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成为同盟
小书生把住那根老藤,被吊在半空中,豆大的汗珠滴在了胡姬花的额头上。
胡姬花抬眼,小书生对她说:“坚持住。”
一个男人对自己的情感,最能被考验出来的就是在关键的时刻,他是不是能舍己为你。
胡姬花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一幕幕转过的画面里,有幼时在父母膝下,有年时打马的一见钟情,更有红尘区里的争风吃醋,但是,就是没有那长久的、被人关爱的感觉,福王也许是的,但是,福王的爱不足以激发出她对等的爱,也许,是彼此是不同种族的人,血液奔涌的速度不同,也许,是不同的出身,让两人在恩爱后发现鲜有相同之处。
但是,对小书生,这在情急危难之中所生发出来的单相思,却是那么地刻骨铭心,好像要让自己跳入地狱也心甘情愿似的,不仅是因为两人在同一被逼仄的情境下共处而很有同病相怜感的原因,更是因为这样的环境里让胡姬花第一次感觉到有一个人愿意用生命来维护她。
胡姬花正有些心旌激荡的时候,忽地,她被小书生给摔了出去,直直地飞向山坡顶。
当胡姬花被迫落下的时候,她低头看到的是小书生已经从老藤上跳将了下来,用一把长剑直指向正在乍舌的怪兽。
这怪兽早已囫囵吞下了王四,似乎,它还不满足,对眼前晃悠着的香喷喷的两个女子分外地垂诞。
怪兽再次张开血盆大口,胡姬花在山坡上尖叫了起来。
看来,小书生这次是劫运难逃了。
小书生一个剑刺,将怪兽的舌头刺中,怪兽啊啊一阵乱叫,舌头乱舞,把给小书生给摇得七荤八素。
到底此刻晴雯是怎么想的呢?
其实,在整个过程中,晴雯都来不及去想。
怪兽的出现太过突然,出现在眼帘的一刻,是容不得人去分神去想什么的。
但是,晴雯还有在团练中历练着从身体深处爆发出来的直觉和本能,这直觉和本能让晴雯想冲上去,和这个比自己不知要强出几百倍的怪兽来一次生死较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首先,当然要搭救胡姬花,并把她护送到安全的地带,因为晴雯此次来是受了福王的委托的,受人之托,当不负托付,不是为了加官进爵,只为了心里日后的一线安生。虽然这个胡姬花一路上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是嘲笑小书生的无能,就是故意地邀宠争风,但是,扮成小书生的晴雯从来都不想和她计较,因为讲真,胡姬花所在意的事情根本在晴雯的心里不是个事情。胡姬花作为女人所在意的点和晴雯完全不搭嘎。
这样的两个人能够和平共处、走到今天也是该得到祝福了,成功率显然很小,但她们一起做到了。而今天,在晴雯看来,也没有什么不同,不管胡姬花是男是女、是老是幼,是仇家是恩人,都在此刻和自己并肩在了一起,那么,她就权该是被保护的对象,是晴雯拼死也要保住的命。
这样的思路就是晴雯的所思所想,一路上,曾几何时让晴雯有过疑虑,那么,在生死的档口,在面对怪兽的时候,晴雯更加责无旁贷,根本就不需要任何思想的考虑,就马上投入到战斗的第一线,誓死保卫身边的人。
这,大概就是胡姬花被感动到的原因。这,就是晴雯不假思索的必经、打卡行为。
杀!杀!杀!
在舌头上舞动是有难度的,一来湿滑,二来充满了动感。剑被甩来甩去,人被抖在空中。
晴雯在抓住剑柄不撒手的时候,突然,怪兽的眼睛亮了,它抖动的幅度小了,好像,像是旗语。
晴雯一下子听懂了,不知为什么。
怪兽说的是:“左右,左一点,再上一点。“
晴雯在舌尖上搅动剑的时候,舌头竟然从开始的翻腾到现如今有规律地、有节奏地涌动……
这节奏,晴雯熟悉啊。在听鹂馆当小答应的时候,晴雯就已经熟知了这个旋律:
“DA.”
这是太乙真人为后世传法的时候,特意口口相传,得以在真传弟子中一代一代秘密流传下来的口诀,这个口诀不仅能让人平心静气、淡然处之,而且,还能够让一生一世的情缘了断、化险为夷、化干戈为玉帛、化石头为岩浆、化冰雪为江河水……
这就是晴雯的初始记忆中的这个节奏的片段。原来,此刻她以一己之力在苦苦拼却的怪兽却比自己还要有悟性、有文化,自己随意地剑刺舌头、舞动舌头却在怪兽的指点和暗示下变成了这个念经决。
念经决,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念的,把持力不够的人,最好就别自作主张去念,念不好,不仅自己倒霉,还会殃及池鱼。
晴雯本无意而为之的打斗,在怪兽的牵引下变成了一场经络打通的大会战,这会战的结盟者一个是主动出击的晴雯,一个是主动迎合的怪兽,不期然,晴雯刺中怪兽舌头上的要害穴位,这个时候,晴雯的剑法和真人之决有了某片段的契合,这生发了怪兽心目中的一种渴望,那就是必须得合上这个节拍,因为这个节拍是一种难能可贵的修行。
当怪兽因为不期然地舌头被刺中而进入了某种口诀的法度中的时候,一定是取得了某种好处,这好处是通了经络,通了要穴,走了血脉的畅通。
如此,怪兽才会对自己的敌人发出了同盟的邀约,让这个敌人把节奏真正地放到念念心决的节拍上,这样,不仅是怪兽收益,而且,还是个双赢的好事情。
通了血脉的怪兽自然心明眼亮,不仅没有了歹意和杀人之心,反而有了恻隐和愧疚,有了一种想要超拔出自己为畜生的这一轮轮回的愿望。
这愿望的生起,当然要得益于晴雯的念决,晴雯念决越坚决,怪兽的眼神就越温柔,怪兽的心情就越清明敞亮,有一种改过求新的感觉。
晴雯也在同时成为了受益人。
第五百六十一章 也在情理之中
长山莽道上,悠悠哉走着一行人。
一个女子一身胡人打扮,箭袖马靴,璎珞缠着发髻,她高昂着头,直着身子随着马匹的步子一颠一颠的,看夕阳西下中的剪影,真个飒爽。
后面一个头系纶巾的小书生,骑着一个高头大马的怪兽,亦步亦趋地跟在女子的身后,怎么看都觉着是个跟班儿的。
胡姬花对身上的小书生说:“嘿,这趟下来,我看你的收获最大。”
小书生问:“姐姐,这话怎讲?”
打那日在和怪兽激战的过程中,胡姬花得到小书生的保护之后,她对他的情感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按理说,出身胡人的胡女凡事都不会藏着掖着的,但是,胡姬花自知自己的身份不同,况且,自己在大周文化氛围里也是被濡染了多年,故而,这会儿,心里的暗恋根本就无从释放、不得释放、不敢释放。
胡姬花说:“普天下这种怪兽就不见于书卷,不见于胡人的传说,你不仅逮住了它,还驯服了它,你说,是不是你的收获最大啊?”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并不是假谦虚,而是根本就不认同胡姬花的这个说法,她说:
“嗯,这怪兽是得益于被通经活络,点了穴位,所以,才这么温顺的。我的确收服了它,不过,还在于它自己有这个悟性。”
胡姬花笑了,这个小书生要说什么话,八九不离十,按照他的脾性和脾气,胡姬花都能猜出个大概。
此次收获颇丰,不仅自己回到家乡,用家乡的水土治疗了自己的不孕之症,小书生更是用家乡的气场和味道几番逼出胡姬花内里的寒气,让她觉着这次回京生娃有望。
想必福王已经巴望着自己早些回去啦,此趟出关的顺利当然离不开小书生的一路呵护和尽职尽责,这让胡姬花越发地表现出对他的时时尊重,而非一番发自肺腑的表白。
正因为感激和尊重,就让胡姬花没有可能透露出对小书生的喜欢。所幸,这个小书生是一根筋的人,胡姬花再关心他也不能让他对这个自己的患者产生一丝其他的想法。这一点,胡姬花了解,可是她越了解,也越懊恼,无奈对方是个榆木脑袋,就是几番暗示也不开窍。
晴雯倒真不是故意地假装不懂,从一路奔袭、劳累出关,到打怪兽,到在胡地给胡姬花治病,到返程,期间的艰难险阻倒是不是什么大事,水土不服、文化有障碍也不是一个很要命的事情,在晴雯看来,她不仅该完成任务,而且,应该达到预期的目标、更有效地完成任务才好。
虽然胡姬花被用故乡的水土给治疗了,感觉效果很好,但是,这中和与调理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故而,匆忙回师是不得以的事情,晴雯还是觉着有责任在这一路上尽可能地给予胡姬花以补充治疗。
看似,胡姬花这个病人很服管,不像她平日里说风就是雨地瞎咋呼,也不像之前叱诧风云那样气场足够大到吓跑了医生,所以,晴雯就一直以为胡姬花所表现出来的情感和亲近都是源于对于自己这个老中医的感激。
古而有之的道理,男女授受不亲,晴雯既然是以小书生这个男生的扮相出现于世,她就必须得遵守这社会上的规矩,一来,她绝不允许自己唧唧歪歪、很娘娘腔、做事不果断、好哭鼻子,这些都好克服,但是,换上小书生的外衣以后自己的灵魂却还是个女生。这要怎么解决呢?
在每次执行任务中,晴雯都是女扮男装,其中的理由是第一点,这样做,她比较容易和韦小宝、宝玉等人一起昼伏夜出地单纯从任务出发而去做事,方便了行动。
那么,第二点的原因则是女扮男装,可以省却很多女子的麻烦,什么安全问题啊,什么男性的骚扰啊,也比较容易混江湖。
晴雯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扮成小书生的选择,但是,在长久地扮演男性的过程中,晴雯还是发现了要想做好一件事必须要找到其中的门道。
这门道,不仅包括自己的行为举止要像个男孩子,连自己那女儿的灵魂也要发生适当地改变,当换上小书生衣服,带上小书生的纶巾之后,晴雯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要一个过度的时间来让自己慢慢地适应这种角色的变化,而是习惯成自然,马上就能驾轻就熟地进入到小书生这个角色里。
得亏晴雯是个心态健康、大条的姑娘,否则,闹出些心理疾病也未可知。晴雯进入小书生这个角色而成为自然的时候,现在,女儿的灵魂就开始自然而然地退让给了比较中性的感觉,这让晴雯在小书生的衣服套子里开始变得像个男人一样的行事、想事儿和待人。
当这种伪装习惯成自然的时候,晴雯不仅在从一个姑娘家过度到男孩子的时候,心理没有坎儿,行为上也是没有违和之处,达到了伪装和性别角色变化的出神入化的境地。
这很是高妙,这里指的是效果,而不是指的是晴雯本人。
直来直去的晴雯本人并没有什么高妙的技法来伪装自己和伪善地表达,只不过职业的习惯让她自然而然地在心理上过度成为了小书生本人。
这小书生本人已经神气活现地活在了晴雯的心里,让晴雯在某一刻真的觉得自己就是小书生。
虽然,看似晴雯扮演小书生已经能够糊弄住当事人啦,也能比较出色地完成整个任务而做到不露陷儿、不穿帮。但是,这不等于说,晴雯就和小书生这个形象在内心中已然水乳交融,自然转换。
不,一根筋的晴雯只是为了任务才会扮成小书生,因为小书生扎根在心里,而能够理解这个角色,因此表演得出神入化,但不等于说,晴雯的心里住着一个男性。
所以,本性单纯的晴雯竟然没有发现胡姬花对于小书生的情感。这,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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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二章 明朗和可以被解读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根本就没有发觉胡姬花对自己的那份情感,这让胡姬花有些苦恼,但是,胡姬花是会看人的,她也知道这小书生不是故意视而不见,而是真的看不见、没发现,更没有往那些地方去想。
胡姬花有些感叹,这古语说的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怎么自己流露出的好感都打了水漂,一点在小书生那里都不起波澜呢?!
