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子嗣
“还有一个多月,这钮钴禄妹妹和耿妹妹就要进府了,你们最近也都想想,要准备什么回礼。
毕竟新人进府,你们这些老人都要先做个表率。
到时姐妹们交心亲近些,一起好好的侍候爷,这后院之事,可不能拖了爷的后腿,累得爷费心思。
要知道,爷现在领着皇阿玛吩咐的差事,平日里,可是已经够忙,够操心的了。”
乌拉那拉氏端庄大度的笑着说完,看了神色微变的三人一眼。
这有新人进府,眼前这个格局必是要破的,到时她倒要看看这个李氏,能不能比得过那些年轻稚嫩的花骨朵,还能不能继续勾着爷的心思。
“唉,爷的年纪已不小,子嗣上却艰难,可见我们几个不争气。”乌拉那拉氏满面忧心叹气。
李氏闻言,不屑的一撇嘴,看了做戏的福晋一眼。
她说谁不争气?她自己吧!
这么多年就生了一个大阿哥,前段时间还没了,作为爷的福晋,真要说起来,这满府里最不争气的就是她,她现在还有脸面说这话,也不怕羞得慌。
宋氏闻言,无声的垂下眼脸,想着逝去的两个女儿,心里一痛,眼角微湿。
武氏倒是不痛不痒的左耳进右耳出,招手催着小丫鬟加茶,仿佛这些话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母妃这回,才会特意指了两个妹妹进府。
到时,真希望能早点有好消息,既不辜负母妃为爷担的这份心,也好让大格格和二阿哥三阿哥不再那么孤单。
这兄弟姐妹们多了,府里也会热闹些,日后让他们互相督促着上进,让爷看着也能高兴些。”
乌拉那拉氏淡淡的说,继续打量着三人。
“福晋说的是。”宋氏出言附和。
“奴婢都听福晋的。”武氏表忠心。
李氏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拿帕子抹抹嘴道:“妾身也很是期望能早点见到两位妹妹,也不知这两位妹妹是何等娇美的人,才能得了娘娘的喜欢。到时,只希望爷不要有了新人,忘旧人就好。”
乌拉那拉氏看了李氏一眼,作势伸指点点她,似笑非笑的教训道:“你啊,这都多大的年纪了,还吃味!
等着两位妹妹进府,你可注意了,要多给妹妹们亲近爷的机会,好让爷膝下能再多添两三个孩儿。
不拘男女,总是爷的孩子,是天家的的血脉。
李妹妹,你记着,日后可不能一有事,一个不顺心,就派人去请了爷来,也不管爷当日是不是在别的妹妹院子里歇着。”
李氏听了这话,咬牙切齿,气得脸红了。
多大的年纪?
她多大的年纪,只不过比福晋她大两岁而已,这话说的,弄得好像她多老似的。
哼,看着总比她年轻。
还要给别人亲近爷的机会,这可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
这争宠,还兴让的?
难道不是自己花心思,使手段,争来抢来的。
难不成还指望让别人拿着筷子把这肉喂到你嘴里,也不怕吃下去噎的慌。
说这话,仔细自己脸太大了吧。
至于孩儿,她又不是不能生,爷现在膝下的三个孩子,还不都是出自她的肚子。
这就证明她有福气,有运气,能生也会生,所以爷来她这里歇着,才是最明智的决定。
这去福晋那里再多,有个屁用,她那个破身子,难道自己还不知道,爷去睡她,完全是白费功夫,还不如把机会留给有福气有运气的人。
听闻这些话,宋氏和武氏似是知道跟自己没干系,直接一个继续低头,一个喝茶装木头人。
“福晋的话,妾身是记着了,不过—”李氏笑着看了乌拉那拉氏一眼,语带暗示的说:“这爷要亲近谁,喜欢谁,难道不是要依着爷的心意,总不能强逼着爷去亲近不喜的人吧?
至于子嗣,那也要看看自身的运道,有没有那个福气孕育爷的子嗣,福晋,你说妹妹这话说的对吗?”
乌拉那拉氏见着李氏眼里嘴角的挑衅,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这只要一说起子嗣,她这个福晋总是不自觉的矮人一头,原先弘辉在时还好,现在……她的弘辉,她的儿子。
想着这些,乌拉那拉氏难忍涌上心头的悲痛和哀伤,闭眼忍住欲夺眶而出的泪,不想让嚣张的李氏见着自己这狼狈的一幕。
“行了,今日就先说这些事,妹妹们都回吧,我乏了。”
乌拉那拉氏敷衍的挥挥帕子,尽力压着喉间上涌的恶心。
李氏见着乌拉那拉氏苍白难看的脸色,自觉扳回一城的微弯红唇一笑。
她就知道,这子嗣一事,就是福晋的弱点,原先是如此,现在大阿哥没了,福晋就更是没了底气。
如今只要一提这个,就是最能打击福晋,最能让她败退和刺痛的点。
“是,福晋,那妾身就先回了。”李氏笑着甩甩帕子起身走了。
“是,福晋,奴婢退下了。”宋氏和武氏两人恭敬的福身后退下。
等人一走,乌拉那拉氏再也忍不住吼间上涌的恶心,低头难受的呕吐起来。
“福晋,您怎么了?”庄嬷嬷和青黛青墨见状,三人都担心极了,忙叫着小丫鬟去准备热水和止吐的药。
这种情况在这两个月里常常发生,丫鬟们一听吩咐,便训练有速的忙起来。
院门口,李氏领着三个孩子并贴身服侍的一帮人,听见里面传出了的动静,她嘲讽的笑了笑,头也不回的走了。
宋氏和武氏两人对视一眼,也跟着离开,宋氏满面忧心,而武氏则又懒懒的打个哈欠。
***
“福晋,您好点没有?”庄嬷嬷忧心的按揉着乌拉那拉氏闷痛的头部。
刚刚福晋一阵呕吐后,好不容易才劝着又进了点粥然后用了药,只可惜福晋这头痛还是止不住。
太医们都说是福晋哭久了,心伤得狠了,所以才牵连着会时不时的头痛。
唉,现在她们也只能劝着福晋放宽心,别老想着那些伤心的事,只可惜,这心病还需心药医。
“好点了。”乌拉那拉氏皱眉难受的低声回道。
青黛掀开门帘进屋,走近小声回话:“福晋,半夏回来了,说是外面有消息传进来。”
闻言,乌拉那拉氏睁开眼,挥手制止庄嬷嬷的服侍,开口吩咐道:“叫她进来。”
“是,福晋。”
青黛应声出去,随后领着一身蓝色袄裙的半夏进屋。
“奴婢半夏给福晋请安。”面容略显英气的半夏恭敬的福身行礼。
“有什么新的消息?”乌拉那拉氏摆手叫起。
半夏颔首起身回话:“回福晋,钮钴禄府和耿府那里的钉子传回消息,耿府那里跟以前一样,耿氏还是每天跟着嬷嬷学规矩,钉子已经埋了进去,倒是钮钴禄府那里—”
半夏说到这,迟疑了一下。
“怎么?”乌拉那拉氏不悦的皱眉,不喜有事情脱离她的掌控。
062 破灭
汀兰院
“小姐,您的脸!”
香豆进屋看着书桌前脸有墨痕的钮钴禄芯兰,忍不住抿嘴笑了下,又赶紧掩饰的低头憋住。
钮钴禄芯兰没在意她的话,只烦躁的丢下毛笔,气呼呼的抱怨道:“烦死了,这么难写,不写了!”
“小姐。”香豆见状,赶紧上前劝着:“您别急啊,木嬷嬷都说了,这个急不来,要慢慢练才行。”
闻言,钮钴禄芯兰拿起桌上的纸,看着上面那一个个似是而非的字,气狠狠的说:“我原先还会写字的,现在学了这个,反而不会写了,真是烦死我了!”
香豆听她又说那些忌讳的字,无奈的摇头,招呼着一旁的喜儿送上热水,拿布巾侵湿后扭干,上前小心轻柔的给她擦起脸来。
“小姐,奴婢看您,这最近的皮肤和气色是越发的好了,看来木嬷嬷她开出的那些药膳,您吃着还是有用的。
奴婢最近可都听说了,府里的主子们,不管是老爷夫人,还是少爷太太们,吃了木嬷嬷开出的药膳,效果可都很好。”
钮钴禄芯兰偏头看看铜镜里的自己,伸手摸摸脸上越显细嫩滑腻的肌肤,这次倒是认同的点头。
“这药膳的效果是不错,不过这味道吃起来可就不行了,一股子药味,吃着寡淡的很。”
香豆听着她的抱怨,抿嘴笑道:“小姐,这药膳药膳,哪会没有一丁点药味,要真是一点药味都没有,那肯定是厨房里偷工减料了。哎,小姐,您别动,这还有一点没擦干净。”
钮钴禄芯兰不乐意的扭头,看着桌上的几张大字,无奈的撇嘴:“你说额娘也是,干嘛非要我学这个,这字会写不就行了,还非要好看,真累人!”
“小姐,夫人还不是见着木嬷嬷的字好看,希望小姐您也能写出来,这才叫木嬷嬷教您的。”香豆说着丢下帕子,让喜儿退下。
“这木嬷嬷都多大年纪了,我要是学到她这个年纪,估计也能写的跟她差不多了。”
钮钴禄芯兰撑着下巴,笑嘻嘻的幻想着,可等低头看着手里的那些纸,又气恼的一把揉成团丢掉。
她这写得哪是“花”,简直比草还不如。
“说起来,这木嬷嬷的教法也很奇怪好吧?问她要字帖,没有,叫她写几张给我,她竟然一个字给我写了好几种写法。
虽然都蛮好看的,但她到底想让我学哪种?还说什么,叫我自己慢慢想,慢慢练。
还有些字可以随意写,那一横一竖,一撇一捺的,只要自己觉得好看就行。
还说要以艺术的眼光去看,去想,弄得我头都大了,人都懵糊涂了。
还好最后我好说歹说,她才留了些她说的什么样本给我,要不我还搁那抓瞎呢!”
“所以奴婢才劝小姐您不要急,只要慢慢练,每天写几张,等时间长了,总能写好的,反正夫人也没催着您不是。”香豆继续劝着她,动作麻利的收拾着书桌。
“唉,希望吧。”钮钴禄芯兰无奈的叹气,随后看向她问:“对了,那个庸医送走了?”
香豆闻言想笑,点头回道:“奴婢刚送陈大夫出院门,就见红袖姐姐来了,陈大夫就跟着她去了正院,估计是夫人要见他问问小姐您的情况。”
“也不知额娘今天是怎么了,这都是第三帮人了,我又没有生病,也不知她叫这些女医嬷嬷庸医来干嘛?”钮钴禄芯兰心烦的拿着压纸的玉兔把玩。
“夫人肯定是为着小姐您要进贝勒府的事操心,叫陈大夫他们先来帮小姐看看,等调理好了小姐的身子,到时让您一进府就能早日有孕生下个小阿哥。”香豆说着笑眯了眼。
听了这打趣自己的话,钮钴禄芯兰顿时就不乐意了,上前使劲捏住香豆的两颊往边上一拉,嘴里连连质问道:“好啊,香豆,你说,是谁给你的胆子,你竟敢来打趣我?”
