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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木兰全文阅读

作者:荷籽纤     清穿之木兰txt下载     清穿之木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45 疑心

    木兰在钮钴禄芯兰身上摸捏了好久才停手,只不过她对外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模样,旁人也看不出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木兰拿起茶碗喝了一口水,眼神略显复杂的看了钮钴禄芯兰一眼。

    这情况果然如她先前所猜想的那般,看来她要尽快找个时间去和这钮钴禄府里能当家作主的人谈谈了。

    “木嬷嬷,小姐她的身子有哪里不妥吗?”香豆关切的上前两步问。

    这话一出,其她两人的目光也紧紧的盯着木兰,在等待着她的答案,屋里的气氛顿时就紧张起来。

    木兰抬头挨个看看她们,三人的神色变化都难逃她的眼,只不过现在她是不会实话实说的,因为就算说了也没用,毕竟这事她们都做不了主。

    “小姐她的身子没大碍,只是有点胃火肺热,不过总的来说还是体虚了点,要好好的补补才行。

    这荤腥酸辣口味重的东西要少吃,尽量多用些素食和水果之类的,这对小姐的身子有好处。”木兰说着避重就轻。

    没大碍?

    体虚?

    要补补!

    听见前面的这些话,钮钴禄芯兰和香豆总算是放了心,脸色变得好看些了。

    可等听到后面的那些什么“素食水果之类”的,钮钴禄芯兰就不乐意了,偷偷的斜眼瞪了木兰一眼。

    香豆低头忍笑,知道小姐最讨厌别人对着她说什么戒荤戒辣,还有素食之类的话。

    此时也只有一旁的绿乔异样的看了木兰一眼,不是十分相信她的话。

    “小姐你还是太瘦了些,等会回了青竹院,奴婢写几张药膳方子送到厨房里,小姐你每日吃着补补,身子总会慢慢胖起来的。”

    木兰解释并宽慰,分神看了绿乔一眼,看出她不是那么好糊弄。

    胖!

    钮钴禄芯兰皱眉,这对她而言可不是什么好字,她暗地里摸摸自己的腰身,就她这身子还叫“太瘦”了吗?

    这木嬷嬷可别害她,她可不想长成个大胖子。

    一想到胖子,她脑海中就快速闪过一个身边最熟悉的人,那圆盘脸,水桶腰,大粗腿……

    一想着那个画面,钮钴禄芯兰就白了脸,恶寒的打了个冷战,她可不想变成那样,绝对不要!

    “前些日子奴婢给小姐用的那些玉容膏乳香膏之类的,只能作为外用保养,补不了内里,其实这保养调理身子,还是由内而外才是最恰当最好的法子。”

    见着钮钴禄芯兰那越发难看的脸色,木兰知她心意的继续出言解释。

    “一开始之所以只给小姐做外在的保养,一是当时小姐面部有恙正好需要,二是这药膳毕竟是要入口的东西,如果不显露出奴婢的几分手段,小姐你又怎会轻易的相信?”

    钮钴禄芯兰虽听着直点头,但心里却还是打定了主意,绝不吃那些什么补养身子的药膳。

    她可不想长胖后被人见着嘲笑鄙视,要真把日子过成那样,她还活不活了!

    木兰一看她那敷衍躲避的态度,就知道她没把自己的话听进耳朵里,那就更别提放在心上了。

    看来这事她还是要往上面说说,免得日后那马佳氏要是迟迟见不到效果,还以为是她不尽心的又想要敲打她。

    “这时间也不早了,奴婢这就先回去了,这药膳方子奴婢会备上三份,一份交到夫人那,一份交来小姐这,一份送去厨房那。”

    见钮钴禄芯兰心不在焉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木兰说着站起身,干脆把她的退路给堵死了。

    “啊!那,那木嬷嬷你去吧。”钮钴禄芯兰僵硬的笑着摆手,暗地里是咬牙切齿,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木嬷嬷她还要送一份药膳方子去额娘那,她本还打算等日后药膳送来,她要么偷偷倒掉,要么叫香豆帮着吃了,意图蒙混过关。

    可要是有额娘盯着,那这药膳她恐怕是躲不过去了,这木嬷嬷真是……太讨厌,太可恨了!

    见着木兰和绿乔出屋后,钮钴禄芯兰满脸悲戚无奈的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只把一旁的香豆给看的愣住了。

    “小姐,您——”香豆关切的上前想安慰安慰她。

    “闭嘴!”

    谁知钮钴禄芯兰却以为香豆又想提醒她注意规矩和坐姿,顿时很不耐烦的抬头瞪了她一眼,赶苍蝇似的挥挥手后,又再次懊恼烦躁的趴回了桌子上。

    见状,香豆失望的抿嘴站远了些,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这两主仆就这么沉默的待着,直到喜儿进屋禀告说青竹院送药膳方子来了,才打破了这屋内的平静。

    钮钴禄芯兰接过香豆递来的几张药膳方子,随意的翻看了下,不屑的撇撇嘴,果然都是些她不爱吃的东西,看来以后她是有得罪要受了。

    “就这些?”钮钴禄芯兰挥着手里的方子问。

    这也没几张嘛,要是天天连着吃,恐怕都能把她给吃吐了!

    听着这似乎暗含别样意味的问话,站在那的小丫鬟瑟缩着抬头看了小姐一眼,随后被她那难看满含厌恶的眼神给吓得一哆嗦,心惊肉跳的赶紧结结巴巴的小声回话。

    “是,奴婢没藏,没掉,中午,中午奴婢也,也送了五张方子,去,去厨房里,奴婢,奴婢手脚干净,奴婢,不敢私藏……”

    钮钴禄芯兰本是随意问话,谁知真听下来,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说你中午送了几张方子去厨房?”

    “五,五张!”小丫鬟颤声答话。

    “你确定?”钮钴禄芯兰冷着脸皱眉再问。

    小丫鬟见她眼露寒光,害怕的低下头:“是,是五张。”

    得了想要的答案,再看看小丫鬟这上不了台面的模样,钮钴禄芯兰满心不耐烦的挥挥手:“行了,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小丫鬟赶紧福身退下,只觉得捡回了一条小命。

    其实细想想,小姐她看着也不像小翠说的那般嚣张跋扈,恐怕小翠她上次是自己先做错了事,才会被紫梅姐姐罚着掌嘴二十。

    又或是这根本就不是小姐的意思,是紫梅姐姐她擅作主张,拿着鸡毛当令箭?

    钮钴禄芯兰拿手撑着下巴暗道,这事还真奇怪了,这木嬷嬷给了厨房五张方子,可刚才却只送来了四样小食,那还差一样呢,哪去啦?

    作为从小陪着她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香豆一见她那样,就知道事情坏了,想着夫人交代的事,她忙上前小声的帮着解释。

    “小姐,虽然木嬷嬷她给了厨房五张方子,但弄不好有一样做的不好吃或是不好看,所以木嬷嬷才没想拿来给您,毕竟小姐您是多金贵的人啊,哪能吃那些味道不好,或是卖相不好的。”

    “是吗?”钮钴禄芯兰疑心又起,抬头对着香豆吩咐道:“你叫人去厨房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香豆闻言无奈,福身回道:“是,小姐。”

    唉,她如今只希望真如自己所猜想的那般,是那样吃食被做坏了,否则要真是木嬷嬷藏了私,依着小姐的性子,肯定会在小本本上记她一笔。

    到时只怕这好不容易才缓和下来的情况就要有变数了,还有夫人那,看来她也要找个时间去一趟了。

046 遮掩

    第二日,汀兰院。

    “豆儿,醒醒……,豆儿,……快给娘开门。”

    听见屋外传来熟悉的声音,香豆迷糊着坐起身,掩嘴打了个哈欠,揉揉酸胀的眼睛,伸手扯过小桌上的外衣穿上,摸索着套上绣鞋就往门边去了。

    香豆“吱呀“一声打开门后,见着外面那熟悉的身影,上前欣喜的笑着问:“娘,您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白妈妈看着女儿满带倦意的小脸,还有身上那来不及束好的外衣,摸着她冰凉的脸颊和手腕,面带心疼的推着她进屋,嘴里急急的教训道:“你这孩子,怎么也不多穿点,小心受了凉。”

    “我这不是急着给您开门吗?”香豆被推着在床上坐下,对着转身回去关门的白妈妈解释:“我还不是怕您在外面等急了担心。”

    “你别给我装傻,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天气了,还穿着这种夏季的外衣,你也不怕给我整出个寒病来?”白妈妈嫌弃的扯扯她身上的衣服,边说边一个劲的推着她往床上去。

    “行行,您别推我啊!”香豆边说边老实的赶紧爬上床。

    “还不快把被子盖上,别真着了凉,到时有你的苦果子吃!”白妈妈虎着脸说完,去墙角翻箱倒柜的给她折腾着找起衣服来。

    香豆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暗地里咧嘴一笑,伸手拢拢身上的衣服,似乎还真感受到了一丝昨日不曾体会过的凉意。

    看来她还真不能只图好看继续穿得这么单薄了,只不过那冬衣穿在身上实在是臃肿难看,被小姐见着恐怕又要嫌弃的说她了。

    这做主子的小姐爱美爱俏,跟着她的丫鬟也必需得拿的出手,原先紫梅还在时,可比她会打扮收拾,也比她会讨小姐喜欢,小姐有聚会要外出时,也一般都是把紫梅带在身边。

    她和紫梅都是家生子,也都是四五岁就跟在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只不过她们两人性子不同,这些年来也一直都处得不好。

    现如今紫梅被她姐姐连累,也跟着一起被打发了出去,也不知她日后是个什么情形,和要跟小姐进贝勒府的自己相比,两人以后的日子,也不知谁会过得更好些?

    白妈妈仔细着找出了两件外衣,一件青葱色绣着祥云纹的叶子,一件水红色绣着元宝纹的桃花。

    她拿着上下翻看,见都针脚整齐,没有开线和破损的地方后,才满意的关上柜子。

    她拿着外衣回床边坐下,把两件衣服摆放在床上,对着香豆细琐的说:“你看看这两件怎么样,颜色和绣样看着都不错,我记得这好像还是去年,你姐姐出嫁前给你张罗的,

    你们这些小姑娘可不要只图外面好看漂亮,就不要自己的身子骨了,这穿的暖和点做什么不好,非要把自己整的跟个鹌鹑似的,看着缩手缩脚的,那就能好看了?”

    “嗯嗯,娘您说的都对,不过,娘,您今日怎么有空来了?”听着娘亲的碎碎念,香豆赶紧转移话题。

    “夫人那交代的差事,我都忙的差不多了,我琢磨着就来你这看看。”白妈妈说完偏头看看窗外的天色,略带不解的回头看着她问:“豆儿,你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晚,小姐呢?小姐她还没起吧?”

    香豆听着她这明知故问,暗地里翻翻白眼,要是小姐已经起了,她哪还能这么安心的睡床上,还真不怕小姐和夫人怪罪她。

    “没有,昨晚为了等宵夜,小姐睡的晚了些,吩咐我今日迟些叫她起来。”香豆细细解释,又忍不住掩嘴打了个哈欠。

    “宵夜?什么宵夜还要小姐等,这厨房里是怎么做事的?”白妈妈带着几分不满和疑惑的问。

    这厨房里的葛婆子还有这么大胆,竟然敢叫小姐饿着肚子等她?

    香豆“嘿嘿”干笑了两声,低垂下眼脸不敢看她。

    白妈妈一看她那样,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皱眉扯着香豆的问:“到底怎么回事?小姐要用宵夜,厨房里不赶紧准备着送来,还要累得小姐等,是你没有提前去跟厨房说一声,还是厨房里马虎侍候的不精心?”

    “因为小姐她是临时要的宵夜,所以厨房那才准备不足吧!”香豆说着避重就轻,试图遮掩蒙混过去。

    要是被娘知道是她又帮着小姐吃辣的东西,她还不被逮着一顿好说,说不定还要忍痛挨两下打。

    可她这话听在白妈妈耳中却是不怎么相信,她怀疑的上下打量了稍显不安的香豆两眼,板着一张脸严肃的再问:“那小姐她昨晚用的什么宵夜?”

    香豆听了这话,苦着脸不知该不该老实说,这说了就怕挨骂挨打,可要是不说,真把娘给惹急了,恐怕今日也是难逃一顿责罚。

    “小姐她如今日日都要跟着嬷嬷学规矩,你可别躲懒不尽心的瞎混,要是害得小姐白日里精神头不够。

    到时惹了嬷嬷们的说道,把事情传到夫人那,我看夫人她会怎么罚你?”白妈妈出言吓唬,见香豆仍低头不语,心里就更是着急上火了。

    “你这丫头是不是皮痒了,相讨打是不,你还不老实的跟我说了,小姐她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妈妈冷着脸厉声问。

    只恐她会不懂事的帮着小姐做些糊涂事,到时真被逮着清算,小姐那是肯定没事,可她这个傻丫头恐怕就难跑了。

    “娘,这又不能怪我,是小姐她嘴馋,非要吃那个麻辣鹌鹑,要不然我也不用守着等到那么晚!”香豆回得很是委屈,只觉得满身冤枉。

    昨晚小姐她一知道那最后一样没送来的吃食是麻辣鹌鹑后,就直言大骂木嬷嬷讨厌可恨,说什么明知道她喜荤喜辣,这有了好吃的,竟然还藏着掖着的故意瞒着她,真是没了主仆尊卑,只叫着该骂该打该罚!