胡姬花是在风尘中历练过的女子,也是过五关斩六将才得以现身于福王面前,为他跳一曲胡姬舞的,要不是自己魅惑力十足,有心亮相于福王面前,也不会就那么轻而易举第俘获福王的心。
但是,胡姬花最为烦恼的是,她的这种吸引力和魅惑力在小书生面前却失效了,虽然并不是在技法上失灵。
人本非草木,胡姬花深信只是自己没有找对地方,并不是小书生缺失那么一根弦。
对于小书生,胡姬花也在这一路上企图探听他的情感历程,但是,得到的都是心不在焉的支支吾吾和语焉不详,这让胡姬花很是懊恼,一方面懊恼自己怎么就打动不了一块石头,一方面也懊恼于小书生就是那么的不开窍。
晴雯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平日里,胡姬花对自己嘘寒问暖,扮成小书生的她只当是胡姬花已经人到中年,有些个过于对别人好奇,和八卦,平日里,偶或,胡姬花会问及自己对一些事情的看法,晴雯也只当是这路途遥远,只她和胡姬花两人,不多唠叨几句都怕成了孤僻症患者啦,所以,她理解胡姬花对自己的过分热忱和没话找话完全是因为寂寞导致的。
这样的直线思维和仓促下结论本身也是一种好事,让小书生在胡姬花的眼里就是那么地简单和一根筋,对于一个永远叫不醒的人,你没法断定他一定是在装睡。
路途遥远,胡姬花还有充分的时间,她有耐心。
不大一会儿功夫,两人行到一处茅草屋前。
怪兽安静地伏下身子,乖乖地让小书生下了地。小书生拍了拍怪兽的头说:“你要是觉着孤单,也可以去找自己的伴儿。”
怪兽呜呜地好似很受委屈的样子,胡姬花暗笑,说:
“听说西洋人都喜欢养宠物,我看,你对这怪兽也是这个路数。“
小书生说:“嗯,一路相伴,也是习惯了彼此的陪伴,一旦失去了,还真的是很不舍。“
胡姬花也就顺着这话说:“你也是说到了姐姐的心坎上,我们一路相伴,跋山涉水,遇到各种境况,到如今,彼此更加老家啦,也有了很多不舍的记忆。“
晴雯笑了,觉着胡姬花根本不像个胡女,倒是像那唱后庭花的商女。
胡姬花看小书生认同自己的说法,就不觉更深入了一下这个话题,她说:
“此次回京,如果可能,我要和福王说,要你陪侍在我周围。“
这一回,晴雯终于听出有些不对了,她吃惊地仰起头来,说:“姐姐,请您再说一遍。“
胡姬花见自己表达地过于暴露,赶紧又把话题往回收,她说:“我是说,福王身边需要帮手,你也不用回去投奔黄公公,直接留在福王府上好啦。”
晴雯实心眼,说:“我有两位师傅,一位是黄公公,还有一位是李木匠,要不是福王试药后跑到紫霄宫来找我算账,我也不会被我那两位师傅给逼着去福王府还人情。”
胡姬花笑说:“听出来了,你这是一百个不乐意啊。”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说:“也不能这么说。“
胡姬花追问:“那,是什么意思?“
晴雯视胡姬花好像亲姐姐一般,也就不遮掩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出来:
“这趟跟您来胡地,完全是因为我得听我那俩师傅的安排,我也多少有不得已而为之的难处,现如今,在胡地基本完成了任务,也治疗了你的病情,我回去给两位师傅交差,也是有了可能。再没有到福王府上叨扰的意思。“
胡姬花故作生气,说:“你也算是被传的神乎其神的老中医啦,虽然年纪不打,但也有了妙手回春的案例,我若不留你,想必福王也是要留你的。到时候,你那两位只想攀援富贵皇家的师傅巴不得你能够陪侍在福王的旁边呢。“
可是,当胡姬花说完这番话的时候,她突然发现把小书生留在自己的身边是何等危险的事情,要是有朝一日福王知道了自己对小书生的那一片心思,说不好自己就有掉脑袋的危险。
原来自己这场单相思还真的是冒着砍头危险的,想明白了这一点,胡姬花突然心里一阵剧痛,之后,她就像没事儿人似的和小书生继续有说有笑啦,可是,在心里上,胡姬花突然为了自己设置了一个预警护栏,对小书生暂时处于免疫状态。这就好比冬天的粮食少,那么动物们就会选择冬眠一样,胡姬花对自己心里的小小爱慕进行了冬眠,只在春暖花开、适时环境出现的时候才会惊蛰一出,如果逢不到那最接洽的一刻,出于自保,胡姬花宁可永远不让埋藏在心里的这份情感复苏。
这是个很强的女人,表现在她可以克制自己真实的情感,埋葬自己的心愿而成就一个安生的未来。
如果这样的一个女人不因为爱的缺失而不理智地要死要活,不因为生活的复杂而怨天尤人、抑郁消极,而是努力地、清醒地处理这样那样的关系,克己复礼的话,那么,她就是一个真正强的女人。
晴雯在某一刻不知是受到了一种启发,还是从胡姬花的脸上看到了某种女人的坚毅,当胡姬花有些让她困惑于分辨不出她的意思的时候,胡姬花却能给与晴雯最直接的是和不是、可行和不可行。
对于晴雯扮成的小书生来说,有这一点就足够了,她没有多想为什么胡姬花的表情开始变得明朗和可以被解读,但是,她隐隐地感觉到胡姬花做出了某种决定。
第五百六十三章 这可是个新鲜事儿
快行至京城的时候,胡姬花突然用脚一夹胯下的骏马,一个兜转,回过身来,打马向在自己后面慢条斯理的小书生奔去。
“书生,你可感知到有什么不好?”胡姬花一脸的焦虑。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本来还是个有敏锐观察力的人,可惜这一路上被胡姬花给看上了,每每告饶,却无法脱却胡姬花的劝酒,一路上上顿酒来、下顿酒,整天里昏昏沉沉,这会儿,正骑在怪兽的身上打鼾呢。
胡姬花也不含糊,在危急时刻一下子就露出了胡女彪悍的风格来,她一记老拳打在小书生的腮上,说:
“嘿,我可是在说正经事呢。”
晴雯被打肿了脸儿,醒转过来,还是很纳闷。这时候,只见乌云压境,远望京城,甚觉压抑,这是怎么回事儿?!
一身冷汗之后,晴雯是彻底地从酒中醒了过来。
“胡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我正问你呢!”胡姬花没好气地回答,心说:本来福王说好的你小书生一路护送我,好嘛,到关键的时刻,还得老娘罩着你!
小书生策马上了个山坡,再次手搭凉棚,仔细查看。怎么看,都不像是公主大嫁之前喜气洋洋的京城。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俩人一时没了主张,是今晚奔袭去城楼下,争取京城呢?还是暂时躲避在这里打探打探情况。
两人正商量着呢,对面一辆驴车悠悠过来,上面挂着个小轿子,看似,里面有人影绰绰。
“哎呦,这不是晴雯吗?”
晴雯一听就感觉脑仁都疼,自己这是怎么啦,明明是男装,竟然化妆得如此恶劣以至于让人认出了真身!
看来来者不善啊。
晴雯偷看了一眼胡姬花,胡姬花只是对驴车轿子里的人刚兴趣。晴雯暗暗擦了把汗,心说多亏胡姬花不知道谁是晴雯。
“晴雯在哪里啊?听说这小丫头在听鹂馆里差点救下了龙宫三太子,哈哈哈,真是愿意有幸见得一面啊。”
这是胡姬花在对着驴车轿子说话。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简直是惊呆在原地,一时间无法掩饰自己的表情。好在轿子里的人隔着窗纱,应该没有注意到这小书生表情的错愕,不好在于胡姬花发现了小书生的呆样子。
“嘿,我说书生,难道你认识那个晴雯?”胡姬花直截了当,有什么说什么。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当然不能承认,她刚要说不,就见驴车的轿子帘儿一挑,走出个窈窕淑女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怡红院的常客史湘云姑娘。
晴雯也是纳闷了,这荒山野岭的,就算是怡红院的丫头走到这里,也是让人觉着蹊跷的事情,更何况现如今是史家大小姐。
晴雯不能相认,毕竟,自己面前有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福王的小老婆在身边。危险系数太大。
史大小姐兴致勃勃地样子,并不像受到了京城方面的影响。
她向胡姬花一个抱拳,说:“族长,这厢有礼啦。”
晴雯这才感觉不太对路。正有些诧异的时候,突然两边来了数十女子将她团团围住,然后就是一个五花大绑。
史湘云说:“族长您这一路辛苦,收获可多啊?”
胡姬花掸了掸胸前的尘土,盎然地说:“收获挺大的,该埋设的都埋设好了。”
晴雯越听越觉得不是滋味,难道说这是一个圈套,那么自己是不是作了靶子。
胡姬花说:“前方如何啊?”
史湘云说:“报告族长,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准备中,内应也准备好了。”
胡姬花扑哧一笑,说:“什么内应?不就是我吗?”
史湘云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说:“族长英武。”
胡姬花甚为得意地点了点头,对旁边的姑娘们说:“把这小书生给我绑喽。”
史湘云笑说:“这可也是此趟行程中额外的收获?”
胡姬花摇了摇头,说:“一个憨货,煮不熟的鸭子。”
晴雯简直苦笑不得,好像自己被没头没脑地从头到脚给浇了一头的屎尿一般地不爽,十分地不爽。
胡姬花又补充说:“嗯,不怨他,怨只怨我的负担太重,不愿意多添个累赘。”
这话,又换来史湘云理解的微笑,晴雯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说:好嘛,史大姑娘,这在外面不想帮衬也就罢了,您倒好,见人下菜碟不说,还恨不能帮腔把自己人踩着脚底下。
晴雯对史湘云上前就喊自己的名字,现如今又不相认的态度很是不解。
“姐姐,这个小书生虽然如您所说足够迂腐,但是至少容貌尚佳,要不,您把他借给我聊聊天?”
