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 提醒
太子等人刚才虽看完了那本记录着契约异兽事项的书册,也有八九成相信这里面写的东西是真的,可到底比不过眼见为实来得让人震撼和激动。
在看见皇阿玛吩咐那只名为“赤焰”的蚂蚁,做出一种种在他命令之下的“神奇”举动后,太子等人的心都兴奋的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们一个个红着眼红着脸喘着粗气,有人惊讶的猛的站起身,有人错愕的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有人则不小心打翻了手里的茶盏,各种失态之举都不用一一详述。
总之就康熙见到的,今日这下面的十二个儿子,如今可全都没了往日的克制和稳重。
当然这里面的有些人,却是本来就跟“稳重”一词沾不上边。
太子等人如今是一点都不怀疑那本书册里写的东西了,想到他们马上也将拥有像“赤焰”那样的异兽蚂蚁,他们的眼神也逐渐变得灼热起来。
康熙有些得意和满意的轻笑了两声,随后便摆手吩咐梁九功,叫他下去再把一些注意事项讲述一遍,也算是个善意的提醒。
太子等人闻言全都看向梁九功,每个人心里都有很多的问题想问,只不过听皇阿玛刚才那话里的意思,却是明显并不想给他们这个机会。
梁九功按着之前万岁爷的吩咐,笑眯眯的告诉众位皇子,属于他们的异兽蚂蚁,如今就在那个长形木盒里。
因为这些蚂蚁没有契约时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所以他们就做了必要的保护措施,以免不小心伤到了各位皇子。
太子等人听完这话,便一个个急切的拿起那个长形木盒打开一看,见里面有一根细铁签被铁制暗扣固定在了木盒的半空中。
而那根细铁签正穿过一只蚂蚁的腹部,把它牢牢的固定在上面,模样看着倒是跟皇阿玛的那只“赤焰”一般无二。
如今它正很是精神的在张牙舞爪的挣扎扭动,头顶上的两根触须也在急速有规律的颤动着。
胤发现这个木盒里的蚂蚁明显没有皇阿玛的那只体型大,当然若是跟他的来宝相比,就更是小了一大圈。
此时这个情况太子等人也发现了,他们忍不住抬头看看坐于皇阿玛肩膀上的那只“赤焰”,然后又低头看看木盒里属于他们的蚂蚁。
原来不是他们的错觉,是真的比皇阿玛的那只小了很多。
那别人的呢?
一想到这,太子和直郡王等人全都开始转头四顾,等发现他们得到的蚂蚁都是差不多大的时候,他们才有些失望的交换了一个别有意味的眼神。
看来那只最大的蚂蚁已经早被皇阿玛挑去了,不过皇阿玛对他们这些底下的儿子们,到是都一视同仁的没有偏心。
梁九功见众位皇子都已经看过了属于他们的蚂蚁,便又笑着开口提醒各位皇子,接下来可以试着用玉佩和金锭银锭等物,来尝试喂一下那只蚂蚁,如此便可以多了解它们一些。
当然也可以用匕首,不过毕竟这些蚂蚁的嘴里有毒,要是皇子们用匕首的话,最好还是小心一些,因为这把匕首一会还有别的用处。
听了梁九功的话后,太子等人都开始拿着玉佩和金银等物喂蚂蚁,也发现那些蚂蚁果然凶残,是什么东西都敢咬碎了吞进肚子里。
十阿哥在一旁看着很是眼热,不过他盒子里的玉佩和金锭银锭,刚才已经被皇阿玛的那只“赤焰”拿走了,他现在是想试都没有东西。
不过十阿哥向来也不是胆小会跟人客气的人,皇阿玛桌案上的那块玉佩他是不敢动。
可太子和直郡王盒子里原本就属于他的金锭银锭,他却是一定要拿回来。
这想完就办,十阿哥偷偷看了上首面容平静的康熙一眼,然后就起身走到前方的太子和直郡王跟前。
面对着他们两人奇怪诧异的目光,还有殿内其他人的好奇打量,十阿哥笑着伸手是一点都不客气,直接把属于他的东西拿走了。
这一幕被大多数人看在眼里,见上首的皇阿玛没有发怒呵斥,他们便也干脆就当做不知道。
十阿哥快步回到原位坐下,低头兴奋的拿着金银试着喂那只蚂蚁,见它吃的凶猛且开心,十阿哥脸上的笑意也渐渐的加大。
胤这时也没有例外,跟其他人一样满怀兴致的喂那只蚂蚁吃东西,在别人的眼中看来,他跟在座的其他人并无不同。
十三阿哥这两天虽然也跟四哥的来宝亲密接触了一会,但来宝毕竟是属于四哥的异兽,跟他现在手里的这只可是大不相同,所以他现在的心情也是尤为不同。
梁九功静静的等了一会又说,如今万岁爷也不知喂这些东西给蚂蚁,是否对这些异兽有别的好处?
这个结果,就只能等他们回去后私下里再继续去做实验和观察。
不过也幸亏这些蚂蚁的胃口好,牙口也不错,就算皇子们日后喂的东西杂了些,想来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听着梁九功絮絮叨叨的一些解释和提醒,等得有些心焦的十阿哥又一次激动的冒头开口问:
“皇阿玛,这儿臣什么时候才能契约这些蚂蚁,梁九功刚才说的这些,儿臣看那本书里不是都写的有,既然有,现在又何必再浪费时间。”
听了这话,还没等康熙有所回应,在座的大多数皇子也都认同的连连点头,毕竟他们也等得着实着急。
康熙则没好气的皱眉看了十阿哥一眼道:“老十,看来这书你还是有好好看,还记得这里面写了些什么。”
十阿哥一听顿时骄傲且得意的抬起头:“当然,皇阿玛您的吩咐,儿臣又怎会不放在心上的阳奉阴违,儿臣刚才可是有好好的看。”
“那就好。”康熙状似满意的笑着点头,随后别有意味的看了底下的儿子们一眼,很有耐心的笑着开口提醒道:
“既然你们都已经看完了,那必然也不用朕在提醒你们,这契约异兽也要讲究个机率和成本,有些人是一次就能成功,而有些人可就不一定了。”
十阿哥见皇阿玛说着说着又拿眼神瞟他,顿时有些不乐意的撇嘴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他才不认为自己会这么倒霉和没用,他坚信自己肯定是属于那种契约一次就能成功的人。
287 偏心
八贝勒和九阿哥十阿哥三人走在出宫的路上,身后不远处跟着几个抱着木盒子的小太监。
“八哥,九哥,你们快说,你们到底想给自己的异兽取个什么名字?”十阿哥边问边兴奋的手舞足蹈。
九阿哥有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扬声道:“十弟,你现在倒是精神了,还不赶快来谢过我和八哥。
先前要不是我和八哥劝着皇阿玛多给你一次机会,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心情在这里跟我们说话。”
九阿哥这话刚说完,就想起先前十弟对着皇阿玛哭天抹泪耍无赖的情景,身上顿时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一听这话,十阿哥脸上的笑意一僵,眼里闪过一抹心虚和尴尬。
他也没想到自己今日会这么倒霉,到最后竟然连三哥都比不过,好歹三哥第二次契约就成功了,而他则是又一次的失败了。
要不是后来他耍赖“哭”求皇阿玛,再加上八哥和九哥也从旁帮他求了情,这才让皇阿玛开恩给了他第三次机会。
否则今日搞不好他真要空着手回府,到时候他可就真要“哭”了。
十阿哥真不想提他之前的糗事,便赶紧笑着转移话题道:“那个,八哥九哥,我还不知道你们到底想取个什么名字?”
九阿哥虽已看出十阿哥的小心思,可也决定不再为难他,便皱着眉稍微一想后回道:“这名字嘛?看它满身的银色花纹,干脆就叫银子吧,是简单又好记。”
十阿哥闻言瞪大眼也跟着笑道:“银子?九哥你真不愧是个财迷,不过既然九哥你叫你的异兽为银子。
那我的这只,不如就干脆叫金子吧,也是简单又好记,而且这金子还比银子值钱多了。”
“你小子倒是想得好,还真想日后让你的金子压在我的银子之上?”九阿哥说着略带嘲讽的斜了他一眼,别以为他听不出十弟话里背后的含义。
十阿哥闻言赶紧连连摇头,一脸被冤枉的无辜样,装作没看见九阿哥的不悦,开始一个劲的解释起来。
“九哥,弟弟我可没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给我的异兽取个好名字,九哥你也知道,今日这只蚂蚁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
为了它,我可是割了自己三刀,那血真是流的哗哗的,对了,等会回府之后,我还要叫府中的厨子炖点补汤啥的给我补补气血。”
“哼,老十,说来说去,还不是你的身体资质不够优秀,否则为何要三次才能契约成功。”九阿哥一说起这个,脸色的不屑之情顿时就出来了。
十阿哥一听很是不乐意的撇嘴道:“九哥,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在咱们这些兄弟里,岂不是老大的资质最好?
你们先前是没看见,当老大笑呵呵的说他已经成功时,当时太子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就像是刚被人捅了一刀。
至于九哥你,说来也没排在前面,虽然老四的资质低于八哥,可是却又明显要强于九哥你,九哥你之前的脸色可也不太好看。”
“你这小子混说什么,我会比老四那个家伙差,我看你是胆肥了!”九阿哥说着示威的举起拳头,他这身手揍起老十来是绝不含糊。
十阿哥一见忙上前两步,躲在了八贝勒的左边,试图跟九阿哥隔开一些距离。
“对了,八哥,刚刚弟弟我问得那个问题,你还没回答,你到底准备取个什么名字?”十阿哥说着拉拉八贝勒的胳膊。
九阿哥见十阿哥这副慌张躲避的样子,只能怒其不争的摇头,脚下的步子又重了一些。
八贝勒像往常一样无视他们两人的嬉笑和打闹,选择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不掺和,只在关键处做那个中间人来调和一二。
“这么重要的事,我怎能不好好想一想,哪能如此轻易的就作出决定。”八贝勒说着放慢了步子,回头看了身后的九阿哥一眼,示意他赶紧跟上。
九阿哥见着心里一暖,也不再看老十那个让人生气的家伙,忙加快步子赶上了八哥,他们三人便又走在了一起。
十阿哥见九阿哥走在身边,脸上也看不出刚才的怒气和不悦,便笑着又道:“九哥,那你说我们要不要也回去好好的想一想再说?
实在不行的话,要不然我们干脆就等八哥把名字想好了,我们再随着八哥取得名字去想,按着头一个字顺着去取,到时候”
九阿哥这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没好气的出言打断道:“走走走,快起开,就一个名字而已,哪用得着那么麻烦,随便想着取一个不就行了。”
“九哥,你怎么能这样呢,竟然说我和八哥麻烦,这取名字哪能随便取,还不得好好的想想。”十阿哥说着意有所指看了身边的八哥一眼。
九阿哥一听这话又怒了,恨不得立马抬腿踢他一脚:“老十,你少挑拨啊,我哪有说八哥麻烦,我明明就是在说你。”
九阿哥说着狠狠戳了戳十阿哥的额头,随后又转过脸看向八贝勒笑道:“八哥说要好好的想一想,那是因为八哥心里的好名字太多了,这一时间有些难以取舍。
所以就需要更谨慎一些,而老十你呢,则纯粹就是脑袋空空,听风就是雨的性子,根本就没个自己的主意,你自己说,这两者能一样吗?”
十阿哥闻言不满的撇嘴反驳:“九哥,你这也太厚此薄彼了,还说什么我脑袋空空,其实你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你还偏心,偏心!”
九阿哥一听这话,有些危险的眯起桃花眼,气势汹汹的直言反问:“那我就是偏心了,怎么地?”
“九哥你,你……”十阿哥一时间被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的。
八贝勒在一旁看着无奈的摇头失笑,突然岔开话题道:“九弟,十四弟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来跟我们聚一聚了吧?”
