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犹豫
绿乔一愣,神色间有些犹豫,想着木嬷嬷先前那肉痛并可惜的眼神,暗道这清华露真有这么好?可值不值她为此得罪小姐呢?
她本心倒是有这个心思,毕竟她跟着木嬷嬷这么些天,也全全看到和体会了木嬷嬷一身本事的厉害,而且这个香味她曾经在木嬷嬷沐浴时闻过。
既然木嬷嬷自己都在用这个清华露,那这个东西肯定很是珍贵和安全,这也就是先前木嬷嬷叫她去帮忙拉住香豆,她会听命答应的原因。
可因着小姐刚刚的失态言语,一贯冷淡的木嬷嬷这次恐怕是真被气着了,所以才会说出叫她和红莲两人试用的话。
毕竟要真依着身份的尊卑来说,就算这清华露小姐她不想用,她们也是不能心存觊觎的。
木嬷嬷现在开口叫她们自己选择,只怕一是在跟小姐置气,二是真不想浪费这珍贵的清华露,所以才给了她们一次机会,一个好处。
只可惜,绿乔想着小姐骄纵霸道的性子,心里还是有些迟疑和犹豫。
木嬷嬷刚说清华露只剩这最后一点,要是等会她用了后效果很好,那小姐见了,就算现在明面上不说她,可心里却会不喜不悦。
而她却是打算以后要陪着小姐进贝勒府,到时要在小姐身边服侍,主仆间相处难免会有些嫌隙和心结。
红莲对此倒是没想这么多,她知道这清华露是好东西,她也眼馋了许久,可想着先前小姐那么痛苦的样子,她心里就有些害怕和畏惧。
不过仔细想想,小姐她是千金贵养的身子,难免皮娇肉嫩的受不了痛,不像她只是个丫鬟命,吃的了苦,受的了痛,也许……
“奴婢,奴婢想试试。”红莲迟疑着出声,慢慢举起手。
绿乔见了一怔,也干脆歇了心思,想着这样也好,免得她继续左右为难。
“行,你去吧。”木兰看了略显畏缩的红莲一眼,今儿算是便宜这丫头了。
红莲闻言欣喜的走到木桶边,开始伸手解起衣服。
见红莲还真要去试,钮钴禄芯兰迟疑的蹙眉不语。
想着先前木嬷嬷的言语和态度,想着她这段时间拿出的各种好东西,钮钴禄芯兰对自己刚才的决定又有些动摇。
难道她真的误会木嬷嬷了?那个清华露真是好东西?
见红莲都快脱光了,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再想着上次关于乳香膏的香菜事件,想着木嬷嬷刚说清华露只剩这最后一点,以后只怕都配不出了。
钮钴禄芯兰犹豫的咬咬牙,最后还是出言阻止道:“等等。”
红莲抓着木桶边正准备进去,听着这话,转头哭丧着小脸看着钮钴禄芯兰,只恨自己刚才的动作不够快。
要是她真进去了,估计就是小姐想反悔也不成,毕竟她一个奴婢泡过的水,小姐她身娇体贵的怎么会再看上。
红莲沮丧着可怜兮兮的看着木桶,心里连连叫着可惜,看来她还是没这个运气,没这个命。
木兰见状,却是眼含嘲讽的看了钮钴禄芯兰一眼,这个丫头年级小小的,看着似乎冲动没心机,可是却很多疑和贪心。
自己和她相处了不少日子,也给了她不少好东西,可如今看着,她们之间还是没半点信任。
木兰皱眉摇头不语,别以为她刚才没看见这丫头暗地里愤恨记仇的眼神,估计这回心里是真恨上她了。
“木嬷嬷,这个清华露用着真有好处?”钮钴禄芯兰迟疑的问,想着先前那深入骨髓般的刺痛和刺痒,她看着木桶的眼神很是恐惧和犹豫。
“小姐,难道你以为奴婢是在骗你、害你,是在逗你玩?”木兰没好气的回道,本就不多的耐心渐渐消失。
钮钴禄芯兰被她这话刺的难受,可想着额娘以前的多次劝解,想着这个木嬷嬷的身份来历,她强逼着自己扯扯嘴角,似乎想笑一下,可看着木兰那冷漠生硬的态度,她心里的那股气是忍了又忍。
“不,我相信木嬷嬷你不会骗我害我,只不过刚刚真的是太痛了,所以我才会说那些话,这个清华露既然这么珍贵,那我当然要试试。”
木兰闻言继续冷脸,她现在说这个也不嫌晚?而且别以为她瞎,看不见她身侧紧握的两个拳头。
见木兰对她的解释没回应,钮钴禄芯兰略觉羞愤的吩咐香豆帮她宽衣,又再次进入木桶。
她咬紧牙本准备继续承受那难言的痛苦折磨,可惜等了半晌,虽然全身还是有点点刺痛刺痒从各处传来,但这次她却完全可以忍受得了。
“木嬷嬷,我觉得现在没有刚刚那么痛了。”钮钴禄芯兰只以为这次是她有心理准备,所以才没像先前那么狼狈。
木兰闻言暗自嗤笑的低头,她耽搁了这么长时间,那水早就冷了,这剩下的药效估计已经微乎其微,今儿这功夫算是白费了。
“小姐你觉得好就行。”木兰淡淡的说着站起身:“等水冷了,那药效也就没了,小姐你就自己出来吧,奴婢今日还没用晚膳,就先回了。”
木兰说完这话就转身出了屋子。
刚穿好衣服的红莲见状,赶紧福身后跟着退下。
绿乔盖上提盒,想着里面剩下的东西,她思虑再三后,才对着钮钴禄芯兰福身道:“小姐,今儿木嬷嬷她真是为着您好,这清华露木嬷嬷她自己都经常在用,肯定是不会对您有害处的,您今儿真的误会她了。”
绿乔说完后也提着盒子退下。
钮钴禄芯兰看着微微晃动的门帘,忍着痛两手使劲的抓紧木桶边缘。
刚刚绿乔说这清华露木嬷嬷自己也在用,那她还说什么只剩这最后一点,还以后都不能再配,她这是在把自己当傻子糊弄?
想着木嬷嬷进府后一直以来的行事态度,跟她相处时神色间也看不到一点的恭顺谦卑,只怕心里根本就没把她当主子。
钮钴禄芯兰想着这些,气愤的伸手拍打水面,本就花了妆的脸顿时就扭曲了。
一旁的香豆见着忍不住恐惧的后退一步,只觉得此时的小姐看着好可怕。
076 劝说
“嬷嬷,你放心,我不怕痛的。”
“嬷嬷,你对我真好。”
“嬷嬷,你说我这样做,以后会不会下地狱……”
“嬷嬷,你救救我,救救我的……”
木兰喘息着睁开眼,屋里还是黑乎乎的一片,只有窗户缝隙间洒下点点光亮。
木兰抬手擦着额头颈间的汗水,不自觉的握紧胸前的玉珠。
她刚刚好像做梦了,可现在仔细回想,却想不起梦中的具体情形,只记着梦里有个娇娇软软的女声在叫她,很是亲近熟悉的感觉。
那个女声叫她“嬷嬷”,难道她以前真的曾给别的女孩当过嬷嬷,可那个女孩是谁呢?
木兰无奈的想着敲敲额头,可脑子里却还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木兰烦躁的抓抓头发,要不是脑子里和心底深处的那股执念,要她一定要跟着钮钴禄芯兰才能找回记忆,她真想现在就离开这钮钴禄府。
这外面的世界天大地大,她就不信凭借着一身本事会养不活自己。
可她每次只要一有这个想法,却总会觉得全身颤抖,紧张的心跳加速,有一种呼吸紧迫,似乎要失去某种重要东西的危机感,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时时刻刻的提醒她。
想着这些烦心事,木兰辗转反侧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直到天微亮,绿乔和红莲来到正房服侍她起身洗漱。
木兰如平时一般的用完早膳,见绿乔一脸有话想讲但又很犹豫的在她周围转悠,忍不住先开口问:“绿乔,你想说什么就说,别在我眼前晃了。”
绿乔闻言停下擦桌子的手,对着门边对她使眼色的红莲点头,见她放下门帘守在门口后,才转身对着木兰福身道:“嬷嬷,奴婢是有话想说。”
“说。”木兰其实多少已经猜到了。
绿乔把想说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才正色低声开口:“嬷嬷,您等下还是去给小姐和夫人赔个礼吧。”
木兰闻言没回应,但也没出声阻止,眼里的神色变了变,抬眼无声的看着她。
绿乔见着咬咬牙继续:“嬷嬷,小姐她始终是主子,您昨儿那么做,真,真有点过了。毕竟小姐她还小,而且跟您相处的时间也不长,难免对嬷嬷您没有那么信任。
虽说奴婢也知道嬷嬷您是自由身,只是受聘于府里,但奴婢还是得说,嬷嬷您要是真想要这个差事,最好还是跟小姐好好相处。
奴婢进府已经十年,也知道些小姐的脾气性子,小姐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您多少还是要把身子骨放低些,总不好老让小姐给您陪笑脸。”
虽然她还指着能靠木嬷嬷跟着小姐进贝勒府,可见着如今这个事态,她只怕木嬷嬷连自己都不一定能保全,就更别说是她了。
本来这段时间因着木嬷嬷的厉害本事,还有她拿出来的那些珍贵东西,小姐对着她已经有点亲近,可昨晚的事一出,小姐那估计要坏事。
她昨晚一开始也怀疑小姐那狼狈的模样是不是装出来的,可后来仔细一想,小姐她也没这个动机,只怕那个清华露用着还真会让人难受。
木嬷嬷说起来也不算是骗人或害人,毕竟她一开始就提醒过小姐,只不过也许同样的东西用在木嬷嬷和小姐身上,却会有不一样的感受和结果。
木嬷嬷用着这个清华露时也许只是有点难受,但放在一向娇生惯养的小姐那里,恐怕就真会变成难以忍受的痛苦和折磨。
而且木嬷嬷平时对小姐的态度也太过随意,看着真不像是把小姐当主子的样子,反而像是在对待不成器或不讨喜的后辈。
她不知木嬷嬷以前是何种身份,又服侍过哪些主子,可现在她既然已经进了府,也不能再老想着以前的事,还把以前的处事方法拿出来。
毕竟小姐跟她以前的主子可不是一种人。
木兰闻言皱眉坐着没动,这个差事她的确需要,毕竟关系到她能否找回记忆。
而那个钮钴禄芯兰,也的确是年纪小,真算起来,依着两人的年纪,自己都能当她姥姥辈了,也确实不该跟她置气。
至于那陪笑脸一说,虽然最近那丫头对她是蛮殷情的,但也还没到那个地步吧?