胡姬花本是个大度的人,但是,一见自己的下属张嘴管自己要东西,而不是等着自己这个领导去赏东西,很是生气。
于是,胡姬花说:“等今晚京城立下功劳,自然赏你。”
史湘云一努嘴,撒娇似的表示不乐意。
不过,胡姬花那是真正的领导范儿,怎么能被自己下属的耍脾气轻易给改了主意呢,自是没有理会。
史湘云见自己要不下晴雯来,也就只好作罢,只得再等待新的机会。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眼见自己就这么给绑了,被一帮红衣女子给带上了山寨,心想这都是遇到了什么人啊。
胡姬花对在马下行走的小书生态度很谦和,说:
“书生啊,难为你一路和我朝夕相处,到处想着呵护我、保护我。”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苦笑着,晃了晃手上的锁链,说:
“看看,一路朝夕相处,换来的不也就是这么一个仇家的身份吗?”
胡姬花朗声大笑,跟她这一路来的时候的小女子情状简直是判若两人。晴雯心想,原来你就是远近闻名的占山为王的江洋大盗胡启华啊。
晴雯早就听说,在京城的不远处的寒山上,有一支民间武装的队伍,叫作什么:“驱除鞑虏,还我全周”的组织,但是,她从来不晓得,这里的头儿竟然是个胡女,胡女反胡人,这可是个新鲜事儿。
第五百六十四章 自己玩了消失
地牢阴寒潮湿,不过,对于晴雯来说,这是此去胡地辗转回京睡的最安稳的一觉。主要原因是自己不需要时时照顾那个福王的小妾,也不用成天价被她消遣来消遣去的,还有,就是,自己本来就是个不识逗的人,可是,却总得在胡姬花面前装作很能理解她的笑点。
这回好了,可以安静地作一会儿美男子啦,当然,这美男子只是自己现如今的躯壳而已。
地牢有一个小小的天窗,从那里,可以可怜兮兮地看到一线月光。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此刻,从来都不多虑、不多愁善感的晴雯还真的有些伤感。
月光总是能够牵动人们的很多记忆。此刻,晴雯想起了宝玉、韦小宝、薛蟠,想起了大家伙团练时愉快的生活,想起了和小宝一起承担过的任务,此刻,还没有完成任务,却已经和大家伙失联,晴雯觉着自己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
正在这个时候,从窗户那里续下来一根绳子,一声口哨声,原来接应自己的正是今天白天里为难自己的史湘云史大小姐。
晴雯当然要顺着杆儿,不,是顺着绳子爬了,能逃脱就是王,哪里还讲究什么这绳子的系法儿不对,那绳子的软硬不合手啊。
晴雯迅速地爬上了窗格子,和史湘云打了个照面。
“你怎么在这里?”晴雯问道。
“怎么,许你执行长期任务,就不能让我打打短工?”史湘云冲着她又挤了挤眼睛。
“我这就下山。”晴雯说。
史湘云递给晴雯被掳去的绣花针和一个包裹,说:
“还不快走,京城那边正在发现巨变,你可真得去搭把手。”
晴雯很认真,本来就对史大小姐存着一肚子气,但看在史湘云救了自己的份上没有发作,她说:
“请把这两句话拆开来说好不?!一个是在发生巨变。一个是我搭把手是给我主子宝玉搭把手,可不是给什么巨变搭把手,那岂不是把自己给说得神乎其神啦?!”
史湘云眉毛一挑,笑容皆无,说:“还轮到你挑三拣四啦?本大小姐都屈尊自己作了间谍啦,而且,还被你一个丫头给训导!”
看来,这史大小姐的脾气还真的不小,而且,在她的内心里,阶级等级观念还甚强。
晴雯可不想和这样的人理论,有那样的时间,自己还不如省下精神头儿去办点大事体呢,比如说,扳倒这个窝点。
但是,晴雯一心想下山和宝玉汇合,也就不再计较史湘云的等级观念,她甚至在告别史湘云的那一刻冲她咧嘴一笑,抱了抱拳,然后,就一转身,消失在夜色的大山中。
对于这座大山,晴雯并不熟识。但是,完全没有关系,团练一年所历练出的本事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晴雯在大山中行走起来如履平地。
正健步如飞的时候,忽的,迎面不声不响地蹿出一个硕大无比的黑影。
晴雯倒是没有被吓一跳,但是,却疏于防备,险些和那个大黑影撞个满怀。
“啊呜”对方的一声略微有些凄婉的嚎叫让晴雯忽然放下心来,原来是被自己驯服的那只怪兽。
想来,这怪兽一定是在这里等候多时啦,它曾经站过的地方如今有四个深深的泥坑。
“你要和我走?”晴雯回头,发现怪兽正在跟着自己亦步亦趋的,于是和怪兽说话。
黑暗之中,怪兽的眼睛大过铜铃,却如今闪着可怜巴巴的泪光。
“好吧。”晴雯好似有通兽语的本事,一下子就明白了怪兽的心事似的。难道说晴雯不是老中医而是个老兽医?!
晴雯逼出自己体内暂存的人家大周老祖宗的气血,酝酿至指尖儿,说:
“折!”
随着这火力的迸发,怪兽嗯啊了一声之后,四下里没了黑影。
晴雯也不惊慌,跑到乱石堆里喊着怪兽的名字:“小宝,小宝。”
只看那月光找不到的大石头的侧面的阴影里,正蜷曲这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晴雯将猫咪抱起来,然后,轻言细语地说:
“乖,你要是再野性发作,我就把你给阉了。”
那猫啊呜一声惨叫,瞬间从晴雯的怀抱里挣脱,跑到不知大山的哪里去了。
晴雯哈哈大笑,高声说:“小宝,咱们后会有期。”
晴雯一路小跑,回头望,山寨里灯火通明,一会儿,就有一只移动的火炬在山间的羊肠小道上弯曲而下,想必是来抓捕自己回去的追兵。
晴雯也不慌神儿,她想与其在深山里逃命,还不如现在开始休憩,等养足了精神再去迎接生存的挑战。
故而,虽然有追兵在后,晴雯却不慌不忙地找了棵有年头的大树,三蹿五跳他就上了树,然后,在树上闭上眼睛歇息。
不大一会儿,树下就传来了说话声。
晴雯感觉很是奇怪,明明那追兵的火把还在远远的山后呢,一时半会是赶不过来的,怎么这里早有了比他们还及时、得到消息更早的追兵的?
只听其中一个人说:“这丫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知道的话,还会被史大姑娘给呛得直翻跟头?!”
另一个声音也是中年男人的声音,他说:“嗯,要是照史大姑娘的观念,那得轮到史大姑娘给她行礼作揖的才对。”
晴雯更加纳闷,这俩人说的都是什么啊。
第一个人又发话啦:“我看,咱们能远远看着她脱离危险也就算是完成心愿了,不必强求追到她,和她挑明。”
另一个照样还是一个嗯字来回答。
晴雯听着,也不知道这树下的两个人说的都是些什么,但是,她所期盼的这两个人给我赶紧消失,这两个人倒是做到了。没等晴雯再听到下半句,就见两袭黑影从影壁上轻盈地跌下山谷,飘飘何所似,天地两沙鸥。
不,应该确切地说,这两个人,他们自己玩了消失,就在晴雯祈祷之后。
晴雯在树上向山寨方向再次搭眼观看,不好了,山火已起。晴雯开始惯性地担心起来,这火势好大,胡姬花不会有什么事情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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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章 先不说这一茬儿
晴雯携着个小猫在京城的街上闲逛,越走越觉得周围的气氛不对。
怎么个不对法儿呢?并不是说不出来。看,家家户户闭户不出,连热闹的街市也缺少了生机,到处都是御林军以及御林军的羽翼。
这怎么看似公主的大婚比啥都要紧、比啥都让人草木皆兵呢?!原预想中那热闹红火的喜庆场面根本就没有出现,晴雯不禁感叹,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啊。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这么抱着一只大黑猫满街晃荡的确有些违和于现如今宵禁中的京城,显得特么地纨绔。她已经发现有御林军用义正言辞的问话规劝他赶紧回家,要不,就是用一种很怀疑的态度审视这他,这让晴雯浑身不自在。
怎么办?晴雯这一根筋的,难道就不知道变成原先的打扮吗?!
晴雯来到便宜坊前,昔日车水马龙的地界儿现如今连只狗都不待见的,也没了烤鸭香气和那本该永不停歇的掌柜的吆喝声,真让人有些感动凄楚。
晴雯把字条从小窗口递了进去,一只苍老的手接过字条,然后,就没了动静,眼看着天色已晚,晴雯困饿交加的,只希望早些能跟党组织联系上。
许久之后,小窗口的木栅栏吱呀一下开启了,那只老手递出来另一张纸条。
晴雯看四下无人,她把大黑猫放在地上,对它说:“你师父我的师傅来条子啦,也就说你祖师爷,咱们看看,他是怎么吩咐的。”
想来,晴雯这一路光顾着在逃脱匪帮窝之后抓紧时间打马回京,竟然这一路上许久都没有和别人说话、交流过啦,结果,她已经养成了和这只大黑猫,不,是和这只怪**谈的习惯。嗯,想来,还真是可怜见的。
那大黑猫,不,那黑怪兽缩着脖子怂了怂肩,好像是在说,你啊,还不是自己作的?!
晴雯打开纸条,上面的笔体是宝玉的。宝玉一改平日里的絮絮叨叨,可能是因为想表现的比较官派的原因,要不,就是想指令明确,说一不二不啰嗦,总之,特别地简略,只有这么几个字:“你做到了吗?如果你做到了,那么继续做下去。”
晴雯的心瓦凉瓦凉的,这还是自己昔日朝夕相处的小伙伴吗,这还是对自己嘘寒问暖的小主人吗?这就是一个铁面无私、成天价只认事不认人的官派上司。
见内容没啥稀奇的,也没有什么绝密问题,晴雯一把撕碎了纸条,抱起大黑猫就走。
她已经知道宝玉这纸条的意思啦,不就是想让自己继续拉磨吗?拉磨的时候都给带上个面罩,宝玉连这个面罩他都省了,都不给晴雯带上……这让对宝玉和小宝他们一腔热血的晴雯多少有些伤心。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找地方吃饭,吃饱了肚子、暖和了过来再论及这些事情也不晚。
于是乎,晴雯使出了惯用的、对自己的伎俩,那就是忘却,忘却团练中的好,忘却小伙伴们的情意,忘却不必要的、枝枝蔓蔓的纠葛,而全情地继续投入到火热的执行任务当中。什么韦小宝啊、什么薛蟠啊,都通通也忘却吧,待完成了组织的任务一切再续。
顷刻间,把记忆清零的晴雯一下子能够轻装上阵啦,她飞奔起来,速度吓人,御林军们见南门闪过一个黑影,还不待锁定位置,这黑影已经一下子跃过了警戒森严的青龙大街,翻过了灶火庙的神堂,一下子就不见喽。
几乎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这黑影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南城贫民窟旁边的福王府。
福王府不知为什么不像平日里开粥铺、放粮食,总是门前人影绰绰,不缺人气儿,可今儿个却是大门紧锁,家丁也没有露头的,看似,好像和整个京城的戒备是一个等级的。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郑重地走上前去,她一手抱猫,一手扣动门环。声音不大,但是却因为晴雯手上力道大的原因,可以传进府内很远。
晴雯有自信,府内的官家是能够听到自己扣门的,早晚都会应。然而,直到天黑,这福王府也是大门紧锁,扣门不应,看似是个空府。
晴雯叹了口气,想不到,此次大婚导致整个京城的安全等级上升,以至于没有哪个老百姓有资格上街,同时,各大宅院也开始想尽办法闭户不见人。只把一个不懂事的晴雯给剩在了大门口。
晴雯哪里肯放弃,唯一的办法就是趁人不注意翻墙进去,不过,晴雯正要做此不法行为的时候,怀里的大黑猫滋溜一下子从自己的怀中跳了出去,晴雯再看,大黑猫找了个墙洞钻了进去,晴雯很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不赞成大黑猫此不文明之举,她刚要运气于脚尖,然后,准备用脚尖一个蹦跳点地,好借力飞上墙头,忽的,发现四周的高墙上都从内向外
向天竖着一溜儿的红缨枪枪头,看似,这无言的架势就是在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警告,晴雯一下子就怂了,这时,大黑猫的一声喵呜传来,晴雯再看,大黑猫还没有钻过去,只是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她。晴雯脸一红,心一横,说:“好吧,就依着你。”
随即,大黑猫闪身钻入墙洞后,晴雯也趴在地上,四脚并行,爬进府中。
是什么激励着晴雯肯这样做呢?晴雯心里想,我这是何苦呢?!