“啊,啊,小姐,奴婢不敢了,你饶了奴婢吧。”
香豆吃痛的讨饶,却半点也不敢躲。
“那你错了没有,错了没有?”钮钴禄芯兰瞪眼摇晃着手,带着香豆的脑袋也在左右晃动。
香豆苦着脸连连点头:“小姐小姐,奴婢错了,错了,奴婢不敢了。”
“行,那就饶了你这次,下次你还敢胡说,看我怎么惩罚你,仔细了你的皮!”钮钴禄芯兰气呼呼的警告后才放开手。
香豆赶紧小退一步,揉着酸痛的腮帮,嘴里继续连连保证:“小姐,奴婢不敢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钮钴禄芯兰看着她通红微肿的脸颊,心里稍有点不好意思,掩饰的偏头看向外面,突然又起身说:“真没劲,走,去额娘那看看。”
见状,香豆顾不得说话的连忙跟上。
***
正院
“陈大夫你说的是真的?”马佳氏白着一张脸,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
“在下不敢欺瞒夫人。”
四十几许年纪的中年男人拱手回道:“小姐的身子虽底子不错,可最好还是不要过早有孕,恐小姐的宫体肾水不足,怕会对身子有影响。”
闻言,马佳氏蹙眉叹口气,招呼守在一旁的红袖:“你送陈大夫出去吧。”
“是,夫人。”红袖福身应道。
“在下告辞。”
陈大夫作揖后,随着红袖退下。
马佳氏摊在椅子上无奈的扶额,没想到那个木嬷嬷还真说对了,这一早上,女医、接生嬷嬷都先来了,也证实了芯兰天生骨盆窄的事。
女医说的话和木嬷嬷的差不多,接生嬷嬷虽说这事也不打紧,好多家女儿都是这个情况,毕竟年岁小就难免身子骨还没长好。
这生还是能生的,不过孕期要照顾的精细,心情要保持愉快,不能受气,不能大悲大喜,吃食要尤为注意,很多东西都不能碰,也不能把腹中的孩儿养的太大,否则……
可要是芯兰进了贝勒府,又只是个格格的身份,上有福晋管着,下有规矩辖制,如何能做到顺心愉快?
更别说吃食了,依着规矩,格格每日的膳食都是定量有数的,要是下人们再故意敷衍,那就更难吃好了。
还有那些孕期的各种禁忌,要是芯兰在贝勒府里没点人脉,到时恐怕还真难保全自己,万一因此……
不行!
马佳氏思忖着,看来还是得依着木嬷嬷的想法,等一年后芯兰在府里站稳脚跟后,再想这些才好,到时芯兰她的年纪也大了些,生育也就没那么危险了。
061 消息
“福晋,这钮钴禄府里上下最近一直管束得很严,原先选好的钉子埋不进去,后来收买的钉子也根本就接近不了目标,不过最近,倒是得了些别的消息。”半夏理顺思绪后回道。
“什么消息,说。”乌拉那拉氏催促。
这钮钴禄府也不知是太过严谨小心,还是运气实在是好,细查下来,近几月里,这钮钴禄府里都没有买进新的奴婢进府,人事变动也很少。
按说这皇阿玛赐婚的消息,他们也不可能会提前预知,可现在,这钮钴禄府却是几乎被围成个铁桶一般。
这钉子是一个都埋不进去,好不容易收买了些人,可却都是些不顶用的,根本就近不了那钮钴禄氏的身。
乌拉那拉氏不悦的皱眉,相比起好处理的耿氏,这钮钴禄氏还真是难办。
这难道还真是她天生运气好?
还是这钮钴禄府里背后有厉害的高人,一早就做了安排和打算。
“福晋,钮钴禄府里的马佳氏,好像花重金请回了一个姓木的嬷嬷,据说是为了给钮钴禄氏调养身子用的。
这个木嬷嬷刚进府时,因为喉咙受了伤,所以一直都没有说过话,整个人看着很是孤僻,不好相处。
她不喜身边有人贴身服侍,一般都是自己一个人待着。
可最近一段时间,却是改变很大,奴婢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伤好了,能说话的关系。
最近这个木嬷嬷很喜欢叫些小丫鬟陪在身边,并大方的都赏了些小东西。
钉子也曾近距离接触过她,不过她们聊得都是些琐碎的事,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至于这个木嬷嬷的出身和来历,府里有些猜测和传闻,但都没经过证实。
恐怕除了钮钴禄凌柱和马佳氏,只有当时去接人的马仁夫妻知道一些,只不过他们两个都是钮钴禄凌柱夫妻俩的心腹,
钉子怕打草惊蛇,所以不敢冒然接触。期间,木嬷嬷身边有人事变动,原先派去服侍她的两个贴身丫鬟,其中一个叫绿芸的,被换成了马佳氏身边的大丫鬟绿乔。
据说是因为她懂药材,所以暂时被派去帮忙,另一个丫鬟红莲暂时没动。福晋,钮钴禄府里近日也传出消息,
马佳氏已经定了钮钴禄氏进府时,要带木嬷嬷和贴身丫鬟香豆。这香豆是家生子,从四岁起就一直跟在钮钴禄氏身边,
她爹是马佳氏一个糕点嫁妆铺子里的管事,她娘曾是钮钴禄氏院子里的管事妈妈,最近被马佳氏派去处理钮钴禄氏要带进府的嫁妆,
至于另一个丫鬟,则还没有决定人选,钉子如今正在想办法,希望能够入选,但恐怕可能性不大。
据钉子回报,一开始钮钴禄氏很看不起这个木嬷嬷,因为这个木嬷嬷刚进府时很是狼狈瘦弱。
不过奇怪的是,这个木嬷嬷的饭量奇大,一顿能顶三四个大男人。
不知是因为她能吃,还是后来食用药膳的关系,这近二十天的时间里,这个木嬷嬷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止人长胖变年轻了点,也逐步收服了钮钴禄氏。在钮钴禄府,不管是在主子还是下人里,这个木嬷嬷都有很大的名声。
依着钉子的回报,她的医术应该不错,马佳氏不止给她配了院子和贴身丫鬟,还给了很大的权利,并先后买进了不少的贵重药材。
期间,她唯一的一次出府,是因为需要采集一种在药店里也买不到的草药,当时钮钴禄府里还给她配了四个随从保护。
前段时间,这个木嬷嬷还给钮钴禄府的主子都把脉并开出了药膳方子,他们用了以后,据说效果都很好。”半夏细细回禀。
“调养身子?药膳?木嬷嬷?”
乌拉那拉氏脸上的神情很是晦涩,喃喃着自言自语:“看来这个钮钴禄府的野心还不小!”
想着自己的身子,乌拉那拉氏绝望灰心的闭眼,她当年生弘辉时被人动了手脚,不只害得弘辉体弱,她的身子也毁了,不能再生养。
这些年,她看的太医和民间的名医是数不胜数,吃得药更是不知有多少,可就是不见效,本想着还好有弘辉,没想着最后还是……
“继续。”
“是,福晋。”
青墨仔细回忆着钉子传回来的信息。
“这个木嬷嬷在制药和制妆品上也很厉害,她配制的妆品在钮钴禄府里很受欢迎,只可惜她配制的妆品管得很严,钉子们拿不到样品,只能送回丫鬟绿乔制作的。”
青墨平静的说完,从袖子里摸出几个瓷瓶和白纸包好的胰子送上。
庄嬷嬷接过来一看,随手选了一个瓷瓶打开—
顿时,一股好闻的香气传出,她诧异的愣了下,伸指轻挑了一点抹在手上,只觉得湿润滑腻极了。
庄嬷嬷细细看了所有的东西后,才恭敬的回道:“福晋,东西都不错。”
乌拉那拉氏接过她手里的瓷瓶,靠近细闻着那股迷人的芳香,舒展眉头的点头赞道:“是不错,看来,这个木嬷嬷的本事还不小。”
“这钮钴禄府还真是舍得下本钱,依着这些消息,这个木嬷嬷肯定不简单。看来那个马佳氏还真是花了重金,不过—”
庄嬷嬷说到这,看着手里的瓷瓶,不屑的摇头:“这些始终是小道,依着奴婢看,要是这个木嬷嬷真这么厉害,这些年京城里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她的消息,估计她也就会这一两手,骗骗那些不经事的,充充门面罢了。”
闻言,乌拉那拉氏细细考虑后,对着半夏吩咐:“你叫人继续盯着,有事赶紧回报,至于木嬷嬷那,你派人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拉拢收买,不过此事不宜太过明显,以免打草惊蛇。行了,没事都退下吧。”
“是,福晋。”半夏和青黛福身后退下。
“福晋,您放宽心,她们这些个小女子,手段还嫩了点,您不必忧心。”庄嬷嬷在一旁劝着。
“嬷嬷。”
乌拉那拉氏叫了她一声,叮嘱她:“等她们两个进府了,你帮我盯着点,要是我的身子真养不好,还是听额娘的,在下面的格格里挑着一个扶持,到时好抱养个孩子。”
庄嬷嬷闻言大喜:“福晋,这就对了,咱们还是要做两手准备,夫人现在在外面托人找着名医,要是真能找到神医,能医治好福晋您的身子,
到时能自己生一个最好,要是实在不行,抱养下面的,到时只要留子去母,福晋从小细细养着,总能养得亲的。”
乌拉那拉氏点头,拿手按按额头,只觉得又闷痛起来。
“福晋,您别动,奴婢来。”庄嬷嬷见状,忙上前帮着她按揉起来。
乌拉那拉氏闭眼沉吟半晌,还是挥退庄嬷嬷的服侍,平静的吩咐:“嬷嬷,陪我去抄经吧,给我的弘辉积福,保佑他下辈子投个好胎,能有个好身子,要是……”
乌拉那拉氏说到这里双眼含泪:“要是佛祖怜悯,能让我们再续母子缘,那……”
063 礼物
马佳氏正想着这些,突然—
“夫人,小姐来了。”红袖掀开门帘禀告。
钮钴禄芯兰迈步进屋恭敬的福身道:“女儿芯兰给额娘请安。”
见她这样,马佳氏被惊得一愣,奇怪今日是怎么了,平时可是难得见她这么正经的见礼。
钮钴禄芯兰抬起低垂的脸,笑眼弯弯,嘴角的梨涡绽开,甜甜的问:“额娘,女儿现在这样您喜欢吗?女儿最近可是有好好学规矩的。”
“喜欢,喜欢。”马佳氏招手让她到身边坐下,满意的笑着夸她:“就是要这样才好,不管自己心里喜不喜欢,这规矩上总不能让人挑出错的。”
“额娘说的是。”钮钴禄芯兰笑着点头。
“嬷嬷的话,你要好好听,这规矩学好了,等进了贝勒府,贝勒爷和福晋看了也喜欢。”
马佳氏不知芯兰能不能把这话听进心里,可她这做额娘的却是不能不教、不说。
“嗯,女儿都听额娘的。”钮钴禄芯兰连连保证。
马佳氏见她这样直愣神,这,难道是知道快要嫁人,还真长大懂事了?
“你私下里也不能乱了规矩,好好记熟练了,等以后养成了习惯,就不会觉得守规矩难受了。
你呀,都是以前我和你阿玛惯的,养得你没了约束,等以后进了贝勒府,这该说的,不该说的,
可都要先在心里过一道,别什么都敢往外说,要是惹了贝勒爷和福晋不喜,我看有你后悔的。”马佳氏一片慈母之心的絮叨。
“是,额娘,女儿记下了。”钮钴禄芯兰听着这些话,面上一点也没不耐烦,依然保持着笑模样。
见她这样,马佳氏皱眉问:“芯兰,你这,难道是又闯祸了?”
这要搁平时,早扑她怀里了,芯兰这一反常态的,可不就让人心生怀疑。
钮钴禄芯兰一愣,赶紧笑着摇头:“哪有,女儿是觉得额娘您说的都对。”
“真的?”马佳氏不信。
“真的。”钮钴禄芯兰严肃着小脸点头。
马佳氏看了她半晌,拍拍她的手道:“那就好,你能这么懂事,额娘就放心了。你快回吧,我一会还要见管家,理理这个月的账目。”
“啊?”钮钴禄芯兰愕然的微张小嘴。
不对啊,额娘怎么要赶她走呢?应该继续夸她啊,然后她才好……
“怎么还不走?”马佳氏挥手赶人。
见状,钮钴禄芯兰气鼓鼓的败下阵来:“好嘛好嘛,额娘您真聪明,女儿是有事想求您。”
“我一手养大了你,还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平时你哪有这么听话。”马佳氏没好气的点点她的额头。
“额娘您最好了!”钮钴禄芯兰甜笑着偎进马佳氏怀里,两眼亮晶晶期待的看着她问:“那额娘您能答应女儿吧?”
“那要看是什么事?”马佳氏揉着她的小脸,心软成一团水。
钮钴禄芯兰只庆幸她今日没上妆,否则被额娘这么一通乱揉,岂不是要糊成一片。
“额娘,您看我的规矩也学的不错了,能不能停了呀?”