“奴婢不知道嬷嬷您原是哪种身份?也不知嬷嬷您原先服侍的主子是哪种人?可依着小姐的性子,她是必受不了您如此对待的。”绿乔继续劝。
不管是为了木嬷嬷,还是为了自己,她都要尽力把事态挽回。
木兰听了这话,想着昨晚梦中的那个声音,那是她原先服侍的主子吗?要真是,依着那个娇娇软软的声音,恐怕还真不跟那丫头是一种人。
“嬷嬷,夫人很是疼爱小姐,现在小姐又有了好前程,夫人更是把小姐当成眼珠子看,她要是知道小姐昨晚受了委屈,难免心里会不好受。
就算夫人平日对嬷嬷您很是礼遇,也知道嬷嬷您的苦心,但只怕夫人也不会容忍嬷嬷您对小姐不敬。
夫人她要是真想处置嬷嬷,虽然您是自由身,可只要想,还是能找着法子的。”绿乔眼含忧心的劝说。
依着她平日对夫人的了解,结果很大可能会如此,要真是那样,木嬷嬷她难免会受点苦,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木嬷嬷自己先去请罪。
木兰凝神沉思半晌,知道绿乔能说出这番话,必是鼓足了勇气的,也的确是真心为着她好。
真说起来,昨晚上绿乔和红莲两人听了她的吩咐拦住了香豆,恐怕也会因此得罪了那钮钴禄芯兰。
唉,看来很多事都是她想的太过简单和想当然,这主仆尊卑之分,还真是要谨守规矩的不可跨越。
绿乔和红莲她们两个都是钮钴禄府里的下人,身家性命都是属于主子的。
不像她,始终还有个退路,就算真要被罚,依着这家主子对她的奇怪态度,她的性命必是无忧,但这皮肉之苦,当然最好是能免则免。
至于绿乔和红莲两个丫头,也和她相处了一段时间,绿乔的贴心,红莲的崇拜,她都能感受得到,看来就算是为了她们,自己也要想办法把这事给圆回来。
077 请罪
“奴婢知道今日说这些话,是奴婢逾越了,只不过奴婢是真的感激嬷嬷您最近的教导,也希望能和您一起跟着小姐进贝勒府。”绿乔诚恳的坦言。
“绿乔,说实话,你觉得我像个嬷嬷吗?”木兰突然开口问。
绿乔闻言愣了下,想着她见过仅有的几个嬷嬷,迟疑着抿嘴摇头道:“不像。”
“为什么不像?”木兰再问。
其实她心里对“嬷嬷”这个工作的定义很模糊,有时也不知自己到底具体该干些什么,所以她也只能选择老是待在配药房里忙碌。
绿乔想着她见过的那几个嬷嬷,有选秀前夫人请的嬷嬷,有宫里娘娘赐下的教养嬷嬷,还有府里三个太太们身边的奶嬷嬷。
“奴婢觉得嬷嬷您心里似乎并没有把小姐当主子,感觉您像是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好像不知道该怎么教导小姐,该怎么和小姐好好的相处。”
木兰闻言默然,她这说的都对。
“那你觉得这嬷嬷该对小姐如何?夫人她又想要一个怎样的嬷嬷?”木兰正色问,对这两个问题,她都心存困惑。
绿乔还以为这是要考她,仔细想了下才回道:“这要看是哪种嬷嬷,像白日里教小姐规矩的那两个嬷嬷,她们是宫里娘娘赐下的,
可就因着是娘娘赐下的,就算她们对小姐言语上略有些不敬,夫人也不能说什么,可嬷嬷您却是夫人选的,夫人必是希望您能用自己的本事保小姐周全。
希望您能万事为小姐着想,最好什么事都能想在小姐的前面,一切都以小姐的安危为重。”
木兰闻言沉默,觉得自己可能做不到她说的那样,毕竟钮钴禄芯兰那丫头有时候真不讨她喜欢。
见木兰皱眉不语,再想着昨晚的事,绿乔犹豫了一下,还是又开口道:“嬷嬷,还有一事。”
“什么?”木兰抬眼看她。
绿乔突然屈膝跪下,眼含愧疚的说:“奴婢要请嬷嬷您恕罪,昨晚奴婢本是想跟小姐解释一下,没想到一时失口,竟把嬷嬷您常用这清华露的事说了。”
木兰听了心里咯噔一下,皱眉问:“你是怎么说的,原话重复一遍。”
绿乔很快的把她昨晚回房后几乎纠结了一整晚的话重复了一遍。
木兰把这话在心里过了一道,琢磨着钮钴禄芯兰听了后的反应。
“绿乔,你这样……”木兰招手示意她俯耳过来。
***
正院
“夫人,木嬷嬷来了,说是有事想见您。”红袖进屋回禀。
马佳氏闻言惊讶,木嬷嬷想见她,为什么?总不会是又想要银子吧?
想着这个,她的脸色顿时变的有点难看。
“叫她进来。”不管怎样,马佳氏还是决定先见见再说。
“是,夫人。”红袖福身退下。
木兰迈步进屋,满面愁容的上前福身道:“奴婢给夫人请安。”语气很是恭敬谦卑。
马佳氏见了敏感的皱了下眉,觉得木嬷嬷今日这态度大不似以前,在心里猜测着她的来意。
“木嬷嬷来了,坐。”马佳氏挥了挥帕子。
“谢夫人。”木兰颔首后坐下。
“不知木嬷嬷今日来找我有何事?”马佳氏好奇的问,只希望不是又来找她要银子。
“奴婢今日是来请罪的。”木兰面带愧疚和不安的说。
“请罪?”马佳氏皱眉,这话怎么说?
木兰叹着气低下头:“奴婢昨晚冒失行事,不慎得罪了小姐,只恐夫人和小姐怪罪,所以想着先来夫人您这请罪。”
“你得罪了芯兰?”马佳氏疑惑的问,还以为是女儿又耍小性子了。
“奴婢昨晚拿清华露给小姐用,只不过那药虽好,可惜用着却是要受点苦。”木兰愧疚不安的解释。
马佳氏闻言立马坐直身子,急切的追问:“受什么苦?”
依着木嬷嬷现在这副作态,难道芯兰昨晚真吃了什么苦头?这怎么没人来回报她呢?
“来人,去把小姐叫来,再去乌雅嬷嬷那请个假,就说今日我这有事,小姐上午就不去学规矩了。”马佳氏吩咐道。
“是,夫人,奴婢这就叫人去。”红袖领命后退下。
“木嬷嬷你继续。”马佳氏催促,心里很是着急。
只不过如果真有大事,汀兰院里的丫鬟早该来回报她,也不会等到此时还没消息。
想来就算芯兰昨晚真受了点苦,但应该也不会很严重,否则依着芯兰的性子,不是早闹开了。
木兰继续解释:“那个清华露用时需放入热水里,等完全溶解混合后用来泡澡,只不过会有轻微针扎似的痛。”
“你是说,这,很痛吗?”马佳氏听了更是担心。
针扎似的痛?
难道就如她平时做绣活时不小心扎手指那样?
“你用这清华露时为何不先告知我们一声,你就擅自给芯兰用了,木嬷嬷你的胆子也太大了。”马佳氏不悦的呵斥,看她的眼神很是不满。
木兰低头沉默,她现在都悔死了。
早知道就不该因为得了她的银钱就心软,她怎么会傻得把最后的那点清华露给那丫头用。
如今这没得一点好,反而还要收拾残局的来挨骂。
也正在这时,院子里传来说话声。
“小姐,您来了,夫人刚……”
“额娘,女儿跟您说,女儿昨……”钮钴禄芯兰正准备告状,可一进来就见木兰坐在那。
“你这孩子,快过来给额娘看看。”马佳氏见着女儿就急忙招手,也不知她昨晚受了多少委屈。
钮钴禄芯兰气狠狠的瞪了木兰一眼,还没行礼就被马佳氏一把拉着坐在小塌上。
“芯兰,你没事吧?”马佳氏担心的上下打量她。
“没事啊。”钮钴禄芯兰摇头,白的快要发光的小脸上满是笑意。
马佳氏看着她容光焕发的笑脸,担心的问:“木嬷嬷说她昨晚给你用了那个清华露,说是这药用着会痛,你快告诉额娘,你没事吧?”
钮钴禄芯兰听完后瞪了木兰一眼,对着心疼她的马佳氏摇头道:“额娘,您不用担心,女儿没事。”
078 忽悠
见女儿确实没大事,马佳氏松口气,看了静坐的木兰一眼,对着芯兰解释道:“今儿木嬷嬷来这,说是要给你请罪的。”
木兰心知她指的是什么,起身走到母女二人前,恭敬的福身道:“奴婢昨日冒失了,害得小姐您吃了苦,奴婢在此给小姐您赔罪。”
钮钴禄芯兰见了扭头没回应。
木兰就只能继续保持着半蹲的姿势。
马佳氏见了本想开口叫起,可一想到平日这个木嬷嬷对芯兰和对她的态度,就沉默的歇了心思。
等了好一会后,马佳氏见木兰已经开始面带红潮的出汗,身子也不自禁的有些抖动,才扯扯芯兰的袖子,对她暗示的点点头。
钮钴禄芯兰见了,不乐意的撇嘴,看着依然保持半蹲的木兰,在马佳氏又一次催促后,才开口道:“行了,起来吧。”
木兰咬牙吃力的起身,蹲了这么久,她的腰和腿都酸麻刺痛的很是难受,心里只吐槽这丫头真是小心眼爱记仇。
“木嬷嬷,你坐吧。”马佳氏摆手后再问:“你说说,昨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兰坐回椅子,看着上坐的母女两人,面带古怪神秘之色的问:“奴婢刚进府时的样子,想必夫人和小姐还记得吧?”
她准备开始大忽悠。
闻言,马佳氏和钮钴禄芯兰对视一眼,双双疑惑的点头。
“唉,夫人小姐有所不知,奴婢先前生了重病,一直没好全,所以进府时才会那副模样,昨晚给小姐用的那个清华露,其实并不是奴婢配的。”木兰说着满面愁苦,似乎在回忆她以前的艰难岁月。
“那药是奴婢的先辈留给奴婢保命用的,奴婢以前也只听先辈说过一些使用细节和效果。
因为奴婢的嗓子受伤,身体也不太好,怕会因此失去跟小姐进贝勒府的好差事,
所以奴婢进府后才用了几回这清华露,奴婢没想到这药真有先辈所言的那么神奇。
但也许是因为量少,也许是因为奴婢皮粗肉厚,用这药时,奴婢倒也没觉得有多痛多难受。
因着夫人对小姐的期望,想要小姐进贝勒府后早日开怀,也因着夫人的大方,给了奴婢不少的银子。
奴婢再三考虑后,还是决定把这最后的一点清华露拿给小姐用,奴婢真是一心为了小姐好。
可也不知是不是水温过热,还是药量多了,总之都是奴婢考虑不周,做事鲁莽,害得小姐昨晚吃了苦头,
奴婢这心里想着真是不安。那时奴婢见小姐非要出来,可那药却是第一次用着效果最好,而且使用时是水越热越能催发药效,
本来奴婢都已经拿手试过水温,觉得不算热了才叫小姐进去,只不过却忘了小姐始终跟奴婢不同。
可那药,那清华露真的很是珍贵。据奴婢的先辈说,那药原是前朝宫里传出来的,如今只怕就算是这宫里都没有,
真的很是难得。唉,不过不管怎么说,总之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木兰愧疚悔恨的解释并道歉。
先辈所留?
前朝宫里?
木嬷嬷?
难道这清华露是董鄂妃曾用过的东西?
马佳氏想着这个和钮钴禄芯兰对视一眼,再看那肉痛着连连叹气可惜的木兰,到是有些相信她确实不是故意的。
如果那个清华露真有她说的那么好,那估计她也是好心,只不过太急于求成,想的不是很周到。
说来她毕竟是一个快六十的老嬷嬷,和芯兰一个从小娇养花骨朵似的女孩怎么可能一样。
钮钴禄芯兰想着昨晚受得苦痛,再想着泡完后身上的皮肤摸着确实比以前更细嫩光滑,想来那个清华露是真的很有用,是难得的好东西。
“那清华露真有这么好?”马佳氏眼热的心生好奇。
“当然,奴婢原先什么样,夫人和小姐都是见过的,可您看看奴婢现在。
这才多少天,奴婢也才用了几回,如今不但是嗓子好了,这人看着,奴婢都觉得自己变年轻了。
夫人小姐必是知道奴婢没说谎的。”木兰佯装欣喜的摸着脸,她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据。
马佳氏和女儿对视一眼,对于木嬷嬷这些天的改变,两人早就觉得奇怪,只不过没想到是那个清华露的原因。
钮钴禄芯兰听到这里,心里更是后悔,早知道昨晚她就忍忍了,要是真的从头泡到尾,那她身上的皮肤会不会变的更好?
“其实说来,奴婢原也是舍不得的,毕竟那清华露是先辈所留,而且药方早已失传,这最后的一点,奴婢本来还想留着日后保命用。”木兰继续补漏洞。
“你是说,这药方失传了?”马佳氏一脸的失望可惜。
“昨晚那点真是最后的了?”钮钴禄芯兰多疑的再问。
木兰正色点头后,神色有些怪异的说:“这段时日,奴婢和小姐处着,也不知怎么的,奴婢就是觉得小姐日后肯定是有大造化的。
而且夫人对奴婢也很是大方,奴婢的家人都已没了,想着日后要是能一直跟着小姐,
老了也好有个去处,所以才把那清华露拿出来,只可惜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到是累得小姐受了苦,
奴婢这心里也不好受,昨晚奴婢那般激动,也真是急了,怕小姐误会奴婢藏了坏心思,如今只希望小姐能不怪罪才好。”
马佳氏听她说也觉得女儿芯兰有大造化,这心里激动的无法言语,要知道这木嬷嬷可不是一般人,她可是预言里交代一定要给芯兰找的帮手。
“这清华露真没了?那我怎么听说嬷嬷你前些日子经常在用?”钮钴禄芯兰还是有所怀疑。
这清华露她只用了那么一点,而且还没有从头用到尾,而这个木嬷嬷却是可以随意的用,那她该有多浪费,多气人!