但是,晴雯不管在心里怎么叫屈,在行动上人家还是克己复礼地以执行任务为第一,即便感到屈辱,也还是能够说服自己去做。
这当然也离不开晴雯的小主人宝玉平日里的悉心教导,才塑造和锻炼出了这么一个既不怕吃苦,也肯吃亏肯上当肯认怂的晴雯。
要是宝玉知道自己留下的字条能够激励着晴雯去钻狗洞,宝玉也是该欣慰了吧。
先不说这一茬儿,先看看晴雯进了福王后的情形,到底是福还是祸。
第五百六十六章 一力成全
福王府里面黑森森的,哪里像平日里那样,虽然宾客不多,但也是夜夜歌舞升平,珍馐佳肴香气扑鼻,管弦苼箫丝丝缕缕不断……可今儿个,明显的,福王府的气氛不对。
没有张灯结彩,大部分的院子都院紧关。没有人语喧嚣,没有脚步跌拓,看似,一切都死气沉沉的,好像许久都不住人啦。
晴雯心想,这变化也太大了吧。当初,自己还在福王的带领下上了阁楼观看了周遭的贫民窟,也远远地望向正在监视着福王府的高处的紫霄宫,现如今,这里如此死寂,说明,皇上对福王是越发地不信任啦,同时,一切为公主大婚服务的宗旨导致人们不再关心这个从出生起就被边缘化的福王啦。
晴雯正在琢磨的时候,却被人在暗处给拍了一下肩膀。晴雯吓得一身冷汗,竟然不敢回头,只听那人说:
“福王,说曹操曹操就到啦。你瞧,这是谁回来了?”
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福王的小妾胡姬花。
晴雯简直要掐自己的大腿根,难道说自己一直在做梦吗?胡姬花早已是占山为王的女土匪头子啦,不过是借福王这块地方行个方便,有个出头露脸的正当职业和身份——福王小妾罢了。
怎么这一会儿,胡姬花先于自己回到了福王府上,难道是又另有什么阴谋?晴雯这样想的时候,不过,同时已经回转身来,笑着作了个揖,说:
“胡姐姐,这厢有礼,小书生回来晚了。”
福王在大殿的明处向大殿外这二人站着的暗处吆喝说:“天冷了,还不快进来和我喝上个仨瓜俩枣的?”
福王依旧热情,倒是这里面最正常的人啦,只不过,胡姬花和小书生已然在这次征途之后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似当初。
小书生还想问一问胡姬花,但是,显然,胡姬花的眼神是在说在这样的场合咱俩别看在路上掐架,但是在福王面前可得是一伙儿的。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胡姬花眼神中的意思。其实,她并不反对。
既然两个人心领神会,那么,自然两人忽悠的对象就是福王喽。福王看似精明,却斗不过这么两个女的,一个是女的,还有一个是女扮男装,真是没有办法的天理啊。
晴雯走入福王的殿中,只觉一盏小蜡烛照出微弱的光亮,看似,福王真是够低调的啦。
“来来来,”福王看似已然微醺,不胜酒力的样子,召唤小书生来一道坐下。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一下子就重新进入了角色,他坐下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起筷子,将盘子里的肉夹起,一盘子肉很快就风卷残云而光。
福王看了,哈哈大笑,说:“想不到这去了趟胡地,人都变得跟饿狼似的。”
胡姬花假装生气,撒娇地说:
“福王您这是怎么说话呢?我胡地可没有什么恶狼。”
福王知道胡姬花是故意找自己说话里的多音字,自然毫无戒备地大笑了起来。
看来,虽然福王府在外面看冷清异常,但是,内里,还是一样地火热。
“怎么样,这次出去可收获大啊?”福王又抿了一口陈年佳酿,问道。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也借兴来了一口酒,然后,又是夹菜、吃菜,忙中嘟囔着说:
“什么都好,就是胡姐姐管教得严。”
胡姬花听了,瞪了小书生一眼,对福王说:
“人家把你的爱妃都给完璧归赵啦,福王想着怎么奖赏这个小书生啊?”
福王说:“哈哈哈,的确是完璧归赵,毫发未损,福王我已经检查过了。”
胡姬花故作娇嗲,兑了福王一胳膊肘。
福王一把揽过胡姬花,说:“那,爱妃说要罚,咱们就处罚他这个小书生,但是,若爱妃说要奖励,咱一定好好奖励他。”
胡姬花偷偷和晴雯扮成的小书生对视,眼神非常得意,好像在说,你该知道我的靠山是谁,多亏你一路上没有招惹我。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只得在旁边苦笑,看这对活宝、活戏精夫妇在自己面前戏耍。
胡姬花说:“嗯,总体嘛,这小书生很拧,一路上,可没少惹我生气,”
晴雯直感觉到这个胡姬花不简单,既然能够占山为王,能够不给理由地就任意绑了她,那么,她也就有可能让福王把自己推出去给直接斩了。
晴雯正慌张的时候,只听得胡姬花继续说:
“不过呢,关键的时候,遇到怪兽也好,过关也好,都是这个小书生老中医呵护了我。”
晴雯觉着胡姬花说的还蛮有道理的,不禁,为自己过去的行为在心里点了个赞。
福王拍掌,说:“真是个大好青年,不做则已,一做就救美。”
胡姬花说:“嗯,别看他年纪小,将来还真的是个可造之材。”
看胡姬花平日里对自己冷言冷语,还威逼恐吓的,甚至,还在自己占山为王的时候非但不招待,还直接绑了关进地牢,多少,晴雯对胡姬花是还有戒心的。
可是,现在这戒心却无处安放,甚至,让这么想的晴雯有些怪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啦,胡姬花一再地给自己在福王面前美言,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但是,晴雯已经被这美言所淹没,无从判断,也失去了戒备的能力,原来对于胡姬花的不好的印象也早已烟消云散,甚至有种恨不得效犬马之力也在所不惜的义气冲动。当然,这就是心思比较简单的晴雯的所思所想。
胡姬花看到小书生不仅脸红啦,而且,一付感激的神情让眼神变得晶亮,不觉暗笑这小书生真是个没有在江湖里走过的小雏儿。不过,此次帮衬小书生,胡姬花还真的是在所不惜,极尽溢美之词之能事,要一力成全小书生。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当然领情于胡姬花,说到底,自己从来没有反感过这个处处做事过格的姐姐,今天,又承蒙得到胡姐姐的一力推荐,晴雯直觉着心里对胡姬花的所有疑问和怀疑都可以埋葬掉,因为有了彼此的友谊。是朋友就不再能够彼此怀疑。
第五百六十七章万里长征第一步
胡姬花冲小书生挤了挤眼睛,好像在说:
“哈哈哈,你一定以为我会胡整你,却没有发现你胡姐姐就是不按照常理来出牌,偏偏做出些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情。”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的确是没有想到胡姬花这一路恶搞自己过来。临到入京城的时候还把自己给绑了,也不知是要做些什么名堂。现如今,却在福王面前如此美誉自己,诚心诚意的,让小书生简直是大跌下巴。
福王点了点头,说:“爱妾,要不是我当初看好了这小书生,也不会引荐给你,你要是用着顺手,还不是我夫君的功劳?!”
胡姬花看福王在自己面前邀功,就知道是自己光顾着夸奖小书生啦,一时之间冷落了自己的夫君,福王这是有些吃错的表现。
胡姬花这么明眼的人哪里会做糊涂事啊,所以,她连忙就给福王来了一个蹲安,说:
“多谢福王,多谢福王,真真是夫君您慧眼识才啊,才得了这么个宝贝。”
小书生抗议说:“我不是宝贝,我是老中医。”
胡姬花心想这家伙真够脸皮厚的,一个劲儿往自己脸上贴金,而且,还是贴的是那不实之虚的无中生有。
晴雯心想自己也真够脸皮厚的,得到人家福王的赏识,好歹也算是完成了任务的一半,对自己的顶头上司宝玉也算是有得交代了,但是,自己偏偏就是到了这般地步也还是不肯罢休,完全就是欲壑难平嘛,非要人家承认自己这个黄毛、没资历的是什么老中医。是啊,连晴雯自己都对自己的举止看不过去啦。
福王乐呵呵的,一来是看见自己的爱妾圆满回来,说不定今夜同房就能有所斩获呢,故而,很是开心,尽管被皇上给处处防备着,但架不住咱福王自己的个人家庭生活还是蛮幸福和充实的。二来呢,福王真心喜欢这个憨憨乎乎、只干实事的小书生,按理说,这千里奔袭,把自己那如桃子般熟透了的爱妾交给这么个年轻气盛的小书生,福王他能不心里有嘀咕吗,但是,福王打从第一眼看见小书生,就觉着这家伙在男女问题上远还没有发育,在心智上都还长全乎呢,自己根本就不必担心这些。
这回看见胡姬花被完璧归赵,这小书生依旧呆头呆脑地被胡姬花戏耍,福王从直觉上就觉得搁随便两个男男女女在一起都可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但是,就小书生,福王相信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福王满意地看着小书生被胡姬花时而挤兑得无言以对,时而又笨嘴拙舌地企图负隅顽抗,更多的时候,则在大言不惭地接受胡姬花的表扬,福王越看越觉着有种一家亲的感觉,这娃子不进自己家门、不投在我福王的门下还能投到哪里……福王是越看小书生来是越顺眼,尤其是在如今人才青黄不接的时代,尤其是在现如今皇城内外四面楚歌、人人防范人人、皇兄戒备皇弟的不好氛围中,小书生简直就是一股清流,在京城中的官员、富人都不能,也不敢和福王一家进行交往和走动的时候,小书生简直就是不为名利、不顾个人得失而能勇于为友谊长存做贡献的单纯娃子。
胡姬花看福王一个劲儿地点头,就知道福王对小书生很是满意,不由得,胡姬花马上借此机会再添一把火儿,好把小书生给送到他能够达到的位置。
胡姬花给福王斟上了满满的一杯热酒,对福王说:
“这样的人才,不用,可也是浪费啦。”
福王点了点头,说:“嗯,让我想一想。”
福王啪地一撂酒盅,说:“有了。”
胡姬花冲小书生一努嘴,说:“还不过来谢过亲王。”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这会儿直当是胡姬花真的是自己人,是实打实地在帮衬自己,小书生也满心地去信任她,所以,说:
“福王,小书生这里多谢您栽培。”
说完,小书生给福王行了个大礼。
福王笑了,他存心想逗一逗胡姬花,说:
“哎?这小书生干嘛要谢我,我可还没想好要不要这样去做呢。”
胡姬花说:“我的福王哦,这还不好说,咱们就寝去,忘了这事儿,以后再议。”
福王一见胡姬花不买账,一点儿都没流露出生气的意思,觉着是不是自己开的这个玩笑太假了。
正犯懵的时候,小书生也站了起来,说:“亲王,看来时候不早了,要不,您这就去歇息,咱们明天再续?!”
