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 香包
听见这个突兀的声音,再看看窗户缝隙外仍有些暗沉的天色,木兰有些厌烦的皱着眉,只觉得那个钮钴禄芯兰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如今这外面的天色还没有大亮,竟然就已经叫人来催促她起床,真是看不得她睡上一个安生觉。
这时门外的人已经连着拍了七八下门,也见着屋里早已经点燃了烛火,便直接开口叫道:“木嬷嬷,您快起来吧,格格如今已经醒了,就等着您去服侍了。”
听见外面香豆那如同催命一般的呼喊声,木兰压抑着自己想要怒吼着拒绝的声音,干脆直接翻了个白眼大声的回道:“知道了,我一会就过去。”
见她已经回了话,门外的香豆也没有继续催促,就直接转身又回了正房里。
而屋子里的木兰则苦恼烦躁的揉了揉脸颊,心里只抱怨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要是在两年前,不,就是在三个多月之前,她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过这种日日被人折腾的日子。
在两年前,当四贝勒叫人吩咐她制作那些伤药时,她是觉得很不耐烦,甚至是很后悔把那些伤药拿出来给人用。
因而最后导致那些伤药被四贝勒看上,然后开始时不时就叫她制作些伤药上交。
可现在,木兰却是巴不得四贝勒能日日给她发下任务,就算是叫她天天去制作伤药,也好过每日一大早就要去钮钴禄芯兰的房中,然后开始跟她大眼对小眼的待上一整天。
以前钮钴禄芯兰是基本不管她的事,她每天的时间基本都是自己安排,所以在做完了她该做的事情后,剩下的时间都是由木兰自己支配。
可如今呢,她每日一大早就要去钮钴禄芯兰的房里给她梳妆打扮,等钮钴禄芯兰去正院给福晋请安回来后,她还要去正房陪着她聊天解闷。
直到晚上钮钴禄芯兰要睡觉了,她才能回房去处理和安排自己的事。
虽说樱桃和绿乔等人都说,这才该是一个嬷嬷每日的正常差事,可如今放在她的身上,木兰却只觉得自己就快要被压抑和束缚的喘不过气来。
只可惜她名义上还是钮钴禄芯兰的嬷嬷,还是这个兰院里的一个奴婢,是一个下人,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反抗和反驳的资格和权利。
而最让木兰越来越难以接受的是,之前她在正房里陪着钮钴禄芯兰时,她好歹还是可以坐着的,起码她的一双脚不用受罪。
可从五天前开始,她却是连坐下的机会和资格也没有了。
甚至为了防止她自己找位子坐下,钮钴禄芯兰竟然还叫香豆那个丫头,把屋子里的凳子都收了起来,这明显就是在故意的针对她、在逼迫着她妥协和认命。
想想现在那个钮钴禄芯兰还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还真是越来越有些丧心病狂的无所顾忌了。
反正她现在每天的日常就是,钮钴禄芯兰坐着,她站着,钮钴禄芯兰吃着,她看着,钮钴禄芯兰睡着,她守着。
虽然这才刚五天,可木兰就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而这一切的导火索,却是因为她身上近三个多月来突然发出的奇异香气。
那股子香气很是特别,很是好闻和醉人心神,木兰觉得她从来没有闻过那么特殊且迷人的香气,她也根本就辨别不出这个香气的来历和成分。
一开始这个香气还是淡淡的,只有木兰自己凑近了皮肤才能闻到,感觉就像是由身体里从内往外散发出来的。
那会木兰就很是肯定这个香气并不是她用的香胰子,或是香膏的味道。
因为之前有了身高变矮,力气变小的事,所以对于这个香气的突然出现,她心里顿时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过也幸好那会她身上的香气只是淡淡的似有似无,只有在她出汗或是情绪激动时才会略重一些。
所以木兰那时虽有些介意和担心,但到底还没有到烦躁苦恼不安的时候。
甚至有时她自己闻着那股子香气都有些入迷和沉醉,心里还曾暗暗的有些欣喜,觉得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体香”?
不过后来随着这股香气渐渐的加重,让靠近她的人都能闻到后,木兰才觉得事情有些大条了。
而之后她为了掩饰,也试图往自己的身上擦些味重浓郁的香膏,或是在衣服上熏一些厚重的熏香。
可谁知她身上的那股子香气却着实霸道,不过她是擦、是抹、是熏,这些香气却总是盖不住她身上的那股幽香。
这样难解的困局,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越来越多人闻到了她身上的这股香气。
也因为这股香气着实是特别,更是引起了钮钴禄芯兰的强烈喜欢。
可是那会木兰面对钮钴禄芯兰的好奇追问,甚至是直言讨要,她却是不知该怎么办了?
若是要她同意的拿出来,可那股香气如此的特别,她真是想不出这里面到底含有什么成分。
在此期间她摸索着试验了很多次,可她最终还是无法复制的出来。
可面对钮钴禄芯兰的执着讨要,若是她不同意的话,那她又该怎么和钮钴禄芯兰解释这一切的发生?
说她不会做这种香料,也不知道具体的方子,那她身上的这种香气是如何来的,又或是她曾经在哪里买的?
说她手里的这种香料暂时用完了,或是所要制作的材料目前也不全,所以才不能给她?
可她身上的香气每个人每天都能闻到,她又如何解释自己现在每日都在“用”着。
说这个香气是她的“体香”,可是她以前又明明就没有。
说这种香气是莫名其妙出现的,她也不知缘由,感觉这话就是在骗人,只怕就是鬼都不会相信。
反正只要她拿不出这种香料,交代不清楚具体的来历和出处,就好像不管她怎么说都不对,这一下就让木兰陷入两难的境地了。
而之后也不知钮钴禄芯兰是不是太过执着和入魔了,就是硬生生盯上了她身上的这种香气,是旁敲侧击和直言不讳的就想问她讨要。
可面对着她此举的步步紧逼,还有越来越强硬的态度,木兰也只能尽量找着理由和借口来解释、解释、再解释。
最后都让她再也解释的找不出理由,也让钮钴禄芯兰面对她的拒绝而恼怒和厌烦了。
所以后面才有了钮钴禄芯兰时常叫她去正房里待着,还美曰其名是一起陪着她做针线消磨时间。
其实说到底,除了想借机逼迫她妥协和认命这一点外,还不是想把她当成免费的人型“香包“在用,想让自己帮着她去熏屋子。
木兰觉得那个钮钴禄芯兰似乎是跟她杠上了,只要她一天不把这个香料交出来,她就一天也不让自己有好日子过。
这近三个月过去了,钮钴禄芯兰是越来越没了耐心,行事上也越来越无所顾忌的过分。
为此,木兰在一气之下也停了对钮钴禄芯兰玉珠水的供养,是再也没心思去帮她调养身子了。
所以现在,才在离钮钴禄芯兰身子完全康复的临门一脚时,木兰只想在心里气愤火大的怒吼着:“老娘不伺候了!爱谁谁!”
330 破茧
其实木兰也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力气开始变小的,反正等她发现的时候,事情也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就如同她突然变矮的身高一样。
虽然她以前也不是什么大力士,但她起码跟身边的那些正常人都差不多。
纵观她这两年多经历的大小事,木兰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她吃了太多的如意果,或是接触和吸收了太多的玉珠水,才让她的身体发生了这些堪称是“诡异”的变化。
而现在为了不让她身体的情况再继续“恶化”下去,木兰最近都尽量减少了食用跟玉珠水有关的东西。
只不过她再如何的去控制自己,那些已经发生的改变,却注定是无法挽回了,而更糟糕的事情却还在后面……
反正对于她力气突然变小的事,木兰也用铜盆装水来试验了一下,发现她的力气比起一般人来说,确实是小了许多。
毕竟如绿乔和玲儿等人,端着满满的一盆水,只会感觉有些吃力或是疲累,可如今到了她身上,她却是连一盆水都端不起来了。
依着她现在的力气,整盆水她是端不起来,大半盆的有些吃力,半盆的还算勉强,小半盆的倒是感觉正好。
木兰这会不由得庆幸她并不用做什么体力活,否则依着她这身少了大概有五六成的力气,她是根本就胜任不了。
这要是她身上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若是光靠卖体力的话,估计她连自己都养不活。
反正这力气小了,这弊端也多了,这要是以后跟什么人发生肢体冲突的话,估计她也就是个挨打送菜的倒霉鬼,是人家的“手下败将”。
木兰想着就皱眉有些失望的摇摇头,又转身回到床边把床底下的那个铜盆拉出来,可是所见的一切仍是让她极为的失望。
如今那个铜盆里只剩下一只蚂蚁,而她的小宝,却是已经变成了一个如同放大版“蚕茧”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个银光闪闪,比她拳头还要大一些的“蚕茧”,虽看着并不是很大,可拿在手里的重量却很是沉重。
在两个月前,当木兰发现小宝竟然如同蜘蛛一样的会吐丝时,她真是十分惊讶的目瞪口呆,是一整天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坐立不安。
不过跟蜘蛛有些不同的是,小宝它是从口里往外吐丝,而且它吐出的丝都是银色的,看着很是漂亮和耀眼。
当然更重要的是那些银丝很是结实和坚韧,因为她曾经拿那把被玉珠水改造过的剪刀去剪,想要剪下一些来仔细的研究一下。
谁知却发现那把异常锋利的银色剪刀,竟然会剪不断那根从小宝口中吐出来的银丝。
也是从小宝开始口吐银丝起,它便开始不再进食,就算她拿出再多的食物用以诱惑,也根本就吸引不了小宝的注意力。
那时木兰才想起在此的一个月里,小宝突然间狂涨近几倍的饭量,当时她就觉得很是奇怪,还怕小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搞了半天原来它那会是在积蓄能量,是在为它现在的“绝食”做准备。
之后每日小宝吐出的银丝是越来越长,也越来越多,不过好在那些银丝看着和摸着并没有什么粘性,所以只是慢慢的铺满了整个铜盆的底部。
而在那段时间里,小小宝也主动离开了铜盆,不愿意再待在里面。
对此,木兰还特意找了个木盒子让小小宝暂时居住。
而小宝就这么日夜不停的吐着银丝,小小宝也很是紧张寸步不离的守在一旁。
木兰本以为等小宝把这些银丝吐完了就能完事,而且她看着那些银丝还有些眼馋,还想着能不能用它们来做点有用的东西。
毕竟依着这些银丝的结实程度,还有其上的非凡韧性,若是能织成一件衣服,或是一件背心的话。
那要是穿在身上,岂不是也能让她变成刀枪不入的人,那防御力肯定是没说的。
不过虽然她这个想法想的是很美好,可最后的结果却是没有如她所愿。
在小宝吐丝进入第十天后,在她睡了一觉后起床一看,却发现铜盆里的银丝和小宝都不见了,只在里面留下了一个银光闪烁如大“蚕茧”一样的东西。
而那个一直不肯进入铜盆的小小宝,却开始每时每刻守在那个大“蚕茧”旁边,甚至还经常亲密亲热的贴着靠着,似是恨不得长在它身上。
木兰当时一看见那个像“蚕茧”一样的东西,再想到消失不见的小宝,就知道藏在这个“蚕茧”里面的,必然就是她的小宝。
她也不知小宝是用什么方法在一夜间,把那些银丝织成了一个“蚕茧”,而且还把自己也给裹在了里面,但想来这肯定是件对小宝很有好处的事。
木兰猜测也许这正是小宝另一次的进化之旅,也许等小宝从“蚕茧”里出来的那一天,小宝也会跟以前完全的不同。
破茧而出,化茧成蝶!