一听这话,九阿哥立刻就不满的皱了眉,想着之前在皇阿玛那里的事,他眼里顿时就闪过一抹阴狠的戾气。
这段时间十四弟一直都在有心的避着他们,他之前还以为是被德妃娘娘那里约束着,所以这段时间十四弟才会一时脱不了身。
可刚才看着十四弟和老十三调笑打闹,似乎早没了以前的那种隔阂和敌意。
还有后面十四弟时不时不自觉看向老四的眼神,给他的感觉也很不对劲。
以前十四弟见着老四,要不然就是视而不见,直接当做没看见的无视,要不然就是争锋相对的故意找着闹事。
可今日十四弟他看向老四的眼神里,却是带着些许的愧疚和亲近,甚至还让他觉得其中有些讨好的感觉。
“八哥,看来十四弟那里,是事情有变了。”九阿哥冷着脸断言道。
八贝勒听了认同的点头:“行了,这事等我们回去后再说。”
九阿哥闻言应是后,便跟着八贝勒一起加快步伐往宫外走去,后面的十阿哥一见这情形,便也忙放开步子追上前去。
286 巧妇
一个时辰之后,梁九功领着一些小太监,恭送太子和直郡王等皇子出了乾清宫。
他远远看着那渐渐消失不见的人影,想着今日发生的事,不禁轻轻的叹了口气后,才收敛心神转身回到了大殿里。
梁九功快步走到康熙身边站定躬身道:“回万岁爷,奴才已经把太子爷和直郡王等众位皇子都送走了。”
康熙闻言点头后放下了手里的茶盏,没见他作出任何的命令或指示,就见原本老实坐于他肩头的“赤焰”快速向内殿里闪去。
梁九功看着眼前这一幕早没了先前的惊讶,只低着头沉默的跟着万岁爷也慢步进了内殿。
他们一进门就见“赤焰”正老实的趴在安放玉珠的八角八层金器旁,整个身子都紧紧的贴着那颗玉珠。
其实那个金器边角处的地方并不大,依着“赤焰”身子的大小,趴在那里定然很是不便和别扭。
可不知何故,只要那颗玉珠放在那里,只要康熙不叫它,它便喜欢长时间待在那里,似乎离那颗玉珠越近,它就感觉越是舒服惬意。
康熙静静听着耳中的哼哼声,体会着“赤焰”传达给他的愉悦和满足之情,渐渐的他有些感同身受,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
看来就连“赤焰”这个小家伙,也知道这颗玉珠是个宝贝,是一时一刻都不想离开它。
康熙笑着上前几步,摆手示意梁九功退下后,才上前伸手拿起那颗玉珠。
本来纯黑色的玉珠到了康熙的手中,却立即开始一闪一闪的发着红光,一股温热之气也开始在他的手中蔓延盘旋。
似乎随着玉珠在手上停留的时间越久,那股子温热之意就会慢慢的变浓,而后渐渐沁入他的身体里。
这三日这颗玉珠几乎都没有离开过他的身子,所以对于这颗玉珠的珍贵之处,康熙实在是深有体会。
若不是有这颗玉珠暗中相助,想来他的身体也不会恢复的这么快,而且对于“赤焰”的掌控和命令,也不会使用的那么得心应手。
他刚刚就发现了,在他的那十二个儿子里,不管是第一个契约成功的老大,还是最后才成功的老十。
他们面对属于自己的那只异兽时,不管是掌控、指挥、甚至是感知,都没有他那么灵敏和强大。
若是刚才没有人蓄意隐瞒的话,那太子他们和异兽之间的联系,估计比他弱了有四五成之多。
现在想来,这其中差别如此之大的原因,应该跟他手里的这颗玉珠有关。
康熙想着低头看去,见“赤焰”不用他召唤,现在已经自动趴在了他的胳膊上,感觉很是享受和舒服的惬意自在。
它面对着那颗一下一下闪着红光的玉珠,看着似乎是想要接近和亲近,但却不知为何又有些迟疑和犹豫。
康熙此时都能感觉到在它心里,那些愉悦喜欢却又害怕畏惧的复杂情绪。
康熙试探的把玉珠往“赤焰”身前挪了挪,然后就见“赤焰”紧缩着身子连连后退,传达给他的情绪也越发的复杂难懂。
见“赤焰”如此强烈的避让和抗拒,康熙便停下手里的动作,而“赤焰”也紧跟着停下了退后的步伐。
康熙发现面对没有闪着红光的玉珠,“赤焰”并没有任何的畏惧和害怕,反而喜欢待在边上的恋恋不舍,似它也知道这颗玉珠是个难得的宝贝。
可只要玉珠到了他手里,开始闪着红光并散发出热量时,“赤焰”却会立即退避三舍离得老远。
可就算如此,它情绪上明显对于玉珠还是很留恋的,只不过就是不敢太过于接近。
他也曾经问过梁九功,得知玉珠在他手里时却是毫无温度,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冰凉刺骨。
康熙不知这颗玉珠为何会对他如此不同,不过在他刚得到玉珠的那个晚上,他就吩咐梁九功叫了几十个蒙着眼的太监宫女还有侍卫进殿。
可在他们一个个拿手触摸玉珠时,玉珠却是毫无动静,此后康熙才确定只有他能引起玉珠的异常反应。
康熙不知道他的这个“特别”之处,是不是当年那个人走之前特意设置好的?
还是因为他是这天下之主,身上真有什么龙气和国运之类的东西,所以才会引起这颗玉珠的异常反应。
只可惜如今那个人早已远去,这个答案估计他以后再也不会知道。
虽然心里对此有些介意和不舒服,可康熙最终还是只能选择放下。
其实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最能深深体会和牢记的一件事,就是他虽然是这个大清的皇帝,可说到底他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而不是个无所不能的神。
在有些事情上,他也会无能为力的力不能及,就比如当年他留不住那个人一样。
所以这日子长了,他也渐渐学会了放下,学会了不去强求,不去自苦。
特别是他如今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还有什么是不能想开的,又还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
康熙想着闭眼叹了口气,可他眼角处肌肉的细微抽搐,还有紧抿几乎拉直的嘴角,都一一显示出他如今心里的那份不平静。
可见如今在他的心里,并没有如他所想和表现出的那样豁达和自在。
半晌后,康熙睁开眼看着手里依然闪着红光的玉珠,眯着凤眼勾唇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虽他不想承认,可他扪心自问,面对那个人当年的抛弃,不管是什么原因,最终还是让他有些意难平。
这时,也许是“赤焰”感觉到了康熙心里的那份难过和伤感,它快速闪到了康熙的脖颈处,轻轻的用身子蹭了蹭他的脸颊和下颌。
感觉到了皮肤上的那丝麻痒之感,康熙先是猛然一惊,随后感知到“赤焰”传达给他的情绪变化。
康熙不禁摇头轻笑,很有感触的抬手摸了摸“赤焰”的身子,仿若在回应它刚才的安慰之举。
想着听话讨喜的“赤焰”,康熙就不自觉想到了其它的蚂蚁,也不知他的那些儿子们会把各自的蚂蚁养成什么样?
还有刚刚老十离去前那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隐晦的抱怨他太过抠门和小气,嫌弃他给的东西少了。
而对于此事,虽然其他人并没有出言附和,可想来他们心里的想法其实都差不多。
可对此康熙却是无能为力,毕竟那棵如意树已经被毁了,这剩下的东西是用一点少一点。
如今他手里面能得用的东西真心不多,可不能再贸然拿出来给他们浪费和糟蹋。
康熙这时再想起吴太监手下的那七十六只蚂蚁,想着它们以后那一日日的吃食,这脸色就渐渐变得更加难看了。
常言道,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想他以后的日子,恐怕到时候他就快要连巧妇都不如了!
288 救援
胤带着木盒回府后,就一路直接回了前院,他刚一进入书房,就明显感觉到耳中的那些哼哼声又多了一道。
它们相互交杂着有些混淆不清,一时间让他觉得有些难受和吵杂。
苏培盛见贝勒爷不耐的皱了眉,脸上有些难受的神情,便心里一紧,也不知贝勒爷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胤有些烦躁的拿手指按了按眉心和鼻骨,叫人直接把木盒放在了桌案上,然后便摆手叫他们全都退下。
苏培盛见贝勒爷明显是心情不好,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再多嘴问些什么,就赶紧带着人退出了书房,并独自一个人守在了门口。
胤把装着来宝的木盒从书柜里拿出来,轻轻的放在桌案上后打开,却见来宝此时已经爬到了木盒的边缘处。
还没等胤反应过来,来宝就快速闪到了那个铁红色的木盒上,接着它就”咔嚓咔擦”几声咬穿了木盒,整个身子顺势钻了进去。
胤皱着眉愣了一下,想着木盒里放着的东西,比如装着如意树树根汁液的瓷瓶,比如如意树的树叶,再比如那些蚂蚁的尸体,还有那些红色的“沙粒”。
这一样样对来宝来说可都是美食,也就难怪来宝刚闻着味就如此的急不可耐。
胤想着便伸手打开了木盒,他心里已经做好了有所损失的准备,就是不知来宝最喜欢的东西是哪一样?
谁知胤刚打开木盒后却是一愣,没有在那些东西身边发现来宝的身影。
反而是那个装着另一只蚂蚁的长形木盒,如今已经被来宝咬穿了一个大洞。
想着里面有另一只他刚契约成功的蚂蚁,胤一时间也来不及体会它们两个传达给他的微妙情绪,就伸手直接打开了那个有些残破的木盒。
只见此时来宝正在“咔擦咔擦”吃着那根固定住另一只蚂蚁的细铁签,等细铁签短到快到那只蚂蚁的腹部时,来宝才停下了啃食的动作。
然后它又调转方向来到了另一边,又开始埋头吃起那根细铁签。
看着它这一举动,胤微眯起凤眼,心下却了然一笑,顿时也就放了心,知道来宝此举是想要救援它的同类。
看来刚才来宝突然那么激动,定是感觉到了这只蚂蚁的存在,所以才会擅自咬穿木盒想来救它。
而这时胤才有时间来体会耳中那些哼哼声所包含的情绪变化,似乎是欢喜雀跃,又似乎是委屈安慰,两股哼哼声渐渐越来越亲和的交织在一起。
胤看着来宝又把那根细铁签咬到很短后,它才停下了动作,然后慢慢张开嘴咬向那根细铁签。
这次它的动作很轻很小心,似乎并不想把细铁签一口咬断。
只不过它的牙齿实在是太过锋利,就算胤感觉来宝它没怎么使劲,可它还是一口就把细铁签咬下来一小截。
然后胤随即就感觉到了它的一丝懊恼和烦躁,还有另一股带着些安慰和欢喜的情绪。
胤看看来宝,又看看另一只他还没来得及取名字的蚂蚁,心里一时间只觉得有些好笑,便也耐下性子想看看它们下面还要做些什么。
这时只见来宝又转到另一边,试图咬住那边的细铁签,似乎是想把它从那只蚂蚁的身体里抽出来。
只可惜最后还是因为它的牙齿太过锋利,它这次又失败了。
来宝此时传达给胤的情绪,是越发的懊恼和烦躁,而另一只蚂蚁则仍是欢喜和宽慰。
两股哼哼声交替不停的在他耳中响起,让胤一时间有些难以区分清楚。
来宝这会没有再急于进行下一次,依然有可能失败的救援行动,而是转头来到了那只蚂蚁身边,它们两个开始有些亲密的用头和身子互相摩擦着交流。
这两只蚂蚁虽看着一大一小,可身上的颜色和花纹却是大致相同,那些红色和银色交织在一起,让人看久了不禁有些炫目耀眼之感。
胤这时也发现它们几乎是同时颤动着头顶上的两根触须,而他耳中的那两道哼哼声也开始接近并混合在一起。
慢慢的两道声音渐渐融合着变成了一道,期间有一些不规则的小波动,就好像是它们两个正在交谈一般。
这种感觉让胤觉得有些新奇,他看着来宝和那只蚂蚁,两者几乎是面对面以同样的速度颤动着触须。
胤不禁怀疑它们交流的方式,是否就是用那两根触须颤动的频率来表示。
而这时,来宝和那只蚂蚁似乎已经商量好了,来宝突然斜躺在木盒里,用六只手脚紧紧抓住那根只露出不多的细铁签,试图把它从那只蚂蚁的腹部拔出来。
胤小有兴味的看着来宝的六只手脚在细铁签上滑动着抓紧,然后滑动着又抓紧……
渐渐它手脚上的倒刺硬毛全都竖起来,像拔河一样,试图用上面的每一丝力气去固定住那根细铁签。
慢慢的试了几次后,来宝又改变了一些方法,试图用前面的四只手脚抓住细铁签,而另外的两只后脚则抵在那只蚂蚁的身上,似是这样更好用力一些。
常言道,功夫不怕有心人,铁杵都能磨成针,经过几次失败之后,来宝终于把那根细铁签从那只蚂蚁的腹部拔出来了。
之后它也没有停歇,又把放在盒子一角的如意树树叶拖了一片奔向那只刚恢复自由的蚂蚁。
让胤有些惊讶和诧异的是,那只蚂蚁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吃那如意树的树叶,而是低头把那根掉在盒子里的细铁签啃咬着吃下肚。
而胤也能同时感觉到它心里那股复仇般的小小快意,他也真没想到这些小东西还蛮会记仇的。
接下来胤就看着它们两个一起大快朵颐的吃起那如意树树叶,是一点都没跟他客气。
胤感觉到它们传达出的满足和愉悦之意,也发现那只蚂蚁腹部的伤口正在逐渐收拢着长好。
胤没有阻止它们的进食,而是伸手把盒子里的其它东西都拿了出来。
如今给它们一片树叶吃还行,至于其它的东西他可要好好的收起来。
毕竟那棵如意树如今早没了,这些“食物”以后还真是用一点少一点,是不可再生的珍贵资源。
胤想着今日皇阿玛身边的那只“赤焰”,按说它看着还没有来宝的体型大,应该也没有来宝厉害。
但看它跟皇阿玛之间的联系,却是比他跟来宝之间要亲密和深刻。
胤想着低头看着他手里那两个湛蓝色的布袋,想着老十走之前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和抱怨皇阿玛小气抠门。
现在想想,皇阿玛也确实有些小气,先不说那些如意树树根的汁液和树叶,他确实不知皇阿玛手里还有多少存货。
可要说那些蚂蚁的尸体和那些红色“沙粒”,他当时可是亲眼见到过的。
那些蚂蚁的尸体有一大箱子,算下来起码四五千只是有的,还有那些红色“沙粒”也有一箱子。
可如今皇阿玛却只给他们每个人分了三十只蚂蚁尸体,还有大概三两左右的红色“沙粒”。
而且他今日听皇阿玛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以后他们再想得到这些东西,可不是易事。
似是还真要通过他们兄弟间去比试一场分个高下,只有前几名才能得到皇阿玛的奖励,至于后面的人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要是真按这种办法,那结果不是越强的越强,越弱的越弱。
这越强的蚂蚁,能得到的奖励就越多,自然也会逐渐变得更强。
而越弱的蚂蚁,则每次都得不到奖励,自然也会越来越弱。
还有他,他手上可是有两只蚂蚁要照顾,胤想着又看了看正在吃着树叶的来宝。
这另一只蚂蚁,他现在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带出去,可来宝日后却只能隐于人后。
毕竟他得到的东西跟别的兄弟差不多,不可能属于他的蚂蚁就长得比别的兄弟大那么多。
他要是真把来宝带出去,必然会引起皇阿玛和其他人的怀疑。
想着皇阿玛的那只“赤焰”,胤再低头看看他的来宝。
只怕要不了多久,那只“赤焰”就会长得比他的来宝要大,毕竟皇阿玛手里的东西可比他要多多了。
胤想着有些不甘心的皱了眉,不自觉又想到了身处于他后院的那个木嬷嬷……
289 眼生
钮钴禄芯兰自从那天被木嬷嬷劝了一回之后,就歇了急于想恢复请安,去正院见福晋和见贝勒爷的心思。
甚至因为木嬷嬷跟她说的那些事,她私心里还有种希望能迟一些再恢复请安的想法。
钮钴禄芯兰这会,真有些不知该如何去面对正院的福晋。
虽然木嬷嬷说她只要维持原样就好,可钮钴禄芯兰却觉得,就凭她如今心里对于福晋的厌恶和记恨,她如何能像往日那般平静的去面对福晋。
如果要是因此被福晋看出她心里真正的心思,她怕福晋那里又会出手对她来打压和为难。
虽然她现在身边,有樱桃和庞嬷嬷这两个贝勒爷派来的人,但她也不会天真的以为贝勒爷那个人,真会为了她而不管不顾的跟福晋直面对上。
毕竟福晋可是贝勒爷名正言顺娶回来的嫡福晋,是这个四贝勒府的女主人。
何况她现在已经小产了,早没了跟福晋叫板的资本。
钮钴禄芯兰知道樱桃和庞嬷嬷被派来她身边的原因,虽明着是贝勒爷派来侍候和暗中保护她的,但又何尝不是为了她当时肚子里的那个小阿哥。
可如今小阿哥已经没了,她也不知贝勒爷何时会把樱桃和庞嬷嬷撤走。
虽然她那天跟木嬷嬷说,贝勒爷此举是为了保护她,但钮钴禄芯兰私心里知道,贝勒爷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她。
她进府的时间不长,和贝勒爷相处的时间更短,贝勒爷一直对她都是冷冰冰的不见体贴和关心,要不是她后来有了身孕,贝勒爷对着她时总没个好脸。
自从她那日小产后,她就再没有见过贝勒爷,也不知贝勒爷如今对她是个什么想法,会不会觉得伤了身子的她已经没用了?