“你规矩真学好了?”马佳氏不信的反问,又接着拆穿她:“昨日乌雅嬷嬷还来跟我说,你老不用心记宫规。
你说你也是,这离选秀还没过多久,这先前学的规矩怎么都生疏了,可见当时你就没认真学,所以才忘得快。”
闻言,钮钴禄芯兰不满的噘嘴反驳:“额娘,我又不用进宫,老叫记这宫规干嘛?”
马佳氏气着拍了她一下:“你嫁的是贝勒爷,要是宫里的娘娘要见你,你怎么不用进宫,等以后要是进了份位,节礼时可都要跟着福晋进宫的,你现在不把规矩学好,等进了贝勒府,找哪个教你?”
听了这一番教训,钮钴禄芯兰无言以对,只能“悲伤”的叹口气。
“那额娘,跟木嬷嬷学花体字的事,我能不能不学了啊?”钮钴禄芯兰降低要求的继续提条件。
“不能。”马佳氏板起脸拒绝,这字写得好了,拿出去也是个脸面。
钮钴禄芯兰见额娘她连想都不想的又直接拒绝,顿时气呼呼的站起身就走,没理会身后的叫声。
哼,现在她听额娘的,等进了贝勒府,她可就要自己当家作主了,到时才不学什么花体字呢。
这么一想,其实这嫁人也没什么不好。
***
“木嬷嬷,这个是奴婢做的,您看看能不能用?”绿乔捧上一个大红色丝缕织成的物什。
木兰接过来一看,见是一条红绳下系着一个细细丝缕织成的小网兜,只有指节大小,看着精致小巧极了。
绿乔在一旁解释:“奴婢见嬷嬷您老是随身带着一颗玉珠,可见是您的心爱之物,就想着给玉珠编个套子,好让嬷嬷贴身放着,也免得每次都搁在袖子里。”
看木嬷嬷那爱不释手的模样,要是掉了岂不可惜,再说她这么做,也能加深木嬷嬷对她的好感,日后她有所求时,成功的机率也能大些。
木兰把玉珠从袖子里摸出来,小心的放进网兜里拉紧,等戴在脖子上,发现玉珠垂落在胸前,位置正好合适。
“不错,做的很好。”木兰赞了一句,这礼物很合她的意。
“嬷嬷您喜欢就好,这段时间您教了奴婢这么多东西,奴婢能稍微尽点心意,心里就很高兴了。”绿乔感激的笑了,看来总算是送对了东西。
木兰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直言道:“我也没教你什么,是你自己学得好,上手快又勤奋,既然你能帮上我的忙,那我又何乐而不为。”
“不管如何,奴婢都要谢谢嬷嬷。”
绿乔不再多说,只是笑着道谢后退下,心里对那件事的把握更大了。
木兰虽不知绿乔此举所谓何事,不过,反正她最后总是要开口的。
晚膳后,木兰带着绿乔去了汀兰院,她净手后坐在桌边,等香豆给钮钴禄芯兰净面后,才叫停她最后一道上乳香膏的举动。
“起来,坐到镜子那去。”木兰指挥,让绿乔把她今日带来的木盒子放到梳妆台上。
钮钴禄芯兰看着那个盒子,先前见着这个,她就心痒痒的好奇极了,欣喜今日又有新花样。
“木嬷嬷,这里面装的是什么?”钮钴禄芯兰靠近问。
“能让小姐变得更美的东西。”木兰说着打开盒子。
钮钴禄芯兰一愣,看着盒子里的那些小东西,这,难道是胭脂水粉?
064 惊讶
木兰把一个个宽肚玲珑小巧的瓷瓶拿出来放好,看着一旁面露惊讶的钮钴禄芯兰,开口吩咐道:“小姐,请你坐下。”
钮钴禄芯兰闻言老实的坐了下来,看着梳妆台上那一排排的瓷瓶,是愕然的目瞪口呆,这么多难道全都是胭脂水粉?
木兰抬起她的脸,把她额间的发丝往上扒,动作麻利的拿几个小夹子固定住。
“香豆,看仔细,记住了啊。”钮钴禄芯兰不放心的叮嘱。
“是,小姐。”香豆点头又靠近一步,两眼直直盯着木兰的动作,眼都不眨一下。
绿乔在一边看着,也好奇这些东西的用处,虽然里面有一部分是她帮着木嬷嬷制出来的,可要说到具体的用法,她却还是只能估摸个大概。
“木嬷嬷,你这是要帮我上什么妆?”钮钴禄芯兰好奇的问,一双眼闪闪发光的看着那些个“胭脂水粉”,只觉得心跳快的“砰砰”的,兴奋的脸都红了。
天啊,这么多瓶,这可比她平时用的多了好多,看来这木嬷嬷果然不简单,这是大手笔啊!
“你安静点。”木兰拿出精致的皮卷放好。
钮钴禄芯兰本还想再问,可看着木兰那满脸严肃的表情,只好无奈的停下嘴,只可惜她背对着铜镜,看不见自己的模样,也不知待会木嬷嬷会给她化出个怎样的妆容?
木兰捏着她的下巴,上抬,左偏,右偏,沉吟着看了好半晌,脑子里快速闪过好几张完成后的妆容模样。
“木嬷—”钮钴禄芯兰等了半天,忍不住又想开口。
“闭嘴。”木兰皱眉喝止,不喜这时有人在她身边叽叽喳喳。
闻言,钮钴禄芯兰不满的一个白眼加撇嘴,觉得自己真是一点做主子的威风都没有,这简直都让木嬷嬷爬到头上来作威作福了。
木兰确定了大致的想法,打开桌上的一个个瓷瓶,绿乔和香豆两人见着忙上前帮忙。
看着那一个个装着不同颜色膏体和粉状物的瓷瓶,香豆忍不住惊讶的“啊”了一声,钮钴禄芯兰听见了忍不住转头看去,随后也惊讶的瞪圆了眼。
这,好多颜色,有白的、黑的、红的、黄的、绿的、紫的、蓝的等等,看得她是眼花缭乱。
光这白的就有好几种,那个是脂粉吗?看着好细腻,也不知抹在脸上好看吗?
还有那些各种不同的红,那是胭脂?还是口脂?
还有那些黑的绿的蓝的黄的,都是干嘛用的?看着都好精致细腻。
闻着还都香喷喷的,这木嬷嬷真是……厉害啊!
“你坐好了。”见有人帮忙,木兰戳着她回头。
钮钴禄芯兰兴奋好奇又期待的看了木兰一眼,这回顿时老实了,抬起脸端端正正的坐好等着。
木兰伸手打开皮卷,一大排精致的器具露出来,引得首次得见的三人都惊鄂的微张嘴。
接下来,木兰专注的开始给钮钴禄芯兰上妆。
一样样的器具配合着瓷瓶里的东西,让静坐的钮钴禄芯兰脸上渐渐的变了“颜色”。
虽被指挥着一下抬头,一下闭眼,一下往上看的,让钮钴禄芯兰看不见摸不着的焦躁极了。
可时不时对上香豆那张目瞪口呆的脸,却是让她更好奇自己此时的模样。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之后,木兰才停了手,伸指抬起钮钴禄芯兰的下颚,仔细打量着她这张脸。
“好了。”
木兰忍不住拿手捶捶后腰,她这么一直弯着身子,真是太难受了。
钮钴禄芯兰闻言,再也忍不住转头往铜镜里看去,随后她惊讶的愣住了。
这,这是她吗?
钮钴禄芯兰看着铜镜里那个妩媚动人的少女,只觉得自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看着完全就不像她了。
铜镜里的那张脸,皮肤白如玉,颊边浅浅红,一双眉细细长长,颜色比原先的深些,双眼好像也变长变大了。
眼角微微上挑,边上还勾着一抹红色,两排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忽闪忽闪,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子媚意。
一双眼水汪汪的,亮极了,鼻子好像也变得高了尖了,小嘴红红的,水润润的,看着饱满诱人,引得人想咬上一口。
她整张脸看着都变小了,不似原先的圆润,看着就像她梦寐以求的鹅蛋脸。
这还没等钮钴禄芯兰惊讶完,木兰又把她的脸转回来,拿起一只笔一样的东西,在她的右眼角轻轻的点了一下。
钮钴禄芯兰回头再看,发现那是一颗痣,一颗浅褐色的痣。
点了这颗痣后,她脸上那股娇美妩媚的气息更重。
钮钴禄芯兰笑着眨眨眼,觉得自己的心跳都不自觉的加快,一片红潮涌上面颊,感觉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钮钴禄芯兰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美过,看着就像她时常叫香豆偷渡回来那些杂书里的狐狸精一样。
木兰等她看了许久,却仍不见她回头,只好自己动手掰正她的脸,仔细端详了一会,才开口又吩咐:“去洗了。”
钮钴禄芯兰闻言愣住。
洗了?这么美,干嘛要洗?
“不要。”
这么美,她看着就开心,才不要洗。
“快点。”木兰皱眉催促,看了香豆一眼,吩咐她道:“你去把小姐的脸洗干净,用这个。”说完递给她一个小瓷瓶。
香豆呆愣愣的接过,看着里面透明水样的东西,再迟疑的看着那似乎有点陌生的小姐,嘴里喃喃的回道:“是,嬷嬷。”
“我才不要洗。”钮钴禄芯兰摇头拒绝,伸手想捂脸,可又怕把这妆给弄花了。
“快去洗了,这时间不多,一天只能试两种妆容。”木兰说着在绿乔捧上的铜盆里净手。
两种妆容?
这是一种,那还有一种。
钮钴禄芯兰想着犹豫了一下,万份不舍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最后还是只能老实的听话去了。
唉,感觉这木嬷嬷显露的本事越大,她在木嬷嬷面前顶撞反对的底气也就越小,也不知这是不是好事?
等香豆给她净面后,钮钴禄芯兰坐回铜镜前,她这次本想面对镜子的,也好看清木嬷嬷是怎么给她上妆的,只可惜最后还是被木嬷嬷强拉着背转了身去。
等木兰又开始往她脸上涂抹着上妆,钮钴禄芯兰却还是只能继续焦躁的等着。
良久之后,木兰刚一收手,这回还没等她开口,钮钴禄芯兰就麻利的转头看去,顿时惊愕的愣住了。
这,这又变了!
065 玄乎
她的皮肤看着水润润、红红的,像从里到外透着光,显得气色好,看着很是精神。
眉毛黑黑弯弯的,眼睛好像变圆了些,看着萌萌的,眼珠子眨了眨,透着一股子天真气。
鼻梁虽不高却很秀气,鼻头看着肉肉的微翘,嘴巴粉嘟嘟的很是小巧,脸看着有些圆润,显得稚气可爱,瞧着年纪也更小了些。
钮钴禄芯兰两眼弯弯的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嘴角的两个梨涡绽开,甜甜的味道,整个人看着清纯娇憨的惹人疼。
这要是跟人撒起娇来,那效果绝对是杠杠的。
见她还在那陶醉的自我欣赏,木兰叫着绿乔收拾好东西,又吩咐一旁的香豆记得给她净面后,这才转身走了。
香豆眨眨眼,呆呆的掐了自己一下,忍住欲出口的痛呼,看着依然盯着铜镜自顾自乐的小姐,脑子里却是懵懵的。
这上个妆看着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这木嬷嬷的手上功夫真是太厉害了!