木兰也希望她的小宝能如同那些破茧成蝶的蝴蝶一般,让自己经历重生和蜕变,让自己变得更加的厉害和美丽。
因为小宝吐丝只花了十天,结茧只花了一晚上,所以木兰还以为过不了多久,小宝它就会成功的破茧而出。
谁知现在已经快两个月过去了,可小宝却还是不见有一丝动静。
木兰也曾把那个银色的“蚕茧”拿在手中把玩,拿在耳边静静地倾听,却发现那个“蚕茧”摸着光滑细腻,表面也是冰凉的毫无温度,而她耳中也再听不到那熟悉的哼哼声。
也幸好如今她在小小宝身上还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小小宝还能静静地一直陪着她。
要是现在让她直接面对着两个大“蚕茧”的话,搞不好她还真会感觉很是沉闷和寂寞。
以前每天她一回屋,就要面对小宝传达给她的哼哼声和情绪波动。
木兰一开始还很不适应,可现在等她耳边真的清静下来了,反而让她觉得有些不习惯。
木兰低头想着这些,又伸手摸了摸正陷入沉睡中的小小宝,然后才笑着又把铜盆推了回去。
看来她还是要再多等小宝一些时间,有些事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还是要更有耐心一些。
木兰想着这些就准备站起身,也正是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然后她的房门就被人“啪啪啪啪”的拍响了。
333 喜好
而之所以她会有这么荒唐的猜测和想法,其实都来源于贝勒爷对于这种香料的异常关注,还有木嬷嬷“抵死”般不肯交出的反抗之举。
刚开始在木嬷嬷的身上发现这种香气时,她只是觉得有些好闻和喜爱,但却是没有这种非要得到不可的执念。
毕竟那会木嬷嬷说这种香气年轻的女人最好不要经常用,就怕用多了会对子嗣上有些妨碍。
当时听了这话,她只是略微想想后就放弃了,毕竟她还想要调养好身子,还想要给贝勒爷生下个小阿哥。
虽说那会钮钴禄芯兰也想开口叫木嬷嬷不要再熏这种香,毕竟她闻着不好。
可是她想着木嬷嬷本来就在她身边待的时间不长,而且木嬷嬷现在又一心在为她调养身子。
若是这种香料真对她的身子有碍,那木嬷嬷按说就应该弃了才是。
可她后来看着木嬷嬷继续每日的都在用,就想着这种香料对于年轻女子的“危害”,应该没有木嬷嬷之前说的那么严重。
甚至在她的心底深处,还有些怀疑是不是木嬷嬷舍不得把这种新奇且珍贵的香料给她,所以才会拿这个当做借口来堵她的嘴。
这个怀疑和猜测一但在心里扎了根,钮钴禄芯兰有时候再看木嬷嬷时,就有些变了心情和感受。
之前压抑在心里的那些小问题和小不满,也就开始渐渐积压着放大、再放大。
不过就是这样,她还是在尽力的控制着自己不要发怒和生气,毕竟木嬷嬷那会正在给她调养身子,她也不好去得罪了木嬷嬷。
钮钴禄芯兰虽开始是这么想,可在她发现贝勒爷对这种香料异常的喜爱,甚至还因此而开始关注一个嬷嬷时,她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更甚者是有一次,她还发现贝勒爷竟然拿起那个木嬷嬷无意间留下的帕子,慢慢的举到鼻子前闻了闻。
当时贝勒爷嘴边的那抹笑意,还有眼中的奇怪异色,都让她一直牢记在心里久久不能忘怀。
虽说她也觉得那股香气闻着很是舒服,似乎能让人不自觉的放松心神,甚至闻久了还会让人觉得有些沉醉和入迷。
但她却没想到那种香气对贝勒爷来说,竟然也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当时贝勒爷脸上那不同于以往的放松和笑意,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那一幕对她来说,心中的惊讶和诧异不可谓不大,毕竟贝勒爷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她这两年来可是看的很是清楚。
按说依着贝勒爷那样性子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拿着一个不知什么人的帕子,放在鼻子前细闻。
甚至后来贝勒爷还提出,想要见一见这个帕子的主人。
之所以贝勒爷会知道她并不是那块帕子的主人,也是因为在她身上并没有闻到同样的香气。
虽说当时她拿天色已晚的借口为由,没有让贝勒爷见到木嬷嬷,甚至贝勒爷在那天之后,也再没提出要见那块帕子的主人。
可贝勒爷当时看向她那冷漠,甚至是有些含着深意,似笑非笑的眼神,却是让她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贝勒爷早就知道那块帕子的“主人”是谁。
她也是那时才想起贝勒爷不是没有见过那个木嬷嬷,而且贝勒爷和那个木嬷嬷之间的间接联系也不少。
毕竟木嬷嬷经常都要给贝勒爷炼制药物,而且每次都被许可去府里的药库亲自选取药材。
而如今已经在府里待了两年的钮钴禄芯兰,也早就知道能去药库里私自提取药材,是一件多么大的恩宠和权利。
虽然当时福晋说是为了给她调养身子,才给了木嬷嬷这个恩宠和权利,可到底木嬷嬷到如今为止,却是并没有一次去药库,是为了给她选取药材。
她总觉得当时福晋说出的这个话,有些奇怪和不合规矩,总让她觉得这不像是福晋的真实意思。
还有就是,在每次木嬷嬷去药库选取药材时,贝勒爷总会来兰院里看她,可是每次贝勒爷待的时间都不长。
而且贝勒爷虽是来看她,却并没有跟她有多说话的意思,每次都只是坐下来喝杯茶就走,反而有着些许借机敷衍了事的感觉。
既然她心里有了这些怀疑,钮钴禄芯兰就在贝勒爷来兰院过夜的时候,她就故意试探的让木嬷嬷在贝勒爷来时待在屋子里。
而在她的仔细观察之下,钮钴禄芯兰发现贝勒爷总是会不自觉的看向木嬷嬷,而且眼里的神色很是奇怪且专注。
而木嬷嬷却是一个劲的低着头不动,似乎是没有发现这个奇怪的情况。
或是她明显已经感觉到了,又或是她明知道其中的原因,却是在故意的回避和遮掩?
在试探了两三回之后,钮钴禄芯兰就更是肯定了她心里的这个猜测和怀疑。
她暗自觉得贝勒爷和木嬷嬷之间,似乎是有着一些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关联?
因为不管是贝勒爷在面对木嬷嬷时,还是木嬷嬷在面对贝勒爷时,都跟他们平时的性子和反应不同。
她不知是贝勒爷因为那种香料而看上了木嬷嬷?
还是木嬷嬷想要利用那种香料,来借机诱惑和攀附上贝勒爷?
这些怀疑和猜测,钮钴禄芯兰都放在心里没有跟任何人说。
毕竟她这话要是说出去了,恐怕听的人都会认为很是可笑和荒唐,都会认为是她脑子一时糊涂的想多了。
毕竟一个贝勒爷和一个嬷嬷,这又怎么可能呢?
依着贝勒爷一向冷淡自律,堪称是清心寡欲的性子,又怎会有这种怪异且见不得人的喜好?
对此,她还特意叫人在暗中打听过,发现在有些男人身上,还真的有些说不得的怪异喜好。
比如龙阳之癖,比如喜欢年纪小的女子,比如喜欢年纪大的女子,还有的喜欢已经嫁过人,甚至是已经生过孩子的女子。
这些事虽然有些男人有,但她却从没想过会发生在贝勒爷的身上。
她不相信贝勒爷会是这样的人,不相信贝勒爷会真的看上那个木嬷嬷。
也是因为这样,钮钴禄芯兰才更想得到那种香料,她想要看看贝勒爷到底是在意和喜欢那种香料,还是在意和喜欢木嬷嬷这个人。
如果在她向木嬷嬷讨要香料后,木嬷嬷能老实的拿给她,那就会因此而打消不少她的怀疑。
偏偏是木嬷嬷回避且躲闪,甚至是到了后面有些故意挑衅的态度,才让她更加放大了心里的那些胡思乱想。
毕竟如果木嬷嬷她心里真的没鬼的话,她又怎么会冒着宁愿得罪自己这个主子的风险,是既不想交出那种香料,更是依然日日不停的继续用着?
按说依着木嬷嬷的身份,若不是她背后有着更大的野心和图谋,她又何必非要这么做?
而且依着木嬷嬷的身份和年纪,若她不是有了什么笃定的把握在手,她也不会就这么一条路走到黑的不想回头。
难道那个木嬷嬷,还真的指望着贝勒爷会看上她?
或是那个木嬷嬷在那个香料里动了什么手脚,她想要借此一步步的去迷惑和引诱贝勒爷?
钮钴禄芯兰想到这里,就趁着木嬷嬷偏头去梳妆台上拿东西的时候,对着一旁的香豆使了个眼色。
香豆见着就赶忙点点头,然后就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而此时的木兰却并没有发现她们主仆二人的不对劲。
樱桃倒是注意到了香豆的突然离去,不过她之前已经跟庞嬷嬷提前打好了招呼,想来香豆此行应该不能成事。
既是如此,她便也没再管香豆的去向,而是又转头看向了正在忙碌的木嬷嬷。
332 怀疑
虽然木兰在心里一时激愤和厌烦之下,只想到了“老娘不伺候了!爱谁谁!”这句话。
可等她真的冷静下来之后,想到她目前的身份,还有身处的环境,却是由不得她太过随心所欲的任性妄为。
这人在屋檐下,是不得不低头,所以这事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也只能暗中停了对钮钴禄芯兰的玉珠水。
也许就是因为最近这一年钮钴禄芯兰的身子日渐好转,给她诊平安脉的古大夫虽没说她已经完全康复。
可到底还是对于她目前的身体情况很是看好,直言她再继续这样的服药下去,就有很大的机会能把身子给养好。
也许是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希望,而且对于她这两年吃的几个方子,她也已经都熟知于心的记下了。
所以钮钴禄芯兰现在才会过河拆桥的认为她没多大的用处了,才敢这么轻率和无情的对待她,全然不考虑自己这两年来对她的辛苦付出。
所以这人心啊,有时候还真是经不起考验,就因为一种好闻且特别的香气,就让她和钮钴禄芯兰之间开始离心离德,处于马上就要分道扬镳的境地。
木兰现在在这个四贝勒府里的日子是越发的艰难,她真想早点找机会离开这里去外面生活。
到时候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是再也不要过这种被人压迫和折腾的日子。
到时候她既有傍身的银子,又有傍身的手艺,她又何愁不能养活自己。
虽木兰在心里想的是好,只可惜这个四贝勒府进来的不容易,这想要出去就更是困难了。
也是四贝勒和那个三贝勒之间的关系不是很好,这两年都没见那个三贝勒来过府里一次。
她倒是常听说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两人经常来,看着和四贝勒关系相处的很是亲近。
不过,木兰想着自己的身份,就算那个三贝勒真来了,也只会到前院,这后院他肯定是不会来的,自己也不一定就能见到他。
何况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她真的见到了那个三贝勒,也不知他还记不记得自己?
就算他还记得,可依着他们目前的身份,和那仅剩不多的情分,那个三贝勒也不一定就会愿意帮她。
所以这人啊,真是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只能靠自己,万万不能把一切都建立和依托在别人的身上。
反正现在不管怎么说,这明面上她还是钮钴禄芯兰身边的嬷嬷,只要钮钴禄芯兰那里有任何的吩咐,她还是得忍气吞声的去听命行事。
所以就算这会她心里再不愿意,可还是得去正房服侍钮钴禄芯兰。
木兰边叹气边厌烦的想着这些,很快就穿好衣服打理好自己,在用着玲儿打来的热水略做梳洗后,她便直接去了正房里。
而这时的钮钴禄芯兰,也正在香豆和樱桃的服侍下刚梳洗完,正坐在梳妆台前等着她。
这会见人来了,钮钴禄芯兰只是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却是什么话也没说。
木兰如今也不指望和她有了嫌隙的钮钴禄芯兰,还会如原来那样的礼遇和善待她,便也当做没发现她的冷眼和无视,福身请安后就上前开始给钮钴禄芯兰上妆。
钮钴禄芯兰感觉到脸上轻柔的碰触,再闻到渐渐晕染到她身上的那股幽香,心里却是越发记恨着这个木嬷嬷的不知好歹。
其实早在这个木嬷嬷刚进钮钴禄府时,她就不是很喜欢这个木嬷嬷,总是感觉她对自己没什么尊卑和敬畏之心。
不过那时有额娘在一旁劝着,而且她也见这个木嬷嬷的确是有几分本事,所以才渐渐的接受了她。
等她们在进了贝勒府里,第二日的发现就给了她一个惊吓和警醒,对于能发现床上床下那些肮脏物的木嬷嬷,她就更是倚重和依赖了。
那段时间她们主仆间相处的很好,等后来她有了身孕后,就更是离不开懂医术的木嬷嬷了。
只可惜她腹中的小阿哥最后还是没有保住,而且她也因此而伤了身子。
等木嬷嬷说她能调养好自己的身子,能让她再怀孕生子时。
钮钴禄芯兰虽然不是很相信,但她那时真把木嬷嬷的这些话,当作是一根救命的稻草,是牢牢的紧抓住不放。
后来她听了木嬷嬷的话,开始每日吃着苦药,那种痛苦和折磨人的滋味,真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可她还是咬着牙硬生生的忍了过来。
如今她已经吃了两年的苦药,那个古大夫和木嬷嬷也都说她的身子调养的不错,只等着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会有好消息了。
听闻了这些话,她心里是多么的高兴,也真的很感激木嬷嬷,甚至还想着再赏给她一些金银傍身,也想着以后一定要给她养老。
可怎知到了“紧要”的关头,那个木嬷嬷却是不想帮她,竟然舍不得拿出那种香料来给她。
更过分的是,那个木嬷嬷找着各种借口和理由来推托,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她目前拿不出那种香料。
虽木嬷嬷话是这么说,可她每日来见自己时,却是如同显摆一样的身带香气
而且那些香气,最近这些天还一日胜过一日的浓郁,似乎是在故意的想要激怒她,或是在故意的想要挑衅她。
钮钴禄芯兰真不知那个木嬷嬷为何要这么做?
