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 前辈
正在胤这么想着的时候,他感觉到背上的伤口处传来一阵清凉,也感觉到涂抹药膏时带来的少许麻痒痛感。
不过相比起这近半个月来,一直火辣炙热折磨人如撕裂般的刺痛,如今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十三阿哥见那个俞大夫给四哥上了一层轻薄的药膏后,就顺势把那还剩下一小半的药瓶收到了自己的药箱里,看着竟是又要顺手拿走的意思。
这可是这个俞大夫这几日,“顺手”拿走的第二瓶剩余不多的伤药了。
虽然早在他同意给四哥解毒之前,四哥答应给他的报酬,那瓶伤药就已经预先给了。
可如今这个俞大夫趁着给四哥上药的机会,竟然还敢私下里多拿,这种行为让人看着心里就很不舒服。
何况这个俞大夫面上还是一副理直气壮并光明正大的样子,好似他们活该欠他的一样,竟是一点都不曾觉得心虚和不好意思。
他虽不知这些伤药,四哥是从哪里得来的,但就看这些伤药的神奇功效,他就觉得肯定很不简单和难得。
再加上那天四哥受伤中毒中途醒来,就吩咐人找出这个药膏给他擦上,可见四哥早就知道这个药膏有奇效。
当时那个药膏的瓶子一打开,虽然他只闻到一股特别好闻的药香,可他和四哥十四身边带着的异兽蚂蚁,却是全都不自觉的聚拢了过去。
当时还把试图给四哥上药的小太监给吓了一跳,差点就把手里拿的药瓶给扔了出去。
看着那三只异兽蚂蚁围着那个药瓶挤得团团转,他也感知到自家宝贝传达给他的激动和兴奋,还有那强烈的饥饿感。
在那时他就知道那些伤药里必然有些什么东西,是这些异兽蚂蚁十分喜爱的。
想着他手里越来越少的食物,也不知还能吃多久就会断粮,如今能找到一种这些蚂蚁爱吃的东西是多不容易。
但是因为四哥那时候中毒受伤,他和十四的关注点都在四哥身上,所以也就暂时把这事丢在了脑后。
可如今他看着这个俞大夫贪心不足的样子,这心里还真是有些压不住火气。
这个俞大夫虽和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可谓是十分的毒舌也不懂人情世故,见着他们是既不行礼,也看不出一点的敬畏。
甚至在他关心问起四哥的伤情时,这个俞大夫的言语间还有些事不关己的随意和敷衍,有时候看着真能被他气得想要打人。
这会十三阿哥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想着今日四哥身上的余毒终于清干净了,这个俞大夫说来也算是有些功劳。
想着这个,他也就偏开眼看向别处,装作没看见他这么明显的“监守自盗”。
俞大夫对于十三阿哥的注视是一点也没有在意,他倒是暗自高兴自己今日又得到了一些伤药。
这种伤药看着十分的奇怪,他仔细研究了里面的药性,把其中所含几乎九成的药材都找了出来。
可就是那最后的一成,他却总是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可他也知道就是这未被找出的最后一成,或是最后一种,才是这个伤药最关键的地方。
毕竟那其余的九成,都是一些很普通常见的药材,若是没有这最后的一种东西加在里面,这九成药材制作出的伤药,也就是一般人常用的那种止血药膏。
也许比如今市面上卖的伤药要稍好一些,但却还是入不了他的眼。
可就是这最后的一种,不管他如何试验,如何在已知的药书里查找,可就是找不出何物能有如此的神奇功效。
他如今甚至都不敢肯定这种东西,是不是他已知或是曾见过的某种药材?
他不禁有些怀疑这其中的特别药性,会不会是世人还未曾发现的某种新的药草?
俞大夫想着轻瞟了屋里的三个皇子一眼,要不是他们的身份贵重,如果出事后会牵连甚广,他甚至都有种想把人带回去好好盘问的念头。
但想着师傅曾嘱咐他最好不要跟皇家的人结怨,就是不幸真的遇上了,也最好交好的不要轻易得罪。
他以前还以为是师傅也惧怕皇权的势力打压,所以才不跟江湖上那些想要反清复明的人来往。
可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是师傅他的一位前辈,曾经传给师傅一本十分珍贵的医书,并对师傅多加教导。
也因为那位前辈的医术十分的高明厉害,再加上她不忌讳把自己所学的医术教给别人,所以师傅对这位前辈很是认同和敬仰。
但也因为那位前辈是皇家一个皇子身边的嬷嬷,所以当时那位前辈拿出医书和师傅交往时,就曾叮嘱让他们日后不要与皇家为敌。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知道师傅很是在意当初那个前辈的教导,还有她曾经留下的嘱咐。
所以师傅他这些年虽在江湖上威名远扬,但却从不跟与皇家有敌意或是牵扯的势力来往。
这次也是师傅听闻受伤的是四贝勒,而且伤人的还是那些反清复明的人,才会叫他出来一趟帮四贝勒解毒。
否则只凭他们这些人来请却没有信物,却是根本就找不到他们住的地方,也没有资格叫他们出手相帮。
他虽不知师傅口中当年的那位皇子是谁,但想来跟屋里的这三个皇子多少都有些关系。
想着这个,他也就打消了想从他们口中逼问药方的念头。
毕竟不管是为了什么,他都不会违背师傅的话,因为师傅对他而言,可不止是师傅,还是他的父母亲人和恩人。
从那年师傅从雪地里把他救回家后,他就发誓要好好的孝敬师傅,一辈子都不违逆师傅的命令和吩咐。
想到这里,俞大夫把药箱整理好,淡淡的道:“四贝勒,如今你身上的毒,我已经解了,你的诊金,我也已经收了,那咱们就后会无期了。”
俞大夫说完就背着药箱准备向外走去,不过刚走到门口时,他又突然停下来回头道:
“四贝勒,如果你下次再中了什么毒,或是你身边的什么人中了毒,你还可以来找我。
只要你能拿得出那种药膏,我下次还是能出手帮忙,不过下次我的诊金可就要再多收些了。”
俞大夫自顾自的说完后,也不管屋子里的人听着有什么反应,就转身快步走了。
而听了他这似是带着点诅咒意味的话,再看着他头也不回快步走远的背影,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两人几乎都快被给气笑了。
他们这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敢如此不把他们这些皇子看在眼里并放在心上的人。
胤闻言后倒是没有说什么,脸上的表情仍是一片的沉着和冷静,他皱着眉伸手拉好衣服后,便摆手示意屋子里的其他人都退下。
317 施恩
苏培盛那会刚得到贝勒爷在邑县受伤中毒的消息后就很是担心,当时他真恨不得自己能立刻长出一双翅膀飞了去。
他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跟着贝勒爷一起去蜀地,要是有他在身边,他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贝勒爷受伤。
就算贝勒爷是为了救十四阿哥才会受伤,可既然贝勒爷能挡在十四阿哥的身前,那他也必然能挡在贝勒爷的身前保护贝勒爷。
所以等今日贝勒爷一回来,苏培盛就找着机会把此次跟着贝勒爷一起去蜀地服侍的人,是指着脑袋一顿的指责和唾骂。
要不是贝勒爷那里没有吩咐,他都恨不得把他们拉下去打一顿板子,叫他们好好的长点记性,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对贝勒爷的安危如此的不上心。
那三个小太监对于苏培盛的恼怒责骂,也只能老实低着头装鹌鹑的不敢出言反驳。
因为在当初那个你来我往的刀剑相接,时不时就有人受伤倒地的危险场景,他们也真是有些胆小的只顾着自己躲了。
毕竟那些刀剑可是不长眼的,他们又不像贝勒爷和那些侍卫一样有些身手,他们要真是一个劲的冲上前,那也就是给那些反贼们送人头的。
那些反贼看着多狠多凶残啊,这要是砍起他们,那还不跟砍瓜切菜一样的简单,到时候他们的这一条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他们虽然只是个奴才,只是个小太监,可说来他们到底还是个人,这人就总是有些怕死怕痛的,毕竟这趋吉避凶是人的本性。
苏培盛看着他们那副低头不敢言语的窝囊样,是牢牢的记住了他们的长相和名字,只想着以后把他们都打发的远远的。
他们这种人就不该受重用,他之前还真是眼瞎了!
要不怎么会听了他们的那什么一片忠心,什么誓死保护贝勒爷的话,就轻信的点了他们三个去服侍贝勒爷。
这三个人平时看着很会献殷勤,做事也有点眼力劲,谁知却是个绣花枕头,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苏培盛说着说着就觉得有些口干,随后也不耐烦再看他们三个的头顶,就摆手很是厌烦的打发他们出去。
那三个小太监只觉得自己是暂时的逃过一劫,也不敢再说什么辩解求情的话,就赶紧的快步跑远了,只想着等苏公公气消了以后再来说说好话。
只可惜这小心眼爱记仇的苏培盛,日后是绝不会再给他们这个机会了。
刚处理完这三个小太监的事,还没等苏培盛好好的歇口气,他又迎来了正院福晋身边的丫鬟青黛。
青黛只笑着说福晋这会叫她来,是福晋那儿有两件事想问问贝勒爷的意思。
一是说为了庆祝贝勒爷此次平安归来,福晋想着晚上在后院摆上两桌,好叫后院的那些格格们也见见贝勒爷的面。
不过此事还是要先问问贝勒爷的意思,若是贝勒爷也同意的话,福晋那儿就马上开始叫人准备,也会立刻派人去通知几个格格。
至于第二件事,就是后院的李侧福晋,当时李侧福晋被贝勒爷罚了禁足半年,现在离李侧福晋解禁的日子还有六天。
如今贝勒爷好不容易才从蜀地赈灾回来,又是一个该阖家团圆的好日子,福晋那儿就准备帮着李侧福晋说几句好话。
想着干脆就让李侧福晋早几天解除禁足,也好让李侧福晋能跟后院的福晋和格格们一起,庆祝贝勒爷此次的平安归来。
听着青黛转述的这些话,苏培盛脸上的笑意深了些,眼中也闪过一抹暗光,只觉得这福晋果然还是福晋。
又在玩这一手什么施恩不图报,想在贝勒爷面前刷正室嫡福晋的贤良淑德,显得她是多么的大度能容人。
这些年来,福晋和李侧福晋不和由来已久,府里的人谁又会不知道,谁心里又还没点成算。
不过,福晋她还真是喜欢做这些表面光的好看事,喜欢显示她心软宽和的一面给人看。
这事要是明着说起来,谁不会赞一声福晋不记仇,福晋大度宽容,竟然还会帮着那个嚣张跋扈的李侧福晋说好话、讲情面。
可在这暗地里,大家谁又不知道谁的底细呢。
就是贝勒爷听了这事,难道还真会以为福晋这是想要和李侧福晋握手言和,是真的觉得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那个李侧福晋不该缺席?