钮钴禄芯兰每晚想着这些,总是孤枕难眠的睡不着觉,心里又是烦闷又是畏惧。
可就算她心里再如何难受和不安,在仔细的养了五天之后,昨天古大夫一早给她把完脉,还是说她的身子如今已经大好,可以恢复日常的请安了。
有了古大夫的这个诊断,昨天下午正院就派了一个小丫鬟前来,说是福晋那里已经发话,叫钮钴禄格格从明日起就恢复去正院请安的规矩。
钮钴禄芯兰昨晚翻来覆去胡思乱想了一晚上,基本没睡着多久,今天一早醒来,她眼底下一片青紫,看着很是憔悴的没精神。
木兰因为钮钴禄芯兰今天要恢复请安的事,也特意早起帮她上妆,见她如此心神不宁的模样,心里也有些着急,就怕她到了关键时候扛不住事。
所以木兰就边给钮钴禄芯兰上妆,边耐心的叮嘱她今日要尽量笑着对人。
就算心里对福晋有再多的记恨和厌恶,也要注意隐忍,不要真对着福晋表露出来。
实在不行的话,就尽量避开与福晋的眼神相对,福晋她们说的话,她也不要放在心里。
也幸好如今李侧福晋还在禁足,宋格格武格格和耿格格三人也算是好相处,想来也不会多说些什么,她只要注意福晋的态度变化就行。
如果福晋真压不住性子说些什么阴阳怪气的话,她也只需当作耳旁风的不要记在心里,反正福晋也不会留她多久,这咬牙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钮钴禄芯兰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木嬷嬷的话,然后便带着香豆和樱桃去正院请安了。
对于这个人选问题,木兰早就跟绿乔打过招呼,所以此时绿乔的脸上一片平静,看不出有什么不高兴的情绪,倒是玲儿和庞嬷嬷等人有些惊讶和不解。
钮钴禄芯兰领着香豆和樱桃一路去了正院,她到时发现宋格格和耿格格已经来了,而在她刚到后不久,武格格也跟着来了正院。
在福晋还没有来之前,耿格格正好跟钮钴禄芯兰坐在一起,便很是亲热的抓住她的手,说了一些担心和关心之类的话,又细细问她如今身子养的如何了。
这说着说着,耿格格便红了眼,脸上很是心疼的模样,看着钮钴禄芯兰心里暖呼呼的,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脸上和眼里满是悲戚和心痛之色。
虽耿格格没有明着提到她刚小产的小阿哥,可是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让钮钴禄芯兰不自觉的想到了那里。
这一下,她整个人就有些失态的落了泪,嘴里也开始有些哽咽的喃喃自语,也幸好她用的脂粉特别,才没有因为眼泪而花了妆显得狼狈。
而耿格格虽然红着眼,但有帕子时不时的擦过眼角,她的妆容倒是干净的一丝未变。
看着这一情景,宋格格依然低着头只做看不见的也不关注,而武格格却是眼中闪过一抹别有意味的神色,但也只是看着不言语,只当作是看一场好戏。
看着渐渐失态哭泣的钮钴禄芯兰,樱桃站在那里有些无奈的皱了眉。
想着香豆是从小服侍格格的贴身丫鬟,跟自己这个半道的比起来,显然是香豆跟格格的关系更亲近一些。
这有些规劝的话,香豆说着还行,她要是贸然说了就怕会有些不合适,当然也是怕格格根本就听不进去。
而眼前格格的这个状况,也必须要劝着一些,毕竟在福晋的正院里落泪,这不管是被福晋看着,还是被屋子里服侍的丫鬟们看着都不好。
这要是传出去,难免会被人说些闲话,比如说钮钴禄格格心里委屈不高兴,其实是钮钴禄格格对福晋有些心存不满。
更甚者不知情的还会以为是钮钴禄格格得罪了福晋,因此今日哭泣落泪是被福晋呵斥或是惩罚了,所以才会让钮钴禄格格如此的伤心和委屈。
可樱桃几次给香豆使眼色,香豆却根本就没注意,她竟然也跟着主子红了眼落泪,看着那个伤心啊,简直让樱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想着今日要是来的是绿乔,事情应该就会好办一些。
只看这段时间她和绿乔香豆两人相处的情形来看,绿乔还是比香豆要更能扛事,也更聪慧和理性一些。
看香豆这会是帮不上忙了,樱桃也只好自己挺身而出。
她上前一步端起茶盏送到钮钴禄芯兰面前,轻声道:“格格,如今天气寒冷,木嬷嬷叮嘱过奴婢仔细您的身子,您还是快喝些热茶暖暖吧。”
等钮钴禄芯兰转身来接茶的时候,她才小声的提醒了一句:“格格,这里可是正院,小心您的妆花了。”
钮钴禄芯兰听了面色一变,心里闪过木嬷嬷之前的诸多叮嘱,她便赶忙借着低头喝茶的机会,尽量平复她激动且复杂的情绪,试图让自己慢慢的平静下来。
半晌后等她放下茶盏,还没等耿格格再开口说些什么,她便伸手抓住耿格格的手,俯首凑近低声道:“耿姐姐,如今咱们身在正院,这些事还是不要再说了。
以免被人传到福晋耳中起了误会,耿姐姐,你也快把眼泪擦擦,一会被福晋看见了不好,只等请过安了,耿姐姐你陪着妹妹回院子里再慢慢说可好?”
听了这话,耿格格是笑着连连点头,又哪会说不好,她也跟着劝钮钴禄芯兰快把脸上的泪痕擦干,然后就抬头故作无意的看了樱桃一眼。
钮钴禄芯兰情绪和态度上的变化,可都是眼前这个丫鬟引起的,她难免就要多关注一些。
毕竟这个丫鬟瞧着有些眼生,并不是钮钴禄芯兰以前常带在身边的那一个。
樱桃此时虽然敏感的感觉到那位耿格格正在看她,不过她却依然只装做不知道的继续低着头。
291 补汤
乌拉那拉氏看着眼圈渐渐红了,满脸伤心绝望的钮钴禄芯兰,心下一动后,只满怀同情之意的深深叹了口气,似是并未听出她话里话外对于古大夫的不信任和迁怒。
“钮钴禄妹妹你快不要这么说,妹妹你如今的心情,姐姐我当然能够了解和体会,只不过妹妹你也不要说这样见外的话。
你既然不相信古大夫的医术,那日后就免了他帮你诊平安脉吧,不过妹妹你也不必再提自个花银子去府外采买药材的事。
妹妹你如今既已是这府里的格格,府里便自会照顾你的吃穿用度,你既然相信你的奶嬷嬷,想要她帮你调养身子,姐姐我这里也就同意了。
只不过你的奶嬷嬷毕竟不是真的大夫,姐姐我也不知她的一身医术到底如何,而妹妹你如今的身子可也经不起折腾。
所以之后那个奶嬷嬷给你用的方子,妹妹你最好备一份到姐姐我这里来,免得日后万一出了事,我这里不好跟贝勒爷那里交代。”
乌拉那拉氏说着有些心软和无奈,看似是一片好心的在为钮钴禄芯兰考虑,这看着和听着的人,谁都不能不赞一声福晋她大度宽容。
钮钴禄芯兰本以为福晋听了她的话后,会大发雷霆或是对她言辞厉色的多加指责。
毕竟这个古大夫可是福晋的人,她刚才的话里话外,对那个古大夫又是满心的不信任和迁怒记恨。
可她真没想到福晋说出的话却会这么的平静和柔和,一字一句似是都在为她着想和打算。
要不是她早知道福晋的为人,搞不好今日还真会被她又给骗了去。
“那妹妹就多谢福晋姐姐了,至于那些药方,妹妹稍后就会派人送来福晋姐姐这。”钮钴禄芯兰说着满脸的感激,可一双眼却是一次都不敢和福晋正面对上。
她就怕自己掩饰不住内心的真实想法,若是被福晋看出点端倪来,那可就不好了。
毕竟依着福晋的心性和手段,只怕到时候又会起心思想要对付她。
不过眼下这大事一了,钮钴禄芯兰之后也就不再多言语了,福晋则又跟她们说了些家常后,才笑着摆手叫她们退下。
而出了院子的钮钴禄芯兰也依照之前的心意,出言邀请耿格格去她的院子里用午膳。
以前每次都是她到耿格格的院子里,说起来耿格格还从没去过她的院子,不管是之前的玉溪院,还是如今的兰院。
对于钮钴禄芯兰之前的出招和用意,如今耿格格也有心想要打探一二,便笑着点头同意跟她去兰院里坐坐。
乌拉那拉氏见人都走了,才皱了眉心生烦躁的挥退众人,只留下了庄嬷嬷和青黛在屋子里服侍。
“嬷嬷,你看刚刚那个钮钴禄氏提的要求,真是想要她那个奶嬷嬷帮她调理身子?”乌拉那拉氏接过青黛奉上的茶盏喝了一口,心里仍有些放不下刚才的事。
说来那个钮钴禄氏还真是大胆,明知道那个古大夫是她的人,竟然还敢话里话外影射那个古大夫的医术不精,甚至还暗示古大夫是有意不想帮她医治好身子。
若是让她今日的话传到了贝勒爷的耳朵里,还真不知贝勒爷那里会如何想?
庄嬷嬷见福晋如此烦心的样子,上前关切的低声宽慰道:“福晋,依着奴婢看,这钮钴禄格格此举的用意为何?
福晋您大可不用管她,不管她背后的目的能不能成功,对福晋您而言都没有任何的影响和损失。”
“这话怎么说?”乌拉那拉氏蹙眉深思。
庄嬷嬷上前接过福晋手里的茶盏,一张老脸上满是褶皱的笑着道:“福晋,其实若是钮钴禄格格日后真能养好身子,那福晋您手里不是又多了一个人选。
而且若是那个木嬷嬷真是个有大本事的人,能帮着钮钴禄格格调理好身子,到时候福晋您的身子也必然有望康复。
福晋您忘了昨日古大夫说的话,那个钮钴禄格格的身子,可是比您还要伤的更深更重。
如果她的身子都能调养好,那又何况是福晋您,到时就算那个木嬷嬷是钮钴禄格格的奶嬷嬷,不一定会愿意为福晋您所用。
可只要钮钴禄格格一天身在这四贝勒府,她就只能乖乖的听福晋您的命令和眼色行事。
若是福晋您的身子真能养好,日后能给贝勒爷生下一个嫡子,贝勒爷那里又怎会不看重和欢喜。
到时候就算那个李侧福晋生下的子嗣再多,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始终都是庶子,又如何能跟福晋您腹中的嫡子相比。”
乌拉那拉氏把话听到这里,脸上激动的红了些,因为想到了弘辉,她的眼睛不禁有些湿润和酸胀。
庄嬷嬷看着心下暗叹,又接着道:“若是钮钴禄格格这一番忙碌都是徒劳无功,那福晋您也是尽心尽力的帮了她。
不管此事说到谁跟前,都不会有人能挑出福晋您的错处,毕竟这事是钮钴禄格格先开口求您的,您不过就是太心软而已。
何况那个钮钴禄格格刚才不是同意,要先把那些药方拿来正院给福晋您先过目,到时候就先让古大夫看看这些药方到底如何?