这么做对她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如果木嬷嬷她真的舍不得拿出这种香料,或是这种香料很是珍贵的存量不多。
那在自己问她讨要之后,她既然不想给,那就应该自觉收敛的不再继续用了。
可木嬷嬷却是对她说着五花八门的各种借口和理由来解释,可身上的香气却是一日未少,也一日未停。
面对着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要她这个做主子的心里怎么想?
按说这个木嬷嬷是她的嬷嬷,是她身边的奴才,她的东西都应该是属于自己的,那些好东西也应该都是由自己先行享用。
可现在她就是想问木嬷嬷要这种新奇的香料,可木嬷嬷她却硬是死咬着不肯给。
而在经过一番试探之后,她却不得不怀疑在这件事的背后,那个木嬷嬷是不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钮钴禄芯兰想着抬眼看向木嬷嬷的脸,发现她的皮肤虽然看着是有些暗黄,但肤质却是很好。
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光滑和细腻,想来摸着手感应该很是不错。
而且这个木嬷嬷的长相,说起来也不算丑,细看下眉眼间还有些清秀和精致。
只不过就是因为她的肤色看着不好,所以才让人一打眼看去,就只会觉得她很不起眼的有些普通和显老。
钮钴禄芯兰想着贝勒爷对于这种香料的莫名喜爱,还有木嬷嬷对于她讨要香料时,所做出的种种回应和态度。
就不禁有些怀疑木嬷嬷不想交出这种香料,是不是真对贝勒爷存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335 投靠
这会还是跟木兰处的最近的绿乔上前来,低声把她们刚才发现香豆私自进她屋里翻东西的事说了。
不过绿乔接着又说幸好她们发现的早,香豆好像并没有找到什么,只是翻了翻她的梳妆台,至于她的那个木箱子,则还没有机会打开。
虽绿乔是这么说,可她们也都心知肚明,刚才要不是她们听见庞嬷嬷的声音,而赶去木嬷嬷的房中查看。
只怕那会从首饰盒里刚找出钥匙的香豆,还真有机会去打开木嬷嬷的那个木箱子。
绿乔倒是知道依着香豆自己,是绝不敢动这个心思和念头的,想来必然是有了格格的吩咐,香豆才敢这样大胆的去如此行事。
而此事若真是格格吩咐下来的,那格格今日的目的,也必然不是为了木嬷嬷手里的那些金银,只可能是为了格格最近一直在问木嬷嬷讨要的那种香料。
木兰一听这话脸色就骤然一变,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藏在她床下的那个铜盆,想到了待在里面的小宝和小小宝。
这会木兰再也顾不得拿什么早膳,她两眼冒着厉色的寒光,皱眉冷着脸转身就回了屋子。
只留下身后的绿乔和庞嬷嬷玲儿几人面面相觑的有些不安,只觉得今日这个兰院里恐怕是要出大事了。
木兰一回屋关上门后,就顾不得再看别的,第一时间就快步来到床边拉出了那个铜盆。
等见到里面那个银色的“蚕茧”,还有那只依然在昏睡的蚂蚁,见两者都完好无损后,她才闭眼轻轻的松了口气,只觉得心跳快的都有些失常了。
等木兰稍微平静了一会,等她觉得两条腿都有些酸麻后,她才慢慢的站起身来,走到梳妆台前去看那些被香豆翻乱的东西。
难怪她先前就觉得香豆和钮钴禄芯兰脸上的神色有些奇怪,原来她们背地里是在打着这种见不得人的主意。
而这会,木兰也觉得自己对于钮钴禄芯兰的忍耐力是已经到了极限,她觉得自己不该再继续这样退让和逃避下去了。
既然钮钴禄芯兰能叫香豆来她的屋子里一次,那也就能有第二次。
若是下次没有像这次这般好运,若是下一次没人发现香豆的异常行径,而且时间又充足的话。
木兰真不敢保证她藏在床底下的那个铜盆不会被人给发现,若是真被人给找出来了,那到时候牵扯的事可就大发了。
再说这世上也只有千日做贼的,可没有千日防贼的,她也不可能让自己每天都活得这么憋屈和痛苦。
所以木兰觉得她既然已经决定要和钮钴禄芯兰翻脸,那她接下来就要为自己好好的打算一下了,她要想个办法好脱离眼前的这个困境。
就算她如今还不能离开这个四贝勒府,但她可以给自己换个新“主子”,给自己换个新的地方住。
只要是不再面对钮钴禄芯兰的步步紧逼,想来不管是到了哪里,她应该都不会让自己过的比现在要差和憋屈。
至于这个新“主子”的人选,木兰首先就排除了如今不在府里的四贝勒。
想着前段时间四贝勒来了兰院后,那莫名其妙看向她的“怪异”眼神,木兰总觉得这里面含着什么未知的深意?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都有一种错觉,觉得四贝勒早就已经把她看得透透的了。
似是她身上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在四贝勒面前都早已是无所遁形。
虽然这个四贝勒是个大帅哥,也是她在心里喜欢的那一款。
可木兰想着自己的身份和“年纪”,当然还有长相,就觉得四贝勒看向她的眼神,绝不可能是对她感兴趣或是心存爱慕。
若这些都不是,那就只可能是四贝勒心里还对她存有怀疑,所以才会对她稍微的多关注了一些。
也因为她想着这些事,所以才会在四贝勒来兰院时,每次都只一个劲的低着头,是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只不过也不知是不是钮钴禄芯兰觉得她这个“香包“太好用了,所以前段时间只要四贝勒一来兰院,钮钴禄芯兰就会特意叫着她去熏屋子。
也许比起“香包”,她那会更像是一个“香炉”,而且还是不用放香料的那种。
反正目前对于这个新“主子”的人选,木兰是绝不会考虑四贝勒,而若是除开他,那在这个府里,她就只剩下两个可以选的人了。
一个是福晋,一个是李侧福晋。
再想着选择她们两人之后的各种利弊,木兰最后还是把目标定在了福晋身上。
毕竟那个李侧福晋,一是身份地位比不上福晋尊贵,有话语权,二是李侧福晋身边早有子嗣傍身,自己的投靠对她来说意义并不大。
而对福晋来说可就不同了,福晋首先是这个四贝勒府里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若是福晋开口想要把她从钮钴禄芯兰的身边要走,这对福晋来说并不是一件难办的事。
而且福晋目前最缺的是什么?
是子嗣!
而她手里却正好有能帮到福晋的东西。
想着福晋这两年不知叫小东子偷走了多少的药渣,想着福晋这两年来派人在暗地里的拉拢和示好。
再想着近半年来,越来越频繁来兰院给钮钴禄芯兰诊脉的古大夫,这一切都可见福晋的心里是如何的着急了。
想来这两年里钮钴禄芯兰用过的方子,福晋那里必然也用了不少,可是比起钮钴禄芯兰服用后的疗效,福晋那里对比着肯定很是失望。
福晋也必然很想找到在这一切背后的秘密,想找出为何她跟钮钴禄芯兰吃了同样的方子,可得到的结果却是那么的不同。
依着现在钮钴禄芯兰的身体状况,木兰估计只要再服用三次左右的玉珠水,她的身子应该就能完全康复了。
不过这个康复的机会,木兰是绝不会再给了,毕竟她又不是受虐狂和贱骨头,钮钴禄芯兰越对她不好,她还越上赶着去讨好。
反正现在有钮钴禄芯兰这个实打实的“证据“摆在面前,虽说钮钴禄芯兰的身子还没有完全康复。
但连那个古大夫都说她有很大的机会康复,需要的不过就是时间而已。
面对这个诱惑,木兰就不相信面对她的主动投靠,福晋那里会不动心,会不满心欢喜的接纳。
而之后只要福晋把她要走,钮钴禄芯兰作为一个格格,估计也没什么话语权能阻止。
想着这些,木兰心里就打定了主意,准备等到晚些时候,她就写一封信叫玲儿帮她送去正院。
其实她本来还想叫绿乔帮着去送的,不过想着绿乔毕竟是出自钮钴禄府,她又怕此事在中途会因为某些原因而横生枝节。
所以木兰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玲儿这个人选不错,当然在此之前,她还是要好好的试探一番,不能一时粗心大意的被人抓着了把柄。
木兰这会把一切都想的很是透彻,却不知这事情最终还是赶不上变化,不久后她得知的一个消息,就彻底打乱了她现在的这个计划。
334 反目
樱桃这会上下打量着在梳妆台前的钮钴禄格格和木嬷嬷两人,心里也是全然没想到事态竟然会变的这么快。
原先的钮钴禄格格对于木嬷嬷是多么的放任,看着也很是信任和依赖于木嬷嬷。
而木嬷嬷的一身本事也确实是不简单,还真的慢慢调养好了钮钴禄格格的身子。
只不过如今这才过了多久,往日里主仆二人笑语连连,亲近和睦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可现在钮钴禄格格和木嬷嬷之间,看着真是心结颇深,竟有些要反目成仇的意思。
樱桃倒是不能评断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到底是谁对谁错,又或是谁行事要更过分一些。
她只知道在这次贝勒爷离府之前,曾吩咐她要在暗中帮着木嬷嬷一些,不要让她的秘密被人给发现了。
至于木嬷嬷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说起来她还真不知道。
毕竟她虽是和木嬷嬷相处了有两年多之久,可也因为贝勒爷吩咐过她不能贸然的去打草惊蛇,所以她也就没有在暗中再去查探木嬷嬷的事。
不过就算是这样,樱桃也知道木嬷嬷身上的秘密肯定有很多。
毕竟当初她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在夜入木嬷嬷房中所看到的一切,可是让她到现在都摸不着头绪的苦思不解。
总觉得她越是想起那晚的事,她这心里的疑惑也就越来越多,甚至在心底深处对于那些未知的秘密,还有一种后怕和恐惧的感觉。
但樱桃想着贝勒爷他,肯定是知道木嬷嬷身上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而且能解开这些秘密的关键点和证据,很有可能就藏在木嬷嬷的屋子里。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在她听到钮钴禄格格昨夜吩咐香豆,叫她今日一早趁机去木嬷嬷屋子里找东西时。
她才会提前想办法去通知了庞嬷嬷,叫她最好在香豆得手前就赶紧前去阻止。
毕竟前些日子在贝勒爷走之前,可是明确的吩咐了这个差事,由不得她们不上心的去马虎大意。
按着贝勒爷对这个事情的关注和谨慎态度,想来这个秘密对于贝勒爷来说也很是重要。
否则贝勒爷也不用每次都趁着木嬷嬷去府里的药库取药材时,就吩咐她和庞嬷嬷把院子里的人支开,然后贝勒爷再趁机去木嬷嬷的屋子里独自待上一会。
每次等贝勒爷从木嬷嬷的屋子里出来后,贝勒爷就会顺势去钮钴禄格格的房里坐下喝杯茶再走。
也就是因为贝勒爷的这个奇怪举动,因为贝勒爷为了钮钴禄格格在大白天进后院的事。
这两年来,钮钴禄格格几乎可以说是成了府里风头最为强劲的女主子。
虽然像她们这些跟在贝勒爷身边的人,都知道贝勒爷之所以在那个时候来兰院,其实是为了木嬷嬷屋子里的“秘密”,跟钮钴禄格格没有一点关系。
可是这个真相,钮钴禄格格和外面的人却都不知道,所以这个传言还真是越传越是真实可信。
再加上贝勒爷不曾派人去打压和阻止,甚至有着任其发展的意思,所以府里的人看在眼里,也都认为这是贝勒爷间接的默认了此事。
也从而导致了府里如今的这些下人,很是看重的照顾着兰院里的大小事,基本是把钮钴禄格格摆在了,几乎跟李侧福晋相同的位子上。
也因为这个,福晋和李侧福晋两人这两年来对于钮钴禄格格,也多数都是采取了放任自流的漠视态度。
福晋那里是有着某些小心思的不想管,而李侧福晋则是因为钮钴禄格格的身子问题,也没什么危机感的不想插手。
因为目前钮钴禄格格的身子还未养好,所以李侧福晋也不担心她会给贝勒爷孕育子嗣,从而影响到她自己在府里不可动摇的地位和优势。
至于宋格格武格格和耿格格三人,则基本都如以前那般自顾自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原先耿格格看着还有些野心和谋算,行事手段也有些浅薄和直接。
不过这两年,耿格格也渐渐开始学着雌伏着安静下来,跟钮钴禄格格的关系却是日渐的疏远和生分。
樱桃现在再想起两年前那会,钮钴禄格格对着耿格格那很是信任和依赖的模样,总觉得就像是如同烟雾般的一场梦境。
现在不提钮钴禄格格,只说说木嬷嬷吧。
樱桃就觉得自己看不懂木嬷嬷真正的心思和打算,还有最近对于那个香料一事的态度和回应。
说到底,她其实也并不觉得钮钴禄格格此前的行为有很过分,毕竟钮钴禄格格是主子,而木嬷嬷只是个奴婢。
按说她的身家性命,她的一切都应该是属于主子的,既然钮钴禄格格想要那种香料,木嬷嬷就应该老实的拿出来才对。
可是木嬷嬷对此给出的各种理由和借口,却都是些让人在细想后不能信服的解释。
也因为这样,钮钴禄格格和木嬷嬷之间的主仆情谊,这段时间也折腾着基本是全毁了,樱桃估计接下来两人就有可能要真的撕破脸了。
也许就从今日钮钴禄格格吩咐香豆,叫她私自去木嬷嬷的房中“找”东西开始。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都怀疑在木嬷嬷的手里,或许是真的身不由己,是真的拿不出那种香料。
否则依着木嬷嬷的性子,应该不会犯这么大的错误和纰漏,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到这样进退不得的两难境地。
就在樱桃这么想着的时候,木兰已经给钮钴禄芯兰梳妆打扮好了,而在这时,香豆也从外面进来了,不过看着脸色却不是很好的样子。
钮钴禄芯兰蹙眉抬眼看去,见香豆对着她摇了摇头,似是在暗示她此次是无功而返,钮钴禄芯兰便一脸失望和郁闷的抿了抿嘴。
不过这会屋子里的人多,她也不好仔细去问,就只能吩咐香豆去把早膳拿来,她用了后就要去正院给福晋请安。
等香豆和樱桃贴心的服侍着钮钴禄芯兰用早膳,木兰则在一旁饿着肚子干看了后不久,才终于到了该去正院给福晋请安的时候。
在钮钴禄芯兰带着人出了兰院后,木兰只觉得着实是松了口气,感觉压在心头的烦躁和郁闷都散了不少。
在钮钴禄芯兰去正院请安回来前,她终于有了些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
不过木兰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还是准备去角房里拿她的早膳回屋。
谁知在她刚进入角房里,见着庞嬷嬷绿乔和玲儿几人时,她们对着她却全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尴尬模样。
木兰看着她们几人脸上的怪异表情,就只觉得心里一紧,顿时就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估计是钮钴禄芯兰又做了什么事?