福王心想:“嘿嘿,这两人都不急不徐的,看来,没有上我的当啊。”
福王有些憋气,正要发作,却见胡姬花把上好的烤兔腿递到自己的嘴里,给塞了个满满的,说:
“我的亲,这野味要不是我……”
还未等胡姬花说完,福王按捺不住了,他一嘴的肉,还嘟嘟囔囔地用口齿不清的语言说:
“小书生明个大婚的时候给我作保镖去好啦。”
胡姬花赶紧给小书生使眼色,意思是还不赶紧谢过。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被胡姬花这么一提醒,一下子从混沌的迷糊状态转变为一个激灵精神了起来,说:
“谢过福王。”
福王被胡姬花一阵风地拖曳着回了寝宫,临走之前,甩出个腰牌给小书生,说:
“明儿个一早露水刚下的时候就在前花园等我,到时我们一起去皇宫帮着接新娘。”
“折!”小书生跪拜着,直等到福王走了才缓缓站起身来。
自从在和珅府上立名为老中医,到为皇上献上中药,到遇到试药的福王,被请回福王府上,为福王爱妾的不孕不育症进行治疗,到现如今得到了跟福王一起以皇室的身份参加公主的大婚……这每一步走下来,都曾经遇到过无数的岔口,面临无数的选择,这会儿,终于在克服了很多的困难之后得了了这个腰牌,真是一言难尽的滋味。
晴雯并不觉得自己成功了,她认为,这只不过是万里长征迈出了第一步而已。
第五百六十八章 这帮没谱的家伙
深沉的夜色给一切都罩上了那么一层沉郁的色彩。
一个黑影钻了狗洞,来到了街上。这个黑影不是大黑猫,是晴雯。
在平日里接头的草坷里,晴雯等待了许久,这其间,打死了数十只不长眼的蚊子,还掐死了俩水蛭。
“看似,今夜的杀机有点浓啊。”
听着这俏皮的声音,就知道一定是不着调的韦小宝出现啦。
“小书生一向可好?”这是宝玉在问。
晴雯心想:“一个接头,弄了俩人来,这不是浪费资源,也容易暴露目标吗?今夜可是御林军戒备格外森严的一晚上,这些人难道不知道,这么显大眼儿地全体出动,实在是很浮夸啊。”
晴雯这么琢磨的时候,脸上不免挂相。
那小宝是谁啊,他可是晴雯的发小儿,兼死党,看见晴雯这付样子,马上就猜到了晴雯心里想的是什么,故而,小宝说:
“嘿嘿嘿,说你呢,一天到晚都寻思些什么呢,尽把自己的顶头上司往歪处里想!”
宝玉笑了,他没有作声,因为看见晴雯的脸儿在月光下透着亮儿,就让宝玉一下子觉着好像就从来没有和她分离过似的,一切的感觉又都如初啦。
晴雯也不反对小宝的说法,只是说:“我已经领到了腰牌。”
小宝说:“嗯,做的不错。其间的辛苦,我也替你感受到了。”
宝玉点了点头。
自始至终,自己的小主人宝玉还没有说出一句话。晴雯也没有意见,她只是觉着自己做好本职工作就好。
“对了,”晴雯补充道:
“那个什么,小鱼儿这家伙有点野心,可得防范着点儿。”
小宝说:“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还有,”晴雯又说:
“这胡姬花是个胡女,是福王从红尘市场上买来,本来是作奴的,结果,被福王看上娶了作爱妾,很是得宠。”
小宝说:“这个,知道。”
看来,宝玉把话匣子都给了韦小宝了,自己只当是个闷葫芦,这也不知他这是在耍哪门子的酷。
总之,晴雯是不欣赏的。
好在,她也不以为意。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个性,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儿,没啥可相比较的。
晴雯接着汇报,说:“我看不准胡姬花到底是哪路神仙,到底是占山为王的霸主呢,还是在福王枕头边吹风的宫斗戏女主角,总之,她不像是胡人,也不知此次大婚她的立场是属于哪一方。”
韦小宝点了点头,说:
“责令你继续追查。”
晴雯苦笑了一下,心说这世道真是的,有人就是能当领导,嘴巴动一动就行了,有些人还真是就得跋山涉水、钻狗洞扮异性,吃尽苦中苦,方能找到点线索。
韦小宝说:“既然你拿到了腰牌,明天,我看就不用参与啦,回去洗洗,换个衣服,美美地睡一觉,等我们的消息吧。”
晴雯一惊。
自己完成的任务原来就是到领到腰牌为止啊,早知道是这样,自己也不必在这个追求的过程中埋设那么多,以便于今后的工作。
这时候,确实不是该邀功领赏,或是是嫉贤妒能的时候,晴雯本身也不是这样的人,只不过小宝处理问题的方式太过粗暴和简单,让同样粗暴而简单处事的晴雯都有些接受不了。
这时候,该出手时就出手的宝玉终于发话了,看来,当自己的代言人不咋地的时候,自己就算白花了这份代理费,也得自己给自己擦屁股才对,故而,宝玉再没有条件说让小宝替自己发言而自己慎着摆个花架子啦。
宝玉说:“你受累了,不过,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我们想着,如果你不想暴露,那么,就还得坚持一阵子,如果你不在乎下面的戏怎么演,也不妨就回去休整,剩下的交给小宝他们就好。”
晴雯说:“不成,我得继续演下去。”
小宝怂了怂肩,说:“那好吧,我悉听尊便。”
宝玉说:“小宝,你还别放羊,现在,你就把明天的任务分配交代给晴雯,也布置好她该做的那部分。”
小宝很不情愿地将已经别在自己腰间的福王腰牌还给了晴雯。晴雯冲他挤了挤眼睛,好像在笑话他一计不成似的。
小宝压住内心的懊恼,还是很耐心地把公主党此次在公主大婚中的任务交代给了晴雯。
晴雯说:“慢着,到底让我做什么呢?”
小宝说:“腰牌在手,就等于说你已经打入到了皇家亲属团里啦,你时刻看顾着我们的行动,如果出现什么纰漏,或者是临时出现危机,你在内部可以接应我们,至少搭把手。”
晴雯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记住,”宝玉嘱咐晴雯说: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你不要出手。”
“为什么我们浴血奋战,让她不动手呢?”小宝一听宝玉偏向晴雯,马上就炸锅啦,一点掩饰都没有。
“小宝,不要按照个人得失来想这个问题好不好,我都多少次嘱咐过你啦。”宝玉很是不满。
晴雯倒是不在意小宝的抗议,说到底,晴雯了解小宝,小宝不吐槽那简直就是觉得生无可恋,可是,吐槽归吐槽,小宝在晴雯的心里那还是有大局观的人,不会为了一己之得失而影响了大局和团队的胜负和生死,故而,晴雯比宝玉跟了解小宝,也对他更为放心。
宝玉也察觉到是自己刚才的态度不够好,尤其是作为领导,表现出的是职责和呵斥,而不是循循善诱和悉心指导。
一旦反思到自己的不足,宝玉立马就能做到知错就改,他马上就说:
“唉!小宝啊,你最懂我的,咱们这次任务太重要啦,是关乎生死,为啥不到万不得已不让晴雯暴露自己,那是因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还因为……”
不待宝玉说完,小宝就接上了茬儿,说:
“因为后期的任务任重而道远。”
宝玉想笑,可是晴雯笑不出来,她想着马上归队,因为太想念这帮没谱的家伙啦。
第五百六十九章 上马酒
晴雯提醒自己一定要早起,可是,自昨天深夜钻了狗洞回来她偶获风寒,当夜就有些鼻塞目眩,晴雯可以自我诊断,这是要重感冒的节奏。
结果,自家的头重脚轻直接导致晴雯昨夜一倒下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实在。
“啪嗒——”一滴冰凉的水滴落在晴雯的脸上,她一下子给冰醒了过来。
“怎么?”晴雯问。
此刻的声音是晴雯自然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就十足的女气,没办法,谁让晴雯还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没法子继续扮演小书生呢。
“臭小子,”胡姬花举着个花瓶站在床头,骂道:
“难道做梦变成个娘们啦?!看你,说话这么嗲声嗲气的,真没出息。还不快起床,老娘给你争的机会容易吗?!”
晴雯听了胡姬花吹胡子瞪眼睛的这一番话,立马意识到自己还是那个装扮着的男子汉小书生,于是乎,形象立刻变得果敢起来,一个蹬腿就坐了起来。
她抱歉地对胡姬花说:“姐姐的栽培,晚生的一生难忘啊,不过,昨天那点闷酒着实起了点作用,让我没能早起。”
胡姬花上去就是一鞭子,说:
“还不快点穿衣打扮,那福王早就用罢早膳,正在赶往前花园的路上,直等着跟你汇合呢,你要是不抓紧的话,小心他丢下你一人自己去参加公主大婚啦!到时候,你就是有腰牌,没个给你背书的人也是难以混进去的。那不就什么都泡汤啦?!”