***
“额娘,您信女儿,木嬷嬷真的很厉害,昨日给女儿上妆,瞧着真是太美了,而且两次看着感觉都不一样,香豆,你也看见了,对不对?”钮钴禄芯兰激动的说着看向一旁的香豆。
香豆闻言连连点头,想着昨晚的事,脑子到现在还有些晕乎乎的。
马佳氏倒是半信半疑的看了两人一眼,这些话她听了差不多快一天,这上个妆就能变个模样,又不是换了张脸,哪有她说的这么玄乎。
钮钴禄芯兰见她仍是不信的样子,拉着马佳氏就往小塌走,硬推着她躺下,嘴里招呼着:“香豆,你先给额娘净面,等会木嬷嬷来了,叫她也给额娘上个妆。”
“你这孩子,额娘又没说不信你,快不用这样。”
马佳氏反抗着想坐起来,这人都快来了,她现在躺在这算怎么回事。
“香豆,快点。”钮钴禄芯兰催促,手下按着她,拿布巾开始包头发。
这不叫额娘亲身体验一下,恐怕额娘还会以为是自己在骗她。
幸好屋里早就备好了热水,喜儿麻利的端着铜盆上前,已经算是熟练工的香豆拿着湿布巾就开始忙起来。
慢慢的,马佳氏也不动了,只觉得脸上一会热热的,一会又凉凉的,一双柔软的小手在她脸上又摸又揉的舒服极了。
等木兰领着绿乔进屋,就见马佳氏正闭眼享受的躺在那。
“木嬷嬷你来啦。”钮钴禄芯兰兴奋的跳起来上前。
其实白天她就去青竹院找过人,只可惜木嬷嬷正在忙,根本就不理人,她也只好又回来等,真心觉得就像香豆讲的那样,这有本事的人就是架子大。
听见动静,马佳氏睁开眼就想起身,香豆停下按摩的手阻止她:“夫人,您先等等,这还没完。”
“那你动作快点。”马佳氏催促,总觉得在人前这样躺在不雅,特别是这个难搞怪异的木嬷嬷跟前。
“是,夫人。”香豆应声加快手上的动作。
木兰倒是没觉得哪不好,净手后静静的坐下等候。
时间不长,等香豆扶着马佳氏起身,钮钴禄芯兰拉着她上前,笑着要求道:“木嬷嬷,等会你帮我额娘也上个妆,要美美的那种。”
“行。”木兰答应的爽快,反正都是顺手的事,又费不了她多少功夫。
马佳氏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想着木兰的身份,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朝她点点头。
“木嬷嬷,你快点,我已经净面过了。”钮钴禄芯兰心急的坐到铜镜前招手。
木兰应声上前,绿乔和香豆两人把东西全部拿出来放好,马佳氏也好奇的跟上前,她倒要看看这事有没有芯兰说得那么玄乎。
“你快点坐正了。”木兰拍拍钮钴禄芯兰的肩膀催促。
见着她的动作和态度,马佳氏稍感不悦的蹙眉,只觉得女儿被怠慢了。
她想着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再敲打一下这个木嬷嬷,让她懂点主仆的上下尊卑。
现在当着她的面,这个木嬷嬷都敢对着芯兰没轻没重的动手动脚,而且说话的语气还这么强硬,要是在背地里,那还指不定怎样呢。
本有些小心思的钮钴禄芯兰无奈的撇嘴,听话的转过身来又背对着铜镜。
木兰拿小夹子夹好她的头发,抬起她的脸一看,顿时就皱眉问:“你昨晚没卸妆?”
钮钴禄芯兰闻言心虚的抿嘴眨眼装无辜,心里只暗自郁闷,这事木嬷嬷她怎么知道?
木兰转头看向一旁的香豆,板着脸无声的询问,她记得自己昨晚离开前还特意提醒过的。
香豆见了心肝颤,无奈的低声解释:“小姐不让,说是舍不得,想留给夫人看看。”
钮钴禄芯兰气得瞪了香豆一眼,真是的,她那么老实干嘛,不会随便编个理由骗骗啊?
马佳氏闻言无奈摇头,绿乔则抿嘴想笑。
“那你就这么顶着妆睡了一晚上?你这脸上就不难受?”
木兰皱眉无语,这个熊孩子,难怪今天肤质看着不好,不止额头颊边有小红点,而且那眼圈底下也青了一片。
香豆苦着脸低下头,这何止是顶着妆睡了一晚,小姐她昨晚基本就没睡,躺在床上都生怕花了妆,叮嘱她守着,还不放心的老扯着她说话。
只可惜后来功亏一篑,她们两个最后忍不住都睡着了,等早上醒来一看,那妆早糊了,连被子都弄脏了。
“下次不要这样,这很容易伤皮肤。”木兰严肃的叮嘱,虽说这些妆品都是用天然的动植物制的,可留在脸上久了始终不好。
“嗯,嗯,我都听木嬷嬷的。”钮钴禄芯兰严肃着小脸保证。
在香豆没学会这门手艺之前,这木嬷嬷是最大,她说什么都“对”。
马佳氏看着女儿那只差举双手保证的态度,想着她一贯的爱美之心,只能无奈的摇头失笑。
“别动。”木兰抬起钮钴禄芯兰的脸,绿乔上前帮着打开皮卷。
木兰按着早就想好的设计,开始动手给她上妆。
时间慢慢的过去,钮钴禄芯兰的脸也渐渐的变了模样。
马佳氏吃惊的睁大眼,嘴唇微张着想说些什么,可转眼看着专注忙碌的木兰,心却是越发的热切了。
这个木嬷嬷果然不简单,不愧是那个“木嬷嬷”的后人,是预言里交代一定要找的人。
有她帮着,芯兰以后的路也会走得更顺一些,而且这些技艺,恐怕也不像她先前以为的只是小道。
她这一路看着,还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玄乎。
066 站队
良久之后,木兰才停下手。
钮钴禄芯兰心急的转头往铜镜里看去,她一愣之后暗叹,这果然又换了一种。
她此时的皮肤看着很是白皙,颊边也是如此,没了昨日的红润,反而显得有些气血不足的样子。
双眉颜色变浅,带着点淡淡的灰,一双眼微微的向下弯,两扇睫毛长长的,抬眼看人时,有种朦胧的欲说还羞。
鼻子小巧的很是秀气,嘴唇薄薄的,只有一抹很浅的粉,看着甚至近乎于白。
整张脸透着股楚楚可怜的味道,似乎受了很多的委屈无处述,却又要强撑着坚强的模样。
自我感觉还不错的钮钴禄芯兰高兴的咧嘴笑了,随后一怔,不行,她这笑得太开心了,那股子哀怨忧愁味道马上就没了。
想着这个,她收敛了脸上丰富的表情,对着铜镜轻蹙眉头,双眼无神朦朦胧胧的,表情克制着淡淡的抿着嘴。
看着似笑非笑、欲哭非哭的,好像心里藏了许多事,受了多少委屈似的。
嗯,还是这样看着好,她可不能大笑,就算要笑,也要是那种淑女式不露齿的抿嘴笑。
木兰一开始想着,依钮钴禄芯兰的性子,怕是压不住这种小白花的风格,毕竟她那“傻白甜”似的笑会让那股味道瞬间崩塌。
可后来再看,她却不得不承认这个钮钴禄芯兰很聪明,一下子就找准了这款妆容的特质和风格,而且现在这人看着还入戏了。
“额娘,您看好看吗?”钮钴禄芯兰兴高采烈的回头,炫耀的甜笑着朝马佳氏问,那得意显摆的模样是立刻就毁妆容。
“好看,好看。”马佳氏笑着点头,觉得确实好看,虽然感觉有点怪怪的。
“木嬷嬷,那下一种又是哪种?”钮钴禄芯兰越发好奇,木嬷嬷说一天两种,难道还有好多种在前面等着她?
“没了,今天就一种。”木兰在绿乔的服侍下净手。
“为什么?”钮钴禄芯兰闻言不满。
“谁叫你昨晚不卸妆。”木兰解释后又提醒她:“等下记得早点把妆卸了,别伤了皮肤。”
钮钴禄芯兰听了无奈,偷偷的瞪了她一眼。
“夫人,您想要哪种,小姐今天这种?”木兰问完又接着说:“其实最好再配上适合的发型和衣服,这样看起来效果还要更好一些。”
钮钴禄芯兰听完眼睛都亮了,不自觉的低头看向自己穿的这件桃红色的裙子,想来依着她脸上现在的这个妆容,恐怕要穿浅色或是白色的才好,还有头发……
哎呀,这木嬷嬷也真是的,干嘛不早提醒她呢?
这对她和额娘还真是差别待遇,她不服,不服!
马佳氏闻言摇头,总觉得她要是选这种,感觉不像“正经”人,没有当家正室夫人的做派。
“嬷嬷,给我额娘上第一种。”钮钴禄芯兰又重整旗鼓的跳起来要求。
“也行。”木兰点头,不过依着马佳氏年纪,还是要稍稍的改下细节。
其实最好的妆容还是要贴合自身的气质和五官脸型,当然所处的环境和将要面对的情况,还有衣着打扮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额娘,您快过来坐下。”钮钴禄芯兰笑着推着马佳氏坐好。
木兰上前帮她夹好头发,抬起马佳氏的脸细看。
不知怎么的,马佳氏被她看得有点紧张,忍不住动了动身子。
这天天被丫鬟们侍候着,按说她早应该习惯了,怎么这次的感觉尤为不同,只觉得在木嬷嬷犀利的眼神下无所遁形。
木兰仔细的观察完后,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才开始动手给马佳氏上妆,而旁边第一次直面观看的钮钴禄芯兰是连连的惊呼不已。
***
“阿玛,您这是要站队?”伊通阿和二弟三弟对视一眼后,问出心中的疑问。
难道查纳那家伙说的是真的,现在真到了要选定主子的时候,这阿哥们还真要闹起来?
闻言,钮钴禄凌柱环顾了站在对面的三个儿子一眼,沉着脸问:“站什么队?”
这三个儿子真没一个像他的,全随了他们的祖父,都是粗人武夫的性子,有时想事情和说话完全都不过脑子。
“阿玛,您刚说的意思,难道不是要我们以后都一心向着太子爷?”伊通阿面带疑惑的再问。
依着他的心思,也是跟着太子,毕竟太子是名正言顺的下任皇帝。
“你胡说什么?!我们都是皇家的奴才,一心只有皇上,什么叫以后一心向着太子?”钮钴禄凌柱火气满满的冷声呵斥,很是不悦的看了面色不对的三个儿子一眼。
闻言,伊三泰看了大哥一眼,上前一步拱手回话:“阿玛,我们也是听说,最近直郡王和太子闹起来了,想着妹妹马上就要进四贝勒府。
而四贝勒又一心跟着太子爷办事,按这个关系来看,我们也算是太子爷的人了。”
伊通阿和伊松阿也点头称是,刚刚阿玛叫他们以后跟四贝勒亲近点,只要是四贝勒吩咐的事,他们都要用心去办,这不就是给四贝勒投诚示好?
而如今这四贝勒又一心跟随着太子爷,再说这太子就是下一任的皇上,他们若是早日归顺表明心迹,日后岂不是也会有一番大作为。
钮钴禄凌柱皱眉失望的看着他们,这三个儿子虽争气武艺不错,现在已经领了三等侍卫的差事,可真要说起心计智谋,却是太过浅显。
所以关于那羊皮预言的事,他才会一点都不跟他们透露半分,就怕他们会大意的在平时行事时露了痕迹。
到时坏了事牵连到府里,要是因此毁了芯兰的“凤命”就不好了。
见着阿玛那分外难看的脸色,伊通阿和两个弟弟对视一眼后,迟疑的再问:“阿玛,那您的意思是?”
这是不叫他们站队,还是不要站在太子爷那边?
“我只是叫你们用心办差,因着你们妹妹芯兰的关系,你们可以跟四贝勒走近一些,芯兰她日后虽只是入四贝勒府做个格格。
咱们算不得跟四贝勒有姻亲关系,可平日里处的稍亲近些,却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钮钴禄凌柱无奈的解释。
“是,阿玛,儿子明白了。”三个儿子齐齐点头,心里这会全明白了。
原来阿玛此举是为了妹妹,不过为着芯兰以后在四贝勒府的日子能好过些,他们是该对着四贝勒亲近殷情些才是。
067 训子
“至于你们三个,平日里少跟那些狐朋狗友们胡混,这些皇子阿哥间的事,更是不要多嘴多言,那是你们三个小侍卫该管得?”
钮钴禄凌柱看他们还是没弄明白,干脆直说得了。
三个儿子闻言老实的俯首听训,可心里却都在暗自嘀咕。
小侍卫?
他们三个可都是三等侍卫,说起来也不算小啊!