木兰闻言却是诧异的直摇头,一副被冤枉的莫名委屈:“这话怎么说的,这清华露这么珍贵,奴婢哪能经常用,奴婢也就是刚来府里时用了三回,
最后一次还是好些天前,小姐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问青竹院里的丫鬟,奴婢可不敢欺瞒夫人和小姐。”
“叫人去仔细问问。”马佳氏偏头吩咐一旁的红袖。
“是,夫人。”红袖微微一怔后福身退下。
079 演技
“其实小姐您现在应该知道奴婢是没有坏心的。”木兰正色说完后意有所指:“那清华露的药效,小姐您应该感受到了吧?”
钮钴禄芯兰闻言不自觉的摸了摸手腕,对着身旁好奇的马佳氏解释:“额娘,那清华露用着确实不错,女儿前天不慎撞倒了桌角,
本来手腕处青了一块,昨晚泡完澡后,那块淤青就没了,而且身上的皮肤变得又白又滑,摸着可……”
“行了,你自己知道就行,不用都说出来。”马佳氏出言阻止,只要效果确实好就行。
“其实还是可惜了,小姐您昨晚耽搁的时间太长,要是当时能忍着不出来,那效果必然更好。
奴婢先辈当年曾留下话,说这清华露用着对女子最好,如是身体有疾,能救命或缓解。
如没有,那用着却是能增颜增色,据说当年先辈就曾把这药给她的主子用过,效果尤其好。
让那位女主子很得夫婿的喜爱,可说是三千宠爱于一身。因着小姐您马上就要进贝勒府,而且嫁的又是皇家的贝勒爷,
奴婢想着这清华露也许能帮着小姐一些,所以才……唉,只可惜奴婢始终想的不够周到,此事还是鲁莽冒失了。”木兰说着满脸的可惜啊可惜。
钮钴禄芯兰只觉得木嬷嬷的每一次叹息都像往她心上在插刀子,真是让她又气又悔又恨,手里的帕子被扭来扭去的不成样子。
马佳氏听着她这席话一惊,却是更肯定了心里的猜测。
木嬷嬷嘴里很得夫婿喜爱的那位,只怕就是那个二嫁还能迷住先帝的董鄂妃。
想着木嬷嬷说的耽搁时间,药效不足的说辞,马佳氏气的拍了芯兰的胳膊一下,教训她道:“你这孩子,还是太娇气了些,一点都受不得苦,要是能忍忍,这好处不就全得了,想着真是可惜!”
钮钴禄芯兰吃疼的忍不住嘟嘴抱怨:“额娘,您就别说我了,当时真的很痛嘛。”
其实她心里早后悔死了,早知道效果这么好就忍忍了,其实要是咬咬牙,她还是能忍的,只可惜她当时不知道这清华露这么珍贵,而且药效这么好。
“木嬷嬷你也是,干嘛不早跟我说呢?”钮钴禄芯兰转头抱怨,想把心里的郁闷之气撒在别人身上。
一旁的马佳氏见她还在耍小性子,想着木嬷嬷以后的重要性,故作气愤的又教训了女儿几句。
“夫人,您别说小姐了,都怪奴婢当时想的不周全。”木兰见了赶紧低头赔罪,换来钮钴禄芯兰一个算你还识趣的小眼神。
其实木兰暗地里早笑开了,这丫头如今越是后悔,她就越是开心。
看那张小脸悔恨的哟,皱巴巴的成了一团,看着真解气,木兰低头乐得咂咂嘴。
正在这时,红袖进屋回话了。
“夫人,奴婢叫人都问过了,那清华露用时香味很大,只不过青竹院里丫鬟们都说,有好些日子没闻过了。”
木兰听了她的回话,眼中快速闪过一抹光亮,松了口气的坐正身子。
其实红袖她这话也不算是骗人,只不过就是打了个马虎眼,把最重要的信息掩盖了下来。
马佳氏笑着点头,这好些日子没闻过了,那这经常用的话肯定就是胡言。
可她却忘了问这好些日子之前,木嬷嬷是不是经常用,是不是像她说的那样只用了三次。
钮钴禄芯兰顿时也歇了挑刺挑衅的心思,看向木兰的眼神变得友善了许多。
“那些话是谁跟你说的?”马佳氏不悦的皱眉,这不是挑拨芯兰她们主仆间的关系吗?
钮钴禄芯兰想着气愤的瞪圆眼道:“是绿乔说的。”
绿乔?
马佳氏惊讶的蹙眉,按说依着绿乔的心性,这不应该啊?
“你去叫绿乔进来。”马佳氏吩咐。
这绿乔可是要带进贝勒府的丫鬟人选,这根子上可不能出错,还是问问清楚的好。
红袖应声出门,随后领着绿乔进屋。
“奴婢绿乔给夫人请安,给小姐请安。”绿乔面带不安的福身行礼,整个人看着很是紧张。
“绿乔,昨晚是你跟小姐说那清华露,木嬷嬷她经常都在用?”马佳氏蹙眉严肃的问。
要是绿乔真有这种挑拨打压别人的心思,这种争风争宠的丫鬟必是不能留在芯兰身边的。
绿乔闻言面色骤变,忙跪下俯首认错:“夫人,是奴婢错了,是奴婢骗了小姐,奴婢以后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可,可奴婢也是一片好心啊。”
“你敢骗我?”钮钴禄芯兰气愤的瞪眼不满,看她的目光很是冷厉凶狠。
马佳氏皱眉不悦的反问:“你说你是好心?”
绿乔抬头满面泪痕的哭诉道:“夫人,奴婢真是好心,奴婢知道木嬷嬷是夫人您花大心思请来的,这段时间跟着嬷嬷身边服侍,奴婢也能看出嬷嬷是有大本事的人。
那清华露,那药肯定是好东西。可是昨晚奴婢见木嬷嬷和小姐闹僵了,小姐明显是误会了木嬷嬷。
奴婢看着当时就急了,怕小姐真的以为木嬷嬷是在害她,所以奴婢才会说那清华露木嬷嬷经常都在用。
奴婢想着这么说了,小姐她就一定不会怀疑木嬷嬷了,只恨奴婢脑子笨,当时一急就只想到了这个方法。
夫人,奴婢真不是有心骗小姐的,请夫人和小姐恕罪啊,奴婢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马佳氏听了这一番解释,再见着绿乔痛哭流涕的后悔样,想着她平日一贯的为人,松了口气摆手道:
“行了,绿乔你起来吧。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日后可不能这样冲动行事,你现在就去给木嬷嬷赔个不是,你昨晚这么做,可是差点让芯兰误会了木嬷嬷。”
“是,夫人。”绿乔闻言赶紧点头起身,来到木兰跟前福身道:“奴婢绿乔请木嬷嬷恕罪,奴婢昨儿做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木兰看着她这一番表演,觉得自个的演技是真不如她,看她这一跪一哭一求,那演技是杠杠的。
“行了,你起来吧,望你谨记今日的教训,日后不要再犯错了。”木兰故作平静的抬手。
“是,奴婢谢谢嬷嬷您的宽宏大量,日后一定牢记您的教导。”绿乔红着眼擦泪起身,老实的站在木兰身后。
080 驭下
马佳氏对木兰柔声宽慰:“木嬷嬷你放宽心,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你就别再自责了,只要你以后好好的服侍芯兰,我这就放心了。”
“是,夫人,奴婢明白。”木兰正色福身,一副被施以重任的严肃脸。
“行了,你回吧,这离芯兰进府的日子是越发近了,你的那些东西要早点准备好,可别耽误了。”马佳氏不放心的叮嘱。
木兰点头应:“是。”
“去吧。”马佳氏摆手送客。
木兰福身后领着绿乔退下。
见两人走了,马佳氏这才又看向身边的女儿。
“芯兰,你刚刚没骗额娘吧?这身上真的不痛了?”
“额娘,真的不痛了,其实只要离了那药水,那痛也就没了。”钮钴禄芯兰小声解释。
“你呀,还是太娇气了,那种好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就算痛,又要不了命,你也不知道忍忍。”马佳氏叹气着可惜。
钮钴禄芯兰听了不乐意的嘟嘴抱怨:“额娘,您就别说了,一说女儿就更后悔了。”
“你呀,是该后悔,要是额娘没猜错的话,刚刚木嬷嬷说的那位很得夫婿喜爱的女子,恐怕就是先帝爷身边的董鄂妃。”马佳氏神神秘秘的说。
“董鄂妃?”钮钴禄芯兰低声喃喃念着。
这个人物还是很出名的,传说中先帝爷对她可是专宠淑房,简直就是视后宫的三千宫妃如无物。
何况这董鄂妃还是二嫁,二嫁都能让帝王倾心专宠,可见她的魅力不凡,只可惜她无缘一见。
想着那清华露是董鄂妃曾经用过的,她心里就更是万分后悔,是越想越心痛,越想越难过。
“我看那个木嬷嬷还不错,这药她都能舍得拿出来给你用,也算是你得了些好处。”见女儿面色难看,马佳氏心知她的想法,出言安慰。
“额娘,您说那清华露,木嬷嬷那真没了?”钮钴禄芯兰心生怀疑的问,这要是还有该有多好。
马佳氏闻言沉吟半晌后才道:“应该是没了,要不她现在拿出来给你用,岂不是立了大功。”
其实就算还有,可那木嬷嬷既已说了这话,恐怕就是有也不会拿出来。
马佳氏想着还是决定叫人去探探看,不过这话还是不能跟芯兰说,否则依她的性子,却是很容易露了痕迹。
“那真是可惜,要是木嬷嬷自己不用全给我就好了。”钮钴禄芯兰说着不满,总觉得有好东西,奴婢就应该先紧着自己的主子才对。
“你这个小贪心,要是人家不说,你能知道她手里还有这个?”马佳氏点点女儿的额头教训。
芯兰她这还是太小了,根本看不懂人心,这驭下的本事也是一门学问,看来还是要好好的教教她才行。
“估计也就是最近你和木嬷嬷处着不错,我这又同意给了她银子,她这才会拿出最后的一点清华露给你,否则她自己闷不啃声的用了,你又能怎样?”