    等后来厨房里把那道麻辣鹌鹑送来,小姐吃着是连说好香好辣,也不知她是真饿了,还是在赌气,小姐她后面又叫着厨房里做了第二份,只把一张嘴吃的红呼呼,看着像肿了似的。

    虽然小姐一个劲的说好吃好吃,可她在一旁看着却是心惊肉跳,真怕小姐的身子骨会受不了折腾。

    还好最后小姐也没叫肚子不舒服什么的,只把她弄得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担心,生怕小姐会伤了脾胃,到时被夫人知道了,那可真没她的好果子吃。

    “你这丫头长没长记性,有没有脑子!”白妈妈听完气愤失望的伸手用力戳戳香豆的脑袋。

    “我先前是怎么跟你说的,小姐她就不能吃那些荤辣的食物,我还再三交代你盯着点,劝着点。

    可你倒好,还帮着小姐打马虎眼,上次小姐她脸上长疙瘩,就是你帮着叫人去外面买的吃食,你这还不长记性,还敢再犯,真不怕夫人把你给处置了?”

    见娘亲这么生气的样子,香豆赶紧讨好的拉着她的胳膊解释:“娘,您不要急嘛!现在小姐她身边有木嬷嬷在,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脸上会长疙瘩了!您是不知道,木嬷嬷她……”

047 认命

    白妈妈耐心的听完女儿香豆的一番说辞解释后,心里的火气早就消了,她放松的唏嘘着:“原来是这样,这么看来,这个木嬷嬷不简单,也的确是很有本事!”

    香豆认同的点头:“是啊,娘,所以夫人她才再三的交代,叫我一定要劝着小姐好好的跟木嬷嬷相处,不管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都要仔细着回禀她知道。”

    “那你就好好听夫人的吩咐,不过小姐那,你自己还是要悠着点,虽说小姐是主子,她说什么你都得听。

    可小姐她的有些吩咐,你还是要仔细想想,要过过脑子,小姐万一要真出了什么事,夫人那里你肯定是躲不过的,弄不好一身皮肉之苦都是轻的。”

    白妈妈细细教导,虽说她们这些做奴婢的,最重要的就是忠心于主子。

    可小姐那要是真出了纰漏,这顶缸的恐怕也就是身边的丫头,这首当其冲的就是她女儿香豆。

    听到“皮肉之苦”这四个字,香豆恐惧的哆嗦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白妈妈见着以为她是被吓着了,心疼的摸着女儿的小脸安慰道:“豆儿,你别怕,只要你不做错事,夫人那是不会罚你的。”

    香豆闻言沉默的低下头,两手紧抱住娘亲那粗壮的腰身,似乎想从她身上吸取些温暖,好驱散她心头涌现出的寒意。

    唉,娘恐怕还以为她是害怕那“皮肉之苦”四个字,其实她心底真正怕的是小姐对她们这些奴婢的凉薄之心。

    想着这个,她眼前快速闪过了几张血污红肿变形的脸,她们那痛苦狼狈仿如被撕裂般的模样,她至今都还深深的记得。

    那都是曾经在汀兰院中服侍过小姐的丫鬟,她们被指说是串掇着小姐做了错事,所以才被夫人罚了掌嘴。

    她们有些因为事大毁容被卖了,有些则被赶去庄子上随意的配了人,反正自从她们被降罪处罚后,她就再没见过其中的任何一个。

    她们这些做奴才的,全都是身不由己,万般命数皆有主子决定,就像娘先前说的那些,她怎么可能不明白。

    只不过她要是真违逆了小姐的意思,恐怕不用夫人降罪,小姐那先就饶不了她。

    她陪伴小姐多年,最是明白她的性子,小姐她虽平时看着笑嘻嘻的,心情好时也会跟她们拉扯玩闹,吩咐她们的差事办得好了,小姐她还会大方的打赏些银钱首饰。

    可对于她们的未来,或是去留,小姐她却是不怎么在意的,就说那紫梅,对于她被打发出去的事,她去回禀时,小姐也就是随意的回了一句“知道”,然后就丢下不管了。

    虽是小姐气恨紫竹痴心妄想的想做姨娘,想跟夫人争老爷的宠爱,可犯错的是紫竹,紫梅她却是倒霉的被连累。

    但就因为她是个奴婢,是不重要的,是随时可以被丢弃的,所以小姐她才懒得去问去管。

    其实依着夫人对小姐的宠爱和在乎,只要小姐她开口说一句,恐怕紫梅都不是如今的这个下场。

    就算不能跟着进贝勒府,但留在府里别处做个丫鬟却是行的,只可惜小姐只怕连帮紫梅说句话的想法都没有。

    主仆间相处陪伴近十年,想着紫梅的遭遇,再想想自己,香豆她心里实在是有些怕了,是真不敢得罪违逆小姐一丝半分。

    白妈妈心疼的搂紧女儿颤抖的身子,怜惜的看着她略显稚气的小脸,一股难言的愧疚之意涌上心头。

    她面色纠结难看,微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处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香豆见娘颤抖着两眼都泛红了,以为她还在担心自己会莽撞的做错事,赶紧严肃着小脸连连同她保证。

    “娘,您放心,女儿知道的,在一些小事上,女儿都听小姐的,可要是大事,女儿必不敢欺瞒夫人,肯定是不会做的。”

    白妈妈闭眼咬咬牙后,还是强忍心中的愧疚开口道:“豆儿,夫人这回临时换了人,娘,娘恐怕不能陪着你跟小姐进贝勒府了,到时候——”

    “娘,没事的,我都大了,您就不要担心了,而且我要陪着小姐去夫家的事,您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您就不用担心我啦!”香豆打断她的话笑着宽慰。

    其实她心里很是害怕恐惧,自从得知了夫人的打算,见着了木嬷嬷这个人,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终归还是要和家人分开。

    不过幸好娘她能留下来,只要有娘在,她们这个家就不会散,要家里真没了娘,依着爹爹的性子,只怕他和弟弟都不知该怎么过日子。

    白妈妈本就难过愧疚,再见着女儿这懂事体贴的模样,心里就更是伤心痛苦,她忍不住泪流满面哽咽着开口反驳。

    “娘怎么可能不担心,原先说的是咱们一家人作为小姐的陪房都跟着她去夫家,到时咱们一家人不管到哪都不分开。

    可现在,只得你一个人去,而且还是去那天家,去贝勒府,连夫人她日后恐怕都难见着小姐一面,何况我们了……”

    香豆看着她满面的泪痕,满眼的怜惜和不舍,一直强装出的坚强也迅速崩溃,那泪珠子是哗哗的往下流……

    白妈妈见着就更是觉得十分对不起女儿,她呜咽着拿手连连捶打着胸口,似乎这样能稍稍减轻她心里的悲愤和憋闷。

    眼见着娘她越哭越伤心,甚至声音都变的嘶哑,香豆她还是强忍着难过,扯着笑脸宽慰道:“娘,您可别哭啦,看您哭,我这心里可难受了,娘,您别哭了!”

    白妈妈听了这话,一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心里只恨她们这些做爹娘的不争气,为什么要是个奴才命,害得底下的儿女都没有好出身,她们的命真是太苦了,也太难了!

    以前老爷和夫人本是打算让小姐落选回家自行婚配的,还定了她们一家子做陪房,到时她们好跟着小姐去夫家,帮她打理嫁妆里的商铺和田庄。

    可没想到小姐却会被上面指了婚,要进贝勒府做格格,那样的话,她作为小姐院子里的管事妈妈,香豆又身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她和女儿都免不了要和家人分离,毕竟小姐那格格的身份是带不了太多人进府的。

    她本想着不能违背老爷和夫人的意思,最后恐怕只能忍痛带着女儿跟着小姐进贝勒府,可谁知夫人却又会突然请回了一个木嬷嬷。

    这样一来,小姐那就用不上她了,她也被夫人指派着去打理小姐进府时要带的首饰和衣物,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外面忙活,尽量让着自己不要多思多想。

    可到底,虽这次她能留在府里,可女儿香豆却是脱不了身的,想着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女儿,想着那不把奴才命当人命的皇家,她这心里难受郁闷的实在是憋屈。

    可说到底身为奴婢,她们却也只能认命!认命!

048 懊恼

    母女俩抱着是一顿好哭,可把最近这段日子以来心里的恐惧和憋屈全给释放了出来。

    等她们模糊着听到院子里细细嗦嗦传出来的动静,再想着自己身处在何时何地,两人赶紧互相帮着擦干净脸上的泪痕。

    “豆儿,你快点去穿衣洗涑,这时候也不早了,该去叫小姐起身了,可别耽误了小姐去嬷嬷那学规矩,对了,我今日也要去给小姐请个安。”白妈妈说着伸手拢拢香豆颊边散乱的发丝。

    香豆连连点头,束好衣服就准备下床。

    白妈妈见她仍穿着那单薄的外衣,皱眉动手拍了她一下:“穿这个,才跟你说的就忘了!”

    香豆无奈的接过那件青葱色的冬衣,上下摸了摸后迟疑着开口问:“娘,现在穿这个会不会早了点?”

    白妈妈伸指点点她的额头:“那怪谁,谁叫你把去年的秋衣都给了玉葵那丫头,你倒是心善大方,可惜人家得了东西却不领你的情,在你奶奶跟前,还是没说咱母女俩一句好话!”

    香豆被她教训着低下头,不敢说那秋衣是她穿着小了才给的玉葵。

    因着她娘早些年只给爹生了两个女儿,所以在重男轻女的奶奶那就很不受待见。

    比起玉葵的娘,也就是她的二婶,一进门五年内就连续生了三个大胖小子,后来除了女儿玉葵,更是又接着生了一对双儿。

    这人丁兴旺的,可把奶奶欢喜的满院子蹦跶,直叫着这二媳妇娶得好,是旺家又有福!

    而她娘前些年只生了姐姐和她两个,后来还是看了大夫,吃了好些苦药,才在五年前好不容易生下了一个儿子,也就是她的小弟石头。

    这些年在奶奶跟前,她们母女三个确实没有说话的地方,而且这二婶也不是个好的,经常挑唆着奶奶打压娘,害得娘的心结是越结越深,弄得爹夹在奶奶和娘中间是左右为难。

    “行了,你今天先将就着穿,因着小姐要出门的事,夫人最近也顾不上咱们这些下人,今年的秋衣和冬衣都还没影呢,等会我回去给你问问,看能不能从你姐那里匀一件给你。”

    白妈妈说着拍拍依旧有些发愣的香豆,转身就开门去给她打水了。

    香豆回神后点点头,听话的换上了冬衣,母女俩用着一盆热水梳洗完,白妈妈又给女儿挽了头发,上下打量了一番,见都整齐归顺后,两人才快步去了正房。

    等钮钴禄芯兰被叫着醒来,刚一睁眼就看见了站在床边多日不见的白妈妈,可此情此景却让她瞬间想起了昨日木嬷嬷说的那番话。

    吃药膳……胖起来……

    吃药膳……胖起来……

    她想着那些话,再看着眼前白妈妈那张满是笑意的大圆脸,还有那粗壮的腰身,那宽大的裙摆,钮钴禄芯兰欲哭无泪的抽搐着嘴角。

    圆盘脸……水桶腰……大粗腿……

    圆盘脸……水桶腰……大粗腿……

    啊!她可不想日后会变成白妈妈这个样!

    那个该死的木嬷嬷,真是要害惨她了!

    钮钴禄芯兰懊恼恐慌的拿被子蒙头,整个人裹着卷缩成一团,不管外面两人怎么叫她还就是不起来。

    见状,白妈妈不解的和苦笑的香豆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知道小姐她这又是怎么了?

    ***

    汀兰院

    木兰今日一见钮钴禄芯兰就觉得不对劲,细想想,才发现她今日有些太过安静了。

    这些天每次见面她都叽叽喳喳的围着自己说个不停,现在这样低着头不言不语的,反而跟她才刚进府时的情况相同。

    木兰皱眉打量了她两眼,转头疑惑的看向一旁的香豆,却见她也是一副犯错待罚的模样。

    木兰觉得奇怪,不知她们俩今日这是怎么了?

    偏头看看身边的绿乔,见她也摸不清状况的摇头,木兰想着昨日发生的一切,按说这钮钴禄芯兰应该不知道那件事才对,还是她又对别的事有什么不满?

    “小姐你今日是怎么了?是谁惹你不高兴了?还是身子有哪里不舒服?”木兰微微倾身靠近低声问。

    是谁惹我不高兴了?

    是你!是你!就是你!

    钮钴禄芯兰懊恼悲愤的想着,身子却不自觉的避让开,心里复杂的说不清是羞恼多些,还是气恨多些。

    昨晚刚一知道木嬷嬷瞒着她最后一样吃食时,她心里是极为的气愤和恼怒,只觉得木嬷嬷她是不识好歹,也不懂尊卑!

    这些天来她一直在木嬷嬷身上花费功夫,本以为已经初见成效,可如今这只是有了点好吃的,木嬷嬷竟然敢欺瞒她并藏了私,对此她真的很生气,感觉她先前示好都被人给无视了!

    所以等厨房里送来那道麻辣鹌鹑时,她是一个劲的猛吃,虽然的确是很好吃啦,但叫的那第二份,她却也真是有点赌气的成分,只不过她没想到,此举最终会害了她自己。

    钮钴禄芯兰忍着脸上的麻痒,撕扯着帕子恨很的想着,这香豆也很是可恶,明知道她不能多吃荤辣的东西,怎么当时也不知道劝劝她,害得她如今没了脸面,还要挨臭受苦。

    想着这些,钮钴禄芯兰催促的拿脚踢了身旁的香豆两下。

    香豆忍着痛干笑着上前,朝着木兰恭敬的问:“木嬷嬷,那个玉容膏,您那还有吗?”