小书生知道胡姬花是一心为了他好,就是有些刀子嘴豆腐心的,方式方法上有些粗暴,不过,那是可以理解的。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感激地冲胡姬花一笑,赶紧洗漱整理,去往福王的前花园奔。真是鞭子不抽,马儿不跑啊,徒让胡姬花看了笑话。
“别忘了,替姐姐办一件事。”胡姬花在后面喊着。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只得刹住了闸,回过头,一探究竟。
胡姬花见小书生如此将自己说的话当一回事儿,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还舍得停下来,回头听取自己要说的话……对此,她颇感欣慰。
不过,这会儿,连欣慰都没有功夫啦,胡姬花凑到小书生的耳边,赶紧嘱咐:
“见到胡王,就说他女儿挺好的,有生之年不必挂记啦。”
“什么?”晴雯扮成的小书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胡姬花也不想做更多的解释,只是说:
“还不快去?!”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只得一个抱拳,欲匆匆离去。
胡姬花在她的背后喊说:“记住,如果胡王他给你什么东西,你不要拒绝。”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晴雯听了也直当是没有听见。
“笑话!胡王怎么会理睬一个小小的我呢,胡姬花的嘱咐简直就是把天方夜谭搬家里去啦。”
在前花园里,花花草草上的『露』水还没有被太阳给蒸发掉,此刻,正是姹紫嫣红的时刻,一切尚在晨光中沐浴,远还没到干瘪、打蔫儿的时候,还欣欣向荣的。
福王兀自立在百花丛中,一个人。
此刻,在晴雯看来,他萧瑟的身影非但没有显出皇家气概,反而,还让人觉着有一丝落寞萦绕其间,挥之不去。
今天,可是自家妹妹响铃公主的大婚之日,按理说,福王应该高兴才对,但是,地区,他高兴不起来。
为什么呢?!
福王自己并不肯去细究自己的想法,估计是怕发现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后就再没了面对这残酷现实的勇气吧。
只有在这样孤独的时候、无名惆怅的时候,福王才在自己身上发现了那么一点老一辈留给自己的皇家的气质,感怀于那些微踪迹里有关是从父亲那里遗留下来的血脉和温情。
可怜,福王有些可怜见自己的。
说来,他也割舍不下自己的妹子,不愿她为了一世江山的得失而亲自埋葬自己个人的幸福。
但同时,他又是最无能为力的。无力拯救这个亲妹子,正如无力去拯救江山。
福王设想,即便是当今的皇上,自己的皇兄恐怕也和自己此刻的心情是一样的,一方面,都心疼自家妹子,不愿意推她入狼群,另一方面,他们都心知肚明必须得这样做,不得不这样做!名义上,是为保全江山,为了暂时的和平,将公主作为和亲的对象,从实惠上说,那是为了少些军备竞赛,少些对抗和谈判,让老百姓少做牺牲,让边关能够得以休养生息,过上几天从上到下的安生日子。
为了这点愿望,就得违心地牺牲掉自己亲妹妹的一生幸福,何其无情,又何其无奈!福王叹息着立于原地,这样悲怆的感觉让他生无可恋,不想去奔赴这场早已策划的婚礼。
“早,福王。”晴雯扮成的小书生静悄悄地来到福王的身边,为了不打扰福王的思绪,他已然站了半天,都一直没敢出声,又过了几息后,小书生实在是怕耽搁了福王的行程,方硬着头皮打断了福王的思路。
福王笑说:“嗯,我们这就上路。不过,我昨夜喝多了,给了你腰牌,按理说,是应该我替你保管才对。不知这会儿可带上啦?”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对福王展示了自己手里的腰牌,说:
“放心吧,人在,腰牌在。”
福王满意地点了点头。两人一起骑上高头大马,从为他们打开的王府大门走了出去。远远目送他们的不仅有大管家霍千,还有作依依不舍状的胡姬花。
福王上马后,还不忘回头,对胡姬花说:
“爱妾,等我回来。”
“请福王留步。”胡姬花一个蹲安拜之后,提出了这样出人意料的请求。
按理说,时间已经不早了,旁边送行的福王府一应人等都不晓得到底胡姬花这个妖精这会儿又在耍什么幺蛾子。
福王倒是满心信任的,他回过头来,问询的眼光看向胡姬花。
胡姬花上前一步,说:“上马酒来上马酒,喝了这杯路路通。”
“哈哈哈——”福王大笑,这一早上郁闷的心情一下子就被驱散无踪啦。
第五百七十章 欢庆的场面
福王一饮而尽不说,还摔了杯子,这让晴雯感觉有些不爽。这里面的道道儿可是有讲究的。
可能,是胡人出身的胡姬花没有这个讲究,在周人看来,上马喝酒摔杯,那可是若不能实现志愿就宁愿不归的壮志成成之豪言壮语。
这让不信邪的晴雯也有些在心里犯嘀咕。
福王喝了爽酒,又看见了自己的爱妾,一下子,刚才还阴霾的心情现如今一早阴转晴空啦。
一路上,福王哼着小调,和晴雯扮成的小书生一起打马奔向城北的紫霄宫。
因为福王府坐落在南城的原因,倒是让晴雯在这一路的骑行过程中看见了不少沿途的风光,特别是在今天举国欢庆的大喜日子。
不比昨日全城宵禁的肃杀氛围,此刻,家家户户挂着彩旗、亮着标语横幅,沿途人们各个喜气洋洋、精神倍爽,咱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的,到处是鲜花的海洋,是老百姓相互道庆贺的声音,全城沉浸在一片欢乐、喜庆的海洋中。
晴雯也多少被这样的气氛所感染了,虽然,她依旧深觉身怀重任,但是,自己现如今被宝玉安排着只作为第二梯队,在万不得已时,也就是第一梯队无法取得胜利的时候才会去出手。
这个任务让晴雯此刻不用处于一级备战状态,也是一种难得的放松,但是,这不等于是说,晴雯就可以完全放松自己的心情,走马观花。晴雯还是得尽其所能,竖起了所有的感知,甚至是竖起了第六感,不断地从市面上、从空气中汲取和嗅取祥和的味道、隐性的危险的味道、埋伏的味道、警戒的味道、多人种聚集的味道、不同方言俚语的味道……只有保持这样的敏感度和警戒心,才好对现如今的这个“场”有一个明确的判断,也可以及时地补台、及时地反击,甚或是先发制人……
走过那些低洼、泥泞的贫民窟,晴雯注意观察到,这些老百姓们并没有因为自己生活的穷困和挣扎就失去了对皇族的尊崇,一再对骑马经过的福王行注目礼,还有的娃子兴高采烈地跟在马匹的后面,一个劲儿地叫嚷着:“安康我大周,福降我响铃!”的口号,平添了许多的欢乐。更有的老百姓拿出了家里煮好的红鸡蛋,和喜字剪纸,大方地分发着。
这让晴雯多多少少对这个江山不稳的大周有了新的认知,对周王朝的统御有了新的信心,她边骑行边在想:
“不管大周的统御有过多少的冤假错案,和人亡马歇,但是,气数还在,只要看看老百姓的这架势,大周就不是轻易能被北胡、南蛮给欺压给侵占得去的。”
不知是晴雯的大周情怀在作祟,还是今天老百姓喜庆的局面容易给人以虚假的信心,反正,晴雯一路被百姓们的大婚祝福所感染,所激励,连自己心目中与之违和的国恨家仇也在此刻似乎被融化和消解了,已经不知何为仇、何为不平事啦。
福王有着好人缘,一路上,他不断地替公主响铃接受着来自百姓的祝福,也响应的,福王不断地从下人的肩包里揣出些碎银子来,随意地抛洒,引起了百姓们,特别是孩子们的哄抢,所到之处,引起人们的一阵阵喝彩。
福王好像深明自己的角色,始终没有带随身保镖,只是一个老随从和小书生陪伴,这样亲民的行为让老百姓更加对皇族有了亲近之感。同时,福王不仅撒碎银子和老百姓同喜同贺,而且,还不时地接受这个大妈递过来的红鸡蛋,那个娃子要一同骑大马的请求,好像这场婚礼都由福王承担着、代表着皇族来和百姓们互动似的。
晴雯看在眼里,忽的觉着这个平日里傻傻的、憨厚至极的福王还真的挺不简单的,不仅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本事,而且,还特别会亲民的这一套,这么轻轻松松地从贫民窟走到青龙大街上的一路,就已经把所到之处接触到的欢迎队列里的老百姓的心给轻易地笼络住了。
远处,紫霄宫的上空鞭炮齐鸣,队列整齐的御林军一字排开此时,不是荷枪实弹,而是在弹奏、吹奏乐器。
看似,这个赢取公主的大婚仪式规格极高,每一响动都震动寰宇的,享誉国内外的此次联姻实在是政治联姻的佳话啊,对四方的国情都有震慑的作用。
看似,这片欢乐的海洋不仅喜庆,而且祥和,但是,晴雯的一双慧眼还是看出了很多的端倪。
这不,那吹鼓手的首席不正是那个京城第一霸主的薛蟠吗?看来,此次团练行动中,久未露面的薛蟠不是玩消失,而是在积极筹措着今天的行动,看到薛蟠,晴雯多少有些感动,这帮兄弟大家聚少散多,互相惦念着,为了共同的理想出生入死、相互担当……当见到薛蟠的时候,晴雯直觉着好像见到了团练中的全体小伙伴们,并且有了要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的斗志。
这,就是团队精神,这,就是响铃公主当初创建这个组织的时候期望看到的场景,现如今,晴雯替响铃公主见证了这个时刻。
正往前骑行的时候,晴雯发现一组骑兵在为福王开道,在这组御林军的主力骑行军当中,晴雯看到了宝玉的身影,这让她更激动不已。宝玉从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拿的弱公子成长为响铃公主的左膀右臂,担任重参谋官、项目管理者和资源调配者,与当初自己在听鹂馆认识的那个吃嘛嘛不香的、叽叽歪歪的纨绔子弟,简直有了天壤之别的变化。这,似乎根源于响铃公主的点拨,但,更在于宝玉天生的觉悟力和忘我的付出。
这样的小主人,能不让晴雯感怀多多吗?!
还没来得及多有感慨,晴雯就被送礼的宫女队伍里熟悉的身影给吸引住啦,这不就是小红姑娘吗?!自己的发小韦小宝跟自己一样,总是在承担着难度系数大的工种。晴雯嘻嘻地兀自笑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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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一章 互相看不顺眼
晴雯心里感觉到一阵踏实,说实在的,在这一段孤军奋战的过程中,晴雯一直没有感觉到团队的力量。除了小宝以外,也没见谁伸出援助之手。
今天就不同了,倒不是因为自己处于第二梯队,能够比较轻松地以第三方的姿态来旁观这场大婚,而她确实在队伍中见到了自己的伙伴并受到了鼓舞,感觉到了一种团队的共荣,这种精神督促着她,也激励着她有了不同于以往的激情和感动。
福王招手,说:“这边来!”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赶紧拿出了腰牌,骑行在福王的身后,行走这边的人绝无仅有,若非是皇族国戚,也根本没有这等机会,晴雯扮成的小书生为赢得这个机会也是大费周章,从进入和珅府参加夜宴一显才华,到跟随福王的爱妾进入胡地腹地,到这次的回还赢得了福王的信任,这腰牌的含金量很高,为此,晴雯也是付出了很多。
随着福王走上了城楼,城楼上彩旗招展,多为明黄色和靛蓝色,这明黄色就是大周帝国的皇家御用颜色,这靛蓝色则是胡国的国色,两种颜色两厢呼应,煞是好看,特别的养眼。
晴雯的心境一下子就被这无数翻飞的黄、蓝旗子给带飞了起来,如梦如幻的,有点穿越到前朝往事中的感受,令人有些心旌荡漾,感觉美到无法诉说。
两边御林军和胡军各占一半,分别护卫着自己的领袖。福王远远地站在皇亲国戚的边缘,一副很是知趣的模样,这让晴雯不禁感慨作为皇帝有多么的胆战心惊和如履薄冰。
晴雯扮成的小书生自然也站在了福王的身后,站在不起眼的地方,倒是更能从侧面观察到这个场面上的一切。
这主席台的中央,坐在大周皇帝和胡国太后,两人彬彬有礼地对话,让众人看起来,特别是让城楼下的老百姓们看起来,这两国好像本就是百年的一家亲似的,根本就不像是刚从谈判桌子上剑拔弩张着下来。
此刻,周王敬酒:“胡老太后,感念为子千里来祝贺,请喝下晚辈这杯敬酒。”
胡老太后一身戎装,很是精神,根本看不出任何老迈的迹象,连脸上的皱纹都看起来有种英姿勃发的味道。
胡老太后以礼相让后,对大周皇帝说:
“你我两国,多年交战,结下不少仇怨,今天,在这里,两厢结合,喜结连理,也是埋葬旧时,展望新貌,的确可喜可贺!“
见周王和胡国太后举杯,在座各位也齐呼:
“万岁,万万岁!”