钮钴禄芯兰抿嘴思量再三后明了的点头:“额娘,您说的对。”
马佳氏温柔慈爱的摸着她的头再说:“所以额娘叫你好好跟她处着,等处好了,她也能舍得把好东西给你用。
这个木嬷嬷只怕是个爱财的,你以后就时不时的赏点东西给她。她若得了好处,对你就会更上心些,
她的家人已全没了,怎会不为自己的以后打算,只要让她觉得以后能靠着你。
她对你就会更尽心扶持,虽然那清华露是没了,但她手里难保不会还有别的好东西,就看她舍不舍得拿出来。”
钮钴禄芯兰若有所思的点头:“额娘,您说的对,女儿听您的,日后肯定跟她好好相处。”
马佳氏满怀欣慰的抱着她,继续教导:“你知道就好,这对待下人啊,不能太松,也不能太紧,这太松,她们便渐渐没了尊卑。
胆子小的或敢擅自给你做主,或是用言语去影响你的喜恶和决定。要是胆子大的,就敢阳奉阴违的欺骗你或害你。
太紧了也不行,要是对着下人太严厉或吝啬,她们心里就会渐渐生了怨恨,难保不会被你的对头或仇人诱惑了去。
到时身边的人若是起了坏心思,你难保不会疏忽了被她们所害,所以还是要恩威并施。
要让她们知道只有忠心的跟着你才有好日子过,才有活路,这一赏一罚之间,你要好好的把握那个度。”
钮钴禄芯兰听了似懂非懂的点头。
“你别急,额娘会慢慢教你的。”马佳氏笑着安慰。
“嗯。”钮钴禄芯兰笑眼弯弯乖巧的点头。
***
汀兰院
“木嬷嬷,今晚也要沐浴,难道那清华露?”钮钴禄芯兰说着满眼渴望,想着白日额娘的教导,脸上的笑也更甜了些。
“小姐,那清华露确实没了。”木兰说着遗憾的摇头。
“本来昨晚还有别的东西要给小姐用,只可惜后来因着那些事没成,这不今儿就继续。”木兰细细解释。
她可没说假话,那清华露确实没了,不过就算有,她也绝不会再傻的拿出来。
就算以后再有什么好东西,这丫头是别想了,她可不会再自找罪受。
“那好吧。”钮钴禄芯兰失望的叹气,越发后悔昨日的冲动,不光得罪了人,还浪费了那种好药。
木兰接过绿乔递来的提盒道:“奴婢先在这把准备做好,小姐你沐浴完就过来。”
木兰说着打开盒盖从里面拿出两个胖嘟嘟的白瓷宽口瓷瓶。
“行。”钮钴禄芯兰点头,好奇的看着桌上的瓷瓶,朝一旁的香豆吩咐:“你来服侍。”
香豆见着恭敬的福身:“是,小姐。”
木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对一旁的绿乔红莲两人吩咐:“红莲,你叫外面的丫头多拿几个炭盆进来,绿乔,你叫丫头们多准备几块大点的浴巾和一些结实的绢布,对了,还有热水,也要备着。”
绿乔和红莲两人听命后下去准备。
木兰松口气坐下喝水,她这还是准备充足点好,免得那个娇气的丫头万一又有意见,一个闹不好她又要前去请罪,这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等了好一会,东西都已准备齐全,钮钴禄芯兰才在香豆的陪同下回了内室。
“小姐,今日你还是要先退了衣服才能继续下一步。”木兰站起身出言提醒。
081 试用
钮钴禄芯兰闻言却不像昨日那般扭捏,也没多问就直接让香豆帮着解了衣裙。
木兰看着小塌边摆着的五个炭盆,抬头问她:“小姐你冷不冷?要是觉得冷,就叫丫头们再多拿几个炭盆进来。”
钮钴禄芯兰笑着摇头:“多谢木嬷嬷关心,我觉得还好。”
“那就好。”木兰抬手示意:“麻烦小姐你趴在小塌上,这次先从背部开始。”
钮钴禄芯兰在香豆的帮扶下趴好。
木兰上前在塌边坐下,接过绿乔递过来的浴巾,先帮着她盖住腿部,招呼一旁的红莲:“把瓷瓶拿过来。”
红莲闻言点头,把两个胖嘟嘟的瓷瓶小心的放在塌边的小桌上。
钮钴禄芯兰偏头看着瓷瓶,好奇的扭头问:“木嬷嬷,这里面装的什么啊?”
木兰皱眉顿了顿,严肃着脸提醒:“小姐,有件事,奴婢还是要先跟你说清楚,如果你听了觉得不愿意,那今儿咱们就只用一种,另一个就算了。”
还是先跟她说清楚的好,免得像昨日那样的闹出事。
钮钴禄芯兰听着愣了下:“木嬷嬷,你说?”
她心里却已经打起了鼓来,该不会……
木兰拿起一个瓷瓶,打开木塞后,一股略带辛辣的气味传出,闻着略有些呛鼻。
“小姐,这个脱毛膏是个好东西,可是奴婢先要说清楚,这东西虽好,可用着却也要受点苦。”
脱毛膏?
钮钴禄芯兰吸吸鼻子,用手撑起身子看向瓷瓶,见里面装着些浅红色的膏状物。
“木嬷嬷,这脱毛膏是?”钮钴禄芯兰疑惑的皱眉,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木兰见着她怪异的神情,正色的点头:“这脱毛膏名副其实,就是用来脱毛的,这每个人的体质各有不同,有些人天生汗毛少,有些人则反之。
昨晚奴婢见小姐皮肤虽白,可却因着那略显稍多的汗毛失色不少,就想着用这个,可因着昨晚那事,
奴婢觉得还是要先问过小姐再用为好,如果小姐怕痛的话,这脱毛膏就算了,今日就只用那滋养皮肤的玫瑰香膏。”
这,又会痛啊?
钮钴禄芯兰满脸犹豫,看着瓷瓶的眼神很是复杂。
“虽然奴婢觉得小姐要是用了这个皮肤会更好些,不过这主意还是要小姐自己拿。”木兰说着故作可惜的样子。
钮钴禄芯兰见了就更是摇摆不定的犹豫,她想变美但又怕痛,该怎么选呢?
“要不,先叫个丫头试用一下。”木兰意有所指的看向塌边站着的香豆。
“奴婢看香豆就不错,她跟小姐最是亲近,估计也最能体会小姐的心思,这先叫香豆试试,小姐问问她感想后,再决定如何?”木兰想着自己手肘处的那八个血指甲印,笑眯眯的提议。
钮钴禄芯兰听了满意的直点头:“行,香豆,你先来试用,等会告诉我感觉。”
香豆闻言欲哭无泪,看看满眼期待的小姐,再看看满含“恶意”之笑的木嬷嬷,只觉得腿抖肝颤。
她,她这是被报复了吧?是吧?
“绿乔,把绢布拿来。”木兰指挥:“你和红莲把绢布剪成手掌大小的长条,有半个胳膊长就行。”
绿乔转身去拿桌上早备好的东西,回到塌边和红莲开始剪裁绢布。
木兰拿起单衣给起身坐好的钮钴禄芯兰披上,转头朝不安退缩的香豆招手:“香豆,你搬个凳子坐过来。”
香豆苦着脸抽搐嘴角,可怜兮兮的看了塌上的小姐一眼,咬着唇只能听话的照办。
听着剪刀裁布的“咔嚓”声,再听着撕布的“哧哧”声,她只觉得身子都被惊着一颤一颤的,浑身的汗毛都战栗着竖了起来。
绿乔和红莲两人刚剪了五六条绢布,就被木兰叫着停了手。
“香豆,你坐过来点。”木兰对着香豆催促。
香豆见状苦脸,真想反之而行,可惜她不敢,最后只能听话的坐近。
木兰抬起香豆的手,拉起袖子仔细打量她的胳膊,连连可惜她手上的汗毛不多,估计等下会体验的不够深刻。
木兰不满意的皱眉,又拉起香豆的裙摆,把她的裤腿卷起。
哇噻!这惊喜!
看着那片凌乱茂盛的小黑毛,木兰满意的点头,不错不错,这和她的心意,等会对比后的画面会有很明显很强烈的区别差异,就问你心动不心动?
“红莲,你来帮香豆拉袖子,然后帮她把裤腿卷起来。”
“是,嬷嬷。”红莲应声上手,无视香豆的小反抗。
“香豆,你别怕,只有一点点痛,你忍着点,别吓着小姐。”木兰暗示着提醒。
香豆想着夫人的交代,瑟缩着捏紧拳头,对着钮钴禄芯兰逞强道:“小姐,您放心,奴婢不怕!”
她心里则是恨不得立马抱大腿哭求:小姐,救命啊!奴婢怕怕怕!
木兰拿小木片挑了些浅红色的膏体涂在长条的绢布上,抬起香豆的胳膊细看后提醒。
“小姐,你先看清楚,香豆她现在的手臂是这样,腿是这样,等会用了脱毛膏后,你再比着看看,就能看出效果了。”
钮钴禄芯兰听着这话抿嘴,低头仔细的看了又看。
木兰把布条贴上香豆的胳膊,用力的按压几下,让布条上的膏体牢牢贴紧后,才又拿起另一块贴在她腿上的“重灾区”。
木兰做完后解释:“小姐,这样就好,等会时间到了,把这绢布撕下来就行。”
钮钴禄芯兰看向紧张着有点冒汗的香豆,靠近低声问她:“香豆,你痛吗?”
香豆皱紧眉直摇头,扯着嘴角尴尬的笑答:“小姐,奴婢不觉得痛啊,肯定是奴婢皮粗肉厚,所以……呵呵……”
她此时只觉得那两处有点热热辣辣的,要真只是这样也算不得有多难受。
可想着木嬷嬷刚看她的眼神和态度,恐怕前面还有个大坑在等她,现在就放心还太早。
钮钴禄芯兰听了却是松口气,这不痛就好,看来木嬷嬷是昨日被她吓怕了,所以今日才这般小心,还特意把情况说严重了。
木兰暗笑着摇头,现在当然不痛,这都还没到正题。
等了一会,木兰看看布条的情况,觉得应该差不多了。
“香豆,要撕了啊,把嘴闭紧,忍着点!”木兰预先提醒。
香豆紧张的抹汗点头,看着木嬷嬷脸上那抹别具含义的笑,只觉得胆寒肝颤,她干渴的吞咽着口水,也没功夫细想,然后——
“哧”一声!
“啊!”惨叫声!
“好痛啊!”香豆两手抱腿,是瞬间泪奔。
082 提醒
旁边的人,除了早有准备的木兰,其她人都被香豆的惨叫吓得连连后退,一颗心“砰砰”猛跳的直窜嗓子眼,连守在门口的喜儿都被惊的掀开门帘朝里偷看。
香豆抱着自己的腿继续痛哭,钮钴禄芯兰被吓得白了脸,差点从小榻上掉下来,她琢磨不定的看着香豆那扭曲变形的脸,心里只估摸着这到底是有多痛啊?
木兰见着无奈的咂舌:“行了,香豆,有那么痛吗?”
虽然开撕的时候确实痛,但也没这么夸张吧?看她哭得连鼻涕都出来了。
香豆抽噎着吸吸鼻子,嘴里小声的反驳:“是真的很痛嘛!”
主要是她还没有做足心理准备,还以为……呜呜呜!
木嬷嬷好可怕!
以后再也不敢得罪她了!
“行了,你别哭了,快把手松开,让小姐看看效果。”木兰拿手摸摸香豆的头,觉得她怕怕的小眼神很是可爱。
香豆拿袖子抹抹脸,放开手把腿伸出来,抽噎着低头看去,然后她就眼巴巴的愣住了。
“咦!”绿乔诧异的上前一步。
“好白啊!”钮钴禄芯兰连连惊叹的眨眼。
“这一块真的没毛了。”红莲满面惊愕的长大嘴。
只见香豆的小腿处,有一块很明显的白色长条痕迹,看着比旁边的皮肤白皙细腻了许多,这没了腿毛的遮挡,两相对比着,差别就更是明显了。
木兰看着手里那条粘满小黑毛的绢布,难怪刚才香豆叫的这么惨,她做的这除毛膏效果也太好了。
呃,赶紧扔了。
“香豆,你这真有这么痛吗?”钮钴禄芯兰有点被她吓到,后怕不安的抿紧唇问。
虽然这效果看着是很好,可香豆她刚叫得这么惨,那她……?
“你这哭包!”木兰鄙视的斜了香豆一眼,对她无声的做了个“夫人”的口型提醒。
香豆抽噎着吸吸鼻子,见着小姐那微带畏惧的眼神,再听着木嬷嬷嘲讽的说辞,本想反驳的她被后面两字给威胁的败下阵来。
香豆故作无事的挺起小胸脯逞强道:“小姐,其实也没有很痛啦!奴婢刚刚是没有准备好,木嬷嬷她动作太快了,吓了奴婢一跳,奴婢这是被吓着了。”
钮钴禄芯兰僵硬的扯扯嘴角,她怎么就觉得这话不可信呢?
