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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木兰全文阅读

作者:荷籽纤     清穿之木兰txt下载     清穿之木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54 放任

    康熙看着被梁九功拍抚了半天仍满是褶皱的衣摆,皱着眉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费事,自己就转身又坐回了原位。

    老十那个臭小子刚刚使了那么大的劲,今日这件衣服算是毁了,而且他下手也没个轻重,也不怕伤着了他这个皇阿玛。

    说来老十还真是个没脑子的直性子,别人要是使这一招,心里估计多少还有点虚,这手上怎么的都要仔细着留点劲。

    可老十却是死心眼的一个劲抱得死死的,害得他刚刚抬脚想踢他都做不到。

    还有那没有一点眼泪的假哭,真是吵得他头痛和心烦。

    刚才直接叫老八他们三个滚回去闭门思过,还真是他宽宏大量的枉开一面。

    想想真是太便宜他们三个了,否则只凭老十今日的冲动之举,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梁九功见万岁爷的脸色不好看,心里也有点打鼓,便赶紧端上了一盏热茶,他低声小心翼翼的宽慰道:

    “万岁爷,奴才看这件事,弄不好还真不是九阿哥叫人做的,十阿哥他刚刚也是一时没想明白。

    这才会一时心急的冒犯了您,您有气就只管朝奴才们发,可不要憋在心里,您可要仔细自个的身子。”

    康熙听了这话皱眉,摆手示意他把茶盏放在桌上,然后才自言自语的说:“朕,是不是对于老十太过于放任了?”

    梁九功一听这话脸色微微一变,赶紧低下头沉默的不言语了。

    他也知道万岁爷这会并不需要他来回答这个问题,毕竟这句话万岁爷可是已经说了好多回了。

    就因为九阿哥和十阿哥一向亲近,有时候九阿哥若是犯了错要被罚,这十阿哥一准要来找万岁爷闹腾。

    虽然每次万岁爷看着总是被气得不轻,可到底还是拿十阿哥无可奈何的没办法,最后也就只能狠狠的骂上几句就算了。

    唉,他这么些年看着看着都习以为常了。

    不过以前大多还只是一些小事,像今日这般抱着万岁爷耍赖倒是第一次,刚刚可真是把他都给看傻眼了,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也幸亏九阿哥没有学着十阿哥去抱万岁爷的大腿,否则九阿哥今日一准要被万岁爷气愤的狠狠处罚。

    刚才要不是十阿哥阻止的及时,这九阿哥今日准要挨一顿板子没跑。

    康熙皱眉想着老十,然后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孝昭仁皇后还有温僖贵妃姐妹二人。

    当年那个人不知为何,有天特意偷偷的带他出宫,说是要去庙里上香祈福。

    可后来到了庙里,那个人却一个劲的拉着他躲在暗处,指着几个陪着长辈来上香的小姑娘,问他觉得里面哪个长得最好看,他又最喜欢哪个?

    他当时听了这话,心里只觉得气愤和羞恼,所以根本就没有细看,就使劲硬拉着她走了。

    当时的他年岁还太小,心里对于男女之念还不太明白,只觉得那个人此举有违礼教,还频频念叨了她好久,只把她念叨的心烦,一连躲了他好几天。

    谁知那个人后来还是不死心,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那段时间就经常有大臣的福晋带着女儿进宫,说是要来给太皇太后请安。

    宫里还一连举办了好几次的茶会,当时来了很多文武大臣家里的子女。

    其中就有他后来的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还有之后的孝昭仁皇后钮钴禄氏。

    那个人当时偷偷扮作随侍的嬷嬷跟了她们许久,那真是端茶倒水的很是殷勤,看得他是一阵的眼热和气愤。

    现在想着,他当时心里还真有点酸,毕竟他向来不喜那个人和别人太过亲近,总觉得有人会随时把她抢走了一样。

    再后来,他发现那个人似乎更喜欢孝昭仁皇后钮钴禄氏一些,渐渐的她就开始找机会去接近钮钴禄氏。

    而太皇太后好像也被带动的,开始喜欢召些小姑娘进宫里陪她老人家,他记得那段时间宫里很是热闹。

    钮钴禄氏和那个人接触下来,她们两人虽然身份和年纪都不大相同,可两人的脾气性子却很是相和,当时他总是躲在暗处看着她们说笑玩乐。

    他总觉得那个人似乎是把钮钴禄氏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一样。

    为此他甚至还曾经偷偷的派人去仔细调查过,想知道那个人在宫外是不是有子女存在,可惜一番调查之后却是一无所获。

    他每次问那个人为何会这么喜欢那个钮钴禄氏,那个人听了却总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让他总是觉得莫名其妙的烦躁和郁闷。

    等后来那个人不幸去了,也就只有钮钴禄氏还能和他一起聊聊那个人的事。

    等他继位做了皇上,在选择皇后的时候,他本是准备选择钮钴禄氏的,毕竟感觉跟她更亲近,也更有话说一些。

    可惜为了权衡当年朝中几位大臣之间的关系,太皇太后最终还是为他定下了赫舍里氏。

    而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也是一个温良贤淑的好女人,只不过她始终都没有孝昭仁皇后钮钴禄氏那样的鲜活。

    孝昭仁皇后身上的气质有些像那个人,看着处事自在随意,待在她们身边总感觉很是平静和舒服。

    只不过后来有一次宫里来了刺客,孝昭仁皇后为了救他被利器伤了腹部,导致无法再孕育子嗣。

    而那个那么喜欢孩子的女人,也因此就在这后宫之中慢慢的枯萎了。

    眼见着她一天比一天憔悴,似乎她的生命正在快速的流逝,可他对此却是毫无办法。

    之后赫舍里氏生下太子去了,他也封了钮钴禄氏为皇后,可她看着却还是高兴不起来。

    因为她不能生育子嗣,她的妹妹也因此进了宫,那也是一个善良可爱的女子,比起他来,她更亲近孝昭仁皇后这个姐姐。

    孝昭仁皇后也想她妹妹能生下一个孩子,一个身体里有着跟她同样血脉的孩子。

    小钮钴禄氏,也就是后来的温僖贵妃,她那时总说要是生下孩子就给姐姐带,因为她自己都还是个大孩子,也还需要姐姐来疼爱。

    他当时看着她们两姐妹说笑嬉闹的场景,似乎好像又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幕。

    只可惜最后直到孝昭仁皇后去了,她心心念念的孩子还是没有来。

    后来等到老十出生的时候,温僖贵妃只哭着说可惜他来得晚了,没有来得及让姐姐看一看和抱一抱。

    也因为这个,他这些年一直都有些放任老十,没有对他多加管束。

    当然也是因为老十的性子直没什么心眼,所以对他而言,这个儿子还是可以放心的宠一宠。

    可如今看着眼前这个情形,这个老十以后却是不管不行了。

    康熙想着伸手拿起了桌案上的另一本折子,这本折子开头的部分跟先前老九看的那本一样。

    可这后面那两个侍卫的口供,却是变成了此事是索额图所指使。

    康熙看了几眼后就把折子丢开,这样的折子他手里还有两本,一本后面供述的幕后主使是太子,一本则是老大胤。

    那两个侍卫,前后几次说出来的话都不尽相同,后来其中一人更是熬不过刑讯逼供的就畏罪自尽了。

    想着后面那些又被他们所牵扯进来的人,他倒是希望此事真是那索额图所为。

    “梁九功,这件事你继续派人去查,不过要暗着来,不要打草惊蛇,朕倒要看看这背后到底是谁在跟朕玩手段。”康熙语气阴沉的开口吩咐。

    “是,万岁爷,奴才遵命。”梁九功颔首领命。

    康熙伸手又拿起那本折子,沉吟着吩咐道:“派人去把老四叫来。”

    梁九功看了一眼被万岁爷拿在手里的折子,他躬身垂下眼脸低声道:“是,万岁爷,奴才这就去。”

257 吃相

    木兰站在兰院门口,看着杨厨娘慢步走远的背影,她嘴边的那抹笑意也渐渐的收敛着消失。

    看来事情果然如她之前所想的那样,昨日的事杨厨娘是预先早就知道,那身子不舒服的话,也就是她用来回避此事的一个借口。

    不过刚才杨厨娘也没有骗她,直言她如此做是不敢得罪福晋,所以就算明知道后厨房那些人的小心思,她也不好明着阻止和压制。

    杨厨娘只说她是府里的奴才,若是不顺着福晋的意思,就怕最后她的差事都会保不住。

    毕竟这后厨房里也不止她一个厨娘,她也不可能为了她们而惹得福晋不喜。

    杨厨娘把话说的这么直白,木兰反而不好对她多加埋怨,毕竟她也不能叫杨厨娘善心大发的为了她们而去跟福晋对上。

    杨厨娘刚才说虽然她不能明着来帮她们,但若是她们能多舍些银子出来打点,那想把以后的日子过顺些也不是难事。

    杨厨娘说她多少知道些钮钴禄格格的情况,依着如今府里的形势,若真是为了格格好,她也只能劝着木兰几人暂时先低头避避风头。

    虽然杨厨娘看似一副苦口婆心为她们着想的模样,可木兰还是能听出她话里话外的意思。

    那就是一个字,钱!

    大意就是如果她们要往后厨房撒钱,那就不要选择广撒网的方式,还不如直接把银钱都给了她,然后再由她来出面压下那些不安分的厨娘和仆妇。

    杨厨娘说她在后厨房经营多年,底下的那些厨娘和仆妇们可不敢不听她的话。

    木兰听她这么一说,就更有些怀疑这个杨厨娘昨日只怕不是无奈回避,而她就是那黑心的幕后主使,毕竟她如今的这副吃相实在是太贪太难看。

    之后杨厨娘又拉着木兰说了一些如果不按照她的话做,之后也许会有哪些不好的结果等等。

    听着这些带有威胁暗示意味的话,木兰也只是频频点头,说是知道她的一片好心,不过这事她还要和格格商量过后,才能再给她答复。

    杨厨娘也知道木兰只是一个嬷嬷,这件事最终还是要钮钴禄格格来做决定,所以她也没有不高兴,只笑着说是回去等消息。

    木兰因为心里还有着别的打算,所以才耐着性子把杨厨娘打发走。

    这会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木兰的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觉得这日子过得真是没劲和憋屈。

    不提后厨房膳食的事,就说她心心念念的石榴树,只怕也是没了指望。

    她今日叫庞嬷嬷去外面打听,其实就是故意试探,想知道这件事到底是不是贝勒爷的意思。

    谁知庞嬷嬷给她的回话是,这就是贝勒爷的意思,说是贝勒爷怕钮钴禄格格见着石榴树触景伤情,所以这兰院里以后就不再种石榴树了。

    这话一出,木兰还能怎么办?

    她倒是也更警惕了一些,怀疑贝勒爷此举是不是有故意试探她的意思?

    木兰想着直到现在贝勒爷都没有对她采取行动,她猜测贝勒爷目前还只是有点怀疑她,而没有别的真凭实据。

    这么一来,她以后就要更谨慎了,以免真的被贝勒爷抓着了小辫子。

    本来木兰还想着要是兰院里真不种石榴树,那她干脆就想办法托人在外面帮她弄些别的果树枝。

    毕竟这如意果吃了这么久,她也早就想换换口味。

    至于人选她都想好了,就是前两天来给钮钴禄芯兰送信的阿秀,想来她的婶子既然能有本事出入府送信,那带些果树枝进府应该也只是一些小事。

    木兰预先打算的好,不过就目前来看,这个事要推后了,得等她确定此举不会引起贝勒爷的怀疑后,她才能筹谋着再行动。

    虽然她现在手上的如意果存货不多,但好歹也能让她吃上一段时间,再说……

    想着昨晚上被她扔出墙外的那只蚂蚁,木兰偏头往右边看了一眼,然后慢慢挪动着步子向那里走去。

    她今天忍了许久,不叫自己来这里查看,因为她并没听闻那只蚂蚁被人发现的消息?

    她不知是那只蚂蚁依然未醒的没有被人发现,还是它已然悄悄的躲去了别的地方?

    木兰走到她昨晚扔蚂蚁的大概位置,她低头在地上看了一圈,然后就不自觉的松口气。

    这周围没见着那只蚂蚁的身影,想来它是醒了后自己走了。

    木兰只希望它能知道躲着些人,当然更不要随意的去攻击人,若是能到那深山老林里去生活,对它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木兰笑着就转身准备回兰院,谁知就在这时,她远远见着一些人正往兰院而来。

    木兰皱眉心里一紧,也不知来人为着何事,只希望不是福晋又要故意挑事的弄什么幺蛾子?