对此,苏培盛表示他只想要呵呵呵几声,只觉得这也就难怪在福晋进府后不久,就会跟贝勒爷慢慢的渐行渐远了。
这么些年了,估计福晋还一直以为是贝勒爷宠爱李侧福晋,或是那个李侧福晋能生会生,所以贝勒爷才会日渐的冷落和疏远她。
殊不知这都是她自己做的孽,才会让贝勒爷不能交托的以真心相待。
毕竟在这世上,谁也不会喜欢一个老是对着自己演戏的人,对着自己藏着掖着的爱说假话,还老是带着同一张假面具的人。
而且福晋这戏还演的着实不够好,那张假面具也没有戴的严实。
最麻烦的一点,是福晋她不只是自己爱演,她还妄图想要拉着贝勒爷陪着她一起演。
依着福晋那爱端着面子,就算心里再如何嫉恨的咬牙切齿,却还是要摆出一张笑脸相对的行事手段。
还有贝勒爷那一向眼里不揉沙子的刚强性子,贝勒爷和福晋两人还真是不可能会相处的太过亲近。
其实若是福晋是嫁给了别的皇子阿哥,估计还真会有人喜欢她这样面上不会嫉妒吃味的大度宽容。
只可惜贝勒爷实在是把一切都看的太清楚了,反而不会喜欢像福晋这样的女人。
虽说福晋的确算是一个合格的福晋,可要说作为一个女子面对夫君,或是一个女人对着她爱的男人,那福晋她还真是失败失败。
苏培盛想到这里,就笑着说他马上就去回禀贝勒爷此事,让青黛在这里等一会。
等苏培盛快步进了书房,把福晋说的话一转述,然后他果然就看见了贝勒爷一点都不惊讶的神情,也等到了贝勒爷的点头应允。
而稍后李侧福晋在得知是福晋给她求情,才让她能提早解除禁足时。
面对着这份来自正院的“施恩”,她却是一点也不感激,反而觉得福晋是依然如故的爱假模假样的装大度宽容。
不过不管福晋这次背后的用意是什么,能让她早点解除禁足就是件好事。
想着快半年未见的三个孩子,李侧福晋欢喜的笑着吩咐人赶快去打水来给她梳洗,她要好好的梳妆打扮好去正院见贝勒爷。
316 回京
第二天的情况果然如胤说的那样,他背上的伤口已经收拢着结出了一层薄薄的血痂,看着竟是有大好的趋势。
见此情景,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两人也就放了心,等到后日一大早,他们一行人便整装待发的准备启程回京。
邑县的县令率领着县衙的衙役,还有城内的一些民众欢喜相送,听闻这个消息的附近村民,有些也赶来看热闹的聚集在路边。
等见着那些马车和骑马的侍卫们出城走了后,那些村民们才交头接耳的慢慢散去,而邑县的县令见着此景却是着实的松了口气。
前些日子那位四贝勒在他这里受伤中毒,而且还是跟那些反清复明的反贼有关。
甚至在他县衙的衙役里面,竟然还有着隐瞒身份的卧底反贼。
这一件件的事,都让他觉得将要大祸临头的惶恐不安。
那些日子他真是每晚都辗转反侧的睡不好觉,就怕万一这位四贝勒有个什么不好,只怕他这个邑县的县令就要被迁怒的满门获罪。
再加上在他的地界上发现了反清复明的反贼,若是远在京里的万岁爷真要问罪的话,他头上的这一顶乌纱帽估计就要保不住了。
不过也幸好他夫人家里早年曾有幸见过那位神医,这次才能请出神医的弟子来帮四贝勒解毒。
如今四贝勒的身子看着算是基本康复,只等他过段时间把那些反贼交给前来接手的人,他这里的事基本就算是了了。
不过今次他这三年一次的官员评级,他如今是不指望有升迁的机会了,只等着他在这邑县再混上几年再说。
邑县的县令苦着脸想到这里,就转身带着人又回了县衙。
他却不知就在此时,被他下令关在牢中的那些反贼里,已经有人被偷偷的暗中掉了包。
而胤一行人经过近十天的辛苦赶路,才终于回到了阔别近五个月的京城。
在他们离京的时候,京城里还是寒风阵阵,如今却已经是艳阳高照。
他们一路上听见外面那些小贩的叫卖声,还有男女老少的言谈笑语声,才真的有种已经回到家的感觉。
因为要进宫去向皇阿玛复命,胤和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三人,只能先回四贝勒府中先行稍做梳洗,然后才换了新衣坐着马车向皇宫驶去。
本来胤还想骑马去的,可惜却被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一起阻止。
他们这几日一直急着赶路,虽说胤的伤口恢复的还算不错,但到底这次还是因为中毒伤了内里。
所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看着他仍有些苍白的面色,便还是有些不放心。
等他们进宫的消息传到了乾清宫,早就得知此事的康熙便叫梁九功亲自前去迎接,也算是对他们此去蜀地赈灾功绩的一番肯定。
胤他们在殿外见着了梁九功,也只是客气了几句,就随着他一起去见了康熙。
等胤三人进殿给康熙行礼问安后,康熙便笑着叫起,然后专注的打量着这三个有近五个月不见的儿子。
老四因为受伤面色看着有些苍白,看来是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十三和十四两人倒是比之前更精神干练了一些,脸上的轮廓棱角分明,眼里也少了些许的稚气,看着有了能独当一面的韧性和架势。
虽然他们这次在蜀地的一些动向和情况,都有人时时传回京城报于他知晓,不过这其中的有些事还是讲诉的不够详尽。
他只知道此次老四会受伤,是因为救了十四的关系,但到底具体的情况如何,他还是不太清楚。
所以在康熙又仔细的问了他们一些事后,才得知他们此次在邑县遇到的危险情形,也知道那些异兽蚂蚁这次算是帮了大忙。
听闻老四是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救了十四,康熙看向胤的眼神便很是欣慰和满意。
他可是知道在此之前,这十四一向和老八老九他们玩得好,对于老四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反而是有些疏远和敌意。
这次十四主动提出要和老四十三他们一起去蜀地,本来他还是有些担心的,就怕他们三个在途中闹起来,到时候难免就让外人看了笑话。
幸好如今他们三兄弟看着相处的不错,倒是没有让他后悔之前的决定。
想来有了这次的事,十四他以后应该也能和老四好好相处,知道老四这个人虽然面上看着冷,但却是一个很看重兄弟情谊的人。
虽说此次赈灾因为一些心怀叵测之人的暗中阻挠,他们一开始行事时有些不太顺利,但还好后来一切都按着原本的计划进行。
如今蜀地的灾情已经基本缓解,也没有因为那些反贼的挑唆而激起民愤,再加上此次那些反贼的人员损失巨大,说来这些都算是好消息。
等康熙笑着问他们此次想要什么奖励时,早就商量好的胤三人,便全都向他提出了想要些喂养异兽蚂蚁的食物。
一听他们的这个回答,康熙倒是没有惊讶的太过意外,只笑着点头同意了。
实在是最近来找他要这些的儿子太多,而且那理由还真是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他如今早就习以为常了。
康熙只叫着梁九功先去准备,然后说因为他们这一路的舟车劳顿,所以先给他们放五天的假,准许他们五天后再恢复上朝的差事。
胤三人闻言后便恭敬的跪地谢恩,然后才叫人接过梁九功送上的盒子出了宫。
等他们三人才刚上马车,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两人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手里的盒子,想看看皇阿玛到底给了他们多少东西。
怎知这盒子里装的东西虽不少,只可惜却没有他们最想要的如意树树叶。
里面只有一些蚂蚁的尸体和那些红色的“沙粒”,就连那如意树树根的汁液也只有一小瓶。
相比起上次皇阿玛给的两瓶,如今这个看着小了不少的瓶子,还真是名副其实的一“小”瓶。
看着里面的这些东西,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都有些失望,不过想着前几日就已经断粮不太精神的那三个小家伙。
这些东西怎么说也够它们吃上一段时间,说来也算是暂时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毕竟他们这几日都是喂它们吃一些人参何首乌之类的药材,它们虽是肯吃,但到底传达出的情绪还是有些委屈和不高兴。
等胤三人回府后,因为知道十三和十四也有家人在等着他们回去,他便也没有多言挽留,就笑着让人送他们两个出府去了。
319 转变
等钮钴禄芯兰带着香豆和樱桃去了正院,本以为她已经算是来得早的,却怎知她一进门,就看见了有近半年未见的李侧福晋。
在那一瞬间,钮钴禄芯兰的眼里全没有了别人,她看着李侧福晋越发显得明艳娇媚的容颜,只恨的快把一口银牙给咬碎。
她真没想到在这半年的禁足里,这个李侧福晋竟然没有如她所想变得憔悴不堪,反而比之前看着还要更年轻美貌几分。
看着李侧福晋那白皙光滑的脸颊,还有那红艳水润的丰唇,钮钴禄芯兰真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抓花她的脸。
樱桃见钮钴禄格格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只一双眼狠狠的瞪着前方的李侧福晋,似是恨不得扑上去一口把人给吃了。
樱桃想着先前木嬷嬷的苦心嘱咐,她便只能暗暗的扯了扯钮钴禄格格的衣袖作为提醒。
感觉到手上的拉扯动作,钮钴禄芯兰偏头看了身旁的樱桃一眼,也见着她无声说出的口型,那是“木嬷嬷”三个字。
见着这个,再想着先前木嬷嬷苦口婆心的叮嘱,钮钴禄芯兰也只能按下心里的气愤失望和不快郁闷,又迈开步子往屋子里走去。
也在这时她才看清,在那个李侧福晋身边还坐了一个小姑娘,两人长得有些相似,此时正很是亲热亲近的说着悄悄话。
这会李侧福晋脸上的笑意,也显得很是温柔和慈爱,看来对着多日不见的大格格,她心里很是疼爱和想念。
这时钮钴禄芯兰才明白这个李侧福晋今日为何会来的这么早了,原来她是为了想跟她的女儿早些相聚在一起说说话。
至于在李侧福晋对面,则坐着如往常一样喜欢低着头闷不啃声的宋格格,而在宋格格身边则坐着打扮素雅的耿格格。
此时耿格格正一脸着急的跟她悄悄使着眼色,也不知是想要暗示她什么事?
钮钴禄芯兰看了一圈,发现除了武格格还没来之外,今日她竟算是晚到的了。
不过此时福晋并不在屋里,也不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要忙。
见着耿格格的态度,钮钴禄芯兰虽觉得跟她没有之前那么亲近,可还是主动迈步向她走去。
谁知看着她此举,耿格格却是更加着急的对着她蹙眉眨眼,并作势朝对面的李侧福晋那儿看了一眼,似是在暗示着她什么?
钮钴禄芯兰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樱桃小声的在她耳边说了“请安”两个字。
一听这个,钮钴禄芯兰才想起依着她的身份,见着李侧福晋可不能如见着宋格格和耿格格那般,只随意的打声招呼就行。
在心里咬着牙忍了又忍,钮钴禄芯兰还是冷着脸到了李侧福晋跟前,姿态稍显随意的行了个福礼低声道:“妾给李侧福晋请安。”
钮钴禄芯兰本以为李侧福晋会如以前那般故意的晾一晾她,或是对着她冷嘲热讽一番。
谁知她这话才刚说完,就听见李侧福晋笑着叫她快起,而且之后还语气柔和的叫了她一声“钮钴禄妹妹”。
钮钴禄芯兰一时间有些愣神,都快以为是她大白天见了鬼,或是她如今还在做梦没醒,要不然她怎会得到李侧福晋如此态度和善的回应。
这会虽李侧福晋是好声好气的叫了起,可钮钴禄芯兰却仍是呆呆的保持着福礼的姿势,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尴尬的冷了下来。
一旁的大格格看着这一幕,伸手有些不安的拉了拉李侧福晋的手,一张小脸看着竟紧张着急的有些发白。
今日她好不容易才见到额娘,可不想再横生枝节的起了事端。
毕竟在额娘禁足的这半年里,府里关于钮钴禄格格的传言很多,让她听着久了都觉得很是心慌意乱。
比如说阿玛为了给钮钴禄格格撑腰,竟会出手间接的驳了嫡额娘的吩咐。
比如就是因为有了阿玛事先的应允,嫡额娘才会同意钮钴禄格格的奶嬷嬷帮她调养身子。
比如耿格格在钮钴禄格格那里受了伤,受了委屈,可阿玛却还是一心偏帮着钮钴禄格格等等。
听着这些下人们背地里传来传去的小道消息,她也不知这些事到底是真是假?
但想着之前额娘就是因为这个钮钴禄格格才会被罚,大格格看着那个久久不肯起身的钮钴禄芯兰,眼里就带着一丝不安和惧意。
现在这个情景,若是被不知内情的人看见了,搞不好还会以为是额娘又在针对和欺负钮钴禄格格。
若是被阿玛看见误会了,或是这个钮钴禄格格故意冤枉额娘的去向阿玛告状,那额娘岂不是又要被阿玛误会,岂不是又要被阿玛惩罚?