而且还是跟她有关的“坏”事?
337 绝望
庄嬷嬷这会见着福晋脸上的困惑和不解,想着她这几日在暗地里琢磨的事,她脸上的笑意却是更深了。
之前她是怕这事不成,怕万一说了只会叫福晋空欢喜一场,所以这才有心暂时隐瞒着。
可刚才在钮钴禄格格来之后她得到的那个消息,却是让庄嬷嬷几乎能肯定她接下来说的这件事能成。
“福晋,原先是那个木嬷嬷对钮钴禄格格一片忠心,所以她这两年来,才会对于奴婢的一些拉拢和示好,选择是回避的视而不见。
毕竟那个木嬷嬷手里一直有着不少的体己银子,再加上钮钴禄格格对她很是信任和倚重,所以那个木嬷嬷和钮钴禄格格之间的主仆情谊还算是不错。
不过奴婢打探到,最近这段时间在兰院里,因为一种香料的事,钮钴禄格格和那个木嬷嬷两人,却是几乎都快要闹翻了。
以前钮钴禄格格对于那个木嬷嬷是多么的放任,那现在钮钴禄格格对于那个木嬷嬷就是有多么的严苛。
奴婢听说这段时间,钮钴禄格格一直都叫那个木嬷嬷在屋子里陪她,而且还一陪就是一整天,让人根本就没个好好休息的时候。
这跟木嬷嬷原先过得安生又舒服的日子相比起来,那差别可是差太多了,这些奴婢就先不仔细跟您说了。
只说以前那个木嬷嬷在钮钴禄格格的屋子里,起先她还是能被允许坐着的,可这几天奴婢听说,钮钴禄格格竟然连凳子都不让那个木嬷嬷坐了。
之前兰院里就传出那个木嬷嬷虽看着好像身子骨不错,但其实以前却是曾经大病了一场,这身子多年来都还没有养好。
如今这个钮钴禄格格只是因为一种香料,却是如此不管不顾的去折腾那个木嬷嬷,这如何能不叫人看着寒心?
何况刚才奴婢还听说今日那个钮钴禄格格,竟然还叫人暗中去那个木嬷嬷的房中偷东西。
这主子叫人去奴婢的房里偷东西,这事说出去还真是不好听,那个木嬷嬷因为这些事,必然是要跟钮钴禄格格起了嫌隙和心结。
如果这会福晋您再派人去拉拢那个木嬷嬷,只要您许了她心里想要的东西,又何愁那个木嬷嬷不会来主动投靠您呢?”
乌拉那拉氏听着这些话,脸上渐渐露出了些笑意,眼里也有了些盼望和欣喜。
若事情真如庄嬷嬷说的那样,也许那个木嬷嬷,她这里还真能用得上了。
想着这些,乌拉那拉氏就准备吩咐庄嬷嬷,叫她这两日就找机会去试探一下那个木嬷嬷,看看她到底有没有这个心思。
谁知还没等她开口把话说完,外面就突然传来了一阵急切慌乱的脚步声。
接着,乌拉那拉氏就见青黛一脸惊慌失色的掀开门帘哭叫道:“福晋,大事不好了,贝勒爷他……”
***
钮钴禄芯兰这才刚回兰院里不久,还没等她把脸上的妆容卸掉舒缓舒缓,却又接到正院里来的丫鬟传话。
说是福晋那里有急事要吩咐,所以叫钮钴禄格格赶快去正院里一趟。
钮钴禄芯兰很是疑惑的又问了那个小丫鬟两句,才知道不止是她,福晋这会是叫人通知了所有的人,包括李侧福晋和宋格格武格格耿格格等人。
想着之前在正院里福晋都还好好的,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急事,如今又怎会才过不久就又把她们叫回去。
按着福晋的性子,也不可能是故意想要折腾她们,那既然是如此的大动干戈,必然就真的有很是要紧之事。
钮钴禄芯兰这会想着出府在外的贝勒爷,这心里顿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脸色也骤然剧变的难看了起来。
而想到这一点的人,可不止是她一个,顿时兰院里的人在听闻这个事后,她们脸上都露出了担心和不安的神色。
等钮钴禄芯兰急冲冲的赶到正院时,还没进屋的她就听到了里面的哭声,还听到了“贝勒爷不好了”之内的等等话。
这一下就印证了她心里之前的那个猜测,再想着两年前贝勒爷去蜀地赈灾受伤中毒的事,钮钴禄芯兰就怕这次是贝勒爷又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在两年前那会,贝勒爷受伤的事是瞒着府里的,那段时间府里的那些小道消息,也叫福晋很快就派人打压了下去。
所以她们基本都是得到了贝勒爷平安的消息后,才得知贝勒爷之前受伤中毒的事,这心里也就是有些后怕和担心。
可如今的这个阵势,显然是跟上次不同。
这是不是意味着这次贝勒爷的情况,是比上一次还要严重的多?
所以这次就连福晋她,也没心思和把握再瞒着府里的这些人了?
一想到这个,钮钴禄芯兰的身子顿时就是一软,随后就被站在她身边的香豆和樱桃赶忙扶住。
不过这会耳力比她要好的樱桃,却是早听清了屋子里的话,这脸上的神色顿时就变了又变。
这还没等钮钴禄芯兰缓过劲来,在她身后又来了耿格格和武格格两人。
她们两人听见屋子里传来的悲痛和绝望的哭声后,也是心惊和不安的互看了对方几眼,然后才在身边丫鬟的扶持下进了屋子里。
她们三人刚迈步进入屋子里一看,就发现众人脸上都是一片的悲戚与绝望之色,就连一直很注重形象的福晋,都是满眼泪痕的花了些妆容。
而一旁的李侧福晋,这会就更是哭得凄惨和容颜狼狈了,一双往日里明媚娇艳的单凤眼,如今却是红肿的如同肿大的核桃一般,满脸的泪痕看着就更是显得十分可怜了。
至于一直低着头的宋格格,虽大家都看不见她的脸,但只看她颤抖个不停的身子,就可知她这会心里也是绝不平静。
钮钴禄芯兰和武格格耿格格三人对视了一眼,她们心里这会早就七上八下的焦虑不已,便都有些失态和不安的给福晋福身请了安。
福晋见着也只是随意的摆摆手,就嘶哑着声音叫她们全都坐下,然后才把她刚才得知的那个消息说了。
而她这会说的话,对于钮钴禄芯兰等人而言,却是如同一个晴天霹雳一般的噩耗,让她们这些人全都心生绝望的泪湿了双眼。
“时疫?贝勒爷他怎么会得了时疫?”
钮钴禄芯兰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整个人惊惧绝望的颤抖着身子,一张脸白的几乎看不出一点的血色。
336 不同
钮钴禄芯兰今日如往常那般去正院给福晋请安,发现到了今日仔细一算,贝勒爷这次离府应该也正好有一个月了。
这贝勒爷既然如今不在府里,她们这些人也没什么兴致来闲话家常,基本上每日去正院请安也就是去走个过场。
自从两年前李侧福晋被解除禁足后,她这两年也基本收敛了自己的脾气性子,如以前那般借着孩子生病来争宠的事也是少有发生。
如今整个四贝勒府的后院看着,还真是一派妻妾祥和的异常平静。
而且这两年府里也没有进新人,现在这个暂时平静的局面还没有被打破。
不过再过两个月就是三年一次的选秀,依着府里如今这两年还没有新生子嗣出生的事,宫里的德妃娘娘那儿是早有了怨言和不满,估计等两个月后府里就会进来有新人。
到时候眼前这个暂时平静的局面必然是要破的,只是不知在这新人进府之前,府里的这几个格格会不会有好消息?
乌拉那拉氏想着就端起茶盏喝了一小口,随后拿帕子轻按嘴角,顺便环顾了下面左右两边的几个女人,没有显露出她心里的那份烦躁与不平静。
这两年不说还没有完全养好身子的钮钴禄氏,就是宋氏武氏和耿氏等人,肚子里也从没传出过有好消息。
至于李氏那里,是早就被她派人动了手脚,是这辈子都别妄想再有好消息了,也算是除了她的一个心头大患。
可谁知被她深切寄予厚望的耿氏,却也是一次次的叫她失望不已。
也不知是这耿氏的福薄命不好,还是这两年贝勒爷进后院的时间不多,反正到如今耿氏那里是一直都没点动静。
虽说古大夫回说耿氏的身子没问题,她也尽量每次都安排贝勒爷去耿氏那里时,都是耿氏每个月最容易受孕的好日子。
可怎知这都两年过去了,耿氏她却还是怀不上,不由得不叫乌拉那拉氏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心里烦躁的想着这些,乌拉那拉氏也没有心思再跟她们说些什么,便笑着叫她们都回自己的院子里去吧。
钮钴禄芯兰等人一听这话,就起身给福晋福身告辞后离去,屋子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庄嬷嬷见人都走了,又见福晋仍是一副心情烦闷、不甚开怀的样子,便上前小声的劝慰了几句。
乌拉那拉氏听了只愁眉不展的摆摆手,开口道:“嬷嬷,你看那个耿氏,是不是已经瞧出我的打算了,所以这是有心故意避着了?”
庄嬷嬷一听就知道福晋这是在指什么,其实她心里也早有了同样的怀疑和猜测。
虽说这两年她都叫人盯紧了耿格格那里,确保没有人敢对耿格格的身子动手脚。
可要是耿格格自己先看出点端倪,不想在这个时候怀孕生子的话,要是她自己在背地里做了些什么,那她们这里还真是不好查明和插手。
庄嬷嬷想着就心里一动,却是转移了话题道:“福晋,奴婢觉得您现在,也不要全把心思都放在了耿格格的身上。
若是那个耿格格真的指望不上的话,等再过两个月选秀后,估计这府里就又要进新人了。
到时候福晋您再看着选个合适且听话的好好养着,又何愁以后不会有好消息。再说昨儿古大夫不是说福晋您的身子比以前是大有起色了。
也许您的身子再多养养就会好的,到时候您又何必再指望别人,若是福晋您能给贝勒爷生下个小阿哥。
这要是您所出的嫡子,贝勒爷那里必然是极为喜欢的,您要是真有了小阿哥,这府里的其他人可全都要靠后边站了。”
乌拉那拉氏闻言后却是秀眉微蹙,脸上全是郁闷和烦躁的不悦之色,随后她眼里满是怀疑的开口问道:
“嬷嬷,你说那个钮钴禄氏,她这两年吃的那些个药,跟我吃的,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不同?
明明每次从兰院那里拿回来的那些药渣,古大夫看了后都说没有问题,说是和我正在服用的药方是一模一样的。
而且我这里所用的药材,也全都是跟钮钴禄氏所用的出自同一个地方,可是这服用后的效果,却怎会有如此大的不同?