一片欢腾的景象却独不见新郎官胡王,不知是出于一个什么原因。晴雯在暗自纳闷。
这时,对面的紫霄宫的城楼上鸣响了三声礼炮,一炮之下,万民称颂,二炮之下,官员跪拜,三炮之下,胡王的马匹来到了城楼下。
金色的高头大马上端坐着胡王,胡王一脸的英气逼人,面容不逊于大周国的最美美男子,人群中传来一片又一片的惊呼声,好像是粉丝见到了男神一般。
热闹的氛围、喜庆的场面,烘托出一个祥和的大婚。晴雯在这一刻被这场面冲昏了头脑,甚至出现了一种想法:
“该不会这英俊的大王迷倒了响铃公主吧,要是真那样的话……我们团练的人岂不是白忙活啦?!”
有这样想法的人恐怕不止是晴雯一个人,只见欢迎人群中不时地冲出美少女、成熟少妇、街道大妈,她们一个个地,奋不顾身地冲到前面,甚至挡在路上,只为了能够近一点看到胡王的英容。
一个穿着荷花衣服的女子甚至左推右趟,一下子冲到了道路的正中,正好横在了胡王的马前。
胡王的马可是镶金戴玉的马,高大威武不说,身上的金银马鞍、配饰、附件足有百斤之重,这直接导致了大马行进艰难,不过,这样的稳扎稳打、亦步亦趋的步态倒是突出了胡人军马的威武,王上的绝对王权不可小视。
但是,当这个女子因为倾慕于胡王的原因,不顾一切奔到胡王马前的时候,引起的首先是群情激愤,大家伙不是对这个女子有意见,而是大家伙简直都在羡慕嫉妒恨这位大胆的女子,要说,爱拼才会赢,这女子能够不顾生命危险来到胡王的马前,得到胡王的一瞥,也是让人们,特别是那些粉丝级的女人们羡慕的。
故而,当这个女子扑向胡王的马头的时候,人们开始欢呼了起来,为她的大胆,为她代表大家伙儿所表达的欣喜,也为了胡王奈何不得地被一个平凡妇女给干预得不得前行……人们开始群情激动地欢呼了起来,好像这女子是一个英雄。
女子不光好像横刀立马一般地阻隔在胡王的面前,而且,女子在碰到马头的时候,还给了胡王一个大大的飞吻。
这可不得了啦。
现场一下子因为这个疯女子的举动而被分裂成了两股不同的势力,一群人很是生气:“妈的,我大周女子怎么这么给我丢脸,竟然折服在胡人的脚下。更有甚者,还表达了对于胡人男人的倾慕,这是把我们大周的男人在往哪里摆啊?!”
还有一类人,这类人则这么想:
“喜欢就喜欢呗,我也喜欢胡王,你要是飞吻了胡王,就是代表我飞吻了胡王,那,我就站队力顶你的壮举。“
第一种人会往这个女子的身上扔臭鸡蛋,并不停地骂娘。
第二种人则站在欢迎队伍里为这位有种有胆量的女子喝彩和加油,并且打出了“我愿意维护你喜欢胡王的表达!尽管我未必一定全部赞成。“这样的标语。
一部分在扔臭鸡蛋,大骂丢我国格,另一部分人则摇旗呐喊,说:“我顶你,你加油“,不断地煽风点火。
更让晴雯想不到的是,这两种人互相看不顺眼,竟然在欢迎的队伍里相互掐起架来。
一方说:“你这胡走狗!“
另一方说:“你个心胸狭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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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二章瑟瑟发抖
这个世界,在有任何问题出现的时候,都会分化出不同的人群。
比如说,当贫富不均的时候,就产生了阶级差异和阶级矛盾,比方说对待信仰,有人的拜物教,有人是拜神的,也有人崇尚的是天道。比方说对待爱情和金钱,有人就会站队在要金钱,也有人愿意为了爱情赴死。
在比方说在大道和即时利益面前,很少有人会为了利益不放弃大道的,当然,另一些人则恰恰相反。
这一会儿,晴雯算是看出来了:原本,这人群就是五色俱杂,多元混合,可谓是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儿都有,要想听清楚每一个发出的声音,那就别过这日子啦。
而且,晴雯发现,人不可能没有主张和见解,也不会摆脱家世、口袋里的银子的多少、以及人情世故的寡薄和富有对人的束缚和局限……也就是一句俗话:人只会站着说话不腰疼,在什么境地里说什么话,有些时候,是受制于出身、眼界、心胸的。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尤其是眼见着大家伙儿为了一个粉丝级的女子而争夺不已的时候,晴雯突然就原谅了自己,原谅了自己总是不能和宝玉的想法合拍,总是在关键的时刻和小宝抬杠,总是在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挺身而出啦,但是却没有注重自己的初衷……
在人群为了一个在胡王马前的女子而疯狂地揪斗、撕扯、打群架的时候,晴雯开始原谅了自己和所有团练小伙伴曾经有过的冲突,原谅了自己总是坚持自己的观点并为了观点而奋不顾身。
其实,晴雯想明白了一点:
自己怎样一个观点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自己必须亮出观点,并且为了观点而付之以行动。
因为谁都有观点,观点可以在过程中有对错,但是,坚持观点到最后,甚至是修正地坚持观点到最后才是真正代表了自己这个人和自己的作为。大街上乱成了一团,以至于御林军全都扑了上来,一则是为了掩护混乱中不得前行的胡王,二则是要驱除这些为了给女人而打群架的大周群众。
真的,这帮子大周群众的表现着实很打皇上的脸。要知道,这可是国与国之间的大事件,在这样的事件的一开端,就有大周群众挑事、闹事,不顾大局不说,还严重干扰了公主大婚的进程,这不仅是无法无天的表现,更让如今的大周皇上倍感丢面子,尤其是在胡王太后的面前。
谁也没有想到此时街道上的混乱场面如此难控,大周群众的素质是如此不一,大周群众的野性不减胡地胡人……真不知道管理风纪的大臣会不会因此丢了乌纱帽,但总之,大周这东土大周、世界中心的人,也真的很让自己在外人,也就是胡人的面前丢尽了脸。
素质,怎么大周民众的素质可以堕落到如此地步?!真真把坐在城楼上满心欢喜等待妹妹大婚的皇上给气得够呛!
“还不快给我上驱泪药粉?”大周皇上在城楼上下了急令。
御林军手忙脚乱,本来就怕在这么重要的仪式上掉链子、出差错、丢了大周军队的脸,这会儿,又被皇上给指名道姓地批评没有维持好纪律,把个疯婆子给放了进来,所以,慌不择路地,御林军马上采取了铁一般的律令:开始向人群抛洒驱泪药粉。
这药粉,本来是不能在聚众的大型集会上使用的,因为,杀伤力太强,容易引起群体的恐慌,但今天,一如御林军的慌不择路一般,整个的场面都处于失控的边缘,已经开始在群众的内部分化出了异端分子,特意要借着乱子起事,闹民族分裂,搞不团结,甚至,还可能在策划着什么颠覆政权的行为……
因为考虑到如上诸多的因素,同时,又不及防备地发现眼下情形有可能发生很多种可能的走向,同时,又得到了皇上的紧急法令,这就把御林军的铁腕不得不直接地踏破场地,给予警醒式的镇压。
于是乎,真的,在没有过多考虑的情况下,御林军迫不得已发动了强制性的控制,首先,集结了所有的兵力,来到动乱起来的、分了几拨还在继续掐架的人群,对他们毫不留情地释放了驱泪药粉。
一下子,本来行将失控的场面现如今变成了一团雾气一片海洋,在越来越浓密的雾气种,大家谁也看不见谁,谁也无法断定对方是敌是友,同时,有娃子的、有孱弱老人的,只听见这浓雾中一片的哭爹喊娘,更加乱成了一套。
在御林军插手的时候,胡军的皇家卫队为了保护骑马的胡王,也加入到了打击欢迎人群的行业,同时,在迅速寻找自己的胡王,以期待不要失去了自己的王。
在混沌的雾气中,人们更加地愤怒、咒骂,好像这不是一个公主大婚的现场,倒向是一个斗私批修的法治现场。可把胡人们看的掉了下巴,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千年文明古国大周的世风已经堕落到这样的地步,连一个正式的、喜庆的、团结的公主大婚都可以被这帮子自甘下流的大周屌丝、贱民给为了一己之观点来斗气而整个葬送了。
晴雯站在一旁,一直在旁观,她很替大周老祖宗难过,为这个大周的气数担心,不错,的确是扶不起的阿斗一般。
这个时候,胡人皇家军队开始乌拉乌拉地说着根本让人听不懂的话,好像也被大周屌丝所感染,进入了发疯发癫的状况
。福王挺身而出,拦住了一个胡兵,用胡话和他交流,之后,又赶紧禀报大周皇上。
福王说:“皇上,大事不好啦。那个胡王在催泪药粉中消失不见啦。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大周皇上一惊,发现胡人王太后已然怒了,开始拔剑要要挟住大周皇上,只因为自己的儿子现如今说不好已经中了大周人的圈套,生死不明啦。
大周皇上在胡人皇太后的剑下瑟瑟发抖。
第五百七十三章 恨铁不成钢
当胡国太后将剑架在大周皇上的脖子上时,骤然间,城楼看台上的迎宾席一片肃静。
无论是御林军保镖,还是胡人保镖,不论是胡国的,还是大周国的皇亲国戚、文武官员,大家全都傻了眼。第一次,全体都没有了主张。
不知道是该进,还是退,是死守着,还是马上卷入两国最高军事首脑发动的厮杀中……
每个人都举棋不定,每个人都在观望,不是没有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人想着在这一刻建功立业,为了自己的君主挺身而出,奋力搏杀,只不过现在的形势实在是不明朗,如果大周一方的人死命硬拼的话,说不好会一下子惹恼了胡国的太后,这太后是马背上民族的后代,从小就跟着父辈打江山,能征善战是惯常的状态,虽然现在已经老了,但是,却还有雄心如旧,并且,身手依旧,故而,看见自己的儿子、胡国的国王在迎亲队伍中失踪了能不急吗,要是这会儿有人上来抢自己手上的大周皇上,胡国太后就能马上做出来一命抵一命的壮举。
这一切,人们看在眼里,特别是那些大周的将相,还真的不敢马上轻举妄动,采取任何救下大周皇上的举动。
于是,整个局面是下面的车水马龙在乱作一团,雾气腾腾分不出敌我,城楼上面的看台上则剑拔弩张,但是却似乎被什么给定格在那一刻似的,非常非常地静,既没有声音,也没有任何举动,连胡国太后都只是把剑架在了大周皇上的脖子上,但是,却没有再动弹。
“稍安勿躁。”大周皇上对左右自己的官员轻轻地说了这么句话,其实,画外音则是:
“看你们哪个厮敢乱动?!要是乱动,有个闪失,这胡家老太太可是手下不留情啊!”
