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出不了城门
“好嘞！几位请稍等！”店伙计转身离去。
突然！
窗外跃进两个蒙脸黑衣人，落地站稳，从背后刀鞘中取刀。
宇文邕的四个侍卫，不约而同抽剑，迅速分布在宇文邕周围护驾。
宇文邕抓住独孤伽罗，准备向门外跑。
六个拿刀的黑衣人，将宇文邕一行人，全部堵在门内。宇文邕拉独孤伽罗，躲在他的身后。
黑衣人一并举刀，挥向宇文邕。
宇文邕与其四个侍卫，和黑衣人过招。独孤伽罗左闪左避，躲开黑衣人的偷袭。
门口又出现两排八个蒙脸的弓箭手，向房内射箭。
宇文邕四个侍卫，飞快拉着四个黑衣人，挡在宇文邕面前。
另四个黑衣人，无处可躲，只能向门外射箭的黑衣人甩出手中的刀。
四把刀，分别扎中，门外四个射箭黑衣人。中刀的黑衣人，跌倒推撞了没受伤的同伙。
射箭黑衣人的队形，被打乱。房内黑衣人，叫门外和剩余的射箭黑衣人交手。
宇文邕和独孤伽罗，爬出窗外。
房檐下街道行走的人，看到打斗，怕被连累。都奋力快跑，远离酒楼。
酒楼外的街道，瞬间空出来。
霎那间！
两支弓弩短箭，从对面的楼阁内，飞向宇文邕和独孤伽罗。
宇文邕发现不对，伸手拉了独孤伽罗一把。独孤伽罗重心不稳，顺着房檐向下滚落。
宇文邕虽被独孤伽罗拖累，但他有武功底子，很快保持住平衡。可他无力去，拦截独孤伽罗掉落。
宇文邕的四个侍卫，从酒楼窗内出到房檐上，也来不及出手救独孤伽罗。
眼见，独孤伽罗离地面，越来越近。独孤伽罗闭上眼睛，等着死亡来临。
这时。
酒楼楼下大门内，冲出一个蒙脸的白衣男子。将独孤伽罗接住，轻轻放在地上。
马蹄声！
远处。
两个蒙脸的男子，骑快马而来。将白衣男子和独孤伽罗分别拽上各自的马背，北奔而去。
宇文邕叫自己侍卫，快去追独孤伽罗。
嗖！
对面楼阁内，又飞出几支短箭。射向宇文邕及其四个侍卫。
离宇文邕最近的侍卫，为了保护宇文邕上前挡箭，后背中箭。其余三个侍卫挥剑，打飞短箭。
酒楼内，有黑衣人拦截。返回，有可能再被堵截。对面楼阁有弓弩手。跳到街面上，直接就成了活靶子。
弓弩射程有限。离对面楼阁越远，被伤的机会就越小。
宇文邕的四个侍卫，扶着宇文邕，顺着房檐往前跑。
啪！
啪！
十具尸体，从对面阁楼不同方位飞出来。
杀人者，功夫了得！
这让宇文邕及其四个侍卫，感到非常意外。
对面阁楼打斗，再飞出来短箭的几率，相对少些。
宇文邕四个侍卫，护送宇文邕跳到地面上，赶快靠到酒楼柱子后面缓气，同时观察情况。
从对面楼阁窗内，跃下一名三十岁男人。此人快步去到宇文邕面前，行礼。
“前侍下士，王轨来迟。让陛下受惊。请恕罪。”
王轨从对面楼里出来，也有杀宇文邕的嫌疑。宇文邕犹豫着，要不要相信王轨？
王轨看透，宇文邕的想法。
“我下值后出宫，陪我妻子在街东赏花灯。李安大夫在街东遇袭。我出宫前，有听到皇太后命人到处找您。我猜您已出宫，就顺着街道找过来。听到酒楼里有打斗声。我猜对面楼阁会有弓弩手。所以......”
宇文邕半信半疑：“你就不怕我死在酒楼里？”
“陛下身边的侍卫兄弟，足以保陛下出窗户外！我解决了对面敌人，您就安全了。”
宇文邕松了一口气：“你果然有勇有谋。胆识过人。”
王轨恭敬说道：“陛下。你还是快回宫吧。”
宇文邕这才想起独孤伽罗：“独孤七姑娘被人掳走。快去找！”
王轨安抚宇文邕：“陛下。独孤七姑娘，出不了城门。”
宇文邕费解。
“你怎么，这么肯定？”
“李安大夫遇袭。城内戒严。”王轨笃定：“请陛下回宫等消息。我这就去找独孤七姑娘。”
宇文邕想等独孤伽罗。
王轨又劝：“陛下。侍卫兄弟需要医伤。若再来一拨敌人，我们谁也走不了。更没精力找独孤七姑娘。”
宇文邕这才妥协。
“行。”
宇文邕四个侍卫，护送宇文邕离去。
王轨沿着街道，搜寻......
街西。
一处荒废的院子。
两匹马停下。
马上四人，相继下马。
独孤伽罗感觉，扶她下马的男人很熟悉：“哎！你抓我有何用？”
“用处大了。”男人扯下蒙脸的布。
杨坚！
独孤伽罗扯下，另外两个人脸上的布。只认出李璋。没认出白衣男子。
“这位公子，是谁？”
白衣男子嘻嘻笑道：“伽罗姐姐。我是，盼祯。”
李盼祯是独孤伽罗四姐夫李昞的妹妹。
独孤伽罗惊讶。
“真没想到，你的武功这么好。多亏你救我。”
“一家人。不客气。”李盼祯轻松说道。
独孤伽罗埋怨杨坚：“你为什么不救阿邕？”
杨坚拉下脸：“救你都差点要我的命。那些坏人，是冲着宇文邕去。你跟着宇文邕就是累赘。”
独孤伽罗看向李璋：“若陛下出意外，我完好无损。我就麻烦了。”
李璋解释。
“伽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若救了宇文邕。这会引起宇文护的忌惮。要是有人把李安被袭的事，赖在我们头上。陇西郡公府的人，都活不了。”
独孤伽罗点点头，表示理解：“你们快走吧。我自己想办法回宫。”
李盼祯追问：“姐姐。你为什么要回皇宫？你跟我，回陇西郡公府，去看你四姐，不好吗？”
“我也想去看我四姐。姚太后和二公主，为保我安全。在宫中得罪不少人。若我这个时候走了。姚太后和二公主的处境，会更艰难。我不能不管她们。”
李盼祯问李璋：“哥。你认为呢？”
先前，李璋在皇宫中，与独孤伽罗交谈过。知道独孤伽罗有独到见解。
独孤伽罗留在皇宫中，可以为陇西郡公府提供情报。这对陇西郡公府有利。李璋也不想多劝独孤伽罗。
“伽罗。我尊重，你的选择。你要保重。”
“再会。”
第47章 救人要紧
李璋和李盼祯，各牵一匹马走了。
杨坚站着没动。
独孤伽罗问杨坚：“你走不走？”
“走。”杨坚跟随独孤伽罗，刚走到院门，突然倒向独孤伽罗。
独孤伽罗抱住昏迷的杨坚，碰触的杨坚的手，发现杨坚很烫。知道杨坚生病。
天黑。
周围无人。
独孤伽罗分不清方向，怕杨坚半路有事，只能使出尽全身的力气，拖杨坚进到废弃的房内。
将杨坚放到床榻上。跑出院子，去找大夫。
此时。
路上，没有一个人。只有前面一个路口，路边的阁楼房檐下有灯笼。
独孤伽罗害怕，快步跑到下一个路口。
王轨从旁边巷子，走出来，堵住独孤伽罗的去路。
“终于找到你！”
独孤伽罗能感受到，王轨眼里的杀气，一边往后退一边问：“你......是来，杀我的吗？”
王轨冷漠说道：“姑娘。何必多问。我会让你少受些痛苦。”
独孤伽罗硬着头皮，做最后的争取：“王轨！你听我说！”
王轨有些意外：“姑娘。怎知我的名字？”
王轨愿意问独孤伽罗话，这给独孤伽罗多留一线生机。
“我在宫中见过你。陛下说你，是一个老实人。特别爱你的妻儿。”
“我的妻儿，和你的事，有什么关系？”王轨并没有要止步的意思。
独孤伽罗停下脚步：“我的事，和你的家人，有关系。”
王轨心中一惊，再向前两步，刚好停在独孤伽罗面前：“没有人，来救你。少来忽悠我。”
独孤伽罗轻笑。
“自从我父亲，被宇文护逼杀。我多活一天都是赚。宇文护留下我，就是不想得罪随国公。你若杀了我。陛下恨你。宇文护为给随国公交代，必拿你的人头交差。你的主子为了保密，当然也会让你全家消失。”
独孤伽罗说话，讲究谋略。把利害关系说得清晰明白。
王轨也没独孤伽罗想得周全，打量独孤伽罗，许久。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出自一个小女人。
“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独孤伽罗脱口而出：“我自己想的。”
王轨笑道：“你熟知兵法。有异志。我大周再也经不起内乱。为了大周安定。就委屈你先走一步。”
独孤伽罗纹丝不动。
王轨低头，靠近独孤伽罗的脸。
“不怕吗？”
独孤伽罗淡定自若：“我打不过你。我跑也是死。所以，就想省点力气，留着和我父亲说话。”
王轨转着独孤伽罗，转了一圈。
“你在杨家待了三年。人人都知道你好欺负。原来是伪装。”
独孤伽罗委婉回道：“保命而已。”
王轨不相信。
“你撒谎！”
王轨还有耐心，与独孤伽罗说话。足见王轨，并不急着杀独孤伽罗。
独孤伽罗抓住机会，劝王轨：“随国公对我很好。我也不想，连累随国公。受点气，忍忍就过去了。你有妻儿，应该知道被拖累之苦。”
王轨看向四周：“独孤七姑娘。这里没人来。你威胁我没用。”
“我这不是威胁。救我也在救你。你若帮我，我不仅帮你交差，还帮你洗脱你身上的嫌疑。你性子直，官场得罪人多，受排挤。若按正常晋升，你这辈子，都别想升大官。你没前途。你妻儿就得过苦日子。”
王轨心动。
“可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这个人可以提携你。”独孤伽罗往回走。
王轨跟着独孤伽罗，回到先前的房间。
床榻上没有杨坚。
独孤伽罗惊恐：“王轨。快帮我找杨坚。”
王轨和独孤伽罗把院子，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杨坚。
独孤伽罗心急：“这该死的杨坚。跑到哪里去了。”
杨坚和独孤伽罗已经和离，两人晚上却在一起。这就有些令人遐想。
王轨抱臂：“独孤七姑娘。你在用拖延计？”
独孤伽罗澄清。
“杨坚将我从歹人手里救下，病倒。我刚是出去找大夫。你要是把杨坚送回杨府，随国公自然会承情。再找找。”
王轨只好向院外走去，撞到杨坚。
杨坚见王轨，准备和王轨动手。被王轨制住。
独孤伽罗跑过去：“阿坚。你去哪里了？”
杨坚皱眉，用力撑着眼睛：“你跑到哪里？这人哪里来的？”
“他是陛下派来救我的。”
杨坚质疑。可他的身体不听使唤，向后倒去，撞到院墙上。
独孤伽罗扶住杨坚：“王轨。快背杨坚。”
王轨不情愿：“杨坚不轻。背回杨府。会累死我。我去找大夫。”
独孤伽罗提醒：“你救杨坚，得有人作证。越多人看到越好。”
王轨坚持。
“这里离杨府，有一段距离。还是我找大夫，轻松点。”
独孤伽罗注视王轨：“姚太后给我说过，能在宫中活几年的人，都是人精。再过两条街道，必能遇到巡兵。你有什么想法，直接问我，别弯弯绕绕来试探我。救人要紧。快。”
王轨只能弯腰。
独孤伽罗将杨坚，扶趴到王轨的背上。
王轨背着杨坚走。独孤伽罗跟着。过了两条街道。果然，有一队巡兵拦住去路。
王轨亮出腰牌。