“小姐,主要是香豆她的腿毛太多了,所以才这么痛,这要是汗毛少的,感觉到没这么明显。”木兰帮忙解释,希望她能大胆的体验一下那种“痛”快淋漓的刺激感。
钮钴禄芯兰故作“严肃”的点头,却也觉得这话不怎么可信。
嗯,嗯,她还是再好好想想吧。
“还有手上的这块没撕。”木兰出言提醒,准备动手开撕。
“等等。”香豆见了赶紧阻止,苦着脸挪挪屁股,畏缩干笑着摆手:“还是不麻烦木嬷嬷了,奴婢自己来,自己来。”
木兰见状无所谓的摆手:“随你。”
香豆咽咽着口水,看着胳膊上的布条,伸手小心的从边缘处撕开一点点,再一点点,可想着先前那股火辣辣的刺痛,她还是很难下定决心。
“香豆,要不……?”红莲在一旁两眼亮晶晶的指指自己暗示。
刚刚香豆那个惨叫太吓人了,她现在心还“砰砰”猛跳,不过想着还真刺激,真想自己动手试试。
看着满脸跃跃欲试的红莲,香豆伸手轻轻扯了扯布条,可最终还是狠不下心。
“行,那,那你来。”香豆大义凛然、慷慨赴“死”般的伸出胳膊。
木兰见着在一旁好心的提醒:“还是动作快点好,这越慢也就越痛。”
香豆闻言吓的赶紧收回手阻止:“红莲,这还是慢着点好。”生怕她听了木嬷嬷的建议。
红莲听话的猛点头,兴奋的两眼冒光,伸手拉住布条的边缘一点点的往下拉。
“痛痛痛!”香豆痛得呲牙裂嘴,赶紧摆手阻止:“停停停。”
红莲被她惊着,赶紧收了手。
“就跟你们说过了,撕这个是越快越好,动作越慢就越痛,看看,这不听老人言,就吃亏在眼前。”木兰笑呵呵的再次提醒。
钮钴禄芯兰在一旁赞同的点头,有了乳香膏和清华露这两个事件打底,她现在可不敢轻易怀疑木嬷嬷的话,最怕的就是脑袋一热的冲动,然后悲催的把自己给挖坑埋了。
“那,那就听嬷嬷的,快点,快点好。”香豆说着抓紧红莲的手腕,皱紧眉咬紧牙闭上眼。
“好。”红莲干脆的点头,抓住布条使劲一拉,然后——
“啊!痛!”一声惨叫。
“啊!痛!”两声惨叫。
香豆和红莲两人齐齐抱手跳脚。
门帘又被喜儿从外面偷偷的掀开,她惊恐不安的看着屋里,不知这是发生了何种惨剧,刚刚那两声惨叫骇得她是毛骨悚然。
香豆红着眼轻吹胳膊,虽然这看着是毛没了,皮肤也变白了,可她咋就不觉得开心呢?呜呜呜!
红莲苦着脸看着手腕处的五个掐印,这都整出血了,香豆她也太狠了!
这倒霉的,她以后再也不乱好奇冲动了。
绿乔在一旁无奈又无语的看着两人。
钮钴禄芯兰感同身受般的扶额,一脸不忍见的摇头。
“小姐,其实你身上的汗毛并不多,要是用这脱毛膏,应该没有香豆她这么痛。”木兰满怀“好心”的安慰,真想让她勇敢的试一试。
只可惜,钮钴禄芯兰早就被那几声惨叫吓怕了,赶紧摆手摇头拒绝:“嬷嬷,还是算了,我,我再考虑下,咱们还是先用别的吧。”
木兰对此只能可惜的摇头:“好吧,那请小姐先趴在塌上。”
钮钴禄芯兰点头,在香豆的服侍下宽衣趴下。
木兰拿起了另一个瓷瓶。
“嬷嬷,用这个不会痛吧?”钮钴禄芯兰心有余悸的扭头问,一脸我好怕怕的模样。
木兰正色摇头:“小姐放心,用这个不痛。”
钮钴禄芯兰听了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木兰挖出一坨乳白色的膏体在手心里揉磨,期间突然抬眼叫了一声:“香豆。”
旁边正抱手细看的香豆被惊得差点跳起来,她畏惧不安的小眼神连连偷瞟,木嬷嬷叫她这又是……?
“你注意记住下面的这些动作,以后小姐每日沐浴后,你都要记着帮小姐按摩保养皮肤。”木兰说着又挖了一坨膏体抹在钮钴禄芯兰的背上,开始规范有序的按摩起来。
“是,嬷嬷,奴婢记住了。”香豆赶紧应声点头,她现在对着木嬷嬷是唯命是从,半点都不敢违抗,这可是用她血泪经验换来的教训。
083 事变
正院
“夫人,你明日把这个拿给木嬷嬷。”钮钴禄凌柱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
“老爷,这是?”马佳氏接过来一愣,疑惑的看向他。
钮钴禄凌柱坐下喝了口茶后道:“我花银子托关系,也只能找着这些,四贝勒身边的人嘴紧,这事又不好打听的太过明显,免得被人看出了痕迹。
而且最近四贝勒府好像又管的更严了,这下人的嘴也就更难撬开,所以只能找着这些,都是贝勒府里那些女人的事。”
“老爷您费心了。”马佳氏唏嘘着放下信封,起身走到凌柱身后帮他揉肩:“老爷您真是辛苦了,累着了吧?”
“至于陪嫁的丫鬟人选,就定了绿乔吧,她家人的下落已经有了眉目,不过这事先不跟她说,等有了确实的消息再告诉她,也好让她领了这份恩情。”钮钴禄凌柱说着闭目养神。
马佳氏闻言点头,手上的动作不停:“老爷,既然这事您已经定了,那明日妾身就把马仁家的叫来,把这事了了。”
“嗯,你看着办吧。”钮钴禄凌柱拍拍她的手安抚。
“老爷,关于那个清华露的事,您看咱们要不要派人去木嬷嬷那探一探?”马佳氏柔声提议。
不确定一下那个清华露是否真像木嬷嬷说的没了,她心里始终有几分不甘心。
钮钴禄凌柱闻言睁开眼,拉着马佳氏让她到身边坐下。
“夫人,这事就算了。”
“可是老爷,那个清华露要真像木嬷嬷说的那样好,芯兰她要是能再多用几回,那……”马佳氏还是不肯死心。
钮钴禄凌柱拍拍她的手道:“按夫人你说的来看,木嬷嬷她既然已经说那清华露没了,咱们先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可据青竹院的丫鬟禀报,
木嬷嬷那个柜子里的东西,除了两个大点的瓷罐还没打开,其它瓷瓶瓷罐里的东西,已经被她用了不少,依着你说的,那个清华露用时香味很大,
就只这一点就杜绝了木嬷嬷在府里继续使用的可能,何况这些天她身边一直有咱们的人看着,就算那个清华露还有,
要是那个木嬷嬷贴身的收着藏着,难道咱们还能叫人去搜她的身?而要是这清华露真是没了,咱们又如此大动干戈的去找去探,
这要被木嬷嬷察觉到了,肯定会引起她的警觉和不满,她和芯兰这才缓和下来的关系不是又要打破,夫人,你要想想这么做值不值得?”
马佳氏听了他这一席话,心里思量再三后,只能服气的点头:“老爷您说的对,妾身本来想着,这清华露既然这般珍贵,就算还剩的有,木嬷嬷估计也舍不得毁了。
肯定是藏在了哪个地方,却忘了考虑试探此事的后果,如果东西真找到了,咱们虽得了好处,可木嬷嬷那却是被掀脸面的结了仇,如果一无所获还被她看出来,那倒真是得不偿失。”
“夫人你想明白就好,在芯兰的事上,咱们就算少做一件事,也绝不能做错一件事,否则日后要是被人抓着把柄,那才是真的是得不偿失。”钮钴禄凌柱揽着她叮嘱。
“老爷您放心,妾身明白。”马佳氏笑着点头,依偎着靠近他。
***
第二日,正院。
“夫人,马仁家的来了。”绿芸进屋回禀。
“叫她进来。”马佳氏说着放下茶碗。
“是,夫人。”绿芸退下后领着马仁家的进屋。
“奴婢见过夫人,给夫人请安。”马仁家的上前行礼问安。
“坐吧。”马佳氏摆手指指跟前。
马仁家的见了赶紧福身坐下。
马佳氏转而看向绿芸吩咐她:“你去把红袖叫来。”
“是,夫人。”绿芸福身退下。
她人一走,屋里一时安静下来。
“惠芳,你跟着我有多久了?”马佳氏蹙眉回忆着突然开口问。
马仁家的闻言一惊,已经很久没听夫人叫她这个名字。
自从当年她嫁人后,夫人也改口叫她马仁家的,这么些年她都习惯了,现在突然听夫人叫她这个名字,只觉得很是陌生,而且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
“惠芳?”马佳氏皱眉看着她。
马仁家的快速回神,赶紧笑着回话:“回夫人,到今年正好有四十年了。”
“是啊,四十年了,这时间过得真快,我们转眼都老了,孩子们也都大了,都该成家立业了。”马佳氏语带感叹的唏嘘。
马仁家的听了却是脸色骤变,心里诧异的“咯噔”一下。
孩子?
成家立业?
难道今日的事跟她儿子有关?
马佳氏见她仍是低眉顺眼的坐在那,语气也越发的缓和:“惠芳,今日,有件事要对不住你了。”
马仁家的闻言赶紧起身,满是惶恐的福身道:“夫人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奴婢的命都是夫人给的,哪有什么对不住的,奴婢这可当不起啊!”
马佳氏见状满意的点头,摆手指了指椅子道:“别紧张,你听我慢慢给你说,先坐下。”
马仁家的苦着脸笑笑,老实的坐下不动了,心里上下翻腾着不安。
“惠芳,你是知道的,我只有芯兰这一个女儿,从小把她当眼珠子似的疼着、宠着,现在她又有了这么大的造化,被指给了四贝勒。
这马上就要进贝勒府了,可因着前些天紫竹的事,这紫梅也被撵了出去,芯兰身边如今就只有香豆一人,按规矩,芯兰她可以带两个丫鬟进贝勒府。
这现在还缺一个,前几天木嬷嬷来找我,说是瞧着绿乔这丫头不错,多少能帮的上她忙,就提出了想带着绿乔一起进贝勒府的事。
我和老爷仔细的商量了一下,也都觉得绿乔这丫头不错,是个忠心又知本份的,所以想着就干脆同意了木嬷嬷的建议。
另一个人选就定了绿乔,只可惜如此一来,可就要对不住你了,毕竟原先你跟我求她配你儿子的事,我当时是答应了的。”
马仁家的听到这就全明白了,想着三儿子近些天越见欢喜的笑脸,想着他数着日子等好消息的心,她这心里是一揪一揪的疼。
她真想再恳求一下夫人,看看此事有没有一丝转机,可这话还没说出口,就堵在了她的嗓子眼。
她陪了夫人近四十年,怎会不知夫人的脾气性子,何况此事老爷也同意了,那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唉,现在她老实的听了应了,总比不识相的叫夫人心里不痛快好。
084 错配
马仁家的心里一打定主意,就机灵的赶紧表忠心:“夫人,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奴婢一家子都是夫人的奴才,身家性命都指着夫人。
何况这关系着小姐的大事,奴婢们怎会不知好歹,不知感恩的拖后腿,夫人,只要是为着小姐好,奴婢们没有不应的。”
马佳氏听了即满意又高兴,毕竟是处了几十年的主仆,她还是不想伤了彼此的情分,虽然惠芳只是个奴婢,可总也不好因此事伤了人心。
“惠芳,你能这么想就好。”马佳氏温和的笑着,说出她的补偿决定:“绿乔这丫头我是不能给你了,那你看红袖怎样,这丫头长得不错,性子也开朗活泼,配你家三儿子不错吧?”
马仁家的心里虽仍很难受,可面上却只能笑着恭维:“夫人的眼光那还用说,奴婢心里是极为满意的。”
红袖那丫头看着也算不错,嘴甜活泼还会来事,只可惜她那个傻儿子哟,他一心只想着绿乔,现在事情变成这样,真不知回去该怎么告诉他。
“行,这事你满意就成,等芯兰进了贝勒府后,府里就给他们办喜事,以后红袖还是在我这服侍,就让她管着我的一部分私房。”马佳氏舒心的又赏了个好差事。
“奴婢谢谢夫人,谢谢夫人。”马仁家的听了激动的起身行礼。
她这回心里好歹满意了些,毕竟能管着夫人的私房,那必是很得欢心又忠心的人才能待的位置。
正在这时,门帘被人掀开,红袖笑着进来福身道:“奴婢红袖给夫人请安。”
马佳氏点头叫起,笑看着红袖道:“红袖,这叫你来,是有件喜事要告诉你。”
红袖闻言一愣,不自觉的看了一旁脸带笑容的马仁家的。
喜事?
