风暴雨。

    而晴雯扮成的小书生看似却是个十足的慢性子,吃饭慢、起床慢、安排个事项也慢,平日里从一种状态过度到另一种状态更是慢,虽然,还不至于说影响到行程的速度,但是,对于胡姬花这个急性子来说,这慢吞吞、不慌不忙的小书生实在是治自己这燥郁狂的一剂苦药,她不得不吞下。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其实也不是真的那么慢,只不过,因为晴雯想保护好福王的小妾胡姬花,想不用福王的牌子以免今后惹上后患,想既安全又能尽快地到达胡地,想怎么掩藏自己是个女娃子是身份,想如何通过这一次的行动来赢得福王胡姬花的信任……

    正因为想的太多,以至于行动很慢,总是赶不上胡姬花的速度,好在胡姬花因为喜欢这个小书生的缘故,因此对她就格外地多了一份大姐姐的容忍,这样,两人才得以这么一路上相安无事,没有闹出什么分歧和大意见。

    总之,是胡姬花有大姐姐的风度。

    这会儿,两人商量了一番,算是对了对口实,以免一会儿入关被盘查的时候给说漏了馅儿,或者是两个人的口实对不上。

    胡姬花其实还是很佩服这个小书生的,一来是她还指望着因为这份信任而最终帮她去掉病根呢,二来,则是因为,胡姬花切实地感到,每次自己起先不同意小书生的安排,但回头看的时候,当时小书生的安排都是正确的。

第五百六十一章 夺天工之巧

    雁门关是西出阳光无故人的去处,关的这头,过关的人们络绎不绝,都得排成长队等待关检。

    而在关的那一头,从胡地那边来大周的人则少之又少。一边,如此热闹,一边,又如此冷清,还真的说明点问题。

    说明了什么呢?

    晴雯的脑子飞转,却一时找不到答案。

    胡姬花和晴雯扮成的小书生一道在关的这头,也就说关的南头排队,胡姬花表现出了少有的耐心,有时候,她会俯下身子,轻轻拍一拍随着队伍和自己一起一步一步向前挪的藏獒。

    胡姬花悄声对晴雯扮成的小书生说:“我看,照这样的速度,咱们到太阳落山也进不了关。”

    晴雯看了看天色,也跟着忧虑起来。

    “这位大娘,”一个当兵的走了过来,胡姬花没有反应。

    当兵的又唤了一声,胡姬花发现周围排队的人都在看她,她这才醒悟过来,原来这当兵的是在唤自己。

    胡姬花很是恼火,怎么自己花枝招展的、正当妙龄,却被一个二十郎当岁的人给叫作大妈呢?

    小书生在一旁笑而不答,胡姬花益发地生气,小书生他这不是在看自己的笑话吗。

    小书生揍近她,悄声地说:“刚才咱不是说了要吃点易容术的草药吗?”

    胡姬花这才恍然大悟,继而,她有些气愤,心想捣鼓点药来让自己显得丑些倒是一路平安的保障,但是也不能让人吃错药吃大发啦,简直丑的一塌糊涂,兼还老得一塌糊涂。

    胡姬花有心埋怨小书生,但是,这时候最首要的任务就是应对眼前这个当兵的。

    她刚要点头,就听那当兵地低头走开,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真是个聋子之类的话。

    当兵的转而走向小书生,胡姬花这才想起来了,小书生此刻应该是已经男扮女装,只不过,自己能看出真相,而忽略了这发生在小书生身上的效果变化。

    胡姬花只听那当兵的对小书生软言细语地说:“请问这位姑娘,天色不早了,若过不了关是不是要在这荒郊野岭的等候啊?”

    胡姬花气得简直心里冒烟,但又不便于发作,她眼睁睁看着这小书生用提供药的方式把自己变成了臭婆娘,然后,又用从自己这里夺取的美貌(注:胡姬花是胡人,在她的心目里,万物的能量是守恒的,自己失去了什么,就会栽种到另一个人身上,这是胡人普遍的朴素自然哲学)来魅惑了这个年轻的士兵,很明显,这个士兵有心相帮。

    小书生扮成的丫头被士兵这么一问,一下子给羞涩住了,竟然没有马上回话,而是弱弱地低下了头。

    胡姬花虽然很生小书生的气,不,不是生气,而是嫉妒,但是,在这么好的机会面前,这小书生扮相好、品貌佳,还表现出了本色的羞涩,这实在是一个应该抓在手里的一个机会,就像是当初她胡姬花在声色犬马之地初遇福王的那一刻一样,要不她胡姬花牢牢地抓住了机会的话,也不会有今天富贵为千岁爷的伴侣的资格。

    胡姬花当然不容许小书生这样延误和荒废了这么好的时机,导致没有拿到最好的结果,胡姬花不允许小书生这样,更不允许自己这样。

    于是乎,胡姬花就势做了个晕倒的动作,起先,那士兵差点就踩着自己的身体,继而,用胡姬花假装晕倒时细眯着眼缝儿,胡姬花看出了这个士兵身上的冷漠,已经不是刚才那付坏坏地对妙龄少女的那份殷勤了,而是对待陌生老妇人的一脸的冷漠。

    这时候,周围的人都在呼天抢地地救助胡姬花,竟然有一个派队队伍里的壮汉,竟然要嘴对嘴地给自己做呼吸,胡姬花难过地闭紧了眼睛。

    只听士兵的声音再次传来:“姑娘,这可是你的娘亲?”

    然后,她听到的是小书生的声音:“长官,正是,正是,快快救我亲娘。”

    士兵说:“那好,你等着,我去叫人拿担架,把你娘亲给迎到关里去治疗。”

    一路上,胡姬花在担架上都紧紧闭着眼睛,让自己是一付死鱼般不省人事的样子。

    只听那士兵说:“我看你娘是没救啦,要不,姑娘你跟我回老家吧,你织布来我种田。”

    胡姬花躺在担架上简直给气得牙痒痒:“什么?你敢咒老娘死?小心一会儿见了你的上级长官,老娘魅惑之,然后,就参你一本!”

    胡姬花竖着耳朵,却听不到小书生的任何动静。很可能,小书生扔下自己走了吧。

    正在纳闷着的时候,只听见人们说:“真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这不会是听说周王选秀入宫,在逃难吧?”

    “嗯,我看也像,这连年迈多病的老母亲都得跟着逃难,说不好是京城的哪家大家闺秀呢。”

    “我觉着也像,你看这躺在担架的老母,这耳环还不就得值个万八的啊?!”