这两年我吃的那些个药方,就连是先后顺序、天数、次数、甚至是每日用药的时间,都是依照钮钴禄氏那里的安排,是没差个一点半分。
可怎会如今她的身子都快要大好了,而我这里却只是稍有起色?何况原本古大夫还说那个钮钴禄氏,她的身子可是比我的还要差上许多。
可你现在再看看,她却是已经快要养好了,是早就走在我前面了,我只怕,当日兰院里送来的那些个药方,还真就只是明面上的。
这两年来那个钮钴禄氏,必然在私底下,还用了些我们不知道的秘方,也只有这样,现在这些事情才能说的通。”
庄嬷嬷皱着眉听着这些话,心里却也是早有怀疑,无奈她每次叫小东子拿来的药渣,不管那个古大夫怎么查看,却还是看不出有一点的不对劲。
不过,想着最近兰院里传来的那些“好”消息,庄嬷嬷这会心里却是已经有了别的想法。
“福晋,其实您现在再去追究钮钴禄格格所用之药有何不同,奴婢觉得咱们还不如来个追根溯源,给钮钴禄格格来个釜底抽薪。”庄嬷嬷笑着提议道。
乌拉那拉氏一听就来了兴致,两眼一亮的直起身子问:“哦,嬷嬷你这话是怎么说?”
庄嬷嬷一脸神秘兮兮的低声解释道:“福晋,奴婢觉得您如今这么派人在暗地里慢慢的查,还不如干脆直接从那个木嬷嬷的嘴里去打听实情。
既然这两年来,一直都是她在帮那个钮钴禄格格调养身子,若真是这里面有些什么咱们不知道的秘方?
那个木嬷嬷心里必然是十分清楚的,只要那个木嬷嬷肯把真正的方子告诉咱们,那到时候又何愁福晋您的身子不能养好。”
乌拉那拉氏听着是若有所思的连连点头,不过随即她又是蹙眉有些不悦的摇头道:“嬷嬷,那个木嬷嬷的一身医术确实是不错。
这两年来,就连贝勒爷都时常叫那个木嬷嬷去帮着炼制些药物,既然她能入了贝勒爷的眼里,就可见她确实是很不简单。
不过这个法子,咱们之前又不是没有用过,可那个木嬷嬷却是个油盐不进的角色,只一心去帮着那个钮钴禄氏。
也是因为贝勒爷那里暂时还用的着她,所以我这里也不好真对她去强行施压,要不是这样,我这身子又如何会耽误到现在。”
庄嬷嬷这会脸上却是露出了饱含深意的笑容,她那一双满是皱纹的老眼里也闪着快意的精光:
“福晋,那是以前,是钮钴禄格格和那个木嬷嬷,她们主仆两个亲近和睦的时候,可如今这情况却是不同了。”
乌拉那拉氏听了蹙眉不解,疑惑的看向她问:“这话怎么说?”
庄嬷嬷笑着继续道:“福晋,前些日子在兰院里发生了一些事,奴婢那会看着事态发展上还不太明显,所以就暂时没跟福晋您说。
不过这几天的情况却是渐渐的明朗了,奴婢觉得也是时候告诉您,然后再派人去拉拢那个木嬷嬷,也顺便撬开她的嘴了。”
339 请命
不管这会在钮钴禄芯兰的心里,是如何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的震惊不已。
旁边听闻福晋这话的李侧福晋等人,却也是没想到贝勒爷竟然会亲口点名,竟是叫府中的一个嬷嬷前去侍疾。
而且刚刚听福晋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这个木嬷嬷的一身医术还很是厉害,否则在这个万般危险的时候,贝勒爷又怎会突然的想起她来。
这会李侧福晋再想着府里近期的那些传闻,说是这两年来钮钴禄氏身边的那个木嬷嬷,正在一心帮着她调养身子,而且还说调养的很是不错,据说是就快要大好了。
她当时听闻了这个消息,还以为是钮钴禄氏在自己骗自己,或是被身边的人给蒙骗了。
可如今看着贝勒爷和福晋的说辞,难道说这个木嬷嬷是真的很有本事,是真的快把那个钮钴禄氏的身子给养好了?
这么一想,李侧福晋心中顿时就有了些危机感,不过随后她就想到如今得了时疫的贝勒爷,也就立时自苦和悲痛的放弃了这个担心。
如今贝勒爷都不知还能不能活得成,她这里又哪还有功夫去担心有没有人为贝勒爷生下子嗣。
不过,李侧福晋这时也觉得自己刚才似是放心放得也太早了,她先前还以为福晋喊那个钮钴禄氏,就是定下了让她前去给贝勒爷侍疾。
却没想到福晋竟然不是这个意思,看来等会若是没人来主动请命的话,估计她就真是要危险了。
本来一直微低着头的耿格格听到福晋提起那个木嬷嬷,眼中顿时就快速闪过了一抹猜忌和戒备的暗光。
想起两年前她那条手链的突然断裂,还有其上那些珍贵的玉片损毁一事,她一直都在怀疑钮钴禄氏和那个木嬷嬷。
后来通过和钮钴禄氏的相处,还有她仔细回忆那日的情景,她就更是把怀疑的重要目标,放在了那个有些神秘的木嬷嬷身上。
只不过那个木嬷嬷平日里是基本都不出兰院,而她先后几次派人去暗中试探,却是每次都如石沉大海般的引不起一丝波澜。
似乎她派去的那些人手,还有动的一些手脚,是还没到那个木嬷嬷的跟前,就已经有人在中途截下,或是主动帮着解决了。
也是因为心里有着这些怀疑,所以她在出手试探了几次后,就赶忙收手的再也不敢冲动和冒进了。
只不过她这心里着实是恨的很,毕竟没了那些珍贵的玉片,她一是没了背地里的一个神秘手段,是再也不能去干扰和操控别人心里的那些情绪变化。
二是之后贝勒爷对她的态度逐渐冷淡了下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少了那些玉片,所以贝勒爷再也没在她身边体会过那种平静且放松的感觉。
这两年来,想着福晋背地里的恶毒心思,还有每次故意给她排好的侍寝日子,她本来还在忧心要如何去避免让自己怀孕。
毕竟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被福晋抱走,也怕福晋会在暗中动手脚的想要留子去母。
而若是叫她一直在暗中服用避孕的药物,她也怕这些药吃多了,日后会对她的身子产生不好的影响。
若是因此而伤了她的身子,那可真就是得不偿失了。
可谁知这事最后却是让她白担心了,因为这两年贝勒爷进后院来她这里过夜时,大部分时间只是单纯的睡上一觉,是根本就没有碰她的意思。
虽然贝勒爷这样做,也确实是避免了她服用避孕药的事,可到底还是让她的心里感觉十分的焦虑和不安。
她总觉得贝勒爷这两年来看她的眼神是越来越冷,甚至她有时候都会觉得贝勒爷似乎是有些厌恶她?
耿格格有些思维发散的想着这些,随后又想着她如今身处在何时何地,便也快速收敛心神的垂下了眉眼。
而钮钴禄芯兰这会可管不了别人怎么想,她脑子里只全想着刚才福晋说的那些话,不管哪个妹妹去侍疾,那个木嬷嬷都是一定要去的。
若是贝勒爷的情况并不是很严重,若是贝勒爷的身子真没有什么大碍,那要是木嬷嬷去了那里,那她和贝勒爷之间会发生些什么?
还是说这些全都是她一时糊涂的误会了,贝勒爷之所以会格外的关注木嬷嬷,只是因为贝勒爷看重木嬷嬷的一身医术,所以有着重用她的心思?
所以贝勒爷这会才在得了时疫的情况下,还叫着木嬷嬷前去侍疾,就是想着木嬷嬷或许能帮上些什么忙?
若是贝勒爷真看上了木嬷嬷,贝勒爷还会在这个时候叫木嬷嬷去侍疾吗?
时疫,这可是九死一生的致命疫病,难道说贝勒爷只是想要木嬷嬷去给他陪葬?
钮钴禄芯兰皱着眉头想着这些,只觉得思绪很是混乱的苦恼不已。
可要是她真的误会了,若是木嬷嬷真能救下贝勒爷,那这可是大功一件。
若是贝勒爷的身子此次真能好转,那给贝勒爷侍疾的人,可以说是这个府里的大功臣。
想来日后这人在贝勒爷的心里,必然地位就跟其她人不一样了吧?
这个可能,这个机会,她要不要去冒险的赌上一把?
钮钴禄芯兰心里想着这些,一个是眼前就有可能会丧命的危机,还有一个是日后能更进一步的美好前景。
这两条路如今就摆在她面前,让她一时间真不知该怎么去选择。
这时一直低着头的宋格格也红着眼抬起头看向福晋,她咬咬牙张了张嘴,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宋格格眼里满是迟疑和犹豫,她焦灼的在心里思量着接下来想要说的话,手里的帕子几乎都被她撕扯着快要破了。
而此时的乌拉那拉氏却是早没了继续让她们犹豫和回避的心思,就直接转头别有意味的看向了一旁的李侧福晋。
“虽然几位妹妹现在都还没下定决心,可是这个事却也不能再这样继续拖延下去,所以这个人选,干脆还是由姐姐我来定吧。
我也知道大家都很是担心贝勒爷的安危,所以不管是哪位妹妹去给贝勒爷侍疾。
虽妹妹只是一个人去,可却是带着府里其她几位姐妹的心意,想来贝勒爷那里看着,心里必然是能体会到的。
也为了让贝勒爷有信心和精力去对抗时疫,所以我决定派一个入府多年来,最得贝勒爷心意的妹妹前去,也算是”
谁知在这会,在乌拉那拉氏话还没有说完,在李侧福晋眼里已经露出怨恨之色时。
听着这些话的钮钴禄芯兰,却是突然激动的起身请命道:“福晋,妾愿意去给贝勒爷侍疾,请福晋您成全妾的这一片心意!”
听了她的这句话,屋子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钮钴禄芯兰的身上,还真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毕竟刚刚听福晋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她所指的人就是李侧福晋,却没想到到了这临门一脚的时候,钮钴禄芯兰却会傻傻的来主动请命。
看着钮钴禄芯兰虽然白着一张脸,似是心中很是害怕和恐慌的模样,可见她也知道这次的事,有可能会让她丢了命。
虽是这样,可她却还是颤抖着身子尽量站得直直的,眼里满是决绝的意味,看着有种不顾一切往前冲的闯劲。
大家这会再想想自己的胆怯和畏惧,这眼中就不禁露出了几分复杂之色。
338 侍疾
时疫!
时疫是一种传染性极强并十分危险的疫病,得者命好的是九死一生,命差的则是必死无疑。
贝勒爷怎会得了时疫?
那如今贝勒爷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想着在她们进屋前听到的那些哭声,钮钴禄芯兰白着脸张了张口,却是再也不敢问下面的话,她整个人颓然的靠在椅子上,只觉得浑身的气力都没了。
就算贝勒爷如今还没死,可贝勒爷这次可是得了时疫,搞不好下一刻她们这些人就要做那未亡人。
若是贝勒爷真的没了,那她们这些人又该怎么办?
此时刚听闻这个消息的武格格和耿格格两人也都变了脸色,不说耿格格心里是如何担心和忧虑自己未来的生活。
就是一直以来只想随心所欲过着自己小日子的武格格,这会她的脸上也满是惶恐和不安的皱紧了眉。
虽她平日里不在意贝勒爷是否来她的院子,也不在意贝勒爷是否对她有宠,可她如今所过的这些好日子,却实实在在都是建立在贝勒爷的身上。
若是这次贝勒爷真没了,那她们这些人以后的日子,可就真说不准了?
毕竟她一是不如福晋有名分和地位,二是不如李侧福晋有孩子傍身可作为依靠。
虽说贝勒爷这些年并不曾宠爱过她,但只要有贝勒爷在,她们这些人心里就有了主心骨,就有了给她们撑起一片天的人。
总比日后把她的命运全部放在福晋,或是李侧福晋的手里要强。
乌拉那拉氏看着下面这些哭哭啼啼,满脸绝望悲戚和沉痛恐慌的李氏等人,心里虽也很是焦虑和不安,可她还是尽量平静着把下面要说的话说完。
“这会我叫几位妹妹来,就是为了告知妹妹们这个消息,如今贝勒爷在外面生死不知,我们府里也要拿出个具体的章程,看看到底派谁去给贝勒爷侍疾才好?”
乌拉那拉氏的这话一出,屋子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侍疾?
这次贝勒爷得的可是时疫,若是真要去侍疾的话,弄不好一个不小心就会枉送了性命。
乌拉那拉氏见她说完这话后,先前一直都在落泪的李氏等人全都变了脸色,眼中也满是畏惧和慌乱的避开了她的目光。
原来这些人往日里虽嘴上说的再如何好听,可这要是到了关键的时候,她们都还是各有小心思的怕死啊!
乌拉那拉氏心里虽满是嘲讽与不屑,可面上却还是尽量冷静的看向下面的人。
在眼前这个情况下,她这个福晋是府里除了贝勒爷之外最大的主子,在贝勒爷不在的情况下,她必须要为贝勒爷守好这个四贝勒府,所以她是绝不能去的。
虽心里这么为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乌拉那拉氏却是不得不承认,在她的心里其实也是有些畏惧和怕死的。
就怕万一她去了后不管能不能救回贝勒爷,也许她很有可能是再也回不来了。
而到了那个时候,若是贝勒爷能平安的回来,那贝勒爷必然会娶新的福晋。
而若是贝勒爷不能回来,那这个四贝勒府日后的主人,却是会由那个李氏的孩子来继承。
不管是这两点里的哪一个,都不是她能接受的结果。
乌拉那拉氏想到这里,就偏头看向了容颜狼狈的李侧福晋,想看看她要怎么说?