咱们到时就能知道钮钴禄格格那里,到底有几分希望能养好身子,再说奴婢最近已经叫人去接近和拉拢兰院的人。
以后有这个人在,钮钴禄格格那里的一举一动,福晋您也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也就不怕钮钴禄格格在背后跟福晋您耍小心眼了。”
乌拉那拉氏听着庄嬷嬷的话,是认同的连连点头,若是这么说的话,今日这件事对她还真是没什么影响。
“对了嬷嬷,耿氏那里还没有消息?”乌拉那拉氏蹙眉有些不悦。
今日在她还未去之前,那个耿氏可是和钮钴禄氏很是亲热,据说当时她们两个可都忍不住的落了泪。
庄嬷嬷听了眼里闪了闪,只低声道:“福晋,您忘了,最近贝勒爷都没有进后院,耿格格那里的小日子也才刚过不久。”
乌拉那拉氏一听这话,就不禁摇头哑然失笑:“嬷嬷,你看我这一急起来,竟把这事给忘了,不过,贝勒爷好像有很久都不曾进后院了吧?”
庄嬷嬷皱眉细想后回道:“福晋,奴婢仔细算下来也快有一个月了。”
乌拉那拉氏一听有这么长时间,就蹙眉有些为难的叹了口气。
她也不知贝勒爷这样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如何会如此的清心寡欲,难道还真如母妃说的那样,是把那些佛文和经书看多了的缘故?
“嬷嬷,你这两日挑时间派人去前院送点补汤,稍微提醒一下贝勒爷。”乌拉那拉氏想着低声交代。
这关于送“补汤”背后的暗示和用意,多年来她和贝勒爷已经算是心照不宣了。
“是,福晋,奴婢知道了。”庄嬷嬷颔首领命,也知道福晋此举背后的意思。
乌拉那拉氏满意的点头,这些事交给庄嬷嬷她很是放心,不过这会提到贝勒爷,她又不禁想着之前的另一个发现。
“嬷嬷,今日钮钴禄氏带在身边的那两个丫鬟,我恍惚记得有一个好像不是之前一直跟着她的,看着很是眼生?”
庄嬷嬷听了一愣,想着今日站在钮钴禄格格身后的那两个丫鬟。
这其中的一个丫鬟她瞧着也有些眼生,肯定不是钮钴禄格格以前常带在身边的那一个。
这时一直陪在一旁的青黛上前低声道:“福晋,那个丫鬟奴婢倒是认识,不过也只是打过一两个照面,倒不是太熟悉。
她也的确不是钮钴禄格格以前常带在身边的丫鬟绿乔,她名叫樱桃,原本是在前院服侍贝勒爷的人。
后来是钮钴禄格格搬到了玉溪院时,因为身边服侍的人手不足,她和一个嬷嬷才会一起被贝勒爷赏给了钮钴禄格格。”
庄嬷嬷闻言后一脸的恍然大悟,开口解释道:“福晋,听青黛这么一说,奴婢就想起来了。
福晋您忘了,当初钮钴禄格格小产的那日,您不是还去过玉溪院,当时那个樱桃就在了。
她还被贝勒爷亲口点名去服侍钮钴禄格格,只不过可能是因为当时的情况太乱,所以福晋您才会一时没了印象。”
乌拉那拉氏听她们这么一说,脑子里也终于想起了一些过往的画面,想起了她的确曾经见过这个樱桃。
这么一来,也就难怪前些日子她才准备出手为难和打压一下那个钮钴禄氏。
贝勒爷那里竟会那么快就得到消息,原来背地里是有这些“传声筒”在作祟。
庄嬷嬷见福晋的脸色变得难看,也知道福晋是想到了哪里,不过此事毕竟牵扯到了贝勒爷,她一个奴婢还是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福晋三人这会都没有心思说话,屋子里一时间就安静了下来。
290 请求
有了樱桃小心且善意的提醒,钮钴禄芯兰拿帕子擦干脸上的泪痕,虽眼圈看着仍有些红,眼睛里也有些血丝,但面色却是比之前好了许多。
她也不知自己刚才是怎么了,明明之前在兰院里听木嬷嬷叮嘱了那么多话,她也下定决心要静下心好好应对今日的场面。
可刚才她听着耿姐姐说的那些话后,就觉得心里很是委屈和痛苦,不自觉就想到她刚没了的那个小阿哥。
然后她就觉得眼睛里酸胀的难受,不自觉就哽咽的落了泪,一时间早忘了她如今身在何处,今日来此又有何目的。
要不是多亏有樱桃从旁提醒,只怕她就会一直心痛难受的失态下去。
若是一会被福晋看见了,恐怕心里又会对她越发的迁怒和不喜。
而她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压根就没有资本和福晋叫板,所以还是只能委屈自己的继续忍下去。
如今有了之前的事,钮钴禄芯兰也没心情和耿格格再聊下去了,她只静下心想平复自己之前混乱且复杂的心绪。
而耿格格也没有再出言打搅她,只是伸手端起小桌上的茶盏轻吹着喝起来,屋子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不多会,就有一个小丫鬟打开门帘,恭敬的提醒屋内的四个格格,说是福晋来了。
见福晋乌拉那拉氏带着嬷嬷和丫鬟进屋,钮钴禄芯兰等人全都起身站好,等福晋在正位上坐好后,她们才福身恭敬的给福晋请安。
乌拉那拉氏淡淡的看了她们几眼,特别是在钮钴禄芯兰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钮钴禄芯兰虽然一直低着头,但对于福晋的眼神注视,她还是有些警觉的抿了抿嘴角,心里只在猜测福晋对于她以后的打算。
乌拉那拉氏很快就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她笑着摆手叫起,声音和态度一如往日的端庄与和善,看着很是礼遇后院的这四个格格。
“钮钴禄妹妹,你的身子如今都大好了吧?姐姐我看着你的气色不错。”乌拉那拉氏眼含关切的首先开口道,似是没有发现钮钴禄芯兰仍有些微红的眼圈。
其实这里是正院,是她乌拉那拉氏的地盘。
之前屋子里发生的一切,随时都有人一五一十的向她禀告,她又如何会不知先前钮钴禄氏的诸多失态之举。
若不是看在贝勒爷如今正有心体恤她的份上,就凭今日她在正院落泪哭泣的大不敬,她今日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处罚于她。
钮钴禄芯兰微微抬头,却不敢直视福晋的眼睛,她低声道:“妹妹谢福晋姐姐的关心,妹妹的身子如今已经好多了。”
听钮钴禄氏依然自称“妹妹”,看着有点顺着杆子往上爬的意思,口中也称她为“福晋姐姐”,就如她还没小产前的称呼,显得两人之间很是亲近。
乌拉那拉氏真不知该说这个钮钴禄氏是能忍会装蠢,还是真不知她早前曾试图为难和打压过她?
不过她出手也就那么一两次,而且贝勒爷那里也很快就有了回应,要说这个钮钴禄氏暂时还不知道,倒也是有些可能。
乌拉那拉氏想着笑了笑,不过不管如何她都不在乎,毕竟如今的钮钴禄氏对她而言,已经是一颗弃子。
有了古大夫对她身子判下的“死刑”,她也不在意这个钮钴禄氏能不能翻身,又会不会在府里兴风作浪的惹事生非。
在后院里没有子嗣的女人必定走不远,若她不是身为福晋,又曾孕育过弘辉这个大阿哥,她如今也不能保留现在的这份体面。
说到底贝勒爷还是多少念些旧情的,就比如这次钮钴禄氏的事,若不是贝勒爷念着她是无辜被连累的被害小产,贝勒爷也不会对她多加关注并出手解围。
要不然贝勒爷又哪会知道她一个格格院子里的膳食如何,又怎会出手赏下东西来以此对她这个福晋做出提醒。
乌拉那拉氏想着这些,脸上的笑容却是纹丝未变,她柔声的关切道:“如此就好,妹妹你既然这样说,那姐姐我就放心了。
妹妹你以后只管放心的养好身子,有什么需要就来跟姐姐提,只要不是逾越规矩的事,姐姐这里必定都能帮帮你。”
钮钴禄芯兰听福晋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心里虽恨福晋的装模作样,可想着之前木嬷嬷的叮嘱,她还是尽量抿着嘴笑道:“那妹妹就先谢过福晋姐姐了,妹妹这里还真有些事想求求姐姐。”
“哦?那不知是何事?”乌拉那拉氏故作好奇的问,看向钮钴禄芯兰的眼神明着柔和却暗藏锐利。
乌拉那拉氏此时只觉得自己先前没有看错人,这个钮钴禄氏还真会顺着杆子往上爬,是一点也没有跟她客气和见外。
她现在倒想要听听这个钮钴禄氏有何请求,背后又在打什么主意?
听着福晋和钮钴禄格格稍显平淡的交谈对话,屋子里其她的三位格格都各有心思的静默不语。
有不关心当做没听见的,有暂时不想掺和暗中却另有打算的,也有一心只想看场好戏的。
而这边,钮钴禄芯兰把准备要说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然后才抬头快速看了坐在正位的福晋一眼。
虽她心里很是厌恶福晋此时故作宽容和善的假模假样,可她还是尽量克制住自己,不泄露出她背后的那些小心思。
“说来这件事福晋姐姐您也应该知道,妹妹这次不幸小产伤了身子,可那个古大夫不只是救不了妹妹腹中的小阿哥,他竟然还说妹妹如今伤了身子。
是以后都不能再给贝勒爷生育子嗣了,可这种话妹妹又如何能够相信,又如何能够轻易的去认命?
福晋姐姐您也是女人,应该知道这子嗣对于后院女子的重要性,若是妹妹的身子真的毁了,那妹妹以后的日子也就全没了指望。
好在妹妹身边的奶嬷嬷懂些医术,她给妹妹把过脉之后,说妹妹的身子还能慢慢的养回来,不像是古大夫之前说的那样糟糕。
妹妹也知道古大夫是在府里待了多年的老大夫,一直有尽心的服侍贝勒爷和福晋,这些年来很是得贝勒爷和福晋您的信任。
可这件事毕竟事关妹妹的下半生,妹妹又如何能放过身边这一丁点仅存的希望。
再说妹妹身边的那个奶嬷嬷,是从小照顾妹妹长大的,肯定不会有心欺瞒和糊弄妹妹。
所以,妹妹就想问福晋姐姐您讨些药材,或是福晋姐姐您能同意妹妹自己花银子去府外购买,到时候好让奶嬷嬷帮妹妹调养身体。
若是真能调养好,日后能让妹妹给贝勒爷生下个一儿半女,那妹妹今生也就无憾了。
可若是最后还是不行的话,那妹妹毕竟也努力过了,就只能怨自己的命不好,以后也就只能认命的死心了。”
钮钴禄芯兰说着满脸的悲凉自苦之色,身上看着带着股强装出的坚强与决然。
可见对于她是否能够把身子养好的事,她如今也没多大的把握,也只能试着去赌一把。
屋里的众人随着她一字一句的讲诉,面上和眼里都不禁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就连一直低着头的宋格格,这时也抬头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293 玉碎
木兰打定主意后就告别樱桃快步去了正房,刚一进屋就见绿乔正站在一旁跟她着急的使眼色。
而香豆跟另一个小丫鬟,则服侍在钮钴禄芯兰和另一个女子身边。
木兰站在门口抬头看去,见那个女子穿着一身鹅黄色绣着水云纹的衣裙,梳着两个把子头,虽只带着两根雕花玉簪子,可容貌却是不俗。
一张白净的瓜子脸,肤色看着很是细腻,弯弯的柳叶眉之下,是一双有些圆润的杏仁眼,看着波光潋滟的很是温柔。
挺而直的小巧琼鼻下,是一张略有些单薄的粉唇微微弯起,颊边的两个梨涡缓缓绽开,整个人看着很是随和和亲切。
她原本正跟钮钴禄芯兰在说话,听见门帘被掀开的声音后,才转头往木兰这里看去。
见站在门口的是个中年嬷嬷,耿格格就心下一动,已经知道来者是何人。
这个嬷嬷必然就是今日钮钴禄芯兰嘴里提到的那个木嬷嬷,就是不知她的一身医术,是否真有钮钴禄芯兰说的那么好?