    这时兰院里也有人发现了那些人的身影,樱桃和玲儿都走到兰院门口等着,她们看见木兰从边上绕出来时,便上前打了一声招呼。

    玲儿对于木兰的行踪倒是没有在意,只不过樱桃却是往木兰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若有所思的低头皱了眉。

    木兰心里虽有些不安,但也知道这会她们已是避无可避,不过好在来人带来的是好消息。

    看着那些小太监手里捧着的盒子,还有领头的苏培盛苏公公,木兰偏头看了身边的樱桃一眼。

    看来她们已经把昨日的事禀告给了贝勒爷,而贝勒爷此举就是对于那件事的处理态度。

    有了贝勒爷的赏赐,这府里对于钮钴禄芯兰失宠被厌弃的流言就能不攻自破。

    想来正院的福晋要是聪明,就应该能领会贝勒爷的意思。

    以后就算她还想对钮钴禄芯兰有所打压和为难,也要有所顾忌的收敛着点,毕竟她不可能不考虑贝勒爷对她的看法。

    钮钴禄芯兰看着桌上的那些东西,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些,她忙示意香豆多给些赏银。

    虽然钮钴禄芯兰并不知道她昨日膳食被人怠慢一事,可今日贝勒爷此举还是让她对未来又看到了一些希望。

    木兰几人恭敬的把苏培盛等人送走了后,她们才笑着关上院门,兰院里从昨日起就一直压抑沉闷的气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于贝勒爷送来的这些赏赐,珍贵的并不是贝勒爷送来的那些滋补药材,而是此举背后所暗含的意思。

    钮钴禄芯兰有些兴奋的拉着木兰说了好些话,直到她吃了药有些困倦后,木兰才得以脱身的快步回了屋。

    木兰本来还想在睡觉之前吃点如意果,可想着昨日的事,她又怕那只蚂蚁还没有走远,或是还躲在兰院的哪个角落里。

    万一她等会一拿出如意果,那只蚂蚁又被香味吸引着跑回来,那她不是又要被吓着不得安宁。

    这么一想,木兰干脆就放弃了她的口腹之欲,她洗漱之后就早早的上床睡觉了。

256 怀疑

    胤刚从宫里回府去了书房,苏培盛便上前说是有事要回禀。

    “贝勒爷,今日兰院的樱桃来找奴才,说是有几件事想要禀告给您。”苏培盛说着接过小太监手里的茶盏捧给四贝勒。

    胤闻言挑眉看了他一眼,手上端起茶盏轻吹着喝了一口,示意他直接说即可。

    苏培盛低声回禀道:“贝勒爷,樱桃跟奴才说,兰院的木嬷嬷一直试图找人打听,想知道为何兰院里不种一棵新的石榴树。

    后来庞嬷嬷把您交代的话说了后,那个木嬷嬷看着很是苦恼和失望,不过之后她却没有再说些什么,也不知是不是有别的打算。”

    胤正端着茶盏挨在唇边,听了这话,想着那个木嬷嬷气愤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他不禁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苏培盛看着贝勒爷这有些奇怪的反应,想着接下来要说的事,他微低着头继续道:“樱桃还说,昨日后厨房送去兰院的膳食,对钮钴禄格格来说有些怠慢和不敬。

    而她们那些奴婢的饭菜就更是难以入口,昨日还是那个木嬷嬷叫人拿了银钱前去打点,之后厨房里才重新补送了一份。”

    胤皱眉看了苏培盛一眼,手里的茶盏也放在了桌案上,摆手示意他继续。

    “贝勒爷,对于钮钴禄格格换院子的事,府里有些流言和猜测,认为钮钴禄格格这是被您和福晋厌弃了,所以才会从玉溪院里被赶出来。”苏培盛小声的解释。

    “是福晋又做了什么?”胤偏头看了他一眼。

    若不是又出了别的事,那些奴才应该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事。

    苏培盛暗暗点头,也没想到一向宽容大度的福晋,这回竟然会如此的小心眼,竟然容不下一个钮钴禄格格。

    “回贝勒爷,是福晋昨日派了丫鬟去后厨房打了招呼,说是以后钮钴禄格格的分例和用度都恢复原样。

    奴才估计后厨房的那些厨娘,她们是见钮钴禄格格如今的身子还没有养好,这福晋就放出了话,所以就不免领会错了意思。”

    胤闻言有些不悦,他也是才知道福晋是这么会迁怒的人,他那天故意拿话问了胡嬷嬷之后,第二天母妃就没有再派人来叫福晋进宫了。

    只不过现在看着,福晋心里的那些委屈和怨气,一时间还散不了,这一股脑的就都朝着那钮钴禄氏去了。

    虽然福晋在母妃那里是受了些责难和委屈,此事说来福晋也算是无辜的被牵连,不过对于钮钴禄氏来说,这无妄之灾还真不应该由她来承受。

    毕竟真要说起来,最委屈和难过的就是那个钮钴禄氏。

    这次她不止是小产的没了孩子,她以后也没了再做额娘的机会,这对一个女子来说是何等惨痛和不幸的事。

    何况,胤想着今日被皇阿玛叫去乾清宫时所说的事,想着那本皇阿玛给他看的折子。

    皇阿玛言明那两个侍卫一开始的确是被老九派到他府里的,只不过后来这两人却是被索额图的人给收买了。

    这后来暗害钮钴禄氏腹中胎儿的命令,也是那索额图所下。

    他听着这些话,虽然心里不怎么信,可当着皇阿玛的面却是只能默认。

    他对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也有所耳闻,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最近突然出现了一些人来搅浑水。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老八老九所为,可后来派人一查,却发现那些人是来自另外的一个神秘势力。

    他叫人再三查探和确认后,才知晓这回也许真不是老九动的手,不过此事,他觉得也不像是皇阿玛所讲的那样,是索额图所为。

    他现在倒是对那个神秘势力有些兴趣,他怀疑他们故意派人把这水搅浑,此举就是为了保护那幕后真凶。

    而那个索额图,只不过就是一个被推出来的“替罪羊”。

    皇阿玛估计也是心中有所顾虑和权衡,所以才会顺势而为的默认下来。

    苏培盛见贝勒爷冷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也不敢出声打搅,只静静的在一旁候着。

    胤思量着开口吩咐:“苏培盛,后厨房那些奴才,你派人去敲打一下,至于钮钴禄氏那里,你等会送些滋补的药材过去。

    传我的话,叫她好好的静养,什么事都要想开点,最要紧的就是赶快把自己的身子养好,毕竟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了。”

    “是,贝勒爷,奴才一会就去。”苏培盛点头领命。

    有了贝勒爷的这些吩咐,钮钴禄格格失宠被厌弃的事就不存在了。

    再说福晋要是知道了贝勒爷传的话,应该也能明白贝勒爷的意思,以后估计就不会再去为难钮钴禄格格了。

    “还有事?”胤看了苏培盛一眼,若是没有,那他就有事要吩咐了。

    苏培盛见状忙道:“贝勒爷,还有一件事,樱桃说她昨晚发现那个木嬷嬷偷偷的去了院墙边,似乎往外面扔了什么东西?

    她怀疑木嬷嬷是在跟等在外面的人互通消息,不过木嬷嬷行事很是小心,樱桃她为了不打草惊蛇,就没有第一时间前去查看。

    可惜等她后来再去的时候,院子外面已经不见了人影,所以她现在还不知道木嬷嬷到底是在和什么人联系?

    不过樱桃说她以后一定会更加仔细的去监视木嬷嬷,要是有了什么消息,她会第一时间来前院禀报。”

    往院墙外扔东西?

    跟外面的人互通消息?

    胤有些疑惑的皱眉不语,难道说这个木嬷嬷在府里还有“同伙”?

    那她昨晚往外面扔的东西又是什么?

    难道说那个木嬷嬷待在钮钴禄氏身边,真的是另有目的?

    “叫樱桃不要惊动她,只在暗处观察即可,若是有事就立即回禀。”胤吩咐,他倒要看看那个木嬷嬷到底想干什么?

    苏培盛点头应是,只等待会去兰院给钮钴禄格格送东西的时候,他再跟樱桃联系就好。

    “行了,既然没事了,那你就去把来宝带来。”胤拿指节敲了敲桌案,他现在每日一回府必然要先和来宝相处一会。

    苏培盛一听便赶紧去把一个精致的小木箱搬了来,然后在贝勒爷不耐烦的摆手下又赶紧出去。

    就因为那天他看着贝勒爷对着那只蚂蚁亲密的叫着“来宝”,然后贝勒爷还摊开手连声招呼着让它自己爬上去。

    看着贝勒爷当时那轻声细语的温柔模样,他来不及收敛起脸上惊愕和诧异,这如同见鬼一般的神情正好被贝勒爷看见了。

    然后贝勒爷就皱眉不悦的把他赶了出去,从那以后贝勒爷再跟来宝相处时,这屋子里就不许留人了。

    胤伸手打开木箱,见来宝正趴在一块果皮上专心的啃着,它埋头吃上两口就要歇一会,看着很是卖力的可爱。

    之前那些如意树的树叶和树枝,它昨天中午时就已经吃完了。

    虽然这些“食物”它吃的快,但效果却也很明显,如今来宝看着比之前又大了不少。

    就连它那柔软的腹部,也开始慢慢的变红变硬,渐渐变成了和它身上别的地方一样的硬壳。

    看来那个吴太监说的对,随着它吃的如意树越多,随着它慢慢的长大,它的腹部最终会全部变成硬壳,到那时来宝才可以说是全身都刀枪不入。

    不过目前最难办的是,随着来宝胃口的逐渐加大,估计那些果皮也渐渐的不够它吃了。

    胤只希望在这些东西被来宝吃完之前,能够顺利完成它腹部的异变,如果还是不够的话,那他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胤伸手把来宝从箱子里拿出来,突然被人打断了进食,可来宝却没有反抗和不满的情绪,它反而很是亲密用头部的触须碰了碰胤的手指。

    感觉到手上皮肤的麻痒触感,胤的脸上不自觉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把来宝放到桌子中央,把右手摊开放在身前,口中却没有如前几日那样念出声。

    而是选择静下心听着耳朵里的那些哼哼声,然后试图在脑子里直接想着要来宝到他的身边来。

    胤这样不停的想着,两眼紧盯着来宝,半晌后才见来宝抖动着触须,迈开步子向着他的手掌走来……

259 活路

    乾清宫

    康熙回宫已有三天,把手头上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了,他才有闲心去问梁九功那些蚂蚁如今的情况。

    那些蚂蚁可以说是来历不凡,而且本身又有些奇异之处,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想法的。

    想着他收藏在小书房里的那些话本,虽然对于那些蚂蚁的厉害和特别有些念想,但他对此却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毕竟他现在年岁已高,早已不是那些年轻冲动的小伙子了。

    他若是再年轻个二十岁,估计当初一听闻那些蚂蚁的事,他就会立刻采取行动来印证一下心里的怀疑。

    可现在,他却是有些意兴阑珊的没什么兴致。

    因为他早已经不是那天真幼稚的孩童,还真相信这世上有什么修仙门派,或是通往仙界的秘境之路。

    那些话本终究只是话本,里面的故事也多是人幻想出来的,依着他的身份可不能沉迷其中。

    想着他以前听完那些有趣的故事后,还曾一度怀疑过那个人,是不是她所说故事里的那些修仙之人。

    他还曾担心若她真的只是下凡来尘世历练一番,如果有一天她要走,那自己该想什么法子来挽留她。

    现在想想,他当时的想法有些可笑和幼稚,毕竟如果她真是那有神力的修仙之人,那她又怎么会被人害死,而且还死的那么惨。

    不过这么多年来,还是有些解不开的谜团留在他心底。

    就比如她当年出现的太过蹊跷,她之前的底细和来历都查不到,仿佛是突然凭空出现在这世上。

    还有她那些跟别人与众不同的地方,不管是她说的话还是做的事,一言一行总是跟他见过的人不同。

    所以就算这么多年过去,那个人在他的心里仍是那么的特别和难忘。

    他以前还曾经暗自想过,若是有一天他真能碰到那些话本里所讲的修仙一事,那他又该如何选择?

    是选择去修仙长生,还是继续当这个皇帝?

    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他要想、要考虑、要权衡的也越来越多,那些可笑的念头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就像那个人曾经说的那样,等人长大了,经历的事多了,那一颗纯粹真挚的童心,估计也早就被人世间的繁杂事物给折腾和消磨光了。

    康熙拿着折子难得跑神的有些胡思乱想,这时有小太监进殿回禀,说是吴太监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康熙闻言放下手里的折子,摆手吩咐他把人叫进来。

    可等人真一进来,看着下面颤抖着跪地请安的吴太监,康熙和梁九功都是惊诧的一愣,感觉这个吴太监和前些天看着似乎是两个人。

    那天见着的吴太监,他是不胖不瘦的中等身材,说话时红光满面的看着很是精神。

    可现在面前的这个人,脸色蜡黄显得苍老疲倦,眼底下的青黑很是明显,他的脸颊也有些凹陷,看着着实瘦了很多。

    还有他的头发,看着也白了不少,整个人似乎饱受了一番摧残和折磨,看着有些惶恐不安的惊惧和畏缩。

    特别是他眼睛里透露出的那股子死气和麻木,看着真给人一种将要命不久矣的感觉。

    这个吴太监,他这是怎么了?