往日里这个李氏,总是一副没了贝勒爷就活不下去的模样,看着真是满心满眼都放在了贝勒爷的身上。
如今贝勒爷得了时疫,这个李氏会主动请命去给贝勒爷侍疾吗?
若是李氏真能舍下一切去给贝勒爷侍疾,那她倒是真要佩服对方几分,也不得不承认是自己以前看低了她。
可她若是推脱着找借口的不敢前去,那可见这个李氏,也就是个贯会做戏的小人罢了。
李侧福晋见着福晋看过来的眼神,她便立刻警觉有些畏缩的低下了头,这个回避的态度就表明了她心里的真实意思。
李侧福晋虽在心里很是担心贝勒爷的安危,可她也知道福晋必然是不会去给贝勒爷侍疾的。
若是她去了的话,那不是就意味着,要把她的三个孩子留在府里无人照顾。
若是她去了后,能救下贝勒爷和自己的话那还算好,可若是贝勒爷和她都没了,那她的三个孩子可就都落在了福晋的手里。
若是贝勒爷能平安无事,可她却没了,那她的三个孩子日后也难免在府里要孤苦无依的受人欺负。
毕竟没了亲额娘的保护,她也不知贝勒爷能不能护得住她的三个孩子。
因为贝勒爷日后肯定还会有别的孩子,到时候就难免会对她的三个孩子疏忽一些。
两年前那次她才被罚了禁足半年,而且那时候她还好好的身在这府里,可她的女儿就已经被人糟践和引导着变了性子。
若不是这两年她仔细精心的好好养着教着,估计女儿还会依然保持着两年前,她刚解除禁足时见着的怯懦和不安。
若是贝勒爷没了,可她却好好的活着,虽到时她的孩子能变成这个四贝勒府的主人,但估计福晋那里必然不会容许她再继续活着碍眼。
所以这会不管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李侧福晋都觉得自己这次不能去给贝勒爷侍疾。
那三个孩子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为了保护他们,她今日也就只能对不起贝勒爷了,只希望贝勒爷不要怪她。
乌拉那拉氏见着李侧福晋的态度,面上虽无什么表情变化,可心里却是讥讽的冷笑了几声,只觉得自己往日里果然是没有看错人。
随后她便开始逐一打量着低着头的宋格格、武格格、耿格格和钮钴禄芯兰几人。
看着她们都一一退缩着回避了自己的眼神,看来今日不是她一个人胆小和怕死啊!
乌拉那拉氏这么一想,先前心里的那些心虚和愧疚便少了许多。
不过这会既然没有人主动请命,那也只有她来亲口点名了,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是要先说另一件事。
“钮钴禄妹妹。”乌拉那拉氏低声叫着,抬眼直直的看向她。
钮钴禄芯兰闻言白着脸抬起头来,她眼带惶恐和惊惧的看着福晋,心里只一阵阵的紧缩着害怕,整个身子都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难道福晋这是要点名让她去给贝勒爷侍疾?
这么一想,她整个人都感觉十分的不好,可以说是糟透了。
她先前还以为福晋会把人选定在跟她有深仇大恨的李侧福晋身上,却没想到福晋竟然会舍了李侧福晋而盯上了她。
这会听见福晋叫了钮钴禄芯兰的名,其她诸如李侧福晋和武格格耿格格等人,却是全都不自觉的松了口气,感觉像是逃过了一劫。
乌拉那拉氏没管她们几人各自的小心思,就自顾自的把下面要说的话讲完。
“钮钴禄妹妹,不管今日这次是哪位妹妹去给贝勒爷侍疾,一会你回了院子里后,记得吩咐你身边的那个木嬷嬷。
这次要她也跟着一同前去服侍贝勒爷,那个木嬷嬷的一身医术很是不错,贝勒爷这两年吩咐她炼制了不少的伤药。
可见她是早入了贝勒爷的眼,而且这次还是贝勒爷亲口点名叫她去,她也必不能心存害怕的出言推脱,你等会回去后一定要跟她仔细的交代清楚。”
钮钴禄芯兰听了是满脸的惊讶和愕然,没想到福晋这会竟然会提到木嬷嬷,而且还说是贝勒爷亲口点名要她去侍疾。
贝勒爷竟然会亲口点名要木嬷嬷去给他侍疾?
这是为什么?
难道说她以前的那些猜测和怀疑都是真的,贝勒爷真有这么看重和喜欢那个木嬷嬷?
341 拖延
乾清宫
梁九功皱着眉听见小太监的低声回禀后,才快步来到正闭目养神的康熙身边道:
“回万岁爷,两位御医和阿布泰大人,已经在四贝勒府里接了人,如今他们是已经出城了。”
听闻这话的康熙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如今两只眼里满是嫣红的血丝,面上看着很是疲惫和倦怠。
“老四的府里,派了何人去侍疾?”康熙尽量打起精神开口问。
梁九功见万岁爷的声音有些嘶哑,便赶紧从桌案上端起茶盏敬上,嘴里低声回道:
“回万岁爷,四贝勒府里派去的人是钮钴禄格格,奴才听说还是钮钴禄格格自己向四福晋主动请命,想要去照顾四贝勒的。”
康熙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欣慰之色,叹着气点头道:“如此便好,看来那个钮钴禄氏,是个好的。”
能在得知老四是得了时疫后,那个钮钴禄氏还能舍下一切前去侍疾,可见她对于老四的一片真心,可见这个钮钴禄氏是个心善纯良的女子。
她今日如此做,倒也是不辜负老四这两年来对她的看重。
梁九功听了万岁爷这话,也只能认同的附和着点头,他看着万岁爷眼里的担心和痛意,便低声宽慰的劝解道:
“万岁爷,您也不要太担心了,这于太医和王太医两位的医术精湛,而且四贝勒他看着也是有大福气的。
此次必然是能吉人天相,四贝勒他定是能熬过这一劫的,到时候病气已去便是否极泰来,四贝勒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很是平安和顺遂。
万岁爷,您就算再担心四贝勒,可您也要顾着点自己的身子,您这早膳就没用什么,可不能不仔细伤了您自己的身子骨。
若是四贝勒知道您因为着急他而伤到了自己,那四贝勒心里必然也会很是担心的,您也是知道四贝勒他一向是最重感情,也是最有孝心的。”
康熙听着梁九功的这些话,想着他在早膳前得到的那封八百里加急。
他刚得知老四得了时疫的时候,他心里还真是有些怪自己。
这次要不是他派老四去山东处理水灾的事,老四他也不会被那些灾民传染的得了时疫。
如今老四他还是正值壮年,若是这次不幸走在他前面,那不是又要他去经历一次丧子之痛。
何况老四他这人一向是能干实事的人,他也一直把老四往“贤王”的方向培养,想让老四在日后做太子的好帮手。
若是老四这次真的折了,那可真是叫他有些难以接受。
康熙如今只希望老四能像他幼年熬过天花,壮年熬过痢疾那样,能咬着牙与天争命的熬过这一劫。
梁九功在一旁又劝了万岁爷几句,希望万岁爷能再用些膳食,起码不能亏了自己的身子。
可康熙这会却是没了胃口和心情,只吩咐他想要去内殿好好的休息一会。
梁九功本还想说四贝勒这次派人传信回贝勒府里,还亲口点名要府中的一个嬷嬷前去侍疾。
但他看着万岁爷这么难过和疲累的模样,这到了嘴边的话又不自觉的咽了回去。
梁九功想着这到底只是一个嬷嬷的事,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他也就不要再去打搅万岁爷休息了。
***
八贝勒府,书房。
“八哥,老四他这次得了时疫,那可是九死一生的疫病,我看老四他这次恐怕是回不来了。”
九阿哥眼里满是幸灾乐祸之色,他笑着说完后拿手点了点茶盏,示意一旁的小太监来给他上新茶。
十阿哥闻言也点头附和道:“八哥,我看这次是老天要收了老四,这就是他的命,可怨不了别人。”
八贝勒听着他们的话只是淡淡的点点头,脸上却是看不出有一点的得意和喜色。
只不过他转动手上扳指的动作却是猛的停了一下,可见他的心里也不如他现在面上,所表现的那般平静和处之泰然。
“老四他因为两年前去蜀地赈灾的那件事,这两年可是很受皇阿玛的重用,所以这次山东那里一发生灾情,皇阿玛便直接点名派了老四去。
若是这次老四他能再立功绩,以后他在皇阿玛心里的地位就会更重,对于我们以后的一些计划也会更为不利。
不过,谁知老四他这次却是走的一条黄泉路,所以这人的命啊,都是上天早就注定了的,可是怨不了旁人。”九阿哥说着接过小太监奉上的茶盏喝了一口。
十阿哥见状撇嘴笑了笑,也朝着小太监招手示意他也要新茶,随后开口道:“八哥,九哥,我听说皇阿玛这次派去老四那里的两位御医,一身的医术可很是不错。
若是他们能尽快赶去老四的身边,能早点开始对老四进行救治,我是说也许,万一,你们说老四有没有可能被他们给救回来?”
他这话越说到后面越是迟疑,因为这个情况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那些得了时疫的人也不是全都必死无疑,有些人最后还是能救得了性命的。
九阿哥闻言后眼中闪过一抹阴狠毒辣之色,他眯起那双桃花眼张了张口本想说些什么,可他看着八贝勒脸上的神情后,却是又停下了想要说出口的话。
这次这么好的一次机会,若是他不能给老四添添堵,不能趁机报了以前的那些仇怨,那他还真是对不起自己。
不过若是他把这事说了,就怕八哥又要顾全大局的阻止,所以若是他要叫人动手的话,还不如就干脆瞒着八哥为好。
其实这次他也不用做的太明显,只要他能叫人拖延一下那两个御医的时间,不让他们那么早就赶去老四那里就行。
依着老四如今的情况,这一个小小的拖延之举,等于就是把老四又往黄泉路上推了一把,是让他永远都没了再回到京城的机会。
不,老四他最终还是能回到京城的,不过却是要变成“空棺”而回,毕竟他得的可是时疫,他的尸体估计都不能完好无损的运回来。
想着这些,九阿哥眼里的笑意就更深了,不过随即他便有心掩饰的端起茶盏继续喝茶。
“这就要看老四的命了。”八贝勒笑着温文尔雅的开口道:“若是老四他这次真能平安归来,我估计皇阿玛对老四会更加的看重。
毕竟皇阿玛当年也是熬过了天花和痢疾,很是能体会那种半只脚迈进鬼门关的感觉,想来皇阿玛必然是会觉得和老四有些同病相怜。
若是老四他真能闯过时疫这一关,就可见老四他的求生欲有多强,也可见他的这条命,老天爷现在是并不想收。
还有老四这次之所以会得了时疫,会命悬一线的半只脚迈入鬼门关,却是因为皇阿玛亲口点名叫老四去山东处理灾情。
想来皇阿玛心里这会必然对老四心生愧疚,不管老四他这次能不能回来,想必在皇阿玛心里,老四的地位跟以前却也是决然不同了。”
九阿哥和十阿哥闻言皱着眉对视了一眼,也不得不承认八哥说的有些道理,不过越是如此,他们就越不希望老四这次能平安的回来。
想到这里,九阿哥眼里的神色就显得更是阴狠和毒辣,他端着茶盏的手用的力气也更大了一些。
340 有仇
乌拉那拉氏本来是准备点名叫李氏去给贝勒爷侍疾的,可是如今既然钮钴禄氏已经主动请命了,她却是不好再开口回绝的另提人选。
至于李氏,也只能算是她命好的躲过了一劫。
乌拉那拉氏想着就皱眉偏头淡淡的看了,正不自觉松了一口气的李侧福晋一眼,随后才满是欣慰和鼓励的看向钮钴禄芯兰。
“钮钴禄妹妹,既然这次是你自己主动请命,那姐姐我也不用再另提人选了,不过宫里的皇阿玛已经吩咐了,只给我们一个时辰的准备时间。
这次和你们一路同行的,还有宫里两位医术精湛的御医,想来有了他们给贝勒爷医治,贝勒爷这次定是能安好无忧的回来。
姐姐我也希望妹妹你此行能顺利的返回,到时候妹妹你就是我们府里的大功臣,不管是贝勒爷,还是姐姐我,心里都是很感激你的。”
钮钴禄芯兰刚刚就是一时冲动的想要赌上一把,其实她心里一直都在后悔与否的边缘摇摆不定。
不过这会她听闻这一路还有两个御医同行,她心里此局能赌赢的把握就更大了一些。
所以这会她听了福晋的话后,也只是表示她一定会尽力的去照顾好贝勒爷,希望福晋等人在府里也可以放宽心。
之后见福晋等人也没有继续和她“闲话家常”的意思,钮钴禄芯兰才带着香豆和樱桃回去兰院准备收拾行李。
虽兰院里的人之前在心里早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可等这会知道是贝勒爷得了时疫。
而且钮钴禄格格和木嬷嬷还要前去侍疾时,她们这心却是全都高高的提起吊在了半空中。
要知道钮钴禄格格和木嬷嬷这一去,以后有可能是再也回不来了,毕竟那时疫可不是一般的普通病症。
这时疫的传染性极强,一人得之,能传染一室,一室得之,能传染一村,一村得之,能传染一县,若是一县得之,那很有可能那个地方就会变成一座空城。
基本上只要是疫病过处,必然是十室九空,那是人在与天争命,最后就只能看谁的身体底子更好,谁的命更硬了。
而此次贝勒爷若是真没了,那这个四贝勒府里可就要变天了。
不过若是贝勒爷这次能病气散去的平安归来,那这次去侍疾的钮钴禄格格,只怕以后在府里的身份和地位,就会彻底的不同于以往了。
不管旁人听闻这个消息后心里怎么想,反正木兰听了后却是有些懵圈的直愣神。
特别是在她得知是贝勒爷亲口点名要她去,这心里的滋味就更是复杂的难以描述了。
她这是跟那个四贝勒有多大的仇啊?