若钮钴禄芯兰说的话是真的,那这个木嬷嬷以后也许还能为她所用,耿格格想着便抿嘴一笑,看向木兰的眼神很是温和。
钮钴禄芯兰这时也看见了木兰,她笑着喊了声“木嬷嬷”,然后就给耿格格介绍了几句。
木兰见自己打断了她们的对话,便直接上前准备给两个格格请安,心里打定主意她今日就待在正房里不走了。
若是待会耿格格还准备套话,那她就要适时的出言阻止,可不能让钮钴禄芯兰把老底都给卖了。
想着刚才绿乔见她进门后那样急切的和她使眼色,肯定是钮钴禄芯兰先前已经说了一些不该说的事。
可谁知这会随着她一步步的走进屋中,木兰却突然觉得她胸口处的那颗玉珠猛的热了一下。
这种感觉实在是久违,因为有那个黑布口袋作为阻挡和遮掩,她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那颗玉珠有异样的变化了。
想到这里,木兰紧张的低头看去,却发现她胸口处如今看不出一点异样,而那股子热意也逐渐慢慢的消失了。
这个发现让她有些安心的松了口气,又迈步上前准备给钮钴禄芯兰她们请安。
耿格格此时正在打量着那个木嬷嬷,心里则开始想着关于她的身份和来历。
谁知就在这时,耿格格却突然觉得耳中如雷鸣霹雳般的轰然作响。
在她心神不宁心头剧痛的时候,她的手腕上也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掉了。
耿格格顾不得胸口处憋闷烦躁欲呕的痛苦感觉,她只是低头紧张的看向她的手腕,然后就惊愕慌乱的瞪大了眼。
之前原本戴在她手腕上的那串手链,此时早就断裂落到了地上,而她手腕上也不知是被何物所伤,如今正缓缓流出鲜红的血迹。
那些鲜血顺着她的手腕和手指往地下落去,如点点雪中红梅一般。
屋子里的人看着眼前这一幕顿时都惊呆了,不知这耿格格怎会突然就受了如此重伤?
钮钴禄芯兰惊慌诧异的站起身来,耿格格的小丫鬟也很是紧张的上前关切询问,木兰也顾不得再请安,只催促绿乔赶快去拿伤药来。
只有耿格格低着头呆若木鸡的看着地上,整个人恍惚的宛如陷入了魔怔一般,一双眼直愣愣满是不可置信的愕然。
还没等绿乔把伤药拿上来,耿格格就激动的挥开她身边的小丫鬟,俯身伸出满是血迹的手把那串断裂的手链抓起来细看。
看着那串手链上少了那几片珍贵的残破玉片,而且她再也感觉不到原先的那种平静和自若,还有那支配和掌控别人情绪的强大能力。
耿格格心神俱裂一般的绝望和疯狂,竟直接跪倒俯首在地上摸索着仔细找起来。
那些玉片已经陪伴她多年,是她安生立命的宝物,是她的一条命,是她下半生的指望,如今竟然会碎了,碎了?
为何?
这是为何?
看着耿格格失态疯狂的举动,所有的人都瞠目结舌的惊呆了。
不知那串手链对耿格格到底有何重要的意义?
为何在它断裂后会让耿格格如此的伤心和绝望?
耿格格跪在地上找了许久,中途还厉声呵斥试图阻止她的人,看不出一点之前的随和和温柔。
耿格格找了许久,才找到了一些更加细小的碎片,可是她摸着却全然没有之前的感觉和回应。
以前她用手摸着玉片时,都能感觉到玉片上流动的气息和回应,可现在她却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耿格格看着手中的那些碎片,想着这其中肯定有缺失,毕竟如今她手里的这些碎片,根本就拼不出完整的一片玉片。
而其它的那些像是都已经因为损毁而消失了,不管她再如何仔细的寻找,都找不回来了。
而如今的这些,也不知把它们拼好后,还会不会恢复往日的光景和作用?
耿格格有些神情恍惚的蹙眉,恍若捧着珍宝一般的看着那些碎片,一双眼红通通的满是血丝,模样看着有些吓人和诡异。
随后耿格格就用满是鲜血的手拿出帕子,把那些碎片放在里面包好后才小心的放入怀中。
看着眼前这一幕,钮钴禄芯兰虽不知耿格格为何会如此在意这串手链,可她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安慰耿格格才好。
这时绿乔也把伤药拿来了,可是耿格格却摆手不准备上药,她看着钮钴禄芯兰的眼神里,带着一些莫名的敌意和戾气,随后又很快收敛着消失。
如今耿格格只觉得继续待在这间屋子里很是危险,对于那些玉片的突然碎裂和损毁,她心里满是猜疑和惊惧。
这会面对屋子里众人关切异样的眼神,耿格格只道这串手链是她一个长辈留给她的遗物,她平日里都很是爱惜,也不知今日为何会突然的断裂。
耿格格白着脸有些勉强的笑了笑,只说她如今心神不宁的很是不安,只想回自己的院子里去好好的休息一下,今日就不打搅钮钴禄芯兰了。
见耿格格一心想走,钮钴禄芯兰看着她依然在流血的手,也不好再出言挽留,只能上前准备送耿格格出门。
而耿格格这时正走到木兰身边,她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深深的看了木兰一眼。
似是想把木兰的相貌和神情牢牢的记在心里,漫长的几秒过去后,耿格格才收回目光快步出门而去。
刚刚耿格格的异样举动,还有最后看向木嬷嬷的眼神,一时间都让屋子里的人心里有了诸多的揣测和不安。
292 闻名
钮钴禄芯兰和耿格格两人出了正院后,就一起同行直接往兰院而去。
因为今日的天气虽冷但却无风,所以她们两人也不急着回院子,而是一路边说边慢行看着沿途的景致。
樱桃和香豆、还有耿格格的一个丫鬟跟在她们后面,樱桃看着耿格格轻言细语的慢慢套着钮钴禄格格的话,这心里真有些不得劲。
毕竟她说起来也是钮钴禄格格的人,这该尽的本分还是要尽,这维护主子、帮扶主子、服侍主子都是她应尽的责任。
只不过就眼前这个姐妹情深无话不谈的场景,依着她如今的身份,她还真不好贸然出声打断。
因为她曾经受到过专业的训练,对于套话打探消息也算是老手,所以她很容易就能看出耿格格的心思和目的。
看着耿格格很有技巧的一点点诱使钮钴禄格格,把最近她身边发生的事情都慢慢的说与她听,樱桃却只能在一旁看着干着急。
她只觉得这个耿格格很不简单,而钮钴禄格格显然也很是信任她,似是根本就对她没有任何的戒心和提防。
让樱桃只能在心里大叹钮钴禄格格实在是太天真,也太容易相信人。
也幸好正院到兰院这一路不算远,耿格格旁敲侧击也只问出了一些明面上的事。
樱桃觉得她们最好还是赶快回兰院去,要是再让耿格格这么问下去,只怕钮钴禄格格接下来就要把老底都露干净了。
只等回到兰院后,樱桃觉得她一定要马上去叫木嬷嬷,到时候有木嬷嬷在一旁看着,想来钮钴禄格格再说话时就有人管着了。
而且钮钴禄格格又一向很倚重木嬷嬷,这木嬷嬷说出的话,想来钮钴禄格格多少还是会听进去一些的。
就在樱桃快要忍耐到极限的时候,她们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兰院。
见着她们回来,绿乔和玲儿等人都迎了出来,却唯独不见木嬷嬷的人影。
而这一回到兰院,樱桃就自觉的后退几步,把近身服侍钮钴禄格格的差事让给了绿乔,她自顾自左顾右盼了一圈,却仍没见着木嬷嬷。
看着钮钴禄格格带着耿格格进了屋后,樱桃才靠近庞嬷嬷问她木嬷嬷去哪了?
庞嬷嬷闻言只低声说木嬷嬷先前送了格格出门后,说是昨晚一直担心格格所以没有睡好。
而今日一早她又特意早起,就是为了给格格梳妆打扮,所以等格格走了后,木嬷嬷就回房去休息了。
樱桃听了这话,直接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心里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说实话,这个木嬷嬷还真是她见过服侍主子最不上心的嬷嬷了。
一般的嬷嬷基本上一整天大部分的时间都要陪着主子,主子还未起身,她就要早起在一旁候着,等晚上主子安寝入睡后,她才能回房去休息。
哪像这个木嬷嬷,她一整天的时间基本都是自己安排,经常自己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不出来,陪着格格的时间就更是少了。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钮钴禄格格,她早已习惯了木嬷嬷的这种行事态度,所以这些日子她也没见格格对木嬷嬷有什么不满之处。
想着如今钮钴禄格格也不知又跟耿格格在说些什么,樱桃就赶紧去了木嬷嬷的屋子外,伸手敲着门试图把木嬷嬷叫醒。
木兰此时也正如庞嬷嬷所说的在床上补眠休息,但却不是因为她昨晚担心钮钴禄芯兰而睡不着的缘故。
实在是昨晚她等着那只蚂蚁去外面给她摘石榴树枝而耽搁了一些时间,然后又因为一些别的事而心浮气躁的睡不着觉。
说起来这几天她手里已经有不少的石榴树枝了,不过她却不知这只蚂蚁摘树枝是专挑一棵树上的摘,还是每次都去找不同院子里的石榴树。
如果是去不同的院子里还好,如果它每次都只摘一棵树上的,等时间长了,要是因此露了痕迹就不好了。
木兰当时心里只有两个念头,一个是想着此事干脆先停一下,反正如今她手里的那些石榴树枝,算下来已经够她用上一段时间了。
而另一个却是想趁着那只蚂蚁如今还在身边,想要多收集一些石榴树枝,主要是她把不准那只蚂蚁会不会一直留在她的身边?
如今那只蚂蚁的食量是越来越大,而且昏睡的时间也在慢慢延长,木兰总觉得在它身上有不少的变数。
虽说木兰如今正拿着如意果之类的东西养着它,但如此野性难驯的小家伙,若是真有个万一,她这会也没有手段能真正的约束住它。
所以木兰不得不早做打算,以免到时候出了突发状况而让她措手不及。
在昨晚那只蚂蚁如前几日那般摘回石榴树枝后,木兰在床上有些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总有些胡思乱想的心神不宁。
不过最后她还是有了决定,想着如今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她还是一心想求个“稳”字,所以就决定暂时不叫那只蚂蚁去摘石榴树枝了。
只等半个月或是一个月之后再说,而且她也已经给那只蚂蚁取了个名字,算是正式把它纳入了自己人的行列里。
这会木兰恍惚间听见门外好像有人在叫她,她才有些迷糊的揉着眼睛坐起身,等她下床开了门后见外面站着的人是樱桃。
木兰心里顿时就一惊,还以为是钮钴禄芯兰那里又出了什么事?
最怕的就是钮钴禄芯兰一时激动之下惹怒了福晋,从而导致她之前的准备全都功亏一篑。
幸好樱桃回话说今日请安时一切都好,福晋也答应了她帮钮钴禄芯兰调养身子的事。
只不过就是耿格格看着有些不对劲,在正院里一字一句说的格格落泪哭泣,而且这一路上,耿格格还都在套钮钴禄芯兰的话。
如今耿格格更是跟着钮钴禄芯兰回了房,还不知她们两人现在正在说着什么?
一听樱桃这话,木兰整个人顿时就清醒了,她可是清楚钮钴禄芯兰对那个耿格格的好感和依赖,可以说是对她没有一点的提防和戒心。
一想着樱桃刚才话里所说的情景,木兰就赶紧转身回屋把松散的头发梳好,然后又拍了拍有些褶皱的衣服。
这个耿格格进府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可她对耿格格却只是闻名而不得见面,今日终于让她有机会见一见这个耿格格。
木兰想想心里还真有些小激动和小兴奋,就是不知这个闻名已久的耿格格,会不会让她失望了?
不过就凭刚刚樱桃讲的那些事,木兰心里对于那个耿格格的印象就不禁又坏了几分。
295 祸首
耿格格就这样任手上一路流着血回了院子,跟在她身边的石榴几次想扶着她,却都被耿格格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到后来,看着耿格格冰冷看过来的眼神,石榴感觉心里直发毛,也不敢再开口跟耿格格说话了,只能一脸惊慌失措和担心害怕的跟在后面。
耿格格一路上都拿手捂在胸口处,似乎那里藏着什么宝贝,而那些鲜红蜿蜒流下的血迹,也渐渐沁透了她胸口处的衣服,看着血红一片的很是吓人。
当耿格格就这么一身鲜血的走进了院子里,而且脸上的神色满是冷硬和戾气,看着和往日的模样大相径庭。
那看着的人,真如大白天见了鬼一样,让人打心眼里只发慌发怵,都瑟缩着不敢上前一步。
只有杜嬷嬷看着面色一变的猛然一惊,然后就大惊失色的叫着人赶快去准备热水和伤药,她则上前有些强硬的扶着抗拒人靠近的耿格格回了屋。
许久之后,等神情有些沉寂和木然的耿格格坐在屋子里,手上的许多细小伤口被上药处理好之后,杜嬷嬷才冷着脸挥退众人。
她最后还特意吩咐石榴守在屋子外面,显然是和耿格格有话要说。
“格格,您这是怎么了?”杜嬷嬷一脸担心的看着她问:“您这伤是怎么弄的,是在钮钴禄格格那里伤的?”