    胡姬花正在装晕,不过,被别人说三说四地给说了半天,就这句话比较中听。自己也算是在京城混了个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这是衣锦还乡,自然穿戴不差亦不俗。

    “咣当——”一声,胡姬花听见身后的大铁门落下的声音,那沉闷的声音惊起了一群鸽子,鸽子噗簌簌地振翅飞走,只可惜,又鸽子屎肥哒哒、油腻腻地落在了胡姬花的身上。

    胡姬花刚高兴着得以进了城,虽然不是八抬大轿,但也是四人抬的担架,可没高兴有半息的时间,就被这油腻的鸽子屎给打了个正着。

    她突然听见有人贴着自己耳朵说:“天降神屎,欢迎入关。”

    这调皮捣蛋的声音自然来自那个天杀的小书生。

    胡姬花心想,如果坦诚地絮叨絮叨,此次顺利入关,还真的多亏了这缜密心思的小书生的巧手易容术,虽然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又丑又老的老妇,甚至还让自己升了辈分,但是,小书生的确功不可没,尤其是在自己的容妆上,那更是夺天工之巧,引得傻小伙子给办了事

第五百六十二章 真是巧了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的巧,当你费尽心思的时候,往往不能得,而当你无心插柳的时候,这事就有了迹象。

    这道理说的是这个士兵王四。王四对眼前这个大家闺秀简直是一见钟情,这以至于他不再抱怨在这里戍守边关已经有六七年光景啦,对于王四来说,他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娶上个家里给许配的姑娘,从此后老婆孩子热炕头,出门种地,回家种娃,勤勤恳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千百年来老百姓,不,是老农民过的日子。

    王四一直等着家信,希望有一封急电能够到他的手上,然后,又被他给呈送给自己的顶头上司柳六,这样,这封加急的信函,也可能是谎报家中有病人,也许是一封催促回家订婚的家书,总之,王四特别希望自己的长官柳六在看到这封信后,爽快地允许自己告假、回乡省亲,这样,自己不仅能够娶上个媳妇儿,没准儿,来年还能申请到把自己新过门的媳妇认作成为随军家属,给她寄盘缠,督促她告别家乡的父老乡亲,只身乘着毛驴车赶到这雁门关的边关来,不仅从此跟自己,也就是她的夫君王四一道本本分分、和和美美地过上日子,还能够在今后的日子里给自己生下一堆娃子,这堆娃子正是朝廷主张生在这里的,顾名思义,说的正式一点,那叫作是戍边、屯军。

    对此,王四一点都不反对,在自己的家乡,田少人多,什么都得拼了命地去争取,去创造,还得分给别人,不像这里,在关外,沃野千里,想开垦哪里就开垦哪里,只要你有一股子热血,有那么一把子使不完的牛劲,你就能有收获,大把大把的粮食,来年堆得老高的粮仓,还有新鲜的水果、蔬菜,虽然一年一熟长得比老家慢,但是,随想吃什么就随时到地里去摘,就好像是黄瓜吧,顺手摘下一个,在自己的衣襟上蹭一蹭土,然后,扔在桶里续到井里,不大一会儿功夫,把桶提溜上来,那黄瓜别提有多么脆生、多么凉爽了,那可是雁门关短短的两个月夏季里最好的吃食。

    王四是个乐观的人,他的这个想法打第一天来戍守边关就种下了,本来,眼看着就能实现的,可惜,老家人怎么就是不给自己在老家说一门亲事呢,老家人似乎都很心疼自家的姑娘,不愿意远嫁到这荒凉无人烟、无物资、无长夏的鬼地方。

    他们认为是鬼地方,可是,王四腰板挺得很直,说:

    “我还就相中了这里呢,这里少人烟,可是也少了人情世故和八卦,这里夏季短,可是冬天可以滑雪、打爬犁、钓冬鱼、猎大狐……别有一番南国所没有的风情。”

    “再说啦,”王四不服气地在心里为自己辩驳:

    “我这是保家卫国,要不是我在这里单身,能有你们安居乐业的生活吗?!”

    其实,王四只是随便说说,他可是讲理的人,要说感激啊,全国老百姓应该感激的人是人家响铃公主,要不是响铃公主舍身求义,能换来这胡人和大周人的太平吗?!据说,大婚之后,雁门关外要建立互市,这可是个好的生财的机会。

    王四早就想好了,到时候,让自家的媳妇儿担起一担子老家的家织布,又结实又漂亮,且花样又多,肯定特别受胡人的喜欢,倒时候,让自家媳妇儿没事就在家里织布,然后,和胡人换好的马匹、好的羊羔,这样,自己不就是在这边关闯荡出一番天地了吗?可以养羊,可以种地种菜,到时候,让羊再生羊,一轮接一轮的,自己不久从富裕的中农慢慢地就变成了富农吗?!

    这样做的美梦,还真的让王四做的越来越像那么回事儿啦,以至于白日做梦的他不再同于他的士兵伙伴们,这些人成天价想的是怎么贩卖烟土、怎么叨登些女的来,好挣快钱,王四觉着这些人就只想着做一夜暴富的梦,根本就没有因地制宜、因自己的材料而量制梦想,这样下去,在王四看来,小伙伴们是很危险的。

    王四这样的想法导致他总不和这帮小伙伴们一条心、一致行动,这样,长此以往,自己就有些被疏离、被冷落和排挤的迹象。王四可以忍受这个,但是,王四不可以容忍自己和他们同流合污。

    就在王四做着自己的梦的时候,一个女娃子在他诚心的祈祷下出其不意地出现了。

    每天里,在关内等待出关的队伍好长,看来,真的是关内的土地少,导致了这样的人口大迁移,再者,也是当今皇上借着公主大婚的机会,大大地鼓励人们出关去开垦新天地,并为这样保家卫国的戍边屯田行动给予了一定的物资奖励。

    来这里的人家,在出关之后,就可以得到好大一套农垦的农具,这套农具可是铁打的,在内地可是要花上不少的银子去购置的。

    王四很羡慕这些拖家带口的老少,其实,这些老少也许是因为各种不情愿的原因而被迫地迁移向关外的,但是,在王四的眼里,他只看到了好的一面,他所一心向往的一面,而忽略了这背后的原因和辛酸。

    王四多想从这些家庭里的青葱少女中给自己找一个心上人啊,他太想在这里成家立业,干出番事儿来了,可惜,苦于总是光杆子一个,没有帮手,也没有家庭,让他有些奔头。

    这一天,在队伍中,他一眼就看中了那个明眸善睐的姑娘,看似,这姑娘的穿着,就能断定,她是和王四一个阶层的,怎么也该是个中等知富家庭的小姐吧,但是,这姑娘面有菜色,并且,穿着特意打扮得朴素,看似,她所处的家庭是在从中等收入家庭走向没落的时候。

    王四这个投机分子明显地嗅到了什么,这是他正在孜孜以求的东西,这东西是看不见的,但是却在他的脑海里,对应到了眼前这个排队的姑娘身上。真是巧了,对于他来说。

第五百六十三章 不省油的胡姬花

    让王四很奇怪的是,入关之后,自己心仪的那个姑娘的老母亲很快就苏醒了过来。

    这老母亲可不是她家闺女那温婉敦厚的性情,一上来,就叫嚷着非礼啊非礼,让王四很是措手不及,连堵住她嘴巴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长官柳六给发现了。

    这下,可把这些常年在边关戍守、不懂得什么礼貌礼节的士兵们给吓坏了,倒不是老太婆把他们给吓坏了,而是惊动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这不是从天上徒然掉下个屎盆子吗?真是有理说不清。

    倒是叫杏黄的姑娘很懂事,上前拦住了自家的娘,好言温语地说了这么些解释的话,这不省油的娘才算是罢手。

    “报告长官。”王四低下了头,对长官行了个军礼。

    柳六正吃过晚饭,在剔牙,听见这么吆五喝六地有老婆子喊叫,不得已惦着笨重的肚子来到了王四的面前。

    “什么?”