    木兰听了一愣,玉容膏?她上下打量了香豆几眼,又转头看向依然低头不语的钮钴禄芯兰,心底快速闪过了一个念头,难道是……?

    “木嬷嬷,是奴婢要用,不知您那个,还有吗?”香豆见木嬷嬷把注意力转向了小姐,赶紧上前顶缸的大声再问。

    见状,木兰却是完全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随意的点头道:“还有,等会回了青竹院,就叫丫鬟给你送两瓶来。”

    香豆闻言像完成任务似的松了口气,赶紧笑着上前福身道谢。

    木兰摆手示意不用,又看向旁边一直十分安静的钮钴禄芯兰。

    “小姐她今日有点不舒服,要不,木嬷嬷您今儿就先回去,有事明天再说?”想着小姐先前的吩咐,香豆又冲上前抢话。

    木兰暗自琢磨了一下,既然这丫头明摆着不想让她知道,那她还是不要上赶着挑明的好。

    “小姐,既然您今儿身子不适,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嗯!”钮钴禄芯兰闷闷的回了一声,摆摆手,看样子是巴不得她早点走。

    木兰起身领着绿乔出屋,却是没有马上离开,她朝着门边的喜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等听见屋里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后,她才小心的掀开门帘,悄悄的往里面看去……

    木兰领着绿乔回了院子,想着先前听到的和看到的,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她对着守在屋子里的红莲招招手,把情况一说,让她去打听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一会的功夫,这红莲就回来了,听了她的回话,木兰是哭笑不得,没想到这事说来还跟她有点关系,看来这美食也不是人人都可享用的。

    想着昨日帮钮钴禄芯兰诊脉时的发现,再想想今日发生的事,木兰打消了明日去见马佳氏的念头。

    看来她还要再等等,等她把这府里的情况摸得再清楚点,再去试探那马佳氏会更稳妥一些。

049 变化

    最近这些天,青竹院里一直很是热闹,因着上次汀兰院里那几个小丫鬟的大力宣传,这木嬷嬷的名声渐渐在府里传开来。

    除了她人看着枯瘦严厉略显凶恶外,最重要是关于她制药和制香膏的手艺,那是被府里的主子们都大加赞赏的。

    一批批的药材干花猪胰子牛骨髓等物运进府里,让满府的下人们见着都纷纷心惊的乍舌不已。

    而那些个奇奇怪怪的材料,也被木兰领着绿乔两人制出了各种各样的香膏和妆品。

    绿乔本以为木嬷嬷会一直领着她这么忙下去,直到把所有的材料都耗光为止。

    可谁知前几天,木嬷嬷却推说她身体不大好,不能太过劳累,因此想休息一下。

    可她能休息,绿乔却是不行,木嬷嬷说见她还算老实听话,平时做事手脚也麻利,所以想把她培养成助手。

    这个消息对想跟着小姐进贝勒府的绿乔来说,还真是一个自动送上门的好机会。

    绿乔她忙点头答应了,木嬷嬷也很是干脆的教给了她三个简单方子,还让她用药房里的药材练手,说那都是些普通药材,不值多少钱,叫她不用想着节省,只管可劲的糟蹋。

    可被委以重任的绿乔在忙碌中却奇怪的发现,这青竹院里竟日渐着热闹起来,整个府里的小丫鬟们都成天成堆的往这跑。

    绿乔在配药房里边净手边听着正房里传来的细语嬉笑声,面上虽一片平静,可心里却是琢磨不定的翻腾不已。

    以前的木嬷嬷略显孤僻,就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白日里根本就不叫她们在屋子里陪她,除了对吃食上热情些,对其它方面都很是冷淡。

    可这几天也不知是怎么了,木嬷嬷把她上次做的那些胰子都切块送了人,先是青竹院里的几个小丫鬟,然后慢慢扩散到了整个钮钴禄府。

    这些小丫鬟们一个个从见着木嬷嬷就害怕闪躲,到现在看见她就跟看见财神爷似的上赶着献殷勤,那嘴笑得恨不得咧到耳朵根。

    当然,在此期间那些散出去的胰子和香膏都起了大作用。

    绿乔这时才明白木嬷嬷干嘛教给她那三个方子,原来是在这等着她,要知道那些散出去的香膏可全都出自她的手。

    慢慢的,大家也都知道青竹院的木嬷嬷虽明面上看着凶,但其实私下里却是极好相处的。

    这木嬷嬷对着晚辈尤其的慈爱大方,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的关系,她很是喜欢那些会说会笑的小丫鬟。

    大家都猜测或许木嬷嬷以前身边曾有个这样性子的小辈,只可惜后来或是离散分开,或是不幸夭折,所以如今才喜欢见着她们三三两两的围坐着她聊天嬉闹。

    这经常没事的时候,木嬷嬷就喜欢叫七八个小丫鬟进屋里陪她,大家在一起说笑着吃吃喝喝,也不拘是什么内容,反正都只是闲聊着话话家长。

    可就是这样,每次她们临走时,木嬷嬷却都会大方的给点小东西,有时是擦脸的香膏,有时是可以洗头洗澡的香胰子。

    虽量都不多,可这玩意珍贵啊,外面买都买不着,何况还是白送的,这不管是自己用,还是拿出去做人情,可都是一件好事,所以这些得了东西的丫鬟们都各自欢喜的不行。

    绿乔也没想到就这几天的功夫,这青竹院还真就成了“宝地”,这满府得空的小丫鬟都喜欢往里钻。

    其实想想这也正常,毕竟木嬷嬷手里散出的东西可都是好物,只要是稍稍爱美的女子,就没有不稀罕的。

    后来也不知是怎么传的,竟开始有个别小丫鬟或是仆妇婶子拿着银钱来买,害得夫人还特意叫她去问话,生怕木嬷嬷会因此而耽误了小姐的大事。

    直到她解释清楚,夫人知道那些香膏全是出自她的手,又见小姐她用着那些药膳,这气色是一天胜过一天,这才默许了她们私下里的这些往来,而木嬷嬷也十分大方,还分了些银钱给她。

    虽然她因此得了些好处,可想着木嬷嬷这些天来的行事做派,绿乔却总是心里不安,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想着这些,绿乔拿布巾擦干净手,出屋来到正房门口,听着里面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和清脆的欢笑声,她咬唇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回房了。

    因为她近期一直在忙着制香膏,木嬷嬷那也特意交代了,不叫她到身边侍候,可这对想要亲近讨好木嬷嬷的她来说,还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对此,绿乔真不知该不该怪木嬷嬷的体贴和大度,可想着自己的目的,再想想木嬷嬷那难以亲近的性子,厨艺不好的她也不知该如何去讨好。

    绿乔回到屋里的床边坐下,皱眉偏头看着小桌上的针线筐,突然间想起了一件红莲和绿芸都跟她提过的蹊跷事。

    绿乔顿时两眼一亮,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心里又是兴奋又是高兴,总算是让她找着了一个可以讨好和亲近木嬷嬷的机会。

    ***

    看着那几个欢喜嬉笑拿着东西出门的小丫鬟,木兰挥退准备清理桌上散乱碗盘的红莲,自己一个人来到铜镜前坐下。

    这近十天过去,她身上的变化大的让人不敢相信,随着各种药膳的进补,木兰欣喜的发现自己长胖了些。

    她脸上终于多了点肉,看着颧骨没那么高了,眼皮和眼角也不像之前那样总耷拉着,脸颊微微的鼓起,一直淡白的唇上也染上了一抹浅浅的血色。

    整个人看着年轻精神了不少,似乎连五官和长相都有些变了,面容和神态瞧着也没之前的那么凶,看着就像个温和但略显严肃的老嬷嬷。

    其实她身上的这些变化虽看着明显,但那也只是跟原先的她相比,如果是和其她正常的、和她同龄的人比起来,那她还是略显得清瘦苍老和不健康。

    不过不管如何,木兰见着自己的这些变化,心里仍很是兴奋和高兴,毕竟这天下间,就没有女子不爱美的。

    这两天,就连给她梳头的红莲都夸她发质变好了,不像原先的那么枯燥毛刺,反而顺滑的舒手,把她羡慕的连连惊叹。

    其实木兰暗自有点担心,毕竟她的变化实在是太大,瞧着就不像是单单只食用药膳就能达到的程度。

    可对此,不知为何,这钮钴禄府里的主子们却都反应平淡,好像这事情本就该如此,这药膳的效用就该是这么的显著和厉害。

    因见她用着效果明显,这府里的主子们还特意叫她去给每个人都把了脉,然后开出了适合他们的药膳方子。

    到此,木兰才算是把这府里的主子都认全了,也欣喜的发现了一些她一直在暗地里打探的线索。

    而今,这府里的主子们都吃着她开得药膳,这食用效果虽没有她那么明显,但好歹多少还是有些用处。

    这么一来,可是让府里的厨娘们大大的收获了一笔赏银,而后对待送来青竹院的膳食时,她们就更是上心用心了,只把喜好美食的她给吃的是心满意足。

    木兰抬眼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觉得自己如今的气色瞧着还算不错。

    她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果然,比起前些天,她现在的这个笑容看着要自然舒心多了,起码不用再怕会吓着人了。

    木兰想着最近这些天来暗中的打探发现,她打定了主意,是该去见见那马佳氏了,也好就此验证一下她心里的猜测和打算。

050 分析

    钮钴禄府,正院。

    “夫人,即然你们要奴婢帮着小姐去贝勒府里争宠,那就先要给奴婢足够多,也足够大的权力。

    毕竟这时间可不等人,就依着小姐她现在的这个性子,你们难道还指望着她能一进府就得宠?”

    木兰故作一副你别妄想搞笑的模样,暗地里却一直在观察着上位的马佳氏。

    在这钮钴禄府里住了这么些天,她还蛮奇怪的,这马佳氏对她的容忍度也太高了点。

    她试探了几次,一般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马佳氏基本是回回都答应。

    木兰暗自疑惑,不知是自己身上有她所图的东西,还是这马佳氏真就只为了让自己照顾好她女儿?

    唉,怪只怪她倒霉的失忆了,什么都想不起来,搞得现在连对面的人是敌是友都分不清,完全就是个两眼一抹黑的睁眼瞎。

    这段时间,她暗地里查探了一番,别以为她舍出去的那些小东西没用,也别以为她是真的喜欢听那些小丫鬟间的闲聊嬉闹。

    在那些闲聊的家长里短里,她可是打探到了不少的消息,期间那些小丫鬟们为了争得她的好感,可是纷纷上赶着,抢着给她提供了不少线索。

    她知晓在自己被接来这之前,这钮钴禄府里根本就没有关于她的一点消息,就只有马仁夫妻俩被指派了出去。

    后来再细细打探,她也知道以前京城里也从没听说过有她这么个人,这么一来,她的来历和身份就显得更是神秘了!

    想来要找回她失去的记忆,还真就只能指着这钮钴禄府了。

    借着上次帮他们把脉时,他们各自看她的眼神,还有对待她的态度,木兰决定把突破口定在了马佳氏身上。

    马佳氏见着木兰这强硬和不甚恭敬的态度,她略感心烦为难的扶额,半晌后才皱眉问:“那不知,木嬷嬷你想要怎样的权利?”

    马佳氏觉得这个木嬷嬷还是不说话的好,她这一说起话来,能噎死人。

    虽然她满嘴自称“奴婢奴婢”的,可听那口气,竟是比那做主子的还嚣张傲气。

    只可惜因着那惊天预言,没有她弱点和把柄在手的马佳氏却也不好直言指责,只能暗自郁闷不悦,觉得自己真该叫人好好的教教她何为“主子”,何为“奴婢”。

    “当然是能直接管束小姐她言行举止,和坐卧饮食等一切的权利。”木兰见她这么说话,那马佳氏都不生气,最后竟还妥协了,难道是她这火候还不够。

    “夫人,毕竟奴婢可不想再见着小姐她因为贪吃而身体抱恙了。”木兰暗指前些天钮钴禄芯兰因为贪吃那麻辣鹌鹑,而导致脸上又新长了许多疙瘩的事。

    马佳氏闻言无奈又无语,想着前些天指着脸上那几个大疙瘩在她面前哭兮兮的芯兰,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现在见着对面木嬷嬷那暗含指责意味的眼神,她竟觉得有些羞愧和难堪,这女儿没教好,说来还不都是她这个做额娘的错。

    “夫人,奴婢看了你们给的资料,这个四贝勒可不是个简单人物,他性子很是冷傲,掌控欲也强,只看他建府几年就把府里围得像个铁桶一般就可知。

    他这说一不二的性子,恐不喜别人对他的话有半点违抗,依着小姐如今的口无遮拦,对上了是绝对要完。”木兰细细点评,又接着继续。

    “夫人,先不提小姐的性子如何,就说这自控能力,小姐她也太差了,竟因那小小的口腹之欲而不顾身体,害得自己容貌有损,小姐她要真就这样进了贝勒府,恐怕也不是夫人您想看见的吧?”