“伊通阿,你怎么会想着问站队这个事?”钮钴禄凌柱疑惑,这根本不像是他儿子能想到的事。
“阿玛,我是听查纳说的。”伊通阿说完想着阿玛不认识查纳,又接着解释:“他跟我同是三等侍卫,领着宫门前的职,他叫纳兰查纳。”
“纳兰家的?”钮钴禄凌柱闻言恍然,那就是纳兰明珠的人,不过应该不是嫡系,难怪这么早就起了站队的心思,是为着直郡王吧。
“他是纳兰家的庶子。”伊通阿再补充。
“你以后少跟他来往,他要找你再聊这些,你就躲开,昨儿你额娘说你媳妇这又怀上了,你下了职就早点回家,别在外面乱晃。”钮钴禄凌柱不放心的叮嘱。
依着大儿子的心性,还是避开这些事为好,以免不小心被人利用,而且这出头鸟可都没什么好下场。
“是,阿玛。”说起媳妇,想着又要多个孩子,伊通阿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喜气。
“你呢,你又是听谁说的直郡王和太子爷闹起来了?”钮钴禄凌柱又转头看向三子。
伊三泰上前规矩的回话:“阿玛,是大家都在底下悄悄议论,具体是那个先起的头,儿子恐怕要查查才知道。”
钮钴禄凌柱点头,在这三个儿子里,也就三儿子还稍微有点心机。
这大儿子性格直爽大方却鲁莽,二儿子性子冲动却没主见。
再想着那还不满半岁的四子,如今还看不出性子,看来现在他有事也只能指着三子去办。
“这种事你们听过就算,也不要再去打听。”钮钴禄凌柱皱眉叮嘱他:“日后他们要是再找你聊这些,你就带着耳朵去,嘴尽量给我闭紧了。”
“是,阿玛,儿子明白。”伊三泰点头,就是叫他只听不说,这简单,他原先也一直都是如此。
“至于你。”钮钴禄凌柱看着二子伊松阿,面色越发的难看,语气严厉的教训道:“你下了职就回家,少去那些不干净的地方。
你额娘对你好,你不要丢了你额娘的脸,上次为着你的事,你额娘在你岳母那可是受了不少的气,再让我知道你又惹你媳妇,仔细我收拾你。”
伊松阿闻言赶紧点头,想着上次的那顿罚,还觉得屁股疼得厉害。
“行了,记住我的话,都回吧。”钮钴禄凌柱说着摆手。
三个儿子听命后快步退下。
“老爷,这天色也不早了,您看?”小厮在一旁小声问,也不知老爷今晚要歇在哪。
钮钴禄凌柱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想了想后还是起身回了正院。
可他刚一进内室却是一愣,见马佳氏满头珠钗的背对着他坐在梳妆台前。
钮钴禄凌柱在丫鬟的服侍下脱了常服,他皱眉暗自奇怪,平日里这时夫人早该上前来嘘寒问暖。
可现在,怎么还背对着他一动不动,这是哪又惹她不开心了?
挥手让丫鬟们退下,钮钴禄凌柱上前,却见马佳氏仍低着头,根本看不清她的脸。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钮钴禄凌柱握住她的肩膀,压低声音温柔的问:“可是又有哪个不开眼的惹夫人不高兴了?”
应该不是他吧?
他最近蛮老实的,天天回她的房里,夫妻俩很是亲热,仿佛回到了他们新婚时。
可这不是他,那又是谁?
“老爷。”马佳氏低声叫着,有些羞惭的红了脸。
要不是芯兰算好了时间刚走,先前还一直逼着她不许卸妆,她早就叫人打水给洗了。
虽芯兰和丫鬟们都连连说这样好看好美,可她怎么就觉得不正经,看着就跟那王氏似的,一股子妖里妖气的味道。
这么些年,她可从来没这么打扮过,看着就不像个正室夫人样。
“夫人,你到底怎么了?”钮钴禄凌柱见她仍坐着不动,有点急了。
见老爷的口气不对,马佳氏无奈的咬唇,只能抬起头来。
钮钴禄凌柱俯首看着铜镜里的那张脸,熟悉而又陌生,他满面惊讶的愣住了。
这,这是夫人?
马佳氏鼓起勇气直视铜镜,见他呆呆愣愣的模样,心里一堵一酸、闷痛着难受。
他这是觉得她不好看?还是不正经?
想到这,马佳氏只觉一股酸涩难言的意味涌上心头,她猛的起身就想出去寻丫鬟打水洗脸卸妆。
这时钮钴禄凌柱恍然回神,看着正要往外去的马佳氏,忙上前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钮钴禄凌柱低头看着她的脸,仍是不敢置信这是马佳氏,是跟他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夫人。
“老爷,你放开我。”
马佳氏只觉得腰都被肋痛了,灼热的呼吸洒在颊边,让她不自觉的偏头避开。
钮钴禄凌柱看着马佳氏肤白如玉的脸,那微红的眼圈,斜飞的长眉,被勾勒着上挑的眼角,一抹亮闪闪的晕红往上拉开。
长而卷翘的睫毛忽颤忽颤,还有眼角下那颗红色的小痣,看着都与以前绝然不同。
他从没见过马佳氏这般打扮过。
这一切给他的感觉,似乎眼前这人不是他的夫人,而是一个十分陌生的,但却足以让他心动的女人。
“老爷,您觉得妾身,这样打扮美吗?”马佳氏抬起脸鼓起勇气问。
“夫人,你今日真是美极了。”钮钴禄凌柱叹息着认真道。
“真的?”马佳氏只觉得脸热,一双眼里潋滟闪着光。
钮钴禄凌柱没有回答,他直接用行动表示,一把抱起马佳氏就往屋里走去。
068 恳求
接下来的几日,白天木兰就一直忙着准备带去贝勒府的东西,最主要的就是那味避孕药。
幸好钮钴禄府准备的药材充足,她练手失败两次后,后来的几次都成功了,炼制出的药丸不管是药效还是外观都近乎于完美。
而到了晚上,木兰又忙着给钮钴禄芯兰试妆,顺便也教教她的丫鬟香豆,毕竟她可不想以后每次都要自己上。
而听闻这个消息,得了好处的马佳氏也派了丫鬟红袖来学,只可惜,她们两人学了半天还是半桶水,倒是一直在旁边观看的绿乔还算有点天分,上手快一些。
木兰无奈只好拿出一些妆品给她们练手,让她们试着给对方上妆,一对一的练习,而这期间还闹了不少笑话。
后来她想着时间不足,而香豆和红袖也都只要给特定的一个人上妆,有固定的脸型肤色和气质。
这样一来,木兰干脆就定死了规矩,也不用她们活学活用,只要记住怎么化,在那里化能更好更美就行,这样一来她们的学习程度到是进步飞快。
期间木兰也想了十几种不同类型的睡衣样子,画好加了颜色描述后,才派人交给了马佳氏。
她如今只等着成品出来看效果,但想来应该还是不错的,毕竟她对自己的审美眼光有信心。
这些事进行的都还算顺利,唯一麻烦的就是钮钴禄芯兰。
本来木兰接手她的膳食后,并没有大加改动菜式,只可惜这丫头的口味实在是重,又喜辣喜荤。
就算有玉容膏帮着,有药膳暗着辅助,可在她的额间发边,却还是会时不时的冒出些小疙瘩。
木兰想着让她多吃点蔬菜水果,可这丫头根本就不听话,只把她的话当耳旁风。
就算改了她的膳食单子,可她还是能叫香豆偷偷帮着藏些肉食,特别是那道麻辣鹌鹑。
每每见着用膳时钮钴禄芯兰那张哭丧的小脸,木兰也只能无奈叹气。
有着偏疼她的父母,再加上身边帮手众多,这暗自偷渡食物的情况是屡教不止,弄得她最后还是只能选择放手。
毕竟真说起来,自己也只是个打工的,有些事还真是强求不得。
即然管不了她,那木兰也只能管好自己,整天在配药房忙得是团团转,而陪着她一同忙碌的绿乔在等了些天后,还是忍不住对她开口了。
“你想跟小姐进贝勒府?”
木兰疑惑的看着跪在她面前的绿乔,虽然她们两个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的心性,木兰自认能琢磨个一二。
“是,木嬷嬷,奴婢想。”绿乔抬头诚恳的回答。
“你先起来说话。”木兰皱眉示意着抬抬下巴。
闻言,绿乔只犹豫了一下,就听话的站起身。
“你怎么想的?”木兰继续问,看着绿乔平时的作态也不像是有野心的,那她如今这是?
“木嬷嬷,小姐这次能带一个嬷嬷和两个贴身丫鬟进府,嬷嬷定了您,丫鬟一个定了香豆,本来另一个应该是紫梅的,
只可惜她被她姐姐连累,已经被逐出了府,剩下的人选,夫人还没定,奴婢想求求您,希望您能跟夫人提带奴婢去。”绿乔急切的低声解释。
“你为什么想进贝勒府,待在这里不好吗?你本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只是临时被调来我身边的,等我走了,你就能回去。
依着你最近跟我学的东西,以后不管是在夫人身边,还是去了别处,糊口保全自己应该是不难的。”木兰有点疑惑。
“奴婢不想嫁人。”绿乔犹豫的咬唇后直言。
木兰闻言一愣,没想着是这么个原因,她皱眉再问:“你既然不想嫁,那不嫁不就行了。”
“可奴婢的年级大了,按规矩是要被配人的,何况前些时候已经有人去跟夫人提了,夫人也已经答应了,只不过因着小姐的事,这才耽误了。”绿乔迟疑了下直说。
“即然夫人都已经答应了,那你还跟我开口,要我去提,你这么做,岂不是要我平白去得罪夫人?”木兰问完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嬷嬷,奴婢是没有别的法子想了,而且,奴婢也并不觉得嬷嬷您怕得罪夫人。”绿乔略显大胆的说。
她觉得木嬷嬷就不是一般人,不管是对着夫人还是小姐,态度应对上都很自然,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是奴婢就低人一等。
“你倒是什么都敢说。”木兰失笑摇头,虽然她的确不怕得罪马佳氏,但是把这话摆在明面上,也还是不好听不合适的。
“奴婢不敢骗您,即然想您帮奴婢,那肯定就要实话实说。”
这求人的态度,绿乔还是懂的,何况她以后准备跟着木嬷嬷讨生活,怎会没眼色的去得罪她。
“其实你大可以直接去跟夫人提,依着你们主仆间的情分,想来她应该是不会强逼你的。”木兰提出建议。
其实真要做到大丫鬟这个位置,没有主子的认可和宠信,没点心智手段可是不成的。
绿乔闻言,面色凄然,只摇头道:“只可惜想娶奴婢的那家,她跟夫人之间的情分比奴婢的更深。”
“那就难怪了。”木兰明了的点头后又接着说:“这么说那家的条件应该还不错,你这都不想嫁,是那个人不好,还是你另有心上人?”
或是你另有野心?
最后这句话木兰没有问出口。
“那个人不错,只不过奴婢心中另有所属。”绿乔为难的说完后低头。
其实马福这个人真的很不错,要不是她忘不了以前,也许她答应了这婚事,反而日子会过得好些,只可惜她的性子历来如此,此生恐怕是改不了了。
木兰闻言默然,看来她这是另有心上人,而今这心上人嫁不了,也不知是那人的身份有问题?还是那人如今已不可能娶她?
不过不管如何,既然绿乔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跟着小姐进贝勒府,而且此举对自己也有好处,如此即答应了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行,等有空我会跟夫人提的。”木兰点头答应。
绿乔愣了下,她本还想再求求再表表忠心,也许还要答应一些要求和条件,可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就说动了木嬷嬷。
“费了这么些天,好不容易才把你调教出来,用着也算顺手,即然能不换人,那是最好,我也不用再去费心调教第二个。”木兰直言解释。
“谢谢木嬷嬷,谢谢木嬷嬷。”绿乔激动的福身道谢。
此事对木嬷嬷来说估计只是举手之劳,可对她来说,却是性命攸关的大事,绿乔对此是万分感激,一双眼都红了。
“行了,这时间也不早了,你下去吧。”木兰说着掩嘴打了个哈欠。
绿乔闻言却是犹豫了下没动,看样子还有话想说。
069 打算
“怎么,你还有事?”木兰见状疑惑。
绿乔想着昨日夫人的吩咐,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了:“木嬷嬷,您昨日午睡时,夫人使人把奴婢叫去了,交代了奴婢一些事。”
木兰听了没接话,只敲敲桌子示意她继续。
“夫人叫奴婢提醒一下嬷嬷,希望您能注重一下规矩,对小姐说话时语气要客气恭敬些,要记住不能跟小姐动手动脚,
也最好不要跟小姐称呼你呀你的,夫人说,现在就让嬷嬷您记牢习惯了,等日后进了贝勒府才好不出错。”
绿乔说完看了木兰一眼,见她没生气,才松了口气。
依着她如今还有事相求,这些敲打的话,她还真不好说,幸亏木嬷嬷气量大没在意。
木兰闻言愣了下,这倒是她疏忽了,没想起这茬,她先前光注意要自称“奴婢”,忘了除了“我”,那“你”字也不能乱叫。
还有这动手动脚,她皱眉仔细回忆,难道是那晚她拿手拍了钮钴禄芯兰的肩膀?