    王四简单说了经过,柳六有心要质问王四为什么使用了把守关口的特权单单放了这母女进了雁门关,但是,他回头又一想,自己每年在这出关的环节上利用特权不知赚了多少油水,连在老家的县城里都置办了外宅,要不是王四这帮兄弟在下面办事得利,帮衬着,也不会从一个黄瓜条一样瘦弱的青年,经过边关几十年的风吹日晒,长成这么个脑满肠肥的官家,所以,柳六见事态已经平息,作为首长就随便做了个姿态训话下不为例,也就得了。

    王四当然对上级柳六的宽容和放自己一马马上就心领神会,在这京城千里之外的地方,他清楚地知道,衣食父母不是平头老百姓,而是自己的直接顶头上司,上司要是要月亮,作为下属也是不敢去摘星星的,这一点,王四深谙其理。

    再说胡姬花,她可不是晴雯,虽然对这么晚了能幸运进得雁门关内很是在意,总比在雁门关的墙根底下受冻一夜要强上百倍,然而,她更在意的是怎么易容术可以把自己给丑化老化成这样,以至于从来都自然为千娇百媚、盛年常驻的自己竟然敌不过一个男扮女装、木讷笨拙、一点儿女人气都不具备的小书生呢?最让胡姬花感到耻辱的就是这些势利眼,不,不是势利眼,而是色眼迷离的士兵混小子们根本不买她的账,而像一堆臭苍蝇似的围着小书生转。

    胡姬花并不想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惹事,如果她真是那么不识时务的人,也不会一直混到被福王千岁给看上,不仅被看上了,还被娶作了小。但是,胡姬花终究还是有些傲气的,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王四也没好气,这老太婆真是不识抬举,明明是借自己的女儿容貌出众才得到了帮助,得以进了雁门关,马上就跟冬天里被农夫的怀抱给解冻了的僵蛇一样,反咬上了一口,要不是自己和长官的关系好,还不就吃了一个暴栗了也说不好,要说被停职查看,那自己的梦想可就真的无缘实现了。

    不过,王四转念一想,还是不得不原谅这位老太婆,原因很简单,要想往通往自己梦想的道路多走一步,还真得借助这位未来丈母娘,按照常理,要是得不到未来丈母娘的认同,那基本上追求姑娘都是白忙活,没戏。

    “这位大妈,您这是带着女儿去哪里啊?”王四捏着鼻子,对眼前这位未来的丈母娘语重心长。

    “去关外看我娘!”胡姬花没好气地回答。

    “哎呦,您老人家的母亲可是高寿啊,您看您,这一脸的褶子……”王四本意是要讨好,不成想,却因为实话太难听,直接遭到了不是来自这个老太婆的白眼,而是自己心仪的这位姑娘杏黄的白眼。

    “这位长官,劳烦您一路帮衬,要不是您,我们娘俩还在外面挨冻受饿呢。”虽然白眼飞了过来,但,话语却是贴心的、软绵绵的,直把王四听了个舒心。

    “看似,您二位的装备还是不错的,看这枣红马,在关内也是少有的良种啊。”王四想通过东扯一句西拉一句,好多在姑娘身边呆上一会儿,二来,则是为了想从侧面了解这对母女。

    “我夫君那是有牌子的,我只是不用罢了。”胡姬花讨厌王四这付嘴脸,不免要嘚瑟嘚瑟拿出点真东西吓跑这个穷酸小士兵。

    王四除了执着不懈地拥有梦想以外,并不是一个心明眼亮、头脑通透、能够看出端倪的人,毕竟,他学历太低,也就说小学二年级的水平,除却务农知识、打猎知识,和现学现卖的戍守知识,他懂得不多。此刻,他竟然没有听出来胡姬花这话有些露馅,只当是遇见个疯老婆子,好摆龙门阵好吹个牛什么的。

    胡姬花这番显摆可是把晴雯吓得够呛,心说少数民族同志就是直爽啊,这纸里包不住火的,狗肚子里藏不下热包子的,胡姬花这么轻而易举就把自己老公的福利给卖弄出来,无非就是为了个争强好胜,这一点,的确是她的一个最大的弱点。

    晴雯倒是很想在一边补台,但仔细一看这士兵王四,似乎根本没有听出胡姬花这句话的端倪,故而,晴雯也就松懈了这根紧绷着的筋。

    “不对吧,”说话的人不是王四,而是从身后走来了王四的顶头上司柳六。

    柳六说“这位姑奶奶(注这话,胡姬花反而爱听了,因为在胡地,姑奶奶是一家最有权势、说话最算数的人,而且,也未见得就是个老太婆),请问姓甚名谁啊?”

    胡姬花看了眼这脑满肠肥的长官,知道这位可是长了心眼儿、长了耳朵的,一听这边有令牌,马上就屁颠屁颠地来讨好和打听来了。

    胡姬花说“我夫君说不好明日就微服私访,进入雁门关,我娘俩也不过是打前站,故而,我没有拿上他的令牌。”

    柳六一听,就是一阵发慌难道督查悄悄地来了?!

第五百六十四章 一把年纪了牙口还这么好

    贼精贼精的柳六马上就想到这是个往上层走的好机会。

    要说边关苦,那是一点都不假,可是,边关也是升官发财的最快的途径,对于那些家里没有什么背景,自己也没有很高的受教育程度的苦哈哈出身的有志青年来说。

    柳六无非就是这么一个人,他自小就心怀远大,然后,就被老娘偏心眼地让他去顶替了家里的顶梁柱——老大,去往边疆戍边,一来,老大可以续柳家的香火,再者,自己从小调皮捣蛋的,不招老娘喜欢,这也是个打发自己、成全老大的机会,连柳六都看出来了,这是自己老娘自私的表现。

    不过,柳六可没有因为老娘的这种嫌弃而自暴自弃,反而,他相当地有一股子要革新洗面、重新做人的决心和热血,这表现在入伍当兵之后,他非常地会讨好自己的上司,上司去打猎,他给轰山鸡,上司去钓鱼,他从上游往下游赶鱼,上司要洗脚,他颠颠地给打洗脚水……不光是个勤快乐呵的小勤务兵,在关键的时刻,是他把上司从桑拿房的火灾中解救了出来,在关键的时刻,是他冒了上司儿子的名字去了战场……在杀人劫舍方面,他也是无时无刻不挺身而出,为了给上司留下好印象,简直就是拼命了。

    这样奋斗了十几年,上司老了,退休了,自然就念着自己这个跟班不容易,虽然能力不强,但是很听话,也就引荐推举了他,柳六从此当上了雁门关的一方长官。

    这样的经历,就早就了柳六很精明,知道巴结上层人物,知道给自己捞好处。现如今,家里也有大瓦房了,自家媳妇儿也替自己孝敬老人给他们都伺候走啦,没啥需求的时候,享清福也为时太早。这让柳六反而不如以前上进求取功名和官职的时候来得积极果断了,所以,柳六认为自己要想活得好活的有意义,就得有新的追求,比如说换个地方当官,或者当个清闲点儿的官,或者能作为可提拔的干部被提干?