那个四贝勒明知道时疫是多么危险的传染性疾病,竟然在有御医要前去救治的情况下,却是还要亲口点她的名。
这真是死都要拉着她垫背。
难道她在那个四贝勒的心里,这一身的医术真有那么好?
是那些伤药给了他这个错觉,还是她帮钮钴禄芯兰调养身子的事,给了那个四贝勒这个荒谬的错觉?
反正不管木兰这会心里是如何的吐槽和不情愿,可她到底还是只能老实的回屋去收拾东西。
毕竟她现在还是府里的奴婢,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看来她也只能认命的去一趟了。
不过还好木兰身边有玉珠水傍身,她也不怕真感染了时疫而无辜丧命。
其实仔细想想,也许这对她来说还是一件好事。
若是她此次真能救了那个四贝勒的性命,也许等那个四贝勒的身体康复后,她能跟四贝勒提出些小小的条件和要求。
比如说把她调去前院,以后她就专门负责帮四贝勒炼制药物,就再也不用看钮钴禄芯兰的脸色了。
要是这条路行不通的话,那她也可以趁机在回京的途中偷偷的离开,到时候她再恢复真容找个地方小心的躲上一阵。
因着她只是一个嬷嬷,那个四贝勒应该也不会劳师动众的派人去抓她,何况还是在她出手救了他一命的前提下。
至于身份的问题,想来只要有银子,还是能找到办法解决的。
若是她这次真能离开这个四贝勒府,日后那天高任鸟飞的好日子就离她不远了。
心里想着这些事,木兰便把她放在木箱子里的金银,还有一些平日里需要的药物,全都收进了她藏东西的那个空间里。
至于梳妆台上首饰盒里的那些金银首饰,因为不想做的太过于明显,木兰便只挑了几件贵重的收起,其它的还是留在了原位。
至于衣服和日用品之类的东西,她也挑选着带了一些,她们这一路上肯定要日夜忙着赶路,只怕这衣服是不好经常换洗的。
不过等到了四贝勒那里,她肯定还是要收拾干净了才能前去侍疾。
因着这个时疫的传染性极强,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估计到时候她每日的衣服就要换洗的更勤了。
想着这些包袱也不用她背,木兰觉得她还不如再多带上几身好用来换洗。
这么想着,她就又从衣柜里拿了几件衣裙出来,不过也好在如今已是夏季,她的这些衣服都很是轻薄,这么多加在一起也没什么重量。
反正木兰在一通收拾过后,她就连那特制的鞋子都多带了几双,不过这明面上摆着的却是只有一双,其它的都被她暗中藏了起来。
反正一些重要和常用的,但她又不希望被人看见的东西,木兰是都藏在了那个放东西的空间里。
不过,木兰最后蹲在床边把那个铜盆拉出来,看着里面的那个银色“蚕茧”,和那只依然在沉睡的小小宝时,她却是有些犯愁的为难了。
它们两个却是不能被她藏在那个地方,毕竟那个地方是不能藏活物的。
可这次她也不知自己要离开多久,肯定是要把它们两个随身一起都带走。
这小宝倒是好说,看着估计短时间内也不会破茧而出,它如今的这个“模样”,只是有些奇怪和耀眼了一些。
到时候若是被人发现了,她还能找个理由去敷衍着解释一下。
可是小小宝这里却是不好处理了,不过毕竟她们在一起相处了两年,怎么说都是很有感情的,她也不可能只带上小宝,而选择把小小宝丢下。
木兰犹豫再三后,也只能把依然还在沉睡的小小宝,放在了她随身带着的那个大荷包里,而变成银色“蚕茧”的小宝也被她塞在了里面。
这也是因为她发现在小宝变成“蚕茧”之后,小小宝是一刻都离不开它。
要是在赶路的途中小小宝醒了,想来若是有小宝陪在身边,它也就不会突然的闹起来。
等木兰把东西都收拾好出了屋,没过多久钮钴禄芯兰那里也收拾好了两个包袱,不过在叫哪个丫鬟跟着一起去时,却是有了些分歧和争执。
香豆和绿乔还有樱桃,她们三个人都想要跟着一起去,而且说出的理由还各有各的说服力。
不过最后钮钴禄芯兰还是点名叫了香豆,她此举让一旁的绿乔和樱桃都很是失望。
既然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她们一行人也准备立刻赶往正院。
虽说福晋是给了她们一个时辰的时间准备,可若是能早点上路的话,想来还是能更让人放心一些。
毕竟这时间可不等人,如今贝勒爷还在外面受苦,若是那两个御医能早点赶去贝勒爷的身边,那对于医治好贝勒爷的时疫不是更有把握和机会。
等钮钴禄芯兰几人到了正院后,才发现李侧福晋等人还没有离开,在福晋她们又仔细的叮嘱了一番话后,宫里派来的御医和侍卫才赶到了府外。
福晋等人一路送着钮钴禄芯兰几人到了门口,见着她们上了马车往城门口的方向驶去后,福晋她们这些人依然久久的站着不动。
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些马车和侍卫的身影,她们才满脸忧虑与不安的转身回了府里。
343 人祸
虽他们一行人需要在驿站跟换马匹,还要准备路上要用的不少东西,可那个侍卫头领阿布泰,也只给了她们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木兰算着能留给她自由支配的时间已经没多久了,她就直接塞银子给了驿站厨房里的一个厨娘,看着那人好像还是个小管事。
木兰就直接说想跟她买两床新的被褥,也顺便想用热水擦洗一下身子。
得了不少银子的厨娘很是高兴,就直接吩咐人去帮着打热水,然后把木兰领到了她的房中,离开前说是这就去帮她买新被褥。
木兰见人走了就赶紧关好门窗,接着就快速的用热水擦了下有些酸痛的身子。
也因为她先前出了不少的汗,所以她这会身上的香味很重,也就难怪刚才钮钴禄芯兰是越发的看她不顺眼了。
虽如今只能用热水来简单的擦一擦,不过感觉浑身都清爽干净的木兰,还是感觉舒服了很多。
这会她一闲下来,又是在一个门窗紧闭的屋子里,她也有时间来处理一下小小宝的问题。
木兰仔细的算了算时间,发现留给她的大概还有一刻钟左右,她便直接拿出了如意树的树叶,准备喂一下小小宝。
却怎知以前一闻着味就很是饥饿的小小宝,这次却好像是故意无视了那些如意树的树叶,仍是一动不动的僵硬着身子。
木兰看着这一幕,心里真是越来越担心了,这会她倒是确定小小宝这两天确实是很不对劲。
昨天还只是食量变小,看着不是很精神,可如今看着怎会就到了快要“绝食”的地步。
难道是真的生病了?
木兰想着就皱着眉把树叶挨近小小宝的嘴边,半晌后才见着它小小的咬了一口,感觉动作还有些吃力和迟钝。
不过这能吃东西就好,起码是暂时不用担心会“饿死”了。
木兰也不知小小宝现在这样,是不是也和小宝那样的发生了某种奇怪的异变?
反正现在她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木兰这会也没时间继续这么慢慢的喂着小小宝,就干脆放了几片树叶把它轻轻的包住,然后一股脑的又塞回了那个大荷包里。
等木兰收拾好自己出了门,那个厨娘也抱来了两床还算厚实的被褥,看着也像是新的,起码看着还算干净。
木兰道谢后就抱着被褥回了马车上,把被褥折叠着铺在了她坐的地方,想来有了它们后,她一会就不会感觉那么的颠簸和难受了。
就在木兰铺好被褥后不久,那个阿布泰就又叫着人准备出发了,而钮钴禄芯兰也被香豆扶着回来。
她们主仆看着被木兰特意加厚的坐卧处,两人的脸上顿时就有些不自然的愣了一下。
然后香豆就有些愧疚的看了钮钴禄芯兰一眼,心里只抱歉她没有想的这么周到,没有为格格花心思准备好更为舒适的环境。
香豆本来还想埋怨木嬷嬷几句,毕竟她只准备了自己的份,却是一点都没想着要照顾好格格。
可是她刚抬头看向神情冷淡的木嬷嬷时,想着自己今日一早去她屋子里翻东西的事,香豆这会又立刻就没了说话的底气。
等钮钴禄芯兰和香豆坐好后,她们一行人又开始赶路了,不过这会木兰倒是感觉舒服了许多,觉得没有之前那么的上下颠簸了。
因为她们要十二个时辰不停的日夜赶路,所以这骑的马儿就要经常的进行更换,每到了一处驿站,她们都几乎要停下来更换马匹。
也还好不知是不是驿站里早就得到了消息,每次等她们到了后不久,就能全部换上新的马匹,使得她们这一路行驶的速度,倒是不曾因为马的疲累而减慢。
木兰她们第一天就走了快有三分之一的路程,若是可以一直这样顺利的话,也许她们就能在四日之前赶去山东的四贝勒身边。
现在这个情况是不得不让她们加快速度,毕竟就依着她们在驿站处得到的消息,如今四贝勒那里的情况却是越发的恶化了。
等阿布泰皱着眉很是担心的告诉她们,据最新传来的消息,如今在四贝勒身边服侍的人,已经死了有将近十人,而且还有不少人被传染的情况十分严重。
听着这些话,钮钴禄芯兰的脸色是全白了,眼里满是恐惧和害怕的红了眼,看着模样真有些可怜。
不过也幸好她们这一路上没有耽搁时间,她们如今距离到四贝勒那里只有一半的路程,是越来越近了。
若是一切能顺利的话,她们要不了多久就要到了。
是啊,只要是一切能顺利。
只可惜天不随人愿,在晚上木兰她们赶到一个驿站准备换马再上路时,却被人告知前方有一小段路被泥石流冲击的塌方了。
路上全堆满了压倒的树木和大石头,只能派人去清理干净后才能再次通行,而清理的时间起码要两三个时辰之久。
面对像这种天灾人祸,阿布泰他们这些侍卫也没了法子,再加上他们如今已快有两日不眠不休,他们一个个全是满身风尘的一脸倦容。
所以阿布泰在听闻此事后,便只能让他们这些人在驿站里稍作休整,等前方的道路清理干净后,他们就再次上路。
听了这话,驿站的人也给他们都安排好了房间,也幸好今日这个驿站里并没有别的官员入住,所以空出来的房间很多,起码能让他们每个人一人一间。
木兰这两天是没吃好也没睡好,她虽然用被褥挽救了她的屁股,可到底她在马车里还是待的很不舒服。
所以现在既然能有两三个时辰的时间能让她睡上一觉,木兰就直接塞银子给驿站厨房里的厨娘,叫她们帮着送些热水上来,好让她洗一洗再睡。
因为今晚留宿驿站里的人不少,厨房里不管是准备饭菜还是热水,都着实让那些厨娘们忙碌了一番。
也幸好木兰给的银子不少,所以她要的热水很快就送来了。
等她有些困倦的洗了澡,又看了看依然有些像是在“绝食”的小小宝,虽然它看着整体没什么变化,但木兰却是觉得小小宝是越来越没精神了。
昨天它好歹还时不时的吃一口树叶,可这会它却是开始一动不动了,就算木兰把对它们很有吸引力的玉珠水拿出来,小小宝却还是不给一丝反应。
可是木兰也不知该怎么帮它,最终还是只能尽量的安慰自己,这小小宝也许就是和小宝一样的在“进化”,不过唯一不同的就是它不曾口吐银丝而已。
想着这些烦心事,木兰最后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所以她也没有察觉住在她旁边的钮钴禄芯兰有什么异常动静。
没发现在钮钴禄芯兰住的屋子里半夜里有人开了门出去,然后不久后又悄无声息的偷偷回了屋。
342 赶路
木兰她们一行人在出了城后,马车就加快了赶路的速度,她们准备在四天之内赶去山东,赶去得了时疫的四贝勒身边。
其实若是她们能骑着马赶路,那必然能缩短不少的时间。
可是不管是钮钴禄芯兰,还是那两位御医,估计都承受不起日夜兼程赶路的辛苦和疲累。
所以这次除了一路保护随行的十几个侍卫之外,那两位御医和钮钴禄芯兰等人却都是坐着马车。
不过就是这样,她们所坐马车的行驶速度,其实也并没有比骑马慢上多少。
因为马车疾行而产生的剧烈颠簸,也让木兰等人是着实的吃了一番苦头,不止是觉得浑身酸痛,甚至还有些反胃想要呕吐的感觉。
她们在用过早膳后不久就出城赶路,到了午膳时才在路边停下休息了一刻钟的时间。
也好让那两位御医和钮钴禄芯兰等人下车活动活动筋骨,也顺便把午膳给用了。
也幸好如今的天气不冷,她们带着的食物虽凉了却也能吃,但也是因为天气的原因,木兰她们并没有带上太多的干粮。
毕竟若是天气太热,那些食物捂着久了就难免会变坏和有异味。
也是在她们用膳的这段时间里,那两位御医见着钮钴禄芯兰几人的面色很是难看。