    闻言,马佳氏更觉无奈,心里也知道木嬷嬷她说的对,可对着这唯一的女儿,她就是狠不下心,在得知了那惊天预言后,她对着芯兰就更是疼宠了。

    虽然近段时间,芯兰那孩子学规矩倒是认真老实了,看着比原先要好了许多。

    可这说起话来,却还是喜欢带着些忌讳的字,性子也依旧很是冲动,在不经意间就很容易做错事。

    如今在这府里没人跟她计较,可要是以后去了贝勒府,那些人可不会容她,指不定就会平白得罪人被害了去。

    “这个四贝勒的子嗣不多,前段时间唯一的嫡子也折了,听说嫡福晋乌拉那拉氏生他的时候难产,也伤了身子,所以这些年来才一直没有再生养过。”木兰细细说着,仍在关注马佳氏的反应和神色变化。

    “至于那侧福晋李氏,她倒是得宠,也能生会生,虽然也死了一个儿子,可现在活着的就有两子一女,这贝勒府里仅存的三个孩子都出自她的肚子。”木兰觉得这个李氏很不简单。

    “还有宋氏,她是四贝勒的第一个女人,也不知是不是得了头筹,这接下来什么运气都没了,生了两个女儿都没养大。”木兰觉得这个宋氏简直就是倒霉惨了。

    “至于那剩下的武氏和宁氏,她们两个入府的时间都不长,而且也没怎么得宠过,据资料来看,那个宁氏更是刚一进府就病倒了,到现在都还没侍寝过。”木兰说完低头喝了一口茶水。

    马佳氏认真的听着,虽然这些资料她也大概看过,可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对付那些女人,也许木嬷嬷她会有什么好办法?

    木兰吞咽着茶水,湿润着干渴的喉咙,撇开她对这钮钴禄府的怀疑不说,对于那四贝勒府里的情况,她其实已有几种猜测。

    一是四贝勒他本身的体质就不行,所以才导致他的子嗣不多,这种子如果先天不足,就算那土地再肥沃,恐怕也结不出好果子。

    可要是这样,怎么那个李氏就这么能生?还是她本身就是易孕的体质?

    或是她英勇的给四贝勒戴了顶绿……咳咳!

    嗯,这个可能也是有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个四贝勒天生就不好女色,所以这府里的女人才不多。

    而且看资料,他还老不进后院?他这不经常去睡一睡,那子嗣难道能凭空自己长出来。

    也有可能是仇人暗中出手加害,如在他身上动了手脚,或是在他府里的女人身上下了有碍子嗣的药,所以她们因此才不容易怀上。

    或是就算怀上并侥幸生下来,那孩子也会体虚体弱,最后难避免会夭折的结局。

    要是这样的话,那李氏又显得特别了,虽然她也曾经不幸夭折了一个儿子,但也不能因此就排除她是那个下药人。

    还有一种可能是她比较警觉,所以在这贝勒府里就她平安的躲过一劫。

    这也就导致了贝勒府里的子嗣如今就她一家独大,也一家包揽的趋势和局面。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个四贝勒主导了这一切,是他给自己做了手脚,把他的子嗣控制在了一定的范围之内,比如说数量,比如说何时生,跟谁生等等。

    当然也不排除那个侧福晋李氏是他的真爱,所以他才会让她不停的生孩子,也只让她生孩子。

    又或是那李氏本身长得就美,所以才让那个四贝勒忍不住的老是只睡她一人。

    最后一个,万一这个四贝勒天生就不爱女色爱男色,比如说有那断袖分桃,龙阳之癖等等。

    那这一切……可就难说了!

    反正不管怎么看,这个贝勒府里的水都很深,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其淹死,那个侧福晋李氏就是其中最不能忽视和小看的一个人物。

051 怒火

    马佳氏静静等了会,见木兰只是低头喝茶,她忍不住开口问:“那依着木嬷嬷你的意思是?”

    “夫人,你们希望小姐能一进贝勒府就得宠,然后怀孕生子,虽然这希望是有的,但是奴婢不得不先提醒你一件事。”木兰说着放下茶碗,面色越发的严肃。

    “小姐她现在的年纪还小,身子还没有长全长好,而且天生骨盆就窄,你们要是指望她平平安安的活着,就最好别让她这么早生孩子。”木兰一字一句的细细解释。

    这也就是那日她帮钮钴禄芯兰把脉后的发现,为了验证这个结果,她最近还特意给一些同样是十三四岁的小丫鬟们纷纷把了脉。

    比起这些同龄的女孩,钮钴禄芯兰她的身子明显发育不足,依着她那副小身板,先别说怀孕生子,恐怕就那侍寝之事对她而言就是个苦差事。

    听了这些话,马佳氏神色骤变,猛的坐直了身子,两眼冷厉的看着木兰,似乎想让她把刚才那番话再说一遍,又或是全都给吞回去。

    木兰直面她的惊愕与愤怒,语重心长的继续:“依着小姐她现在的身子,就算勉强能怀上,奴婢也不确保她能平安生下来,弄不好就是个一尸两命的下场,到时,那真是多得都去了。”

    毕竟这不能为了争宠不要命啊!

    “你放肆!”马佳氏听到这番话,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一挥手把桌边的茶碗“砰”的一声扫到了地上。

    听见屋子里的响动,门帘从外面被小心的掀开,绿乔和红莲两人心惊胆颤的往里看了看,随后无措的对视了一眼,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木兰先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摔碎的茶碗,再抬眼看向惊怒交加,涨红着一张脸的马佳氏。

    “夫人,你应该庆幸奴婢是个诚实的人,否则刚才那番得罪人的话,奴婢就不必说出口了。

    要不是真为了小姐好,奴婢只要老实的一路跟着,看着,难道还会少得那一分半钱的月银。

    就算万一以后真出了事,夫人你难道还能去贝勒府找奴婢秋后算账?”

    木兰这些话说的不可谓不大胆,但就是她这一番不敬的言辞,反而让马佳氏心里的怒火降了下来。

    她看着一脸平静的木兰,五指抓紧那冰凉的桌角,心里是复杂难言的一阵胆寒。

    是啊,如果这个木嬷嬷什么都不跟他们老实说,或是只说些他们想听的和好听的,等她真进了那贝勒府里,他们能如何?

    芯兰万一要真出了事,有个好歹,他们虽同在京城,但离着那贝勒府又何尝不是相距于“万里之遥”,到时,他们又能如何?

    依着木嬷嬷她的一身本事,真要是进了贝勒府里,恐怕就算离了芯兰,她也能重新找个主子,到时,对于背主的她,他们又能如何?

    马佳氏想着这些,惊骇出一身冷汗来。

    她此时不得不庆幸刚才木嬷嬷讲了那番话,否则将来如果芯兰真有个万一,她们夫妻俩岂不是要心碎欲死,肝肠寸断。

    想着那惊天预言,再想想木嬷嬷刚才的那番话,马佳氏对她就更看重了些,果然不愧是预言里提示一定要找到的人物,真是不简单。

    见马佳氏渐渐平静下来,面色看着也好了些,木兰就依着自己原先的想法继续往下说。

    “夫人,依着贝勒府如今的情况,嫡福晋失子,侧福晋势大,在小姐她进府站稳脚跟前,最好还是先采取观望的低调态度。

    要是能坐山观虎斗最好,就算做不到这样,也不能主动把府里那些女人的敌意和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现在明着嫡福晋占了正室的位置,暗着侧福晋李氏占了有子女的宠爱,小姐她要是按着夫人你的意思一进府就急着争宠怀孕。

    那刚失子的嫡福晋不立马盯上小姐,那本是一家独大的侧福晋李氏恐怕也不会容忍。”

    “被这两个强大的敌人盯上,再加上还有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宋氏武氏宁氏等人。

    夫人,依着小姐她目前的心性,她怎么应付的来,最大的可能就是鸡飞蛋打,满盘皆输!”木兰冷静平稳的说着结束语。

    马佳氏听了她这一番详细解释,在心里暗自细细的思量琢磨,心头的怒火渐渐灭了,随之而来的就是无止尽的恐慌。

    “芯兰她的身子真的不好吗?”马佳氏说着脸都白了,也顾不得木兰先前的口不择言,她急急的开口问:“她真的不能生孩子?”

    木嬷嬷她先前那“一尸两命”的话也太吓人了!

    以前每月叫大夫给芯兰诊平安脉时,也没听大夫说过她身子不好,还是……?

    马佳氏想着木兰先前那番关于诚实和庆幸的话,再想着自己随后心里升起对她的看重,顿时皱眉有些惊疑不定的看向她。

    “夫人,小姐她不是不能生,而是最好现在不要生,小姐她如今年纪还小,就算勉强怀孕并侥幸生了,恐怕这孩子也会有些先天不足,恐会养不大,养不住。”

    马佳氏沉默的听着,神色间变化不定,心里的思绪很是混乱。

    “夫人,不说四贝勒府,就这满京城里的各家皇子王爷府里,那夭折的孩子还少了,万一小姐因为急着生孩子而伤了身子,弄得以后都没得生,那不是更惨!”木兰无视马佳氏那难看的脸色直言不讳。

    “其实只看这四贝勒府就知道,不算死了的那几个,就如今这活着的二子一女里也有身子不好的,说不准以后就……!”

    马佳氏听着木兰妄言这皇家子嗣的生死,暗自心惊不已。

    只觉木嬷嬷她那随意轻松的口气,仿若说的就是那平民百姓家的孩子一般,没有半点对皇权和对上位者的恭顺和敬畏。

    “何况还有那女人间的争宠厮杀,这些孩子的命就更是难保了,要是那身体底子不好的,有可能晚上睡觉时没盖好被子,

    或是屋子里的窗户没关严实,或是吃食上没注意卫生,这稍微吹个风,出个汗,闹个肚子什么的,恐怕这人眼见着就没了!”

    马佳氏冷着脸垂眼半晌不语,想起了额娘以前处理她那些庶出兄弟们的手段,也明白木兰这些话说的对,只不过……

    “木嬷嬷,我也是十四岁就怀上了大儿子,生的时候虽幸苦些,却也没大事,现在大儿子都已经娶妻生子做了阿玛。

    这外面也还有很多很多这个年纪就嫁人生子的女子,她们不都好好的,怎么到芯兰这就……?”

    马佳氏多少还是有些怀疑木兰这是在危言耸听,是想加大自身砝码,让她们更看重她,好让她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夫人,恕奴婢直言,那是你运气好,可你敢让小姐也赌这个运气吗?再说,夫人,你确定那些女子如今都好好的?”

    木兰无奈摇头,也看出了马佳氏对她的不信任,再想想那钮钴禄芯兰,木兰觉得这母女俩还真像,这疑心都不是一般的大。

052 机率

    “如今小姐她的身子还没长好,就算真怀上了,也不一定能养的住,再加上小姐她天生骨盆就窄,到生的时候,危险就更大了!”木兰无视马佳氏的满面疑色继续解释。

    “还有,小姐在贝勒府里只是个格格身份,恐怕在吃食方面不会那么舒心,这相克的食物不能入口,有些熏香之类的也不能近身,坐卧休息之处也要注意,情绪上也不能太过紧张和压抑。”

    总的一句话,这孕期保养很重要。

    “就算这些都没问题,孕期也要注意控制小姐的饮食,既不能吃得太好,也不能吃得太饱。

    因为小姐年纪小,骨盆窄,要是孩子再养大些,到生的时候,那可真就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不好说了。”

    马佳氏沉着脸慢慢听完木兰的这些说辞,虽面无表情,也毫无回应,但其实心里的天枰已经偏向了一方。

    “当然,夫人你要是只想着让小姐尽快生个孩子,也不在乎小姐最后会如何,那刚才的这些话也全当奴婢没说。”木兰说到这里看了马佳氏一眼。

    这事不先说清楚可不行,万一要真出了事,那失去了心爱孩子的父母,可不会管你是否无辜,他们只会为了解脱和发泄心里那难以承受的痛苦而疯狂的去报复,她可不想因此去背黑锅。

    马佳氏依然沉默不语,似乎心里正计算着此举的得失。

    木兰看的却是有点不耐烦,干脆开口建议她:“夫人,你们要真是这样不计后果,而且小姐她本人也同意的话,那奴婢倒是可以确保让小姐她进府后尽快怀上,但生的时候,如果有什么差池,那就请夫人不要怪奴婢了。”

    木兰直言不讳,一点没给人面子。

    她看着马佳氏急速冷下来的脸,还有那寒光闪烁的眼,毫不怀疑要不是马佳氏对她的容忍度高,恐怕现在早就叫人把她拖出去打一顿了。

    可这也真怪不得她,毕竟她只是个普通人,可不是那无所不能的神。

    在那些个府里,要真想害人,法子可多的是,有些隐秘的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何况真进了那贝勒府,她也不可能寸步不离的跟着那钮钴禄芯兰。

    到时难免有疏忽的时候,万一真出了事,他们要找她的麻烦,那她岂不是太倒霉了!

    马佳氏听闻这话,却是又气又急,只瞪着木兰说不出话来,心头的怒火是蹭蹭蹭的往上冒。

    听她这满嘴的“出事”、“鬼门关”、“差池”等等的,这不还是先前说的那什么“一尸两命”吗,不就是个“死”吗?

    看她说的那叫一个顺口,马佳氏只恨不得叫人去撕了她的嘴,叫她先去“死一死”!

    想着这些,马佳氏两眼冷飕飕的盯着木兰,只想叫她滚,赶紧滚!

    可想着那惊天预言,她又不得不按下心里的不耐和厌烦,只想赶紧打发她出去。

    马佳氏本想端茶送客,可低头看着那空空的桌面,她才想起先前一时气愤把茶碗摔了的事。

    “所以还是请夫人你仔细考虑一下奴婢的建议,不过到底要怎么定,奴婢还是听你们的,毕竟小姐她的命是父母给的,如何抉择就不是奴婢该考虑的了。”木兰最后一击,反正这又不是她闺女,她也只能提提建议而已。

    “那要按你说的,要等多久才能让芯兰有孕生子,我是说母子平安的那种?”马佳氏忍了又忍,才开口又问,之所以加那最后一句,真是被气怕了。

    木兰皱眉考虑了下,后开口回道:“保险的话,起码要四五年之后。”

    “不行,这时间太长了!”马佳氏拒绝,要等四五年,这期间要耽搁多少事,何况万事无绝对,要是事情出现了偏差,那芯兰她……?