    康熙想着看了一旁的梁九功一眼,梁九功则一脸困惑的摇头表示他也不知。

    没听见万岁爷出声叫起,吴太监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虽然他拼命的想忍住,让自己不要那么的恐慌和绝望。

    可他进殿见到万岁爷之后,想着他这几天经历的痛苦折磨,还有他之前因为贪欲而犯下的大错,他便开始不自觉害怕慌乱的颤抖。

    吴太监虽然知道他也许活不了多久,甚至在他把体己银子都给了他弟弟后,他已经多次有了要自我了断的念头。

    可真要面临着去死时,他心里却还是很恐慌和畏惧,毕竟这世上若不是真到了绝路,谁又不想继续好好的活着。

    本来他前两天去宫门口给他弟弟送银子时,他脑子里和耳边都曾一时清静的让他欣喜若狂。

    想着是不是老天爷觉得他已经受够了惩罚,所以这是准备饶过他了?

    他当时抓着他弟弟哭得是一塌糊涂,还把他弟弟给吓了一跳,连连追问他是不是在宫里面出了事。

    还说要是真出了事就赶紧说,他现在家里好歹也有些家底,还是能拿出些银子来帮他打点。

    他当时怕吓着他弟弟,就推说是他最近睡得不好,可听了他的话,他弟弟却是不信,一个劲的拉着他想问个清楚。

    后来他把那些银子塞给他弟弟时,他弟弟是死活不要,还担心的把他拉到边上,问他这些银子是怎么来的,是不是有人收买他让他做什么危险的事。

    他弟弟很是着急的劝他,可不能为了银子去做那些危险的事,只要他好好的在宫里面活着,他们这些家里人就会放心和高兴。

    当时为了让他弟弟收下银子,吴太监才骗他弟弟说他刚刚是喜极而泣,因为他最近刚换了一个好差事。

    而他现在之所以看着气色不好,也就是因为刚接手了新差事,他最近是忙得团团转,所以这段时间才睡得不好,等再过些日子就会轻松一些。

    他弟弟当时听得是目瞪口呆,连声说没想到万岁爷竟然也会有兴趣养蚂蚁,还说他哥哥这回是走大运了。

    后来他再把那些银子塞给他弟弟,说是都拿去给虎子念书时,他弟弟才高兴的笑着收下了。

    他当时还想着既然老天爷已经放过了他,那他以后就继续好好干,尽量多存些银子好照顾家里人。

    可谁知等他后来回去后,那些恍若魔音地狱一般的声音又出现了,让他是坐立不安的吃不下也睡不着,时时刻刻都在饱受着痛苦的折磨。

    他只觉得自己的头胀痛得仿佛都要裂开,那些声音如同催命一般的快要把他给逼疯了。

    刚刚要不是那个小太监在外面喊了一声,他本来都准备要上吊自尽,可还没等他爬上凳子,就被那个拍门声和叫喊声惊得摔倒在地。

    最让人没想到的事,等他出了那个院子后,那一直充斥在他脑子里和耳朵里的哼哼声,似乎慢慢的没了,最后竟然全都消失了。

    就如同前两天他去宫门口给他弟弟送银子时那样,他现在脑子里和耳朵里又是一片的安静和清静。

    吴太监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只要他离开那个院子,或是离开那些蚂蚁,他就能继续好好的活下去。

    吴太监俯首死死的咬着牙,想着他要不要干脆求一求万岁爷,让万岁爷同意他去做回原来的差事。

    不管如何,这对他来说总是一条活路。

    若是万岁爷能同意就好,若是不能,他的这条命反正也活不长了,他现在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258 召见

    两个正在院子里闲谈聊天的小太监,远远的见着有人正在往这里来,他们便赶紧收敛起脸上散漫的神情,站直了身子状似认真的守在了院门口。

    要知道当初就是因为那些蚂蚁比较特殊,所以才会特意把他们安排到了这个偏僻的角落,这平时要不是真有事情,也不会有人有闲心来这里走动。

    虽然来人脸貌看着年轻,似乎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可他身上穿的衣服颜色,还有领口和袖口处的纹饰,却是明显要比他们高上两级。

    想着万岁爷前儿已经回宫的事,他们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两个小太监顿时就眼里一亮,赶紧快步迎上前躬身道:“公公,您来了,不知您这是有什么吩咐?”

    他们虽不知这个小太监姓什么,叫什么,但喊声公公准没错。

    再说只看他小小年纪就比他们的品级高,这显然是背后有人啊,这上赶着来巴结一下总是没错。

    那个年轻的小太监板着一张白嫩的小脸,面对他们稍显殷勤和谄媚的问话,他虽然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和兴奋,可脸上的表情却是非常的严肃和正经。

    小太监故意轻咳了两声,皱着眉郑重的紧抿着嘴,试图让自己看着更成熟和庄重一些。

    可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有两边脸颊红润的微微鼓起,却给人一种强装大人的可爱之感。

    “吴公公在吗?快叫他出来,万岁爷要召见他。”小太监摆手催促,声音很是稚嫩。

    一听是万岁爷召见,那两个小太监对视了一眼,一个继续留下陪着来人,一个则快步去了院子里的正房处。

    他伸手用力的敲着门,嘴里着急的喊道:“吴公公,吴公公,万岁爷要召见您,您快出来吧!”

    听见他的叫喊声,屋子里面突然有了响动,“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倒地了。

    见吴太监久久都不出来,小太监等的有些着急,又敲门大声的催促了两声。

    这可是万岁爷召见,哪有时间留给吴公公瞎耽误功夫,也不怕万岁爷等急了怪罪。

    唉,这吴公公自从那天莫名其妙的大哭之后,除了前两天出院门去宫门口见了一次家人外,这其它时间都是一个人躲在屋子里不出来。

    这饭菜都是他们摆在房门口或是前屋的小桌上,后屋吴公公休息的地方,他们这几天可是一次都没进去过。

    不过这几天那些饭菜几乎是拿进去什么样,这拿出来还是什么样,看着吴公公是基本都没动几口。

    因为吴公公这几天对差事也不上心,那些喂养和照顾蚂蚁的活计,也都被他们几个商量着分摊了,这吴公公现在也就是个甩手掌柜。

    对于吴公公这些天的异样表现,他们几个人私下里胡乱猜测了许久,可还是弄不明白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一时间这院子里有些人心惶惶,也好在那些蚂蚁没有出问题,这对他们来说也就暂时不算是紧要的大事。

    他们也就只是在暗处观察,毕竟他们和这个吴公公也不熟悉,大家都不知道彼此的心性和为人。

    有人说搞不好这个吴公公就是这么个怪性子的人,反正他们只要做好自己手里的差事,尽量不去得罪这个吴公公就好。

    有人则觉得他们最好要警醒一些,觉得这个吴公公背地里只怕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

    要不然他怎么会整日的躲在屋子里不出门,而且气色看着也一天比一天衰败和颓废。

    他则是一直认为吴公公是生了大病,所以才会痛苦绝望的躲着哭,而且还整天难受没胃口的吃不下东西。

    只不过他们都是些奴才,这病的轻了还好,拿银钱找太医院或是御药房的学徒拿些药吃,好歹还能缓解一下病情,有时候熬一熬也就自己慢慢的好了。

    可要是病的重了,依着那些学徒的本事可治不了,这有关系人脉的还能想点办法,或求人或塞银子求着品级低的太医们帮着看看。

    可要是那混得不行低品级的太监或是宫女,那可就只能听天由命的等死了,毕竟在这宫里奴才的性命可不值钱!

    就在小太监在门口来回走动,一个劲胡思乱想的时候,“吱呀”的一声,正房的门终于打开了。

    可是那个吴公公刚一露面,小太监就闻到了一股子扑鼻的酸臭味,他忍不住皱眉偏头避了避。

    “你刚刚说,是万岁爷要召见我?”吴太监嘶哑着嗓子低声问,脸上的表情看着很是僵硬和麻木。

    小太监看着吴太监比之前看着老了近乎十几岁的模样,看着他头上有些花白的头发,还真是被吓了一跳。

    前两天他见吴公公出门去宫门口见家人时,虽然气色看着有些不好,但也没到现在这副病入膏肓的模样,这看着简直就像是得了重病的命不久矣。

    看来他之前果然猜的没错,这个吴公公还真是生了什么治不好的大病。

    小太监有些干涩的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禁觉得吴公公看着有些可怜。

    这要是哪天他也生了大病,只怕他也只能硬生生的熬着,最后也只有听天由命的等死。

    看着吴公公那一身满是褶皱的衣服,还有他散乱的发辫和脸上的污痕,小太监心里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就吴公公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去见万岁爷,那可是大不敬要被治罪的。

    “公公,您等着,奴才去打水给您洗漱一下。”小太监说完就赶紧跑了,他要去喊人来帮忙,要不然他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不过这一时间也来不及烧好热水,他们也就只能尽量烧点温水,然后就赶紧拉着吴太监去洗漱。

    至于那个来传话的小太监,则被他们恭恭敬敬的请到了院子里。

    有人见他似乎对那些蚂蚁很是好奇,便殷勤的带着他去看了看,也算是尽量拖延了一些时间。

    等吴太监被两个小太监服侍着梳洗好,重新梳了头发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他的模样总算没有之前的那么脏乱和狼狈了。

    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却仍是僵硬麻木的难看,特别是他眼里的恍惚和浑浊之色,看着总让人有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那个来传旨的小太监见着吴太监的模样被吓了一跳,不过他随即就掩饰的轻咳着板起小脸,招呼了一声后就领着吴太监转身出了院子。

    看着吴太监和那个小太监走远的背影,那几个小太监有些紧张不安的对视了一眼,总感觉吴太监这一去,怕是要出大事。

    一时间,他们都有些心神不宁的坐立不安。

261 目的

    因为康熙久久不语的凝视着下面跪着的吴太监,大殿里一时间有些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在这逐渐压抑紧绷的气氛下,吴太监有些不安的抬起头来,再三诚恳的保证他没有欺瞒万岁爷,他刚刚讲的句句都是实话。

    梁九功见他一再的重提旧事,真恨不得上前给他一脚。

    这个蠢笨不长心眼的吴太监,就没见万岁爷的脸色那么难看,他这还上赶着来挑火,真是不想要命了!

    康熙是越听越心烦,偏头看了梁九功一眼,示意他去叫这个吴太监闭嘴,让他好好的安静一会。

    梁九功见状赶紧下去对着吴太监小声的嘀咕了几句,然后就见吴太监白着一张脸赶紧的俯首跪好,这会他是一个字都不敢再说了。

    康熙烦躁郁闷的闭了闭眼,连呼吸声都比之前大了许多,一旁的梁九功看着很是担心,就怕万岁爷真被气出个好歹来。

    那个小书房里的话本虽然他没有看过,但那些故事他当年可也是仔细听过的。

    先前吴太监把事情跟他这么一说,他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一下,闪过了一个有些诡异和几乎不可置信的念头。

    虽然对于这个可能他觉得万分的不能理解和想象,可看着吴太监那张惊慌畏惧饱受折磨的脸,他心里却是越来越不安,就怕事情真如他所猜测的那般。

    刚刚万岁爷那烦躁带着几分后悔和憋屈的神情,还有脸上闪过的那一丝杀意,他都在一旁瞧得真真的,也知道万岁爷估计已经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梁九功暗自叹息的看了吴太监一眼,也不知该说他是好命还是歹命,是该说他幸运还是倒霉?

    若吴太监的一切都所言属实,那他的这条小命,就要看万岁爷这会怎么想了。

    毕竟这有些“福气”,还真不是一般人有命去享的。

    康熙思量着斟酌了一会,才开口吩咐梁九功派人去把那些蚂蚁都拿来,他要好好印证一下他心里的一些猜测,也要看看事情有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

    梁九功听命后便招手赶紧叫人去办,大殿里一时间又安静的只剩下粗浅的呼吸声。

    吴太监俯首继续跪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梁九功则小心翼翼的给万岁爷送上了热茶,然后便也静默的守在了一边。

    康熙端着茶盏靠近嘴边轻吹着喝了几口,心里则快速的整理着他有些混乱的思绪。

    如今这最坏的结果,就是那些蚂蚁全都被这个吴太监给契约了,若真是那样,那他……

    康熙皱眉想着那些话本里,对于那些契约异兽和灵兽一事的诸多描述。

    那些契约大致分为主仆契约,平等契约,共生契约等等,而最后导致的结局也各不相同。

    有的是主人死了,那些异兽和灵兽也会跟着死去,反之如果是异兽和灵兽死亡,主人却会是毫发无伤的没有任何影响。

    有些则是主人死了,那些异兽和灵兽会降级变成未契约的状态,之后也还能再次被人契约,只不过就是成功率不如之前那么高。

    还有些是灵兽和异兽受伤或是死亡,那他的主人也会因此而受伤,甚至也有可能会丢了性命。

    想着那些蚂蚁近乎于刀枪不入的身体,康熙思量着它们最大的可能便是异兽。

    毕竟那些话本里描写的灵兽一般都有异能,比如会吐火吐水吐冰之类的,还有些会驱使雷电旋风等等。

    像那些蚂蚁只是身体变异的情况,大多都是些异兽。

    而引起它们变异的原因,就只能是那棵如意树了,而引起如意树变异的原因,又会是什么呢?