“各位兄弟。我是皇宫侍卫，王轨。陛下要我来接独孤七姑娘和杨刺史。杨刺史病了。快找医馆。”
兵头叫一个巡兵去敲开，最近一家医馆的门。再派了一个巡兵，去向上级汇报。
其余兵，站在医馆门前戒备。
王轨将杨坚，放到诊榻上。
大夫帮杨坚诊脉，去柜台里用碗装了半碗白酒，再用火点燃，端到杨坚身边。
“姑娘，请回避。我要给这位公子去热，需要去除公子鞋袜。”
独孤伽罗出到医馆外等。
半个时辰。
尉迟嬿婉带着一队侍卫来了。
“独孤伽罗！你个灾星！你怎么把杨坚弄病了？”
在场其他人，都等着看好戏！
独孤伽罗不急不慢说道：“我听说，你可是和杨坚一些进皇宫。杨坚进宫，就病着。这事可赖不到我身上。我救杨坚。也没看在你面子上。你不用激动感谢我。”
尉迟嬿婉若承认知晓杨坚病了。说明尉迟嬿婉诬陷独孤伽罗。
尉迟嬿婉不承认知晓杨坚病了。说明尉迟嬿婉和杨坚的关系，还没杨坚和独孤伽罗亲近。
第48章 去求皇太后
尉迟嬿婉恼羞成怒，命令侍卫:“把这个贱女人，给我抓进内狱。”
独孤伽罗是宇文邕喜欢的人。
侍卫们明着，也不敢将独孤伽罗下牢。
尉迟嬿婉威胁：“太师那里，我去说。皇太后也不喜欢她，魅惑陛下。”
尉迟嬿婉有了承诺。
侍卫们不执行，就会得罪尉迟迥。权衡之下，只能将独孤伽罗押走。
尉迟嬿婉大摇大摆，去看杨坚。
侍卫们将独孤伽罗，送入皇宫内狱牢房，离去。
牢头锁好牢房的大门，去睡觉。
牢房里散发着，阵阵发霉的臭味。墙角有一堆稻草。
独孤伽罗捡了一些干净的稻草，移到另一边的墙角铺平。躺在稻草上睡着。
清晨。
独孤伽罗醒来，算算时辰，宇文邕应该来救她。起身站到牢门附近等。
她等到晌午，也没等到宇文邕来。正想着，要不要托人，给宇文邕传话。
这时。
荣茵跑来，神色慌张：“姑娘。我总算找到你了。姚太后和二公主，都快急死了。派人到处找你。”
有姚太后和宇文嬨关心，独孤伽罗心里很温暖。眼前，她得想办法出内狱。
“陛下不知，我回宫？”
“陛下昨日遇袭。有人向皇太后告密。说是你怂恿陛下出宫。皇太后大怒。说要严惩你。陛下为你求情，已在皇太后宫中，跪下二个时辰。我是打点了好些人。才能来和你说话。”
宇文邕为救独孤伽罗下跪。
一个皇帝为一个罪臣之女下跪。确实让人感动。
情况与独孤伽罗预测，有出入。独孤伽罗搜肠刮肚，想对策。
“这下麻烦了。”
荣茵两手抱在一起：“姑娘。你就别再把希望，寄托在陛下身上。还是想想，有没有其他人可以救你。”
独孤伽罗想到杨坚。杨坚病着。独孤伽罗也不忍心再打扰杨坚。
又想到李璋兄妹，可又怕牵累李家，害了她的四姐独孤司音。
“只能自救。”
“怎么救？”
“让我想想。”独孤伽罗在地上走来走去。
远处传来牢头的声音：“哎！快走！”
荣茵应付：“我马上走。请容我再说一句话。”
独孤伽罗恳求：“荣茵。唯一能救我的只有姚太后。请你再去帮我求求情。”
“行。姑娘你保重。等有新的消息，我就来通知你。”荣茵小跑出内狱。
独孤伽罗叹气。
荣茵穿过两个飞阁。
姚太后和宇文嬨，正站在前方的殿门前等待。
荣茵快步走了过去，先后向姚太后和宇文嬨行礼：“我家姑娘，身体无损。她也没法子。”
姚太后叮嘱：“你去秋官府。探探丝茵被审问的情况。”
“是。”荣茵离去。
宇文嬨低语：“母亲。为何不救伽罗？”
“皇太后在气头上。我们直接救伽罗，皇太后怪罪。我们就无法在宫中待下去。”
宇文嬨不以为然：“据我们打听来的消息。至少有两拨人，袭击陛下。杨坚为救伽罗病倒了。我倒觉得，皇太后派王轨是去杀伽罗。”
姚太后警觉。
“皇太后一直把精力，放在陛下身上。伽罗一个弱女子，并不能影响到什么。”
宇文嬨向四周看看，一边观察情况一边说：“我倒觉得，皇太后比我们想得阴狠。她也防着我们。”
姚太太想了想：“是我大意了。被皇太后以前不争不抢的假象迷惑。”
宇文嬨又说：“母亲。也许，我们得调整一下，我们的计策。不然，下一步，要倒霉的就是我们。”
姚太后追问：“独孤伽罗五姐六姐的事，办得怎么样？”
宇文嬨在姚太后耳边，低语：“这事我已派人想办法。恐怕要费些时日。母亲。眼前，是如何把伽罗救下来。有了伽罗，我们就可以离间皇太后和陛下的感情。”
宇文嬨分析得有理。姚太后思量后。
“唯今之计......只有我，去求皇太后。”
去求一个曾经地位低过自己的人，求人者需要极大的勇气。
宇文嬨沉默。
姚太后咬咬牙。
“走吧。”
宇文嬨跟随姚太后，到含仁殿门外。
守在含仁殿外宫女，进殿内回禀。
很快。
宫女出来，请姚太后进殿。
宇文嬨想跟着姚太后，进殿。被姚太后拉住。
姚太后独自，进了含仁殿。
此时。
叱奴太后坐在案几前。
宇文邕跪在殿中。
姚太后走了过去，将宇文邕扶了起来：“陛下。伽罗若是看到你这般痴情。她必会感动。你是陛下，昨晚受了惊。快回寝殿休息吧。”
叱奴太后起身。
“姐姐。怎么来了？”
姚太后对宇文邕和气说道：“陛下。我有话与你母后说。请你移步。”
“好。”宇文邕出了殿门。
殿门被殿外的宫女关住。
姚太后下蹲行礼。
“请皇太后，救救伽罗。伽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只是想保全伽罗。并没有其它非分之想。陛下聪慧，又有你这样有智慧的母后辅佐。别人也是掀不起浪花。”
姚太后低下了高傲的头。
叱奴太后心里，掠过一阵爽意。她终于可以压制住姚太后。终于可以俯视姚太后。
昔日，姚太后和叱奴太后，都是宇文泰的妾侍。
那时姚太后，受宇文泰宠爱，是夫人。而叱奴太后只姬妾。两人之间的待遇，天差地别。
姚太后的儿子宇文毓，是叱奴太后儿子宇文邕的兄长。
宇文毓死前，将皇位传给宇文邕。宇文邕才得已坐上皇位。叱奴氏才能成为皇太后。
这份恩情，世人都知晓。
再者，宇文护把持朝政。宇文邕还未坐稳皇位。宇文邕还需要，宇文毓支持者的拥护。
所以，叱奴太后再不喜欢姚太后，也不能把姚太后逼急。
叱奴太后挤出微笑。走到姚太后面前。伸出两手，将姚太后搀扶起来。
“姐姐。不是我要为难伽罗。我也正在经历，你曾经受过的苦。样子还是要做的。否则，宇文护的人，会再生事。届时，陛下也保不下伽罗。”
姚太后心知肚明，叱奴太后这是在羞辱她。
为了自己女儿宇文嬨和孙儿活下去，必须救独孤伽罗。姚太后受辱，也只能认了。
“妹妹。是愿意接受伽罗？”
叱奴太后急忙说道：“我和你一样，也喜欢独孤家的姑娘。”
第49章 信心又恢复
姚太后小心翼翼询问：“妹妹。什么时候，才能救伽罗出来？”
叱奴太后安抚：“姐姐。我会尽力保伽罗平安。请请姐姐，宽容我几日。李安遇袭案。陛下遇刺案。还有之前长信宫起火的案子。宇文护必然会过问。我若此时和宇文护要人。你我都会招惹麻烦。”
姚太后再次恳求叱奴太后。
“拜托你了。”
“好。”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姚太后微微低头，向后退两步，再转身开门出殿外。
站在殿外走廊，正在聊昨晚事情的宇文嬨和宇文邕，走向姚太后。
宇文邕问道：“太后。如何？”
姚太后摆摆手。
“我再去求，我母后。”宇文邕要走，被宇文嬨拉住。
姚太后嘱咐：“陛下。你母后也很为难。你就是别再为难她了。”
宇文嬨附和：“四弟。营救伽罗，还得指望你。你要保重身体。请回寝宫休息吧。”
无助感袭击，宇文邕的脑子，他有愤怒，可也没有办法。
姚太后带着宇文嬨，出了含仁殿，经过花园时，才停下缓了一口气。
宇文嬨愤然：“叱奴太后，是怎么羞辱你？”
姚太后无力说道：“只差没下跪了。但她还是敷衍我。说要等宇文护查清案子。”
宇文嬨震惊。
“想杀伽罗，还借住宇文护的手。果然阴狠。叱奴太后想做什么？”
“她这是要给伽罗立规矩。也是给解忧公主，立规矩。更是给陛下立规矩。”姚太后望向天空。
烈日！
刺眼！
姚太后感觉，自己的愿望，就如太阳一样遥远。
宇文嬨伸手，挡在姚太后眼前：“母亲。可别被阳光，伤了眼睛。我们只有好好活着，才有机会胜出。叱奴太后的处境，也不比你好多少。”
女儿坚强，姚太后欣慰。
“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是看不透的人心。人心看透了。也就没什么可怕了。”
宇文嬨纳闷。
“母亲。你是不是有了好计策？”
“刚才。叱奴氏，也是这样给我诉苦。叱奴氏最终，还是想要逼我出皇宫。那我就让她看看，什么叫切肤之痛。”姚太后的信心，又恢复。
宇文嬨小声问：“母亲。你是想......以退为进？”
“是。”
宇文嬨担忧。
“万一弄不好......我们和陛下的情份，就没了。没有陛下的庇护。宫女都敢欺负我们。”
“自己走出皇宫，总比被别人扫出皇宫，要体面。更能赢别人的同情。我们没有退路。”姚太后语气不容反对：“你只需要正常表现就行了。我只是，暂时出宫。”
宇文嬨劝道：“你是想让陛下，去接你回宫。可陛下正为伽罗的事烦恼，可能顾不上你。”
姚太后低语。
“陛下想要坐稳皇位，就得顾不上我。不然，我们双方，就剩下你死我活。”
宇文嬨心里很乱，也没有效的法子。
“那就试试吧。”
姚太后嘱咐：“你去看丝茵和李安。我行事，你就当作不知道。快去办你的事。”
“是。”宇文嬨先走。
姚太后找了一辆马车，坐着马车出宫。去了香火最旺的一家寺庙，不漏寺。宣称要出家。
这个消息，快速传播开来。
在医馆养病的杨坚和王轨等人也知晓。
王轨急速回宫，前往含仁殿。得到允许，进入含仁殿内。向坐在案几前喝茶的叱奴太后和宇文邕汇报。
“姚太后出家了！”
叱奴太后惊诧。
“造谣！”
宇文邕把茶杯，轻轻放在案几上：“王轨。你是怎么得知这个消息？”
“杨坚在医馆。我跟在医馆，守着杨坚。街道上的人，都在说这事。我才赶回来。”
叱奴太后下令：“王轨。你再带几个侍从，去街道上，打听消息。有什么异常，即刻来报。”
“是。”
“昨晚你救我。我还有一些事，想问你。”宇文邕带着王轨，出到院子：“昨晚你是怎么遇上杨坚？”
昨晚，王轨已和独孤伽罗，达成默契。自不会坏了自己前程。
“我沿路一直搜索，在那个医馆前两个路口，碰上独孤七姑娘。当时独孤七姑娘说给杨坚请大夫。我怕独孤七姑娘有事，就随同独孤七姑娘去找杨坚。在一个院门口撞到昏沉的杨坚。然后我就背杨坚去了医馆。”
宇文邕不放心。
“杨坚的衣服......”