    “其实最好是等小姐满二十岁之后。”一听这话,木兰还就跟她顶上了。

    二十?

    那可都是老姑娘了!

    马佳氏更不乐意了,只觉得木兰是故意跟她对着干。

    她说要四五年,自己回太长了,可接着她马上就又加了两年,这不是故意顶撞她,在存心搞事吗?

    见马佳氏咬牙切齿的似乎要炸毛,木兰想着自己如今的身份,和现身处于何地,又紧接着开口道:“夫人,其实奴婢手里有个祖传的方子。”

    马佳氏闻言挑眉,她这什么意思?

    “是个避孕的方子,用它来避孕更安全也更省心,而且还十分隐秘,因为这方子不是汤药,而是要制成丸状,只要在每次同房后的十二个时辰内服用就行。”木兰解释。

    “当然最重要的是,服用这个方子避孕不会伤了身子,反而会加大受孕的机率。”这才是最最最重要的点。

    听到这里,马佳氏开始有兴趣了。

    “夫人,这个方子用来避孕,效果很好,但最重要的是,方子里的一些珍贵药材,会在服用期间补养女子的身体。

    等用了一段时间后,只要一停药,反而会因此加大女子受孕的机率。”这也是解决目前困境的最好方法。

    “这是个好东西啊!”马佳氏感叹,脸上的神情也放松了下来。

    “当然!”木兰肯定的点头,要是没点本事,她刚刚也不敢这么一次又一次的撩拨马佳氏,不过这撩虎须的滋味……啧啧!

    “行,那等老爷回来,我会跟他好好商量的,如果要制作药丸的话,还要麻烦木嬷嬷你了。”马佳氏又恢复先前那副平静温和的态度。

    “不麻烦,只要夫人吩咐,一切都好说。”木兰回之一笑,态度很是诚恳。

    也不知是不是见屋子里的气氛变好了,绿乔和红莲领着两个小丫鬟轻声进屋,她们送上茶水,小丫鬟则麻利的收拾好地上摔碎的茶碗,等完事后,四人又都快速的福身退下。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麻烦夫人告诉老爷一声,请老爷他再帮着找点四贝勒府里更隐秘些的资料。”木兰又提新要求。

    “你是指?”马佳氏皱眉,难道先前给她的资料还不够多?

    木兰点头回道:“奴婢想了解些更隐秘的资料,比如四贝勒他喜欢哪种女人,胖的,还是瘦的,皮肤白的,还是黑的?

    性子活泼开朗的,还是文静温柔的,清纯的,还是妩媚的,喜欢吃什么,闻什么香,喜欢什么颜色等等?”

    “还有他府里那些女人的喜好和大致的性格也都要,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准备的充足一些,对小姐的将来总是有好处的。”

    木兰觉得有个目标再针对性的进攻最好,这样既简单省事,她也好规划操作。

    “这事,恐怕有些不好办。”马佳氏有些迟疑和为难。

    这皇子阿哥府里的事,哪是那么好打听的,原先那些资料都是他们废了好大功夫才弄来的,现在木嬷嬷她又要更隐秘的,他们要去哪给她找?

053 恩人

    “夫人,其实只要舍得银子,怎会查不出来,这贝勒府里的那些丫鬟太监们,难保就没有不爱财的,人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奴婢却说,是有钱能使磨推鬼,办不成这事,只能证明使得银子还不够多。”

    这话她说得是一点都不客气,反而带着点提点的意思。

    马佳氏闻言奇怪的打量了木兰几眼,觉得她浑身上下都透着几分古怪和蹊跷。

    一是她的态度变得太快,一会老实恭敬,一会又咄咄逼人。

    二是在她身上见不到多少对皇权和对上位者的敬畏和恭顺。

    她不知是在什么样的环境,或在什么人的教导下,才会让木嬷嬷变成现在这样的性子。

    “木嬷嬷你不懂,这皇家的事,哪是能轻易窥探的,一个弄不好,那就是个犯上的罪名,那些奴才们虽贪,可他们也大都是惜命的,这银子是个好东西,可那也得有命花不是?”

    马佳氏觉得还是要把那些厉害关系跟她直接说清楚为好。

    木兰听了她的话,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夫人,奴婢又不是要你们查四贝勒在床上的喜好,刚才奴婢说的那些资料,只要能找着合适的人,也不难套出来。”

    “当然,要是真能查到四贝勒他在床上的喜好,那就更好了,毕竟这男人征服天下,而女人征服男人,那床可是必经之路。”木兰故意说的露骨直白,试探着马佳氏对她容忍的底线。

    马佳氏听着这番话,不自觉抓紧手里的帕子,只觉得一股热气往上涌,尴尬的连耳朵都羞红了。

    木嬷嬷她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还床上的喜好,这她怎么敢?

    还什么必经之路,这简直是污言秽语,不成体统!

    马佳氏越想面色越难看,只觉得一口气噎在喉咙处欲吐不快。

    她本想斥责教训木嬷嬷一顿,可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木嬷嬷她刚才的这些话……难道是她们家祖传的教法?

    床上的喜好?

    那以前的董鄂妃,她和先帝之间难不成也是这样?

    想着这些,马佳氏的脸色变得怪异又无措,总觉得自己似乎窥探到了一个天大的隐密。

    “夫人,你觉得奴婢说的对吗?”木兰笑着再问。

    “你,木嬷嬷你可真是什么都敢说?”马佳氏红着脸不悦的斥责,就是不知她脸上的那片红潮,是被气的,还是被羞的。

    木兰见着马佳氏面上那不自然的尴尬神情,暗自好笑。

    这都生了四个孩子的女人了,听了这话还会脸红,这古代的女人真是……?

    突然,木兰整个人一愣,脸上的表情一僵。

    奇怪,她刚刚怎么会用“古代的女人”这几个字来形容马佳氏?

    古代的女人?

    木兰不管怎么想,总觉得这“古代”两字不对劲,她刚刚脑子里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两个字的?

    古代?

    现代?

    木兰一时间想得头都大了。

    马佳氏沉默了一会,这脸上的红晕才少了些,再看木兰又是哪哪的不顺眼和不舒服,只想干脆的快点把她打发出去。

    “木嬷嬷你放心,此事,我会跟老爷提的,看能不能再想点办法。”马佳氏说着端起茶碗,两眼直盯着木兰。

    她这都端茶送客了,木嬷嬷她该有眼色的自动退下吧?

    木兰见着却装糊涂,又委婉的开口:“那就麻烦夫人了,要是实在不行就算了。”

    想着马佳氏先前的话,她也觉得自己想的简单了些,毕竟在这皇权至上的年代,这人命也就没那么值钱了。

    马佳氏闻言松口气,真怕木兰会不依不饶的强求。

    要不是这木嬷嬷是那预言里提到必须要找的人,她可不会如此的迁就礼让她,让她当面就敢这样的放肆和无礼。

    “对了,夫人,奴婢来府里这么久了,也从没问过,不知夫人你是从来得知奴婢住处的?

    奴婢平日里名声不显,不知是谁帮着引荐的,也不知那人奴婢认不认识?”

    木兰故作随意的问,两眼紧盯上首的马佳氏,不放过她任何的一点神色变化。

    马佳氏听闻这话一惊,心里一紧,脸上忍不住就露出了些痕迹来,不过她马上警觉的掩饰着笑起来,故作平静的低头喝茶。

    木兰见着虽不动声色,可心里却已有了一定的猜测。

    等马佳氏抬头再看她时,脸上的笑显得很是疏离和客套。

    “这是我额娘那边打听来的消息,具体是谁引荐的,我也不知,不过木嬷嬷你要是真想知道的话,等我得空了就派下人回去问问?”

    “那就麻烦夫人了,奴婢还真是想知道那人是谁?”木兰扯着嘴角笑了笑,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哦,木嬷嬷你这又是为何,这么的好奇?”马佳氏只恐被她察觉出异样,掩饰的拿帕子轻点嘴角。

    木兰咧嘴一笑,语气怪异的说:“夫人,那个人可算是奴婢的大恩人,奴婢做梦时都想要见见他。”

    “恩人?”马佳氏不解,疑惑的问:“这话怎么说?”

    木兰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开口解释:“一来,那人把奴婢引荐给夫人,才让奴婢如今找着这么好的主家,奴婢当然要感谢他,二来……”

    马佳氏听得连连点头,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了些。

    想想也对,木嬷嬷她怎么可能会知道关于那个预言的一星半点。

    “二来,那枚信物,夫人你是知道的吧?”木兰直直的看向她再问。

    信物?

    马佳氏蹙眉点头,不就是一颗不起眼的玉珠吗?

    “夫人,那枚信物,恐怕也是那人拿出来的吧?”木兰继续试探。

    如今对那玉珠,她是越来越在意,也越来越好奇,她身上这么大的变化,除了药膳,恐怕都是那颗玉珠的功劳。

    马佳氏一听她又提起那个不存在的人物,掩饰的端起茶碗喝茶,想避开这个话题。

    “奴婢只是觉得,要好好感谢那人,毕竟这枚信物对奴婢的祖辈来说很重要,如今它重回奴婢手中,奴婢已然仙逝的那位祖辈一定很是欣慰,所以奴婢才想跟夫人你打听的清楚些。”木兰解释道。

    祖辈?

    难道是董鄂妃身边的那个“木嬷嬷”?

    马佳氏点头表示理解,保证道:“木嬷嬷,这个事急不得,不过此事我会记在心里,会尽快派人去问问清楚,到时如果有什么消息,我再叫人通知你。”

    木兰闻言,故作欣喜感激的站起来福身道:“那奴婢就先谢谢夫人了。”

    “木嬷嬷你不用这么客气,毕竟我和老爷还是很相信,很满意你的,不说芯兰那孩子,这些天来,我吃着那药膳,也觉得身子比以前舒爽多了。”马佳氏笑着抬手,让木兰坐下。

    “那原是夫人你底子好,身子本就没多大的问题,那药膳也不过就是锦上添花的稍加补养而已,奴婢可当不得夫人你如此客气。”木兰客气又恭敬的推辞,微微低垂下眼脸。

    木兰这又一转变画风,马佳氏再看她也没先前那么不顺眼了。

    “夫人,这次小姐进贝勒府,好像不能带太多的嫁妆是吧?”木兰转移话题。

    问了这么老半天,看马佳氏的样子,不是不知,就是存心隐瞒,恐怕再问下去也意义不大,她还是见好就收,以图下次吧。

054 暗示

    “夫人,其实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奴婢才想让你们多找点资料,趁着还没进府前,先把四贝勒的喜好打听清楚,好着重选择要带的东西,这么一来,总比没有目标的广撒网要好。”木兰又提前事。

    说来她真是一片好心,可不是故意为难她们,虽然这事的确有些难办。

    “木嬷嬷你放心,这件事,等老爷回来,我就会跟他说的。”一听这话,马佳氏忍不住又脸红。

    如今她一听这“喜好”二字,就忍不住想歪,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那“床上的喜好”,这真是让她……无言以对!

    “夫人,还有,奴婢昨儿看了你给小姐准备带去贝勒府的衣服册子,恕奴婢说句实话,有些瞧着不太合适,式样有点难看。”

    木兰觉得她已经说的很隐晦,其实不是有点难看,而是很难看!

    那些衣裙根本就看不出腰身,就像是两个长布片,对着边缝的,看着就是一个直筒。

    虽然上面绣的花样很是精致好看,料子摸着也很是珍贵难得,但穿在身上可就不见得了。

    “那些衣服,有些不太适合小姐的身份,有些又不太合适小姐的身材,恐怕四贝勒见了也不会有多大的兴趣。”木兰直言暗示道。

    马佳氏闻言却瞬间黑了脸,瞪着木兰的神情似乎恨不得吃了她。

    有些不适合小姐的身份?这木嬷嬷她是在暗示什么?

    还什么四贝勒见了也不会有多大的兴趣?这是在要芯兰以后以色侍人?

    “夫人,这外面穿的就算了,这就寝时穿的,奴婢希望能重做,实在不行,奴婢给你画几个好看的衣裙花样。”木兰无视马佳氏那难看的脸色继续建议。

    既然她已经打定主意要跟着一起去贝勒府,那当然要把一切都准备妥当才好,可别到临了才抱佛脚的瞎忙活。

    “说到底,这小姐去了贝勒府,最重要的还是要想尽办法获得四贝勒的宠爱,那正妻、嫡福晋才讲究个端庄大度。

    可小姐她作为一个格格,还是主动邀宠最为合适,毕竟小姐她以后的身份和夫人你是不同的。”

    所以最好不要以你的行事规则和教养做派来约束小姐。

    最后这句话木兰没有说出口,但意思却很明白了。

    “行!依你。”考虑了半晌后,马佳氏回得有点咬牙切齿。

    要知道那些衣服可都是她挑选了很久,一手准备的,花了老多心思,就这……还难看?

    不过木嬷嬷有些话倒是说的对,芯兰那孩子虽明着是个格格身份,可说到底还是个妾。

    既然做妾,那就要有做妾的行事和认知,可不能再自持身份的硬板着了,那样没好处的。

    所以她也不能继续拿教养正妻的态度和准则来教养芯兰,看来,她是该好好想想了。

    木嬷嬷的此言此举虽让她心里不舒服,但马佳氏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夫人,离小姐进贝勒府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奴婢希望这段日子里,能好好调养一下小姐的身子。

    最好第一面,第一次侍寝,就让四贝勒对小姐有足够深、也足够好的印象,毕竟男人在那方面,你是过来人,应该知道的。”

    木兰说着使了个眼色暗示,笑的一脸暧昧,可配着她那张脸,怎么看都让人有种难言的“猥琐”。

    马佳氏看她那笑模样,一脸不忍见的扶额,这木嬷嬷看着真没个女儿样,这说话做事也太豪放,太大胆了!