婶子?
难道是马寿跟婶子说了他们的事,婶子这是来找夫人求亲,而且夫人也答应了?
红袖想到这里,娇羞的红着脸低下头,心里美滋滋的乐开了花。
“红袖,如今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我看马仁家的三小子人不错,就把你许给他做媳妇吧。”马佳氏柔柔的笑着,一副大度施恩的模样。
可红袖的心却是随着她的话从天堂落到了地狱,整个人都懵了,脸上的笑也僵住了。
三小子?
不应该是四小子吗?
是马福哥?
怎么会不是马寿呢?
见红袖只呆呆木木的站在那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难言,马佳氏的脸色渐渐的变得有些难看。
她转头看了同样困惑不解的马仁家一眼,只道看来她也不知这是怎么了?
“红袖?”马佳氏蹙眉不悦的拍了一下扶手。
红袖颤抖的白着一张脸,一颗心像被丢入油锅似的煎熬,她迟疑着抓紧衣摆处的绣纹,抬头鼓起勇气恍惚着问:“夫人,奴婢刚刚没听错吧?您说的婶子家的三儿子,是马福哥?”
她只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马佳氏沉着脸点头,难道这红袖是欢喜的傻了,明明刚还红着脸笑的那么高兴,怎么现在却……?
马仁家的先有点不开心,怀疑红袖是看不上她儿子,后来想着她和绿乔的亲近关系,又猜测她是知道自个儿子喜欢的是绿乔,担心以后跟福儿过不好日子,所以脸色才这般难看。
红袖只觉得整个身子都僵了,像是被侵在了冰水里,她颤抖着双唇,吞咽着口水,嗓子火辣辣的烧着,心口“砰砰”的急速跳动,眼神急剧快速的变化。
沉默的犹豫再三后,红袖干脆猛一咬唇,一股铁腥味泛滥在唇齿间,她豁出去的跪下磕头道:“夫人,请您恕罪,奴婢不能嫁给马福哥。”
马佳氏见状诧异的皱眉,看她的眼神满是寒意与不悦。
不能?
这主子已经决定的事,她一个奴婢竟敢拒绝?
她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想要命了?
“夫人,奴婢和马寿哥已经私定了终生,奴婢不能嫁给他哥哥,奴婢不能毁诺,求夫人您成全奴婢,奴婢求求你,奴婢求求你了!”红袖说完用力的磕头。
“咚咚咚”的声声可闻,她的额头处很快就红肿了一片,渐渐泛着血丝流下。
马佳氏见着她这个举动,吃惊的和满头雾水的马仁家的对视一眼。
马仁家的也懵了,心里慢慢回过味来,她愣了下后就忙跪下解释:“夫人,这事,奴婢不知道啊!”
马寿那个该杀的混账小子,怎么这事从来都没跟她说过,这下子真是闯祸的坏事了。
“行了,行了,红袖你先别磕了,绿芸,吩咐人去把马寿叫来。”马佳氏蹙眉无奈的摆手吩咐。
绿芸领命的赶紧退下,马仁家的不安的摇头叹气,红袖颤抖着俯首跪好,静静等待着命运的到来。
马佳氏想着这事,只叹最倒霉的就是那个马福,这头一个绿乔没了,现在准备补偿他一个红袖,这又被他弟弟抢了,这还真是冤孽!
***
青竹院
“绿乔姐。”
听见叫声,正在收拾行李的绿乔抬眼看去,见一身粉衣袄裙的红袖推门进屋,她忙起身招呼道:“红袖,你今儿怎么来啦?我还准备一会去看你呢。”
红袖看着那一床散乱的衣物荷包,疑惑的走近低声问:“绿乔姐,你收拾东西呢?”
绿乔拉着红袖在床边坐下:“这不快要走了,衣服杂物什么的,都该仔细理理,还有些小物件的想送人,也好给亲近的姐妹们留个念想。”
红袖闻言满眼不舍的抓紧她的手。
“红袖,你看看这个,喜欢吗?”绿乔从床上拿来一个红色的荷包,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对金丝缠成的手镯,看着虽细细的不重,可花样却很是精致小巧。
“这原是夫人在前年赏的,我没戴过,一直就觉得很适合你,我这快离府了,恐怕看不见你成亲的那天,这个就算是我提前送你的贺礼,祝你和马寿白头偕老,多子多孙。”绿乔笑得很是欢喜。
虽她自己已绝了嫁人的心思,可亲近的小姐妹有了好归宿,她心里想着真是高兴。
听完她这番祝福的话,红袖的脸色却是骤然一变。
085 事了
红袖接过荷包和手镯,摸着凉凉硬硬的,眼圈渐渐的红了,心里酸软的五味杂陈。
“喜欢,谢谢绿乔姐。”
“你喜欢就好,等日后夫人应了你和马寿的事,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绿乔宽慰的握紧她的手,看出红袖今日的情绪有点不对。
红袖见着她的笑,心里酸涩难言,只叹这一别后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
“绿乔姐,其实我和马寿的事,昨天已经定了,夫人已经答应了。”
“真的,夫人答应了。”绿乔又诧异又欣喜的问:“是婶子去求的?”
红袖想着昨日的事,依然觉得心惊胆跳的后怕。
“不是,昨日夫人本是想把我配给马福哥的,怕是为了补偿婶子家,可我一听就急了,就把和马寿的事说了,夫人后来也把他叫来问话,教训了一顿后还是应了,成全了我们。”
绿乔听的心惊不已,唏嘘着拍拍她的手:“这就好,幸亏你胆子大说了,要不然夫人乱点鸳鸯谱,你和马寿这对冤家可就惨了,幸亏没出大事。”
红袖咬唇迟疑了下,还是低声开口道:“绿乔姐,马福哥,他想见见你。”
“我和他有什么可见的。”绿乔直言拒绝,脸上的笑也没了。
红袖见着却想再劝:“绿乔姐,现在不见,以后可都见不着了。”
想着马福哥今天来见她时的颓废沮丧,红袖还是心有不忍的劝她:“这最后一面还是见见吧。”
绿乔想了下却还是摇头拒绝,她已经打定了主意,既然他们从没开始过,那就不必有什么结束。
见绿乔实在不想答应,红袖也没辙了,转而提起另一件事。
“绿乔姐,马福哥的事也定了。”
“什么事?”绿乔不解的皱眉,心里却是或多或少的猜到了点。
红袖看了她一眼,迟疑着低声道:“昨日,夫人把绿芸许配给了马福哥。”
“绿芸?”绿乔微张嘴惊讶的重复,心里却是暗暗的松了口气。
“嗯。”红袖抿嘴点头,直直盯着绿乔的脸,似乎想看清她是否真的一点也不在意。
“这很好啊,绿芸是个好姑娘,马福也是个不错的人,他们两个很是般配,不错。”绿乔悬着的心落下,满面笑意的赞道。
“绿乔姐,难道你心里都没有一点不舒服?”红袖见着她的笑,还是有点不相信。
马福哥可是喜欢了绿乔姐五年,这五年来一直在偷偷的献殷情送东西,嘘寒问暖的,虽说绿乔姐什么都没收过,可这心里难道就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一点也不动心?
“我只为他们感到开心。”绿乔说的真心实意,又从床上拿出一个绿色的荷包,打开拿出一对精致的珍珠耳坠。
“红袖,你把这个交给绿芸,就说,这是我祝贺她喜事的贺礼。”
红袖接过荷包,心里却有点别的想法,觉得绿乔姐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在意的,要不然这耳环她怎么不自己拿给绿芸。
毕竟这绿芸还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平日里跟她的关系也很是亲近。
绿乔见她答应了,不自觉的松口气,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
这绿芸多少也知道马福喜欢她的事,现在他们两人有了婚约,这个时候她还是不去见的好,以免影响绿芸的心情,给他们日后的生活留下不必要的冲突和嫌隙。
“那,马福哥那里?”红袖决定最后再问一次。
“我就不见他了,这样对大家都好。”绿乔理智的再次拒绝。
“那好吧,绿乔姐,我会跟马福哥讲的。”红袖失望的点头。
想着之前马福哥在她面前颓废流泪的模样,她的情绪也跟着很是低落,只觉得自己好没用,马福哥平时把她当妹妹似的疼,可她却连这最后的一点忙都没帮上。
“红袖,你跟马福说,绿芸是个好姑娘,他会喜欢的,我祝福他们日后夫妻同心,白头偕老,多子多孙。”绿乔拉住红袖的手叮嘱。
“当然,红袖也是个好姑娘,马寿也是个好小伙,他们以后会有一个家,他们也一定会幸福的。”绿乔笑着抱紧她。
红袖听着这些祝福的话,感觉手里热乎乎的,心里暖暖的渐渐平静下来,脸上的笑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那是,只要马寿他听话老实,我红袖可是百里挑一的好媳妇,他以后的好日子多着了。”红袖傲娇的抬抬小下巴自夸。
“你这丫头还真是不害羞,还夸自己是百里挑一的好媳妇?”绿乔失笑着点点红袖飞扬的笑脸。
“绿乔姐,这话可是马寿他自己先说的,是他说觉得我好,说我是百里挑一的好媳妇。”红袖甜甜的说完后美滋滋的笑眯了眼。
绿乔闻言失笑的摇头,这两个都嘴甜会哄人,真是一对天生注定的小冤家。
“行,你俩别说是百里挑一,万里挑一都行。”
“绿乔姐,这话我可不敢说。”红袖娇笑着摇头:“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一万个人,可不敢吹这个牛皮。”
绿乔故作不屑的伸指点点她的额头:“你平时吹的牛还少了,还不敢,我看你胆子大了。”
“我哪……啊!”红袖吃痛的叫了一声,忍不住拿手捂住额头。
绿乔惊诧的一愣,强硬的扒开她的手,只见本来严密盖着的浏海下,掩盖着一片青肿血淤的伤痕。
绿乔见了心疼的问:“你这是怎么弄的?我先就觉得奇怪,你一向不喜梳浏海,今儿怎么遮了半张脸,原来是为着这个。”
红袖伸手摸摸痛处,摇头笑了笑解释:“绿乔姐,没事,这是我自己磕的,为了求夫人成全我和马寿,这算不了什么。”
绿乔见着却是心疼的红了眼,觉得大家活得都不容易。
“你这个傻丫头,以后可不要这样,要记得爱惜自个的身子。”绿乔不放心的叮嘱。
“放心吧,绿乔姐,我都记着了。”红袖想着马寿看自己的心疼眼神,心里只一片甜甜暖暖的满足。
“我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看他马寿以后还敢不对我好,要是他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我便也要他尝尝我昨日吃的苦。”
“你呀,这嘴上说着凶,到时候可别心软。”绿乔无奈的笑着拍了她一下。
“我才不会呢。”红袖不依的拉着她反驳,两人嘻嘻哈哈的倒在了床上。
086 资料
汀兰院
“小姐,今日奴婢要给你讲讲四贝勒府的一些情况。”木兰放下手里的茶碗,正色说着今日的主题。
钮钴禄芯兰一早被额娘叮嘱过,也没有觉得惊讶,只一脸严肃的点头:“嬷嬷你说。”
木兰颔首道:“这四贝勒府里,如今有嫡福晋乌拉那拉氏,侧福晋李氏,格格宋氏,格格武氏,格格宁氏,并其她几个不记名没有名分的侍妾。
总的来说,和别的皇子内院比起来,这个四贝勒府的女人不算多,当然要除了那些年纪小还没开府的,还有那以夫妻情深或是惧内为传言的八阿哥。”
钮钴禄芯兰闻言乐的点头,这女人少好啊,等她进府后应付起来就容易多了。
木兰见着她那暗自偷乐的小模样无奈,就她这一眼就能看穿的性情,等进了四贝勒府,和那些女人们对上后,也不知能安生的活多久?