其实,光是要木兰自称“奴婢”这点,那感觉就够她难受的了,总觉得哪哪的不对劲,谁知那马佳氏要求还挺高,现在连“你”都不能说了。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木兰无奈的摆摆手。
“是,嬷嬷,奴婢下去了。”绿乔福身后退下。
木兰起身来到床边,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寝衣换上,她爬上床后摸了摸胸口的玉珠,确定它还在原地后,不自觉的舒了口气。
撩起袖子和裤腿,看着慢慢长肉变得有些圆润的胳膊和大腿,木兰满意的点头。
她加大药量泡了这么些天,血脉似乎也比原先畅通许多,周身老是感觉有股热气在游走。
这身上的皮肉也恢复了点弹性,青红色的血管不似原先那样高高鼓起,反而慢慢的平复淡化了,小小的隐藏在骨肉间。
看着只有一点淡淡的痕迹,衬着她越发白皙的肌肤,显得好看正常多了。
只可惜那清华露被她用的也快没了,而这药配制起来十分的复杂繁琐,依着她如今的身份和条件,估计是配不出的,还好她的身体比原先改善了不少,也可以暂时把这药停了。
虽然整体来说她还是比一般人瘦些,可要跟刚下山时相比,那倒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看来拿食物和药膳补养对她还是很有效果的,唉,只可惜这般享受也没几天了。
等进了贝勒府,这主子的事都有定例,何况她还是个奴婢身份,估计这生活质量是要直线下降。
她只希望到时不会饿肚子,不管那味道如何,只要能吃饱就行,她现在也就指望这点了。
木兰躺在床上细细琢磨,想着以后的日子,要说这为了找回记忆,她还真是拼了。
其实依着她的一身本事,要是能出去生活,想来也不会缺吃少喝,只可惜她脑子里就是有股执念,一定要她跟着那钮钴禄芯兰,这个莫名的奇怪念头,可把她要害苦了。
不行,就目前来看,她还是要为自己多打算一下,去找马佳氏要点金银来傍身保命,不管怎样,起码不能让她饿肚子,那个滋味她可真不想再尝试。
打定主意的木兰拉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右手不自觉的摸着颈边的玉珠,闭上眼慢慢的睡着了。
***
“你说,你要多少?”马佳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嘴瞪眼看着下方安坐的木兰。
“两千两。”木兰开口,心里琢磨着要这个数差不多够了。
两千两?
马佳氏只觉得她是狮子大张口,贪心的简直都是要钱不要命了。
“夫人你给了这两千两,以后的月银,奴婢都不要了。”木兰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马佳氏闻言无奈扶额,直直的看着木兰,她这虽口说“奴婢”,可那语气态度,可没见着半点的恭敬与谦卑,这伸手要钱的姿势也做的太自然了。
还以后的月银,等她以后进了贝勒府,这月银就该贝勒府出了,关她什么事。
“奴婢进府这么久,也没见夫人发过银钱,府里也就只管了奴婢的一日三餐。”木兰说着还稍稍觉得自己亏了。
想着她如今又是做药,又是做妆品,还要教人化妆,还给出了不少的药膳方子,仔细想想,她还真有点穷大方。
马佳氏听了却是想大声反驳,只可惜她教养规矩摆在那,实在是拉不下脸来。
还这么久?不就刚满一个月。
还就一日三餐?她的一日三餐可能顶别人三四天的饭量。
“不行,这两千两太多了。”马佳氏摇头拒绝,要她给两千两,真心不可能。
木兰见她这个决然的态度,黑着脸扪心自问,难道她真的要多了?
“那你能给多少?”木兰问,可不能太少。
马佳氏仔细想了下道:“三百两。”
三百两?
木兰摇头不同意,她这也太会砍价了,这还不到她要求的六分之一。
“不行,起码一千九百两。”
“太多了。”马佳氏拒绝。
“那奴婢就大方点,降一点,一千八百八十八两,一八八八,一路发发发,听着多顺耳,多豪气。”木兰说着比比大拇指。
马佳氏见了满眼鄙夷的摇头,有奴婢这么跟主子讨价还价的吗?何况这才比刚才少了十二两,就这,她还大方?
“那你说多少?”见她还不答应,木兰有点火了。
“三百两。”马佳氏坚持己见。
“不可能。”木兰冷着脸拒绝,只觉得被轻视侮辱了,她这都降两次价了,这马佳氏是一点都不长,仔细自己脸大不是,美得她?
“夫人你要是还这样,那咱俩就没得谈了。”这价一点都不长,难道是吃定她了?
木兰这回是连“奴婢”两字都不说了,眼见着就要闹掰。
马佳氏听着她这暗含威胁的话,脸上僵了下,这没得谈要怎么谈?
想着木嬷嬷的身份来历,想着女儿芯兰的远大前程,马佳氏蹙眉苦思半晌后,还是只能先妥协。
毕竟她也不能强逼着木嬷嬷就范,以免她日后心生怨怼,要是对芯兰起了不利的心思就不好了。
“四百两?”马佳氏小心的问。
木兰固执的摇头。
“五百两?”马佳氏痛心的再问。
木兰依旧再次摇头。
“你多少再降点。”马佳氏说着脸红,感觉自己像在做买卖,是什么修养教养都没了,心里那个苦大愁深的哀怨呦。
070 提议
木兰闻言后皱眉,也不想再继续纠缠,她想了想后决定。
“那奴婢就再让一点,一口价,一千六百六十六两,一六六六,一路顺顺顺,这个吉利数对小姐来说。
可比刚才那个一路发发发要好的多,奴婢也在此祝愿小姐进入贝勒府后,能一路顺顺利利的心想事成。”
木兰暗示的是钮钴禄芯兰能早日有孕生子。
马佳氏却是想到了那个预言里的“半条凤命”。
“夫人,奴婢的诚意可是给足了,你的呢?”木兰再问。
这一退再退,一让再让,可不是她的处事风格。
一千六百六十六!
虽然这个数目对于马佳氏来说,依然给的心不甘情不愿,可见着木兰那满脸的不快,她也怕再谈就要崩了。
“行,就这个数。”马佳氏干笑着同意,她心里老难受了,只觉得肉疼极了。
木兰满意的点头后继续提要求:“不要银票,只要金银,最好散碎点,到时好用。”
“行,我等会叫人准备,晚上给你送过去。”马佳氏一口答应。
这个简单,平日年节里那些赏人的金银馃子都可用。
既然已经同意给了,她也就不磨叽了,还是早完事早好。
“对了,夫人,听说那些衣服都做好了?”木兰想起正事,笑眯眯的问。
“我已经吩咐人给你送过去了,木嬷嬷你回去可以看看,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就叫人再改。”
马佳氏说着忍不住有些脸红,想起那些布料极少的“衣服”。
木兰见状笑道:“夫人你别觉得不好意思,这些可都是好东西,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先自己穿上试试。”
马佳氏一听脸更红了,掩饰的咳嗽了几声问:“木嬷嬷你还有事吗?”
如果没有,她就要端茶送客了。
“哦,对了夫人,还有一件小事。”木兰想着又开口:“小姐去贝勒府能带两个丫鬟是吧?”
马佳氏闻言摆正了坐姿,蹙眉的点头回道:“对,两个。一个已经定了香豆,另一个——”
“另一个就定绿乔吧。”木兰打断她的话说出人选,轻松的仿佛这真是一件小事。
马佳氏不悦的皱眉,觉得她逾越了本分,没摆正自己的身份。
这些事也是她能多嘴多言的?
“绿乔在药物方面还是有些天分的,跟奴婢学了这么些天,一些基本的都懂了,人又很细心周到,要是能跟着一起进贝勒府,也多少能帮着小姐些。
毕竟奴婢只有一双眼,而且又是个嬷嬷的身份,这有些地方恐怕不能陪小姐前去,这要是有了绿乔就方便多了。
何况奴婢见她本是夫人您的大丫鬟,想来她的忠心应是不必怀疑的,所以奴婢才斗胆跟夫人提这个建议,这也都是为了小姐。”
木兰冠冕堂皇的解释,一副纯粹是为着小姐好的样子。
马佳氏皱眉看了她一眼,就这还叫“斗胆建议”?
木嬷嬷那口气简直就是直接拍板决定,一副我说的全都是对的的模样。
不过仔细想想,她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这绿乔还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香豆那丫头跟着芯兰多年,忠心虽有,但行事却不够稳妥,而绿乔却很稳重,行事也周到。
可如果真要定绿乔的话,那马仁家那边……
“夫人,现在离小姐进府的日子,时间已不多了,要是冒然选人,不管选的人是不够忠心,还是性子蠢笨,又或是别人预先埋下的钉子,到时恐怕可真会害死人。”
木兰暗指的那个“人”,就是钮钴禄芯兰。
马佳氏这会脸色更难看了,她蹙眉沉吟了半晌,觉得这话确实有些道理,不算是她危言耸听。
“木嬷嬷你先回吧,这件事,我要跟老爷商量一下再做决定。”马佳氏说着端茶送客。
“是,夫人。”
木兰笑着起身退下,对这事已有了把握。
***
稍晚一些等钮钴禄凌柱回来,马佳氏便忙把今日的事说了。
“老爷,今天木嬷嬷来找妾身要了不少的金银。”
钮钴禄凌柱看着她那肉疼的模样,就猜到那个木嬷嬷肯定要的不少,否则也没必要这么正式的跟他说。
“她要了多少?”钮钴禄凌柱有些好奇。
“一千六百六十六两。”马佳氏说着叹气,依着木嬷嬷那不依不饶的态度,这不给还不行。
“那还真不少!”钮钴禄凌柱“啧”了一声再问:“她没说要这些做什么用?”
“她说是为了买饭吃。”马佳氏很无奈,这个回答让她不知该如何回应。
“买饭?”钮钴禄凌柱闻言愕然,神色间有些奇怪的问:“这府里还饿着她了?”
“她是怕进了贝勒府后吃不饱饭,怕饿肚子,所以才先找妾身要点金银傍身,说是到时候好打点,起码要保证不饿肚子。”
马佳氏想着丫鬟对于木嬷嬷饭量惊人的回话,其实对她这个要求的真实度还算是比较相信的。
071 拿捏
“老爷,您说这木嬷嬷也不知是怎么长的,每顿饭吃的比两三个大男人加起来还多,可人看着还是一副身子不好,瘦巴巴的样子。”马佳氏皱眉不解。
“估计就是因为她饭量大,所以原先一直就没吃饱过,你没见她刚进府时的那副难民样,看着就跟饿了小半年似的。”钮钴禄凌柱说着回忆。
“她现在的样子看着可比刚进府时好多了,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马佳氏想着如今木嬷嬷的样子,看着不止比原先好看许多,似乎人也变年轻了不少。
钮钴禄凌柱闻言不语,实在想象不出木嬷嬷胖了一圈后什么样。
“木嬷嬷她不要银票,只要散碎的金银,说是到时好花用,反正芯兰的嫁妆空了半台给她,怎么的也尽够她装了。”马佳氏说完看了凌柱一眼。
“怎么了?”见着她异样的眼神,钮钴禄凌柱低声问。
“老爷,妾身想着芯兰的嫁妆,三个媳妇加起来一共出了八千两,再加上咱们出的那两万两,应该够她用的吧?