大家当然领会了国家最高领导人的意思,谁也不愿意冒着牺牲了国家最高领导的危险来逞一时之英雄。于是乎,一个个如绵羊一般不惹事生非,但是,也如绵羊竖起了紧张的角一样,不敢一丝一毫地放松神经,时刻留意着自己的最高长官。
“亲家,也请你稍安勿躁。”大周皇上真是个做思想工作的大拿,他轻言细语、笑意岑岑地对胡国老太说了这么一番话。
大周皇上不是不害怕,现如今已经抖得跟筛糠一样啦,但是,他还是审时度势地认为这位太后不会那么冒进地就马上杀了自己,她也是万不得已,只不过是将自己当作一个砝码,给抓住胡王的人以威胁,好赶紧救助出自己亲儿。
想到这里,大周皇上只好斗胆挤出满脸的微笑,对胡国太后说:
“我的亲家,马上婚礼大典一出,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亲了,您这又是何必?!”
不想胡国太后刚才还得启用翻译,这会儿直接就说出了声怪怪的大周官话,看似,老太太是懂得本土语言的。
老太太说:“不要自欺欺人,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大周皇上见老太太肯和自己对话,就说明老太太真的是个明理的人,还真的可能放了自己。
大周皇上说:“想不到您老还会说大周官话,实在是对大周的一份重情,朕记下啦。”
胡太后说:“学得,不难,喜欢,才难。我胡王不是不能征战四野,踏破南周的,但是,喜欢中原文化,欣赏大周历史,渴慕大周人才,是我胡王的本色,要不是凭借这些,也不会来这么远、这么危险的地方迎娶大周公主,可谁成想你们竟然……竟然……”
刚强的胡国太后当说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失踪的胡王时,由不得巾帼也流露出母性的一面,忍不住垂下泪来。
大周皇上看着胡国太后因为抽泣的缘故竟至把剑都拿不稳了,完全,他可以瞅着这个空子马上来一个翻转,把剑给夺下来,然后,剑指胡国太后,直接把她给拿下,毕竟,大周皇上也不是白给的,有着三等功师的功夫。
但是,不知是出于恻隐之心,还是也被胡国太后的此情此景所感动了,大周皇上竟然放弃了这个最难得的机会,他甚至用自己的手指捻着太后的剑尖儿,让它直接指向自己的喉咙。
太后正无语凝噎当中,被大周皇上的这一举动给弄得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觉着好似是自己的缘故,才把一个很好的亲家关系给转变成了敌我关系。
正在上层的双方僵持的时候,晴雯早已经一下子跳下了城楼,轻轻点地,落在地面上。好在催泪粉末产生的呛人的大雾还在弥漫着,没有人发现这个小个头的晴雯。
其实,不是说好了吗,宝玉昨天就嘱咐过晴雯的,她只是待命,作为第二梯队不该进行一级战斗,主要工作还落在小宝、薛蟠他们这些爷们的身上,也就是所有当年参加团练的公主党现如今都在现场,只不过大家都埋伏在各自的部门,虽然武装到脚、各自领的任务极端地明晰,这里是不需要晴雯亲自出场的。
那么,晴雯有没有领会到宝玉的这层深意呢?答案是晴雯是领会的,要不怎么会乖乖地一早跟着福王进入了皇亲国戚的看台上呢?!
那么,晴雯因为领会了宝玉的深意,要一直隐没在暗处、不发出任何动静地待命,为了以后更好地完成更复杂有深度的工作而进行潜伏,但是,这不等于说晴雯这个下属就会一味地听取上司的安排,而在情况突变的时候不能进行相应地自我调整,以适应危险、多变的战斗场景。
因此,在胡王失踪的时候,晴雯按耐不住了,她就是趁着这雾气迷蒙一下子冲到了第一现场,她要看个究竟。
在迷雾中之听见人仰马翻的声音,也听到两派不同意见的大周人还在继续撕着……
晴雯摇了摇头,心说,大周真是没落啦,如果不自省的话,就会像沉睡的狮子般总有一天变成南周病夫。
晴雯很是恨铁不成钢。
第五百七十四章 力挽狂澜只是一种传说
正在这时,有人一拍晴雯的肩膀,说了声:
“你丫让我找的好苦。“
这是谁啊,这么大言不惭地不见外?!
晴雯不用回头,也知道这是谁,她笑了,说:
“嗯,你让我等的好苦。“
光听这两人的对话,一定会让第三方有一种错觉,这两人不会是一对失散的情侣吧,才会说出这样的惺惺相惜的话。
迷雾中,其实,根本看不清对方是男是女,但是,晴雯早已知道来者是谁,而来者自然也对晴雯了解到了头发根儿。
这时候,周围一片人仰马嘶的闹腾,可是,近在咫尺,却是两个人扑通扑通的心跳,来的是心领神会的一种默契。
周围噪音太大,晴雯只好用腹语对来人说:
“要不要我掩护你撤退?“
“这里这么好玩,我不想走。“
对方看似很顽皮,抑或是很不懂事的原因,才会在这个生死关头说出这么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话。
晴雯耸了耸肩膀,她知道对方即使看不见自己这个动作,十有八九也还是会猜到自己会这样对待。
“那……“犹豫之后,晴雯对这个来人说:
“我只好舍命陪君子喽。“
对方好像并不想买账,说:
“哼,好像你很不情愿似的。“
晴雯用手挡开了飞来的一个盾牌,又用脚踢开了一个断腿,说:
“其实,我也是可以开小差的,只不过有些看不过去,才跳了下来。”
“哈哈哈,”对方用枪挑开了一个飞来的车轮子,然后继续说: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要不是我召唤你,你会下来吗?”
晴雯一下子被对方给看了个通透,就不好意思继续撒谎了,只好解释说:
“我的头儿不是昨夜嘱咐我了吗,不让我在第一梯队抛头露面。让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对方嗤地一声表示了轻蔑,然后,说:
“你可真听话。不过,你的头儿也得有头啊,他的头儿难道也这么嘱咐?”
晴雯很生气,在这雾气中左推右挡地一点儿都不轻松,稍不留意就可能被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头给打中,也说不好自己的小命儿随时对会被一个箭头、一杆铁枪,一个暗器给解决咯。但是,就是在这么紧要的时刻,自己还得分成一份心来,用腹语和这厮对话,实在是太难为人啦。
晴雯有严重的被欺负的感觉。
但是,晴雯却没有办法改变这个对话,或者终止对话,因为很明显,她惹不起这个来人。
来人很是傲慢,似乎,他的功法用于此刻简直就是戳戳有余,洒洒水似的,这也让晴雯很是看不过去,明明,所有人都在出生入死,都在誓死拼杀,并且,同样冒着随时赴死的危险,这样的心情,就是被人逼到墙角的感觉,但是,这个来人却不同,他远没有这份紧张,一切似乎对于他来说都能应付裕如的。
这一点,让晴雯有些心生小嫉妒。
再说回此刻的宝玉,已经放下了手头的东西,拿个望远镜一个劲儿地向这团越来越浓重、越战越混乱的迷雾望去,他简直是麻了爪了,因为,要完成的任务是被计划、安排的,可此刻发生的突发事件,也就是两伙不同的粉丝发生了互殴,导致计划完全落空,自己的手下一个个站在各自的岗位上干瞪眼,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宝玉很是懊悔,不是没有第二方案,但是,却谁也没有像想到,所有的第二、第三、第四预警方案都是建立在迎亲的胡王迎到了公主的车撵的一刻,但是,还没有走到那个位置的时候,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事情发生了——群情动乱。
这是不可抗力,任谁也没有办法,哪怕是天王老子。这句话一点都没错,不是吗,连大周皇上现如今都被人给剑架在了脖子上,听之任之呢。
宝玉很是惆怅,自己和团练兄弟们积半年时间策划、反复演练的行动就这么出其意料地泡了汤。
他很是不服,但是,即便是不服,也得任。
此刻,难道真的是丢了西瓜也没了芝麻,丢了胡王也没见公主吗?!
胡乱还在继续,不同的几拨人还在混战,那个惹了麻烦的中年妇女已经被拖着暴打,而另一方为了救出她来开始舞刀弄棒,同时,御林军虽然不愿意和胡军交手,但是,胡军已经急红了眼,自家的胡王被御林军的催泪粉给闹消失了,不找御林军算账,那还能去找谁。
于是乎,御林军招架着胡军,两厢拼杀了起来……
当然,高头大马上的胡王的确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这不仅让宝玉很失望,更让有英雄主义情怀、有保家卫国之心的薛蟠、小宝、茗烟等人更是义愤填膺,而且有劲使不出来,大呼倒霉倒霉,命运不济。
一切都乱了套,似乎,所有人都成了失意的人。胡国太后失去了儿子,胡国军队失去了自己的主公,胡国百姓失去了自己的君王,同时,大周皇上失去了信用和马上就要因此惹恼了胡国而将失去半壁江山,公主失去了要嫁的郎君,大周人民也将因此而失去被太后杀死的大周皇上……
一切都乱了套,就好像是一个乱世要打破所有既得利益团体建立的帝国建制和帝国的代言人——王,这样的情形,是会毁坏一切的,不仅会生生毁了这个国家,还会毁了这个国家和邻国辛辛苦苦建立起的关系,还会毁了这个国家的价值观和阶层,导致社会发生一个大的变动,和阶级的翻转,接下来,小的会出现意识形态的敌对和抗争,大的方面则是会国破家亡,气数已尽……
这是任何有识之士都看不入眼的,也是任何会易经的人舍不得去推测的,更是一代国君最怕毁在自己手中的……
但是,这突发的变化是有一种命数在里面的,轻易无法被人为地改变。
人们只能观看、观察、体会到,却无从更改它,天下的所谓力挽狂澜只是一种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