想来她还真是责任重大,任务繁重,感觉上次要的那一千六百六十六两还真是少了,明显与她以后的工作量不相符,算起来还是亏了。
“按资料上来看,这个四贝勒不是个好女色的,他的女人不多,而且全都是皇上或娘娘赐的,看不出他对此的具体喜好。
他平日进后院的日子也不多,一个月里只歇在后院十几天,期间大半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歇在前院。”
这么高冷禁欲,难怪孩子少,这没播种子的地如何发芽长苗。
钮钴禄芯兰听着这话,脸蛋微红的眨眼,这不近女色好啊,证明这四贝勒是个正人君子。
“而且就是他进后院的这些天,四贝勒府里也基本是定了规矩的,一般初一十五都固定歇在正院福晋处,然后就开始轮着侧福晋和两个格格,时间也都排开了她们不方便的日子。”
木兰觉得这种安排很人性化,免得万一四贝勒满是兴致的去了,却要面对对方不方便的日子,那不是要真的纯盖被子的“白”睡。
钮钴禄芯兰羞涩的咬唇低头,她早先被马佳氏教导过一些,一听就明白这不方便的日子是指什么。
“四贝勒府里如今有二子一女,福晋乌拉那拉氏所出的大阿哥前段时间不幸夭折,现在剩下的大格格和二阿哥三阿哥都是侧福晋李氏所出。
格格宋氏也曾育有过两个小格格,但都没养大就夭折了,而格格武氏还没有生育过,格格宁氏则因为身体不好,至今还没有侍寝过。”木兰说着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按她看来,这贝勒府的水还是蛮深的,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沦陷溺毙。
钮钴禄芯兰想着这些皱眉问:“嬷嬷,这么说,那侧福晋李氏最得宠?”
她生的孩子最多,而且还都活了,别人不是没怀上,就是养不大,看来那个李氏很有些手段,要把她列为重点防备对象。
“也可以这么说。”木兰点头,看了她一眼。
看来这段时间夫人教的不错,这丫头不像之前的那么幼稚和冲动。
钮钴禄芯兰见木兰认同自己的话,眼眸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她果然像额娘说的聪明,只要她稍微用点心,这些个东西,她还是能看得明白。
“不过,四贝勒府还是很重规矩的,虽然府里如今的三个孩子都是侧福晋李氏所出,但这掌管家事的却依然是福晋乌拉那拉氏。
就算前段时间大阿哥夭折,她又伤心病重,她也没放弃这管家权,而是交给了她的心腹庄嬷嬷。”木兰说完暗自腹诽。
看来这乌拉那拉氏是个重权的,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想放手,要是她,可是什么都重不过小命。
当然也可能是她有危机感,所以越到关键时刻,她反而把手里的权利抓的越紧。
毕竟对于如今无子无宠的她来说,这管家的权利恐怕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了。
钮钴禄芯兰蹙眉想着什么又问:“嬷嬷,要这么说,如今四贝勒府里除了贝勒爷还是福晋最大?”
要是这样,那她先得敬着些福晋,唉,这做正室嫡妻的就是好,只可惜她没这命。
“算是吧。”木兰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福晋乌拉那拉氏,容貌只能算是清秀端庄,平日里很重规矩,在府里这些年不算有宠,她生大阿哥时伤了身子,已经没可能再孕育子嗣。
这些年她和四贝勒只为维持着表面的夫妻情分,一般要是没有特殊情况,四贝勒一个月里也就初一十五两天歇在她那。”木兰淡淡的解释。
钮钴禄芯兰听了又皱眉,这么说来,好像福晋也不像是最不能得罪的?
“侧福晋李氏,容貌明艳娇媚,生育有三子一女,其中第一子因夭折没有序齿,如今活着的只有二子一女。
她在贝勒府里算是真正得宠的,也是跟着四贝勒最早的女人之一,她的性情有些嚣张任性,尤其喜欢抢人。”木兰继续介绍。
“抢人?”钮钴禄芯兰眨眼不解。
木兰点头:“对,她很喜欢利用子嗣从别人那抢四贝勒,特别是从格格宋氏那,奴婢估计她们俩早先应该有不小的嫌隙结了仇。
算起来,四贝勒一个月里在她那歇的天数最多,她喜好养花,在她的院子里还有四贝勒特意为她建的一个花房,据说里面有很多的珍贵花草。”
钮钴禄芯兰咬唇不语,这个李氏有子又有宠,而且性子还不好相处,看来最不能得罪的人是她。
“至于格格宋氏,容貌秀美温和,她是四贝勒的第一个女人,也是第一个为他生育子嗣的女人,只不过她的运气似乎很不好,生下的两个小格格都先天身子不足,很小就夭折了。”
木兰暗自为这个宋氏可惜,按说她手里应该有一手好牌,她是四贝勒的第一个女人,也是第一个为他生育子嗣的女人。
说起来在四贝勒心里,她应该算是特别的了,可日子怎么会被她过成如今的这副局面和境地,也不知是对手太强大,还是她本人太蠢。
“宋氏在府里很是安静沉默,一般没事都在屋里做绣活,给福晋乌拉那拉氏做了很多的衣服鞋袜,至于这些敬上的衣物,福晋她穿与不穿就先另说。
宋氏她表面上虽不争不抢,但暗地里如何,却很难说,不过比起和她同时进府的侧福晋李氏,她算是境遇过得比较差的。”木兰慢慢总结。
087 施恩
钮钴禄芯兰接过香豆奉上的茶碗,暗自思虑着蹙眉喝了一口。
“格格武氏,容貌嘛,据说刚进府时还算漂亮,可现在,嗯,变得有些丰满……!”木兰意味深长的挑了下眉。
想着那些资料,木兰觉得这个武氏的喜好跟她很是投契,只不过就是两人的身材不同,一个胖来一个瘦。
“她这人说起来性子有些直,在贝勒府里也不算有宠,四贝勒去她那,大部分时间都不叫水,看来两人大多只是单纯的处于一室。
不过她本人似乎也不太在乎是否有宠,她最喜肉食,特别是肥肉,当然她也是选秀进府的,据说她刚进府时还是蛮瘦的,但是不多久就长胖了。
她如今的形象很难形容,不过她这突然的身子发胖,也不知是真的因为喜吃,还是被人动了手脚,总之四贝勒一般很少歇在她那。”
唉,要是这个武氏真如资料所描述的那样胖,那四贝勒不愿意去她那,她这还是蛮能理解的。
毕竟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世人大多都是看脸的,当然其中看身材的也不少。
木兰想到这里,再想想自己,略显“哀怨”的低头叹气。
“嬷嬷?”钮钴禄芯兰见木兰沉默着半晌不语,蹙眉不解的催促。
木兰接过绿乔奉上的茶碗,喝了一口后再道:“格格宁氏,据说容貌清冷绝美,她还没进府时,就有传言说她会成为侧福晋李氏的强劲对手。
谁知她却是刚一进府就病倒了,至今好像都还没和四贝勒见过面,她平日里足不出户,长年缠绵病榻,她的资料也最少。”
钮钴禄芯兰听完后仔细想了下道:“嬷嬷,这么说来,如今贝勒府里最得宠的就是侧福晋李氏?”
木兰放下茶碗点头:“对,一般四贝勒进后院的日子,是福晋那两天,宋氏那两天,有时还要被抢,武氏那有时一天,有时一天都没有,这一个月里,四贝勒除了歇在前院的十多天,剩下的七八天一般都是歇在李氏那。”
这样一来,李氏怀孕生孩子最多也是必然的了。
“那这侧福晋李氏,看来是最不能得罪的?”钮钴禄芯兰蹙眉再问。
木兰听了摇头,开口建议:“其实小姐你刚进府,最好谁都不要得罪,不管是掌家管权的福晋乌拉那拉氏,还是有宠有子的侧福晋李氏。
还有那三个无宠无子的格格,毕竟她们都在贝勒府里多年,不管是否得宠,她们在府里的人脉根基都不浅,小姐你初进府,最好谨言慎行,不要被人使了绊子而不知。”
钮钴禄芯兰沉吟着点头认同,这些话到跟额娘说的差不多。
“按资料上来看,四贝勒应该是喜欢李氏那样明艳张扬的女人,可是奴婢却总觉得不应该,毕竟四贝勒此人性情冷傲,掌控欲强,按说应该不喜这样性子的女人。”木兰说完腹诽,除非他俩是真爱。
“本来奴婢是想着探出四贝勒的具体喜好,然后把小姐按着那个形象打扮,好借此引起四贝勒的注意,可惜要是小姐真如李氏那样的张扬,恐一进府就会惹了众恶。
毕竟福晋乌拉那拉氏和李氏相斗多年,想来必是很厌恶她那样的人,而李氏也必然不喜有人学着自己的模样性子争宠,如此一来,这个法子就行不通了。”木兰说着可惜。
钮钴禄芯兰闻言却是松了口气,这个想法额娘也跟她说过,不过她本就不喜这个做法,如今不能行,她心生暗喜。
“这些资料,小姐你拿着仔细看看,里面有福晋等人的身份家世,还有她们如今身边侍候的心腹资料,这光听奴婢说也不行,还是小姐你自己看了最好。”木兰说着把绿乔递上的一叠纸放在桌上。
“谢谢嬷嬷今日的指点。”钮钴禄芯兰示意一旁的香豆上前收好。
木兰摇头一脸正经的回道:“奴婢日后要跟着小姐,自是希望小姐的日子能过得舒心顺畅,如此,奴婢的生活待遇也会好过的多。”
“嬷嬷你说的对,这也是我的心愿。”钮钴禄芯兰满意的笑着点头。
木嬷嬷她这说的应是实话,看来听额娘的话是对的,以后再时不时的赏点金银给她,就能慢慢收了她的忠心追随。
***
正院
“奴婢绿乔给夫人请安。”绿乔福身行礼。
“起吧。”马佳氏笑着摆手。
“谢夫人。”绿乔静立站好,不知夫人今日叫她来有什么事?
马佳氏看着绿乔,温和的笑着问:“绿乔,你进府几年了?”
绿乔疑惑的皱眉,随后抬头笑道:“回夫人,奴婢进府已有十年了。”
“是啊,这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一晃眼就十年了。”马佳氏语带唏嘘的点头,看她的目光出人意料的慈善:“说起来,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
“奴婢不敢。”绿乔低头神色一变,心里稍稍一紧。
夫人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她跟随小姐进府的事情有变?
马佳氏笑着别有意味的继续问:“绿乔,进府这么多年,你还想家吗?”
绿乔皱眉不解,夫人她这是?
怀揣着疑惑,绿乔反应快速的抬头,抿嘴红着眼低声道:“奴婢早不记得家在哪了。”
“绿乔,你也快随着芯兰进贝勒府了,老爷和我本想着能把你的家人接来跟你见上一面的,只可惜此去路途遥远,看来还是赶不上——”马佳氏连连叹息,很为绿乔可惜的模样。
“夫人,您,您这么说,是不是,您是不是找着奴婢的家人了?”绿乔眼含泪花急切的上前追问,颤抖着不顾尊卑的打断马佳氏的话。
马佳氏眼含慈爱的颔首:“是啊,老爷废了好大的劲,才从当年采买下人的牙婆那里打听到你家的大概位置,只可惜路途太远,最后还是不能赶在你进府前安排与她们见上一面。”
绿乔听着这话,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激动的“扑通”一声跪下,嘴里呜咽着连连磕头:“奴婢谢谢老爷夫人,谢谢老爷夫人,老爷夫人能帮奴婢找到家人,就算今生不能得见,但只要奴婢知道她们都还好好的活着,奴婢就能安心的了无遗憾了。”
088 软肋
马佳氏见着绿乔的举动,眼含满意的笑着摆手:“你这孩子跪什么,快起来。放心,你的家人,老爷已经派人去接了,以后就让她们在京城安家。
要是想进府,就在府里给她们安排差事。要是不想进府,那看是去庄子上,还是在外面做点小生意,这都好。
绿乔你放心,你的家人,老爷和我都会帮你看着点,不会让她们在京城里吃了亏,或被人欺负了去。”
绿乔闻言俯首又给马佳氏磕了几个头,已经听出她话里暗含的意思,眼里的神色是一变再变。
“奴婢谢谢老爷夫人,老爷夫人对奴婢一家的恩德,奴婢无以为报。夫人您放心,奴婢日后一定好好侍候小姐,绝不会让小姐受委屈。
奴婢虽没什么本事,可为了小姐,奴婢这条命随时都能豁出去,奴婢绝不会让任何人害了小姐。”
“那就好,绿乔你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也知道,我就芯兰这一个女儿,她这一去贝勒府,我这心里还真是……舍不得啊!”马佳氏见着绿乔这感恩戴德的模样,满意的笑着摆手。
“夫人您放心,小姐看着就是有大造化大福气的,夫人您也不要太担心了,何况就算小姐进了贝勒府,身边也还是有奴婢们照看着的。”绿乔眼含关切的劝着。
马佳氏听了她这话点头:“绿乔你这么说,我就更安心了,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不过,我这也有一事烦着,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绿乔闻言试探着小声问:“不知夫人您有什么烦心事?要是这事能说,夫人您就跟奴婢说说,就算奴婢帮不了您什么忙,可奴婢好歹也能宽宽您的心不是。”
“绿乔你是个好的,你这丫头,我是知道的,香豆那丫头,她跟了芯兰快十年,我也很放心,只除了……”马佳氏的未尽之语已很是明白。
绿乔暗自垂眼,心里陡然一惊,脸色微变的迟疑着小声问:“夫人,您是说,木嬷嬷?”