想着最近这半年来见不到额娘,见不到两个弟弟,而且身边那些人对她态度上的细微转变,还有她最近身边新换的那些丫鬟。
想到她们对她的步步紧盯,还有她们看她的陌生眼神,大格格脸上的紧张和不安就更明显了。
李侧福晋看着女儿脸上显而易见的担心和害怕,只觉得一颗心都要碎了,真是又疼又酸的难受。
以前她的女儿是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宝般的长大,一直都是那么的无忧无虑,她更是舍不得她的女儿吃一点苦,或是有任何的不开心。
可如今这才半年没见,她的女儿竟会变得如此的小心翼翼,看着眉眼间竟有些怯懦和畏缩,这一切真是让她又恨又心痛。
李侧福晋这时抓紧女儿的小手以示安慰的拍了拍,随后她看向一脸愕然的钮钴禄氏,脸上的笑意就不自觉的更深了些。
不过这会她也没心思跟那个钮钴禄氏再说些什么,只抬眼看向她身后站着的那两个丫鬟厉声指责道:
“你们两个是怎么做人丫鬟的,怎么一点眼力劲也没有,还不快把你们主子扶起来,没见着你们主子体弱的都站不起身了。”
话音刚落,见那两个丫鬟已经上前伸手扶起了钮钴禄氏,李侧福晋又扬眉笑着道:
“钮钴禄妹妹,你啊,平日里可不要太过心慈手软了,纵的这些奴婢们都没了尊卑体统。
你看她们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关心和体恤自己的主子,见着主子体虚体弱的起不来身,也不知道上来帮上一把。
这要是不知内情的人,看见了刚才的那一幕,搞不好还会以为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是在故意的刁难妹妹你。
到时候姐姐我可真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所以啊,钮钴禄妹妹你身边的这些丫鬟,还是要好好的教一教。
总要让她们牢牢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要老是只会这么傻呆呆的干站着,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钮钴禄芯兰听了李侧福晋这些暗地里意有所指的话,心里虽很是恼怒和气愤,可她却也知道此时不能不管不顾的硬对上。
所以最后她就只能暗暗咬着牙点点头,算是略作回应后就快步坐到了耿格格的身边。
李侧福晋看着钮钴禄芯兰心里憋屈,却又不得不隐忍不发的样子,心里只觉得痛快异常的十分解气。
虽她心里深恨这个钮钴禄氏当日害得她被贝勒爷处罚,但想着那个半年来还未找出来的幕后黑手。
她就打消了继续与钮钴禄氏对上争执的心思,就怕自己一个不慎又被人利用的失态发狂。
天知道,刚才她看着钮钴禄氏进屋的时候,她虽是笑着和女儿说着话,可她的心神却是一直都紧绷的压抑着。
就怕她一看到这个钮钴禄氏,就会又如半年前那样克制不住心中的那些恶意,从而导致最后又被人利用着做下蠢事。
这半年来她虽一直被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但她早就派人暗中传出消息,叫父兄使人在外寻找能人异士,想找到那个一直隐藏在暗中的幕后黑手。
今日她已经解除了禁足,而父兄那里找到的人也等候多时,只等着她日后找机会把那人招进府中,就可一除她这多日来的心头大患。
而为了她以后的日子能过得顺遂一些,李侧福晋决定先转变她的处事态度,先隐忍的给她们一些好脸色,这也算是她暂时想着的权宜之计了。
318 自信
不久后等后院的人都听说福晋晚上要在正院摆家宴的消息时,许久未见四贝勒的钮钴禄芯兰等人心里都很是高兴和期待。
可等随后传出福晋帮着李侧福晋向贝勒爷求情,说是想让李侧福晋今日就解除禁足,好在今天这个值得喜庆的日子里阖家团圆。
听着这事,钮钴禄芯兰等人的心里可就有些五味杂陈的很是不美了。
大家虽不明说,可背地里无不纷纷抱怨福晋又在故做好人,明明她比谁都要更恨那个李侧福晋,却在这会还要强装大度宽容的帮着说项求情。
特别是如今跟李侧福晋早有深仇大恨的钮钴禄芯兰,想着当日李侧福晋对她的诸多针对和为难,还有那日她冷嘲热讽后的使劲一推。
想着当时她摔倒在地上后的腹部刺痛,她如今只要一回忆就会不自觉的颤抖不已。
虽说她后来之所以会小产,是别人暗害动的手脚所致。
可钮钴禄芯兰心里却始终认为,当初要是没有李侧福晋对她先行动手,害得她动了胎气,也许那些人还不会趁机想要对她下毒手。
说来还是那个李侧福晋给了他们机会,才会最终害了她腹中的那个小阿哥。
其实在钮钴禄芯兰刚小产的时候,她甚至想过要不要动用额娘给她的那些毒药,她也要叫那个李侧福晋尝一尝痛失爱子的滋味。
只可惜她那时身边根本就没有方便使唤的人,所以最后这事也就只能在她心里想想罢了。
至于香豆绿乔和木嬷嬷她们,平日里也根本就近不了李侧福晋,或是她那三个孩子的身,就更别说是见机下毒了。
要说收买府中的下人,她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何况若不是很得她信任的人,她也不敢贸然叫人去做这种危险的事。
她也怕因为此事最后把自己牵连进去,若是她的计划不能成功,而她又因此暴露的被贝勒爷厌弃的话,到时候那个李侧福晋岂不是会更加的得意和猖狂。
想着早前木嬷嬷说她要在府里打下人脉根基的事,钮钴禄芯兰暗自觉得她也该有所行动了。
想到这里,她就不自觉的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樱桃,私心里觉得她是个不错的人选。
反正阿玛和额娘当日给她的嫁妆银子不少,她就不相信还收服不了几个奴婢。
不过想着樱桃的另一个身份,钮钴禄芯兰倒是也不指望让她去帮自己做什么坏事。
只要樱桃日后能帮着她在贝勒爷面前多说说好话,或是借她的口,把一些她想让贝勒爷知道的事传给贝勒爷,那对她来说可就是帮了大忙。
所以说她如今院子里的樱桃和庞嬷嬷两人,还是值得她花费心思去拉拢和示好的。
木兰看着钮钴禄芯兰眼中闪过的刻骨恨意,还有她后来嘴边别有意味的怪笑,这一颗心就已经高高的提起,就怕她一个冲动之下又坏了事。
所以木兰就趁着给钮钴禄芯兰梳妆打扮的机会,又跟她讲了一些暂时隐忍雌伏,等她日后在府里站稳了脚跟,再去找那个李侧福晋报仇也不迟的话。
钮钴禄芯兰听着这些老生常谈,再看着铜镜里越发显得光彩照人的自己,却是想着那个李侧福晋被禁足半年,也不知现在已经变成了何种模样。
想着那个李侧福晋容颜衰败憔悴,且苍老落寞凄凉的脸,钮钴禄芯兰嘴角的笑意就更深了些。
说来那个李侧福晋可是跟贝勒爷差不多大的年纪,再加上她这些年一连生育了四个子嗣,她如今又哪还有什么过人的姿色和资本。
又哪能跟她们这种正当二八年华、年少青春俏丽的女子相提并论。
就算那个李侧福晋这两年还能靠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留住贝勒爷,可等再过个几年呢?
那时候她正是日渐长开芳华正盛的年纪,而那个李侧福晋却早已是人老珠黄的残花败柳了。
到时候贝勒爷看着她那副样子,又哪会还对她有兴趣,就说如今,也不过就是贝勒爷看在她生了四个孩子的份上,才会多给那个李侧福晋几分体面。
等她日后也给贝勒爷生下个小阿哥,到时候她倒要看看那个李侧福晋和她的孩子,还能不能在这个四贝勒府里继续威风的起来。
凭借着早前有了如意树的那件事,钮钴禄芯兰心里就是有这种莫名的自信,觉得她给贝勒爷生出来的孩子,绝对是最优秀的,也肯定是最得贝勒爷喜爱的。
等她有了孩子,到时候在这个府里,她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也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了。
想到这里,钮钴禄芯兰又抬眼满意的看了看她脸上的妆容,只觉得她的气色看着很是不错,想来再过不久之后,她的身子也该调养的大有起色。
等稍后香豆服侍着钮钴禄芯兰用了两块点心,再把今日的最后一次苦药吃了,也免得等会在正院用完家宴后不方便。
木兰看着钮钴禄芯兰脸上似是胸有成竹的笑意,虽不知她刚刚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但想来大多逃不脱日后在府中威风八面的美好幻想。
不过想着如今那个耿格格已经没了那个诡异的能力,木兰对于今晚在正院的那场家宴,她这心也就顺势的放下了一些。
再看最近钮钴禄芯兰很是倚重樱桃那个丫鬟,木兰只稍微一思量,就干脆叫樱桃陪着她一起去正院赴宴。
木兰之后也跟樱桃再三的嘱咐,要她到时候一定要盯紧了钮钴禄芯兰,千万不要让她一个冲动之下做出些糊涂事。
若是到时候她见着情况真有什么不对,情愿想办法让钮钴禄芯兰中途离席,也好过让她当着贝勒爷的面和李侧福晋对上。
樱桃听了这些话,是一脸严肃认真的连连点头,保证一定会牢记木嬷嬷的嘱咐。
虽说樱桃跟在钮钴禄格格身边的时间不长,但她也多少看得出钮钴禄格格像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就算前段时间因为小产的事,这钮钴禄格格看着,好像是比之前成熟懂事了一些。
但想着钮钴禄格格早前对着耿格格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模样。
还有这段时间一提起李侧福晋,就恨得咬牙切齿的态度,她就明白木嬷嬷这会到底在担心和头疼些什么了。
见樱桃答应的很是诚恳,木兰就又把心放下了一些,之后她见时间已经不早,便叫着钮钴禄芯兰她们该去正院了。
321 心事
有了庄嬷嬷和几个丫鬟的贴心服侍,乌拉那拉氏终于还是赶在贝勒爷出来之前回了正房。
谁知她满心欢喜的等着盼着,有心想要跟贝勒爷亲近,可贝勒爷看着却是根本没这个心思。
为着自己的面子,乌拉那拉氏也不好主动提或是暗示着问,等了半晌后,她也只能有些委屈的在丫鬟的服侍下上了床。
而胤这会被小太监小心的服侍着,只穿着一件内衣也准备上床就寝。
等屋子里的丫鬟和小太监都退出去了,屋子里一时间安静的让人有些心慌和压抑。
虽说贝勒爷现在就躺在乌拉那拉氏的身边,她还能闻到贝勒爷身上沐浴后的气息。
可她犹豫再三后,还是只能干涩的和贝勒爷说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屋子里的气氛一度显得极为的尴尬和沉闷。
因为府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在晚宴前她就已经全和贝勒爷仔细说了,到如今乌拉那拉氏发现自己一时间,竟然不知还能和贝勒爷再说些什么?
这么多年了,她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和贝勒爷在一起单独相处时,脑子里竟然会找不到话说。
按说贝勒爷这次只是离开了五个月,可她如今和贝勒爷相处,却是感觉十分的疏远和陌生。
这会只要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贝勒爷没什么心思想跟她继续说话。
对此,乌拉那拉氏感觉备受冷落,心里只觉得越发的酸涩和难过。
她无声的张了张口,在脑子里有些思绪混乱的想着,最后也只能说些她自己都觉得很是乏味无力的话。
而她说的这些,也只换来贝勒爷面色淡然的应了几声,随后就叫她不自觉知难而退的沉默了下来。
见福晋不再主动说话了,胤也不在意她的想法,只淡淡的说他累了,准备休息了。
看着闭着眼呼吸渐渐平稳的贝勒爷,乌拉那拉氏最后也只能苦笑着红了眼,随即她便赶紧掩饰的闭上眼静静地躺好不动了。
虽说乌拉那拉氏以为胤已经睡着了,其实他却是只在闭目养神的想着心事。
他也知道依着福晋的性子,见他这样也就会知趣的不再来打搅。
而对于这会福晋的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他却是不太在意。
想着福晋今日又主动传话为李氏求情的事,还有她后来在晚宴前那些言语里的诸多暗示,胤心里也就渐渐冷下来的不想再多加关注了。
毕竟他已经同意了福晋的求情之举,福晋今晚也算是“求仁得仁”,至于她此举有没有换来她想要的东西,那就只能看她到底想要些什么了。
这会胤一静下来,就想着可以把今日回京后的事仔细的理一理。
想着他今日进宫见皇阿玛时,皇阿玛看向他欣慰和赞赏的眼神,胤就知道皇阿玛很是满意他对于兄弟之情的看重。
而虽然皇阿玛后面没有明说,想要如何去处置那些对赈灾粮食和灾银出手之人。
但他想着皇阿玛那会眼中露出的丝丝杀意,就可知那些人必然没有什么好下场。
不过对于这次老八他们的主动派人一路相帮,甚至是向皇阿玛提出了不少可行的建议,胤却是对老八等人越发的有了些警惕和提防。
若是老八他们这次是卑鄙的出手落井下石,或是视而不见的只想看场好戏,那他还能放点心,确定老八并不是他日后的大敌和心腹大患。
可老八越是如此明理的放眼大局,反而越是显得老八这个人图谋极远,心思深沉缜密,城府算计极深。
看来比起太子和老大,他以后要派人盯紧了老八他们,不能一时大意不慎的在日后坏了事。
至于皇阿玛那里,他也发现近五个月不见,皇阿玛的气色看着是越发的容光焕发和精力旺盛,似乎整个人看着都显得年轻了很多。
不过这对他来说却是件好事,不提皇阿玛是他的阿玛,他们之间有着父子之情。
就说如今还有太子在,若是皇阿玛真有个什么不好,那太子就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个皇帝。
即是如此,那他就更是希望皇阿玛能身体康健的事事顺心,也好多给他留些时间以做日后的打算。
除开皇阿玛的事不提,胤又想着今晚见到的钮钴禄氏,进而就想到了她院里的那个木嬷嬷。
在他走的这五个月里,每隔三日就能收到苏培盛传来的信件,对于那个木嬷嬷身边发生的事,他也了解的很是清楚。
不过就是不知来宝在她那里待着如何,他想着最好明日找机会去兰院里看看。
若是来宝一切安好,那他就继续把来宝寄养在那个木嬷嬷处,只等日后他需要时再去想法子带走。
可若是来宝在这五个月里被那个木嬷嬷收服,甚至是出手解除了他们之间的契约,那他就该考虑是否要和那个木嬷嬷彻底的摊牌了。
不过有了这五个月的时间,也让他能静下心去仔细的想一想,在那个木嬷嬷进府后发生的一切。
然后,他也渐渐发现在那个木嬷嬷身上,总有些让人觉得蹊跷和可疑之处。
他总觉得那个木嬷嬷的一言一行,有些不太符合他心中对于“异人”的大致猜想。
他甚至还有种十分荒唐的想法,觉得那个木嬷嬷好像也有点摸不清自己的真实身份?