今儿听木嬷嬷说怕进贝勒府后吃不饱,妾身就想着咱们芯兰,也不知她进府后,日子能不能过得好?”马佳氏很是忧心的蹙眉。
“就你老爱瞎想,咱们芯兰和木嬷嬷怎么会一样,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奴才,哪有什么可比的,何况她们的命从根子上就不一样。”钮钴禄凌柱柔声宽慰,也知道这是她的一片慈母之心。
“老爷您教训的是。”想着芯兰的“命”,马佳氏点头抱紧他,心里的担心少了些,也是她一时想左了,这奴婢和主子怎么会一样。
“还有,木嬷嬷她跟妾身提,想要绿乔一同跟着进贝勒府。”马佳氏想着另一件正事。
“绿乔?”钮钴禄凌柱闻言一愣,这个名字是……
“你身边的大丫鬟,木嬷嬷怎么会提起她?”钮钴禄凌柱不解。
“前些天,木嬷嬷那要一个懂药材的丫鬟帮忙,妾身就派她去了。”马佳氏蹙眉解释后又道:“木嬷嬷她说绿乔懂药,而且又细心周到。
忠心方面,因为绿乔进府已经十年,应也不必怀疑,木嬷嬷说,怕咱们临时选人,万一选错了人,那可就……”
“她这个提议,算是不错。”钮钴禄凌柱仔细想想,倒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老爷,您说,咱们府里真有别处派来的钉子吗?”
马佳氏脸色有些发白,真怕那预言的事会泄露出去,要真是那样,只怕这府里的天就要塌了。
钮钴禄凌柱想着什么皱眉道:“咱们府里,肯定埋的有钉子,只是不知道是哪几家的,自从得了那预言后,我就清理了整顿了府里几次。
最近几个月府里也没再进过新人,按说应该没危险了,只不过,那权势财帛动人心啊,如今这府里难保就不会有人被买通。”
“老爷,那该怎么办?”马佳氏更担心了,紧张的拉着他说:“那预言的事要是被人知道了,那可就……”
见她吓得人都哆嗦起来,钮钴禄凌柱搂紧她安慰:“放心,这预言的事,知道的只有你我二人,就算那羊皮到了别人的手里,没有我的血,也解不开那上面的秘密。”
当时羊皮上显现预言,半个时辰后就消失了干净,只有他的血才能开启这个秘密,其他人和动物的血都不行。
为此,他还特意叫三个儿子也给了他点血试试,弄得那段时间三个儿子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
“也是。”马佳氏松口气。
“这绿乔虽不是家生子,但依你所说也已经进府十年,按说不可能是别人预先埋下的钉子。
只不过这样一来,她可就跟那木嬷嬷一样,是个没有把柄弱点在手的,可就只能利诱,不能强逼。”钮钴禄凌柱说着拍拍她的肩头。
“妾身本已经答应马仁家的,把绿乔许给她儿子,现在看来怕是不行了。”马佳氏皱眉。
“这有什么,一个丫头而已,给不给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钮钴禄凌柱对此不以为然。
“也不知这事是木嬷嬷自己决定的,还是绿乔她先起了这个心思?”马佳氏说着抬头迟疑的看着凌柱。
“你是怕她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钮钴禄凌柱想了下道。
“绿乔这个丫头,虽她平时行事本分,模样也只可说清秀,可这人心,还是不好说。”马佳氏叹息着摇头。
“这事你先别急着答应,我先派人查查她的底子,最好能找着她的家人,到时也能有个拿捏她的章程,要是真能拿住她,到时也能叫她盯着木嬷嬷点,要是有什么不对,咱们也可早点知道。”
钮钴禄凌柱说出他的打算,又搂紧马佳氏安慰她:“你就别跟着瞎着急了,放心,一切有我在,没事的。”
“是,老爷,妾身知道了。”马佳氏闻言亲密的笑看了他一眼。
“快睡吧,这离芯兰进府的日子也没几天了,白日里还有得你忙。”钮钴禄凌柱拍拍她的肩头,拉着被子紧紧的裹住两人。
“老爷您也早点休息,明儿还要早起。”马佳氏闭上眼喃喃说着,身子依偎的更紧了些。
***
第二日,汀兰院。
“热水准备好了没?”
木兰坐在桌前那边吃点心边问,身旁的绿乔和红莲两人帮着倒水清盘子。
因着今日要忙的事多,木兰还没顾得上用晚膳就来了这,现在也只能暂时先用点心稍稍填下肚子。
“回嬷嬷,还没好。”靠近门口站着的喜儿上前回话。
本来近些天院子里这时是早就备好了热水的,只可惜今儿木嬷嬷一来就说要侍候小姐沐浴,要用上浴桶的话,那这热水可就不足了。
何况木嬷嬷还再三交代,今日的热水一定要烧的滚烫的才好,也不知这个奇怪的要求有什么用?
毕竟小姐沐浴总是要兑冷水的,这水其实只要够热就行,总不能要小姐用滚烫的热水洗吧?
喜儿想着这个突兀的打个冷战,悄悄抬眼看了依然在吃东西的木嬷嬷一眼,总觉得自个刚才的想法略有点恐怖。
一旁的香豆正试着第一次正式的给钮钴禄芯兰上妆,她在院子里的小丫鬟脸上练手多次后,这才有点勇气上来侍候。
不过想着小姐的脾气性子,香豆有点胆颤的抖了下,一失手把鲜红的口脂涂到了下巴处。
072 要求
钮钴禄芯兰在铜镜里见着这一幕,抬眼生气的斜了香豆一眼,嘴里气狠狠的说:“香豆,你这丫头也不专心点,看把我这嘴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刚吃了人。”
一旁的红莲听了这话,低头闷笑着手一抖,差点把盘子给摔了。
香豆羞愧的红着脸,连连福身赔罪:“小姐,您消消气,奴婢以后一定专心,奴婢这就马上给您擦了。”
她说着拿起一旁的布巾轻柔小心的擦掉钮钴禄芯兰下巴处的红痕。
可惜擦了几下,也不知是不是这口脂的颜色太艳,钮钴禄芯兰的下巴处却是被晕开了一小片浅红,看着像块胎记似的打眼,瞬间毁了整个妆容。
香豆见状都快急哭了,她这第一次就出师不利,也不知小姐以后还会不会让她再上手服侍。
最近一段时间也真够打击她的,原本她还以为自己算聪明的,可最近学着这化妆,却是快要了她的小命。
不说跟绿乔姐比,就连比她后学的红袖姐,她的手艺都比自己强多了,难道她还真如木嬷嬷说的那样,是朽木不可雕也,不是可造之才?
钮钴禄芯兰靠近铜镜,看着里面的自己,不甚满意的撇嘴嫌弃道:“算了算了,你别弄了。”
她说着挥开身边着急的香豆,起身向桌边走去。
见着钮钴禄芯兰气呼呼的模样,绿乔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其实小姐她原是喜欢喝茶的,只可惜木嬷嬷每次来都喝水,小姐见了也就投其所好的跟着了。
“嬷嬷,以后还是你给我上妆吧,香豆那丫头的手艺还不成。”钮钴禄芯兰半撒娇的要求。
见过了木嬷嬷给她上妆后的模样,再看看香豆弄的,实在是天差地别的让她难以接受。
木兰吃下最后一块糕点,略有饱腹感的喝了口红莲递上的水。
“行,等香豆那丫头出师了,奴婢再丢手不迟。”木兰答应的爽快,毕竟才刚收了她家的银子,多少还是要尽点心的。”
香豆紧张的捏着布巾听完,见自己以后还有机会,忙红着眼笑了,暗自决定日后要更加努力的练习,到时好讨小姐的欢心。
这些日子以来,因着那些纷杂的事物,她的危机感逐渐增强,总觉得小姐看她的目光是日渐嫌弃。
不行!
香豆咬牙握紧小拳头,她要努力,她要奋起,等会记得要再找那个小丫头练手,实在不行就挑灯夜战,她就不信自己真有这么笨,就学不会这手艺。
此时正在院子里扫地的香菜突然一抖,感觉浑身冷嗖嗖的,看看空荡荡的院子,她整张脸可怜兮兮的苦着。
因她和小姐的脸型相同,最近老被香豆姐姐拉着上妆,害得院子里其她的小丫鬟们见着都不理她了,这老大一个院子,竟只叫她一个人洒扫,真是太欺负人了。
喜儿听着门外小丫鬟的回话,笑着上前福身道:“回小姐,木嬷嬷,热水准备好了。”
钮钴禄芯兰放下手里的茶碗,笑嘻嘻好奇的问:“木嬷嬷,你叫她们准备热水给我沐浴,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新奇的好东西?是香胰子吗?什么味道的?快拿出来给我看看,我试试好不好用。”
木兰闻言笑了笑道:“这胰子,奴婢那倒是做了不少,香味也有很多种,小姐想要的话,等会叫个丫鬟到院子里去拿,只不过今日的主题可不是这个。”
钮钴禄芯兰听了一愣,看了绿乔手边的提盒一眼,她还以为这里面装的就是胰子,原来不是,那木嬷嬷刚说的“主题”是什么?
“走,去净房。”木兰起身,示意一旁的香豆带路。
她们几人一进入净房,一股热气就扑面而来。
木兰皱眉看着地上的七八个炭盆,虽没有烟火气,可这门窗都关着紧紧的,空气是一点都不流通,难免让人觉得憋闷,分外的难受。
这要是有空调和暖气多好,一准……
木兰想着皱紧眉,暗自搓搓指尖,这“空调”和“暖气”又是什么?
细想想,印象里这两样东西的模样都很是模糊,她只大概记得这两样东西能保暖,有热乎气,反正是比眼前的烧炭盆好多了。
木兰伸指按按额角,有点无奈的叹气,怎么她最近脑里子老是冒出这些奇奇怪怪的字眼和东西?
而且她还本能的知道这些事物不能往外说,她如今是越发觉得自己跟旁人不同,对以前生活的地方也更好奇了。
“木嬷嬷,您没事吧?”绿乔见木兰直愣愣的不知在想什么,担心的上前问。
木兰恍然回神,对着她摆摆手,把刚才的事丢在脑后,走到大木桶边,见着里面八分满的热水,光只看着这上面烟雾缭绕的样子,就可想而知这水的热度。
“小姐,你先把衣服脱了,让奴婢看看。”木兰突然开口要求。
闻言,钮钴禄芯兰一愣,皱眉不语,觉得心里怪怪的?
脱衣服?沐浴当然要脱衣服。
看看?木嬷嬷她想要看什么?
她平时沐浴也有丫鬟在一旁服侍,有时她身子的具体情况,贴身丫鬟比她还知道的详细清楚。
按说她早就习惯了,可如今听着木嬷嬷这话,再看着她那“正经”满是探究意味的眼神,她却觉得心里很是抵触。
“小姐,奴婢来服侍您。”香豆上前准备给她宽衣,可手刚碰到领扣,就被钮钴禄芯兰快手的一把抓住。
“小姐?”香豆不解的抬头,看着她那难看纠结的脸色,有点不知所措的眨眼。
木兰见着她僵硬微红的脸,还有那疑惑警觉的小眼神,想着她毕竟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姑娘,难免会害羞和不好意思,逐开口解释:“奴婢叫夫人做的那些衣服,小姐你看过了吧?”