王轨自然知道，宇文邕是想问独孤伽罗的衣服是否完好无损。
“陛下。院外墙角边，虽然没路人，但有巡兵。昨晚全城戒严。”
王轨的言外之意，是说杨坚和独孤伽罗在街道上，是个正常人都不会乱来。
宇文邕心定。
“你亲自把杨坚，送回杨府。”
王轨为难。
“尉迟三姑娘，带着一队侍卫，在照顾杨坚。陛下，你派了尉迟三姑娘。为何还要派我去？”
宇文邕沉默。
王轨猜测，尉迟嬿婉带的那队侍卫不是宇文邕所派。宇文邕也想，拉拢杨坚的父亲杨忠。
“遵旨。”
宇文邕等王轨走后，再回叱奴太后身边。
叱奴太后哀叹：“这个姚氏，向来心眼多。早知，就不该心软，留她在宫里。”
宇文邕的目光，落在叱奴太后的脸上。
“母后。”
叱奴太后感觉出，宇文邕不悦。
“阿邕。我可没欺负过，姚氏。我也一头雾水，这姚氏到底想干什么？”
宇文邕心中有疑问，但他还是压住。
“母后。你歇息。我去找宇文护，了解一下情况。”
“去吧。”叱奴太后也需要静心，想想如何应对姚太后的事。
宇文邕出了含仁殿。
宇文嬨从远处跑来，央求宇文邕：“陛下。我母亲怎么会出家？”
宇文嬨和姚太后关系最好。
宇文邕试探：“二皇姐。你母亲出宫前，有没有什么反常之处？”
宇文嬨回想。
“从你母后宫中出来......我母亲和我到花园。我母亲望着天空，叹了几声气。说她无能救不出伽罗。然后让我去问丝茵的案子。我就照做。陛下。我母亲年纪大了。你一定要帮我，劝劝我母亲。”
宇文邕答应。
“二皇姐。我先去了解情况。你回你的住处，等我的消息。”
“好。”宇文嬨连连点头。
宇文邕快步往前走。
宇文嬨进了含仁殿。
第50章 就得背黑锅
宇文邕赶往秋官府。在秋官府大门口，遇上出门的宇文护。
“堂兄。”
宇文护也没有行礼：“四弟。你急着来，是要什么？”
宇文邕压低声音：“宫外传言，姚太后出家了。我特来找你商量此事。”
宇文护皱眉。
“此事当真？”
“昨晚我遇袭。我母后正在气头上。我无法出宫。这件事还请堂兄，帮忙处理一下。”
宇文护迟疑。
“我可听说，姚太后因伽罗的事，有去找你母后商议。事情到如今这个地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宇文邕恳求：“堂兄。我母亲是女人，自然放不下过往，与姚太后女人间那点不痛快。天下，是我们宇文家的。我们可不能随意怄气，引发朝廷动荡。”
朝堂起波澜，会给宇文护引来麻烦。这事于公于私，宇文护都得关注。
宇文护轻叹。
“四弟啊。你总算说了一句，让祖宗高兴的话。我这就出宫。”
“多谢堂兄。”宇文邕送宇文护出宫门。
宇文护带着随从，去了城南的不漏寺。从寺庙中僧人口中，打听到姚太后所在的位置，独自前往。
此时。
姚太后正跪殿内一尊大菩萨面前，双手合十，闭眼祈祷。
宇文护上前。
“你演这么一出。这是要装给谁看？”
宇文护没给姚太后好脸色看。自从宇文毓把皇位传给宇文邕。宇文毓的亲人，就全成了宇文护的眼中钉。
姚太后早已习惯，宇文护的冷嘲热讽。
“我没有要演戏。我来这里，是为祈求老天保佑，我身边人平安罢了。别人说了什么，和我无关。”
宇文护站了片刻，见姚太后没回应：“你不想回皇宫，就别回了。”
宇文护说得到，自然做得到。
姚太后缓缓起身：“我一个势单力薄的老婆子。也碍不着你什么事。何必苦苦相逼呢。”
宇文护嘴角，勾起冷漠嘲讽：“是你死去的儿子，把事情做绝。”
姚太后也不否认，自己儿子宇文毓做过的事。
“我儿子，只是保命而已。”
宇文护反驳。
“我为了你儿子，顶着朝堂上那帮老臣的威逼。我容易吗？你儿子年轻，可以不理解我。但你，为什么也不能理解我？还私下鼓动你儿子和我反目。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姚太后和缓回道：“你有你的委屈，你的不甘。我儿子也有他的不甘心。朝堂上那帮老臣。谁也不笨。你想要什么。众人心知肚明。老臣们想要什么，你我也清楚。”
宇文护语塞。
姚太后盯着，宇文护的眼睛。
“在皇宫里，耳目众多。今日，是个好机会。我们双方，把话说开。往后，我们也就好相处了。”
宇文护抱臂。
“你根本，没有资格，与我谈条件。”
姚太后不卑不亢回道：“之前，我是没有资格。但，从此时起，我就有了资格。”
姚太后淡定自若。
宇文护犹疑。
“为何这样说？”
“长信宫起火案。李安遇袭案。陛下遇刺案。你有看出什么没有？”
宇文护不耐烦：“有话快说。我可没心情和你浪费口舌。”
姚太后轻声说：“表面上看是独立的案子。实际上，都是冲你来。”
宇文护心中震惊，想知道更多情况，但又不想让姚太后占上风。
“胡扯。”
“我没瞎说。”
“凭据。”
“你自以为，你运筹帷幄。可以称霸天下。可你却不知，过了明日，矛头就指向你。”姚太后笃定。
宇文护不以为然：“陛下下令，五府总于天官。我是天官府的主官，总摄百官。军政大权在握。没人动得了我。”
姚太后自信满满。
宇文护也不敢大意，以退为进：“你不想多说就算了。我走了。”
姚太后等的，就是宇文护的话茬。
“我从来没怀疑过，你调动人马的能力。我也没怀疑过，你对朝堂的影响力。如果今日，王轨死了。最近发生的所有案子，你就得背黑锅。”
这个结论，宇文护没想到。
“王轨是谁？”
“你再想想。”
宇文护摇头。
“不认识。”
“你日理万机。当然不记得宫中侍卫王轨这个小人物。王轨死了，独孤伽罗再死了。你认为朝堂上那些老臣，会不会安静地听你解释？”
宇文护沉默。
宇文护逼杀独孤信，没收有十足的证据。迫于朝堂压力。宇文护将独孤信的族人流放。
北周取代西魏，只是换了皇帝。
西魏八大柱国十二大将军的政权核心权力，变动不大。
宇文泰死后，宇文泰诸子年幼。
宇文护，是得西魏八大柱国于谨和李弼力挺，才得已稳定北周朝政。
近三年，虽然宇文护杀了赵贵和独孤信。也有个别老臣去世。但政权核心圈子的家族还在。
这些家族的子弟，在朝廷也有当官。势力不可小觑。
若那些活着的老臣，默契联手，先来收拾宇文护。宇文家族，是没有能力应对。
“这事我自有安排。你不用费神。”
“算我多嘴。”姚太后出殿门，右转。
宇文护带着他的随从，一起刚进到皇宫大门内。
站在门侧的一个侍卫，回禀：“太师。王轨受伤了。”
王轨的情况，与姚太后说得差不多。
宇文护一边琢磨姚太后事的话，一边叫自己的随从去带王轨见他。
随后宇文护，在皇宫一个偏殿，见王轨。
王轨左胳膊受伤。伤口已经包扎好。
宇文护随口问王轨：“你这是怎么回事？”
王轨行完礼。
“我送杨坚回杨府。在回来的路上，被黑衣人袭击。”
宇文护观察王轨的神情。
“你撒谎。”
王轨跪地。
“请太师救我命。昨晚我陪伴家人，去看花灯。巡兵封锁街道。我就顺路往回走，瞧见陛下一行人在酒楼房檐上危险。我就出手相救。后来，独孤伽罗掉下楼，被人掳走。陛下让我去找独孤伽罗。”
王轨所说，与宇文护了解的情形差不多。
宇文护伸手，捏住王轨左胳膊伤口，拉王轨站直。
“我听闻，你是老实人。我再给你一次说老实话的机会。你要是敢再骗我，我就往你伤口上撒盐。”
王轨急忙回话：“太师。我真的没说一句假话。”
第51章 再耐心等几日
宇文护手上再使力。
王轨依旧，没有改口：“太师。当时，我去救陛下，就是想表现一下。”
宇文护松开手：“你连陛下都敢救，这么勇敢。你还怕几个小刺客吗？”
王轨假装，用衣袖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我听人说，是......是你，派人杀我。”
宇文护否认。
“一派胡言！你听谁说的？”
王轨站好：“路上的行人。说要把昨晚上跟着陛下的人，全部灭口。我有妻儿。我不想死。”
宇文护拍拍，王轨的肩膀：“我喜欢，像你这样诚实的人。你想要什么官？膳部下大夫李安，要在家养伤。要不你接替李安的职位？”
王轨摇头。
宇文护笑道：“你......嫌弃官小？”
“不是。多谢太师赏识。我不会做吃的。我怕管不好人。我真的不适合当这个大官。”
平常，送礼拜见宇文护的人，都是索要官职。巴不得宇文护给的官职，越大越好。
像王轨这么呆直的人，宇文护还是第一回见到。
“那你想做什么官？”
“太师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就只有一身笨力气。”
王轨有自知之明。宇文护欣赏。
“你忠于陛下。这很好。以后，你就跟着陛下。黑衣人的事，我会调查。你去养伤吧。”
“是。”王轨抱拳致谢，退走。
宇文护略思片刻，去昭阳殿西阁，找宇文邕。
靠在床榻上的宇文邕，正在发呆。
宇文护走了过去，咳嗽一声。
宇文邕回过神，冲到宇文护身边：“堂兄。伽罗绝对，不是刺客。坏人就是，想拿伽罗来威胁我。”
宇文护正视宇文邕：“连坏人，都知道伽罗，是你的软肋。下次，你还带伽罗溜出宫玩吗？”
宇文邕迟疑。
宇文护眼神一瞪。宇文邕立马摇头。宇文护对宇文邕的表现，很满意。
“伽罗和杨坚在一起，发生了什么事。还要等杨坚清醒后审过，才能确定。你再耐心等几日。”
宇文邕央求。
“堂兄。我问过王轨。王轨说见到杨坚，杨坚就晕倒在路边墙角。我也找人去问过尉迟嬿婉。杨坚是去给尉迟嬿婉买花灯，被追杀李安的人冲散。杨坚看到伽罗遇险，救伽罗很正常。”
宇文护无语。
宇文邕弱弱问道：“堂兄。我哪里做错了吗？”
宇文护叹气。
“如果你把放在伽罗身上的精力，分出一半，来处理国事。就不会被群臣，骂无能。”
宇文邕像做错事的孩子，低下头。
毕竟，宇文邕是皇帝。宇文护还需要，宇文邕这个傀儡皇帝。
“好了。为兄答应你。让相关等人，照顾好你的伽罗。”
宇文邕抬起头，脸上布满笑意：“堂兄。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宇文护话锋一转：“西梁解忧公主，你也要去看看。”
宇文邕表情僵住。
“那伽罗......”