    估计一般的男儿都没她这么敢说敢想的,这把女儿芯兰教到她手里,真的没问题吗?

    “夫人,你看?”木兰再问。

    这剩下的时间真心不多,她可不想白白的浪费,要知道这第一印象可是很重要的。

    马佳氏蹙眉沉吟半晌后才回道:“木嬷嬷,这样吧,芯兰她的吃食方面你先管着,至于其他的,我要和老爷商量一下,毕竟如今府里还有德妃娘娘赐下的两个嬷嬷在,芯兰那孩子的时间也不能随意安排。”

    木兰听了无奈,这说了老半天,竟只得了个管吃食的权利,真是白费了她这一番口舌。

    还是他们是不相信她的实力和手段?那她是不是要拿些新东西出来,再加强点她们对她的信心。

    想着这个,木兰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

    正院

    “老爷,您回来了。”马佳氏一见着钮钴禄凌柱,也顾不得他才刚回府,就急切的上前拉着他:“老爷,妾身有事要跟您说。”

    钮钴禄凌柱见状很是诧异,很少见她这么失态的模样,这是府里出了事?还是芯兰她?

    “你们都先下去,我和夫人有话要说。”钮钴禄凌柱皱眉摆手吩咐道。

    闻言,旁边捧着热水布巾准备服侍的丫鬟们齐齐福身退下。

    “你这是怎么了?是芯兰那又……?”钮钴禄凌柱皱眉问。

    “不是芯兰。”马佳氏拉着凌柱坐下,着急忧心的叹气:“可也跟咱们芯兰有关。”

    “你说?”钮钴禄凌柱见状,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膀。

    “今天木嬷嬷来找妾身了,她说如果咱们指望着芯兰能好好的活着,就不要让她这么早就怀孕生子。”

    马佳氏想着木嬷嬷口中的那“一尸两命”仍是心惊不已!

    她可就只有芯兰这一个女儿,而且还是“半条凤命”的命格,可不能有个好歹。

    “这话是怎么说的?”钮钴禄凌柱皱眉不解,整张脸阴沉了下来。

    他们找木嬷嬷来不就是这个目的,想让芯兰能早点诞下子嗣,可依着她这个说辞,怀孕生子会让芯兰有生命危险,这可如何是好?

    “木嬷嬷说芯兰年纪还小,身子还没长好,而且天生骨盆窄,太早有孕生子的话,有可能会危害到大人的性命,而且就算侥幸生下来了,这孩儿的身子,只怕也会……”

    这后面的话,马佳氏说不出口了,总觉得说了,会是对女儿芯兰的一种诅咒。

    “这……”钮钴禄凌柱为难的皱眉,随后看向马佳氏问:“那你叫大夫来看过没有,大夫又是怎么说的?”

    “大夫?”马佳氏闻言一愣,整个人顿时僵住了,嘴里迟疑着喃喃回道:“老爷,妾身一听她这话,这心都乱了,哪还记得叫大夫。”

    钮钴禄凌柱失望的看了她一眼,嘴里轻斥道:“你也是,她说什么你都信,吓着自己脸都白了,如今先不说别的,你先叫大夫来看看芯兰,看她是不是身子骨还没长好,是不是天生骨盆窄再说。”

    虽话是这么说,可因着那羊皮上的预言,这木嬷嬷的话,其实他已经信了大半,不过事情要真是这样,芯兰那……可就不好说了!

055 喜好

    “这大夫,家里常用的陈大夫医术就不错,至于骨盆窄的事,还是要找个女医或是接生嬷嬷,她们对这些在行。”马佳氏建议,忧心的看着凌柱。

    “老爷,那个木嬷嬷可是预言里要咱们找的人物,她这说的要都是真的,那咱们芯兰可就……”

    “要是真的,为了芯兰的安全,那就先不要急着让她怀孕生子。”钮钴禄凌柱说着安慰的拍拍马佳氏的手。

    “不管芯兰那孩子以后会得到什么,都要先保住自己命要紧,这要是没了性命,别的就更不用说了。”

    虽说也有死后追封的“凤命”,可要是没有万全的把握,他们又何必急着去赌这一局。

    依着今上如今的身子骨,恐怕要等的时间还长了,他们不能心急,要稳,要定,要静。

    “妾身一切都听老爷您的。”马佳氏闻言稍稍宽心,随后又想着什么,脸快速的红了,神情也有几分不自在。

    钮钴禄凌柱见着不解,总觉得今日的夫人有哪不对劲?

    “老爷,木嬷嬷她今儿还说了别的事。”马佳氏越说声音越小。

    “什么事?”钮钴禄凌柱再问,难道是芯兰那还有什么别的问题?

    马佳氏蹙眉半晌不语,脸却是越来越红。

    钮钴禄凌柱没有出言催促,看着她那俯首满面红霞的娇羞样,真是堪比他们平日亲热时的模样。

    “木嬷嬷说,要咱们再多找点资料,要他府中妻妾的,还有,还有四贝勒他的喜好。”马佳氏咬着唇慢慢的说,一字一句像硬挤出来的。

    “喜好,什么喜好?”钮钴禄凌柱不知是哪方面的喜好?

    “就是四贝勒他,平日里喜欢什么吃的,喜欢闻什么香,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还有喜欢哪种女人,皮肤白还是黑,性子活泼还是文静,模样清纯还是妩媚,还有……”

    马佳氏越说到关键处就越迟疑,连耳朵尖和颈子处都羞红了。

    “还有什么?”钮钴禄凌柱接口问,不解她怎么吞吞吐吐的。

    回想着夫人刚才提的那些,也不知能不能打听到,毕竟是皇子阿哥身边的私事,不是亲近服侍的人,估计也不知道。

    可要真是亲近贴身服侍的,那必是忠心口紧,恐怕也不好买通,这事……难啊!

    “最好,最好还有床上的喜好。”马佳氏硬逼着自己说出最后几个字,赶忙拿帕子遮脸,只觉得尴尬的满身热气上涌,心跳的快蹦出来。

    虽说都老夫老妻多年,但她一直自持着正室夫人的教养和规矩,何曾说过这么轻浮浅薄的话,如今光是想着都要羞死人了!

    钮钴禄凌柱闻言一愣,随后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马佳氏被他笑得又羞又气,忍不住站起身扭头就想走。

    钮钴禄凌柱见状,一把将马佳氏拉着搂进怀里,看着她满面通红两眼透着水光的模样,只觉得喉咙干渴,心和身子都渐渐热起来。

    “夫人,这有什么可害羞的,你都嫁给我二十几年,孩子都生了四个,怎么说起这事还会如此脸红,这男女之间,床帏之事,可是人之大欲,有什么不能说的?”

    马佳氏羞愤气恼的拍打了他胸口两下,嘴里娇斥道:“老爷您也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跟那个木嬷嬷似的,一点也不知道脸红!”

    “哦,那木嬷嬷她还说了什么?”钮钴禄凌柱搂紧她问,心里很是好奇。

    说来这些喜好的确重要,要是知道了四贝勒的喜恶,芯兰起码不会在某些事上触怒他,犯了他的忌讳,在讨好献殷勤时,也会有章法算计。

    至于喜欢哪种女人?

    这天下美人千万种,各人的喜好也略有不同,有人喜欢身子丰满的,有人却喜欢个子娇小的,有喜欢大眼泼辣的,也有喜欢小眼妩媚的,像他就喜欢……咳咳!算了,不提了!

    “她说要多找点资料,妾身说不容易,然后她就说只要肯舍得银子,人说有钱能叫鬼推磨,她说有钱能叫磨推鬼,后来又说什么,这男人征服天下,而女人征服男人,还什么……床是必经之路。”

    马佳氏皱眉打开话匣子,白日里闷了一肚子的话忍不住都说了出来。

    听着她的这些吐槽和抱怨,钮钴禄凌柱却是渐渐收敛了笑意,脸上的神情也越发的严肃。

    木嬷嬷她说的这些话虽不好听,可细想却有一定的道理。

    这银子确实是个好东西,而权势,那滋味想必就更是诱人心魄。

    能得到一个男人宠爱的女人不简单,能得到一个帝王宠爱的女人更是如此。

    那是一条通天之路,征服一个拥有天下男人的女人,又何尝不是间接的拥有了这个天下。

    因为宠爱她的男人会拿着手里的权势地位来浇灌她,来恩泽她,当然还有她背后的家族。

    一个获得帝王宠爱的女人,那她的家族……

    如果再加上下一任帝王出自她的肚子,那她的家族……

    可想而知后代的繁荣昌盛,可想而知尽享的荣华富贵,可想而知掌控的天下权柄。

    “老爷,您怎么了?想什么呢?”见凌柱久久沉默不语,脸上的神情很是怪异难言,马佳氏不解的拿手推推他。

    “没什么。”钮钴禄凌柱恍惚着摇头,又接着再问:“她还说了什么?”

    马佳氏想了想后说:“木嬷嬷说在芯兰的嫁妆箱子里,她要占半台,因为进了贝勒府,就不好再出来买药材了,她要准备一年的份,说是等一年后芯兰站稳脚跟了,才好使唤人去外面采买。”

    “这话是对的。”钮钴禄凌柱点头沉吟道:“她说一年后等芯兰站稳脚跟,这么说她有把握让芯兰在一年后完全得了四贝勒的宠爱?”

    到此,钮钴禄凌柱觉得他是完全看明白了木嬷嬷的想法,仔细考虑后,他倒也觉得这个法子不错。

    看来这木嬷嬷是想要打听出四贝勒的具体喜好,然后把女儿芯兰尽量往那方面调教。

    不管芯兰的真实性子如何,起码要先引起四贝勒的注意,先得了他的心意,只要装的时间久了不暴露,兴许此举就能得了四贝勒长时间的宠幸。

    等到一年后,芯兰那孩子的年纪也大了,估计到时候怀孕生子就没现在这么危险,那么一切也就都好办了。

    “木嬷嬷还说,要是保险的话,最好让芯兰四五年后再有孕生子。”马佳氏气恼的告起状来。

    “四五年?”钮钴禄凌柱皱眉否定:“不行,这个时间太长了。”

    马佳氏认同的点头回道:“妾身也是这么跟她说的,谁知那木嬷嬷一听,马上又加了两年,说是最好等芯兰满二十岁之后。”

    听出话里暗含的意思,再见她这满面气恼的模样,钮钴禄凌柱不悦的皱眉问:“怎么,那个木嬷嬷对你不甚恭敬?”

056 奇怪

    马佳氏面带迟疑的说:“妾身总觉得,这个木嬷嬷虽满口自称奴婢,可看她那心气,却是高的很,话语言谈间太过的直接和笃定,总让人听着不甚舒服。”

    钮钴禄凌柱沉着脸想了一会,整理好思绪后道:“恐怕这个木嬷嬷是自持有几分本事,所以有些居功自傲。

    我说依着她的一身本事怎么会混成刚进府时,那副穷困窘迫的模样,现在看来,恐怕就是她的这副脾气性子闹得。

    说起来,要不是有那预言指着,依着夫人所言她的行事,恐怕早就被赶出府了。”

    马佳氏听了他这番分析,细想了一会,认同的点头:“老爷您这么一说,妾身算是明白了。

    难怪今儿她还满口说自己实诚,要不也不会冒着得罪人风险,把芯兰身子的情况说出来。

    只不过她说话也不知要委婉些,老是这么直来直去的,听着实在是让人不舒服。

    想来木嬷嬷她刚进府时的那副落魄样,恐怕还真是自己作的,怪不了别人。”

    “那她还说了什么?”钮钴禄凌柱再问。

    这么看来,这木嬷嬷还是个直性子,直性子好啊,起码不会藏着掖着的有别的小心思。

    要真是那油滑心眼多的,恐怕芯兰那孩子会降服不了,别到时进了贝勒府里,把主子一转眼的就给卖了。

    “木嬷嬷说她手里有个避孕的方子,不是汤药,而是制成丸状,用着效果很好,也很隐秘,

    不过最重要的是,用这个方子避孕不会伤身,反而会在服用期间补养身子,等停用后,会因此加大受孕的机率。”

    “这话,你看她说的有几分真?”钮钴禄凌柱有点怀疑,毕竟是药三分毒,还没听说服用避孕药不伤身反而养身的。

    “老爷,妾身看她说的很是笃定,恐怕此事是真的。”马佳氏想着什么,又接着猜测:“弄不好,当年董鄂妃就是用的这个方子。”

    钮钴禄凌柱听了点头,心道有这个可能。

    “要是真这样,到时叫木嬷嬷把方子拿给大夫看看,没有问题的话,不管制这药要花多少银子都值得。”

    “老爷,恐怕木嬷嬷她不会轻易的把方子交出来,毕竟那是她安身立命的东西。”马佳氏却认为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那就等药丸制好了,再拿给大夫看看,只要对身体没有害处,就放心的拿给芯兰用。”钮钴禄凌柱做下决定。

    “不过这一切都要建立在木嬷嬷她没有说假话,芯兰真的不能过早有孕生子的基础上。”

    “嗯,老爷您放心,妾身知道的。对了老爷,还有一件事,木嬷嬷她今儿突然问妾身,是从哪得知她住的地方的。”想着这件事,马佳氏忧心的看着他。

    “她还问把她引荐给妾身的人是谁?她想要见见那人。”

    “她怎么会问这个?”钮钴禄凌柱不解的看着她问:“那你是怎么回的?”