    康熙想着慢慢的沉下脸来,决定以后要加派些人手到老四的府里去暗查清楚,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从而导致那棵如意树的出现。

    本来要是没有今日吴太监和这些蚂蚁的事,他还没有想的那么深远和透彻,可现在他却是不得不好好的想一想了。

    还有,如果这些蚂蚁是异兽的事是真的,这个吴太监契约异兽成功的事也是真的。

    那就是说那些话本里描写的故事也有可能全是真的,只不过很可能并不是发生在他生活的这个世界里。

    那那个人呢?

    这些神奇玄妙的故事,她到底是无意间自己幻想出来的,还是曾经有幸听别人说过起?

    或是,她真的如他以前那般幼稚所猜测的一样,她是一个修仙之人?

    她是来到尘世历练的修仙之人?

    那她的死呢?

    若她真是那有神力厉害的修仙之人,那她又怎会那么轻易的被人害死?

    还有那诸多的谜团,比如她神秘的来历,查不出的底细,还有她没了之后,自己昏厥醒来后就奇怪的想不起她的长相?

    还有他以前仔细问过那些曾经见过她的人,可他们所描述出她的长相却是每个都不尽相同。

    还有她曾经说过那些奇怪的话,那些所做奇怪的事,现在想来也都有许多可疑的地方。

    可是如果她真的没死的话,那她又是去了哪里,是回了她修仙的世界?

    还有她当年为何要接近他,她又有什么目的?

    甚至她当年突然叫他去庙里看赫舍里氏和钮钴禄氏等人的时候,她是不是就已经看出或是知道她们以后会是他的后妃?

    甚至她当年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她当时的表情就那么奇怪,现在想想,是不是那时她就已经看出他未来会继位成为大清的皇帝?

    那她后来对他的亲近和关心,对他的体贴照顾,他生病时寸步不离的守着他,给他做衣服,做吃食,陪着他看书,在他床边给他讲故事,甚至是最后为了救他而死……

    这一切的一切,她是不是都另有目的?

    康熙想着呼吸不自觉的加重,他端着茶盏的手也抖了起来,脸上和眼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愤怒和深沉刻骨的痛意。

    若她当初真的是存心欺骗他,是故意有目的的来接近他?

    若她当年根本就没死的话,那他当时的伤心和绝望,他这些年来的痛苦和煎熬,还有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

    这一切岂不是都太可笑了!

    康熙想到这里,把手里的茶盏用力的放到桌案上,然后摆手示意梁九功过来,低声对他吩咐了一些话。

    梁九功听着万岁爷一字一句的吩咐后,他的一双眼却是越睁越大,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和诧异。

    梁九功有些不敢置信惶恐的抬头看了万岁爷一眼,见着万岁爷眼里层层叠叠,如同乌云般被深深笼罩压抑的阴暗怒火。

    他顿时有些胆战心惊的赶紧低下头,然后颔首领命快步退出了大殿。

260 杀意

    康熙眯起凤眼上下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吴太监,虽然心里对于他的异样有诸多的疑惑和不解,可他还是淡淡的摆手叫起。

    听着万岁爷不怒自威的声音,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的吴太监,却是咬着牙俯首颤抖着没有起身,而是突然开始用力的磕头求饶起来。

    “万岁爷,奴才,奴才求万岁爷救救奴才,求万岁爷不要让奴才再去那个院子,不要让奴才再去照顾那些蚂蚁了,万岁爷,求求您饶了奴才的一条性命吧!”

    吴太监有些恍惚和激动的大声喊道,不一会他的额头上就有鲜血慢慢的泌出。

    看着吴太监这状若疯狂的失态之举,康熙不自觉的皱着眉沉下脸来,他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梁九功见吴太监似乎是话里有话,而且已经有些疯狂的失去了控制。

    他便赶紧示意一旁的小太监上前几步,就怕他会过于激动的冲撞到万岁爷,若是那样可就不好了。

    见万岁爷似是沉默的久久不语,吴太监也摸不清万岁爷对于他的想法和打算。

    这等待的时间越长,他心里的恐慌和畏惧就越发的沉重,慢慢的压着他就快要喘不过气来。

    吴太监他只能一下一下的用力磕着头,仿若不会痛一样,他此时一心只想求得万岁爷的宽恕。

    康熙看着吴太监那张渐渐被鲜血染红的脸,还有他越来越疲软摇摇欲倒的身子,他沉着脸开口吩咐道:“来人,把他拦住。”

    若是再让他继续这样磕下去,有可能还未等他把事情问明白,这个奴才就已经没了性命。

    有了万岁爷的吩咐,那些小太监赶紧上前用力的压制住吴太监,不让他再继续磕头来折腾自己的身子。

    这时的吴太监已经是一头一脸的血,他的嗓子似是已经喊哑了,只能无力迟钝的睁着眼,恍惚的张开嘴无声的喃喃自语,似乎仍是在求饶。

    他脸上的表情极尽的扭曲和痛苦,眼里的浑浊与晦涩看着很是绝望。

    梁九功这时上前低声道:“万岁爷,奴才看他这个样子一时间也回不了话,不如先让奴才把人带下去上点药,再让奴才好好的劝一劝他,等会再让他来给万岁爷您回话,您看这样可行?”

    康熙看着被小太监压在地上的吴太监,看着他艰难喘息着血肉模糊的脸,摆手示意梁九功把人带下去。

    梁九功见万岁爷同意了,便叫着那几个小太监先把人拖下去,他也跟着快步出了大殿。

    这时一旁的小太监才敢轻手轻脚的上前,屈膝跪地拿帕子擦干净地上未干的些许血迹。

    康熙本准备再拿起折子看一看,可想着刚才的事,他便又立刻没了心情,只觉得最近诸事不顺的让他心生烦躁,是一点都不想叫他过几天的安生日子。

    康熙皱着眉把手上的折子丢开,他有些的头痛的伸指按了按眉间,然后叫一旁的小太监送上新茶。

    他则在心里猜测吴太监刚才的求饶之举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他如今的异样情况和那些蚂蚁有些关系?

    若说两者毫无关系,那个吴太监刚刚就不会那样说,可若是有关的话,那又会是什么关系?

    想着那个吴太监眼里的畏惧恐慌和痛苦绝望,康熙心里却不自觉慢慢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又等了有一会后,梁九功才领着颤巍巍的吴太监进殿。

    他这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估计是刚才的那身沾染了些许血迹,不好再穿着来面见万岁爷。

    此时吴太监脸上的血迹也清洗干净了,他额头上那一片青紫血肉模糊的伤口虽然上了药,可还是让人瞧着有些触目惊心的难受。

    康熙见那个吴太监似是比之前镇定了一些,虽然整个人还是有些不自觉的颤抖和畏缩,但眼里却没了先前那样的疯狂和激动。

    而领着他进殿的梁九功,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怪异和踌躇,他给万岁爷请安后又站回了原位,可却总是一脸恍惚的有些若有所思。

    康熙一看就知道他已经问过吴太监的话了,只不过吴太监跟他说的事,却像是让他既困惑苦恼又摸不着头绪。

    吴太监想着之前梁公公的叮嘱和宽慰,他有些疲软无力的继续屈膝跪好,俯首静静等着万岁爷的问话。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康熙略显严肃冷厉的看着吴太监,对于他接下来的回答,心里已经有了诸多的猜测。

    吴太监这会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他不敢抬头看万岁爷的反应,只是干涩的咽了咽喉咙,然后才开口把他接手新差事之后的事全说了。

    本来他一开始还想着要稍稍隐瞒一下他犯的错,可刚刚被梁公公拉着一番苦心的劝解之后,他却是又歇了心思。

    就怕因为他的一些话语不实,而让万岁爷不相信他后面的解释和说辞。

    虽然康熙心里已经有了些大概模糊的猜测,可等他耐着性子听完吴太监有些琐碎和混乱的讲诉后,他心里却是如同惊涛骇浪一般的泛起波澜。

    因为吴太监所讲的事情里,有些他听着很是熟悉,在小书房的那些话本里,有些情况跟他所说的大致相同。

    康熙恍惚记得好像有些话本里有这样的情节,比如说无意间吃了异果和灵药,比如说无意中让神兵利器认主,再比如说无意间用自己的鲜血契约了刚出生的灵兽或是异兽等等。

    一时间,那些话本里各种各样的奇闻和异事,都一一快速的闪过他的脑海……

    康熙心里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想着刚刚这个吴太监的话。

    他因为偷吃了如意果而心里有鬼,然后无意间拿刀割伤了手,他的血就流到了那些蚂蚁的身上。

    接着他的脑子里和耳朵里,就开始如魔音般响起了那些奇怪的哼哼声,只有等他离开那个院子,离开那些蚂蚁后才会逐渐的消失。

    如果这个吴太监现在所说的话全是真的,如果他真是无意间成功的契约了那些蚂蚁。

    那他刚才所描述的那些繁杂交织的哼哼声,就有可能不只是一只蚂蚁发出来的声音。

    想着那些蚂蚁,或许是异兽,也或许是灵兽,已经被眼前这个奴才成功契约,而且还可能不止是一只。

    康熙看着吴太监的眼神便很是复杂的晦暗不明,甚至有一丝杀意时不时的快速闪过。

263 变化

    康熙沉着脸听完吴太监的请求,再想着他心里对于此事的犹疑不定,就暂时先放下了要处置他的念头。

    这些蚂蚁和这个吴太监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还是要好好的实验着印证一下,到时候有了结果他才好做出正确的决定。

    吴太监见万岁爷沉默着并没有答应,他额头上的伤口又热辣辣的疼痛起来,脖颈处的汗水也渐渐的打湿了衣领。

    吴太监咬着牙想着那些蚂蚁,突然福至心灵的激动开口道:“万岁爷,奴才会养蚂蚁,奴才一定会好好的照顾这些蚂蚁,让它们继续繁殖的更多,让万岁爷您以后都不会缺少这种蚂蚁。”

    一听这话,康熙的眉头才松了一些,心里有些恍然的叹了口气。

    是啊,就算如今这七十六只蚂蚁已经算是毁了,可只要能让这些蚂蚁好好的繁殖下去,那又何愁以后会没有别的蚂蚁可用。

    不过前提是这些蚂蚁还具有繁殖的能力。

    毕竟它们如今已经脱离了普通蚂蚁的范畴,它们繁殖的步骤和情况是还跟以前一样,还是要更困难一些?

    这一切就有待这个吴太监去查证和实验了。

    “行,那朕就把这个差事交给你了,你务必要尽快想办法让这些蚂蚁繁殖出后代,如果你能够成功的话。

    那朕就既往不咎的放过你这一次,可若是你不能完成这个差事,那朕也只有叫人取了你的性命去。”

    “奴才谢万岁爷您给奴才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奴才一定会好好的办差,奴才一定不会让万岁爷您失望的。”

    吴太监刚说完就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这条小命总算是暂时保住了,至于以后会如何,那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他养了这么多年的蚂蚁,可谓是经验丰富,想来只要给他一些时间,他一定会想办法繁殖出新的蚂蚁。

    这时康熙突然吩咐一旁的小太监取出了两只蚂蚁,一只是那七十六只里面的,一只则是那三十一只里面的。

    他还叫人在那两根细铁签上,分别系上了红绳和蓝绳予以区别。

    康熙叫小太监把那两只蚂蚁放在桌案上,他拿着两根细铁签举起细看,见两只蚂蚁看着大小基本一样,就是模样和颜色也大致相同。

    不过要是仔细看,却还是能发现系着红绳这一根细铁签上的蚂蚁,它身上的银色花纹似乎要更紧密一些,看着好像也更亮一些。

    再细细观察,康熙还发现这只蚂蚁腹部的伤口已经长好,如今那根穿过它腹部的细铁签,看着竟然就像是真的长在了上面一样。

    而系着蓝绳的那一只蚂蚁,腹部的伤口看着却还是有些地方还未长好。

    康熙随即吩咐几个小太监去仔细查看其它的蚂蚁,最后得到的结果全都相同。

    那七十六只蚂蚁的腹部全都已经长好,而那三十一只蚂蚁腹部的伤口却还是未收拢。

    这其中的差别,难道也是契约所带来的变化?

    康熙想着看了那两只蚂蚁一眼,接着又看了下面跪着的吴太监,然后才开口吩咐他上前来。

    吴太监闻言有些迟疑的站起身,他摇晃着颤巍巍的迈步上前,不知万岁爷是有何事要吩咐?

    “来,你伸手摸一摸它。”康熙说着伸指点了点那根系着红绳的细铁签。

    吴太监听着这话脸上的表情一僵,他可是知道这些蚂蚁是如何的凶残,万岁爷现在叫他摸,万一他被这些蚂蚁咬了可怎么办?