宇文邕要为独孤伽罗，争名分。在宇文护眼里，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西梁解忧公主，身份尊贵。你不能委屈了她。伽罗的事，先按我们之前说的办。安定好你的后宫局面。后面的事，你自己看着办。伽罗能不能得到好的位分，你母后的态度很重要。”
“多谢指点。”宇文邕给宇文护一个拥抱，跑出殿门。
宇文护嘴角勾起。
宇文邕去了含仁殿。
在殿内，来回走动的叱奴太后，纳闷：“阿邕。你找我何事？”
“母亲。我想和你说伽......”宇文邕看到叱奴太后凌厉的眼神，把罗字咽回嘴里。
叱奴太后怒道：“你是皇帝。不能天天围着伽罗转。”
宇文邕冷冷问道：“母后认为，我该怎么做？”
宇文邕语气中，带着不高兴。叱奴太后也怕，宇文邕调头就走。那她就没机会和宇文邕说话了。
“我也不是，容不下伽罗。我是想说，你也要顾全大局。”
“追杀伽罗的人中，有没有你派的人？”宇文邕等着叱奴太后答复。
叱奴太后心中一惊，很快平复下来。
“我是派人出宫。但我的人，是去做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你靠近些。”
宇文邕走近叱奴太后。
叱奴太后轻声说：“三年前，伽罗五姐佳音，被流放后才知晓怀孕。佳音为李椿生了一个儿子。被一个好心人收养。如今那个孩子两岁多。李弼之弟李檦（biāo）托我，保下佳音及其儿子。我答应了。”
宇文邕惊喜。
“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天大的机会。李椿原是李弼的儿子，被佳音连累，才过继给李檦当儿子。以前李弼和李檦站在宇文护那边。李弼已死，只要李檦欠我们人情。我们就多了，一个用力的帮手。”
叱奴太后嘱咐。
“我把佳音和惜音，召回来。打算留在宫中当差。你看如何？”
“这样，伽罗就可以和她的姐姐见面。真是太好了。”宇文邕高兴。
“你快去，告知伽罗吧。”
“嗯。”宇文邕立即，前往内狱。
靠在墙角草堆里独孤伽罗，见到宇文邕，只是瞟了一眼，扭头。
宇文邕以为独孤伽罗，生气。赶快叫牢头开牢房门。发现独孤伽罗是被饿的，责骂牢头！
“如若再怠慢直接要你的脑袋！快叫膳部送吃的来！”
牢头赶快派人去膳部，拿来点心和茶水，再回避。
独孤伽罗吃饱后，才有力气坐直身体，和宇文邕说话：“陛下。这是来给我送断头饭？”
宇文邕捏了一下，独孤伽罗的鼻子。
“我为救你，到处找人证。太师同意，过几天放你。”
“......”一想到还要挨饿，独孤伽罗也没心情说话。
宇文邕在独孤伽罗耳边，低语：“你五姐给李椿，生了一个儿子。如果顺利，你就能见到你五姐和六姐。”
独孤伽罗震惊，两手捂住自己的嘴。以防笑声，惊动牢头。
宇文邕提醒。
“你五姐和六姐回宫的日子，也未必好过。到时，必然有人又要攻击你。你要有心理准备。”
独孤伽罗点头。
“多谢陛下。丝茵的案子，还请你再相助。”
“好。”
独孤伽罗想静一静。
“陛下。你去忙你的事。我能撑得住。”
宇文邕拉下脸：“这就赶我走？”
第52章 最不擅长
独孤伽罗撒娇：“皇太后还在气头上。皇太后气还未消。我也不想让皇太后骂你。”
宇文邕扑哧笑了。
“好。我走。待会儿。我会派人给你送席子过来。”
“谢陛下。”独孤伽罗甜甜说道。
宇文邕带着好心情，离去。
独孤伽罗起身，来回走动，活动身体。
随后。
宇文邕身边的大内官蒲绒，带着四个内侍，抬来一张床榻。
“伽罗姑娘。你看这床榻满意否？”
独孤伽罗笑道：“辛苦大内官，来走一趟。日后，若我顺遂，必有重谢。”
蒲绒客气说道：“伽罗姑娘。稍后，宫女还会送来吃食。若有别的需要，一定要告诉我。”
“嗯。请慢走。”
“好。”蒲绒带着四个内侍走人。
独孤伽罗躺在床榻：“好软呀。好久没睡过这么舒服的榻了。”
没过多久。
两个宫女，抬着一个案几来了。案几上放着四盘水果和四盘点心。还有一壶清茶。
“姑娘。请慢用。”
“谢谢。”独孤伽罗向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个宫女，在回膳部的途中，遇上李娥姿，向李娥姿行礼。
“参见御媛。”
李娥姿直接问道：“独孤伽罗。怎么样？”
两个宫女相互看了一眼。
李娥姿追问：“看到什么就说什么。我不会怪你们。”
靠近李娥姿的宫女小声说：“陛下把他书房里歇息的床榻，移到了牢里。还让我们送了吃食。”
另一个宫女说：“陛下只差，没把龙榻搬过去。”
李娥姿气得哄走两个宫女，不甘心，转身又去看独孤伽罗。
李娥姿为宇文邕生了宇文赟，有儿子傍身。牢头也不敢阻拦李娥姿。
独孤伽罗见李娥姿来了，站到地上，向李娥姿行礼：“参见，李御媛。”
独孤伽罗有礼，李娥姿也挑出不错处。
“陛下的龙榻你也敢睡。好大的胆子。”
独孤伽罗眉眼飞扬：“这是陛下命人搬来的。又不是我抢来的。”
李娥姿郁闷。
“你就这么想爬上陛下的龙榻？”
独孤伽罗回嘴：“我是什么心理，你应该比我清楚呀。”
六年前，西魏破南朝梁江陵，李娥姿被俘虏到长安。后被宇文泰赏给宇文邕当妾。
李娥姿这个俘虏女奴和独孤伽罗这个罪臣女婢，身份一样低。
处在最底层的人，为了活得更好，通常都有向上爬的野心。为了自己富贵，也为了家族荣耀。
李娥姿能在宫中立足，也是打败了不少竞争对手。
这次，她遇到出身高贵受过良好教育的独孤伽罗，有些犯怵，可她又想认输。
“你不要太得意。你从这里活着出去，才算你有本事。”
独孤伽罗轻笑。
“李御媛呀。你真是笨得很天真。”
李娥姿眉头一拧：“没人敢这么对我说话。这帐我给你记着。”
独孤伽罗不以为然：“我想知道，你把你儿子送到我手上。是谁给你出的馊主意？”
李娥姿心中惊诧。暗叹，独孤伽罗太聪明了。
“我也是没办法。”
独孤伽罗收敛眸光：“李御媛。我知晓你的处境很艰难。我劝你，还是早日接回你儿子为好。”
这正好符合，李娥姿的想法：“我这就去找陛下。”
独孤伽罗送李娥姿到牢门口。
李娥姿大摇大摆离去。
牢头到来，问独孤伽罗：“姑娘。高颎托人来问你的情况。我该如何回话？”
高颎关心独孤伽罗。独孤伽罗内心非常开心。
需防着牢头，来套话。为了保护高颎。独孤伽罗撒谎。
“自从我阿爹去世。我都没见过高颎。高颎怎么会突然记起我？是不是托人办事的人，传错了话？”
牢头讨好说：“也许，高公子是听到风声，得知姑娘受陛下高看。这年头，想高升做大官的人，也不在乎脸面。”
独孤伽罗想了想。
“也对。”
“姑娘。有什么话要带给高颎？”
独孤伽罗歪着脑袋，思考片刻：“高公子最不擅长什么？”
牢头看出，独孤伽罗是要为难高颎，顺着独孤伽罗的意思说下去：“高公子唱歌最难听。”
独孤伽罗好奇。
“你怎么知道？”
“我听宫里人说的。三年前，有次高公子不知为何，喝醉了酒，半夜在路上高歌扰民。被巡兵逮住抓到牢里。后来是其父托人，才把他从牢里接出去。”
独孤伽罗开心。
“竟然还有这事。我出牢。陛下一定会给我设宴接风。那就让高颎高歌一曲助兴。”
牢头关好牢门，憋笑离去。
独孤伽罗靠到床榻上歇息。她要养足精神，应对接下来的一切。
牢头出牢外，向宇文护汇报。
“她叫高颎唱歌助兴。”
宇文护叹道：“这丫头报复心，还挺强。”
跟在宇文护身后的宇文会问道：“父亲。要不要传话给高颎？”
宇文护领着宇文会，出了秋官府。
宇文会忍不住问：“父亲。要不要我去把独孤伽罗处理掉？”
宇文护阻拦。
“独孤伽罗没有威胁。别节外生枝。”
宇文会劝道：“斩草除根为好。”
宇文护无奈。
“我也知道，这样做好。可时机不对。杨忠还没回来交兵权。若是杨忠认为，是我们杀了独孤伽罗。联合一帮老臣生事，朝廷就要动荡。我们未必能占到便宜。”
“父亲。我们人多。”宇文会觉得憋屈。
“人多，未必能成事。我们要彻底，把杨忠拉到我们这边来。接下来，我还要收拾......”宇文护看到一队侍卫向他走来：“阿会。去和你四叔聊聊。别的事，我们回府再聊。”
“哦。”宇文会等宇文会走后，再慢慢走去昭阳殿。
宇文邕正抱着宇文赟，在院子里晒太阳。一个奶娘和两个宫女，站在一旁待命。
宇文会上前行礼。
“四叔。”
“阿会。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四叔。我还听赟儿搬到这里。我想看看他。”
“你能这样友爱。很好。”宇文邕将宇文赟，交给宇文会抱，活动胳膊：“真没想到抱孩子这么累。”
宇文会逗宇文赟。宇文赟就是不笑。宇文会无趣。
噗！
一股屎臭味！
“江陵县公。小皇子肚子不舒服。”奶娘快步，去到宇文会身边。
第53章 能谈天谈地
奶娘抱走宇文赟。
此时。
叱奴太后领着李娥姿及六名宫女，从昭阳殿大门外进来。
宇文邕低语：“阿会。她们肯定是来找伽罗麻烦。你要帮着我。”
宇文邕身为皇帝，为罪女独孤伽罗，不惜和自己母亲作对。
宇文会第一次遇见宇文邕这么执着。认为不值。
“四叔。这样......好么？”
“我喜欢。”
卖宇文邕一个人情，宇文会当然高兴。
“帮你。”
宇文邕冲叱奴太后笑：“母后。你怎么来了？”
叱奴太后斥责：“我的儿子好厉害呀。都快成了专职的内傅（宫廷保母）。”
宇文邕神情淡然，望着站在叱奴太后身后李娥姿。
李娥姿紧随叱奴太后，到宇文邕面前，赶紧行礼。
“参见陛下。我只是担心儿子。”
宇文邕训斥。
“儿子是你亲自抱来这里。如今，你又打算想说谁的不是？”
李娥姿急忙跪地。
“陛下。我想儿子。所以，请太后带我来看看儿子。”
“你去看儿子吧。看完就回你的寝宫。别再生事。”宇文邕警告。
李娥姿赶紧起身，去了昭阳殿东阁。
叱奴太后不乐意：“皇帝。李御媛再怎么说，也是赟儿的母亲。你不能像这样与她说话。”
宇文邕丝毫不让。
“她做了什么，我清楚。如果不管教她。以后，这后宫岂不是要被她闹翻天。”
叱奴太后反驳：“你这是给伽罗清道吗？”
宇文邕争辩。
“母后。你纵容李御媛。难道不是给李御媛铺道吗？”
叱奴太后否认：“我是为我的孙子着想。”
宇文会出来打圆场：“皇太后。你误会我四叔。我四叔是没办法，才躲在这里。”
“真是稀罕事。我还是头回听到皇帝躲在女人宫殿里。”叱奴太后满脸怀疑。
宇文会劝道：“我五叔六叔七叔的婚事，也该定下来了。那帮老臣，都有自己的算盘。都想让我四叔出面，给他们的子女指婚。你也知道，老臣之间联姻，牵着到朝政和军队。我父亲还没定夺。”
宇文邕顺口问道：“母亲。你可有给我六弟定好，娶哪家姑娘？”
叱奴太后犯难。
“你六弟和那帮老臣公子喝酒，至今还没露面。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疯了。”
宇文邕问宇文会：“你知道你几个叔叔，去了哪里吗？”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宇文邕不耐烦。
“楚国公家的姑娘豆卢氏，应该能入我五叔七叔的眼。我六叔，见到人家姑娘掉进水里，就最开心。但他也没对哪个姑娘，多说几句好话。”
叱奴太后抬手，按她的额头：“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让我头痛的傻儿子。”
宇文邕安抚：“母后。我弟就是爱玩一点。等我见到我弟，我一定好好说说我弟。”
“你还好意思说你弟。你把你的事管好就行了。”叱奴太后带着她的宫女离去。
宇文会吐了一口气：“四叔。你选的这条路，是与后宫最有威力的女人为敌，很艰难呀。要不改道？”
宇文邕嘴角微扬。
“你父亲能力非凡，主持朝政。我当然，是要抓紧机会，追求一下我喜欢的女人。”
宇文会撇嘴。
“我父亲若是听到你这话，肯定气得跳起来。”
“你别说不就行了。哎。你看中哪家姑娘？四叔我可以帮你去提亲。”宇文邕等着宇文会回答。
宇文会沮丧。
“我父亲说，为了宇文家，我最好娶大司徒梁国公侯莫陈崇之女，侯莫陈晴。可我不喜欢。”
“侯莫陈崇，是西魏时的八大柱国之一。势力不小。大将军侯莫陈顺，是侯莫陈崇的兄长，已去世三年。虽然你堂姐已是侯莫陈顺的儿媳妇。但想要拉拢侯莫陈崇家族，必须要亲上加亲。你父亲偏爱你，自然把这门好亲事，留给你。”
宇文会想了想：“四叔。你说得也对。可侯莫陈晴胆子太小。我担心，晚上一只老鼠都能吓死她。”
“呵呵。”
宇文会一脸认真：“四叔。我说得是真的。昨晚摇浮桥玩，她都是闭着眼睛。”
宇文邕看出，宇文会反感这门亲事：“那想你想娶哪家的姑娘？”
宇文会小声说：“就像你喜欢那位。能陪我谈天谈地。还不做作。”
“能谈天谈地，必是博古通今，这要求可不是一般的高。”宇文邕感觉出，宇文会的野心。
宇文会看不透宇文邕：“四叔。我的要求过分吗？是不是让你很为难？”
宇文会是宇文护的儿子，宇文邕还需有耐心对待。
“我在筛选人选。你等我片刻。”
宇文会看向四周，望到李娥姿向他这边走来：“四叔。李御媛来了。”
宇文邕扭头。
李娥姿见宇文邕看她，急速赶到宇文邕身边：“陛下。赟儿肚子不舒服。我能不能，留下陪赟儿吗？”
“准。”
“谢陛下。”李御媛退走。
宇文会请示宇文邕：“要不要我想办法把......”