    于是乎,当柳六得到点信息的时候,他就会不遗余力地去争取。

    “这位大妈?您贵体安好啊?”柳六满脸堆笑,走了过来。

    胡姬花斜睨了这肥胖的长官一眼,心说我家夫君要说来了,先把你这脑满肠肥的给办了。

    不过,胡姬花也是个识好歹的人,自己的确刚才说话有点不注意尺度,有泄露秘密之嫌,已经发现小书生在一旁直吹胡子瞪眼睛地跟自己较劲啦。胡姬花当然想收敛,但是,已经晚了。

    “还好,还好。”胡姬花拿出了阔太太那一套,鼻子尖朝天的,说:“不知这里伙食怎样,不吃不知道,没法向我家夫君汇报。”

    柳六一听,就对身边的厨子说:“还不快去厨房忙活去,这饭点刚过,就不考虑我们的客人要用餐?!小心我罚你军饷。”

    胡姬花摇了摇手,说:“这位长官,万分感谢,能在百忙中还视察基层工作,这也是考察中的加分项。”

    柳六一听,很是满意,刚才还有些质疑这对母女是不是讨饭来的、行骗来的、获取信任来的?结果,这老婆子一开口就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看来,真的是一路人啊。

    柳六心想:“也不知道这老太婆的夫君是多大的来头,反正她的谱摆的可不小。”

    这么心里嘀咕的时候,柳六瞧了一眼老太婆身边的姑娘,这一看,就不觉震惊,心说:“真是绝色天香啊。”

    这姑娘不仅是长得好看,而且非常端庄,站在母亲的身后不声不响,似乎不看她都忘记了这还有一个人,但是,一旦发现了她,就让人,对,主要是让男人们觉着不是心猿意马,而是心灵被得到了升华,那份端庄的美也是让人窒息啦。

    柳六说:“我这里吩咐给您母女二人接风洗尘,也想着如果二位要是出关的话,我这里要派士兵护送,一定要保证您二位的安全。”

    胡姬花一听,就有些暴怒,刚才,她还颇为得意,感觉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这长官才网开一面,要给她们提供餐食。上一轮等于是小书生男扮女装,让她二人得以进了城,这一轮,可是她胡姬花,这会儿不是利用美色,而是利用自己三寸不烂之舌,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让这位长官为自己服务,而且被支使得团团转的。这无疑极大程度地满足了胡姬花争强好胜的心理,也让她觉着在小书生面前赢回了面子,大家打了个平手,都对这次穿行雁门关做出了贡献。

    但不晓得,这长官一句话就又一次惹毛了胡姬花,因为她发现自己用能量过度,导致这位长官的表现欲也发挥过度,竟然要送她们一程?!这不是要露馅的节奏吗?!

    胡姬花偷眼看小书生,这小书生装扮成的杏黄姑娘虽然眼神柔美,神情安闲,但是,看自己的时候,还是不期然地瞪了自己一眼。这说明什么?胡姬花知道,这说明小书生也觉着她使劲使大发了劲儿,现如今,对自己有了新的偏见。

    但要是挽回,这还得慢点来,否则,就有被识破的危险。

    胡姬花暗暗苦笑,心说:自己这是何苦来哉呢?简直就是画蛇添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但是,这时候可不是该懊悔的时候。

    眼看着,这热腾腾的菜就上来了。

    胡姬花吞了口吐沫,看向饭桌,原来,这喷香的正是自己老家的常客——豚鼠。

    肥嘟嘟的豚鼠烤着最好吃,外焦里嫩的,外面咬上去,脆生生的,里面咬上去,肥美的汁液流了满口。

    胡姬花不客气地扯下豚鼠的一只大腿,意气风发地咬了起来。

    柳六笑着说:“这位阿婆这把年纪啦,牙口还这么好,我也是呵呵啦。”

    胡姬花听出来这话不是完全的善意,但是,她哪里顾得上这些,她再次扯下了一只豚鼠腿,递给了小书生,说:“吃吧,好吃的很。”

    王四看着这对儿母女,心想,看似是上层人物,一吃饭,就露馅儿啦。

第五百六十五章 上菜

    别看柳六是军中粗鄙环境里给磨炼出来的,按理说,也就是个大老粗的军人,但是,因为他从小受夹板气(注:老大和老小都被父母宠爱,独剩下他一个人为吸引父母眼球而不停地动脑筋、抖机灵),所以,就学会了见人下菜碟、见人三分笑、见风使舵的本事,他见到眼前这老太太虽然不够慈眉善目,但是,却自有一番富贵有钱有势人家的范儿,故而,马上就打心眼里起了尊重。

    这一尊重,柳六在行为举止上就格外地自律,在吃喝用度的伺候、招待上就格外地精心,怎么看,他都像是老太太新收的义子一般的孝敬,鞍前马后的,非常的殷勤。

    晴雯在一边暗笑,心说胡姬花到底是个霸道的女子,在哪里都是不吃亏的主儿,先前可能是因为扮相的原因,老大的不乐意,拉着一张脸,现在可好啦,一下子就把雁门关的头头给拿了个正着,心甘情愿地为她效劳。这什么叫本事啊?晴雯见过宝玉那种虽然有权势但也对下人和煦待之,也见过像韦小宝的老娘老鸨那样,吆三喝四的,像个母老虎似的四处逡巡,哪里不满意就齐吵乱叫的,倒是的的确确是老板娘作风,只不过让人敬而远之,却不得亲近和喜爱。可眼前这胡姬花却和以上两位完全是不同的路数,对于她来说,虽然易容术让她颜面尽失,不够好看,但是,却完全没有妨碍她按照自己的方式方法把周围的人影响得提溜提溜围着她转。

    这才叫本事呢。

    还有一点,这是晴雯观察到,却学不来的,这胡姬花会魅惑术。

    什么是魅惑术啊,晴雯说不大清楚,但是,出于她女性的直觉,她能够感受到:魅惑术,如果放在动物的身上,那就会是条黄鼠狼精、狐狸精、蛇精,要是放在人的身上,就是妲己、就是杨玉环,就是她胡姬花,这样的女子,什么都不用干,什么都可以落花流水不以干涉,但是,这些女子只有一出现在男人的面前,就会有男人莫名其妙地愿意为之躺枪,为之效力,为之前仆后继地做一起,这里还要强调一点哦,那就是这魅惑术虽然可以表现形式是美丽的容颜,但是,这魅惑术有没有、能不能施展得开、有多大的效力,那可是跟美丽的容颜没有关系的,如果不信,那么就看看眼前胡姬花的例子好啦。

    晴雯这样木讷的女子也并不羡慕胡姬花的这身本事,这可不是学得来的,晴雯知道,再说,晴雯身上那股子憨厚朴实的窒塞劲儿,是跟胡姬花见风使舵、说风就是雨的戏精做派完全不搭嘎,晴雯对于胡姬花表现连自叹弗如都说不上,只有默默地祝福和倾叹的份儿。

    胡姬花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这身看家本事,如果真心不知道的话,她也是不敢像如今这样在福王千岁的面前混的。当然,如果胡姬花是皇上的嫔妃,她也同样有信心,也不是不相信自己就担当不起来的。要是那样的话,宫中又多了多少幺蛾子也是未可知啦。

    “上菜。”胡姬花简直这是反客为主。

    柳六越觉着这老太太说话站着不腰疼,很硬气,就越发地不知道这水有多深,于是乎,也就更加地殷勤、忙叨。

    “这是俺们这里的山野菜,请您老尝尝鲜。”

    胡姬花用兰花指慢悠悠地拿起筷子,晴雯在一旁看着,这哪里是贫苦草原的女儿啊,这就是福王那娇生惯养的小媳妇儿啊!