马佳氏点头叹气,语带忧心的道:“对,我这一说你就明白了,这木嬷嬷,她始终来府里的日子不长,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我们也还没看明白。
虽她现在在府里看着不错,可这人心,却最是难说,我只怕进了贝勒府后,要是她被那财势权势的迷了眼,只怕到时芯兰她可就……?”
绿乔听了这话紧锁眉头,咬唇很是坚定的表白:“夫人您放心,奴婢跟着木嬷嬷这些天,木嬷嬷她还算信任奴婢。
等以后进了贝勒府,奴婢一定好好跟木嬷嬷处着,时时看着她,要是万一有什么不对……夫人,奴婢是绝不会让人害了小姐的。”
马佳氏听懂了她的意思,满意的唏嘘着感叹:“绿乔,有你这话就行,你放心,你的家人,我和老爷都会帮忙看着的,只要你忠心的服侍好芯兰,这外面的一切都不用你担心。”
绿乔读懂了她话里的暗示和威胁,心里火灼般紧缩着难受,可嘴里却还是要感激的回话道谢。
“行了,绿乔你去吧,等你的家人进京,等芯兰在贝勒府里站稳脚跟,我一定会安排你跟家人见上一面的。”马佳氏笑着保证。
有了拿捏绿乔的这个软肋,她也不怕绿乔日后会生出二心,除非她一点也不在乎她家人的安危。
“奴婢谢谢夫人。”绿乔再次感激的磕头。
虽说当年是家里人把她卖了,但绿乔也知道当时家中的困苦,还有爹娘操劳的不易,也确实是逼不得已才会如此。
她小时候不能理解爹娘的狠心,可这些年看下来,她却知道当时家里是真的没活路了。
祖父病重在床,爹又伤了腿,娘也是个懦弱不顶事的,唯一的弟弟还是个药罐子,底下的两个妹妹也年幼,帮不上家里的忙。
她记那是个灾荒年,村里的人家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时不时的就有马车进村买入。
基本家家都有被卖的姑娘,相比起那些只顾银子多,就把姑娘卖去那些见不得人的肮脏地。
她的爹娘还是多少为她考虑过,情愿少收点银钱,也找了正规的牙婆行当,恐怕就是因此,老爷夫人才能找到她的家人。
想着多年未见的亲人,绿乔不知道她们现在好不好,这些年日子过得怎样?
她只希望她们都能平平安安的,还有,还有她的柱子哥,他现在又在哪,日子过得好吗?
“行了,你去忙吧。”马佳氏舒心的笑着摆手,算是又了了一桩心事。
“是,夫人。”绿乔摇晃着起身退下。
马佳氏靠后唏嘘着叹气,看样子绿乔对她家里人还是很有感情的,这么一来,她这颗棋子还是能得用的。
最后,就只剩下木嬷嬷还不能掌控了,不过,马佳氏想着那羊皮上的预言,眼底的忧虑又消了些,既然有这预言打底,想来那个木嬷嬷还是可信的。
“夫人,马仁家的来了。”红袖进屋禀告。
马佳氏闻言挑挑眉毛,摆手道:“叫她进来。”
“是,夫人。”红袖领命退下。
马仁家的掀开门帘进屋,上前福身道:“奴婢给夫人请安。”
马佳氏看了她一眼,蹙眉问:“那两个嬷嬷送走了?”
马仁家的笑着点头:“夫人您放心,奴婢把她们送上了宫里的马车,这才回的。”
“那银票,可都收了?”马佳氏略带急切的再问。
早在那两个嬷嬷刚进府时,她就看出那个领头的不好打交道,这段时间以来,她的心就一直悬着,就怕芯兰那孩子会不懂事的得罪了她们。
那两个荷包里,她都各放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只希望她们收了后,这回宫里给娘娘复命时,能帮着芯兰说说好话。
这可关系到芯兰在德妃娘娘那的印象,可不能疏忽大意的错失良机。
马仁家的笑着点头道:“夫人,她们都收了,原先乌雅嬷嬷本还推辞,不过被奴婢好好劝着,最后还是收下了。”
马仁家的说完微低头,不过看那样子,那个乌雅嬷嬷似乎有些嫌少,就算收了还是一脸的不满意。
唉,也不知夫人的打算能不能成,别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最后还是一句好话都没捞着。
马佳氏浅笑着松口气,这收了就好,不管怎样,只要不在娘娘面前说些对芯兰不利的话就行。
毕竟那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关系着芯兰的前程,她宁愿多舍些银子,也不愿与娘娘身边的人结怨纠缠。
089 母子
永和宫
德妃懒懒的闭目靠在锦团在,跪在一旁的几个宫女正在帮她捏肩按腿。
胡嬷嬷慢步进殿,靠近她小声的回禀:“娘娘,您派去钮钴禄府和耿府的四位嬷嬷回来了,您看,要不要见一下?”
闻言,德妃慢慢的睁开眼,一双柔美的眸子精光一闪,挥手让身边服侍的宫女们退下,她在胡嬷嬷的服侍下坐起身子,一张白净秀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传吧。”
“是,娘娘。”胡嬷嬷朝一旁的宫女示意带人进来,随后起身在一旁沉默的站好。
不一会,四个中年嬷嬷慢步进殿,齐齐恭敬的福身见礼。
“奴婢给娘娘请安。”
德妃笑着摆手:“起吧。”
“谢娘娘。”四个嬷嬷起身站好,俯首等候问话。
“你们去了这么久,人看得如何了?”德妃眯眼微勾唇角,感兴趣的开口问。
闻言,其中两个明显是领头的嬷嬷上前一步回话。
“回禀娘娘,钮钴禄府的小姐性子活泼,因是家中独女又是幺女,平日难免有些娇气任性,规矩礼仪学的尚可。”
“回禀娘娘,耿府的小姐性子温顺,因是家中长女,平日对家中长辈孝顺体贴,对晚辈知礼关爱,规矩礼仪学的略好。”
德妃沉吟着轻笑,这么说来,是耿府的略好些。
当初选秀时,她本想选两个满族的秀女,没想到其中一个被宜妃抢了去,最后才挑了这个耿氏,如今看来,这人还没选错。
“娘娘,这是钮钴禄府给奴婢两人的。”
“娘娘,这是耿府给奴婢两人的。”
两个嬷嬷齐齐福身回禀。
德妃看着她们手里举着的荷包,挑眉示意一旁的胡嬷嬷。
胡嬷嬷走到下面,接过荷包打开看了看,随后又放回她们手里,回到德妃身边回话:“娘娘,钮钴禄府一人给了五百两银票,耿府一人给了三百两银票。”
德妃微勾红唇笑了下,随意的摆手道:“既给了你们,都收着吧,日后好好服侍便是。”
四个嬷嬷齐齐福身道:“奴婢谢娘娘赏赐。”
“都退下吧。”德妃懒洋洋的摆手。
“是,娘娘,奴婢告退。”四个嬷嬷轻声小步的退下。
胡嬷嬷在一旁奉上热茶:“娘娘,请用茶。”
德妃接过喝了一口,拿帕子点点嘴角。
“胡嬷嬷,看来,这两个都还不错,亏不了我儿。”
胡嬷嬷抿嘴笑着恭维:“娘娘您选出的人,怎会不好,四贝勒见了一定满意。”
德妃听了却是面色一怔的叹了口气:“你呀,就会说好听的,本宫如今只希望这两人,禛儿他能瞧得上,你看看他府里如今的几个。
病的病,毁的毁,本宫看着这心里就不舒服,还有弘辉那孩子,好不容易才养大了,这一去,本宫心里……”
胡嬷嬷关切的上前劝着:“娘娘您快别伤心了,四贝勒要是知道您为着他这么操心,必是要劝着您的。”
德妃心疼的红了眼,虽然弘辉这孩子没长在她跟前,可也是她的第一个孙辈,如今小小年纪就没了,再想着她同样小小年纪就去了的柞儿,她这心里就更是难受。
“如今,本宫只希望这两个能稍稍得他心意,那拉氏的身子不行,日后这嫡子是没指望了,现在禛儿他府里的几个孩子,全都是李氏所出。
虽这李氏是侧福晋,可毕竟是个汉女,这次选秀,本宫本希望给他选两个满族的秀女进府,谁知中途又被那宜妃坏了事。”
“娘娘,您放宽心,刚刚嬷嬷们不是回说,这耿氏是个知礼懂事的,想来人必是不错,四贝勒见着肯定会喜欢。”胡嬷嬷在一旁继续劝着,却是一点没提那钮钴禄氏。
德妃闻言一脸无奈:“你说这禛儿也是,他在这女色上也太严谨了些,后院的这几个,就没一个是他自己求的。
这一个月里,他大半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歇在前院,就算进后院,也是去李氏那居多,想来还是其她的几个不得他心意。
本宫这也愁,真不知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这回本宫选的两个秀女,一个活泼,一个温顺,那小模样长得还都不错。
这里面总有一个能讨他喜欢吧?唉,说起来,这些成年的皇子府里,禛儿他后院女人是最少的吧?”
胡嬷嬷仔细想了想后道:“娘娘,除了八阿哥那,四贝勒后院确实人最少。”
德妃听了失笑摇头:“快别提老八了,他那是可着他福晋,那是专宠。就说这么些年,他那府里连个孩子都没有。
人家有些是怀上了没运气生下来,可老八那福晋,这些年是连听声都没有。
不过谁叫他自个乐意,他母妃也不说他,这便随他去了,本宫这可不行,可不能容着孩子们随心所欲的乱来。”
“娘娘您说的是。”胡嬷嬷认同的点头宽慰:“娘娘您的一片慈母之心,四贝勒他心里必是知道的。”
德妃苦笑着摇头:“唉,本宫如今也不指望他能如桢儿那般亲近,只希望他能领会本宫为他的一片心,别老是跟本宫见外就好。
你看看,平日里他来跟本宫请安,说的话能有几句,本宫要是不主动留他,他哪次不是坐一会就走,这看着,哪像是母子?”
说来她最恨的就是佟佳氏,要不是她当初仗着身份和家世把禛儿抢走,后面还派人挑拨他们的母子之情,她和禛儿如今又怎会相处成这样。
还有女儿小五,要不是嫁去了佟家,又怎会年纪轻轻的就去了,这夺子之恨,丧女之仇,她跟那佟家是不死不休。
胡嬷嬷叹息着低下头,虽娘娘看不出,可这些年她到是瞧的明白。
这四贝勒其实是个孝顺的,心里也想跟娘娘亲近,可对比着娘娘亲手养大的十四阿哥,这四贝勒却也只能事事靠后。
娘娘嘴里虽说对两个儿子都一样的关心照顾,可真相处起来,她对四贝勒和十四阿哥的态度却是截然不同。
也许娘娘自个都没发现,可四贝勒那么聪明的人,怎会看不出其中的差别,心里如何会没感觉。
这么一日日的下来,这母子之情如何能修复的好。
说来就算是在一般的人家,这疼幺儿虽正常,可兄弟里不嫉妒的却少,何况四贝勒还不是娘娘亲自养大的,这心里如何想就更是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