    “妾身说是额娘那里找的人,到底是谁引荐的,妾身也不知,不过……”

    马佳氏想着皱眉:“木嬷嬷说那人是她的恩人,一是要感谢那人把她引荐给妾身,二是要感谢那人把信物还回来。

    据她说,那个信物是她祖辈的东西,所以她想见见那人,要当面感谢一二,当时妾身只好拖延说是要等派人回去问问再给她消息。”

    “信物,你是说那颗玉珠?祖辈,难道是那个木嬷嬷?”

    钮钴禄凌柱猜测,又开口吩咐她:“如果此事她以后不再提就算了,如果她还问的话,你就干脆找个理由敷衍一下,要是她始终不肯放弃,那就只能派个人跟她当面见见了。”

    “老爷,妾身主要是怕她得知芯兰预言那事。”马佳氏说出心里的担心。

    “这你不用担心,那事只有咱们夫妻俩知道,她一个外人如何得知。”钮钴禄凌柱说着宽慰的拍拍她。

    “老爷,那个传家宝盒,您知道是怎么得来的吗?”马佳氏开口问,这个问题其实已经困扰她很久了。

    钮钴禄凌柱皱眉回忆着开口:“据说是从宫里得来的,但奇怪的是,关于这个宝盒的来历,每次我一问,不管是玛法或是阿玛就总是会头疼发火,几次下来,我也就不敢再提了。”

    其实最奇怪的是,关于那个传家宝盒,他们这整个钮钴禄家族,好像也只有玛法、阿玛和他三人知道,别的叔伯,还有兄弟,好像从不知有这传家宝盒,甚至提都没有提过。

    前段时间当他知晓宝盒的秘密,看到羊皮上的预言后,他也跟还健在的叔伯兄弟们暗示过,可他们听了却总也没个反应,看着像是真不知这事。

    对此,他也只能归类为预言的神奇和玄妙,不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知晓的。

    马佳氏见状也不好再问了,只能接着又说:“木嬷嬷还说要我们给她权利,让她管着芯兰的一切,说是要第一面,第,第一次侍寝,就让四贝勒牢牢记住我们芯兰。”

    钮钴禄凌柱毕竟是男人,一听就明了话里暗藏的意思。

    “老爷,咱们能放心把芯兰教给她吗?妾身总觉得这个木嬷嬷说话做事都很奇怪,在她身上真看不出多少对皇权和对上位者的敬畏和恭顺。”马佳氏疑惑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钮钴禄凌柱皱眉,想了一下回道:“我想,这个木嬷嬷,恐怕是在那个木嬷嬷身边长大的,对于董鄂妃的死,那个木嬷嬷只怕有不少的怨怼,

    所以才在平时的一言一行中显露出来,这个木嬷嬷被她长时间的言传身教,所以才会养成了现在的这个性子。”

    “不管怎么说,反正妾身就是觉得她很奇怪,看着没规矩。”马佳氏总结。

    “那你当初还说她规矩好。”钮钴禄凌柱笑着反问。

    “那是原先她不说话,谁知道她这一开口,说的话都要气死人。”马佳氏不乐意的斜了他一眼,满怀猜疑的抱怨:“老爷您今儿怎么老是向着她?”

    “你可别乱吃味,你是我夫人,她是什么人,再说看她那样,估计都能做我的奶嬷嬷了。”闻着那股子莫名的醋意,钮钴禄凌柱调笑着捏捏马佳氏的脸。

    “老爷您真是说话越来越不正经了!”马佳氏羞恼的扭头躲开,也觉得自己这股醋意来的莫名其妙。

    想来,也许是因为今儿见着的木嬷嬷变化太大了,看着跟刚进府时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光那张脸,现在看着就比原先年轻了好几岁,看着也就刚五十的样子。

    老爷他是没见着木嬷嬷如今的模样,否则刚才也不会那么说。

    “你说老爷我不正经,那我倒要不正经给你看看。”钮钴禄凌柱说完搂紧马佳氏,低头对着她的红唇而去。

    “老爷,您……”后面的话被吃了。

    而这夜,还长……

057 眼色

    四贝勒府,正院。

    “福晋?”

    庄嬷嬷靠近床帐小声的叫着,静静的等了半晌后没见回应。

    看着那一动不动的淡青色帐子,庄嬷嬷越发的担心了,喉间哽着的那股气,是吞不下又吐不出。

    想着福晋如今的模样,她心疼的红了眼。

    原先那大红色金丝花纹绣的帐子,因弘辉阿哥的事换成了现如今的这幅。

    虽说没有长辈为着晚辈戴白守孝的规矩,可因着弘辉阿哥是福晋唯一的孩子,失去了他,福晋就像失去了半条命。

    听着福晋的吩咐,这正院里喜庆的颜色物什都收了起来。

    这才两月,福晋整个人都瘦的脱了形,头发是一把一把的掉,眼见着都有白发了。

    弘辉阿哥刚去的那会,福晋伤心的狠了,不管吃什么都吐,直到后来开始吐血,吓得她们当时惶恐的以为福晋也要不好了。

    宣了太医来看,才发现是伤了心肺,就算太医开了药,可福晋就是吃不下,院子里的药是一碗一碗不停的熬。

    可福晋却是吃了吐,吐了吃,她们这些人只能求神拜佛的祈祷,希望福晋多少能吃进去一口半口的就好。

    后来福晋渐渐开始不饮不食,眼看着人就要不行了,还是贝勒爷吩咐人连夜请了福晋的额娘来,好好的陪着又哭又劝的,十多天后,福晋才慢慢的能进点粥。

    那段日子,太医是见天的往这跑,后来更是被圣上派来常驻府里,说是等福晋身子大好后,才回去复命,可见圣上对贝勒爷的恩宠。

    福晋就这样缠绵病榻的躺了一个多月,最后还是在贝勒爷的宽慰下哭了一场,这才慢慢的好些。

    也是福晋原先想左了,弘辉阿哥是贝勒爷的孩子,还是唯一的嫡子,他年纪小小的就去了,贝勒爷怎会不伤心。

    就算平日里李侧福晋得宠些,就算贝勒爷他还有二子一女,可这嫡子,却终究是不同的。

    只可惜福晋的身子早年伤了,要不然这么些年又怎会只有弘辉阿哥一个孩子。

    庄嬷嬷想着这些,又静静的等了半晌,暗自希望福晋能多睡一会。

    直到天色大亮,她才又上前小声的叫着:“福晋?”

    “嬷嬷?”

    虚弱的女声在床帐里响起。

    “是,福晋。”庄嬷嬷扬起笑脸,伸手掀开帐子。

    可等见着福晋苍白的面色,眼底的青黑,眼里的血丝,庄嬷嬷脸上的笑顿时没了。

    她昨晚没听见福晋的梦话和哭声,还以为福晋能好好的睡一觉。

    可如今看着,福晋只怕又是一夜未睡。

    “福晋,要不您今日就不见她们了,您再睡会,好好养养神?”

    庄嬷嬷满眼忧心的建议,真怕福晋的身子骨撑不住。

    乌拉那拉氏慢慢的摇了摇头,中气不足的开口道:“起吧,反正我也睡不着了,老躺着身子也没劲。”

    “是,福晋。”庄嬷嬷无奈的低头叹气。

    “她们都来了?”

    乌拉那拉氏伸指按按闷痛的额头。

    庄嬷嬷见状,忙上前帮着她按压头上的穴位,缓解着她的头痛。

    见福晋面上难受的神色慢慢消失后,庄嬷嬷才开口说:“人都来了,李侧福晋和宋格格武格格三人在偏厅候着,大格格和二阿哥三阿哥在小厅里。”

    乌拉那拉氏挡开庄嬷嬷的手,低声问:“爷昨晚在哪歇的?”

    庄嬷嬷迟疑了下,才回道:“在李侧福晋那。”

    看了面色不嘉的庄嬷嬷一眼,乌拉那拉氏淡淡的扯了下嘴角:“昨晚不该轮着宋氏吗?”

    庄嬷嬷面色难看的说:“昨晚贝勒爷本是去了宋格格那,只不过后来李侧福晋派人去叫了爷。”

    “哦,为着什么?”乌拉那拉氏再问。

    其实心底早已明白,可却非要掰扯清楚,不知是不是想要心伤得更深些。

    “李侧福晋说是三阿哥有些吐奶,老是啼哭不止,怕是有些不好,说是叫爷去看看才安心。”庄嬷嬷低声道。

    “安心?”

    乌拉那拉氏嘲讽的一笑,眼底冷冷的闪过一抹水光:“不叫爷看看就不安心了?”

    闻言,庄嬷嬷低头沉默,想着弘辉阿哥去前的一晚,李侧福晋也是用这个原因,把贝勒爷请走了一会。

    虽时间不长,可她的举动却是每每都扎着福晋的心窝子,叫人不能不恨她。

    “宋氏也就这么忍了?”乌拉那拉氏自言自语着摇头:“也对,她不忍又能如何,对上李氏,她就从没赢过。”

    “福晋,您用不着搭理她们,先顾好自己的身子吧。”

    庄嬷嬷劝着,担心的帮她掖了掖被角。

    “嬷嬷,放心吧。我的身子自个知道,何况现在这府里,恐怕也没人在乎我的身子了。”乌拉那拉氏笑着自嘲。

    听着她的话,庄嬷嬷忍不住红了眼,看着被她从小奶大的福晋,轻抓住她青白手骨凸出的腕子,恳切的宽慰道:

    “福晋您可别这么说,贝勒爷心里是有您的。还有弘辉阿哥,他也不会忍心见福晋您,如今为他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弘辉阿哥可是最孝顺的,您可不能伤了他的心。”

    听见“弘辉”这个名字,乌拉那拉氏忍不住闭眼落泪,这几乎已经形成了本能。

    只要想着那个小人,想着他奔向自己的身影,想着他举着大字邀功的模样,想着他连连叫着“额娘”的声音。

    乌拉那拉氏就心痛的不能呼吸。

    庄嬷嬷看着福晋捂着胸口急急喘气的样子,心疼的忙扶住她,拿手一下下的顺着她的背。

    “福晋,别伤心了,小心您的身子。”

    突然,软帘被人小心的掀开,一个小丫鬟迟疑的站在门口,她犹豫了一下才低声叫:“庄嬷嬷?”

    庄嬷嬷没回应,继续帮乌拉那拉氏顺着背,直到她呼吸平稳后,才小心的扶着她靠在锦团上。

    庄嬷嬷来到门口,看着外面这个没规矩的小丫鬟,严厉的看着她问:“什么事?”

    见着庄嬷嬷那严肃不耐的眼神,小丫鬟瑟缩着退了一步,低下头颤抖着回话:

    “李,李侧福晋叫人来问,问福晋是不是身体不好,要是不好,她,她就先回去了,说,说是三阿哥要吃奶了。”

    庄嬷嬷听着这个,脸色更是难看,朝着怯懦的小丫鬟呵斥道:“你这丫头还懂不懂规矩,这话也是她能说的,你先卸了差事,去青墨那里领罚。”

    “是,庄嬷嬷。”

    小丫鬟这回真哭了,抹着泪抽噎着退下。

    庄嬷嬷回到床边,看着面色不对劲的乌拉那拉氏,知道她已经听见了刚才的话。

    她忍不住开口劝:“福晋,您别理那不懂规矩的,那种人就上不了台面。”

    乌拉那拉氏眼带冷意的笑了下,厉声道:“嬷嬷,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永远是这个府里的女主人,她们就都得看我的眼色过日子。”

058 请安

    庄嬷嬷看着乌拉那拉氏抓紧被子的手,青筋暴露,血色全无,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她见着心里软软的疼,情不自禁的低声喊道:“福晋?”

    “嬷嬷,服侍我起身吧。”乌拉那拉氏说着,拍拍她的手。

    “是,福晋。”庄嬷嬷出门招呼外面候着的丫鬟们进屋。

    乌拉那拉氏被丫鬟服侍着梳洗完,换上了淡青色银丝佛绣的衣裙,被扶着坐在铜镜前。

    乌拉那拉氏看着镜子里憔悴苍老的自己,酸涩的张了张嘴:“……”

    “福晋,您说什么?”正在给她梳头的庄嬷嬷俯身凑近问,顺手偷偷把梳子上的落发藏进了袖子里。

    “嬷嬷,我老了!”乌拉那拉氏虚弱着低声说,拉过胸前的长发,看着其中夹杂着的白发。

    “胡说!”

    庄嬷嬷略显大声的反驳,看着一脸麻木的福晋,心尖酸楚的宽慰她:“福晋您别嫌奴婢刚刚声音大,奴婢可没觉得您老。

    福晋您才二十几许的人,还是花骨朵样的人。福晋,这女人就像花,您这朵花才刚半开,哪老了?”