    胡姬花捡起一筷子,轻轻放在嘴里嚼了嚼,然后,就开始翻白眼,柳六被她这表情给吓到了,连忙说:

    “怎么?老人家,难道这野菜不合口?”

    胡姬花再次慢悠悠地翻回眼睛,不在把眼白对着别人,然后说:“嗯,这菜很清苦,清苦过后,又有一番甜香,我觉着吧,不是今年夏天的货儿,而是去年秋时摘下来被压到冰窖里保存至今的,所以嘛,被大石头和冰块这么压了一冬,结果,正是这有嚼头、有回味的感觉,嗯,很好,很好。”

    柳六擦了把额头的汗,说:“那什么,您老喜欢,这次您和女儿出关,我特意让他们给您稍上些,以备路上用。”

    胡姬花也不说感激的话,只是大家风度地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这样的处置。

    晴雯也捡了一筷子,差一点没“哇”地交出来,什么啊,胡姬花一定是在信口胡说,明明又苦又涩,难以入口,怎么让她给夸得像是吃了国花似的。

    晴雯的表情哪里会逃脱胡姬花的眼睛,胡姬花说:“闺女,不要挑三拣四的,这苦菜花啊,先苦后甜,就跟咱的日子似的。”

    晴雯心里暗骂,说好吧,谁让我现在扮演的就是你闺女的角色呢。

    这时候,酒足饭饱,柳六来了精神,他觉着自己也是下了一番功夫啦,明天,老太太和她闺女要是拍拍屁股就走人了,那自己这顿饭不是白请了,所以,有什么话还得赶紧说。

    柳六先旁敲侧击,说:“老太太,请问您家官老爷几时到关上啊,我也好让底下人早早在隘口接应。”

    胡姬花笑了,说:“老爷子明晚应该能到。”

    柳六说:“那我这里要怎么等为好?”

    胡姬花说:“如果你看到西北提督的大旗,就说我们娘俩先开道去会亲人,让他人马歇息着,不要着急忙慌地追赶。”

    柳六点了点头,他觉着这老太婆说的有模有样的,不像是那些平日里过关蹭吃蹭喝的主儿,于是乎,就马上备了些山货,让王四给提着,去安排她们歇息。

    胡姬花有心让小书生扮成的大姑娘杏黄和王四多多的交流,这是有些玩笑、戏耍小书生的意思,但是,她发现小书生始终一脸的严肃,正眼都不看那一直对他青睐有嘉的二等兵,也就只得作罢。

    进得一间草房,胡姬花一反常态,,没有对这大通铺提出什么挑剔的意见,反而,倒下就睡了,留下晴雯一个人,对着草房顶上露出的星光发呆。

第五百六十六章 酒足饭饱后

    晴雯心想着,反正宝玉也已经离去,美丑已经无关重要。

    头套被锋利的小刀划破前他闭上了双眼。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他不明白老六为何没有将刀刃划向自己的脸颊。

    不知过了多久,脸颊上的汗珠冷却并很快变得极凉。

    随后,听到一声惨叫,接着是小刀落地的声音,之后又是一声惨叫。

    晴雯睁开眼睛前,先伸手摸了摸脸颊。

    确定是汗。不是自己的血。

    他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最先,映入视野的是在工字钢一旁瑟瑟发抖的宝玉。

    地上,老六正抱着自己的右脚疼的直打滚,脚背上插着的正是刚才那把抵在自己脸上的小刀。

    “小蕾,你怎么来了?”

    宝玉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冻傻了,两眼发直目光无神,仍站在那里不停地瑟瑟发抖。

    晴雯伸向小刀的手突然收回去,望着苦不堪言的老六问道:“要我帮你吗?”

    老六痛苦地奋力摇头,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饶了我吧!”

    这老六好歹也是这一派的大哥,究竟是什么东西竟把他给吓成这样——自己手中的刀能扎了自己的脚?!

    晴雯突然想到了那把大黑伞。

    伞还牢牢地拴在后背。

    寒气并没有减弱,她一定没有走远。

    此时,月已逼近中天。

    看着惊魂未定的宝玉,晴雯空叹了一口气,扶起她离开了厂区。

    他们离开不久,老六的兄弟才赶到厂区。

    “六叔,是谁干的?”

    “那把伞有问题,一定要……”

    老六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就因失血过多而晕了过去。

    直到这帮人抬着老六离开,厂区里的寒气仍未完全散尽。

    后来,老六和他的兄弟们再没在山城出现过,就如同十二年前消失的陈发财一样,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

    那晚之后,奶奶发现小新变了,他不再没事就站在窗前望着北新桥发呆。

    没人能还原当晚事情的原貌,晴雯只听到了声音。

    老六看到了什么,他没说起过,后来,也只说了那么一句:“那伞有问题”。

    对于小新的变化,奶奶没有问,她只是在默默地观察着。

    一天,晴雯从外面回来,发现宝玉和以前一样坐在沙发上陪奶奶聊天。

    她们的对话因他的出现戛然而止。

    “我出去走走!”奶奶给晴雯使了个脸色,起身离开。

    “我来是想看看那把伞,还有……关于你跟她的故事。”宝玉起身说道。

    晴雯没有说什么,他神情很平静。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在那张独立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们只见过一次,对她,我和你一样感到陌生。”

    山城深冬的阳光弥足珍贵。

    一缕阳光落在水杯上,很干净。

    房间里很安静,杯中的热气无拘无束地向上伸展着纤细的腰。

    宝玉的短发的影子就印在水杯一旁。

    画面并不醉人,晴雯依然很自我陶醉。

    这是自那晚之后,晴雯脑海里时常出现的情况,有时候,要奶奶和妈妈连喊数声,才能把他从意识恍惚中唤醒过来。

    杯中的热气越来越小,眼看就要看不见了……宝玉终于忍不住,问:“那把伞?”

    黑伞摆在眼前,宝玉眼前瞬间浮现出那晚的画面。

    一团团白气从晴雯身后升起,紧接着气温开始骤降。

    站在工字钢后面的宝玉战战兢兢地从堆放整齐的“材料山”中探出脑袋。

    那张脸,她永远也忘不了。

    白气把晴雯和老六给团团围住,气温降到了极点……

    宝玉开始瑟瑟发抖,后面的事情她没有任何印象。

    但是.那张脸她清楚的记得,过去十多日,她常常梦到那张脸。

    “小蕾,小蕾,你想到了什么?”