    吴太监想着有些惊慌失措的退了一步,可看着万岁爷那越发难看的脸色,他还是只能忍住心里的恐慌和畏惧,伸手颤抖着慢慢摸向了那只蚂蚁。

    他紧张害怕的胆战心惊了许久,可最后却发现那只蚂蚁对于他的触碰并没有敌意和反抗,恍若一点都不在意继续老实的“呆”着不动。

    康熙在一旁看着两眼一亮,然后又伸手指了指那系着蓝绳的细铁签。

    谁知这回却依然如先前那般,系着蓝绳的那只蚂蚁也没有反抗,不过它却也没有之前那只蚂蚁的安静和乖顺,它有些好动的不停抖动着头上的两根触须。

    康熙有些诧异的看着那两只蚂蚁,依着他的猜想,这系着红绳的蚂蚁亲近这个吴太监,是因为他们之间有契约相连。

    可系着蓝绳的那只蚂蚁,按说不应该也对这个吴太监如此友好才对。

    还是说它不主动攻击吴太监,这其中还有些别的什么原因?

    康熙想着就拿起了那根系着蓝绳的细铁签,试探着往那只蚂蚁的身上摸去。

    看着这一幕,站在旁边的吴太监有些惊慌的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阻止。

    可等吴太监想到自己的身份,他又胆小怯懦的不敢开口,只能睁大眼紧张的盯着万岁爷的手,生怕万岁爷会被那只蚂蚁伤着。

    大殿里的那些小太监,因为站的有些远,此时都没有看清万岁爷的举动,所以也都没有上前阻止。

    康熙的手终于摸到了那只蚂蚁背上的硬壳,而它却是如之前那只蚂蚁一般,很是老实安静的被他触摸着,身上没有一丝的敌意和反抗。

    康熙有些诧异和不解的皱了眉,手上又继续摸了两下,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后,便又伸手去摸那系着红绳的蚂蚁,而它也没有丝毫的敌意和反抗。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这些蚂蚁和他之间也有什么特别的联系?

    可若真是要说联系,那也就是他们都同样吃过那如意树或是如意果。

    难道说这些蚂蚁是凭某种感觉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同类?

    康熙有些困惑的深吸一口气,侧着身子再次看了那两只蚂蚁一眼,这个想法有待他稍后去印证一下。

    这时康熙又看向他旁边站着的吴太监,只觉得两眼有些酸涩和胀痛。

    今日的事是一桩接着一桩,让他有些应接不暇的疲倦和烦躁。

    不过既然他已经决定暂时不处置这个吴太监,那他便也无需再继续留下来碍眼了。

    康熙摆手吩咐吴太监退下,那七十六只蚂蚁也同时叫他带走,至于那剩下的三十一只,他则要好好想想该如何安置。

    就算吴太监如今契约的蚂蚁多,暂时不好处置,可从这三十一只蚂蚁里面拿出一两只来做实验,印证一下他心里的猜疑还是可行的。

    不过他今日是没有精神了,还是留待明日再看吧。

    康熙接下来被小太监服侍着用了晚膳,今晚他实在是没有兴致去后宫,也就免了翻牌子的事。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被他派去外面办差的梁九功还未回来,对于那个将要揭晓的答案,他心里始终是放不下。

    谁知这一等就等到了将近子时,才终于有小太监急急的进来禀告,说是梁九功已经回宫,如今正在殿外等着万岁爷的召见。

262 差距

    看着梁九功快步离去的背影,康熙心里犹豫的一度想要喊住他,可想着他对那个人的猜测和怀疑,他却还是硬压下了那份迟疑和犹豫不决。

    要是今日不弄清楚他心里的那些疑问,是否是他自己多疑的胡乱猜测,他以后的日子恐怕都会寝食难安的夜不能寐。

    毕竟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接受自己被人欺骗,被人利用,特别那个欺骗和利用他的人,还是他曾经最信任,也是最亲近的人。

    而且一骗还是这么多年,几乎是他的整个大半生。

    强压下心头涌上的阴霾和愤怒,康熙随手拿了一本折子看起来,可就算他的意志力再如何强大,这会思绪混乱的他还是难免的有些走神。

    周围的小太监见万岁爷的脸色阴沉的难看,像是随时都要发怒一般,让他们越看越有些胆战心惊的害怕不已。

    只可惜这会梁公公又不在,都没人敢上去劝一劝万岁爷,平日里这个时候,也只有梁公公敢冒着被迁怒的危险上去劝慰万岁爷几句。

    他们现在只恨不得自己压根就不存在的缩在角落里,心里只希望万岁爷待会不要过于生气的迁怒于他们,要不然他们这些小太监可抵挡不住万岁爷的怒火。

    吴太监俯首跪在大殿中央,虽然大殿里埋的有地龙,屋子里的温度并不低,可他还是觉得膝盖处冷飕飕的发寒。

    他之前出汗打湿的背脊处现在一片冰凉,让吴太监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他不知万岁爷有没有相信他刚刚说的话,也不知万岁爷一会要怎么处置他?

    这漫长的等待对他来说,真如凌迟一般的让人觉得难受和煎熬。

    许久之后,在康熙耐着性子看完第二本折子时,才有小太监进来回禀,说是那些蚂蚁已经全都带过来了,如今正在殿外候着。

    康熙一听这话,终于打起了一些精神,他摆手吩咐他们把那些蚂蚁都拿进来。

    之后就见两个小太监抬着一个木箱子进殿,他们把木箱子小心的放在了吴太监身边。

    吴太监这时忍不住又开始颤抖着身子,整个人俯首蜷缩的更紧,似乎正在忍受着巨大的折磨和痛苦。

    康熙看着他的反应,只吩咐吴太监抬起头来。

    吴太监颤抖的两手握拳,极力想忽视他脑子里和耳中的那些哼哼声,他红着眼扭曲着脸抬起头看向万岁爷。

    康熙见吴太监牙关紧咬涨红着脸,他额头上的青筋似乎都要爆出,就是之前那些刚上过药的伤口,也因为他的情绪过于激动而伤上加伤的泌出了点点红色。

    只看吴太监这会这样难受和痛苦的模样,就不太可能是装出来的,康熙心里对于他之前的那些猜测又多了几分把握。

    他脑子里暂时丢开关于那个人的事,只专注于眼前的问题,康熙吩咐那两个小太监又把箱子搬到殿外。

    那两个小太监虽不知万岁爷此举有什么用意,但他们还是老实的照办了。

    等那个木箱子一离开大殿,康熙就见吴太监艰难喘息着渐渐的放松了下来,整个人有些疲乏无力的险些歪倒在地上。

    康熙随后又吩咐两个小太监去外面,从那个木箱子里每人都抽出一根细铁签。

    等他们带着一根细铁签上的蚂蚁进殿后,吴太监则要细细的体会和感受,然后把他的感觉如实的说出来。

    吴太监听的是一头雾水,虽不知万岁爷此举是何意,但他还是赶紧的点头应是。

    之后吴太监就发现只要有小太监拿着细铁签进殿后,他的耳中就又开始有那些哼哼声响起。

    不过这次却单一的只有一个声音,让他终于不再像之前那么的难受。

    这一只蚂蚁进殿后出去,又一只蚂蚁进殿后出去,就这么一只只的试着,花费了一些时间后,康熙才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一共一百零七只蚂蚁,竟然有七十六只都能引起吴太监的反应。

    这么说来,显然这七十六只都已经被吴太监成功契约,只有剩下的三十一只“幸免遇难”。

    这两个数字相比起来的差距实在是太大,让康熙一时间有些不能接受的沉下脸来。

    他看着吴太监的眼里闪过一抹浓重的杀意,本想吩咐人直接把吴太监带下去处置,可随后他却是有些迟疑的皱了眉。

    如果贸然处置了这个吴太监,万一他一死,这七十六只蚂蚁也跟着一同死去的话,那会不会有些得不偿失?

    可若是不处置,这些蚂蚁掌握在这个吴太监手里,又会不会太过于危险?

    康熙想着眯起凤眼,思量斟酌着一时间有些难以做出决定。

    吴太监俯首老实的跪着,想着之前万岁爷的吩咐,还有那些让他饱受痛苦和折磨的蚂蚁,他心头快速闪过了一丝警觉和危机感。

    他小心的抬头看了万岁爷一眼,发现万岁爷看他的眼神很是恐怖。

    吴太监顿时就心里一紧,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心生恐惧毛骨悚然的哆嗦了一下。

    怎么感觉万岁爷刚刚看他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难道说万岁爷想……想杀了他?

    吴太监有些困难的吞咽着喉咙,只觉得呼吸都乱了起来,他脑子里快速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感觉自己终于像是摸着了一些头绪。

    想来他这些天受得折磨和痛苦,根本就不是什么老天爷降下的惩罚,而是跟这些蚂蚁有关。

    因为只要有这些蚂蚁在他身边,他就会听见那些莫名其妙如魔音般的哼哼声。

    想着刚才那一只只被拿进殿里的蚂蚁,虽然他没有心思细数清楚,但感觉却是有很多很多。

    这一只只的加起来,也难怪这些天他耳中那些如魔音一般的声音,是那样繁杂交织如同滂沱大雨一般的密集。

    有了这些难以解释的怪事,吴太监也知道这些蚂蚁很不简单,或者可以说是很珍贵,很稀有。

    而他之前无意间的某种行为,或许就是他受伤时把血滴在了这些蚂蚁的身上,从而让这些蚂蚁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

    而这些“变化”却是万岁爷不愿意看到的,因而这就是他的一个罪过,而且还是一个难以饶恕的大罪。

    若是他现在不赶紧想办法挽回的话,那他的这条性命只怕就要保不住了。

    “万岁爷,奴才虽不知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何事,但奴才知道自己肯定是犯了大错,奴才如今不敢求万岁爷您宽恕。

    奴才只求万岁爷您给奴才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奴才求万岁爷您能够答应奴才的这个请求,奴才恳请万岁爷给奴才一个机会。”

    吴太监大声说完后便用力的磕了三个响头,只觉得一把刀已经悬空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265 遗物

    幸好这当口早有两个御医侯在殿外,一听里面有人喊着万岁爷吐血了,他们两人对视着面色一变,也来不及等人传唤,就双双快步进殿去查看情况。

    一番诊脉忙碌之后,康熙已经被梁九功等人扶到了床上躺着,御医只说万岁爷这是急火攻心,只要日后仔细好生的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不会让万岁爷以后的身子有大碍。

    听了这话,梁九功等人才放下心来,他吩咐人赶快去给万岁爷熬药,两位御医也被人安排着带去了偏殿。

    他们这几日都要时刻注意观察万岁爷的身体情况,每日的平安脉现在已经改成每隔两个时辰就要请一次。

    等大部分的人都退下了,梁九功看着万岁爷闭着眼安静的躺在床上,他心里有些难受的暗暗叹息了一声,这时才觉得万岁爷如今是真的老了。

    他静静的看了半晌,以为万岁爷已经睡着了,便转身准备去旁边守着。

    谁知他刚走了两步,就听身后的万岁爷突然开口似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她骗了朕!”

    梁九功赶紧回头一看,却见万岁爷已经睁开眼半坐起身来,他忙上前准备劝说万岁爷躺下来好好的休息。

    可对着万岁爷那双血丝阴郁满是痛楚的眼睛后,他仿佛被一双手紧紧的掐住了脖子,是心跳如雷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康熙看着明黄色绣着龙纹的床帐,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的晦暗不明,他半晌后又开口重复了一遍:“她骗了朕!”

    梁九功低着头不敢接口,只能静静的守在一旁,他小心翼翼的抬眼观察着万岁爷的反应,准备随时一个不好就开口去叫御医。

    “梁九功,那个棺木里,你仔细看过了,真的什么都没有?”康熙偏头认真的看了梁九功一眼,似乎还要再确认一遍,才能相信他说的这个事实。

    梁九功看着万岁爷这一刻显得有些苍老的面容,一时间真觉得万岁爷有些可怜。

    随即他想着在那个空棺里找到的东西,只觉得胸口处有些发烫和发麻,要不是万岁爷这会提醒,他都差点忘了这个事。

    “回万岁爷,倒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奴才在棺木里面捡到了这个东西。”梁九功说着从怀里慢慢的摸出了一个黑色的玉珠。

    那是一个跟莲子差不多大小的玉珠,其上有着些许碎裂的纹路,看着像是被重物砸过一样。

    康熙皱着眉伸手接过那颗玉珠,他本准备拿起来细看。

    谁知本来在梁九功手里仅仅只是黑色的玉珠,到了他的手里却突然开始一闪一闪的发着红光,一时间把整个床帐都染成了红色。

    梁九功有些目瞪口呆的眨了眨眼睛,看着那颗在万岁爷手里一下一下闪着红光的玉珠。

    他伸手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只怀疑自己是不是睡着了做梦还没醒。

    这什么玉珠还能发光?

    而且还是一闪一闪的?

    康熙眯起凤眼看着那颗发着红光的玉珠,只觉得触手温热,似乎随着它一闪一闪的发着光,它同时还在他手心里浅浅的跳动。

    这玉珠一看就不是凡物,想着它的来历,再想着那个人有可能的身份,康熙心里一动,注视着玉珠的眼神逐渐变得灼热和专注。

    这是那个人留给他的东西,是她留给自己仅有的一个遗物。

    那地里埋的是一个空棺,里面并没有她的尸骨,这么说她当年的确没有死,而是借机假死去了别的地方,或是已经回到了她原本的那个世界。

    那个人,原来她还真是一个大有来历的修仙之人。

    康熙想着有些自嘲的扶额笑了笑,他现在想这些有何意义?