他们便派小厮送来了一些止吐平胃的药丸,倒是让钮钴禄芯兰她们吃了后感觉好受了一些。
等她们用了午膳后就又要上马车赶路,这会那十几个侍卫的头领,一个叫阿布泰的人,还上前跟两位御医和钮钴禄芯兰解释了此次的路程和计划。
说是他们这一路中途就不再停下休息了,要等到了晚膳时再说。
而且依着他们现在赶路的速度,估计那会正好能到达下一个驿站,他们也好跟换马匹并准备明日要用的干粮。
到了这个时候,面对他有些强硬的决定和态度,不管是那两个御医,还是钮钴禄芯兰,虽知道他们这几日要受不少的苦,却也是不好开口反驳和提意见。
毕竟这关系到四贝勒的性命,若是他们能早些赶去四贝勒的身边,那对于医治好四贝勒时疫的机会也会更大一些。
虽木兰是早有了些心理准备,不过等到她有些内急,再加上还腰酸屁股痛的时候,她却是苦着一张脸只能在心里暗骂和嘀咕不已。
因着她的身份,她只能和钮钴禄芯兰还有香豆坐一辆马车,而从上了这辆马车后,她们三个人基本上就没说什么话。
马车里的气氛一度让人觉得很是沉闷和尴尬,只有香豆会时不时关切的问着钮钴禄芯兰要不要喝水,或是要不要吃点东西等等。
而香豆这些关心和体贴的问话,却只换来了钮钴禄芯兰点头或是皱眉不悦的回应。
木兰也知道她们现在正在赶路,也不好叫外面的那些侍卫停下,然后让她去解决一下内急的问题。
而且比起如今在这荒郊野外的十分不安全,木兰觉得她还不如直接去用马车里的那个马桶。
也幸好她们这次坐的马车内部空间十分的宽敞,不止是给人准备了睡觉的地方,还有用膳时能拉起的小桌,就连马桶都是放在角落里还拉上了一道帘子。
木兰这会也顾不得此举好不好看,还有别人会不会听见某种不可描述的声音,她咬着牙就半躬着身子往马桶处走去。
见着她的这个举动,钮钴禄芯兰抬眼冷着脸不悦的看了一眼,然后就接着闭目养神的沉默不语,尽力压制着她胸口处憋闷和欲呕的难受感觉。
木兰很快就解决了她的个人问题,也发现那个马桶是被铁架子牢牢固定住的,要不然就依着如今这马车的颠簸程度,估计是早就晃荡着翻了……
那个场景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很是恶心。
不过现在更让木兰担心的问题是,这小的还好解决,可要是大的呢?
木兰真觉得自己没有那个勇气,敢只隔着个帘子就当着别人的面如厕,甚至还是在这么封闭的环境里。
到时候那种难以形容的滋味,真是想想就够“醉人”了。
就在木兰这么一路吐槽,一路翻来覆去变换着姿势,尽量忍受着浑身酸痛的难受时,她们终于在很久后赶到了下一个驿站。
等木兰她们摇晃着下了马车后,闻到外面清新的空气才感觉浑身舒服了一些。
想着这还是第一天,接下去起码还有三天的时间要赶路,木兰顿时就感觉自己的头都要大了,只觉得这其中的某些事很是有些一言难尽。
接下来那些侍卫就开始吩咐驿站的人给他们换马,然后再准备好晚上到明日中午的干粮。
至于木兰她们,则能趁着这个时候在驿站里吃点热乎的东西。
虽然眼下摆在她们面前的饭菜看着卖相不错,可是木兰只要一想到她之后还要在马车上解决内急的事,她就直接是没了胃口。
而钮钴禄芯兰和香豆看着也跟她差不多,虽面对着一桌子的饭菜,可却是根本就没动上几筷子。
因为钮钴禄芯兰的身份,在她表示自己已经用完晚膳后,很快就有人带着她去楼上的房间里休息。
木兰见钮钴禄芯兰带着香豆走了,是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她心里虽有些不舒服,却也着实是觉得松了口气。
只要钮钴禄芯兰不再想着法子来折腾她,就算是像现在这样的不搭理她,甚至是把她视为陌生人。
都让木兰觉得比起前些日子的步步紧逼,还有紧迫盯人的感觉要好多了。
木兰也知道经过了那个“香料”一事,她和钮钴禄芯兰之间的关系,是真的再也恢复不到从前了。
而她也不是个喜欢上赶着去讨好别人的人,所以也就没把眼下的这点事放在心上去琢磨。
见那些侍卫们有的在用膳,有的则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歇着,那两个御医也被人带去楼上的房间里休息。
木兰这会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去没人注意的角落里,看了看她放在大荷包里的小宝和小小宝。
她发现虽然小小宝这会是已经醒了,但却是如同昨天那样的很是提不起精神。
木兰看着就有些担心,怀疑小小宝是不是生病了?
毕竟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小宝这么萎靡不振的模样。
不过木兰想着小小宝除了没什么精神外,看着却也没什么别的异常,所以她又把提起的心慢慢的放下了。
345 出路
阿布泰皱着眉一听两位御医的诊断,就有些为难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按说他们是奉皇上的旨意一路护送着两位御医,还有给四贝勒侍疾的钮钴禄格格,送他们这些人赶去四贝勒的身边,这一路上是一刻都耽误不得。
可现在这个钮钴禄格格却是病倒了,而且听两位御医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个钮钴禄格格似乎还病的不轻,是不能再继续冒险的赶路了。
再说,就依着这个钮钴禄格格如今的情况,就算她这一路上能硬撑着到了四贝勒那里。
估计到时候她也根本就没有精力和体力去照顾四贝勒,这么一想她去了还有何意义。
而且两位御医还说那些身体底子差,或是正在患病中的人,是更容易被人传染了时疫。
所以若是他们带着这个钮钴禄格格一路同行,也许最后的结果,就是害得她也被感染时疫的命悬一线。
若是这么想,那这个钮钴禄格格是肯定不能跟着他们上路了。
毕竟他们也不可能就为了钮钴禄格格一人,而拖延他们日夜兼程去救治四贝勒的差事。
所以最后阿布泰就叫着两位御医开出药方给钮钴禄格格,而他也准备留下三个侍卫帮着看顾一些,就让钮钴禄格格暂时留在这个驿站里养病。
也好在这是官府的驿站,再加上钮钴禄格格的身份,想来她留在这里,也不会有人敢怠慢她,或是照顾的不仔细。
等听着阿布泰说出的这个决定,木兰就见着钮钴禄芯兰的手不自觉的动了动,随即她的两个眼珠子也快速的左右转动了两下。
可见钮钴禄芯兰现在是根本就没有昏迷,她只是一直在闭着眼睛偷听他们的谈话。
在两位御医商量后下笔开出药方,然后驿站里的人拿着去外面买药后。
阿布泰却是走到木兰跟前,直言说虽钮钴禄格格能留下来养病,但她却是必须要跟着他们一起上路。
阿布泰只解释她是贝勒爷亲口点名要去的人,何况如今钮钴禄格格身边也有丫鬟服侍,应该也用不着她。
木兰听了这话是不置可否,想了几秒后就点头答应,毕竟她也不想继续面对着钮钴禄芯兰的那张冷脸,还不如就直接跟着他们走。
何况她现在心里还打着救治四贝勒,让四贝勒欠下她一个人情和救命之恩的心思。
既是这样,那她就不能学着像钮钴禄芯兰这样半途而废的功亏一篑。
稍后等阿布泰点名留下了三个侍卫,吩咐他们要好好的照顾钮钴禄格格后,他们一行人才收拾好东西准备继续赶路。
等香豆见着木嬷嬷和两位御医他们上了马车,然后阿布泰大人和那些侍卫们也都上了马。
见着他们一行人快速骑着马离开后,香豆她才快步又回了钮钴禄芯兰的屋子里。
“怎么样了,他们走了吗?”钮钴禄芯兰浑身酸痛乏力的躺在床上,声音嘶哑着干涩的缓缓开口问。
“走了,格格,他们已经走了。”香豆闻言赶紧点头,然后担心的上前帮她擦拭着额头上的虚汗。
钮钴禄芯兰这会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她有气无力的喃喃低声道:“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听着她的话,香豆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接着又开口道:“格格,您等着,奴婢去看看厨房里给您熬的药好了没。”
“你去吧。”钮钴禄芯兰虚弱的闭了闭眼,有些烦躁的叹了口热气,只觉得浑身很不舒服的难受极了。
香豆看着她这样,心里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只能转身出了屋向后院的厨房走去。
她昨晚也没想到格格会为了不想去给贝勒爷侍疾,而选择叫她在半夜里去外面打来了冷水,然后故意淋湿了衣服坐在窗口处想要弄病自己。
到了后来格格发现她并没有因此而着凉生病后,竟还会叫她拿着屋子里的扇子给她使劲的扇冷风,真是处心积虑想着法的要把自己给弄病了。
她被格格这么叫着折腾了近一个多时辰,直到她的两只手都快要酸痛红肿的抬不起来时,才终于让格格因为受凉而感染风寒的发了热。
不过也幸好她们这不是白忙了一场,起码她们现在是能留下来养病,是不用再去给贝勒爷侍疾了。
面对这个事,香豆心里也着实是松了口气,毕竟这时疫可不是好玩的东西,她可不想让格格不只是没能救得了贝勒爷,最后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而若是格格真的因为给贝勒爷侍疾而染上了时疫,到时候她做为格格的贴身丫鬟,估计也是难逃这一劫。
见香豆出了屋后,钮钴禄芯兰有些昏昏沉沉的轻咳了几声,脑子里想着已经越走越远的木嬷嬷等人。
她这会心里的感觉一时间有些复杂难言,也不知她以后会不会后悔她今日的这个决定。
不过不管以后如何,反正她现在心里是不后悔的,只有顺利逃过一劫的庆幸和激动。
就这两日来,她们接到的几封八百里加急,都是贝勒爷身体的情况是越发的恶化,而且身边死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钮钴禄芯兰真怕自己去了后,也会变成这死去人里的其中一个。
虽说贝勒爷若是真的大好了,那她也是大功一件,可若是贝勒爷没了,或是她也不幸感染时疫的丢了性命,那想想还真是有些不值得。
毕竟这人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她如今还这么年轻,以后起码还有几十年好活。
其实就算贝勒爷真没了,她身边还有那么多金银可以傍身,想来以后的日子应该也不会太难过。
就算府里还有福晋和李侧福晋在一旁碍眼,但到了那会她们也都没了争的必要,也许日子还能过的平静一些。
毕竟不管怎么说,起码总比丢了命强。
而且若是她的家里人知道她没了,那阿玛和额娘,还有哥哥嫂嫂们,她们想着该有多伤心啊。
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家里人,她都不能如此轻看的不顾着自己的性命。
钮钴禄芯兰只后悔当初太过冲动的想要赌一把,却全然忘了她的赌注是自己的一条命。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对她来说还算是不错,她借着在这里养病的借口,可以在这里等待贝勒爷那里的消息。
若是贝勒爷的情况不好,那她就挑个合适的时候回京,若是贝勒爷的情况有所好转,那她也还能继续接着赶路。
反正那个阿布泰大人给她留下了三个侍卫,到时候也不愁没有人护送她去贝勒爷那儿。
如今来看,她暂时待在这个驿站里养病,也算是一条可进可退的选择,也不算是全然的没了出路。
钮钴禄芯兰昏昏沉沉的想着,只觉得浑身发热又发痛,喉咙处像有火烧一般的干涩难受。
她脑子里思绪混乱的想着接下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渐渐的就慢慢的没了知觉,整个人是真正的陷入了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