宇文邕摆摆手。
“阿会。我们先说你的事。”
“好。”
“外面阳光好。我们去散步吧。”宇文邕和宇文会去了花园，没带侍卫和宫女。
宇文会跟着宇文邕，在花园里转了一圈：“四叔。你有想好吗？”
宇文邕停下脚步。
“阿会。你要知道，联姻是家族的事。不会以我们的喜好而改变。”
“这个我懂。我年轻，考虑事情不周。我父亲自然是以家族利益为主。我的哥哥的婚事，个个都好。我就是想请四叔你帮我参谋一下。尽可能地让我过得顺心些。”
“有两个办法。”
“什么办法？”
“一个办法，是让侯莫陈晴......”
宇文会急忙反对：“弄死侯莫陈晴，会逼反侯莫陈崇。绝对不能，弄死侯莫陈顺。”
“我......”宇文邕郑重说道：“阿会。这是你我两个男人的秘密。你可不能给别人，包括你父亲。”
“为什么？”
宇文邕露出怯意。
“你父亲若是知晓，这主意是我出的。你还照做了。你父亲发怒，会杀了我。”
宇文护已经毒杀了宇文邕的大哥宇文毓和三哥宇文觉。
若想杀宇文邕，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宇文会还是想听宇文邕的主意，伸手发誓：“如果我泄密，不得好死。”
第54章 真有高见
宇文邕拉下宇文会的手。
“我也不是，非要你发毒誓。只是这事，关系到我的性命，不得不小心。”
宇文会不在意：“四叔。我知你的难处。你快说吧。”
“把侯莫陈晴，嫁给伽罗二哥独孤善做继室。”
“什么？”宇文会想了想：“四叔。你确定，我父亲听到我这样说，不会打死我？”
宇文邕左右看看：“那你要看这事，怎么想？”
宇文会气急败坏：“是个男人都知道，有了侯莫陈崇这个岳父，独孤家就有可能东山再起。”
宇文邕示意宇文会小声：“没那么严重。听我说。”
宇文会平复心情。
宇文邕解释。
“西魏的老八大柱国。如今，在世的只有于谨和侯莫陈崇这两位。于谨家族一直力挺我们宇文家。侯莫陈崇家族态度不明。无论从国事家事考虑，你父亲最不愿意，侯莫陈崇与别的大将军家联姻。”
宇文会不耐烦。
“我知道。”
“那你可知道，你不娶侯莫陈晴。侯莫陈晴的下场，是什么？”宇文邕严肃问道。
宇文会看出，宇文邕不是开玩笑。
“她总要嫁人。反正我国那些大将军家适龄的儿子，有好几个。她随便嫁给个就行了。”
宇文邕哀伤说道：“她会死。”
宇文会愣了一下，继而问道：“四叔。你少吓唬我。会这么严重？”
“你父亲和侯莫陈崇，年纪相当。近五十岁。于谨比你父亲还大二十岁。侯莫陈崇的资历，摆在那里。将来......我们谁能镇住侯莫陈崇？侯莫陈崇不能用，就只能杀。这与独孤信的家族，是一个道理。”
宇文会震惊。
“四叔......你......为何......要帮侯莫陈崇家族？”
“此时，是我们叔侄俩私下谈话。没有外人。我可以有同情心。毕竟，侯莫陈晴没有参与朝堂纷争，是无辜的人。当你父亲对此事做决定时，那就是国事。我就得听你父亲的安排，这也是为宇文家族昌盛。”
如若侯莫陈崇家族，像宇文邕说的那样，遭遇灭族。宇文会也是有责任。
侯莫陈崇全族的人生死，都在宇文会一念之间。
宇文会有压力，咽了一下口水。
“四叔。那......另一个办法呢？”
“如果你坚持不娶侯莫陈晴，想找一门匹配的婚姻。就去北齐抢亲。”
宇文会以为，自己听错。
“啊？”
宇文邕重复：“去北齐抢亲。”
宇文会揉揉自己耳朵，确定没听话：“四叔。你这是，又哪门子主意？”
“二十五年前。北魏孝武帝元修与高欢决裂，率领一部分宗室和跟随者，投奔我父亲。随后，北魏分成东魏和西魏。北齐政权，是从东魏过渡过来。我们大周政权，是从西魏过渡过来。”
宇文会明了。
“我们大周，没有适龄的元氏女。北齐必有。但......贸然把北齐的元氏女抢过来，会引起两国交战。”
“要用巧计。”
“怎么巧？”
“这就要等时机。我听说，在伽罗的大哥，独孤罗，已经被北齐释放。”
“说是放了。北齐皇帝，还是会派人监视独孤罗。四叔。独孤罗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独孤罗从出生被关押，目前，可能就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但独孤罗是嫡长子，回独孤府。也就没独孤善什么事。把侯莫陈崇的女儿，嫁给独孤善。再用独孤罗架空独孤善。”
宇文会佩服。
“独孤家，配得起，侯莫陈崇家。四叔。你真高明。又帮了你的小伽罗。又帮了我。”
宇文邕压低声音：“这是我们两个秘密。能不能成功，还得看你的水平。不许外传。不然被你父亲知晓，我们两个都得受罚。”
宇文会连忙点头。
“四叔。这事我得好好想想。我想好了，再来找你。”
“嗯。”宇文邕晃了晃手。
宇文会道别。
宇文邕去荷花池，摘了两个大荷叶。
再去膳部，清洗干净荷叶。用干净的大荷叶，包好两只腌制好的鸡。
再叫两个内侍，协助他。去花园角落，挖一个深坑。将用大荷叶包的鸡，放到坑中。
填好坑。再用柴火烧。
浓烟飘起。
宇文会刚进天官府院子，就望到远处的烟。不由地笑了起来。走进天官府殿内。
坐到案几前，处理奏折的宇文护，见儿子满脸笑容。
“想通了？”
宇文会抿了抿嘴：“父亲。我在笑我四叔。又在给独孤伽罗，烤荷叶鸡。”
宇文护也不在意：“你四叔。我都懒得说他。”
“父亲。我觉得这样也挺好。朝政的事，你说了算。我四叔做他喜欢做的事，他顺心。”
“你和你四叔，都聊了什么？”宇文护拿手笔，在手上的奏折上写了一个阅。
“聊婚事。”
看儿子宇文会的情绪，应该和宇文邕聊得不差。
宇文护也想听听，放好奏折和毛笔。
“你四叔是同意你的婚事？”
“不同意。”
宇文会沉下脸：“那他，有何高见？”
“他说......为了宇文家的昌盛。我应该......去北齐抢老婆。”宇文会注视着宇文护的脸色。
宇文护用力，在案几上猛然拍了下。
“胡闹！”
宇文会吓得不敢出声。
宇文护这才放软口气：“你四叔毕竟是皇帝。也许，真有高见。”
宇文会赶紧，重新阻止语言：“我四叔说了，他听你的安排。”
宇文护疑惑。
“你撒谎！”
宇文会辩解。
“父亲。我四叔是这么说的。他真的没有要反对你的意思。”
宇文护也惧怕，宇文邕比他聪明。
“你们说了那么长时辰的话。别说你们什么也没聊。”
宇文护没再发火，宇文会猜测宇文护想听他讲话，胆大起来。
“我四叔说，尊重我的意见。他还......说了，侯莫陈崇......”
宇文护追问：“说了什么？”
宇文会靠近宇文护：“你是真的......要让我娶侯莫陈晴吗？”
宇文护纳闷。
“你和你四叔，又有什么想法？”
“父亲。我给你说了，我不喜欢侯莫陈晴。我四叔说，要么我按你的意思办。要么......”
“要么什么？”
“杀不了。那就用对付独孤家的办法。所有人，都有好处。”
第55章 门当户对
宇文护嗤之以鼻：“你四叔怎么好心，给你出主意？我想这个主意，只对你四叔有好处吧？”
宇文会笑道：“可我觉得我四叔说得极对。父亲若想开拓疆土，必然得有切入点。”
开拓疆土，是宇文护的梦想。
宇文护有兴趣，听宇文会讲下去。
“你有什么好法子？”
“齐国是高欢儿子当皇帝。但高欢的儿子们，个个残暴凶狠。原来屈就在高家政权下的东魏元氏宗族，生存艰难。我想来想去，如果能从这里打开缺口。或许......对我周国就有好处。”
“呵呵。”
“父亲笑什么？”
“这是不是，又是你四叔出的主意？”
宇文会答应宇文邕，要保守秘密，否认：“父亲。我们家的事，我怎么可能叫我四叔给我出主意？”
宇文护纳闷。
“怎么又扯上我们家的事。你想说什么？”
宇文会跪到案几前。
“父亲。你怕侯莫陈崇家族，太强大。我也知道，我镇不住侯莫陈崇。我就想着，去齐国一趟，顺使把独孤罗接回来。让独孤善娶侯莫陈睛。用独孤罗架空独孤善。你好人做到底。”
这么严密的计策......