    还有当年的自己对她而言,又有何意义?

    自己对她来说,有可能只不过是她来尘世历练时遇到的一个小人物。

    那几年在她的眼里和心里,到底是如何看待他的,又把他当成了什么?

    康熙先前还觉得她当年刻意的接近自己,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可现在仔细想想,他的身份对她一个修仙之人又有何助益?

    就算是一国的帝王,对她们那些修仙长生之人而言,也不过就是凡间的一蝼蚁而已。

    想着那些话本里所写的,那些修仙之人一个闭关就是几十甚至是上百年,弹指间那时光真如流水般快速的滑过。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她还会不会记得他,还会不会再想着来这个世界看看他?

    也许有一天等她再想起他时,再想着来看他时,他却已经是黄土一杯,早已经消失在这人世间。

    康熙看着手里的那颗玉珠,垂下眉眼思绪混乱的暗暗想着。

    他心里早先那些被欺骗后的愤怒郁闷和憋屈痛苦,在这一瞬间却仿佛全都烟消云散的了无痕迹。

    天人之隔!

    他们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现在又何必太过执着。

    康熙虽是这么安慰自己,可他胸口处涩涩的闷痛袭来,却在清清楚楚的告诉他。

    对于这些事,他终归不可能会不在意,他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意难平。

    就在康熙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因为吐血而传唤御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后宫,然后又渐渐的传出了宫外。

    得知了这个消息后,直郡王、三阿哥、四贝勒、五贝勒、七贝勒和八贝勒等皇子阿哥,全都急急的出府骑着马准备进宫来探望。

    等他们一行人一路着急的赶到了乾清宫时,见太子和后宫的妃嫔们正聚拢在那里,全都忧虑不安的在外面等候着召见。

    几位皇子先和太子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到了各自的母妃那里,他们都想问问清楚,想知道皇阿玛今日是为着什么事才会突然吐血。

    只可惜后宫的妃嫔们对此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万岁爷今日白天只见了宫里的一个太监,据说是专门负责帮万岁爷养蚂蚁的。

    还说这个太监在万岁爷那里待的时间很长,之后万岁爷就没有再召见过其他人,后来晚上也没有翻牌子进后宫。

    别的皇子阿哥听到这个消息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有四贝勒胤却是凤眼微眯一脸的若有所思。

    他怀疑皇阿玛是不是已经发现那些蚂蚁是异兽的事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应该也不会让皇阿玛惊讶激动到吐血的地步?

    还是哪些蚂蚁出了什么问题?

    但依着皇阿玛的心性,就算是那些蚂蚁全被毁了,也应该不会让皇阿玛有如此反应,还是说这里面有一些别的事?

    胤边想边和一旁面露担心的十三阿哥随口聊了几句,这时太子却上前来找他,示意他去旁边一下,像是有话要说。

    胤见状和十三阿哥打了声招呼,就跟着太子去了角落里。

    周围看着这一幕的皇子阿哥和后宫妃嫔们,面上和眼里都不由得闪过了一丝警惕和戒备。

264 吐血

    康熙听闻梁九功已经回来了,便立即放下了手里的折子,他抬头看着殿外的方向,摆手吩咐小太监去叫梁九功进来。

    小太监闻言领命躬身快步出去,不一会就见梁九功脚步有些迟疑的进殿跪地给万岁爷请安。

    康熙沉着脸打量了他两眼,见梁九功一直沉默的低着头,跟他平时的性子和表现是大相径庭。

    他心里顿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呼吸和心跳都不自觉加快变得有些急促。

    “说,事情办的如何?”康熙没有开口叫起,而是直接问着他想要知道的那个答案。

    他的声音虽语气平稳和缓,可细听之下却有些嘶哑和低沉,显见他如今心里的那份躁动和急切。

    一身风尘的梁九功低着头心里叫苦,真不知这下面的话该如何告诉给万岁爷,他真怕万岁爷听到后一时间会接受不了。

    可若是要他隐瞒实情的不告诉万岁爷真相,他却又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公然欺君。

    康熙见梁九功继续低着头只装聋作哑的不开口,那一瞬间不用梁九功再多说什么,他仿佛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最终结果。

    而这个结果,却是他万万不想接受的,他的一颗心像被人抓在手中用力的握紧,那尖锐的刺痛让他感觉胸闷欲吐的想要呻吟出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康熙咬着牙颤抖着拿手撑着身子站起来。

    他青筋暴露涨红着脸抓起手边的茶盏朝着梁九功摔过去,嘴里厉声喝骂道:“你这个狗奴才,难道你也敢欺瞒朕,你还不快说!”

    茶盏的碎裂声就在身旁响起,感觉到碎片打在腿上的细微痛感,再听着万岁爷盛怒呵斥的声音。

    梁九功低着头一步步挪动着上前跪好,俯首在万岁爷的脚前停下低声恳求。

    “万岁爷,您误会奴才的意思了,奴才,奴才只想请万岁爷您不要这么激动,请您注意一下自己的身子。

    若是您真因此有个什么不好,那奴才就是大清的罪人,奴才,奴才实在是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好一个罪该万死!”康熙一字一句的念着,咬牙切齿的看着梁九功,又像是正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人。

    “说,朕要知道实情,梁九功,你一五一十跟朕老实的说清楚,一句都不可隐瞒,否则朕今日就摘了你的脑袋!”康熙有些迁怒的瞪视着梁九功。

    梁九功听了心里一寒,看着万岁爷眼中恍如实质的杀意,想着他等会要说的话,他的身子有些疲软无力的趴了下来。

    他就知道今日的这个差事不好办,还真像个烫手山芋的让他左右为难。

    只无奈他是万岁爷身边最得他信任的人,所以万岁爷才会叫他亲自的跑这一趟。

    可谁知最后却是这么个结果,对万岁爷来说可真真不是个好消息,甚至算是一个天大的噩耗和打击。

    想着这些年来他亲眼看着万岁爷一路走来的艰辛与困苦,他真不想让今日这事如同一把利刃插入万岁爷的心里。

    就算这把利刃不是他亲手所插,可如今要他把实情告诉给万岁爷,他就像是那个递出利刃之人,这叫他又如何忍心,又如何敢?

    那个人在万岁爷心里的地位,他这些年来是看得一清二楚,这已经失去的人,多年来已经被万岁爷在心里思念美化的恍若完人。

    那个人留给万岁爷的记忆大多都是美好且温暖的,只除了那个人因为救万岁爷被人害死的那一刻之外。

    可现在,却要他亲手去打碎万岁爷心里那些美好的记忆和念想,他真是不敢,也不忍心去下手。

    康熙见梁九功还在一个劲的犹豫和沉默,便心堵气恨的抬腿踢了他一脚,嘴里厉声催促道:“快说!”

    梁九功被踢的一个倒仰歪倒在地,他胸口处闷痛的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见万岁爷的身子因为踢他而有些摇晃,脸上的神色也越发的激动和震怒,甚至连一双眼睛都有些泛红,梁九功也知道他不能再迟疑犹豫的瞒下去了。

    “万岁爷,奴才说,奴才说,奴才只请万岁爷您坐下来听奴才慢慢的说,奴才绝不敢有半句隐瞒。

    万岁爷,您就坐下来吧,奴才求您了!”梁九功说着用力的磕了三个响头,声声震耳。

    康熙这时也发现他有些头晕耳鸣的心跳如雷,甚至眼前还有些金星在闪烁着飞舞,他急急的吸了几口气,只觉得心口处憋闷涩痛的难以缓解。

    这一整天下来,被他刻意深深压抑着的愤怒和心痛,让他的眼里满是血丝的很是恐怖,甚至就连嘴里都有了一丝血腥味。

    想着自己的身份,想着自己的身体,由不得他如此的任性和冲动,康熙最后还是妥协的扶着桌案坐了下来。

    在这期间,梁九功中途曾几次着急的偏头看向殿门口,可只有这一次终于没叫他失望。

    见那个小太监急急对着他点头做了个手势后,梁九功这才有些放心的松了口气。

    他进殿之前就吩咐小太监去叫了御医在外面候着,就怕万岁爷待会听了他的答复后被气出个好歹。

    所以他刚刚才会一个劲的拖延和犹豫,就是怕那些御医不能尽快的赶来乾清宫。

    康熙闭眼静静的等了半晌,试图平复他急促的心跳和呼吸。

    他如今表面上虽是逐渐的平静了下来,可他的内心却是如惊涛骇浪般的波澜起伏。

    梁九功见万岁爷似是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他这才小心翼翼的低声开口道:“回万岁爷,今日奴才几人快马加鞭去了埋葬木嬷嬷的地方。

    奴才先请人仔细的看过,确定那座坟墓这些年来并没有重新开启过,后来奴才就找了几个和尚念了些经文。

    之后奴才几人才叫人重新挖开了木嬷嬷的坟墓,可等奴才几人后来打开了那个棺木,却发现,发现……”

    这话越说到后面,梁九功的声音也就越小,他的头直接俯贴到地上,似乎恨不得把整个身子都藏到那地底下去。

    康熙听着面色一变,放在桌案上的两只手紧紧握拳,他冷着声音试图平静的开口问:“如何?”

    梁九功俯首不敢看万岁爷脸上的表情,他咬咬牙后硬起心低声道:“回万岁爷,奴才发现那个棺木里面并没有木嬷嬷的尸骨,那是个空棺!”

    空棺!

    康熙铁青着脸目眦欲裂的看着梁九功,脑子里只快速闪过他和那个人相处的情景……

    他这时只觉得心口越来越痛,胸口憋闷恶心的欲吐,口里的血腥味也越来越重。

    随即康熙就脸上一红,突然低头吐出一口血来。

    梁九功看着眼前地面上那星星点点的血迹,如同雪地里绽放的朵朵红梅。

    “万岁爷!”他惊慌失色的叫着上前扶住了康熙,然后大声喊着让外面的御医赶快进殿来。

267 假死

    胤和太子走到大殿前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梁九功出来了。

    他口述传下万岁爷的谕旨,叫各位皇子都出宫回府去,后妃们也全都回后宫,万岁爷他如今是谁也不想见,只想好好的休息,至于早朝,也暂时免了三日。

    等在外面的皇子和后妃们本就又冷又倦,如今一听这话,大家左右互相看了看,也纷纷都歇了再等的心思。

    既然是万岁爷不想见他们,那他们也只有老实听话的退下了。

    胤和太子等人打了声招呼,接着也跟母妃低声告别后,才和十三阿哥一路同行的往宫外走去。

    至于其他的皇子,太子原本就是住在宫里,直郡王和三阿哥等人则都要陪着各自的母妃回宫,显然是还有些体己话要说。

    胤偏头看着十三弟被冷风吹红的脸,再看着他身上略有些单薄的衣物,皱眉有些不悦的轻拍了他一下,嘴里低声教训道:

    “胤祥,你年纪也不少了,别仗着年轻身子骨不错就胡乱糟蹋,要是平日里不注意保养,仔细以后有你受苦的时候。”

    十三阿哥闻言嘿嘿的笑了几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四哥,弟弟我不冷,我身子好着了,你就别操心我了。”

    他说完见四哥还有想要继续说教的意思,就赶紧开口岔开话题道:“对了四哥,刚刚二哥找你说什么?”

    胤这时也看穿了十三弟的小心思,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二哥刚刚是来找我道歉,为了我府中那个格格小产的事。”

    十三阿哥一听这话脸色一变,也知道是索额图派人害了四哥府里的格格,害得四哥没了一个子嗣。

    他有些气愤的皱眉抱怨:“二哥也是,这个时候道歉也不嫌晚,四哥,我就不相信索额图做的那些事情,二哥他真的就一点也不知道。”

    “行了,你说话小声点,不知道隔墙有耳。”胤严肃着脸提醒了一句。

    这件事太子他事先知不知道已不重要,毕竟依着他跟太子的关系,早就注定他们不可能做一辈子的兄弟。

    十三阿哥一听这话,立即转头四顾,见周围都没有人影,他才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四哥,弟弟我这还不是为你打抱不平,你这还说我!”十三阿哥说着有些委屈。

    “胤祥,这有些事放在心里,大家都明白就好,又何必非要说出来。”胤说完看了他一眼。

    十三阿哥笑着连连点头:“行,四哥,你放心,弟弟我知道了,以后一定谨记。”

    “你呀!”胤看着嬉皮笑脸的十三弟,最后也只能无奈的摇头。

    十三阿哥眼珠子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一脸好奇的问:“对了四哥,刚刚他们都说皇阿玛今日只见了那个养蚂蚁的太监,难道皇阿玛吐血一事真跟那个太监有关?”