杜嬷嬷其实是有些明知故问,刚刚趁着热水还没送来之前,她就拉着石榴到角落里问了几句。
虽然石榴回得有些结巴和混乱,但大概的事情她基本都清楚了,只不过她也没想到格格竟会对那串手链如此的在意。
刚才她听着石榴断断续续的讲诉,她真的很难相信格格竟会如石榴所说的那样,在兰院里跪在地上去找东西。
而且还是当着钮钴禄格格,还有她那些丫鬟和嬷嬷的面。
那个情景她光是想着就感觉心里很不舒服,甚至是有些气愤和心痛。
她也很不满意石榴的表现,按说格格把她带出去,她就应该好好的服侍和照顾格格。
就算真有人需要跪下来找东西,那也应该是身为丫鬟的石榴,而不应该是作为主子的耿格格。
而且她看着格格手腕上的那些伤口,也觉得十分的奇怪和蹊跷。
那些伤口又多又小,而且有些地方还很深,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格格的手腕处猛的裂开四射而出。
按说就算格格手腕上那串手链上的绳子断了,也绝不会让格格手上留下这样的伤口才是?
杜嬷嬷想着有些不解的蹙眉,却见耿格格似乎没听见她的问话,神情有些僵硬和木然的直视着前方。
杜嬷嬷看着有些担心,就蹲下身子试图靠近耿格格,谁知还没等她开口说话。
耿格格却是猛的转头看向她,那双黑眸中的冷然带着些许诡异的深意,让杜嬷嬷不自觉的心中一寒,有些畏惧惊怕的往后缩了缩。
等耿格格收回看向她的眼神,面容也渐渐舒缓放松下来之后,杜嬷嬷才压抑着自己轻轻的松了口气。
这会她心中不禁有些自责和愧疚,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于胆小。
如今格格正是丢失心爱之物后难受的时候,她如何还能觉得耿格格刚才看她的眼神很是吓人。
“嬷嬷,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耿格格说着眼珠子动了动,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道。
杜嬷嬷本想留下陪着她,可想着耿格格刚才看她的那个眼神,她犹豫了一会,却只张了张口后就福身退下了。
唉,如今她一时间也不知该劝些格格什么话,还不如让格格先自己静一静的好。
等屋子里只剩她一个人后,耿格格这才抬起手看着她被包扎好的手腕,感觉到那些伤口处传来的刺痛和麻木。
半晌后,耿格格才用另一只手很是小心的从怀中摸出那块包了东西的帕子。
想着她刚刚试图如往日那般去影响杜嬷嬷,可对方却毫无反应的时候,耿格格忍不住狠狠的咬了咬唇,然后才低下头小心的打开帕子。
就算她如今能找回的碎片不多,但这好歹还有一丝机会,万一这些碎片以后能渐渐的恢复呢?
毕竟那么奇妙且珍贵的东西,又怎会如此莫名其妙的就消失和损毁了。
就算这些碎玉片不能恢复成以前那样,可只要能恢复一半,不,就算是三成,两成,她心里都感觉高兴,毕竟这对她而言,是个念想和希望。
虽是这么想,可等耿格格把帕子打开后一看,她却是完全傻眼的愣住了。
那块帕子里并没有她之前找到的那些碎玉片,而只留下了一些颜色怪异的粉末,这种粉末她先前在兰院找那些碎片时也曾看见过。
当时她就有些怀疑那是不是玉片碎裂后留下的东西,可她当时只是安慰自己,觉得那些东西也有可能是她们鞋底上沾染的尘土。
可现在她再看着这块帕子上的粉末,却是再也不能欺骗自己,这些粉末就是玉片碎裂后留下的痕迹。
粉身碎骨!
这真是比粉身碎骨还要更加的惨烈,也让她瞬间就跌入那绝望的深渊里不可自拔。
那些玉片没了,也就意味着她操控人心的能力没了!
那她以后该怎么办?
难道说那个钮钴禄氏,还真是她命中注定的敌人?
否则为何她今日去了兰院,就会让她失去她最重要的东西。
或是那个敌人并不是钮钴禄氏,而是她身边的人?
想着那个在她手串断裂前准备向她请安的嬷嬷,耿格格深深怀疑今日的事和她有关。
可那个女人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卑贱的嬷嬷,依着她的身份和年纪,她又如何会与自己相争,又如何会是那个预言中她的敌人?
但耿格格随后想着她是那个钮钴禄氏的嬷嬷,而且还是一个说能帮钮钴禄氏调养身子的嬷嬷。
若这个嬷嬷真是钮钴禄氏的“贵人”和帮手?
那显然那个钮钴禄氏才是今日这事的罪魁祸首,所以她的敌人说到底还是那个钮钴禄氏。
不过就凭那个愚蠢的钮钴禄氏,就算她以后没了那操控人心的能力,她也定不会让那个钮钴禄氏活得逍遥自在。
这场生死之战,那个钮钴禄氏必然是她的手下败将!
想着这些,再看着那些粉末,耿格格嘴角突然露出一抹毛骨悚然的笑意,然后便用力抓起帕子捂在嘴上,把那些粉末全都贪婪的吃进了嘴里。
虽然那些粉末似乎是毫无味道,可耿格格却似是品出了极为酸涩的苦意。
那些苦意在她的嘴里渐渐蔓延开来,可耿格格的一双眼里却露出了恍若迷醉般的笑意。
那些细小满布于眼球之上,如蛛网一样的鲜红血丝,衬着耿格格如今苍白毫无血色的脸,看着很是让人觉得心惊和恐怖。
294 罪魁
钮钴禄芯兰领着人一直把耿格格送到了院门口,她看着耿格格快步走远的身影,脸上和眼里满是担心关心和着急。
毕竟耿姐姐手上的伤口好像一直都在流血,没有一点要停下的意思,看着血肉模糊的一片,让她都有些害怕和心疼。
可看着耿姐姐脸上的冷然神情,却是像完全感觉不到痛一样,反而一心只想找回那条手链上丢失的东西。
特别是刚才耿姐姐厉声呵斥试图阻止她的丫鬟时,看着耿姐姐脸上和眼里的那抹寒光与戾气,她看着一瞬间都有些畏惧和胆寒。
总觉得那时的耿姐姐,和以前她印象中的她,就像是两个人一样,再没有以前的那种温柔和随和,也让她完全体会不出一丝亲近与温暖。
刚才在屋子里时,她总感觉脑子里突然的一痛后猛然清醒,就像是有一层面纱终于从眼前消失,她恍如有种从梦中醒来的迷糊和晕眩感。
这会时间长了,她感觉才好了一点,要不然她先前也不会傻呆呆的站在那,看着耿姐姐在地上找东西找了那么久。
按说这种事叫丫鬟来做不就行了,就算那条手链是耿姐姐的珍视之物,可又哪用得着耿姐姐亲自动手,而且还是在耿姐姐手上有伤的时候。
钮钴禄芯兰蹙眉想着仍站在院门口不动,直到完全看不到耿格格的身影后,她才被绿乔和香豆劝着转身回了屋。
木兰见钮钴禄芯兰回了正房后,并没有急于跟上去,而是若有所思的站在院子里,总觉得今日不该让耿格格如此模样的回去。
耿格格她现在满眼通红,一看就是刚哭过的样子,而且还满手血迹显然伤的不轻。
她如此状态的从兰院里出去,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看见了,搞不好还会以为是她在兰院里受了什么委屈或是责打和虐待。
估计那些看见的人,都会猜测耿格格是不是跟钮钴禄芯兰发生了什么争执,或是被兰院里的人给狠狠的欺负了?
否则又如何解释耿格格今日的事?
其实哭这个事倒是好解释,毕竟耿格格也只是一个小女子,这受了伤怕痛哭一哭也很正常。
可关于耿格格“故意”不包扎伤口,就这么哭着继续流着血出了兰院的事,可就有些让人想不通,也说不清了。
因为如果是耿格格自己不小心受了伤,那她也没必要让伤口就这么不管不顾的继续流着血。
除非是有人故意不想给她包扎伤口,甚至还恶言赶她出去,才会让耿格格这样可怜和狼狈的离开兰院。
从这里到耿格格的院子,可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这路上不可能不碰见一个丫鬟或是太监。
可只要被一个人看见了,那估计要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传遍整个四贝勒府。
本来福晋就看钮钴禄芯兰不顺眼,就算有了贝勒爷的提醒,福晋虽不会主动找钮钴禄芯兰的麻烦,可要是真有把柄自动送上门去。
木兰才不相信福晋会好心的放过,若是到时候耿格格那里再含糊两句,或是真有意陷害的话,搞不好钮钴禄芯兰到时还真要倒霉。
还有之前发生的蹊跷事,木兰想着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之前她胸口处那颗玉珠莫名的发热,按说有那个黑布口袋作为遮掩和屏蔽,她应该感觉不到玉珠的异常变化。
毕竟她曾经带着玉珠在四贝勒跟前测试过,可以确定那个黑布口袋的神奇妙用。
而刚才她却又感觉到玉珠再次发热,这岂不是说这次玉珠的异变之大,就连那个黑布口袋也屏蔽和阻挡不了。
还有那个耿格格的那条手链,当时也断的太过巧合了。
只看耿格格那个疯狂失态的模样,木兰可不相信她之前的说辞,那串手链绝不可能只是她一个长辈留下的遗物。
木兰想着耿格格进府后,钮钴禄芯兰和她相处时的异常反应,还有对耿格格没来由的亲近喜欢和依赖信任。
再想着她胸口处的那颗玉珠,木兰就有些怀疑耿格格的那串手链,必然也不是什么平凡之物。
有可能那串手链对耿格格来说,有着另外的一些用处或是意义,更甚者是一些神奇和特别的能力。
比如说加强别人对她的好感,再比如说更强大和恐怖的操控人心,木兰想着不由得有些心惊。
毕竟若只是一串平凡的手链,耿格格刚才也不会那么紧张,竟然还亲自跪在地上去找。
而且一条手链上的系绳断裂,也绝不可能会让耿格格的手腕受到那样重的伤。
也许当时屋子里的其她人没有注意,但她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耿格格手腕上的伤口又多又深,看着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近距离爆炸后留下的伤口。
而后来耿格格找了许久,也只找到了些许的小碎片,显然当时耿格格想找的那个东西已经算是四分五裂了。
可就算真是块玉石落在地上,这高度也不算高,定不会碎裂的如此细小,几乎可以称为是支离破碎。
不过,这倒是也符合她之前觉得是有东西近距离爆炸的猜测。
还有当时耿格格脸上的失望和绝望,她也看得是一清二楚,可见那条手链并不是耿格格真正在意的东西,她真正在意的只是其上挂着的某样饰物。
把这一连串的事情仔细一想,木兰心里也渐渐有了大概的猜测。
今日之事,应该是因为当时她的靠近,她身上的玉珠感应到了耿格格身上的那串手链。
然后那串手链上的能量或是别的东西,显然比不过她身上的那颗玉珠厉害。
而她的那颗玉珠又很是贪心和强势,就直接如隔空取物一般,把耿格格那串手链上的能量给强行吸收了。
所以她当时才会感觉到玉珠突然发热,而耿格格那串手链上的某样东西,也才会因为能量极速消失而爆炸开来。
这说来想去,咋感觉她到成了今日这件事的罪魁祸首?
木兰想着就皱眉转身回了屋,她不亲眼看看那颗玉珠如今怎样了,她还真不放心。
等木兰仔细的关上屋门,把胸口处的玉珠从小黑布口袋里掏出来一看,她顿时就松了口气,因为这玉珠看着跟以前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细微的变化,好像就是这上面的裂纹似是又少了许多。
既然玉珠没事,那眼下她还有一件事要问个清楚,木兰想着就把玉珠放回原位,然后打开门准备往正房走去。
想着绿乔先前给她使眼色的事,她真不知钮钴禄芯兰刚才都跟那个耿格格说了什么?
不过若是事情真如她之前所猜测的那样,那串手链上的东西不简单,又或是真能迷惑人心的话。
那钮钴禄芯兰能跟耿格格说些什么出来,她如今心里还真是没底了。
木兰越想眉头皱的越紧,还有刚才那个耿格格走之前看她的那个眼神,看着明显是记恨上她了。
虽然耿格格不能确定手链断裂一事跟她有关,但这人有的时候就喜欢迁怒于人,而她明显就是那个耿格格想要迁怒的对象之一。
297 戏耍
绿乔低着头跟着青黛一路进了屋后,就跪下给坐在上位的福晋恭敬的福身道:“奴婢绿乔给福晋您请安。”
乌拉那拉氏见着摆手笑道:“起来吧,不知你主子叫你来有何事?”
绿乔站起身后,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叠纸,双手举起低声回禀道:“回福晋,这是奴婢的主子,钮钴禄格格叫奴婢送来的药方。
主子说,这药方上需要的药材不少,若是福晋您看了后同意的话,希望福晋您能早点把药材赏给主子,因为主子实在是想快点养好身子。”
乌拉那拉氏闻言后一愣,没想到钮钴禄氏那里派人来是为了送药方,不过随即她还是摆手叫青黛把药方都接了过去。
“你主子就叫你来送药方,没说什么别的话?”乌拉那拉氏好奇的打量着那个叫绿乔的丫鬟。
见她面容平静且恭顺,毫无慌乱回避之态,不像是心里藏着什么事,如此一来,她心里就更是疑惑和不解了。
绿乔闻言有些奇怪的摇了摇头道:“回福晋,奴婢的主子就是叫奴婢来送药方,没有吩咐奴婢别的事。”
“行了,那你就退下吧,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她需要的药材,我明天一准叫人给她送去。”乌拉那拉氏随意的摆手道,也没心思再问下去了。
绿乔恭敬的笑着颔首道:“是,福晋,奴婢回去一定跟主子说。”
等绿乔小步的退下后,乌拉那拉氏才摇头失笑的轻咳了一声,一时间感觉有些啼笑皆非,没想到她之前预想的,和如今眼见的真是不大一样。
钮钴禄氏那里虽派了丫鬟来,可她即没有自辨诉委屈,也没有提及耿氏受伤一事,就仿佛这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或是她压根就一点也不知道。
这是钮钴禄氏在装傻呢,还是她真傻?