宇文护自知，不是儿子能想得出来。
“你四叔的算盘，打得挺精。做了侯莫陈崇的恩人，还讨好了独孤伽罗。”
宇文会已经撒谎，只能硬撑编下去。
“我是听了我四叔，对侯莫陈崇的处置办法后，才想出，后面用独孤罗对独孤善的办法。父亲，你自己说，你能立马圈禁没有错处的侯莫陈崇吗？”
“不能。”
“既然不能，又不想让人说闲话。就得把侯莫陈崇，圈在一个有限的范围内。还得找一个好理由，让外人不能说你坏话。”
宇文护有了兴致。
“说来听听。”
“独孤伽罗得我四叔喜欢。在外人眼里，独孤家就要东山再起。让侯莫陈崇家族和独孤家族联姻。也不委屈侯莫陈崇。你说呢？”
宇文护没急着反对。
“这事，我再考虑考虑。”
宇文护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面有脚步声，叫宇文会去看看。
宇文会走到门口，差点和进门的尉迟嬿婉相撞。
“姑娘。走路要斯文。这要是让你家男人看到，又要说你没家教。”
尉迟嬿婉白了宇文会一眼，径直走向宇文护：“太师。你得管管陛下。不然陛下就要闹翻天了。”
虽然宇文护不喜欢尉迟嬿婉，但尉迟嬿婉的父亲是尉迟迥。宇文护犯不着，去得罪尉迟迥。
“嬿婉。你这是怎么了？不陪你的阿坚了？”
尉迟嬿婉在案几前，止步。
“我刚去见过独孤伽罗。独孤伽罗躺在，陛下歇息的床榻上。这哪是坐牢？分明就是想坐皇后之位。”
宇文会讥讽。
“我四叔，喜欢独孤伽罗。爱给独孤伽罗什么，那是我四叔的自由。你嫉妒，也没用。”
尉迟嬿婉气结。
宇文护向宇文会，晃了一下手。
宇文会郁闷走人。
宇文护这才和气说道：“嬿婉。陛下毕竟是陛下。独孤伽罗只是一个小女人，不足为患。”
尉迟嬿婉气愤。
“太师。这事你必须管。再不管，独孤家就要东山再起了。”
宇文护逼死独孤信。自然最不希望独孤家翻身，找他报仇。
“独孤伽罗和独孤司音，翻不起风浪。”
“太师。我说得，不是这两个女人。”
“你想说谁？”
“独孤信的五女和六女。独孤佳音和独孤惜音。”
宇文护不以为然：“这个两个女人，跟着独孤家族的人，被流放到蜀地。不足为惧。”
“我父亲得到的消息。这两个女人，已被皇太后，悄悄接回来。”
“什么？”宇文护站起身：“不可能。”
“是不是事实，很快就能知晓。太师。你看着办吧。”尉迟嬿婉转身离去。
宇文护以最快速度，去到含仁殿，质问坐着案几前的叱奴太后：“皇太后。你把独孤家两个罪女，召回宫。是何意？”
宇文护不行礼。
太无礼！
面对强势的宇文护，叱奴太后淡然一笑。
“你这么急着来。我想，我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宇文护盯着叱奴太后：“皇太后！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背着我，做有损宇文家族的事？”
叱奴太后平和说道：“两个罪奴而已，何必大惊小怪。”
“她俩，姓独孤。”
“姓独孤的人，再厉害。也比不过姓元的人。如今，宇文家族和元家，相互联姻。和睦相处。我也想再造一段佳话。”
“陛下纳独孤伽罗为夫人。这已是我最大的让步。为了宇文家族。独孤伽罗绝对不能做皇后！”
“我也这么认为。”
宇文护看不透，叱奴太后，心里着急：“那你......为何？”
“我和陛下商量过。认为，把侯莫陈晴嫁给独孤善，是最好的选择。”
“这和召回独孤佳音和独孤惜音，有什么关联？”
“当然有。我在后宫中造势。你在朝堂上造势。这样外人，才会相信，这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婚姻。侯莫陈崇，应该不会反对。”
目标一致。
叱奴太后和宇文护，都是为了对付侯莫陈崇，稳定朝政。
宇文护暂时，压下怒色：“依皇太后的意思......该怎么操办？”
“独孤佳音和独孤惜音，先升为椒房殿女史。等事情了结。你就可以将，独孤佳音和独孤惜音带走。最好，也将独孤伽罗一起带走。省得她天天魅惑我儿子，不务正业。给你我添堵。”
叱奴太后的方法，可行。
在宇文护眼里，独孤家的姑娘，就如蚂蚁一样好对付。
“行。”
“独孤佳音和独孤惜音的事，没通知你。我也是怕事情走路风声，坏事。独孤家的姑娘，长安城里贵族都认识。万一没了，我们可找不到相似的替代品。所以，我就没通知你。也请你多包涵。”
叱奴太后是长辈，向宇文护致歉。
宇文护还需要宇文邕这个傀儡皇帝，所以，对叱奴太后也就不再追究责任。
“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我答应。”
“我还有事。”宇文护扬长而去。
叱奴太后冷哼一声，顺手甩了两下衣袖，挺直腰杆。
第56章 这次，平手
宇文护出了含仁殿，气不顺。派了两个侍从去不漏寺，将姚太后接回宫中，安置在昭阳殿东阁。
李娥姿赶快抱着儿子宇文赟，去了含仁殿，向叱奴太后汇报情况。
叱奴太后叫李娥姿，先回寝宫。再带着汲姑姑，前往昭阳殿东阁。
此时。
姚太后正站在地上，看着两个宫女清理房间。眼角余光注意到叱奴太后，也没理会。
叱奴太后主动打招呼：“姐姐。你总算回来了。外面的传言你要出家，差点把阿嬨吓死。”
汲姑姑向姚太后问安。
“免礼。”姚太后和气说道。
汲姑姑退到一旁。
姚太后这才，和叱奴太后说话。
“伽罗出事。我去不漏寺上香，不小心，被门槛绊倒，摔了一跤，然后我在寺中稍作休养。我也不知是何人，非要造谣我要出家。我就怕别人说闲话，误会你。所以，急着赶回来澄清。”
叱奴太后，心里鄙视姚太后卑鄙，借着宇文护回宫给她添堵。
“姐姐。你平安就好。我还有一件事要与你说。”
“什么事？”
“独孤佳音和独孤惜音。回来了。”
姚太后心中大惊。她没想到，叱奴太后抢在她前面行动。
“妹妹。这真是太好了。伽罗终于要和她的两位姐姐团聚了。我想见见，独孤佳音和独孤惜音。”
叱奴太后客气回话。
“这两位姑娘，在蜀地，吃了不少苦头。急着赶路，身体有些不适。等她俩好转，我就让她俩来见你。”
“谢谢。”
“你我姐妹，自不用这么客气。姐姐。阿邕最听伽罗的话。伽罗也最听你的话。我只想请姐姐，让伽罗给阿邕说说。别冷落了西梁解忧公主。伽罗的事，我必会尽力相助。”
姚太后爽快答应。
交易达成，叱奴太后不想再与姚太后多说：“姐姐。房间收拾好了。你先休息。等你好些，我们再聊。”
“好。”姚太后送叱奴太后到门外。
叱奴太后带着汲姑姑走了。
没过多久。
宇文嬨赶来，见到姚太后，激动抱住姚太后：“母亲。你可回来了。”
姚太后叫收拾房间的两个宫女退下。
两个宫女退走。
宇文嬨扶姚太后，坐到床榻上：“母亲。你出宫后，一路顺利吗？”
姚太后点头。
宇文嬨不相信。
“宇文护亲自出宫找你，回来时脸色极为难看。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怕宇文护一怒之下伤害你。”
姚太后自信说道：“再聪明的人，也有软肋。宇文护要留着我对付叱奴氏。这次，我和叱奴氏，是平手。”
宇文嬨费解。
“你顺利回宫就是胜利。为什么说是平手？”
“叱奴氏，抢在我们前面动手。”
宇文嬨反应过来，懊恼。
“是我大意了。我有打听到，有两位姑娘进宫。我还以为是叱奴太后，给陛下找的新人入宫。”
事以至此，姚太后也没心情再去感伤。
“听你这口气，叱奴氏是在积极为陛下充实后宫？”
“据我所知，西梁解忧公主肯定是夫人之位。之前，陛下喜欢看一个舞姬跳舞。叱奴太后下懿旨，给了这个舞姬御媛下媛妇位分。与生了大皇子的李娥姿同等级。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
姚太后反而笑起来。
宇文嬨担心。
“母亲。伽罗还困在牢里。你怎么能笑得出来？”
姚太后轻松说道：“在回宫的路上，我听侍卫说陛下在给伽罗烤荷叶鸡。那伽罗的位置，自然不会低。再说，伽罗的两个姐姐回来了。”
宇文嬨并不乐观。
“若是叱奴氏，又想到我们前面，用伽罗两个姐姐来牵制伽罗，那就麻烦了。母亲。这个昭阳殿，曾住过汉成帝刘骜宠妃赵合德。赵合德与其姐赵飞燕，在争皇后之位时，可没顾及姐妹情深。”
“宇文护是不会允许独孤家的姑娘做皇后。没有伽罗，伽罗的两个姐姐根本成不了气候。所以，就算伽罗两个姐姐与伽罗的姐妹情，是假的。至少，也得装两年。”
宇文嬨想不通。
“为何是两年？”
“如今的独孤家无权无势。伽罗两个姐姐，能指望的人就是伽罗。伽罗肚子要是争气。最早明年才能为陛下，生下皇子。唯有生下皇子，陛下才有理由给伽罗封后。这样，伽罗两个姐姐的地位，才能提高。”
姚太后太自信。在宇文嬨眼里，姚太后有些自负。
“万一叱奴氏，又下懿旨。架空伽罗。那怎么办？”
“之前，我对伽罗还没有信心。从陛下不给李娥姿晋升位分，可以看出，陛下还在恨李娥姿。一切等伽罗见过她的两个姐姐后再说吧。虽然一切没按我们的计划走，但也没我们想得那么糟糕。”
想想也是，宇文嬨也就不担心了。
“母亲。要不要找个太医过来？”
“找女医。你快去找。”
“是。”宇文嬨刚出殿门，就看到宇文邕来了：“陛下。快请进。”
宇文邕急忙问道：“太后身体如何？”
“无大碍。我不放心，去找一个女医过来瞧瞧。”
“那你去吧。”
“是。”
宇文邕去到姚太后面前：“太后。让你受委屈了。”
姚太后笑说：“误会。不关你母后的事。别听外面的人瞎说。”
姚太后越解释，宇文邕心头越有疑惑。
“我母后来和你说了什么？”
“说了伽罗两个姐姐的事。我听了很高兴。但你母后说，让我静养。这不，我就躺着了。”
姚太后能和叱奴太后，和睦相处。这是宇文邕想看到事。
“太后。如有不妥之处，你一定要告诉我。我答应过我兄长，要好好照顾你和我二姐。”
“陛下。你对我和你二姐很好。最近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你太过紧张了。我们说伽罗的事。”
一提独孤伽罗，宇文邕心情大好。
“我堂兄说等案子了结。就把伽罗放出来。我也派了人，好好伺候伽罗。”
情况与姚太后预料得差不多。
姚太后眉眼舒展。
“陛下。多亏你照顾伽罗。”
“我照顾伽罗是应该的。”宇文邕在心里，已经把伽罗当成他的女人。
姚太后随口问道：“听说宫里进新人？”
第57章 话已出口
宇文邕郁闷：“我三个弟弟，议婚。皇宫里来往的女人，也就多了。有人也就，打起了我的主意。”
姚太后叹气。
“和不喜欢的人，是一种折磨。不过，幸好你遇到伽罗。”
宇文邕笑道：“我也觉得，我很幸运。太后。你放心。我会对伽罗好。”
姚太后却没接话。
宇文邕意识到，姚太后有难言之语：“太后。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姚太后摇摇头。
“你对伽罗好，我都看在眼里。我是为伽罗担忧。你越对伽罗好。伽罗受到的攻击，就越大。”
后宫争宠惨烈，宇文邕知道。宇文邕也想，保护孤独伽罗。
“太后。我会立伽罗为后。”
姚太后也没急着表态。
宇文邕看出，姚太后还是不满意：“太后。可有周全的办法？”
姚太后轻声说：“伽罗太弱。和李娥姿较劲，都要你帮着。西梁解忧公主，那可是出自西梁皇室。你母亲能看中的女子，必然不是简单之人。伽罗的两位姐姐回来，也未必能成为伽罗的帮手。你要早做准备。”
姚太后这是指点宇文邕，给独孤伽罗找帮手。宇文邕也不排斥。
“依太后之见......”