    胤闻言只说无关,想着那些蚂蚁,再看着信任亲近他的十三弟,觉得有些事也该跟十三弟说了。

    免得等他以后知道了,会觉得他这个做哥哥的有事瞒着他,不信任他。

    “十三弟,你今日午后有空来我府上一趟,我有事要跟你说。”胤提醒道。

    “四哥,什么事啊,不能现在说?”十三阿哥一脸的好奇。

    胤摇头示意不行,有些事只有亲眼所见,才能明白其中的神奇和玄妙。

    十三阿哥有些失望的叹口气,不乐意的摇头撇嘴道:“四哥,你这还不如晚点再叫人告诉我,你现在就跟我说了,把弟弟我的好奇心都挑了起来。

    四哥,你明知道我听了这事就容易胡思乱想,你这不是存心想让我回府去睡不好觉,唉,四哥你今日真是好狠的心啊!”

    胤看着十三阿哥那故意抛出的委屈眼神,还有那故意拖长的音调,皱着眉只想踹他一脚。

    “胤祥,你平日喜欢听戏我也不说你了,可你要是以后还学着用那些戏子的腔调说话,仔细我”胤说着有些严厉的瞪了他一眼。

    十三阿哥则还没等他把威胁惩治的话说出口,就赶紧摆正脸色严肃的接口道:“四哥你放心,弟弟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

    看着十三弟保证时举起的手指,还有那嘴角掩饰不住的偷笑,胤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直接加快步子向宫门走去,真心是不想搭理他了。

    见四哥似乎是真的生气了,十三阿哥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路安静的赶紧跟上。

    见着身旁那人时不时看过来的小眼神,胤心里忍着笑暗道,看来有时候还是要给这个十三弟摆一些“臭脸”,才能让他早点长大学着正经规矩一些。

    两人一路同行很快的就到了宫门口,在临走时,十三阿哥又不死心的再问了两遍,想知道四哥晚些时候到底想要跟他说些什么。

    只可惜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并没有博得胤的同情和心软,还是一点口风都没有露。

    这让十三阿哥很是失望的连连摇头,然后才上马一声道别后急速的跑远了。

    胤看着他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的背影,嘴角的那抹笑意逐渐收敛着消失,又恢复了他一贯冷面的严肃脸。

    这时从宫里面小跑着出来一个侍卫,他上前恭敬的给胤请安后,小心的交给了他一封信,然后又快步的跑了回去。

    胤没看信里面写了什么,就直接放进了怀中,然后上马驾驭着回府。

    等胤一路骑着马回到府里,一路急行的他出了一身的薄汗,他被小太监服侍着梳洗后,才有空拿出那封信打开看了看。

    只见在那封信上面只写了四个字,“挖坟,空棺”。

    这是什么意思?

    是说今日梁九功被皇阿玛派出宫外,是去了一个地方挖坟,而那个被挖开的棺木里并没有尸骨,只是一具空棺。

    那这座坟墓是谁的?

    皇阿玛今日又为何突然叫人去挖坟?

    而且皇阿玛得知“空棺”这个消息后,竟然还会急火攻心的吐血。

    想来这座坟墓的主人在皇阿玛心里的地位一定很重,要不然皇阿玛今日也不会如此的激动和愤怒。

    而空棺,说明里面并没有尸骨,也就意味着那个人或许并没有真的死去。

    胤想着放下了手里的信,扔给了一旁的苏培盛叫他去“毁尸灭迹”。

    看着那张被烛火点燃快速烧毁的信,胤怀疑那座坟的主人很可能就是那个木嬷嬷。

    如果那个木嬷嬷真是异人,或者是修仙之人的话,为了找个理由好离开皇阿玛身边,借着假死而脱身离开,这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不过唯一让他没想到的是,皇阿玛竟然会因为得知这个消息而急火攻心的吐血。

    被欺骗!

    被利用!

    被抛弃!

    想来皇阿玛现在的心情一定很是复杂,这也就难怪皇阿玛之前没心情见他们这些人了。

    想着“木嬷嬷”这三个字,胤随即就想到了他府里的那个木嬷嬷,如果有一天她也想要离开的话,会不会也用“假死”这一招?

266 道歉

    今日这才刚传出万岁爷吐血传唤御医的消息,太子和后宫的妃嫔们就第一时间赶来了乾清宫。

    可他们这些人在大殿外苦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万岁爷的召见。

    在现在这个紧要关头,只要没有亲眼看到万岁爷安好,他们对于万岁爷如今的情况到底如何,心里就很是紧张和焦虑。

    虽然刚刚那两个御医已经出来,把万岁爷身体的情况大概都说清楚了,可还是不能就此打消他们心里的担心和疑惑。

    万岁爷如今本就年岁已大,虽然万岁爷的身子骨一向不错,可今日却突然吐血昏倒,这其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若是万岁爷这会真有个不好,那太子就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任皇帝,而他们也就只能俯首称臣的没了指望。

    所以这会他们见太子突然把四贝勒叫走,心里就不禁有些猜测和忧虑。

    胤随着太子走到角落处站定,他看着比前些天消瘦了不少太子,这晚上夜风寒凉,太子面上的神色也有些孤寂和惆怅。

    看来对于索额图被圈禁一事,对于太子的打击真的很大。

    胤看着太子被冻得有些苍白的面容,语带关切的看着他道:“二哥,你的身子还好吧?如今天气寒冷,你出来时应该再多穿一些才好。”

    太子听了摆手示意无碍,随后皱眉有些难受的轻咳了几声:“四弟,二哥知道,只是刚才突然听闻皇阿玛吐血的事,一时有些着急,所以才会急着赶来。”

    “二哥,皇阿玛今日应该没事吧?也不知皇阿玛因何会突然吐血?”胤面露担心的问出心中疑问。

    刚刚在母妃那里得到的消息不多,他想看看太子会不会知道的更多一些。

    太子看了不远处的大殿一眼,低声道:“孤刚刚问了御医,御医只说皇阿玛是一时急火攻心才会吐血,身子倒是没有大碍。

    只不过不知皇阿玛为何不许人进去看望,这一点倒是让孤有些担心,也不知今日到底是何事惹怒了皇阿玛,竟让皇阿玛因此而吐血?”

    “是啊,光是听御医说,叫人如何能放心,就是不知皇阿玛为何不想见儿臣等人?”胤说着看了太子一眼,带着些询问的意思。

    “孤只听说今日是梁九功带着人急急的出了宫,在他回来见了皇阿玛后,皇阿玛才会急火攻心的吐血。”太子皱眉有些不解,倒也没有隐瞒这个消息。

    胤闻言愣了一下,迟疑道:“这,难道是宫外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看来皇阿玛吐血一事,倒真是跟那些蚂蚁没什么关系。

    太子又看了不远处的那些皇子和后妃们一眼,摇头低声道:“孤也不知,这就只有问皇阿玛和梁九功那个奴才了。”

    胤面上的神情丝毫未变,他心里暗道,此事还可以去问那几个跟着梁九功出宫的人。

    只要能想办法撬开他们的嘴,不就可以知道今日到底是何事引得皇阿玛发怒吐血了。

    太子这时转头又看向胤道:“四弟,其实孤这会叫你来这,是想跟你说一声抱歉。”

    胤闻言面上一惊,诧异的皱眉问:“二哥,你何出此言?”

    太子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直言开口道:“四弟,皇阿玛都跟二哥说了,你府里那个格格小产的事,是二哥的舅舅,是他叫人动的手,这次,是二哥对不住你。”

    胤面上骤然一变,眼里露出一抹悲戚和心痛之色,不过随即他就收敛着摇头道:“二哥,这件事跟你又没有关系,二哥你不用跟我道歉。”

    太子对于他刚刚的神色变化看得是一清二楚,也知道这个四弟的膝下单薄,没了一个子嗣对他来说也不是件小事。

    不过就如今看着,这个四弟倒是没有真的因此而记恨他。

    “不,四弟,虽然这件事二哥当时不知道,可说来舅舅他这么做也全都是为了二哥,只不过是舅舅他想偏了,走错了路,所以才会”太子越说语气越是失落。

    胤见着似乎有些不忍的出言阻止道:“二哥,你,这件事既然已经过去了,以后也就不必再提。至于索大人的事,二哥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皇阿玛现在虽然恼怒,可好歹并没有直接处置了索大人,如今索大人他只是被圈禁,这人只要好好的活着,以后总还是有机会去求得皇阿玛枉开一面。”

    太子听到这里苦笑着摇头:“四弟,你就不用安慰二哥了,皇阿玛的性子,我们这些做儿子的都了解,皇阿玛他既然已经下令圈禁了舅舅,也就意味着不会再让舅舅活着走出来。”

    见太子的语气里带着一些怨气,胤面上一惊,先转头环视了周围几眼,然后才抓住太子的胳膊低声道:

    “二哥,日后这话你可不能再说了,若是被别人听到,还会以为是二哥你对皇阿玛心存不满,这不管是对二哥你,还是对索大人,可都不是一件好事。”

    太子闻言脸色一变,看着又白了一些,这大冷的天,他额头上竟冒出了些虚汗:“四弟,二哥知道,这些话二哥一直都藏在心里,也就只对你一个人说过。”

    胤听了心里漠然,脸上却是松了口气的模样。

    这话只对他一人说过,那如果要是传了出去,可不全都是他的过错了。

    “二哥,如今索大人那里你管不了,就只能先照顾好索大人的家人,这也算是二哥你帮着索大人了。”胤故作好心的提议。

    皇阿玛如今既然已经厌弃了索额图,如果二哥只是看在情面上稍微的帮一帮还好,可若是来往的太过密切,只怕皇阿玛那里会另有想法。

    太子的眼里满是落寞和不忍,他低声道:“如今舅舅的府邸已经被封,舅母和表弟他们,孤已经都安排好了,只不过日后,他们却是不能再过以前的那种生活了。”

    “二哥,在这个时候,能保住他们的性命就不错了,其实二哥你心里也该知道,要不是皇阿玛看重二哥你,皇阿玛也不会如此轻易就放过了索大人的家人。”胤一脸你已经尽力的表情。

    太子虽听懂了他话语里的安慰之意,可却依然很是介怀的苦笑道:“四弟,你说的话,二哥都知道,二哥只是心里还有些不痛快,想来再过些日子就好了。”

    胤低低的叹了口气,语带关切的继续说:“二哥,你能听弟弟的劝就好,日后二哥你也不要再跟皇阿玛犟着了。

    虽然索大人现在被圈禁了,可二哥,恕弟弟说一句不好听的实话,索大人有如此下场,又何尝不是他自己先走错了路,做错了事。

    二哥你也不要怪皇阿玛这次的手段太过严厉,毕竟皇阿玛他身为大清的皇帝,有时候也不能因为看重以往的情分而太心慈手软了。”

    太子听了这些话,虽明知四弟说的都是实情,可他的眼里还是闪过了一抹不悦之色。

    胤只装作未看见一般,继续与太子闲聊了几句,然后他们就听见大殿前有喧闹声传出,似乎是里面有人出来了。

    胤和太子对视了一眼,两人便快步往那里走去。

269 贤后

    一听这话,惠妃皱眉伸指不悦的点点他道:“你这孩子,说什么死不死的,你这嘴上没个把门的,不知道这些忌讳的话不能乱说,你这可真是……”

    直郡王见母妃真不高兴了,而且还似乎准备要开始对他长篇大论的念叨,他便忙低头认错,还满口保证以后一定记住,再也不会乱说话了。

    见他认错的态度诚恳,惠妃才无奈摇头心软的放过他,不过细想他刚刚说的那番话,惠妃也有些唏嘘感叹的皱了眉。

    “其实仔细一想,皇儿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全没道理,这兄弟两个要真不是一条心,那倒还真是不如没有。

    不过,说来母妃也真有点看不懂那德妃,就算老四以前被那个佟佳氏抱走养了几年,可不管怎么说,这老四总是她怀胎十月所生。

    这母子之间又如何会生疏到那个地步,本来当年那个佟佳氏去了后,皇上是有意让老四回到她身边的,这些话还在宫里面悄悄的传开了。

    可谁知还没等皇上把这话说出口,德妃却是以她膝下已有十四要照顾,没有精力再看顾那老四,便以此为借口推托了去。

    当时宫里面听了这事,这上上下下可是说什么话的都有,那个老四也着实受了些委屈,后来还是太子向皇上提议,说是要把老四带在他身边照顾。

    依着母妃看,老四这些年对太子如此忠心,和当年的那件事也有些关系,说来德妃她这两个儿子都还算不错,她怎么就能让他们把关系处成这样?

    母妃往常看着那个十四,有时候好像还是故意要跟老四对着干,一颗心真是全偏到老八那里去了,也不知那德妃看着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直郡王闻言嗤笑了一声,有些不屑的解释道:“母妃您也不用觉得奇怪,这也是老八会做人,在笼络人心这方面,老八他可是一把好手。

    您只看那老九和老十两人,他们两人的母妃,可不比老八他的母妃地位高,可他们两个却是从小就喜欢跟在老八的后面。

    至于老四,他那个人有些古板和严肃,有时候在相处上就有些不讨喜,再加上他一向爱说教人,可不就跟那年少轻狂的老十四越发的处不来。

    这些年就因为胤有着太子的名分,再加上当年曾经帮过老四一次,老四他就一心跟在胤的后面做事。

    说来他也算是忠心耿耿,经常把一些功劳都推到胤的身上,让他在皇阿玛那里得了不少的赞许和赏赐,可儿子也没见胤对他有多看重、多感激。

    前些时候老四府里那个小产的格格,还不是索额图派人去动的手脚,要说这其中没有胤他的首肯,儿子是绝不相信的。”

    惠妃闻言有些不解的蹙眉:“既然是这样,那母妃今日见太子叫老四过去边上说话,老四他还不是老实的跟过去了,看着两人好像也没有不和?”