难道她是在掩耳盗铃的试图蒙混过关?
乌拉那拉氏想着看向青黛手里的药方,吩咐道:“你去把这些药方拿给古大夫,有了结果后就立即回来禀告。”
青黛闻言福身道:“是,福晋,奴婢这就去。”说完她就快步退下了。
这时有小丫鬟进来禀告,说是耿格格那里也派了一个丫鬟前来求见。
乌拉那拉氏一听就直接摆手叫她把人带进来,又坐直身子提起了一些兴致,想看看耿氏那里要怎么说。
谁知这回得到的结果,却是同样的让她大失所望。
耿氏那里的丫鬟竟然说耿氏喝茶时不慎摔了茶盏,竟是不小心弄伤了手。
至于这伤是烫伤,还是割伤,却是没有细说。
耿氏只说她想告个假,好好的养上两天,希望福晋这里能够应允。
乌拉那拉氏闻言后也只能笑着同意,还叫那个小丫鬟传话给她主子,叫耿格格好好的养着,准了她五天不用来正院请安。
“嬷嬷,你看今日这事,像不像我被她二人合起来戏耍了一顿?”乌拉那拉氏说着摇头有些自嘲。
她原本还准备“坐山观虎斗”,准备看一场好戏。
可如今却感觉像是她被人刻意设局耍了一把,这面对的竟是两只各有心思的“狐狸”。
今日这事,不管是钮钴禄氏还是耿氏,竟然没有一人的行事手段符合她心里的预想。
一个是装作不知道的压根不提,而另一个竟然说是自己弄伤了自己。
如今这府里风平浪静的一派祥和,就如之前耿氏不曾满身血在府里走过一样,难道那些看见的丫鬟和太监都是见了鬼不成。
还是说这个耿氏真不是钮钴禄氏所伤,她之前想的全都错了。
如若不然的话,耿氏又为何要为那个钮钴禄氏遮掩?
而钮钴禄氏那里是她真的心中无愧的不害怕,还是她能肯定耿氏会把这件事给瞒下来?
或是耿氏有什么把柄落在钮钴禄氏手里,所以才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可若是真有把柄的话,那又会是什么呢?
如此一想,乌拉那拉氏对于今日耿氏和钮钴禄氏两人,在兰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中就更是好奇了。
庄嬷嬷此时也很是不解的皱眉,想不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
按着她来想,这耿格格既然有心让人知道,她今日在兰院的钮钴禄格格那里受了伤,按说这是一个多好打压对手的机会。
可怎知最后耿格格竟然会派人来说,她是在自己院子里受的伤,而且还是自己喝茶时不小心伤到了。
难道说耿格格这真是在维护钮钴禄格格?
这不是说笑吗!
这耿格格和钮钴禄格格才相处了多久,她们两人又哪来那么深厚的感情。
何况她们都是贝勒爷的女人,虽说分位上都是格格,可这格格里也有受宠的和不受宠的,也有个高低贵贱之分。
耿格格和钮钴禄格格都是选秀出身,也都是万岁爷赐给贝勒爷的格格。
两个初时比下来,应该是身为满人的钮钴禄格格要更胜一筹。
只不过钮钴禄格格刚进府时就闹了笑话,开局不好,而耿格格给人的印象就很不错。
虽说也看不出贝勒爷有多喜欢耿格格,但两个比较起来,感觉还是耿格格要更讨喜一些。
要不是后来钮钴禄格格有了身孕,估计她在府里的名声和地位还是比不上耿格格。
要说耿格格对钮钴禄格格一点嫉恨也没有,她可是绝不会相信的。
毕竟依着她们的身份,在踏入这个府里时,就注定了是下半辈子的敌人,如今又怎会真的亲如姐妹。
庄嬷嬷想着这些,见福晋的脸色不好看,她就上前低声劝道:“福晋,您也先不要急,如今这事到底实情如何,看来还是要等之后更详细一些的消息。”
乌拉那拉氏听着点头:“嬷嬷,一会你得了消息后,就立即来告诉我。”
“是,福晋。”庄嬷嬷点头领命。
乌拉那拉氏想着耿氏和钮钴禄氏,再想着贝勒爷,开口吩咐道:“嬷嬷,你一会就把补汤送去前院贝勒爷那。
顺便再把今日耿氏受伤的事透露给苏培盛,看看贝勒爷那里会如何处置这件事。
这府里的事,就算侥幸能瞒得过我们,却是瞒不住贝勒爷,至于耿氏和钮钴禄氏两人。
到时我只看贝勒爷的态度,就可知这耿氏和钮钴禄氏到底是谁错了,行了,嬷嬷你先下去吧,我要静一静。”
“是,福晋,奴婢遵命。”庄嬷嬷应声点头后就转身退下了。
乌拉那拉氏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有些烦躁和郁闷的叹了口气。
今日这事的后续发展,不管是钮钴禄氏,还是耿氏,总之都让她对两人的脾气性子有了些改观。
看来那个耿氏,虽表面看着恭顺温和,可内里倒也有些不太好掌握,她最好还是派人盯紧了些,可不要一个大意被人欺瞒蒙混了去。
296 观虎
因为庄嬷嬷在耿格格的院子里安排的有眼线,所以耿格格手腕受伤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正院。
乌拉那拉氏蹙眉听着庄嬷嬷的回禀,心里很是不解和疑惑。
自从前几月耿氏进府后,就和那个钮钴禄氏相处的很是亲密,两人看着就像是无话不谈的亲姐妹似的。
在钮钴禄氏还未有孕前,她经常会到耿氏的院子里用午膳,而且经常一待就是一个下午,也不知她们两个到底有何话好说。
后来钮钴禄氏有孕后,这才稍微有了些戒心,不再外面乱用东西入口,耿氏那里她也去的少了,不过两人的关系看着还是很好。
就是今日钮钴禄氏刚恢复请安,那个耿氏也不顾当时身在正院,和那个钮钴禄氏说着说着,两人竟相对垂泪哭起来。
而且据说出了正院的门口,两人还是手挽手相偕着一起往兰院走的。
如今这才过了多久,竟然就会传来耿氏受伤的消息。
而且听刚刚庄嬷嬷的回话,似乎那个耿氏还伤的不轻,据说她回院子里的时候,那衣服前襟和衣袖上可都是血红一片。
而且耿氏身边的小丫鬟也说耿氏是在兰院受的伤,至于到底是因何受的伤,又是被何人何物所伤?
因为当时离得太远,那个人也没有听得太清楚。
不过按她猜想,会不会是耿氏和那个钮钴禄氏因为什么事突然闹掰了?
要不然如何解释耿氏她会带着伤回了院子,而且据说一双眼红肿的满是血丝,似乎还曾狠狠的哭过。
乌拉那拉氏想着直摇头,有些想不明白耿氏和钮钴禄氏之间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现在这个情况的发生。
在这后院之中,言语上的交锋相争是常事,就算是暗中陷害和暗害也是常事,可真要说到不顾形象大打出手的见血,到真是十分的少见。
毕竟她们的身份可是贝勒爷的格格,是府里的主子,可不是那些不懂礼数的下人婆子。
庄嬷嬷见福晋皱着眉很是不解苦恼的模样,便上前低声劝道:“福晋,您现在也不用多想,只再耐心的等一会,稍后应该就有更近一步的消息传来了。”
乌拉那拉氏闻言虽是点头,可眼里却满是烦心的忧愁之色:“嬷嬷,如今,我倒是有些看不明白那个耿氏了。
她进府这几个月来,一直都处事妥帖,看着也温顺宽和,为何今日却会如此的冒失,竟然满身血迹堂而皇之的在府里行走。
而今这件事不管是传到贝勒爷的耳中,还是传到外面去,这听着的人,都难免会觉得府里如今后院不宁,再说我一声治家不严。”
庄嬷嬷一听这话,忙柔声宽慰道:“福晋,您实在是多虑了,今日这事,最多也就是两个格格之间的争宠打闹。
这京城里的各位皇子和宗室府里,还有那些官家大臣的府里,哪个敢说他们的后院就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龌龊和争斗。
既然他们都不敢说自己干净清白,又怎会把这事牵扯到您身上,何况您治家一向严明,今日这事若是福晋您下了令,那必然就传不出府去。”
乌拉那拉氏这会却是勾唇嘲讽的一笑道:“嬷嬷,这别人会不会牵扯和怪罪到我身上还暂时不知。
但母妃那儿,若是知道今日的事,估计又会把我叫进宫里去训斥一番,让我在那永和宫里丢尽颜面。
何况母妃多年来对府里的事如此清楚,若说母妃没有在这府里安排的有人,我是绝不会相信的,我还没那么傻!”
一听这话,想着前些日子福晋每日被德妃娘娘宣进宫后,在永和宫里所遭受的冷待和指责,庄嬷嬷也心知福晋说的都是实话。
若是今日这事真被德妃娘娘知道了,弄不好福晋还真又要被娘娘叫进宫里去训斥一顿。
“耿氏今日这伤,伤的实在是蹊跷。”乌拉那拉氏说着若有所思的蹙眉。
“若说她是在钮钴禄氏那里不小心受了伤,那她为何不在兰院里把伤处理好了再回去,难道她就不怕痛,不怕见血,不怕伤口处会留疤?
我就不相信兰院里会连最基本的止血伤药都没有,也不相信那兰院里的奴才都会如此大胆,见着主子受伤还能不管不顾的当做没看见?
可要说耿氏她真是和钮钴禄氏起了争执,两人推诿之下才不小心受了伤,那钮钴禄氏见耿氏伤成这样,难道就不会心虚害怕,不会想着去挽救一二?
总不会那个钮钴禄氏真是个傻子不成,就这样让耿氏手上流着血,生怕别人看不见也不知道,就这么在青天白日里,让她如招摇过市一般走回自己的院子。
这不是明晃晃的把把柄和短处送到别人手上,到时候知道这件事的人,不管她们之前到底是谁先不对,可既然这耿氏已经受了伤。
那错的必然就是那个钮钴禄氏,到时候这件事摆在我和贝勒爷面前,就算贝勒爷有心体恤钮钴禄氏刚小产伤了身子,估计也不会心软的偏向她。”
庄嬷嬷把福晋的话听到这里,若有所思的开口道:“福晋,您说会不会是钮钴禄格格一时气愤之下,就叫人把耿格格给赶了出来,所以耿格格才会流着血一路走回她的院子。”
乌拉那拉氏听着庄嬷嬷的这个猜测,有些诧异和不信的摇了摇头:“钮钴禄氏她有这么狠,有这么大的胆子?看着不太像啊!”
庄嬷嬷接下来又有了另一个更大胆的猜测:“福晋,您说,有没有可能今日这事是耿格格故意设计的,她故意带着伤流着血一路走回院子,好以此来陷害钮钴禄格格。”
“她陷害钮钴禄氏干嘛?”乌拉那拉氏这回更不相信了。
“如今那个钮钴禄氏已经算是一个废人,耿氏又何必要跟她结怨结仇,这对耿氏来说可没有一点好处。
何况她们之前的关系一直都处得不错,总不可能今日这才短短的不到一个时辰,她们就突然反目成仇了吧?”
庄嬷嬷听了认同的点点头,刚才那个想法也就是在她心里一晃而过,如今被福晋这么一说,她也觉得不太可能。
“等着吧,依着耿氏的心性,不管此事到底实情如何,她等会肯定要派人来我这说一声。
毕竟她就算自己不说,可也堵不住别人传话的那张嘴。”乌拉那拉氏说着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庄嬷嬷点头道:“福晋,还有钮钴禄格格那里,若是今日耿格格受伤真跟她有关,钮钴禄格格那里应该也会派人来解释和自辩一二。
到时候就可以知道谁对谁错了,不过不管是她们两人中的哪一个先来,跟福晋您都是毫无关系,福晋您也只需坐山观虎斗就行。”
“是啊,坐山观虎斗,那我今日倒要看看这个耿氏和钮钴禄氏,她们两个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猛虎?
嬷嬷,那你就陪着我在这等着看场好戏,就看是那耿氏带着人先来,还是那钮钴禄氏带着人先来。”
乌拉那拉氏说完后拿帕子按了按嘴角,掩住了她脸上那抹有些期待,却又不怀好意的微笑。
谁知她这句话才刚说完不久,就见青黛快步进屋回禀道:“福晋,钮钴禄格格那里派了个丫鬟前来求见。”
乌拉那拉氏闻言两眼一亮,没想到竟然是钮钴禄氏那里先派人过来,她倒是有兴趣听一听钮钴禄氏那里要如何辩解。
不过,这个钮钴禄氏也太不知礼、太蠢了,今日这事,她竟然不自己前来辩解,而是单单只派了一个丫鬟前来。
还是说,比起那个耿氏,如今还未露面的钮钴禄氏也受了伤,而且兴许她伤的比那个耿氏还要更严重?