    乌拉那拉氏闻言不语,只静静的呆坐着。

    庄嬷嬷手脚麻利的给她挽好发鬓,然后选了合适的钗子簪子插好,平时到这就行了,毕竟这两月福晋她都是这样不施脂粉,可今日——

    “嬷嬷,给我上点妆吧。”乌拉那拉氏突然开口要求:“这样看着气色好些。”

    闻言,庄嬷嬷高兴的含着泪笑了,欣喜于福晋的振作,嘴里哽咽的回道:“是,福晋。”

    接着她就给乌拉那拉氏上妆,涂上粉遮掩住她青黑的眼圈,胭脂扫过她苍白的面颊,大红的口脂涂抹薄唇。

    乌拉那拉氏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想着前些天额娘劝解的话。

    她虽没了唯一的嫡子,可只要她不犯错,她就永远是四福晋,府里的这些女人们就没有一个能越过她。

    先慢慢找人调养身子,最好能再生一个孩子,不管男女,总是个依靠。

    要是真不能生了,就借着下面格格们的肚子,到时候抱养到身边,从小开始养,总能亲近些。

    乌拉那拉氏知道这些劝解都是好的,对的,可惜只要想着她的弘辉,她就没这个心气,也没这个心力。

    至于那李氏,不管她再生几个孩子,不管她再得爷的恩宠,她的福晋二字前都永远有个侧字。

    何况如今她也不可能再生了。

    想到这个,乌拉那拉氏冷冷的笑了,心头掠过一抹快意。

    青黛和青墨掀开软帘,热气扑面而来,因着福晋的身子,虽天气并不是很冷,可屋子里却已经烧了四五个火盆。

    她们招呼着小丫鬟们把食盒摆上,端出厨娘精心熬制的白粥,开胃的几碟小菜,还有一些糕点素食。

    “福晋,该用膳了。”庄嬷嬷扶着那拉氏在桌边坐下。

    “福晋,您先用点粥吧。”青黛低声说着,盛了一小碗粥敬上。

    乌拉那拉氏却偏头看都不看一眼,摆手拒绝,见着这些,她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福晋,您多少用点。”庄嬷嬷靠近劝着:“等下还要用药,用点粥垫垫,免得伤了脾胃。”

    “是啊,福晋,贝勒爷上朝前还特意吩咐了,要奴婢们盯着点,仔细着您的身子。”青墨也在一旁劝。

    乌拉那拉氏闻言怔了下,垂眉想了想,最后还是伸了手。

    见状,庄嬷嬷和青黛青墨连忙高兴的笑着把粥碗往前递了递,开胃的小菜也各夹了点到一旁的碟子里。

    乌拉那拉氏慢慢的进了几口粥,可却只吃出一口的苦味,再夹了两筷子小菜,可想着一会要喝的苦药,她瞬间又没了胃口。

    乌拉那拉氏放下了粥碗和银筷,觉得这日子过得真没意思。

    “福晋,您再用点点心吧,这是一早厨娘们刚做的,都是您原先最爱吃的。”青黛推了推装着点心的盘子,满心期盼担心的看着她。

    乌拉那拉氏摇头,双眼无神,精致的妆容反而显得她更加木楞,整个人看着没半点生气。

    一旁的庄嬷嬷和青黛青墨对视一眼,三人齐齐苦笑着叹气。

    “她们人还没走吧?”乌拉那拉氏恍然回神,拿帕子按按嘴角,想着先前那个小丫头的事。

    “福晋没吩咐,她们怎么敢走。”庄嬷嬷冷着脸回话,招呼着小丫头们把桌子收拾了。

    “行。”乌拉那拉氏起身慢步往外走。

    “那就去看看。”

    ***

    李氏轻敲着茶碗,看了斜对面的宋氏一眼,她扬着红唇,不屑的笑了一下。

    看宋氏那一身浅色的衣裙,头上也只带了两根银簪子,这还真是贴心人,竟跟着福晋一起“守孝”,也不怕会沾染上晦气,折了福寿。

    无视李氏那满含鄙夷不屑的打量,宋氏继续低着头,两眼只盯着手里的帕子,好像上面的绣图很吸引她,全神贯注到无暇分神。

    武氏则皱眉喝了一口茶,略有些不耐的歪歪身子,掩嘴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眼睛里满是水光,迷糊着都快睁不开了。

    突然,内室的软帘被小丫鬟掀开,福晋乌拉那拉氏领着庄嬷嬷和青黛青墨等人进屋。

    等乌拉那拉氏坐上主位后,李氏宋氏武氏三人才齐齐福身见礼。

    “妾身李氏给福晋请安。”

    “奴婢宋氏给福晋请安。”

    “奴婢武氏给福晋请安。”

    乌拉那拉氏淡淡的扫了下首的三人一眼,随意的抬抬手。

    “妹妹们都起吧!”

    “谢福晋。”三人起身道谢后坐下。

    “福晋您今儿可是晚了,是昨儿个没睡好吗?”李氏笑着先开口,状似关心,实则挑衅。

    “就是因为睡得好,所以今儿才晚了。”乌拉那拉氏喝了一口青黛捧上的热茶。

    “那就好,这样妾身就放心了,爷昨儿个还跟妾身说,担心福晋的身子骨,要妾身好好的服侍福晋。

    毕竟大阿哥才去了没多久,爷要妾身劝着福晋,要紧着点自个,别伤了身子,碍了寿数。”

    李氏挑眉故作体贴的笑着说完,两眼上下打量着乌拉那拉氏,静等着她的反应。

    乌拉那拉氏听着她暗藏含义的话,再看着她眼底的得意和猖狂,想着昨晚留宿在李氏院子里的贝勒爷,再想着已经去了的弘辉,只觉一盆冷水浇头,刚吃下的粥反胃的欲吐。

    见福晋突然面色难看的拿帕子掩嘴,一直关注她的庄嬷嬷连忙上前,俯身关切的问:“福晋,您没事吧?”

    乌拉那拉氏皱眉摆手,端起茶碗连喝了几口,压下从胃部上翻的呕意,红色的口脂印在碗边,她淡淡的回道:“没事。”

    “福晋您这是昨晚睡得好?”李氏娇笑着反问,话有所指,暗戳人心。

    “福晋您还是要保养好自己的身子,府里上下都还指着您,贝勒爷也一直交代奴婢们要好好的照顾您,仔细听您的吩咐。”宋氏低眉顺眼的关切道。

    武氏在一旁见着,也急忙跟着点头附和:“福晋,奴婢也是,很担心您的身子。”

    一旁的李氏见她二人此举,嗤笑一声的放下茶碗。

059 道歉

    乌拉那拉氏仿佛没听见她的嗤笑声,一脸平静的看了下首的三人一眼,笑着意有所指的说:

    “多谢三位妹妹的关心,姐姐我会注意的,毕竟我还想一直陪着贝勒爷,还想看着大格格嫁人,二阿哥和三阿哥娶媳妇。”

    李氏三人听了她这番话,全都故作平静的沉默,暗藏各自的小心思。

    乌拉那拉氏见着一笑,放下掩嘴的帕子,看了李氏一眼,面露关切的问:“我听说昨晚三阿哥又闹了?”

    李氏闻言,微抿红唇,轻点了下头道:“昨晚三阿哥有些吐奶,可把妹妹给吓得,深怕一个不好就……唉!姐姐,你也是做额娘的,咱们这做额娘的心,你肯定是能体会的?”

    乌拉那拉氏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嘴角的笑却半丝未改,似乎没听懂她话里暗藏的挑衅和讥讽。

    她看了李氏一眼,状似忧心的说:“李妹妹,你说的话,姐姐我当然懂。只不过,三阿哥他,这个月都闹了好几回了?

    这老是吐奶的,可怎么好?要真是奶娘照顾的不好,就趁早叫了内务府换人。三阿哥这才多大,老是受罪哭闹,这多不好。

    李妹妹,你这个做额娘的还是要上点心,可别等情况严重了才来后悔。要是姐姐我再听着下面,回话说三阿哥又因为吐奶哭闹不休。

    那你就先把三阿哥送我这来养着,你这做额娘的不心疼,我这做嫡额娘的可心疼。”

    李氏听着这暗含敲打威胁的话,气得脸都白了,红唇哆嗦着抿紧。

    这三个孩子可全都是她的命根子,福晋竟然起这个心思,打这个主意?

    她这是暗示自己想把三阿哥抱走?还是单纯的想要敲打敲打她?

    这大阿哥没了,福晋她现在膝下空虚,身子又早毁了,难道她真起了抱养的心思?

    前段时间,福晋病了许久,爷对她多有体谅和关心,她要是真跟爷提这事,依着爷如今对她那份感同身受的丧子之痛,爷万一要是心软,答应了,那……

    想着这些,李氏收敛了脸上得意的笑,压低声音,俯首回道:“是,福晋,妾身知道了。”

    乌拉那拉氏见她低头,心里略觉快意,笑着再问:“李妹妹,你别怪姐姐我先前那番话说得难听,毕竟三阿哥吐奶这事,闹得次数实在是太多了。我听说,你昨晚还把爷请去了?”

    李氏听她提到这个,心里一惊,低声解释:“是的,妾身昨晚见三阿哥有些不好,心里实在是担心,爷又不在跟前,妾身实在是没主心骨,真是怕极了,所以这才派人去请了爷来看看。”

    “妹妹,不是姐姐说你,你这都是三个孩子的额娘了,怎么还像小姑娘似的担不起事。

    我使人问过了,三阿哥只不过是有些吐奶而以,何曾有你说得那么严重。

    你这一有事,就派人去请爷的毛病,也该改改了。”乌拉那拉氏“语重心长”的说。

    李氏听了她这教训的话,虽低头沉默,貌似认错,但实则心里早就骂开了,只恨不得上去呸她一脸。

    这不是自己的孩子,就是不知道心疼。

    “而且,昨日应该轮到宋妹妹服侍爷吧?宋妹妹?”乌拉那拉氏说着,看向一旁一直低头不语的宋氏。

    宋氏抬头,先略显木楞的看了厉色瞪她的李侧福晋一眼,后看向一脸宽和鼓励之色的福晋,低声回道:“是,福晋。”

    乌拉那拉氏笑了一下,看着皱眉不语的李氏,温声细语的说:“李妹妹,你看,姐姐我没记错吧,昨日就该轮到宋妹妹服侍爷。

    而且因着三阿哥吐奶的事,我听说你这也不是第一次派人去别的妹妹那请爷了吧?

    你说说你这事办的,只一次两次的,妹妹们可以体谅你。可要是次数多了,难免显得你不够庄重懂事。

    被外面的人知道了,还以为你是在故意争宠,打压其她服侍爷的妹妹,到时真难免会伤了彼此姐妹间的情分。

    李妹妹,你觉得,你该不该就此事,给宋妹妹道个歉?”

    她的这一番话说出来,下首三人的脸色全都变了,其中就以李氏的最为难看。

    她黑沉着脸,看着一脸温和笑容,却拿话处处紧逼的福晋,再眼含不屑的看了一直低着头的宋氏一眼。

    她一个侧福晋,给一个格格道歉赔礼?

    她也配?

    而且她就是故意争宠了,怎么嘀?

    还姐妹,谁跟她们是姐妹?

    福晋这明显就是在打压并敲打她。

    宋氏低头,沉默不语,只捏紧帕子的手泄露出她心里的激烈情绪。

    听了福晋的话,一旁的武氏瞥了李侧福晋一眼,掩饰的低下头喝茶。

    这李侧福晋喜欢“抢人”,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除了福晋那里的日子,她不敢动,她和宋格格的,这李侧福晋可是抢了不老少。

    现在叫她道歉?

    可能吗?

    “李妹妹,难道你觉得姐姐我说得不对?你不该道歉?还是你自认是侧福晋,所以就敢肆意妄为?”乌拉那拉氏收起脸上的笑,冷冷的看着她问。

    李氏见状,气得咬牙,这福晋刚一振作,就开始找她的茬,现在还逮着不放了,看她那不依不饶的样子,难道今儿还真非要自己给那宋氏道歉。

    “李妹妹,难道我这个福晋,还说不得你了?还是你见大阿哥没了,欺我膝下无子,你就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乌拉那拉氏铿锵有声的厉声再道,看她的目光冷飕飕的骇人。

    听着福晋这一连串咄咄逼人的质问,李氏咬着牙,本想硬抗,可想着先前福晋说要抱走三阿哥的话,她心里一紧,干脆安慰自己,只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便快速的败下阵来。

    “宋妹妹,昨日的事,真是对不住。”李氏语气硬生生的说,脸色难看的吓人。

    虽话意是道歉,可看她那眼神,那口气,却是恨不得一口吃了对面的人。

    宋氏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怯懦的低声回道:“没事,奴婢不在意,只要三阿哥没事就好。”

    不在意?

    不在意什么?

    李氏的道歉?还是爷的宠爱?

    乌拉那拉氏皱眉看了胆小木楞的宋氏一眼。

    这给了她机会,都不敢接,真是个不中用的。

    原先她刚嫁过来时,这宋氏和李氏两人还能互别苗头,对上了争一争,闹一闹。

    可现在,这宋氏见了李氏,就像是老鼠见了猫,看着真是躲都来不及。

    先前宋氏来投诚,她本想用她,只可惜宋氏是个扶不起的,和李氏明争暗斗了几次,回回都不落好的败下阵来。

    看来这宋氏,失了那两个女儿,还真是让她没心气继续斗了。

    至于武氏,乌拉那拉氏就更是不指望,看她那样,纯粹就是来贝勒府养老的。

    刚进府时看着蛮鲜亮的小姑娘,谁知还没半年,人就跟蒸馒头似的胖了好几圈,跟爷站在一起时,看着比爷还壮实。

    派嬷嬷去给她提醒了几次,可人家还是该吃吃,该喝喝,日子过得那叫个逍遥,看着就全当是自己没嫁人,根本就不想争宠什么的。

    还有那宁氏,就更别提了,一进府还没侍寝就病了,这么长时间了,府里一直拿好药养着,可就是不见好,要不是每个月还要发月银给她,只怕全府都快忘了有她这个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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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木兰介绍:
别人穿越不是公主,就是嫡女或庶女,再不济也是一个农家女,靠着智慧来发家致富。
可怎么到了她木兰的身上,竟就穿成了一个嬷嬷,而且还是一个失忆的嬷嬷。
木兰无奈的跟着钮钴禄芯兰一起进了四贝勒府,她本是为了找回记忆,也想找到回家的路。
谁知后来竟会慢慢发展成了她和胤禛那惊心动魄的爱情故事。清穿之木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清穿之木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清穿之木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