“你寝宫，那个伺候笔墨的宫女，叫冯提默。言语不多。也没听说出过什么岔子。不知你认为冯氏如何？”
不用另收女人，宇文邕自己宫里的人自然放心。
“太后。想让我给冯氏，什么位分？”
“那就要看她本事。让她盯着别人。这样，伽罗的压力，就会少些。你也会省很多麻烦。”
宇文邕答应。
“行。”
姚太后又劝：“陛下。想让伽罗快些，从内狱出来。你还是要去看看，西梁解忧公主。西梁解忧公主，若为你做事，自会派遣找她的人，去宇文护那里帮伽罗求情。这也是宇文护想看到的结果。”
虽然宇文护，答应宇文邕。会尽快放独孤伽罗出狱。
尽快，也可能是两三天。也可能是十天半个月。
宇文邕同意。
“还是太后想得周到。我这就去。我晚点再来看你。”
“好。”
“有了确切的信儿。我会来知会你。”宇文邕转身离去。
姚太后靠在床榻上，沉思。
过了片刻。
宇文嬨带着一名女医，到来。
女医向姚太后低头行礼。
“参见太后。”
姚太后嗯了一声。
宇文嬨请女医上前：“快给我母后看看。我母后在寺庙里摔了一跤，晕倒了。”
女医给姚太后把完脉：“公主。太后无大碍。可能是因为太后年纪大了，摔痛骨头。我给太后开一些消痛的汤药。”
“快去吧。”
“是。”女医退走。
宇文嬨坐到床榻上：“母亲。我刚才在来时的路上，遇见陛下。陛下脸色不太好。你和陛下说了什么？”
“我让陛下封了，他身边的宫女冯提默。”
宇文嬨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伽罗又多了一个对手。”
姚太后不以为然：“表面上，看起来，伽罗是多了一个对手。实际上，我们又多了一个帮手。”
“你想得太好。你不要忘记。陛下没有皇后。后宫一切事务都由皇太后把持。只要眼睛没问题的人，都会看风向。一个不爱说话的女人，又没靠山，能活得好好的。会是简单的人吗？”宇文嬨持悲观态度。
姚太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鲁莽。
“那怎么办？”
“话已出口。还是先想想，怎么给皇太后一个说法吧。”
姚太后头痛。
“难道真的因为我老了。脑子不好使了？”
“母亲。你先别着急。我会陪你想办法。”宇文嬨伸手，帮姚太后按摩头上的神经。
姚太后想了想：“陛下向我提了，说会立伽罗为后。如若是以伽罗的名义，提拔冯氏。行吗？”
宇文嬨再三考虑：“是个好主意。只要陛下同意。我们在皇太后那里，也算有个交代。”
“太后！”
独孤伽罗从门外，进来。
“太后。”
姚太后和宇文嬨感觉到意外。
独孤伽罗向姚太后和宇文嬨请安。
姚太后欢喜。
“伽罗。你怎么顺利出狱？”
“是西梁解忧公主，去向宇文护求情。我就被放出来。陛下和西梁解忧公主，在说话。我就先来了。”
姚太后和宇文嬨，舒了一口气：“倒霉事，总算，过去了。”
宇文嬨高兴。
“伽罗。陛下向我母亲，亲口说了。要立你为后。”
“啊？”独孤伽罗吃惊，被立为皇后这是她从来没想过的事。
姚太后伸手。
独孤伽罗站到床前，握住姚太后的手。
姚太后安抚独孤伽罗：“皇后这个位置，可不是哪个女人都能坐到。你年纪小，被吓着也是正常。听我的话，好好与陛下相处。更要管好陛下的姬妾。对叱奴太后，做好表面上礼数就行了。”
独孤伽罗笑笑。
“是。”
独孤伽罗听话，姚太后很满意：“伽罗。稍后，我会教你宫中的礼节。你要认真学。”
“是。”独孤伽罗恭敬回道。
“伽罗你刚从内狱出来。需要休息。我就不留你聊天了。”
“嗯。”独孤伽罗告退，回了昭阳殿内。
焦急等待的荣茵，喜极而泣：“姑娘。你总算回来了。”
独孤伽罗拿衣袖，一边给荣茵擦眼泪，一边问：“你这么急，是不是丝茵发生什么事？”
荣茵连忙否认：“不是丝茵。丝茵我托人照顾，不会有事。是你的两个姐姐。”
独孤伽罗紧张。
“我的两个姐姐，怎么了？”
“五姑娘。六姑娘。回宫了。皇太后，对她们可好了。已经封了升为椒房殿女史。”
独孤伽罗捏了一下自己的脸。
“是真的吗？”
荣茵连忙回道：“是真的。我当时听了，我以为我耳朵有问题。问了传话的内侍，确定是真的。”
独孤伽罗捂着自己胸口。
“水。”
“马上。”荣茵跑向案几，倒了一杯水，双手送到独孤伽罗手上：“姑娘。慢点喝。”
独孤伽罗咕嘟咕嘟，喝了一杯水。
荣茵接过，独孤伽罗手中的空杯：“姑娘。还要水吗？”
“我要静静。”独孤伽罗坐到案几，胳膊肘顶到案几上，托腮想事。
第58章 有点勉强
荣茵静静站到一旁。
独孤伽罗想了许久，有些犯困，起身睡到床榻上。
荣茵放下帐幔，退出殿外。
独孤伽罗睡了一觉醒来，全身轻松。
荣茵从殿外进来：“姑娘。皇太后请你到含仁殿喝茶。”
独孤伽罗赶快站到地上：“知道是为何事吗？”
荣茵一边帮独孤伽罗拉身后裙摆，一边说：“传话宫女只说请你过去喝茶。”
独孤伽罗有种不妙的感觉：“皇太后也可以，来我们这里喝茶。”
荣茵提醒。
“姑娘。今时不同往日。你在外说话，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随意。别人都盯着你。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得为你的两个姐姐着想。”
独孤伽罗突然，感觉千斤重担，压在她的肩膀上。
“你说得对。”
荣茵又帮独孤伽罗，顺了顺头发：“姑娘。还是换身衣服吧。”
独孤伽罗轻笑：“你是急糊涂了。你自己曾说过，越是重要的时候，越不能太刻意。”
荣茵反应过来。
“对。”
独孤伽罗带着荣茵，去到含仁殿。
站在殿外的汲姑姑，引着独孤伽罗和荣茵进到含仁殿内。
叱奴太后坐在最里上位案几前。
坐在右侧案几前的侯莫陈晴，站直。向独孤伽罗微笑。
独孤伽罗和荣茵，跪拜叱奴太后。
“参见太后。”
叱奴太后笑道：“伽罗。快起来。”
“是。”独孤伽罗和荣茵一前一后，起身。
叱奴太后眉眼舒展。
“伽罗。你与阿晴，早已认识。今日请你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叱奴太后把侯莫陈晴，引荐给独孤伽罗。独孤伽罗心里，更是忐忑不安。
“皇太后。请说。”
“你的二哥，自从发妻乙弗氏过世。一直待在你们府里。没人照顾。陛下看着于心不忍。想促成你二哥和阿晴的婚事。你可乐意？”
侯莫陈崇和独孤家联姻。这是独孤伽罗不敢想的事。
“啊？”
叱奴太后早预料的独孤伽罗，会是这样表情。也不意外。
“伽罗。我也认为，这是一门好婚事。如果你同意。陛下就会派人去张罗。”
独孤伽罗跪地。
“回禀皇太后。我没有意见。可我家的情况，您也知晓。我不想委屈了阿晴。我能与阿晴单独谈谈吗？”
“当然可以。你们随意。”
“谢皇太后恩典。”独孤伽罗向叱奴太后磕了一个头。然后领着侯莫陈晴和荣茵，去了花园。
侯莫陈晴拽住独孤伽罗的胳膊：“姐姐。你想和我说什么？”
独孤伽罗握住侯莫陈晴的手，郑重说道：“阿晴。我给你交个底。我在宫中刚站稳脚跟。我的未来我也茫然。如果你与我二哥成婚。我的家人，会对你好。我身边这两个丫头与我共患难，一定要跟我二哥。”
侯莫陈晴犹疑。
“那......”
“我不想，耽搁你的青春年华。回去好好与你父亲商量一下。”
“嗯。”侯莫陈晴离去。
荣茵问独孤伽罗：“为何要吓她？她要是不嫁给你二哥，怎么办？”
独孤伽罗也没把握：“我们族人，都被流放。这种情况下，居然能有天上掉馅饼的事。你信吗？”
荣茵意会。
“我是高兴晕了头。这事必有诈。还是姑娘你的头脑清醒。”
独孤伽罗叹气。
荣茵感觉到奇怪：“姑娘。目前的情况，对我们不算糟糕。为何悲观？”
独孤伽罗忧愁：“原本是我是打算，让你和丝茵去照顾我二哥。我怎么也没想到，陛下会赐婚。这下，要委屈你和丝茵了。”
独孤善被圈禁在独孤府内。独自生活。
之前，荣茵心里盘算。她和丝茵早达成默契，就算给独孤善做妾。也不会有争宠的问题。
可如今，独孤善一旦娶妻。她和丝茵就多了一个主母要伺候。
侯莫陈晴娘家背景雄厚。独孤伽罗都不能轻易得罪。荣茵和丝茵就更得罪不起。
荣茵从心底里，反感侯莫陈晴嫁给独孤善。可她能力有限。
“一切都得听皇太后的。皇太后可没陛下好说话。”
独孤伽罗头痛：“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多事。非要盯着我二哥。”
荣茵猜测。
“我听人说，陛下和宇文会在你回来前见过面。会不会是太师的意思？”
独孤伽罗费解。
“太师，是我们家的仇人。他没有理由，给我们找帮手。”
荣茵想来想去：“难道是陛下和皇太后，想帮我们家？”
独孤伽罗琢磨。
“陛下为我争利益。我信。可若说皇太后为我......有点勉强。”
荣茵也想不透：“我们去请教姚太后？”
“走。”独孤伽罗和荣茵，赶到昭阳殿东阁。
在床榻上休息的姚太后，见到独孤伽罗：“你这么急着过来。是不是有事？”
独孤伽罗和荣茵，向姚太后行礼。
荣茵退到殿外。
独孤伽罗站到床榻前：“皇太后召我去。想将侯莫陈晴许给我二哥。”
姚太后震惊。
“这么大的事......叱奴太后会不会与你开玩笑？”
独孤伽罗摇头。
“这事必定，是朝廷中有人，早已和侯莫陈崇商量过。我和侯莫陈晴谈过了。”
“谈的结果是什么？”姚太后移坐到床榻边上。
独孤伽罗随口说道：“我明着说出荣茵和丝茵要许给我二哥。还有，我的处境，我实话实说。”
姚太后责备。
“你二哥有了侯莫陈崇这个岳父。你们独孤家，就有可能恢复荣耀。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犯傻？”
独孤伽罗沉默。
独孤伽罗将来有可能，做宇文邕的皇后。姚太后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口气不妥。
“是我太过严厉。请你别介意。这是一门好婚事。一定要促成。你二哥成婚后，就会有人伺候他的衣食住行。说不定，明年，你二哥就能有儿子。你们独孤家就有后了。这事你听我的，准没错。”
独孤伽罗点头。
姚太后不放心，再嘱咐。
“伽罗。你谨慎没错。也许有人，确实是别有用心。但你要学会抓住机会，从中得利，壮大你的实力。”
独孤伽罗应声。
“太后。我一定谨遵你的教诲。”
“伽罗。我身体渐差。在将来，能帮你的地方会越来越少。你和陛下相处。切记，要掌握好分寸。”
第59章 贵族圈里
姚太后指点，独孤伽罗自然是虚心接受。
“是。”
宇文嬨到来。
“伽罗。陛下金华殿设宴，让我请你过去。”
独孤伽罗纠结：“又会是什么事？”
宇文嬨安抚独孤伽罗：“有陛下在场。就算宇文护刁难你，也会手下留情。我陪你去。”
独孤伽罗欢喜。
“好。”
宇文嬨与荣茵，陪同独孤伽罗到金华殿外。
荣茵止步。
独孤伽罗跟随宇文嬨，进到殿内。
宇文邕坐在最里面的案几前。宇文护站在右边案几前。
宇文护向来，把皇宫当成自己的家。也从来没把宇文邕放在眼里。今日，却恭敬站着。
诡异！
独孤伽罗猜测，有大事要发生。
宇文嬨带着独孤伽罗，到宇文邕面前：“陛下。堂兄。”
宇文护微笑。
宇文邕客气说道：“二皇姐，请坐。”
“好。”宇文嬨坐到左侧案几前。
独孤伽罗跪拜宇文邕和宇文护。
宇文护笑说：“伽罗。快起来。”
独孤伽罗缓缓起身：“不知陛下和太师，找我来，是为何事？”
“喜事。”宇文护的语气，不容反驳。
独孤伽罗心里，也有了底。今日，宇文邕和宇文护请她来，只是让她当摆设。她根本没有做决定的资格。
猜测，八成，还是侯莫陈晴和二哥独孤善的婚事。
独孤伽罗没出声，宇文邕以为独孤伽罗害怕：“伽罗。真的是喜事。太师向来不会骗人。”
独孤伽罗腹诽：宇文护连你两个哥哥都敢杀，还用得着骗人吗？
很快。
一个眉眼飞扬，身材健壮的中年男人前来。此人，就是北周大司徒梁国公侯莫陈崇。
侯莫陈崇，向宇文邕和宇文护行礼。
“参见陛下。见过太师。”
宇文邕回道：“大司徒。平身。”
宇文护和气询问：“大司徒。可定夺好？”
侯莫陈崇回话：“一切听陛下和太师安排。”
宇文护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我这就去回禀皇太后。”
等宇文护走后，侯莫陈崇转身面向独孤伽罗：“伽罗。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
独孤伽罗行礼。
“伽罗，见过大司徒。”
侯莫陈崇礼貌说道：“伽罗。叫我世叔，就可以了。”
独孤伽罗父亲独孤信生前，与侯莫陈崇有正常来往。独孤伽罗称侯莫陈崇世叔。
独孤信死后，独孤家族的人被流放。
独孤伽罗当时已经嫁给杨坚。有杨家庇护，免于被流放。
独孤伽罗虽得宇文邕喜爱。但独孤伽罗并不是宇文邕后宫女人。此时，独孤伽罗身份是奴婢。
面对侯莫陈崇这种身在高位的人。独孤伽罗是不能，称侯莫陈崇为世叔。
侯莫陈崇主动提出，更改称呼。
独孤伽罗自然得接受。
“是。世叔。”
宇文邕爽朗一笑：“伽罗。我要和二公主，商议你二哥婚礼的各项事宜。你送大司徒出宫。”
独孤伽罗应声。
侯莫陈崇向宇文邕道别，然后和独孤伽罗出金华殿。两人并排向前走。
经过游廊。
独孤伽罗见四下无人，问侯莫陈崇：“世叔。为什么要同意这门婚事？”
侯莫陈崇止步：“伽罗。我看好你。”
独孤伽罗苦笑。
“我是艰难度日。我二哥的未来，不确定。你怎么忍心，让你宝贝女儿嫁给我二哥受苦。何况......”