钮钴禄芯兰闻言一惊,慢慢松开手,想着昨日额娘送来的那些个衣物,她好奇又有些羞涩的垂眼咬唇。
一旁的香豆也红着脸低下头,她虽比小姐大不了多少,可平时府里那些婶子们偷偷聊的话题,她有时难免能听到一些,所以还是稍微懂点那男女之间的事,也多少知道那些衣物的用处。
073 突变
“那些衣物看着虽多,可小姐你也不是件件都能穿,奴婢等会仔细看看你的体型,好挑出合适的。”木兰慢慢解释。
那些衣服裙子式样各有不同,但依着钮钴禄芯兰的年纪,木兰估计那些性感的她是上不了身,毕竟要是衣服撑不起来,那可就是东施效颦,徒增笑料罢了。
钮钴禄芯兰听了这话,心里稍稍觉得舒服了些,对着一旁的香豆吩咐道:“宽衣。”
闻言,香豆上前帮她脱下一件件衣物后退下。
木兰走近上下打量着钮钴禄芯兰,还上手拉起她的胳膊仔细瞅了瞅,后又推着她转身看看背后。
一旁候着的几个丫鬟不解木兰在看什么,也纷纷跟着好奇的悄悄打量,心里暗自嘀咕着。
也不知是觉得冷,还是难以压制的羞怯感,钮钴禄芯兰缩缩脚,有些尴尬的红了脸。
虽说选秀时也有验身这关,当时她也是退了衣物给那两个验身嬷嬷看,而且她们还上手仔细查验了,做的可是比现在更过分。
可也许是当时人少,或是秀女们都要过这一关,她那时只是觉得羞涩紧张,到没有现在的这份尴尬和无措。
木兰看着微微有些瑟缩发抖的钮钴禄芯兰,如所猜想的那般,毕竟她的年纪摆在那,所以她的身材看起来发育的并不算好。
虽然她身上的皮肤看着还算白净,摸着也光滑,只可惜不知是不是她嗜辣喜荤的关系,她身上皮肤的毛孔看着比一般人要稍大些,肌理纹路也略有些粗燥。
也许是因为才刚发育的关系,她的女性特征并不是很明显,当然这也可能跟遗传有关。
反正就木兰的眼光来看,这钮钴禄芯兰估计是连“A”都没有,那个四贝勒该有多“饥渴”才能下得了嘴?
想着这些,木兰又皱眉愣了下,两种思绪快速的在她脑海里闪过。
一种是时下没有“A”这种说法,一种是不只有“A”,还有“BCDEF”等等,不过再大就不正常了,估计会影响平日的日常生活。
木兰郁闷的摇头,把思绪导回正题,继续观察着钮钴禄芯兰。
她的腰还算纤细,不过却有点小肚子,背脊看着还算直,蝴蝶骨倒很是清晰。
臀部略显干扁,两条腿长算一般,腿型也稍稍有点弯,一双天足看着不大,十个脚趾甲粉嫩嫩的,一股子青春逼人的气息。
总的来说还算不错,毕竟她还在发育期,以后还会长,只可惜这时间不够,要不然还能想点办法调整。
如今看着,估计也只能等进贝勒府后,木兰再试着慢慢给她调理了。
见木嬷嬷退后似乎不打算再看,香豆忙拿起单衣上前给小姐披上。
“木嬷嬷,这好了吧?我该沐浴了。”钮钴禄芯兰蹙眉提醒,虽这屋里有炭盆烧着,可她还是觉得有些冷。
木兰闻言颔首,看了一旁的绿乔一眼,吩咐她道:“把东西拿过来。”
绿乔把提盒放在小桌上打开,木兰从里面拿出一个瓷瓶,拔下木塞后把里面的液体往大木桶里倒去。
这是她拿了最后的半滴清华露兑水而成。
木兰有些心痛的看着木桶,毕竟这清华露十分难配,要不是昨日刚在马佳氏那里敲了一笔银子,她也不会舍得拿出来。
淡白色的液体一进入木桶,随着上面的热气蒸腾,一股子异香慢慢泌出,渐渐弥漫了整个屋子。
红莲闻着香味,陶醉的吸了吸鼻子,她有好些天没闻着这味了,心里真是想得紧。
绿乔看了木兰一眼,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前些天她也闻过这个香味,记忆很是深刻。
一旁的钮钴禄芯兰和香豆两人都忍不住靠近大木桶,见着上面那雾气蒸腾的水气,钮钴禄芯兰忍不住伸手想摸,却被一旁的木兰制止。
“小心,这水还烫得很。”
钮钴禄芯兰闻言吃惊的收回手,转而看向木兰手里的瓷瓶,靠近好奇的问:“木嬷嬷,这是什么?”
“清华露。”木兰答后随手把瓷瓶递给她,反正是稀释过的,又是最后一点,也不怕她浪费。
“木嬷嬷,这是做什么用的?”钮钴禄芯兰把瓶口凑近鼻子细闻,觉得那股难言的香气更浓更醉人了。
她低头看着瓶口处残留的淡白色的液体,一股不知名的饥渴感袭来,忍不住想伸出舌头舔舔。
“小姐,这个可不能吃。”木兰见着赶紧阻止。
这要是真吞进肚子里,估计她会被痛死,毕竟人的肠胃可比外在的皮肤娇嫩敏感多了。
“哦。”
钮钴禄芯兰听话的点头,把瓷瓶稍稍拿远了些,打消了尝一尝的念头,不过之后她还是时不时的把瓷瓶凑近鼻子细闻,神色间很是舒心和沉醉。
时间慢慢的过去……
见木桶上的热气渐渐少了,木兰伸手摸摸木桶里的水,感觉温度差不多了。
其实这水是越热效果越好,只可惜她怕钮钴禄芯兰这个娇小姐忍不了痛,所以只能降低要求。
“小姐,可以了,你进去吧。”木兰对着一旁的钮钴禄芯兰招手,后又严肃的提醒她:“小姐,这清华露虽然用着对身体大有好处,不过因为要用热水催发的关系,等会你怕是会觉得有些难受。”
钮钴禄芯兰听了没在意,满心都在期待享受这个“清华露”的好处,她放下一直拿在手里把玩的瓷瓶,在香豆的服侍下脱了单衣,整个人迈腿进入木桶。
可这才刚入水,还没等完全坐下身子,钮钴禄芯兰就脸色突变的惊叫了一声,整个人挣扎着想往外爬。
“木嬷嬷,这是怎么回事?我好痛,这水太热了!木嬷嬷……”
钮钴禄芯兰涨红着脸惊慌的连声尖叫,泪水是哗哗的夺眶而出……
要知道她一向娇生惯养,平时做绣活时被针扎一下都要哭很久,何况现在是全身都在痛,她甚至觉得自己都快痛死了!
她这是要被热水烫死?
还是木嬷嬷又在报复恶整她?
钮钴禄芯兰只以为这一切是因为水温过热的关系,其实根本原因还是那半滴清华露在作祟。
074 混战
木兰看着钮钴禄芯兰惊叫唤的模样,就推开准备扶她出来的香豆,干脆两手按着她的肩膀往下,试图让她整个人埋进水里。
“小姐,这水已经不算热了,虽然加了清华露后是会有一点难受,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因为清华露正在帮你调理身体。”木兰正色解释。
“木嬷嬷,你快放手,我要起来!”钮钴禄芯兰喊着泪水糊了满脸,先前的妆早花了,一张脸顿时就不能看了。
木兰觉得自己还是高估了她,怎么连这点痛都忍不了,只看她那张哭兮兮的小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严刑逼供。
“木嬷嬷,您干嘛呀?小姐都说这水太热了,你干嘛一直不让小姐出来?”香豆在一旁着急的喊着,两只手使劲扯着木兰的胳膊。
“小姐,这清华露本就不多,而且这水已经不算热了,哪有你说的那么痛,你咬牙忍忍也就过了。”木兰无奈的劝着,手上却是越发使劲。
这好东西都拿出来了,她可不想白白的浪费。
“不行,我要出来,我不洗了!”钮钴禄芯兰半点没听见似的继续挣扎,只觉得浑身像有针扎似的越来越痛。
香豆在一旁见着更急了,也顾不得木兰平时的余威,开始上前用力的拉扯她。
尖锐的指甲掐进了胳膊里,使得木兰吃痛的脱出一只手,钮钴禄芯兰就趁机站起身往外爬。
三个人在挣扎间,木桶里的热水逐渐打湿了木兰和香豆的衣裙和地面。
“你叫什么叫?忍着点,这水都出来了。”木兰黑着脸使劲按着钮钴禄芯兰,转头看向一旁的绿乔和红莲道:“你们两个还不把这丫头拉走。”
想着木嬷嬷应该不会害小姐,绿乔和红莲两人犹豫的对视了一眼,双双咬牙上前半拉半抱着把香豆扯开。
这一屋子的主仆撕扯在一起,哭叫声混合着呵斥声,吓得外面的两个小丫鬟哆嗦着都不敢掀门帘,只能互看着急的搓手跺脚。
钮钴禄芯兰见没人帮她了,感受着身上越来越痛的刺痒,嘴里便气急的大声威胁起来。
“绿乔,红莲,我看你们两个都不想活了!还有木嬷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么害我,我额娘和阿玛绝不会放过你的,你死定了,死定了!”
闻言,绿乔和红莲两人心生惊恐的愣了下,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松,差点让勇猛反抗的香豆挣脱出来。
“小姐,要不是夫人给的银子不少,我可不会拿这个给你用,这清华露只剩这最后一点,以后可都配不出了,难道你以为我是在害你?”
木兰气愤无力的吐气,连“奴婢”两字都忘了加,直接叫上“我”了。
明明先前还特意提醒过她,用这个会觉得有点难受,钮钴禄芯兰这是全当了耳旁风。
相处了这么久,她难道还真以为自己会害她?
这人和人之间还有没有一点最基本的信任。
钮钴禄芯兰泪流满面的瞪着木兰,要不是力气小挣脱不了,她真想扑上去咬她一口。
“难道不是吗?”钮钴禄芯兰大声质问。
她这都快要痛死了,这个木嬷嬷还不让她出来,难道这还不是想害她?
“行,我懒得管了,你爱用不用。”木兰只觉得一片好心被辜负,干脆的收回了手走开,任由钮钴禄芯兰挣扎着站起来。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香豆见状也更大声的咋呼起来。
绿乔见着立马放手,红莲倒是还傻傻的又拉了一下,只不过没了绿乔的帮助,凭她的力气还阻止不了激动的香豆。
香豆快步上前扶着钮钴禄芯兰出了木桶,还要防着木兰和绿乔等人。
钮钴禄芯兰等身上的痛没了,她眼里的泪花好歹才止住了。
木兰看着木桶和地下的水迹,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
要不是这点药效对她的作用已经小的微乎其微,她才不会这么平白的浪费了去。
钮钴禄芯兰在香豆的服侍下穿好衣服,她涨红着脸气愤的瞪着木兰质问道:“木嬷嬷,你干嘛要害我,这水这么烫,你还逼着我进去,现在你弄伤着了我,我看你怎么跟我额娘和阿玛交代?”
木兰闻言满脸漠然,只觉得自己是枉做好人。
其实按着她的预想,应该是没这么痛的。
毕竟清华露的分量那么少,而且还是等水温降低后才让她进去的。
可看她那哭兮兮的惨样,又不像是假装的,难道是她倒霉的中了奖,这个钮钴禄芯兰特别的怕痛?
“小姐,奴婢只问,你哪里伤着了?”木兰淡淡的反问,可以确保她没证据。
“我这——”钮钴禄芯兰气愤的拉开衣袖准备亮出伤势,可等她低头看着自己依旧白皙的胳膊,却是目瞪口呆的顿时哑口无言。
不对啊?
刚刚她身上那么痛,她想着肯定被烫红烫伤了,可现在看,这……
钮钴禄芯兰不相信的皱眉摇头,整个人被炸的有点晕。
先前的那些刺痛和刺痒,难道是她幻想出来的?
“小姐?”香豆见着也懵了。
她刚才看小姐叫的那么惨,还以为小姐真被烫着了,可现在……
难不成小姐刚才那样子是装出来的,是在故意做戏?
是小姐对木嬷嬷有什么不满,所以才会故意挑事找茬?
哦不!
香豆颤抖着欲哭无泪,只能在心里祈祷:小姐啊!您就消停一下吧,这好不容易才跟木嬷嬷把关系处好了,您这么做岂不是就前功尽弃了。
还有夫人那要是知道了,您倒是没事,可奴婢,还不得被指是办事不力,是要被骂的。
一旁的绿乔和红莲两人见状,也把怀疑的目光看向钮钴禄芯兰,心里猜测着她此举的用意。
不过,小姐她的演技也未免太好了吧,刚才竟把她们全都骗过了。
她们原先还一直以为小姐是个直性子,没想到啊没想到……
这真是人不可貌相!
“绿乔,红莲,即然小姐她不想用这个,你们两个看谁愿意试就进去,至少不用浪费这最后的一点清华露。”木兰无奈的摆手道。
闻言,屋里的四人齐齐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