毕竟先有了如意树,后有了异兽蚂蚁,那个木嬷嬷似乎总是后知后觉,似是她也不知为何会发生这些事?
还有那个钮钴禄氏,据说最近她的身子调养的不错,虽还是不能怀孕生子,但她的内里底子却是被调养的极好。
而之后福晋派人所做的一些小动作,他也早从苏培盛传来的信中知晓。
他知道福晋是一心想要调养好身子,日后能再生下一个嫡子傍身。
所以对于福晋背后的这些小动作,只要福晋她没有伤人的想法和打算,他也决定暂时就当做不知道。
至于那些药膏,他则准备再叫人去兰院里要上一些,不提十三和十四那里的份,就说他的来福,也需要那些药膏来充当备用的食物。
而关于那些药膏的出处,他也需要早些想好个来处。
虽说十四如今和他的关系处得算是不错,但若是十四以后一个不慎说漏了嘴,到时候若是引起别人的怀疑,那他这里还是得早做打算。
还有明日要进宫去见母妃的事,想着在他们去蜀地之前,母妃对他的殷切嘱咐。
如今他总算是带着十四完好无损的回京,想来母妃那里应该会很是欣慰和满意吧。
胤想着虽然心里难免有些酸涩和介怀,可到底他还是希望能和母妃把关系处得更好一些。
想着这些事,胤渐渐的放缓了心神,然后不知不觉就慢慢的睡着了……
320 留宿
此时的兰院里天色渐暗,天气也略显闷热,不过幸好时不时就有些清风徐徐吹过,也能稍稍缓解人心里的烦躁和憋闷。
两边屋檐上高高挂起的灯笼在院子里洒下柔和的光亮,随风摇晃着映照在地上留下了许多斑驳杂乱的影子。
木兰有些心神不宁的坐在院子里乘凉,手中的蒲扇时不时的扇动几下,一直看向院门口的眼神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虽她现在身边有绿乔和玲儿等人陪着,但许是大家都在担心钮钴禄芯兰在正院的事,所以这人虽多但却都没什么心思开口说话。
木兰她们忐忑不安的等了近一个半时辰后,才终于等到了钮钴禄芯兰领着香豆和樱桃回来。
看着眼前没精打彩冷着脸的钮钴禄芯兰,木兰这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一声,有了些不好的想法和预感。
谁知这会钮钴禄芯兰心里正烦着,也没有跟人说话的心思,只叫着香豆和绿乔服侍她梳洗,说是今日累了想要早点上床休息。
见她如此不耐烦的模样,木兰也没指望能从她口中问出什么,便干脆拉着樱桃往边上走去,问起她今晚在正院发生了何事。
樱桃闻言后脸上有些一言难尽的意思,只靠近低声把事情慢慢的说给木兰听了。
原来她们今晚刚到正院就和李侧福晋过了一招,钮钴禄芯兰算是受了些气和委屈。
在她不久后武格格也带着丫鬟来了,她倒是恭敬的给李侧福晋请了安,不过当时屋子里的气氛还很是压抑和尴尬。
除了李侧福晋和大格格的笑语交谈声外,其她人基本都是一个劲的沉默不语,就连耿格格都没主动找钮钴禄芯兰说话。
等后来贝勒爷和福晋领着二阿哥和三阿哥等服侍的人一同前来,那会屋子里才算多了些人气的热闹了起来。
不过除了福晋和李侧福晋外,贝勒爷却是没什么兴致和其她人说话,注意力显然就没怎么放在她们身上。
反倒是李侧福晋抱着多日不见的二阿哥和三阿哥,是笑着泪眼涟涟高兴的主动找贝勒爷说话。
不是说二阿哥看着精神壮实了一些,就是说三阿哥看着长大长胖了不少。
她这说着说着,最后竟然求得贝勒爷同意她把二阿哥和三阿哥接回了院子。
至于大格格,毕竟年纪已经不小了,而且还住的离李侧福晋不远,所以也就不用再费心费力的搬回去。
这一晚上李侧福晋借着三个孩子的事,和贝勒爷套近乎的言语亲近,看着竟是有些又要恢复往日的荣光。
见此情景,就是福晋都慢慢的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沉默了下来。
也不知她这会心里后不后悔,之前派人帮着李侧福晋向贝勒爷求情的事。
虽说这正院是福晋的地方,但今晚看着李侧福晋的架势,倒是有些宣兵夺主的意思。
反正今晚的这一场家宴,李侧福晋是把风头都抢走了,如钮钴禄芯兰这样的格格真没有多少的存在感。
至于钮钴禄芯兰为何这么的不高兴?
樱桃猜测是贝勒爷今晚没怎么和她说话,再加上看着仇人李侧福晋如此风光的模样,所以格格这心里才有些不得劲和不舒服。
木兰听到今晚没发生什么大事,这心里顿时就放松了些,至于钮钴禄芯兰心中的不悦和郁闷,那也是避免不了的。
毕竟只要李侧福晋身边有孩子在,看在那三个孩子的份上,四贝勒就不可能不与她产生交集,也不可能不多给她几分体面。
木兰这会听了樱桃的话后,是顺心也放心了,可屋子里闷了一肚子气的钮钴禄芯兰,却是翻来覆去的怎么都不能入睡。
想着今晚贝勒爷对她的毫不关注,想着贝勒爷看向她的冷淡眼神,再想着那个李侧福晋借着孩子和贝勒爷笑语连连的亲近画面。
她这心里仿佛就像是烧着一把火,只让她心烦气躁的想大声喊叫,只想深恨那命运对她的不公!
若是半年前她那日没有被人暗害小产的话,算起来她现在应该也有七个多月的身孕了。
估计她现在的肚子已经变得很大了,她腹中的小阿哥要不了多久就要出生了。
要是那样的话,今晚那个李侧福晋也根本就抢不走贝勒爷的注意力,也抢不走今晚的风头和荣光。
就是因为那个李侧福晋身边有三个孩子,导致今晚连福晋都要暂时屈居在她的阴影之下。
如此一来,就可见这孩子对身在后院的女子来说,是多么的重要了。
想着这个,想着她没了的那个小阿哥,钮钴禄芯兰伸手摸向她平坦的腹部,眼中的泪不自觉的滑落了下来……
不同于钮钴禄芯兰的伤心哭泣,此时在正院的福晋乌拉那拉氏,在看着贝勒爷去净房沐浴梳洗时,她却是闭上眼轻轻的松了口气。
想着今晚的事,她真是后悔为何要强装大度的去给那个李氏求情,如今看着倒是显得她有些蠢笨的自讨苦吃。
虽说不用她提,那个李氏要不了几天也要解除禁足,但她许是一直以来嫡福晋的面子端的久了,早就失去自我没了那随心所欲的想法。
如今她膝下空虚,也就只能比往日更隐忍大度、更端庄宽容,才能坐稳府里福晋的位子。
也还好刚才贝勒爷主动提出今晚留宿在正院,也算是没有当众驳了她的颜面,也给了她一份嫡福晋应有的体面。
别以为她刚刚看不出那个李氏几次言语暗示,有想要借着孩子把贝勒爷拉走的意思。
若是今日贝勒爷真去了那个李氏的院子,那到时候她这个福晋,岂不是就成了府里的一个笑话。
庄嬷嬷看着福晋愁眉不展又气愤不已的模样,便赶紧开口低声劝着福晋也快点去沐浴梳洗,以免等会贝勒爷等的心急等等。
她话语中几乎是明示着那“小别胜新婚”的意思,也想要提醒福晋应该和贝勒爷缓和关系的再亲近亲热一些。
听庄嬷嬷这么一说,想着有近五个月不见的贝勒爷,乌拉那拉氏端庄秀丽的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些不自在的羞意。
虽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贝勒爷的清心寡欲,可如今她有这么长时间没见着贝勒爷,她心里也有些想要和贝勒爷亲近的心思。
323 施舍
德妃抬眼看着胡嬷嬷走远的背影,想着昨晚发生的事,这心里仍觉得很不是滋味。
自从她进位成了德妃,自从她生了十四之后,她在这后宫里除了宜妃之外,也根本就无人再敢与之争锋。
虽说这几年她老的快了些,万岁爷也不经常留宿这永和宫,或是万岁爷留宿,他们也只是单纯的聊聊天说说话。
那种男女亲密的欢爱之事,却是早几年就没了。
她也知道自己已经不是那种青葱美貌的年轻女子,她的皮肤已经苍老有了皱纹,就算平时保养的再好,她跟那些二八年华的女子是不能比了。
而万岁爷是这天下之主,后宫的三千佳丽都是万岁爷的女人,万岁爷他又何必委屈自己来迁就别人。
而且这几年或许是万岁爷也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反而开始喜欢宠幸一些年轻的妃嫔。
不知是不是因为万岁爷和她们相处时,会不自觉感觉自己也变得年轻了一些?