    被叫醒的宝玉脸色苍白地望着晴雯。

    半响后,宝玉才开始说话:“不对,不对,那张脸是铁青的,如同死尸一般。”

    黑伞打开,宝玉在伞底下,那个破洞就在头顶。

    破洞里是晴雯家中的天花板,和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她有些失落地收起黑伞。

    合伞的瞬间,她看到了一个神奇的一幕。

    宝玉拿开伞,她重新看了一眼天花板,然后再度打开黑伞,再度缓缓地合上。

    黑伞破洞处出现有一个急速旋转的悠长隧道,数以万计的五彩流光绕着隧道流转。

    很快,宝玉的全身被这些流光裹住。

    晴雯眼睁睁看着她的双脚缓缓离开地面。

    整个房间开始翻转。

    房间里的一切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无情碾压扭曲。

    水杯开始在眼前悬浮、翻转。

    杯中的水脱离了水杯束缚,化作一团始终变换模样的大水泡。

    回头再看宝玉,她整个人已被大黑伞吸了进去。

    晴雯在最后一刻抓住了她的一只脚。

    ……

    经过一番漫长的光之旅,二人来到一个荒原。

    荒原上站着一群人。

    那群人全都将目光集中在一个白衣少女身上。

    她看向晴雯和宝玉的方向。

    人群让开一个道,少女向这边走来,所有人也都望向这边。

    晴雯紧紧攥着宝玉的手,来不及打量周围的环境。

    他惊奇地发现,少女身后那个老人正是十二年前从北新桥上跳下去救人的陈大财。

    老六以及他的兄弟也都在人群中被发现了。

    “是她吗?”宝玉轻声问道。

    晴雯点点头,牵着宝玉的手向她走去。

    “来了!”陈雨微笑着说道。

    “这是哪里?”宝玉在晴雯开口说话前问道。

    “在你自己倒的那一杯水里,确切地讲,是在其中一滴水里。”

    此时,晴雯留意到天空是透明的,没有云,也没有蓝色的底色。

    荒原上是漫无边际的狗尾巴草。

    “我们这里叫它毛毛狗,它是这个空间唯一的存在。”

    晴雯才想到,狗尾巴草也就叫毛毛狗,是宝玉最喜欢的事物。

    “那你们呢?”宝玉扔掉手中两根狗尾巴草,不安地问道。

    “我们并不属于这里,这只是你们的世界。”

    说话间,所有人都消失了。

    宝玉开始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哭的如此厉害。

    “原来我一直向往的世界如此寂寞,我并不喜欢这里。”

    宝玉话音刚落,天空烂了一个洞。

    黑暗沿着破洞的边缘迅速蔓延。

第四百六十七章 花颜失色

    王四没有拦住怪兽,反而,丢下包袱就趴在地上。

    大雪封山的,算他聪明,要是不停地移动的话,这怪兽眼睛尖、心眼小的,很快就会在暴怒中恨扑过来。

    可眼下,除了胡姬花和晴雯待在车里不动,四个轿夫已经被怪兽给撕碎,生命特征体飞溅在各处。

    胡姬花大气不敢出,没了平日里作威作福、官太太的做派,晴雯也差不多,她此刻屏息在原地,没有再呼气,这样,是不是就不会引起怪兽的注意呢。

    王四扑倒在地上装死的一刻,满脑子想的并不乐观,心说:“完了,完了,这下子可彻底完了,好不容易熬到可以退伍了,自己偏偏要做美梦,娶个媳妇儿、戍个边、屯个田啥的,结果呢,美梦还一星半点儿的影儿都没有呢,却迎来了这山怪。”

    野兽的黑影在移动,似乎,笨拙的身体只在此刻僵硬而呆板,刚才出击的时候可是势大如鳄、行快如雷,不可小觑。

    其实,王四是听说过出了关,搞不好会遇到一种山中野兽,这怪兽啊,硕大的身体能屈能伸,伸的时候,能把对面人眼前的天都给覆盖了,屈的时候,则缩小如豆,躲在大石头后面,鬼机灵的,一旦有人来了就会瞅准了时机,上前就是一个直扑,咬你个没脾气。

    就算是王四听说过这样的传闻,但是哥几个十几年戍守边关,随说不如那山上的老猎人,熟悉这关外的一草一木,但是,比起别人来,这些十几年军令的老兵也算是大山的大熟人啦,可是啊,虽然听过怪兽的传闻,却不是那么常常听说,而且,都觉着有些被那些当事人给云山雾罩着吹得虚妄啦,这样的结果,就是导致了王四等士兵对待这个怪兽的轻漫的态度,以为自己随随便便使出点看家本事,兼有着使得很顺手的武器,那就是大周军人之所向披靡啦。

    可惜啊,这种军容军貌在这里都是花架子,根本就不好使,还不如来点硬功夫的笨拙拳脚呢。

    不过,不要以为王四他笨到只知道树立自己大周军人的威严,而不知深浅地敢于去试探这种怪兽。

    不,这下属跟什么人就会学什么人,这王四跟的顶头上司可是柳六,柳六带出来的徒弟不会那么光是傻傻的实心眼,所以,王四一旦发现这气势恢宏的怪兽很是了得,单一个呼气就能把有功夫、用年头功夫了的他给喷得先是摔出去一个跟头,那别的就不用说了,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这时候,本来,军人的职责是保护老百姓的安危,更何况,这次出关,是柳六嘱咐下属王四去办的事情,当然,也因为,王四在这老太婆和鲜亮姑娘的旁边团团转,让柳六送了个顺水人情,就指派王四送她们出关好啦。

    但是,尽管有为师的尊严,尽管出大力、求成全本是笔好买卖,但是,怪兽当前,这怪兽只怕是随便一跺脚,这关外也得抖三抖吧,王四不仅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个个儿,同时,王四还特别认怂。

    晴雯简直觉着这真是没法忍了,一边,可以听到车外野兽吃人的咔嚓咔嚓的断骨声,一边,保镖王四已经了无踪影。

    胡姬花虽然全身发抖,但毕竟,她是个胡女,在关键的时刻是豁得出去的。

    晴雯给胡姬花一个眼色。胡姬花立即明白了,小书生这是在叫自己和他一道冲出车去。

    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尽快趁怪兽忙碌的时候借机逃脱。

    胡姬花是一个熟读暗语的人,这小书生的眼神所表达的意思她一下子就领悟啦。

    点了点头,只听彭登一声。两个女子从车门滚下来,就这下坡一路滚了下去,且越滚越快。

    但同时,两人在雪地里打滚,因雪和泥的飞溅而睁不开眼的时候,却能够分明地听见怪兽追击来的脚步咚咚着踏雪而来,顷刻间,在两人滚下山坡的过程中,天上一片黑色笼罩,不待两个人懂得这是什么,只听嗷的一声,这片天移下了山坡,就势在山坡下一滚,站起身来。