    直郡王这回直接笑了起来,看着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母妃,就算太子和老四现在还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可这私底下可就说不准了。

    老四他也不是个傻的,有了前面这些事,他心里难道真能一点都不在意,要知道老四他前不久可是刚没了一个嫡子。

    这好不容易他后院才有了一个有身孕的,这才多久就被索额图叫人给弄掉了,而且儿子听说那个格格还因此伤了身子,以后都不可能再孕育子嗣了。

    儿子如今也不指望老四以后能偏着儿子,只要他以后不继续帮着太子就行,说来老四那个人的本事和能力倒是真不错,就是为人有些古板和无趣。

    儿子这么些年看下来,也没见他对什么事过于上心,就是在这女色上面,母妃您只看他如今膝下单薄就可知一二。

    儿子听说老四他一个月里,几乎有大半个月都不进后院,反而喜欢留宿在前院看什么佛文经书,儿子看他这一两年还真是越看越清心寡欲了。”

    惠妃闻言却有些好笑的瞥了他一眼:“你倒是会说别人,可母妃如今也没见你后院里的子嗣众多,你这些年倒是天天都进后院。

    可你也是整天往你福晋那跑,也没见你多搭理一下别人,明知道你福晋身子不好,还喜欢整天的闹腾她,真让母妃也不知该怎么说你。”

    直郡王被这话说的有些脸红,一时间也找不到话来辩解,毕竟母妃她说的基本都是实情。

    可是,这些事到底是谁跟母妃告的密,这以后要是被他抓到了,他绝对要严加处置,要叫那人好好尝尝他的手段。

    “对了,你福晋最近身子怎么样了?前些天进宫的时候,本宫看她还有些咳嗽?”惠妃说着有些担心,她对这个儿媳妇还算是喜欢,毕竟爱屋及乌。

    直郡王皱着眉眼里有些愁色,神情也有些黯淡和失落:“母妃,福晋她自从生了弘昱后身子就一直不好,儿子见她有时候身子难受,就不免有些担心,所以才会经常去她的房里。”

    惠妃一脸宽容的叹着气拍拍他的手:“母妃跟你说这些并不是想管着你,你福晋她为人姿容秀美、温婉贤淑,母妃看着极是喜欢。

    母妃也知道你的性子,若不是真心喜欢,也不会把她看得那么重,不过也幸好你如今后院的子嗣不少,而且你和你福晋还有弘昱。

    所以就算你宠着你媳妇一些也不算打眼,不像老八,他那还真有点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意思,这宫里面知道的人谁背后不说上两句。

    这几年老八福晋那里可是一点信都没有,而且她还一个劲的不愿意后院里进人,这老八如今的年纪也大了,可却还是膝下空虚的没个儿女。

    良妃看着很是担心,却又不敢多说,就怕像上次那样被老八福晋拿话给堵回来,真要说起来,她还不是怕到时候让老八夹在她们两个中间为难。”

    “母妃,老八他那是夫纲不振,若是儿子的福晋对母妃您不敬,那儿子就算是心里再喜欢她,也不会容得了她对您不好。”直郡王一向看不惯老八他那伪善的嘴脸。

    惠妃听了有些无奈的摇头失笑:“行啦,母妃知道你孝顺,也知道你福晋孝顺,行了吧!”

    “母妃,看您说的,儿子可说的都是实话。”直郡王也轻笑着辩驳,母子间看着很是亲近。

    “母妃知道。”惠妃笑着伸手疼爱的摸了摸他的脸:“行了,这时候也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你福晋估计还等着你了。”

    直郡王被说着脸上一红,又跟惠妃叮嘱了几句后才起身离宫而去。

    见直郡王走了,守在门外的老嬷嬷又快步进屋,对着静坐不语的惠妃低声道:“娘娘,王爷他已经走了,您也该歇息了。”

    惠妃看了她一眼,摇头道:“本宫还不困,本宫就是有些担心皇儿。”

    老嬷嬷上前低声宽慰:“娘娘,直郡王如今也大了,又是个得万岁爷看重的,这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也不要太过担心了。”

    “得万岁爷看重?”惠妃闻言有些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嘴角也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皇上他要是真看重本宫的皇儿,就不会想要拿他做太子的磨刀石,皇上他的心思,这么多年了,难道本宫还会看不明白。

    赫舍里氏那个恶毒的女人,本宫的庆儿就是折在她手里,可恨皇上还一直相信她,还一直认为她是个贤后。

    当年要不是本宫答应了她那件事,她又如何能同意本宫生下皇儿,可就是这样,她还是想着法子把皇儿养在了宫外。

    要不是她后来被人给弄死了,本宫还要一直受她的压迫和威胁,本宫这一生,说来最对不起的就是钮钴禄姐姐。

    当年本宫一时傻的被赫舍里氏威胁和利诱,本宫才会对钮钴禄姐姐出手,最后害得钮钴禄姐姐芳华早逝。

    如今想来,本宫虽老说她赫舍里氏恶毒狠辣,可本宫却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不管如何,本宫也决不允许她赫舍里氏的儿子去做那下一任皇帝。”

    惠妃嘴里虽说得是咬牙切齿的满腔愤恨,可她的眼里却满是愧疚与决然,悔恨的泪水也渐渐顺着脸颊滑下。

    当年她的一念之差害了钮钴禄姐姐的一生,从那以后她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只等她日后了却心愿下了黄泉,再去跟钮钴禄姐姐磕头赔罪吧!

268 嫌弃

    直郡王陪着惠妃回了延禧宫,他见母妃一路走来,面带愁容的怏怏不乐,还以为母妃是担心皇阿玛的身子,便轻声细语的劝了几句。

    谁知惠妃一听他的话,反而叹着气直接落下泪来,只把一旁的直郡王给看得很是担心,又连声劝慰着扶她在椅子上坐下。

    惠妃红着眼本准备说话,可看着屋子里正侍候着上茶的宫女,便摆手吩咐贴身嬷嬷把她们都带下去,示意她和直郡王有话要说。

    见人都走了,惠妃这才振作起精神看向直郡王道:“你这个傻孩子,本宫哪是担心皇上,本宫是担心你。”

    直郡王听得一愣,皱眉有些不解的问:“母妃,这儿子身体好好的,您何出此言?”

    惠妃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拿手指了指他,满是忧心的说:“儿啊,难道你现在还看不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你如今正是走在那悬崖边上,稍有不慎就会跌入那万丈深渊,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叫母妃可怎么活?”

    她说完见直郡王还是有些没听明白,便干脆摇着头直言:“如今你也看到了,皇上的年岁日渐大了,虽说皇上的身子骨一向不错,可也难保以后没有今日这样的突发状况。

    今日还好,皇上他只是急火攻心而引起的吐血,只要日后多养养就好,可要是哪天皇上他一个不好真的去了,那太子他就是名正言顺下一个皇帝。

    而皇儿你呢?日后就只能仰人鼻息的给人家俯首称臣,这些年来你又一向与太子不睦,若有朝一日真是让他当上了皇帝,那还会有你的好果子吃?

    到时候就算你选择认输的低头臣服,可你这一家子的身家性命,还有母妃以后的日子,可都要捏在他的手心里。

    到时候他让你往东,你就得往东,他让你往西,你就得往西,只要你做的稍微有哪里不好,不顺着他的心意,他就能光明正大的找个罪名来处置你。

    就算明知他此举是故意想要你的性命,可你到时候也只能任人宰割的毫无反抗之力,母妃刚才的伤心落泪,就是想到了咱们娘俩以后的日子。

    母妃这是心里面害怕啊,万一这皇上有一天真的走了,那母妃还不如下一刻就直接跟了去,也免得日后看着自己的子孙被人糟践。”

    直郡王听着惠妃这一声声如泣血般的哭诉,他脸色铁青的握了握拳,语气严肃却轻柔的保证道:

    “母妃,您不要这样想,儿子必不会让您日后去过那担惊受怕的日子,您难道还不相信儿子,您就不要伤心了。”

    惠妃看着安慰她的直郡王,红着眼有些自弃自怜的道:“说来也是母妃对不起你,要不是母妃自个不争气,得不到皇上的看重和宠爱。

    又如何会让你一个皇长子低于人下,而那个太子胤,就是因为他出自那赫舍里氏的肚子,天生就比别人要高人一等。

    他额娘是皇后,他占着嫡子的位子,刚一出身就被皇上封为太子,皇上后来还为了他,迟迟不愿意接你和三阿哥回宫。

    那时候母妃真是想你想得好苦,每每晚上都睡不着觉,想了许多办法去求皇上,好不容易终于盼着你回宫了,谁知却还是要你处处都让着太子。

    难为你小小年纪就因为他的几句哭诉和陷害,那几年不知道被皇上罚跪了多少次,母妃当时看得真是既心痛又替你委屈。

    可谁叫母妃是个没用的,不讨皇上的喜欢,在宫里这么多年了还只是一个惠妃,这后宫的事母妃也是一点都插不上手。

    如今就连那晚进宫的德妃和宜妃等人,在这后宫里都比母妃的面子大,说的话也比母妃的管用,皇上他也多少年不来母妃这了。

    母妃就是想为你说上两句好话都找不着机会,说来还是母妃没用,一点都帮不上你的忙,是母妃没用啊!”

    直郡王随着惠妃这一声声的讲诉,也想起了他小时候因为太子而受的那些委屈。

    虽然他名义上是皇长子,但却也是庶长子,一直都比太子这个嫡子矮了一头。

    就算他这些年在外面立下再多的军功,可在皇阿玛眼里却还是处处不如太子重要。

    就算他想着法子把太子和索额图贪污灾银、肆意敛财的证据摆在皇阿玛面前,可皇阿玛却还是当作看不见的尽力为太子开脱。

    他就不相信皇阿玛真的相信那些事太子就一点也不知道,全都是索额图那个老贼打着太子的名号私自所为。

    要不是索额图这次正好被抓着把柄撞到了枪口上,他真不知皇阿玛还要因为顾虑太子而容忍他多久。

    直郡王是越想越气,只听“咔嚓”的一声,被他拿在手里的茶盏整个碎裂开来,茶水飞溅着打湿了他的手和衣袖。

    惠妃见状也顾不得再哭,忙拿着帕子擦拭他有些被烫红的手,扬声便准备叫人进来服侍。

    谁知直郡王却一把抓住她的手阻止道:“母妃,儿子没事,您不用担心,也不用叫人了。”

    他看着惠妃通红的眼圈,还有苍白满是泪痕的面容,心里有些难受涩痛的低声道:“都是儿子没用,这么大了还要母妃您为着儿子担心操劳。”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傻话,你就算是年纪再大,可你在母妃心里都是个孩子,要知道这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

    你就是母妃的命,母妃只要看着你每天好好的,母妃这心里就高兴,若是没了你,那母妃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惠妃说着说着又落下泪来。

    直郡王看的一阵心酸,忙握住惠妃的手道:“母妃,您放心,如今皇阿玛的身子骨还不错,留给儿子的时间和机会还多。

    现在太子身边的索额图已经被皇阿玛下令圈禁了,依着皇阿玛的性子,这个索额图是别想着能活着走出来。

    由此可见皇阿玛对太子他的忍耐力是越来越低了,以前太子他做错了事,还有索额图那个老贼给他兜底和背黑锅。

    现在太子身边没了索额图的帮衬,日后他要是再犯什么错,那可就怪不得别人了,皇阿玛也不能再继续为他找理由,说他是无辜被人牵连或是带偏了。

    到时候儿子就想让皇阿玛看看,他选的这个太子到底是有多么的不中用,大清太子这个位子,他胤根本就没有那个本事和能力坐稳。”

    惠妃见他说的如此笃定,才暗暗放下心的叹了口气:“皇儿你自己有打算和计划就好,也是母妃不争气,自从生下你后就一直没有再孕,如今就是想找个能帮着你的都没有。”

    直郡王一听这话,有些嫌弃的摇头直言:“母妃,您可别这么说,恕儿子说句不好听的,母妃您要是再给儿子生一个弟弟,也不知他到时候能不能跟儿子一条心。

    要是您生个像老十四那样的,一点亲疏远近都不懂,不跟自己的亲哥哥亲近,反而整天跟在老八的屁股后面转,只怕儿子到时候看着都要被他给气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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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木兰介绍:
别人穿越不是公主,就是嫡女或庶女,再不济也是一个农家女,靠着智慧来发家致富。
可怎么到了她木兰的身上,竟就穿成了一个嬷嬷,而且还是一个失忆的嬷嬷。
木兰无奈的跟着钮钴禄芯兰一起进了四贝勒府,她本是为了找回记忆,也想找到回家的路。
谁知后来竟会慢慢发展成了她和胤禛那惊心动魄的爱情故事。清穿之木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清穿之木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清穿之木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