虽然宜妃还是时不时如前些年那般故意和她争宠,可是她和宜妃也是差不多年纪的人了。
她又何尝不知万岁爷在面对宜妃时会是什么样,估计也就跟她差不多罢了。
这三个月里她也听闻了那个安贵人的事,知道她就是当日那个被十四呵斥,被胡嬷嬷赶出永和宫的小宫女。
前些日子在太后那里,她也曾见过那个容颜美貌的年轻女子,更是曾听她轻声细语的和别人说过话。
她不得不承认那个安贵人说话的声音很是好听,想来唱起小曲来就更是悦耳和动听。
虽那个安贵人只花了三个月,就从一个小宫女爬到了贵人位,虽然万岁爷最近对她多有宠幸和赏赐。
可她却一直以为那个性子张扬的安贵人,不过就是万岁爷闲来无事逗弄的一个小宠物,就是平日里给万岁爷解闷的一个小东西。
根本就不值一提,也不用她放在心上,毕竟在这后宫里,如安贵人这样一朝得宠的女子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这种一时得宠的女子虽多,可真正能站稳脚跟的却是极少极少,大多早就淹没在这后宫的深水风波里。
可她原来的这种想法,却是在这半个月里连续的被人打破。
先是她永和宫里的三个宫女因为那个安贵人而受罚,胡嬷嬷说是安贵人在故意找机会报复之前的事。
她当时听了还觉得那个安贵人也许没那么大的胆子,或是她也就只敢对着她永和宫里的几个宫女撒撒气。
虽是万岁爷下令处罚了那三个宫女,但想着的确是她们被别人抓到了错处,所以她心里虽是觉得有些不痛快,可也没有对此多说些什么。
可是昨晚发生的事,却是狠狠的打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也让她牢牢的记住了那个安贵人。
毕竟这么多年了,这个安贵人还真是第一个身在贵人位,就敢主动出手挑衅她的人。
想着昨晚那个安贵人已身怀龙嗣为理由把万岁爷半路叫走了,德妃微微上挑的嘴角就不禁露出了一抹狠戾的笑意。
虽说这后宫的女子,有子凭母贵的,也有母凭子贵的,但她觉得那个安贵人日后应该是没有这个命了。
想着这些,等德妃梳妆打扮好用了早膳后不久,四贝勒胤也和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一起来了永和宫。
因为在十三阿哥的母妃去了后,德妃因着四贝勒胤的关系,帮着看顾了十三阿哥他的两个妹妹。
虽说德妃娘娘对他的态度只能算是不错,但对于他的两个妹妹,德妃娘娘平日里却很是关心和照顾。
所以在十三阿哥心里一直很感激德妃娘娘,他这些年来也基本把德妃看成了是他的另一个母妃。
这会德妃看着下面坐着的三个孩子,见除了老四看着脸上有些病色外,十三和十四两人都看着很是精神,她这一直提起的心就也慢慢的放了下来。
虽她早就知道老四身上中的毒已经解了,可只要不是亲眼看着他们安好,她这心里就还是有些放不下。
更何况这次老四还是为救十四才会受伤,就更是让她心中感动和感激不已。
可见她心里没有看错老四,不管以前十四是如何的和他不对付,可真是到了关键的时候,这亲兄弟毕竟还是亲兄弟。
德妃此时也扪心自问,以前她的确是对老四不够关心,不过还好如今这一切还不算晚,她还能再慢慢的对他稍做弥补。
这会面对母妃的关切询问,还有时不时看过来欣慰和感激的眼神,四贝勒胤心里却是有些酸涩和复杂的五味杂陈。
他虽能明显感觉到母妃试图想要跟他亲近,甚至是故意放柔放缓了声音跟他讲话。
可想着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不顾危险舍命救了十四的份上,他这心里就不禁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这一幕不也是他早就想到会看到的,要不然昨日在皇阿玛开口叫他们直接出宫,等明日有空再去见母妃时。
他也就不会不多问上一句,反而在心里暗暗觉得松了口气。
胤也觉得他现在十分的矛盾和纠结,他虽然高兴母妃关心他,愿意主动靠近他。
但若是这一切都建立在救了十四的基础上,却又让他心里觉得有些介怀的意难平。
一个人对你好,不是因为你是你而想要对你好,而是因为别的人,或是别的原因而开始想要对你好。
这种如同被人施舍和奖赏,或是弥补和赎罪一样的感情,总是让人在细细体会后,觉得其中少了些重要的东西。
胤心里虽是这么想,可还是如往常一样回答着德妃时不时抛过来的问题,或是看过来温柔慈爱的眼神。
这种他以前十分渴望得到的东西,如今已经近距离摆在他面前,他只要主动上前一步,或是伸手一抓就能抓住。
可他却不知为何,心里只觉得很是乏味和怅然若失。
不过胤此时的失态却是没被任何人发现,毕竟他一直以来都喜欢板着一张脸。
所以有时他心里真正的想法和心思,却是不仔细观察就不容易让人看得出来。
如今的十四是再不会去跟胤故意唱反调,而有了他的主动迎合,再加上一旁十三的插科打诨。
今日永和宫里的气氛很是热闹和喜庆,就连一直守在一旁的胡嬷嬷和几个宫女,她们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些笑意。
看着大家都那么高兴和开心的样子,胤也渐渐放下了心里的介怀和不愉,开始学着试着去接受如今这种新的相处方式。
也许这人就是难得糊涂,不要把一些事看得太清楚,也想的太清楚,反而能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些,这心情也就会顺势的好上一些。
322 报复
永和宫
胡嬷嬷听闻四贝勒和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三人已经进宫的消息后,这才吩咐人赶紧去准备好梳洗用的东西,她则轻手轻脚的进入内殿去通知德妃娘娘。
按说要是在平时,德妃娘娘这会是早就已经起身了,可因着昨晚的那件事,德妃娘娘却是一晚上都气得没有睡好。
想着昨晚被人中途截走的万岁爷,胡嬷嬷心里就不禁恨的是咬牙切齿。
这多少年了,除了一向与娘娘不对付的宜妃外,还真没人敢如此不顾脸面的直白行事。
竟然敢在万岁爷已经发话要来永和宫的路上,想着法子叫走了万岁爷。
何况昨晚那个敢公然打德妃娘娘脸面的人,还是曾经在永和宫里服侍过娘娘,后来被她一气之下派人赶出去的人。
想着几个月前那个因为得罪了十四阿哥,而被她叫人拖出去受罚的小宫女,胡嬷嬷真没想到她后来竟然有如此的境遇。
她也是后来等那个小宫女给万岁爷侍寝被封了答应后,才知道那个在御花园因为一首小曲唱的好听,而被万岁爷临幸的宫女,竟然就是曾经被她看上,并举荐去服侍娘娘的人。
她是一直都知道那个小宫女长得不错,而且说话的声音尤其好听,但她却没想到那个小宫女竟然会因为唱了一首小曲,就给万岁爷一夜侍寝之后封了答应。
而后不过两个月,她就又因为万岁爷的喜爱而进位成了常在。
更离谱的是昨晚,在她用已有身孕的借口截走万岁爷后,万岁爷竟然又下旨封了她为安贵人。
这才三个月的时间,那个小宫女就从一个宫女成为了贵人主子,而且如今腹中还身怀龙嗣。
若是等她日后真能好运的生下来一个阿哥,就怕万岁爷一喜之下,会再次加封她为安嫔,甚至是安妃?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大胆和离谱,毕竟那个安贵人可没什么显耀的家世,只不过就是京城一个六品小官家的庶女。
但胡嬷嬷想着这三个月里万岁爷对这个安贵人的宠爱,还有昨晚一听闻安贵人身怀龙嗣后,就转了心思去了她处的万岁爷,她却是不敢说日后绝没有这种可能。
而且如今看着,那个安贵人显然是记恨着以前的事,已经把德妃娘娘、把整个永和宫里的人都当成了她的敌人。
否则在半个月前,她也不会借着被人冒犯的借口,当众处罚了当初把她拖出永和宫的那三个宫女。
而且她当时还十分聪明的借了万岁爷的手,狠狠的打了永和宫和德妃娘娘的脸面。
想着那三个如今被打了板子,养了许久还不能下床的宫女,胡嬷嬷这心里就不禁有些心惊和胆寒。
毕竟那天她也在场,可是亲眼见着万岁爷发怒呵斥,甚至不顾那三个宫女是永和宫的人,而执意要狠狠的处罚。
虽是那三个宫女先背着人说了安贵人的坏话,而且还被人当场的抓住了把柄。
可这事要是搁在以前,万岁爷是绝不会如此不顾德妃娘娘的脸面。
想着那日那三个宫女被侍卫拖下去时,那个安贵人笑着看向她的眼神,胡嬷嬷心里就有种不详的预感,这安贵人下一个想要报复的人就是她。
也是有了这个警惕和提防,所以这半个月她都尽量留守在永和宫里,就是不想出去后被人抓着了机会。
本来昨日因为四贝勒和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回京,再加上他们这一次去蜀地赈灾的功绩,万岁爷昨晚应该来德妃娘娘的永和宫以示嘉许。
可惜就因为那个安贵人的小心思作祟,昨晚德妃娘娘竟然就成了这宫里的一个笑话。
虽大家明着不敢说些什么,但一个贵人敢公然明着去挑衅德妃娘娘,而且最后万岁爷还在两者之间选择了那个贵人的事。
想来经过这一个晚上的时间,估计已经传遍了整个紫禁城。
而娘娘昨晚也因此生气发怒的久久不能入睡,要不是后来实在是乏了累了,估计娘娘到如今还气得不能好好休息。
想着这些事,胡嬷嬷看着在烟翠青丝床帐中沉睡的德妃娘娘,她稍稍犹豫了一下后,还是上前小声的叫了几声“娘娘,该起了。”
其实若不是昨晚德妃娘娘曾经吩咐过她,胡嬷嬷真想让娘娘再好好的多睡一会。
毕竟四贝勒和十四阿哥可都是娘娘的亲儿子,就算真的在永和宫里多等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按说昨日四贝勒和十四阿哥就该来看看娘娘,毕竟当日四贝勒在蜀地受伤中毒的消息传回来时,娘娘就很是担心四贝勒和十四阿哥的安危。
那些日子娘娘是吃不下也睡不着,是整日愁眉不展的忧心和焦虑。
要不是后来四贝勒已经解毒康复的消息很快传了回来,只怕娘娘就要把自己给折腾的大病一场。
可惜昨日却不知为何四贝勒他们没有来见娘娘,而是在见了万岁爷后就直接出了宫?
胡嬷嬷心里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万岁爷说了什么,才会让四贝勒他们决定今日再来给娘娘请安。
就在胡嬷嬷这么皱着眉胡思乱想的时候,床帐里才终于有了些动静,而听见声音的胡嬷嬷也赶快上前伸手把床帐向边上拉了开来。
德妃蹙眉有些困倦疲累的睁开眼,看着床边一脸担心看着她的胡嬷嬷,声音略显嘶哑叹着气问:“什么时候了?”
胡嬷嬷恭敬的靠近低声道:“回娘娘,已经是辰时三刻了。”
德妃闻言拿手软软的撑着床半坐起身,胡嬷嬷见着就赶紧上前弯腰拿着锦团帮她塞在身后。
“老四和十四他们来了没有?”德妃说着感觉口里有些苦涩,不禁难受的掩嘴轻咳了几声。
胡嬷嬷很是担心的看着德妃有些苍白的面色,还有眼睛里残留的点点血丝,她关切的低声道:
“回娘娘,四贝勒和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三位皇子已经进宫了,奴婢估计等四贝勒他们见了万岁爷之后,就会马上赶来看娘娘您了。
不过,娘娘您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奴婢看您的面色不好,要不要奴婢去召太医来给您瞧一瞧?”
德妃闻言只淡淡的笑了笑,摇头低声道:“没事,本宫只是昨晚没睡好,身子觉得有些乏罢了。
既然老四他们已经进了宫,你就叫人服侍本宫起身吧,估计要不了多久老四他们就该来了。”
胡嬷嬷见德妃娘娘执意不肯叫太医,便也不好再劝,只能赶快去外面叫着人进来服侍娘娘梳洗。
325 野心
安贵人听着玉菱的关心劝解,再想着她如今已和贝勒爷是有缘无份,而且她真算起来还可称是贝勒爷的母妃。
想着这些,她心里就有些难受的红了眼,只觉得是恨不相逢未嫁时。
随后她就掩饰着低头把手里的信封,有些不舍的递给了玉菱小声嘱咐道:“拿去烧了吧,别叫人发现了。”
“是,主子,奴婢知道,奴婢这就去。”玉菱装作没看见她的悲伤与自怜,只接过信封又放回了袖子里。
这三个月来,这种事她已经不知做了有多少次,已经算是驾轻就熟了。
等玉菱她转身快步出了屋,已经泪流满面的安贵人才抬起头可怜兮兮的吸了吸鼻子,手中的帕子已经被她揉的不成样子了。
安贵人想着她如今的这番境遇,也不知到底该怪谁?
虽然她在准备进宫前,就已经是把目标定在了万岁爷身上,如今她算是已经如愿以偿的完成了任务。
毕竟万岁爷现在很是宠爱她,她也按照计划身怀有龙嗣。
但想着当初在危急关头救了她的八贝勒,想着八贝勒低头和她笑着说话的样子,还有之后的几次出手相帮,还有那一封封关心体贴的来信。
她这心里就是明知不该也不能,却还是一点也放不下也舍不了。
虽说这万岁爷是天下之主,可万岁爷如今到底已经是五十知天命的人了,而她呢,却才刚满十六岁,还是花一般的年纪。
每次她给万岁爷侍寝,睡在万岁爷身边时,她总是觉得不习惯也不甘心。
安贵人想着想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可这些事到底又能怨谁呢?