    怪兽飞得太快,以至于在追逐晴雯和胡姬花的过程中,一下子扑过了头,直接落到山坡下面,好在野兽很坚强,勉强站住,并挺起了腰杆直等着美味自己滚入口中。

    晴雯在飞速往下滚的过程中已经看到了在下面用嘴接着她和胡姬花的怪兽,怪兽之大以至于它张开的口向山坡上喷出酸呼呼的毒物,让人不禁在滚动中咳嗦了起来,晴雯在自己不能控住停下的时候,还是竭力地给同样在滚动着的胡姬花一个扫堂腿,胡姬花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见小书生拼死相救,哪有眼前有稻草而不去够的,当即,胡姬花在滚动的过程中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姿势,就势就是一个环抱,把小书生的大腿用两只臂膀给搂住啦。

    这么着,一下子,滚动的两个女子现如今变成了一个战斗团队,也就是一个滚动的轮子,晴雯心想,嗯,这就好办多啦。

    野兽可不管是一个两个,多了还是少了,有奶就是娘,有吃的就是好日子,啊呜啊呜等待着这猎捕的时刻。

    话说,这野兽也是太挑食啦,明明,刚撕碎了几个轿夫,按理说,吃他们不就够了吗,可是,贪食的本性驱使它看见了活人就要扑上去,谁让这两个人喷喷香的,可是比那几个臭男人的味道好。

    嗯,野兽很挑食。要说王四知道有这么回事儿的话,也不至于把贪生怕死的状况暴露无疑,多少也在两个女人面前显得不丢大周军人的面子为好,但是,他肯定悔之晚矣。

    野兽的血盆大口呼出的气息引起了雪暴纷纷,一下子,从高山上被震下的雪球随然离得老远、还在老高的位置上,但是,越飞速下降,裹挟的雪球就越大,而且,雪球还在越滚越大,当雪球赶着就要碾压上晴雯和胡姬花的时候,胡姬花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雪球花颜失色。

第五百六十八章 惊魂初定

    胡姬花尖叫着,她在临死的最后关头很是绝望,眼看着她和小书生就要被雪埋葬,不,不是被雪埋葬,而是被雪球碾压!

    若是被埋葬的话,死的也还不是那么难看,被雪球碾压的话,那可就是马上成了一堆碎骨头渣滓啦。

    这让胡姬花在死亡之前的一刻不能接受这个结果,试想,自己也是本着能上位的心态每天里为讨好福王而尽心、尽意、尽一切之所能,不成想,中途出于求子目的而上路,谁能够料想,此行险患重重,甚至还有搭上命的危险,胡姬花倒是没有觉着对不起小书生,因为在她这样的目的心极强的女人心里,小书生这样出生入死地陪着自己也是有自己的利欲目的的。

    来到世上总是要还的,如果说这句话此刻对胡姬花起作用的话,那起的作用却是胡姬花要把这句话原原本本地送给小书生,因为小书生要想求取功名,那就得跟着自己吃亏吃苦,甚至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这是他自己自找的,也是自己该着的。

    胡姬花并不害怕这结果的不愉快,因为人终有一死,真正死得其所太难了,尤其作为胡人,成年征战,不停地东奔西袭,每一次队伍回师,都会有几家人失去了主心骨的男人,这就是严酷的世界,因为不争也是死,争也是死,那就争一争吧。

    秉承着这一从小就被栽种在心里的想法,胡姬花对待生死虽然不是看淡,但也是不惧怕的,只不过死的时候要能搭一个是一个。

    大雪球砸了下来,在晴雯和胡姬花的鼻子尖前突然一个腾跳,跃过她们,飞奔下山。

    真有如此的好运吗?晴雯和胡姬花滚下山坡的时候都在心里不是庆幸,而是反而惴惴不安。

    当她们终于滚下山坡的时候,是躺在一片被砸得死沉死沉的雪面上。

    胡姬花揉了揉被摔疼的臀部,对晴雯说:

    “哎呦,小书生,这一劫是躲过去了,你我,也是共过生死的人啦。”

    晴雯拍了拍身上的雪,艰难地站了起来,说:

    “是啊,这样的经历还是没有的好。”

    看来,晴雯从来就不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也不是那种孤胆英雄类型的出众出彩人士,也不过每次拼着全力去解决问题乃至于化险为夷,那都凭良心说,是迫不得已、赶鸭子上架、逼到那份儿上不得不做的缘故。

    胡姬花嗤地一声耻笑,意思是原来小书生你不过也就是个俗人。

    照晴雯的行事风格,她从来都不会因为要帮助自己扮成的小书生塑造形象而多出一份锦上添花的力。故而,此刻,她对于胡姬花的态度并没有回应。

    胡姬花一旦身处安全之中,立马来了精神,说:

    “怎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把那个怂货王四给告官啊?为民而生的军人竟然临阵脱逃。”

    晴雯摇了摇头,说:“他肯定没见过这个世面。”

    胡姬花还是不依不饶,说:“嗯,追求我们家杏黄的时候很有两下子热情吗,怎么,临到关键的时刻,就吓尿了?没胆儿啦?真是,我可不能把闺女嫁给他。”

    其实,这会儿,王四正连滚带爬往山坡下面赶呢,胡姬花虽然是背对着山坡,没有看见王四扑下来,但其实,余光还是看到了,所以说了这番恨话。

    王四当然很是懊悔,想不到自己一路殷勤,好不容易给自己预设的丈母娘留了个好印象,结果,不成想,今天的表现却一再给自己减分。

    王四不是不想有英雄气概,只是这螳臂挡车的,哪里能有什么希望啊?!因为绝望,所以装死,因为反正是不得好死啦,也没必要表现什么英雄气概,这一系列的因果关系导致自己的软弱暴露在丈母娘的面前。

    王四很是懊悔,但是,现如今恐怕没有机会补偿啦。

    杏黄姑娘很是镇定,看似不像是个胆小的姑娘,预设丈母娘此刻正整理云鬓,把个皱纹的老脸全都露了出来。

    看似,大家仿佛不过是做了一场梦而已,根本没有啥怪兽扰民。只不过,只不过,那四个轿夫早已殒命。

    如果这时候,剩下这三个人:王四、杏黄、老太婆能够齐心合力,镇定下来,也还是有可能回到雁门关里整休整休,压压惊,还原还原真魂的。

    反正王四是这么做的梦。

    胡姬花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王四,突然,从那种鄙夷的感觉中,她将自己的情绪抽离出了自己。

    这时候,胡姬花再看王四,那他简直就是个棒小伙子啊。

    嗯,王四的确不容易,他为了追求自己喜欢的姑娘,完成自己在边关安家屯田的梦想,恨不能一路跟随,这也是一种能耐啊,能克服困难的厚脸皮。胡姬花想当初从贫困、人烟稀少的胡地几番挣扎,其中,有被掳掠,有被关押,有被逼迫,有被拐卖……也有自我的抗争,自我的设计解脱和自我解放的求生道路,这时间过去的可真快,转眼,自己就小有成绩,捕获了福王的心,这一切的路数和其中的辛酸苦辣,现如今想起来,还得亏了自己的厚脸皮。胡姬花心想,这一点,自己和这个年轻人王四还是很相像的,那就是能够为了自己的目标不达目的不罢休,能够为了梦想而忍受屈辱,甚至是不离不弃,不死不休。人啊,要是没有这么股子劲头,也就没啥出息啦。

    当胡姬花看待王四,有如自己在照镜子的时候,她第一次觉着有什么不能原谅的?人家不就是在关键的时刻贪生怕死,没有保护老百姓吗?情有可原。人家不就是在最该赢取预设老丈母娘的心时、应该虚伪些、称大些的时候显得胆小如鼠、只自顾自了吗?!