乌拉那拉氏这么想着,就摆手吩咐青黛叫人进来,只觉得今日这场戏还真是越来越有看头了!
299 试探
邀宠?
苏培盛想着就暗暗皱眉摇头,感觉这不像是福晋会做出来的事。
福晋这些年虽一直都对贝勒爷很是关心和体贴,但福晋也向来是端庄大度,正妻的架势是摆得足足的。
前些年福晋看着,是根本就不屑于跟后院的格格们计较和争宠。
要不是李侧福晋好命的一连给贝勒爷生下了四个孩子,估计福晋也不会把李侧福晋看在眼里和记在心里。
苏培盛记得福晋刚嫁给贝勒爷时,就很是大度和宽容,面对当时怀有身孕的宋格格,是一点都没有吃味和妒忌,也没有独占贝勒爷的意思。
当时福晋贤淑大方的处事态度,可是得了德妃娘娘的看好和夸奖,可把当时同月嫁给三阿哥的三福晋给比下去了。
毕竟当时三阿哥院子里也有一个刚怀有身孕的格格,三福晋那时可是闹得很不好看,那个格格肚子里的孩子也没过五个月就小产了。
虽说宋格格最后生下的小格格也没有养住,但好歹这事跟当时的福晋没有关系,只能说是宋格格孕期的饮食不好,才导致小格格刚出生就身子骨弱。
他记得也就是在那时,没了小格格的宋格格整个人就悄然沉寂了下来,这之后才有了李格格的出头之日。
其实一开始那个李格格,也就是后来的李侧福晋,她当时的恩宠,还是比不过宋格格的。
毕竟这宋格格可是贝勒爷的第一个女人,这意义也就有些不同。
不过这后院里的女子,有时候也许还真要看肚子会不会生,又能不能生,这子嗣对于皇家来说可很是重要。
就说福晋吧,在有了大阿哥后,因为伤了身子的小日子不准,贝勒爷一般也就初一和十五这两天歇在福晋那。
而福晋这几年也大多把心思放在了大阿哥的身上,对于贝勒爷来说,还真是有些放任自流,并且相敬如宾的意思。
反正就他看着,这福晋对贝勒爷就没有李侧福晋上心,虽然他也不是很喜欢那个李侧福晋,但好歹人家李侧福晋还会想着法讨贝勒爷的欢心。
而不是像福晋那样,有了大阿哥又伤了身子后,就感觉贝勒爷似是没啥用处了。
今日福晋突然这样出手暗示,难道是如今大阿哥没了,所以福晋那里又打起了贝勒爷的主意?
不过,这会不会太晚了点?
苏培盛想着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下巴,不过他刚摸了两下就立刻反应过来,赶紧收回手老实的认真站好。
说实话,他这些年看下来,也不知贝勒爷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他跟着贝勒爷这么久了,还真没见贝勒爷对哪个女子特别喜爱过。
这几年府里都说贝勒爷宠爱李侧福晋,可他整日跟在贝勒爷身边,却是看的真真的,这绝对是那些人想多了。
其实贝勒爷对李侧福晋的态度也就比别人稍好些,而且这也是因为李侧福晋给贝勒爷生了四个孩子的份上。
想想直郡王对大福晋,再想想八贝勒对八福晋,那真是放在心尖尖上的疼着宠着,舍不得她们受一点委屈。
哪像贝勒爷对谁都是冷着脸淡淡的不上心。
他真不知这世上有没有一个女子,能让贝勒爷心动宠爱的捧于手心,心心念念的爱恋着,疼惜着,舍不得她受一点苦。
想想就不可能,苏培盛估计这个女子不是没有,就是还没有出生。
想着贝勒爷那张冷面上出现痴迷疼宠的表情,或是对着一个女人搂搂抱抱的不想放手,又或是因为某个女子而吃味妒忌的发狂……
那些个画面,不知为何他光是想着就觉得有些牙疼,估计他这一生都看不到了。
胤看着放于桌角处的那盅补汤,根本就没有打开看一看,或是亲自尝一尝的想法和兴致。
不过今日既然福晋已经提醒了,他也还是该有所回应,不能当做不知道的不去理会。
仔细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是一件接着一件,他也确实有许久不曾进后院了。
而且估计福晋今日的主动提醒,还有前些日子母妃时常“提点”她的原因。
胤想着就把折子放回原位,搁在一旁的毛笔也顺势放入笔洗中,只等一会有小太监前来收拾。
苏培盛看着贝勒爷的举动,就知道贝勒爷的意思。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要把今日耿格格受伤的事,还有钮钴禄格格要调养身子的事先说了。
免得一会贝勒爷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这件事,那到时候可就是他的失职了。
苏培盛想到这里,就赶紧上前恭敬的低声道:“贝勒爷,奴才这里有事要禀告……”
等胤听完苏培盛的回禀后,他也有些疑惑的皱了眉,不知那条手链对耿氏到底有何重要的意义,竟会让她今日如此的失态。
他先前也有些怀疑耿氏此举,是否有想要陷害钮钴禄氏的心思,但之后耿氏派人去给福晋传的话,倒是打消了他的这个念头。
还有钮钴禄氏那里,说什么不相信古大夫的医术,非要自己的奶嬷嬷帮着她调养身子?
她的“奶嬷嬷”,不就是那个木嬷嬷。
难道那个木嬷嬷真能调养好钮钴禄氏的身子?
但听苏培盛刚才说古大夫那里的回话,可是说那些药方虽看着是不错,但对钮钴禄氏的身子也并没有太大的助益。
难道那些药方只是明面上的手段,那个木嬷嬷背地里还会有别的招?
想想也是,依着她的身份和来历,事情又怎会那么简单,只怕同样的药方,她和古大夫用出来的效果也会有很大的不同。
而且据说钮钴禄氏的身子,可是比福晋的还要糟糕,若是那个钮钴禄氏的身子能够养好,那福晋的呢?
若是福晋的身子真的能够养好,那他们日后能再有个嫡子是最好。
胤想到这里,就不免又想到前几月去了的弘辉,心里一时间有些难过和怅然。
他随即就决定今日还是先去看看那个钮钴禄氏,然后再去看看耿氏,也听听对于今日的事,她们二人面对他时要如何说。
不过想着一会要去兰院,那就必然会见到那个木嬷嬷,胤就突然起身走到书柜旁,把装着来宝和来福的木盒子拿出来。
最近这两天,他有在刻意控制它们的吃食,导致来宝和来福都有些提不起精神,传达给他的情绪也是懒懒的委屈和没劲。
这会他静下来心来细细感受,到真是感觉有些心疼。
可是他现在手里留给它们的食物已经不多,再过些天,搞不好它们两个就真要断粮了。
胤觉得今日借着他去兰院的机会,倒是可以前去试探一下那个木嬷嬷。
298 邀宠
苏培盛端着托盘轻手轻脚的进屋,见贝勒爷正低头专心看着手里的折子,想着刚刚在外面听到的两个消息,他不禁有些为难和烦躁的心下一叹。
苏培盛只觉得贝勒爷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这在外面操劳忙碌了一天,谁知这刚回府还没歇口气,就又要开始忙着看折子处理公事。
这外面一大堆的事需要贝勒爷忙也就罢了,怎知这后院里也整日的不得安宁。
今天竟还闹出耿格格在兰院受伤见血的事,而且此事说起来和钮钴禄格格还有些关系。
还有钮钴禄格格突然跟福晋提出,要那个木嬷嬷帮着她调养身子的事,这一件件真是事事都要贝勒爷去操心烦心。
如今他一个奴才看着想着,都为贝勒爷觉得心累,这后院的那些女主子们,怎么就不知道体恤和心疼一下贝勒爷呢?
苏培盛想着脸上虽不好看,可还是低头忙调整心神,上前把托盘轻轻的放在了桌案上的边角处。
胤虽感觉到有人进屋了,可还是一心沉静在折子上的公事中,没有关注来人有何事要回禀。
苏培盛也没敢贸然出声打搅贝勒爷,便静静地站在一旁,只等贝勒爷看完手里的这本折子后,他再跟贝勒爷提今日府里的事。
不多久,胤皱着眉终于看完了手里的折子,也决定明日就要把这事告知给皇阿玛,看看皇阿玛对于这件事的处理和意见。
不过想着近两年蜀地频繁的多灾多难,特别是那相邻的几个县闹旱灾,算下来已经死了不少人。
估计这还是那几个县的县令瞒了一部分之后的结果,他们要真是据实上报的话,只怕那个数字看一眼都会让人觉得心惊。
特别是当地还有一些粮商借机哄抬粮价,趁机大肆敛财的贿赂官员,还有人大量的买卖土地和人口。
当地那些没钱没粮的穷苦人家,基本上都是十室九空,大部分有些家底和关系的,大多逃荒去了别的地方。
而那些没有机会和胆子走的,最后不是活活的饿死,就是需要狠心的卖儿卖女来以此度日。
还有那些吃着草根和树皮,甚至是观音土的人,看着一个个的十分怪异,要不就是骨瘦如柴,要不就是虚胖浮肿。
特别是那些吃了观音土的人,最后大着肚子艰难的不能排泄,死时都特别的痛苦,可以说是饱受折磨。
那些人虽明知吃多了观音土会死,可人真饿到了那个地步,却是再也想不到别的,一心只想着要填饱肚子。
他见过那种被饿狠了的灾民,他们那双眼在看见食物后的反应,可以说是十分的疯狂和吓人。
这人要真是饿急了,那还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烧杀抢掠,易子而食,说来让人想着就觉得难受,毕竟他们可全都是大清的子民。
前两月虽说朝里有派人带着粮食和灾银前去赈灾,可这私底下总有些贪婪小人趁机在其中动手脚。
那些运过去的粮食和灾银,到底有多少用到了那些灾民的身上,他现在想想还真是心里没底。
但如今看着眼前的这本折子,胤的眼里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意,觉得估计能有个三四成就算不错了。
想着那些贪官污吏罔顾百姓的性命,若是灾情长时间不能缓解,就怕有人会趁机挑起民愤,到时候若是有人又借机闹什么“反清复明”,那可就不好了。
胤越想眉头皱的越紧,脸色也越发的难看,不过不管如何,还是等他明日把此事回禀了皇阿玛之后再说。
要是实在不行的话,这次他就干脆主动请缨前去赈灾,到时候他倒要看看有哪个不怕死的敢伸爪子。
苏培盛见贝勒爷脸色难看的沉默良久,他等了一会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贝勒爷,这是福晋吩咐人给您送来的补汤。”
他说完就低下头不敢看贝勒爷的脸,这福晋送“补汤”来是何意,想来贝勒爷应该是心知肚明。
从贝勒爷早年出宫开府后,就明令不许后院的女主子私自往前院送东西,特别是一些吃食和补汤之类的东西。
此举就是不想那些后院的女主子们,处心积虑的派人私下打探贝勒爷的行踪,或者是贝勒爷喜好之类的消息。
李侧福晋在当年还是李格格的时候,曾经还派人送过几次汤水,可被贝勒爷逮着一顿好说,甚至还刻意冷了李格格不少日子。
就算是后来李格格进位成了李侧福晋,可贝勒爷以前说过的话还是从没有变过,而李侧福晋也早就学乖了,再也不敢去做让贝勒爷不喜的事。
虽说贝勒爷当初说的话,大意是指后院里的格格们,并没有禁止福晋往前院送东西。
但福晋多年来也一直遵守和听命贝勒爷的吩咐,只除了在某些特殊的时候,以送“补汤”来提醒一下贝勒爷某些事。
这几年来贝勒爷进后院的日子和次数,都基本定下了规矩,至于福晋的这碗“补汤”,贝勒爷倒是许久都不曾见过了。
想着贝勒爷最近几乎有一个月没有进后院,苏培盛的眼里闪了闪,也明白福晋这是关心贝勒爷的身体,不想贝勒爷太憋着自己了。
毕竟就算贝勒爷再如何的清心寡欲,也始终是一个正值壮年血气方刚的大男人,总不可能一点都不想女人。
不像他们这种没了子孙根的人,心里就是再想也没办法成事。
当然他是个例外,他可是从来都没想过那事,苏培盛想到这里,有些骄傲和自豪的站直了些。
不过,苏培盛小心的看了看贝勒爷的脸色,似乎贝勒爷面对福晋的这个提醒并不是太高兴?
想想也是,如今李侧福晋正在禁足,钮钴禄格格的身子还未养好,而耿格格今日又受了伤。
至于武格格那里,就干脆别提了,感觉武格格就是来四贝勒府里养老的。
这几年看下来,武格格对于贝勒爷是否去她的院子,是否有宠,甚至日后是否有子嗣,感觉还真是一点也不在意。
那武格格是每日吃吃喝喝就够她乐了,搞不好贝勒爷要是去了,她反而会觉得不自在不舒坦。
这么一算下来,这贝勒爷今日能去的地方,不就只有福晋那了。
苏培盛想着暗暗一惊,难道这回是福晋自己想贝勒爷了,所以才会借着“补汤”来暗示邀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