她原本只是一个京城六品小官家中的庶女,要不是从小就长得不错,再加上声音好听,她也不会从三岁起就被祖母抱回院中养着。
从小到大,从三岁到她进宫的十五岁,她一直被祖母十分严厉的训练着,每日都要学着唱小曲,而且每日都有必唱的一首。
那一首措辞有些怪异的小曲,算下来她起码已经唱过不知多少个千百遍,只怕是她在梦中都会倒唱如流。
可是多年来祖母的要求十分严格,特别是对于那一首小曲,要求她每一个转折,每一个颤音,每一个音调起伏,都是有着强硬规定的。
她不能唱高了,不能唱快了,不能唱慢了,也不能唱低了,这些年来她的生活就全在那首小曲上了。
她曾经小心的问过祖母,为何这么喜欢叫她唱这首小曲,可每次祖母都是一脸深意的说她以后就会知道。
而她身为一个庶女,再加上生母又不受父亲宠爱,为了要过上好日子,她就只能依附于祖母的喜爱。
也因为她虽是庶女,却在府中受宠,她的生母也受到了她的庇护。
就算她的嫡姐不喜她,可面对手段强硬的祖母,不管是嫡母还是嫡姐,最后都还是只能妥协的退让三分。
也是后来到了她年满十五岁,宫里传出消息要选宫女子进宫去服侍贵人后,她才得知祖母这么多年对她的打算,也知道祖母为何要如此严厉的训练她。
她也是那时才知道祖母的野心竟然如此之大,也才知道祖母当年竟然也在宫里做过宫女。
当她听到祖母的详细计划,叫她把目标定在万岁爷的身上时,那时的她心里也是十分愿意的。
毕竟若是能做那宫里的娘娘,对她一个六品小官的庶女来说,可谓是一条能一步登天之路。
后来祖母就拿出银钱来打点宫里的管事,让她一进宫就被派到了永和宫服侍德妃娘娘。
祖母叮嘱她等万岁爷来了永和宫后,就叫她找机会在万岁爷面前唱那首小曲。
她也是那时才知道为何祖母要她苦练那首小曲近十二年,原来是因为曾经对着万岁爷唱过那首小曲的人,在万岁爷心里有着很是重要的地位。
而她祖母当年虽是个小宫女,可也曾见过那个人和万岁爷相处的情景,也牢牢的记住了那首从未听人传唱过的小曲。
也不知当时的祖母是怎么想的,她把那首小曲牢牢的记在了心里,这么多年过去了都不敢忘记。
只可惜当年祖母等到二十五岁出宫后,家里早就没什么人了,而在祖母嫁给祖父之后,也只给祖父生了她父亲一个。
后来祖父因病不幸去世,祖母就守寡养大了父亲,后来父亲念书多年终于考取了举人后,祖母就花了银钱去上下打点,让父亲做了京城里的一个六品小官。
在此期间父亲娶了亲,生了嫡姐和她们这几个庶子庶女,她觉得祖母其实一开始是想要培养嫡姐的。
只不过嫡姐的相貌实在是一般,而且嗓子也不好,所以后来祖母才会把希望放在她身上。
而她进宫后也想着办法试图靠近德妃,就想着等万岁爷来了永和宫后,她好找机会去实施祖母的计划。
谁知她那一日却因为被十四阿哥无辜迁怒,而被胡嬷嬷罚着赶出了永和宫,最后还被管事的嬷嬷分到了辛者库去做事。
因为她是从永和宫里被赶出来的,罪名还是试图勾引皇子阿哥。
所以辛者库里的那些人为了讨好永和宫,就更是肆无忌惮可劲的欺负和戏弄她。
那短短近一个月的日子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如噩梦和地狱一般的恐怖回忆,那时的她几乎都快要绝望了。
要不是她后来遇见了八贝勒,要不是八贝勒从那些要打她板子的小太监手里救了她,估计她现在早就因此而丧命的尸骨无存了。
之后为了能活命,为了能保护自己,也为了报复那些曾经欺辱过她的人,她才主动投靠了八贝勒。
在八贝勒听了她的经历和详细的计划后,也派人帮着她找到机会,终于在御花园给万岁爷唱了那一首她苦练了十二年的小曲。
而之后发生的事,也如祖母之前计划的那样,她很快就引起了万岁爷的注意。
虽说宫里的传言,是说她第一晚侍寝后就被封了答应。
其实真实的情况,是那晚万岁爷根本就没有碰她,而是只叫她唱了一晚上的小曲。
当时她就这么唱着唱着,等万岁爷睡着后也不敢停,就算声音嘶哑也不敢停,她就这么忍耐着唱了一晚上。
等到万岁爷第二天醒来后看到她口唇干裂,发出的声音嘶哑几近于无的时候,万岁爷才叫她停下后下旨封了她为答应。
也是从那天起,她就成了万岁爷的女人,成了这后宫中的一个小小妃嫔,也跟她心里深藏的八贝勒再无缘分。
不过之后因着她受宠,也曾被宫中的妃嫔几度陷害和暗算,期间都是八贝勒派人帮了她、救了她。
就是玉菱,也是八贝勒早前不放心派到她身边的人。
而她对于八贝勒的感激,对于八贝勒的心意,却也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深。
再加上如今她身怀龙嗣,而万岁爷却已经老了,她和腹中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日后能依靠的也只有八贝勒。
虽她今生已经注定与八贝勒再无缘分,可她日后还是愿意尽心尽力的去帮着八贝勒。
去帮着八贝勒实现他的野心和愿望,也顺便报复那些曾经伤害和欺负过她的人。
而昨晚的那件事,就是她的第一步。
接下来她还会去做更多力所能及的事,直到让八贝勒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龙椅。
而到了那时,她和八贝勒未必就没有机会在一起。
安贵人想到这里,眼中闪过激动兴奋的光芒,嘴角的笑意也更深了些。
324 爱慕
“主子,您多少还是再用点吧,您现在身上可是怀着龙嗣,可不能亏了您肚子里的小阿哥。”一个老嬷嬷小心翼翼的柔声劝着,似是怕声音大了会惊着她面前的主子。
安贵人闻言白着一张脸赶紧摆手,直接拿怕子掩住她的口鼻,只觉得一股子肉腥气上涌到喉间,让她难受恶心的想要呕吐。
老嬷嬷看着桌上没动几筷子的午膳,开口还想再劝一劝,可看着主子脸上的烦躁和厌恶,她想想后还是歇了心思。
“主子,您要是不喜欢用这些,那您心里有什么想吃的,您告诉老奴,老奴这就去给您找来。”老嬷嬷殷勤的笑着继续问,眼神不自觉看向了安贵人的肚子。
虽然她被派来服侍这个安贵人的时间不久,但她可是见过万岁爷宠爱这个安贵人的样子,她刚开始觉得自己这次是找着了一个大靠山。
以前这个安贵人还只是单纯的有宠,不算是在这宫里站稳了脚跟,可如今安贵人可是已经身怀有龙嗣。
若是安贵人日后能给万岁爷生下个一儿半女的,那又何愁这份位不能再往上爬一爬。
只不过就是这个安贵人的性子有些左,不太听得进别人的意见,要不然昨天也不会故意叫着人去挑衅德妃娘娘。
明明安贵人身怀龙嗣的事,是在半个月前就已经知道了,却没想到安贵人故意隐瞒着,就为了昨天想法子去挤兑一下德妃娘娘。
而她也没想到安贵人还真能叫人把万岁爷拉了来,很是让德妃娘娘在这宫里丢了一回颜面。
由此也可见万岁爷对于安贵人的真心宠爱,要不然万岁爷也不会不顾及德妃娘娘是四贝勒和十四阿哥的母妃,而且昨日还是两位皇子从蜀地赈灾回来的第一天。
安贵人听着她的话,只烦躁的摆摆手,现在是一点胃口也没有,只觉得嘴里一股子的苦腥味,让她胸口处憋闷的很是恶心。
就在那个老嬷嬷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帘突然被人掀开,一个眉清目秀的宫女捧着托盘快步进来。
看着来人的老嬷嬷脸上一僵,然后就不自觉的退开了一些。
虽她现在是领着安贵人身边管事嬷嬷的身份,可是安贵人却是一心只信任她身边的这个大宫女玉菱。
据说这个玉菱在安贵人还未承宠前,曾在暗中帮了安贵人不少次,算是安贵人的一个恩人和好姐妹。
所以在安贵人给万岁爷侍寝被封了答应后,才会第一时间开口把她要到身边来。
而这个院子里的人见安贵人如此看重和信任玉菱,就也渐渐开始以她马首是瞻的听命行事,反而把她这个管事嬷嬷抛到了脑后。
她本来还想着安贵人如今有了龙嗣,应该会转变心意的开始重用她。
毕竟她可是曾经服侍过有了身孕的主子,并且有着帮其平安生产经历的嬷嬷。
不管怎么看,总比那些还不通人事的宫女好吧。
可谁知这个安贵人却还是一心只听那个玉菱的话,是完全把她的苦心建议当成了耳旁风。
而且安贵人平日在别的宫女和小太监面前,也一点都不避讳不喜和不信任她的态度。
倒是让她这个管事嬷嬷在院子里行事时是寸步难行,反而慢慢开始被那些下人们联合着孤立了起来。
她总感觉这个安贵人和玉菱是故意想要架空她,就想让她继续白白领着一个管事嬷嬷的空名。
这半个月来她想着法子努力了不少次,可最后还是一次次被这个安贵人冷待和漠视,而后更是被那个玉菱带着人冷嘲热讽的挤兑。
如今看着,只怕她在这个安贵人身边是出不了头了,也许她该去想法子找机会另谋生路。
老嬷嬷阴沉着脸想到这里,有些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奇怪的光亮,随后就眯着眼看着那个玉菱上前来。
“主子,您快喝口蜂蜜水吧,奴婢还在里面加了些柚子汁,应该能让主子您没这么难受了。”玉菱语带关切的说着,把托盘上的玉碗小心翼翼的奉上。
安贵人伸手接过来先在鼻子前闻了闻,只闻到了一股子香甜微酸却清新的气息,倒是没有让她的胸间泛起恶心,便放缓心神凑近小口的喝了一口。
随后她只觉得口中的苦味渐渐散去,一股子沁人心扉的淡淡香甜充斥在口舌间,让她脸上不自觉露出了一抹满意的浅笑。
一旁的玉菱看着此景,也笑着轻轻的松了口气。
“不错,本宫喝着觉得好多了,还是玉菱你贴心会照顾人。”安贵人边小口喝着边点头赞赏。
老嬷嬷这会是已经歇了争宠的心思,也就没有如往常那样的气愤和恼怒。
“嬷嬷,你先下去吧,叫人送些清淡开胃的膳食来,本宫现在觉得有些胃口了。”安贵人说着抬眼轻瞟了她一眼。
老嬷嬷闻言后有些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然后转过身就冷着脸快步退了出去。
又要清淡,又要开胃,她要咋整?
管她的,只要她把这原话派人传到厨房那,这要为难的人又不是她。
老嬷嬷想着就出了门口,冷着脸朝角落里一个小宫女招招手,她这老胳膊老腿的可不耐烦跑这一趟。
屋子里见人走了,玉菱接过安贵人手中的玉碗,然后靠近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封信悄悄的低声道:“主子,贝勒爷那里有消息给您。”
正在拿帕子擦嘴的安贵人一听这话,再看着玉菱手上的那个信封,眼中就闪过了一抹欣喜与期待。
看着安贵人脸上的激动表情,玉菱眼中有一抹嘲讽之意快速闪过,随后便把信封递给了安贵人。
安贵人接过信打开一看,脸上就不自觉涌上了一抹红晕,眼里也有了些羞意和满足。
玉菱远远的看着,虽早就知道这信里面写了什么,可她却还是装作满脸好奇的明知故问:“主子,这信里写了什么,是不是贝勒爷那里有新的吩咐?”
安贵人这会又把信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后,才把信折好又小心的放回了信封里,她刻意压着声音笑着回道:
“贝勒爷说我昨晚的事办得好,说是我以后还能帮得上他大忙,贝勒爷还说如今我的身子情况不同。
叫我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说是如果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叫我只管写信告诉他,他都会想办法给我找来。”
至于其它的话,她却是不想再细说,毕竟那些可都是她想私自珍藏的秘密与欢喜。
玉菱闻言后一脸的恍然大悟,只笑着满口道:“贝勒爷还真是关心主子,主子您以后可要多听听贝勒爷的话,等会新的膳食送来了,主子您可要多用上一些才好。”
她虽话是这么说,可眼中却满是嘲讽和厌恶的看着面前这个蠢物,心里只觉得十分的不屑和可笑。
听她刚才满口“我我我”的,是再也不称呼自己为“本宫”了。
而且她还真的以为这些信是贝勒爷写的?
玉菱只要一想,就觉得这个安贵人实在是太天真,也太好骗了。
想着安贵人她如今已经做了万岁爷的妃嫔,却还在心里暗暗喜欢和爱慕着贝勒爷。
像这种贪心不足且不守妇道的女人,玉菱对于她以后的凄惨下场,心里是一点都不觉得同情。
327 后悔
胤和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在永和宫陪着德妃用了午膳后,他们三人才一起出了宫。
在宫门前三人分别时,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两人还一同笑嘻嘻的提醒着胤,叫他别忘了那些药膏的事。
对此,胤倒是笑着答应的痛快,只说过两天就叫人给他们送去。
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闻言后,只笑着说不用送,到时候只要他派人通知一声,他们就会自己来拿,顺便再让三只异兽蚂蚁较量一下。
胤听了倒是不置可否,便也点头同意,然后他们三人便在宫门口分开。
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骑着马回府,而胤则还是选择坐马车,毕竟他今日又不需要赶时间。
等胤晃晃悠悠坐着马车回府后,想着他至今还未曾见过来宝,再想着十三十四两人一直提起的药膏,他便吩咐苏培盛派人传话给兰院。
就说是这次他去蜀地受伤时,用了兰院送来的药膏,觉得药效很是不错,如今便吩咐那个木嬷嬷再炼制八十瓶出来。
而其中所需要的药材,就叫人领着那个木嬷嬷去府中的药库里拿。
也因为这批伤药要的急,所以需要木嬷嬷在三日内制作出并交上。
听了这话,苏培盛又听到贝勒爷说是等会要去那个木嬷嬷的房中,叫他吩咐人去通知樱桃和庞嬷嬷,到时候记得把兰院里的下人先行支开。
他便知道叫那个木嬷嬷去药库亲自取药材是假,“调虎离山”让贝勒爷一解“相思之苦“才是真。
他在这五个月里,虽是每隔三日就把那个木嬷嬷的事传信给贝勒爷知道,可那位“来宝”小祖宗的事,他却真是对此一无所知,毕竟他也是真见不着面。
其实说到底还是苏培盛他有些胆小,就怕没有贝勒爷在身边镇着,万一他去偷瞧的时候被咬上一两口,那不是打草惊蛇坏了贝勒爷的打算吗。
苏培盛想着就赶紧颔首领命,然后快步出去叫人去兰院通知此事。
等稍后木兰得知贝勒爷的这个吩咐时,她心中倒是没有太过惊讶,只是对于能去府中的药库有些激动。
没有惊讶,是因为她深知自己做出来的那些伤药,可以说是一等一的好物。
只要是那个四贝勒用了,就可知这些伤药必不简单,毕竟那里面可是加了不少稀释过的玉珠水。
那药效用起来肯定是杠杠的,没说的。
至于激动,却是因为可以一圆她想了五个月之久的一个心愿。
当初虽说福晋传下话,说是她可以去府中的药库提取药材,但这五个月里,每次她手里的药材还没用完,福晋那里就会主动送来不少补上。
一看就是福晋后悔了之前的决定,估计也是因为她派人没在那些药渣里找到蹊跷之处,所以这才会又改了心思。
既然福晋把事情做的如此明显,那她又怎好不知轻重的真提出要去府里的药库,所以木兰最后也只能按下心思,当作此事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却怎知她自己已经死心了,可如今贝勒爷那里,却是开口要她去那个药库里选取药材,这对她来说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
所以这会木兰听了就很是激动,再加上钮钴禄芯兰也在一旁出言催促,她便直接跟着那个来传话的小太监走了。
而留在屋子里的钮钴禄芯兰却是真的很高兴,知道贝勒爷那里既然能想着她早前送去的伤药好,那也就必然不会忘了在兰院里还有她这么一个人。
而在木兰离开兰院后不久,在院子里的玲儿等人,也被樱桃和庞嬷嬷花心思支开了,好让贝勒爷不惊动任何人的进了兰院。
等胤进了那个木嬷嬷的房间里,听着耳中响起熟悉的哼哼声,他便放下了最后的一丝担心。
既然他能感知到来宝的声音和情绪波动,就可知在这五个月里,那个木嬷嬷并未动手解除他和来宝之间的契约。
就是不知是那个木嬷嬷根本就没有发现来宝已经契约了别人,还是她本身也没有办法能解开那个契约?