    胡姬花突然对王四产生了某种共识,亦或的同理心下的理解,这样,就在短短的那么一会儿功夫,胡姬花就从心里原谅了在关键时刻舍弃她和小书生而自救的所谓大周军人王四,就好像原谅了小时候不懂事的自己一样。

第五百五十九章 怎能中途变卦

    这时候,他们觉着脚下一阵地动山摇,刚刚立足并站稳的原地此刻发生了倾覆。

    好像一个斜坡,三个人头重脚轻地滑了下去。

    胡姬花这次又惯性地一把抓住了什么人,她慌乱中也顾不上看了,这被她抓住的人非但没能帮助他脱险,反而,抢先于他朴倒着滚动,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样,胡姬花抓住晴雯就成为了一体,这次,胡姬花机灵地一个松手,总算没有被拖累到,那人已经一头栽进了地面上的一个血盆大口中。

    “啊——!”张牙舞爪、乱了分寸的胡姬花眼看着自己甩开的那个人落入到了怪兽的猩红大口之中。

    此刻,是能顾及到自己已经是在保命啦,哪里还有余力去照料别人,胡姬花再次一个外斜,也向着那血盆大口倒去。

    原来,刚才,两人滚下山坡时,怪兽的追赶太过激进,以至于先期落在了山脚下,因为块头太大,跌打损伤的比较严重,一下子被摔懵了。

    人,会发懵,怪兽也不例外。怪兽很长时间都出于半休克状态,这状态就像是假死,加之自己滚下山坡时造成的飞沙走石太多,以至于自己简直就被埋在了下面。

    怪,也只能怪胡姬花和晴雯两人,刚化险为夷,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刚安定下来,就以为怪兽已经袅袅,自己马上就放松了下来,不再提心吊胆,有警备心,结果呢,还不是被怪兽给弄了个措手不及?!

    那么,现如今,掉入怪兽口中的是谁2呢?难道是没心没肺的

    不,其实是王四。

    王四是后来下山的,他根本没有看见怪兽的踪影,只看见老太婆和那个杏黄姑娘两个人满身稻草、蓬头垢面的,实在是一个邋遢。

    可能是因为在关键的时刻,作为男子汉,特别是作为军人,他王四没有挺身而出的原因,所以,这会儿,王四也一时疏忽,忘记了去纠察怪兽的去向,而是把要面对化险为夷的老太婆和杏花姑娘的心里负累给难为住了,正一脸尴尬不知该如何赔不是的时候,王四一下子就坠落了下去,并且直接落入了怪兽的口中。

    怪兽的眼睛如铜铃一般扫过两个女子,它深吸了一口气,这血盆大口里含着王四还不待咀嚼,它已经开始朝三暮四,喜欢上了两个女子香香的味道。

    怪兽的哈喇子一下子淹没了王四的头颅,让他窒息在这黏黏乎乎的哈喇子里。

    晴雯用脚一下子勾住了正在继续下跌的胡姬花,胡姬花的头马上就要挨着怪兽的嘴唇了,那又厚又黏的哈喇子也开始喷将出来,让胡姬花睁不开眼睛。

    “书生救我。”这是胡姬花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晴雯的脚向上一抬,轻而易举地就把胡姬花给扬上了天空,胡姬花几番跟头还是没有落地,双手挣扎着做最后的尝试,结果,一下子抱住了晴雯的腰。

    而晴雯呢,她的双手则牢牢地抓住了一根青藤,把自己悬挂了起来。

    这难道就是解决之道?!胡姬花吐着满嘴的黏哈喇子,心里不是没有对小书生的感激,但是,洁癖感占了上风、荣耀感更首当其冲,结果就是她非常的不满意,自己怎么混到这般地步,被这样一个怪兽相逼也就罢了,结果,还得抱住这么个小生的腰,简直就是让老娘犯忌的节奏啊。

    胡姬花一下子心旌荡漾起来,眼看着自己芳龄永继、青春不老,总是很妖艳的自己怎么会在这个中途喜欢上一个呆呆的穷小生?只因为自己不得已抱了他一下腰?!

    这情绪的起承转合来的太快,起先,胡姬花只是轻视这个小书生,干什么行当不好,竟然干起了老中医,这难道不是靠年头、资历才能忽悠上人的职业吗。

    所以,一直以来,胡姬花对小书生的感觉就是:这是个小骗子无疑。

    但是,抱着不妨一试的态度,为了宫斗成功,更为了能够为福王添上个儿子,胡姬花还是选择了小书生的意见,回乡治疗。

    在这个过程中,小书生也一样在胡姬花的眼中不得烟抽,原因很简单,胡姬花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故而,从小在恶劣环境中长大的胡姬花看不惯这样木呆呆、对外界事物的反应很迟钝的年轻人,一点也不乖觉,更谈不上机灵。

    只有在进关那一次,小书生进行了易容,也给胡姬花进行了易容,这件事显得有些水平,让胡姬花多少转变了对他的态度。

    之后,小书生的表现还是如常地水,水塌塌、水涝涝、水菜菜……让胡姬花想改变对他的态度都难。

    但是,这会儿,一切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原因很简单,小书生在关键的时刻从来没有放弃过她,第一次,当然是在滚动下山坡的时候,那是胡姬花自己如藤缠树一样地缠住了他,这样两人成为了一个战斗群体,第二次,则是小书生主动,用脚勾住了下滑的她,并且将她踢上了天空,又一次用自己的身子作为树根,让她攀附上……

    这样的两回,尤其是在和王四做对比中,小书生所表现出来的,都是一个男子汉对弱女子不弃不舍的精神,虽然在各自保命都来不及的关口,是不一定要出手相助的,但是,在胡姬花看来,小书生硬撑着的时候,却从来也没有放弃她。

    这样的醒悟让胡姬花突然在绝境感到了一丝春意。

    这春意,特别像在她记忆中的年少时光打马在草原上,那初次见到俊美少年郎时的心情。有一丝羞涩、有一丝动情,更多的是一种因感动而后生的倾慕。

    这样的心绪,把胡姬花自己也吓了一跳,她心里应该只有福王的,她这样身份的人是没有自由的,是不能心猿意马的,要知道,任重道远,自己在福王身上下的功夫,在福王身上所给予的期望都还在不断地延申,并回眸以期待的目光等她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她怎么能中途变卦呢?!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2398/ 第一时间欣赏晴雯的如梦令最新章节! 作者:仪敬所写的《晴雯的如梦令》为转载作品,晴雯的如梦令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晴雯的如梦令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晴雯的如梦令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晴雯的如梦令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晴雯的如梦令介绍:
如梦解梦圆梦,晴雯战天斗地,不羡鸳鸯不羡仙。晴雯的如梦令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晴雯的如梦令,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晴雯的如梦令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