侯莫陈崇抬手，制止独孤伽罗往下再说。
“伽罗。在西魏时的八个柱国......而今，只剩我和于谨。于谨忠于宇文家族。宇文护早就看我不顺眼。我把我女儿嫁给你二哥。是因为我相信你能保护好我女儿。更重要的是我女儿和你这个小姑子性情相投。”
独孤伽罗心情沉重：“你为什么要这么相信我？我连我自己都保护不好。”
侯莫陈崇正视独孤伽罗：“我是武将出身。我不擅长那些小人行径。朝堂暗箭难防。我也不知道，我能撑多久。伽罗。你仅凭你的能力，从杨家走到皇宫立足。说明，你的能力不比你长姐差。”
终于有一个理解自己的人，独孤伽罗心中万分感动。
“可......”
“作为父亲，我当然不希望我女儿与别的女人争风吃醋受委屈。你那两个忠心的丫环，我很欣赏。如果你允许。我想让我族子，迎娶你的丫环做正妻。你看妥否？”侯莫陈崇等着，独孤伽罗回复。
独孤伽罗犯难：“丝茵还在牢里。能否......”
侯莫陈崇意会：“只要你说服你的两个丫环。丝茵的事，我会求太师了结。我相信，太师会同意。”
独孤伽罗答应：“我尽力。世叔慢走。”
“好。”侯莫陈崇离去。
独孤伽罗回到金华殿宫门外，碰上荣茵。
荣茵着急问道：“你们谈得怎么样？”
“还好。”独孤伽罗带着荣茵，回到昭阳殿。
荣茵见独孤伽罗闷闷不乐：“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独孤伽罗叹气。
“大司徒提出，让你和丝茵嫁给他的族子，做正妻。”
荣茵吃惊。
“什么？”
独孤伽罗重复一遍：“让你和丝茵，做大司徒族子的正妻。你可愿意？”
荣茵捏捏自己的脸：“这事是真的吗？”
“真的。”
荣茵还是难以置信：“我是奴婢。怎么可能做贵族嫡妻？姑娘，这是不是骗局？”
独孤伽罗轻笑。
“你说呢？”
荣茵拍拍自己的脑袋：“是我糊涂。你可是陛下的心头肉。大司徒骗你，就是找死。”
独孤伽罗提醒荣茵：“你若愿意，也要做好准备。你嫁的男人家，必是旁支。”
“就算是旁支庶出，也属于大司徒家族。在老八大柱国十二将军的贵族圈里。”
奴婢变成贵族，本就不容易。想成为贵族子弟的嫡妻，更是难上加难。
荣茵靠近独孤伽罗：“姑娘。你和侯莫陈晴谈话时，将我和丝茵抬出来说。你是不是就已经想到是这个结果？”
独孤伽罗否认：“我也不知道大司徒会这样大度。我当时，就想着不能委屈你和丝茵。”
“姑娘如此为我和丝茵谋划。我和丝茵自是感激。姑娘。还是先想想怎么把丝茵从牢里弄出来吧。”
“我已拜托大司徒想办法。我想大司徒一定会帮忙。”独孤伽罗自信满满。
第60章 求得出宫恩典
荣茵开心。
“姑娘。你渴不渴？饿不饿？”
独孤伽罗莫名其妙：“你要干什么？”
荣茵如实相告：“丝茵身上有伤，从牢里出来，需要换洗衣服。我想提前准备。可能会顾不上你。”
独孤伽罗懊恼：“我只顾着救丝茵，居然忘记这事。我不渴也不饿。你快去准备吧。”
“是。”荣茵速速离去。
独孤伽罗趴在案几上，做下一步打算......
片刻过后。
宇文嬨拿着一个喜帖，到来。
“伽罗。”
独孤伽罗看向宇文嬨，连忙起身。
“嬨姐姐。”
宇文嬨把喜帖，放到独孤伽罗手里。
“为了表示对杨老夫人的尊重。陛下认为，你亲自代你二哥，去给杨家送喜帖比较好。”
独孤伽罗也想去见前婆母吕苦桃：“谢姐姐为我，向陛下和太师求得出宫恩典。”
“你是我妹妹。我自然要为你做打算。你去杨家，不要和尉迟嬿婉起冲突。”
独孤伽罗爽快答应。
“是。”
宇文嬨没看到荣茵：“你的丫环？”
“丝茵身上有伤。我让荣茵，给丝茵准备些换洗的衣物。”
宇文嬨笑眼飞扬。
“你心地善良。怪不得，大司徒和你谈过，会让步。你的这两个丫环，真有福气。竟然也有了主子命。你快去送喜帖吧。宫门口，已经准备好马车。路上要注意安全。”
“是。”独孤伽罗和宇文嬨到殿外分开走。
宇文嬨去看姚太后。
独孤伽罗到宫门口。
宫门口的那辆马车前后左右，各站着一个侍卫。车夫站在马车前，待命。
独孤伽罗坐着马车，去到杨府门口。
杨家守门的人，赶快去禀报。
稍后。
吕苦桃带着尉迟凝及两个丫环，一起出来，迎接独孤伽罗。
“伽罗。”
独孤伽罗赶紧，给吕苦桃行礼。
吕苦桃连忙，扶住独孤伽罗：“不用这么客气。快请到屋里说话。”
尉迟凝注意到独孤伽罗手上的喜帖。慢走一步，叫一个丫环去通知杨坚。
一行人，去到前厅。
吕苦桃拉着独孤伽罗坐到主位案前几，打量独孤伽罗：“精气神好多了。没瘦。这下我就安心了。”
吕苦桃是真诚关心独孤伽罗。独孤伽罗在心底里，还是把吕苦桃当成自己的母亲。
“你不用为我担心。陛下对我很好。”
尉迟凝附和：“婆母。陛下善待伽罗。我听说，太师也对伽罗很客气。”
吕苦桃不太相信，向独孤伽罗求证：“太师的人，有没有为难你？”
独孤伽罗摇头。
“别以为有陛下撑腰，就可以来杨家放肆。”尉迟嬿婉从门外进来。
吕苦桃非常讨厌尉迟嬿婉的说话口气。碍于尉迟嬿婉的身份，吕苦桃没有发作。
尉迟凝拦住尉迟嬿婉：“三姐。伽罗来府里有事。”
尉迟嬿婉讥讽：“她一个奴婢能有什么大事？是陛下要封她为皇后了吗？”
独孤伽罗站直身体：“尉迟三姑娘好。”
尉迟嬿婉见独孤伽罗，对她说话客气，更是傲气：“你一个小小女婢，前来做什么？”
独孤伽罗不卑不亢回道：“我来找老夫人，说点事。”
尉迟嬿婉鄙视：“你能有什么事？该不会是来找老夫人要钱物的吗？在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吧？”
尉迟凝想看独孤伽罗手上的喜帖，故意刺激尉迟嬿婉。
“三姐。伽罗是宫中侍卫护送而来，下请帖。是真的有大事。你若没事，就回避吧。”
尉迟嬿婉扯过独孤伽罗手中的喜帖，打开一看，大惊失色。
独孤伽罗淡然回道：“这下我有可资格，与三姑娘说话了吧？”
尉迟嬿婉表情依旧僵住。
能把尉迟嬿婉吓住的事，必不是小事。
尉迟凝等看尉迟嬿婉如何收场。
独孤伽罗把尉迟嬿婉制住。吕苦桃心中反而高兴，自然不会主动帮尉迟嬿婉解围。
杨坚到来。
独孤伽罗向杨坚微微一笑。
杨坚如沐春风，心脏跳跃加速。
尉迟嬿婉见杨坚来了，就如见到救命稻草：“阿坚。你看。这不是真的！”
杨坚接过喜帖，浏览，发现喜帖上的字是宇文邕的笔迹。其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尉迟嬿婉以为杨坚也被吓到。
“阿坚。伽罗利用陛下，欺骗你。这太过分了。”
杨坚心中愤然。独孤伽罗二哥的婚礼喜帖，凭什么是宇文邕帮忙写？
“伽罗。此事，我没听到风声。你是存心让陛下，来吓唬嬿婉？”
独孤伽罗笑道：“此事，是陛下和太师刚定夺下来。我也是非常意外。陛下让我来给杨家送喜帖。”
独孤伽罗太听宇文邕的话。杨坚听着不乐意。
“陛下让你送，你就送？你知道后果吗？”
杨坚说话，像极了以前当独孤伽罗丈夫时的说话口气。
尉迟凝看向吕苦桃。
吕苦桃怕尉迟嬿婉和独孤伽罗，因杨坚再起争执，出来劝和。
“阿坚。伽罗已经长大。别当她是小孩子训斥。宫中喜事多。给我们送个喜帖，也没什么大不了。”
杨坚把喜帖，拿到吕苦桃面前：“母亲。是大事。伽罗二哥和侯莫陈晴成婚。”
吕苦桃错愕。
尉迟凝心中暗叹：独孤伽罗手段高，遏制住尉迟嬿婉的嚣张气焰。
杨坚叫尉迟凝，带走尉迟嬿婉。再支走丫环。
吕苦桃听到远去的脚步声，回过神，看向独孤伽罗：“孩子。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杨坚追问独孤伽罗：“你给我说实话。换取这个结果，保你二哥前途的代价是什么？”
吕苦桃劝诫独孤伽罗：“宇文护暂时，还不敢杀你二哥。你千万不能做，对不住你自己的事。”
独孤伽罗和气说道：“我什么也没做。一切都是太师定的。还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们。”
吕苦桃还没从独孤善和侯莫陈晴的婚事中缓过劲，生怕独孤伽罗再说出是更吓人的事。
“让我顺顺气。”
杨坚和独孤伽罗，静静等待。
吕苦桃做好心理准备：“伽罗。你说吧。”
独孤伽罗不急不慢说：“如果没有意外。我二哥成婚后。丝茵和荣茵，将要嫁给大司徒的族子当正妻。”
丫环，当贵族嫡妻！
杨坚和吕苦桃盯着独孤伽罗，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