胤想着这个,就快步走到床边从床底下拉出那个铜盆,随后他低头一看却是心里一惊。
在铜盆里的那两只蚂蚁,一大一小的体型相差虽不太多,可还是能看出其中明显的区别。
胤也是第一眼就看出在那只大的蚂蚁身上,那些银色花纹变得更大也更密集了一些,反而显得它身上的那些艳红色变少了很多。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那只蚂蚁如今又像那次一样的正陷入沉睡,对于他的注视毫无一丝反应。
虽胤这会看着很是心动和眼馋,却也知道这只蚂蚁并不是他的来宝。
胤想着就转头去看另一只,那一只蚂蚁这会正对着他激动的颤动着头顶上的两根触须,一股熟悉且亲密的感觉扑面而来。
感觉到来宝传达给他的想念激动和兴奋高兴,胤伸手平摊着放在来宝的身前,而来宝见着就主动走到了他的手掌中。
胤把手举至眼前,仔细打量着来宝,发现它比起来福来说,起码要大了有将近一半,看着就更是精神亢奋的很是健康。
可见它在这五个月里,跟着那个木嬷嬷是吃得好睡得香,是一点也没有受苦受委屈。
而后胤发现来宝的腹部,也已经全部变成了和背部一样的硬壳,只凭摸着同样的手感,就可知如今的来宝,已经可以称为是全身都刀枪不入了。
胤若有所思的看看来宝,又看看那只仍陷入沉睡的“小宝”,也不知要再过多久,他的来宝才能变得和这只小宝一样的威风。
不过既然来宝如今能好好的待在这里,待在那个木嬷嬷身边,想来这一天他总是能看见的。
胤想着又亲密的摸了摸来宝,然后才把它又放回了原处,接着把那个铜盆推回到床底下。
如今还是在大白天,就算有人把兰院的下人全都支开,可到底他还是不能随心所欲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
所以在胤出了屋后,他又直接带着苏培盛去正房处见了钮钴禄芯兰。
毕竟刚才可是有人见着他往兰院来的,他不可能不去见一见那个钮钴禄氏。
等不久后木兰带着几个抱着大包药材的小太监回了兰院,就得知贝勒爷先前曾来看过钮钴禄芯兰的消息。
她本想去看看钮钴禄芯兰如今怎样,但却被绿乔告知说是格格说了,这次贝勒爷吩咐的伤药要的急,所以这三日就不用她去正房服侍了。
只叫着她一心把贝勒爷要的伤药做好,万万不可轻忽大意的坏了事。
木兰听着这话,一时间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最后也只能说她一定会尽力,然后就叫人把药材都搬到了她的屋子里。
而这时还跟在她身后的绿乔又说,刚才格格吩咐给她如在玉溪院时清出一间屋子,好让她有地方能好好的制作药品。
还说是既然她制作出来的伤药好,再加上贝勒爷明显并不想贪她的药方,所以以后这种事情肯定会经常发生,叫她也要先有个心理准备。
一听这话,木兰就知这必然是那个四贝勒的意思,要不然依着钮钴禄芯兰的脑子可想不到这些。
不过虽然她这次并没有被叫着交出药方,但想着她日后有可能要源源不断的给四贝勒制作伤药,要源源不断的损耗那些玉珠水,木兰就有些心痛和后悔。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出这个头了,现如今害得她以后都要变成劳碌命,而且还要时刻防着被人发现那些伤药里的秘密。
这么一想,木兰就有些哀怨和无奈的垂下头,只能苦中作乐的看着绿乔等人去帮她收拾屋子了。
326 真相
乾清宫
梁九功听着小太监回禀的消息后,就快步来到康熙的身边低声道:“回万岁爷,四贝勒和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这会已经出宫了。”
正在批阅奏折的康熙闻言眉梢微动,沉着脸凤眼微眯的却是没说什么,只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见状,梁九功便低着头静静的退下守在一旁,也知道从昨晚起万岁爷的心情就很是不好。
就是后来得知安贵人身怀龙嗣的大喜事,也还是未让万岁爷放松心神的展颜开怀。
而今日一早他也听了宫里的诸多传言,都说是万岁爷太过于宠爱安贵人,竟连德妃娘娘和四贝勒十四阿哥的脸面也不顾了。
也有说德妃娘娘已经是年老色衰失了宠,说是如今竟让一个小小的贵人欺负到了头上。
虽说到了这会,德妃娘娘的永和宫里并没有传出什么明确的消息,可是昨晚德妃娘娘气得久久不能入睡的事,还是早早就摆在了万岁爷的御案上。
他做为万岁爷身边最亲近的人,梁九功倒是知道万岁爷昨晚改道去了安贵人那里,其实并不是因为安贵人身怀龙嗣,或是这段时间格外的受宠。
虽说安贵人因着会唱一首当年那人曾经唱过的小曲,而让万岁爷经常有意的去她那里听着小曲入睡。
可要说万岁爷因为宠爱安贵人而去打德妃娘娘的脸,那却是不太可能的。
毕竟在德妃娘娘的膝下,可是有着四贝勒和十四阿哥两位皇子,万岁爷如何会不顾及两位皇子的想法和脸面。
此事真正的起因和缘由,其实是在昨日晚膳后,他这里得到了那个他们苦心追查了近半年的真相。
让万岁爷在知道后震惊和盛怒之下,有心想要打压和警告一下德妃娘娘,这才会借着安贵人有孕的由头来行事。
真要说起来,虽然安贵人是抱着争宠挤兑德妃娘娘的小心思,不过她这次也算是间接的帮了德妃娘娘一把。
否则万岁爷昨晚要是一气之下去了永和宫,最后跟德妃娘娘撕破脸斥责降罪的话,到时候再想要挽回眼前的困局可就难了。
梁九功想着,也是当时来传消息的人提到了“龙嗣”二字,让万岁爷在心里联想到此次受了不少委屈的四贝勒,这才猛然清醒的放弃了去质问德妃娘娘的想法。
至于十四阿哥那里,估计万岁爷这会也不太想看到他,毕竟他做的事真是让万岁爷感到很是失望。
之前四贝勒和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来乾清宫请安的时候,他可注意到万岁爷是一眼都没看过十四阿哥。
可见万岁爷心里这会对于十四阿哥,是有多么的不待见和厌烦。
只不过是万岁爷不想做的太明显,而四贝勒他们待的时间又不长,所以这才没被人给看出来。
不过这也怪不得万岁爷,谁叫十四阿哥竟然会一时糊涂做出那种事来,可是把这些年留在万岁爷心里的好印象全都给毁了个干净。
还有德妃娘娘,按说这四贝勒和十四阿哥都是她十月怀胎亲生的孩子,可她这心也着实是有些太偏了。
看来德妃娘娘还是很介意当年四贝勒被抱走的事,所以这些年心中一直有着芥蒂,才会老是和四贝勒相处的不亲。
说来最可怜的还是四贝勒,他可是真心把十四阿哥当成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是一心的想要维护着。
要不然这次在蜀地时,四贝勒他也不会不顾自己的安危,只一心去救十四阿哥的性命。
就在梁九功这么想着的时候,康熙虽一直看着手里的那份奏折,但其实他的心神和注意力都不在这上面。
他是真没想到老四格格小产的那件事,最后查来查去却会查到了德妃和十四的身上。
他真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他们对着老四的子嗣下毒手。
想着同样是被自己亲近之人背叛和伤害的老四,他不禁觉得他们父子俩有些同病相怜的倒霉至极。
所以对此,康熙心中就更是恼怒万分。
昨晚要不是中途被安贵人派人阻止了一会,估计他已经冲到了德妃的宫里,要问一问她到底有没有把老四当成是她的儿子。
如果德妃她有把老四当成是亲儿子,为何这些年要与老四疏远和生分?
又为何要一心帮着十四去伤害老四?
难道她就看不出老四那个孩子是个面冷心热的,是个十分重感情的人。
若是他真知道了他最为亲近的母妃和弟弟,却是一个狠心下毒手害了他的子嗣,一个还费尽苦心帮着隐瞒和遮掩罪证的人。
若是知道了这个,那对于老四的打击不可谓不大,不可谓不重。
他真有些怕老四会因此而一蹶不振,甚至会因此而变了心性。
康熙前段时间就觉得很是奇怪,不解十四最近为何会突然变了态度,竟然远离了老八老九几人,反而开始主动对着老四亲近和示好。
甚至在老四提出要去蜀地赈灾时,十四还主动跟他提出想要一同前去。
搞了半天原来是十四他心存愧疚,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所以这才想着要去对老四低头和弥补一二。
说实话,当初出了老四格格的那件事时,他曾经怀疑过老大,怀疑过太子,还有老八和老九他们,却是真的从未怀疑过十四和德妃两人。
毕竟那个格格肚子里怀的孩子,可是德妃的亲孙子孙女,是十四的亲侄子侄女,是和他们血脉相连之人。
却原来还是他把人心想的太过简单,康熙他真没想到一向看着开朗直性子的十四,竟然会因为一时之气、一时激愤,就敢叫人对他亲哥哥的子嗣动手。
他一心以为他的这些儿子们,虽是彼此间有些心结和不对付,但如今还不到兄弟阋墙,或是兄弟相残的地步。
却没想到事态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的发展到了如此危险的境地。
若是他再不加以阻止和调和,只怕要不了多久他的这些儿子们,就真要互相敌对仇视着去手足相残了。
而且还有老八老九老十他们,虽然这件事并不是他们叫人做的,但却是他们先主动提出,甚至还曾有想过要去做的念头。
要不是最后他们有所顾忌的没有动手,估计还等不到十四一时糊涂之下的冲动行事。
昨晚康熙他想了许久,还是觉得为了老四着想,他选择暂时当作不知道此事,也不准备再去找德妃和十四质问和摊牌。
他只希望德妃和十四看在这次老四舍命救了十四的份上,是真心的知错和悔过。
希望他们日后能好好的去对待老四,不要再去伤老四的心,真能母子兄弟三人一家人同心同德的好好相处。
康熙沉着脸想到这里,不禁闭上眼暗叹了一声,随后又睁开眼专心看向了手里的折子。
说来他这个皇帝,还真是个操心劳神的命,这皇帝虽是九五之尊,是天下之主,却也是不太好做啊!
329 借口
在之后的日子里,木兰就开始一次次的给自己量身高,量腿长,这墙面上黑色的划痕都是一道道的记录和印记。
为了怕被人发现这些黑色的痕迹而不好解释,木兰还特意托人求来了一幅财神图挂在墙上用于遮掩。
而后木兰经过仔细的研究和测量,发现她的身体之所以会发生这么奇怪的变化,好像是她的身体正在朝着一个“完美”的形态趋势上发展。
不过这个“完美”,却是一个相对于矮个子来说的完美。
木兰面对自己越变越矮的事实,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在她的心底深处,总觉得自己应该是个个子蛮高的人。
而且她心里的这个“高”度,还是相比起周围这些正常女人的最高标准。
不过目前对于这个奇怪的感觉和想法,木兰最后也只能归咎于是物极必反。
也可能是因为她在现实里人变矮了,所以在她的幻想里,就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是个高个子的女人。
好似只要这样想,就能稍稍的安慰一下受到惊吓和恐慌的自己。
反正如今的情况就是,她整个人身高变矮了,上身短了,腿却长了,腰也细了,至于胸部,那就更是不能一手掌握了。
木兰也庆幸她们日常穿的衣裙基本都是有些宽松的,也基本都看不出体型,否则她如今胸前那雪白的两团“胸器”,说起来还真是不好遮掩。
反正春去秋来,距离四贝勒从蜀地赈灾回来,如今也快有两年过去了。
木兰发现她现在的身高,已经变化极小的趋于稳定,反正最近这半年来,她在身高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至于说别的……
那就真是越提越叫人伤心和难过了。
当初一开始刚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变矮的时候,她为了遮掩不叫人发现,就先是尽量避免和人站的太近,以免被眼尖思维灵敏观察仔细的人发现。
这眼尖、思维灵敏、观察仔细的人,首指就是住在她旁边的樱桃和庞嬷嬷两人。
毕竟这人要是站在了一起,这仰视、平视、俯视,总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总不可能以前需要仰视或是平视的人,突然间再看着就变成了俯视?
若是那样的话,恐怕就是再迟钝的人,也会觉得很不对劲的起了疑心。
至于提到那个樱桃和庞嬷嬷,木兰倒是感觉最近这一年来,她们两个似是盯得她没那么紧了。
可到底曾经的经历和那些戒心与提防,不可能会轻易的忘记和放下,所以她平日里还是尽量避免和她们两人长久的单独相处。
反正后来木兰她发现自己变矮的有些多,已经不是离人远就能掩饰的时候,她先是开始往鞋里塞鞋垫,希望能让自己变得高一些。
可她的鞋子都是绿乔她们固定做好的,平时穿起来很是合脚和舒服,这要是放上一两个鞋垫还稍稍可以忍受。
可要是放进去三个,或是四个,那就真是叫人实在是忍不了,而且那鞋子也根本就穿不进去了。
木兰那会就想着别人做出的鞋子,她不好去做手脚,毕竟她的脚有多大,穿多大的鞋子,这院子里的绿乔等人都是心中有数。
当初在她进府后,她的衣服鞋袜,基本都是由绿乔和玲儿在打理。
特别是这一年来钮钴禄芯兰越来越倚重樱桃,而开始慢慢的少让绿乔跟在她身边服侍后,绿乔就更是一手接过了她身边的所有活计。
到后来玲儿也只会在绿乔忙不过来的时候帮着打打下手,反正她身边发生的事和一些细微的变化,绿乔估计也会是第一个最先注意到的人。
所以在有段时间里,她开始尽量让自己减少和绿乔的亲密接触,当时她的这个举动,还让绿乔一度有些恐慌和不安。
绿乔只以为是她有哪里做的不好,让她也开始不喜欢自己在身边服侍。
为此,木兰还特意找时间跟绿乔谈过一两次心,才让绿乔放下了这个念头,而她也顺势提出想跟绿乔学着给自己做鞋子。
她当时是想着如果她会自己做鞋子,就能有机会和借口给鞋子上做些手脚,到时候也好借此掩盖她突然变矮的事。
只可惜等她试着和绿乔学着如何做鞋子时,木兰才发现了她身上的另一个奇怪变化,也越来越放大了她心里的那份不安和焦虑。
当时绿乔教她做的鞋子是布鞋,因为她们的身份只是奴婢,平时也就只能穿简单的布鞋,或是绣着普通花样绸缎鞋面的布鞋。
那些要用的鞋底倒是有现成的,不过之后还是需要她们用硬针穿透鞋底,然后纳上一圈线牢牢的固定住才能成事,这是第一步。
可等木兰发现绿乔能轻松的拿硬针穿透鞋底,而她却是用了全身的力气,甚至都开始脸红脖子粗的时候。
感觉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勉强在鞋底上戳出一个针眼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力气似乎是变小了。
至于为何她之前没有发现,而是那会才发现,实在是这个院子里需要花费力气的事都有人做,她平时也就只是做些轻松的活计,根本就用不了什么力气。
当时绿乔看着她那么费劲的样子,甚至头上还因此出了汗,就有些奇怪和疑惑的打量了她几眼。
而为了不引起绿乔的怀疑,木兰也只好说是自己如今年纪大了,所以这力气就比不上她们这些年轻人了。
却全然忘了她之前为了掩盖自己日渐年轻的面容,而改口说自己今年才三十几不到四十岁的事。
而那会绿乔还真是体贴的会打圆场,只说肯定是她的身子还没有完全养好,所以这身上的力气才会比一般人小。
毕竟最近她吃的饭也是越来越少了,这个事也让绿乔看着就很是担心和不安。
面对这个解释,平日里总把饭菜收进她藏东西那个地方的木兰,当时看着绿乔那关心看向她的眼神,这心里还真是有些不自然和心虚。
不过也幸好有了这个说辞,也免得她再花心思去解释,而后她当着绿乔的面,就是只看着学而不再动手了,免得被绿乔发现更多不对劲的端倪。
而等晚上她回了屋后,木兰却是拿出鞋底,用那把曾经被玉珠水改造过的剪子,是直接用尖头在鞋底上戳洞。
一开始那些洞还有大有小,距离也有远有近,反正看着很是难看,不过后来等她操作熟练了,那做出来的鞋底也是越来越精致好看了。
而她后来也动手脚做出了好些加厚加大的鞋子,终于是把她变矮的事给遮掩了过去。
也为了不叫绿乔发现她做出的鞋子她并没有上脚,木兰还故意叫绿乔不在她的鞋面上绣花,而是光用些纯色的布来做鞋面。
当然借口也是她如今年纪大了,不爱这些花哨不适合的东西了。
反正木兰是感觉她如今还真是什么事,都能用“年纪大了”这个借口来解释。
328 自残
“……三阿哥,小心,小心啊,三阿哥……”
木兰满头大汗的在床上挣扎着扭动,嘴里呻吟着如同呓语一般的喃喃叫着,半晌后她才猛地从梦中惊醒的睁开眼半坐起身来。
看着眼前熟悉的床帐和屋里的摆设器具,木兰有些颓然和苦恼的抓了抓汗湿的头发,紧绷的身子这才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最近她老是睡着了不久后就会做着梦惊醒,梦里的情景却都是大同小异的让她感觉十分的熟悉,让木兰越来越肯定这些就是她曾经失去的记忆。
而她的梦里只大概围绕着两个人,一个是大约十四五到二十岁的女子,还有一个是大约三岁到七八岁的男童,算下来的时间范围大概有七八年的样子。
在她的那些梦境里,这两个人总是交替着出现,可每次就是看不清他们的脸,看不清他们的长相。
总像是眼前有一层薄纱遮挡着,恍恍惚惚的让人觉得很是烦躁和焦虑。
在梦中,起先好像是那个女子和她很是亲密,但到了后期,那个女子逐渐出现的少了,她反而开始和那个男童相处的时间更久,两人也更是亲密。
三阿哥?
木兰记得自己在梦中叫着那个男童为“三阿哥”,而那个年轻的女子,她却是经常叫着她为“主子”,后来似乎还曾叫她为“娘娘”。
只看这些称呼,再想着自己对于“嬷嬷”这两个字的熟悉感,木兰就猜测这两个人应该都是她曾经服侍过的人。
三阿哥?娘娘?主子?
木兰仔细算着自己的年纪,十分怀疑她梦中的这个三阿哥,有可能就是如今她身处这个府里四贝勒的哥哥,也就是如今万岁爷膝下的三贝勒胤祉。
而那个女子,她有些怀疑是不是那个三阿哥的长辈,或者就是那个三阿哥的额娘,也许就是如今的荣妃娘娘马佳氏。
若是这么想的话,有没有可能她原先是荣妃娘娘身边的嬷嬷,后来等三阿哥胤祉出生后,她又被派去服侍了三阿哥。
至于在她梦中的三阿哥,最大的年纪和记忆只到七八岁左右就没了。
木兰怀疑是不是在三阿哥七八岁的时候,她因为某些原因出了宫,然后就离开了荣妃娘娘和三阿哥的身边。
而至于她是因为什么出的宫?
又是因为什么而失去了记忆?
甚至最后导致她莫名其妙被人困在那座山上的事,却还是让木兰摸不着一点头绪的很是烦躁和苦恼。
也许这一切都要等她见到如今的三贝勒,或是荣妃娘娘,才能解开这一切的谜题。
至于在那日面圣时,万岁爷为何不认识她,这也很好猜。
毕竟她只是一个嬷嬷,在皇宫里的嬷嬷何止成百上千,她注定也就是里面很微不足道的一个。
而且真要算起来,她也已经出宫多年,万岁爷对她没有印象也不奇怪。
至于四贝勒为什么也不认识她,也可归功于四贝勒那会的年纪小,而且他也不一定会真的用心去记自己哥哥身边的一个嬷嬷。
毕竟时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而时间也是忘却一个人最好的良药,她一个嬷嬷被人忘到了脑后也是很正常的事。
像荣妃娘娘和三贝勒他们这种身份的人,身边这些年来来去去服侍的人有这么多。
也许就是她现在真的站在荣妃娘娘和三贝勒面前,估计他们一时间也不会认出她来。
想着这个木兰就有些后悔,她要是早点做这些梦,也许她当初下山时就会选择直接去找三贝勒,而不是跟在钮钴禄芯兰的身边进了这个四贝勒府。
若是那样的话,也许她现在早已恢复了记忆,在外面的生活也会过得好一些。
而她现在在这个四贝勒府里的日子,却也着实说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备受折磨和折腾。
木兰想着这些个烦心事,就有些烦躁和憋屈的又伸手抓了抓头发,也感觉自己的口里和嗓子有些干燥,就随手拿起床架上的衣服披着下了床。
如今外面的天色似乎已经有些亮起来,她就算不点蜡烛,也能大概看清屋子里的摆设位置。
何况这间屋子里的家具也不多,再加上她已经住了那么久,木兰觉得她如今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完好无损的在屋子里晃悠一圈。
等木兰提着茶壶倒了些清水到杯子里喝下后,她才感觉心头积蓄压抑的烦躁和郁闷去了些。
想着现在这时间应该也不早了,木兰便也没了继续睡觉的心思,不过太过于黑暗的空间和气氛,总也让人感觉不是很舒服,所以她这会还是拿起烛台点燃了蜡烛。
而有了蜡烛上昏黄的微光照亮,屋子里的一切都分外清晰了起来。
而如往常那般习惯性的,木兰又起身去了右手边的墙边,她先是取下了挂在墙上的那副财神图放在一边。
然后她不顾地面上还有些凉和灰尘,就直接退了拖鞋光着脚靠着墙边站好。
直到感觉自己贴着墙真的站稳后,木兰才随手拿起架子上的一截黑木炭,然后挨着自己的头顶处往白色的墙上划去。
在划了一小截收尾后,她还随着今天的日子做了个小小的记号作为标记。
之后木兰把黑木炭放回原处,然后才穿上拖鞋转身看向她刚才做记号的地方。
随即,木兰就有些高兴和庆幸的松了口气,看着墙上那一道道黑色的划痕和记号,这都是她最近一年多来的心酸泪。
木兰至今还牢牢的记着,当她有一天穿衣服时,发现裙角长的有些拖地时的困惑和不解。
也还记得后来第一次,发现自己真的在“缩水”,身体在逐渐变矮时的惊恐和不安。
是啊,这人只听说过越长越高的,还真没见过越长越矮的?
而且还是在她这个年纪的人,按说这长高和变矮应该都跟她无缘了才对。
当然有些人会说这人要是老了,年纪大了,这背驼了,腰弯了,腿也直不起来了,就有可能就会显得比以前要矮上一些。
木兰刚开始发现这个怪异的变化时,也是这么拼命的安慰自己,可等后来她发现自己虽然看着是变矮了,虽然那时后并没有矮太多。
可这睡觉时穿的裤子穿在身上,却变得短的到了脚跟上很多处时,她就真是心生恐惧和惊悚的不能再自己骗自己了。
后来木兰她经常花时间去量一量,才发现她虽然整个人看着是变矮了,但她的腿却是明显的变长了,真是有一步步在往大长腿的方向发展。
不过木兰这会也庆幸她是突然间变矮了,而不是突然间变高了。
毕竟这人要是变矮了,花心思改改鞋子,在上面做点手脚,还是能稍微遮掩一下的。
可这人要是到了她这把年纪,却突然间莫名其妙长高的话,那可真可谓是一大奇观和怪事了。
到那时为了不引起周围人的怀疑,她又该怎么办呢?
难道她还能用锯子把腿给锯了不成?
锯腿?
或是用刀子来砍?
砍腿?
不管是上面的哪一种,真是想想就让人觉得血腥和恐怖。
要是这么一想,木兰又觉得她如今还不算是很倒霉,起码她还没衰到需要自残的那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