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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堵上西楼     逍遥小地主txt下载     逍遥小地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四十九章 各怀心思

    傅小官离开了这处冷宫,他并没有发现在那扇门关上的时候,萧皇后忽然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还说了一句红楼一梦里面的话:

    “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

    ……

    三月二十五,寒食节。

    傅小官等人起了个大早,因为邓修昨晚特意过来告诉了他,今日寅时就要去观礼殿集合。

    到时候会有观礼殿尚书重山和翰林院大学士文沧海主持安排,据说文帝也会前来。

    于是傅小官等人洗漱一番之后,带了董书兰和虞问筠,以及道院的二师兄高圆圆,三师姐苏柔,以及苏苏三人离开了镜湖山庄,往观礼殿而去。

    至于其余的师兄,他们也离开了镜湖山庄,却不是去观礼殿,而是去了这皇城的后宫。

    既然文帝那三年的起居录在太后的手里,傅小官便请了大师兄等人试着去看看——昨日里对萧皇后说的那番话,仅仅是居于他自己的推测,他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此刻的观礼殿已经聚集了许多学子。

    以卓东来为首的武朝学子占据了其中最大的一处,而此刻卓东来的对面,唐柱国的孙女唐三小姐正在与卓东来说着话儿:

    “我倒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你们想想,眼见着这文会快开始了,宫里便传出了傅小官是武朝皇子的消息……怎的这么巧?若他真是皇子,这文会岂不是专门为他而召开的?这样一来,如何让大家放手一搏?”

    与一个皇子去争夺魁首,这似乎有些过了,许多学子面面相觑,最后视线落在了卓东来的身上。

    卓东来负手而立,面色冷峻。

    “你们记住,只要陛下没有下旨,他……就是虞朝来的傅小官!”

    这话一锤定音,他周围的武朝学子们顿时了然。这意思,自然就是傅小官之身份尚是一个谜,那么这文会,他们该如何发挥便如何发挥,无须有任何羁绊。

    可唐三小姐却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卓东来,心想那传言按照爷爷分析,恐怕是真的。而右相大人想来也会告诉卓东来,因为这是一个极为敏感的时刻,连萧氏都被罢黜了皇后封号并打入了冷宫,这意味着若傅小官真是陛下的私生子,那么所有人都需要避其锋芒,莫要触了陛下之逆鳞。

    卓东来却没有去理会唐三小姐的这一眼,他的视线落在了大门口,到了这时候,兰溪七子之一的武灵儿都还没有来。

    那一夜他亲眼目睹了太平公主将傅小官背入了皇宫,那一夜他在兰溪坐了一晚,才发现自己是庸人自扰了。

    傅小官既然是陛下的私生子,那便是武灵儿的哥哥,他们之间已经再无可能,自己何必去纠结那些过往?

    现在自己要做的是在文会上绽放光芒,至于武灵儿,她终究会接受这个哥哥,终究会找个人嫁的,而自己只需要默默的陪伴着她,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卓一行当然对他讲过傅小官的身份,还讲得极为慎重。

    但这是文会,在卓东来看来,陛下没有明旨宣布傅小官的身份,便是为了这文会的公平与公正。

    那就放手一搏吧。

    且看看他傅小官的真才实学,且掂掂他究竟有几斤几两!

    ……

    傅小官一行的马车最后才抵达观礼殿。

    当他走下马车的时候,率先围过来的自然是虞朝的一百学子。

    他们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恩师一路而来教导了他们很多知识和道理,原本以为回了虞朝便能在恩师座下听讲,却没料到恩师居然是武朝的皇子!

    那岂不是这武朝才是恩师之故国,而这观云城的皇宫,才是恩师的家了。

    虞朝怎么办?

    稷下学宫怎么办?

    我们这些学子,又怎么办?

    当一个个问题在傅小官的耳边响起时候,他淡然一笑,仅仅回了一句:“我,就是临江一小地主!”

    这句话同时也被别国的学子听了去,于是有窃窃私语声起。

    “他说他就是临江一小地主。”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你们动动脑子,若他真是文帝的儿子,十七年未见,那是多么浓烈的牵挂?定然早就将他接去了宫里,哪可能还让他住在外面?”

    “你说说萧皇后又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引蛇出洞之策,用傅小官来引出了萧皇后,萧皇后此举……可是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哦……”

    许多学子若有所思,然后深以为然,再看向傅小官时候,曾经眼里的羡慕已然散尽,脸上甚至露出了一抹嘲讽——终究还是临江一小地主,怎可能一朝风云便化了龙!

    此刻樊天宁却带着枯蝉来到了傅小官的身边。

    他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傅小官,看得傅小官毛骨悚然,这厮不会取向有什么问题吧?

    “怎的?我脸上有朵花?”

    樊天宁摇了摇头,“不,你脸上有股王霸之气!”

    “滚犊子的!”

    “哈哈哈哈……”樊天宁大笑,又疑惑的问了一句:“那事儿,真的?”

    “真个屁,你可是十三皇子,怎的信了那些八卦流言?”

    “依我看,恐怕真不是流言。”

    这句话樊天宁说得很认真,脸上毫无刚才的嬉戏之态。

    傅小官惊讶问道:“难不成你还能拿得出证据?”

    樊天宁沉吟片刻,“倒不是证据,而是你和文帝,确实有几分相像。”

    “滚!”

    “我说的是真的!”

    可惜这年头无法作亲子鉴定,而滴血认亲这破事儿根本不靠谱,傅小官当然没有把樊天宁的这话往心里去。

    随后观礼殿尚书重山和翰林院大学士文沧海走了出来,他们在高台上发表了一番勉励学子的演讲,然后文帝盛装登场。

    他极有威严的扫了一眼全场的学子们,然后视线在傅小官身上停留了两息,说道:

    “武朝建国至今已五百余年,这五百余年里,武朝之文事逐渐繁荣,故朕决意举办此次文会,让四国之顶尖才子在寒灵寺以文论道。”

    “朕殷切期望此次文会能够有绝妙文章诞生,朕也提前预祝诸位学子能够在文会上拔得头筹,名利双收……”

    傅小官后面的没听,他的视线在人群中逡巡,也没有看见武灵儿,却正好与卓东来的视线相遇。

    傅小官冲着卓东来咧嘴一笑,卓东来浑身一颤,忽有尿意,心想这厮就是笑里藏刀!

第三百五十章 寒灵寺

    三月二十五,也就是寒食节的当天,上午安排众学子们生活住宿一应事项,下午正式开始比赛。

    比赛分为三项,其一是对联,这事儿简单,安排在三月二十五的下午举行。

    其二是诗词,这东西是重点,安排在三月二十六全天。

    其三是文章,这个比较麻烦,安排在三月二十七的上午。

    学子们将在三月二十七下午返回观云城,而此次文会之魁首,便是取三项成绩相加。而每一项成绩也会取前三,揭晓之日定在三月二十八申时,于十里平湖流云台放榜。

    傅小官摸了摸鼻子,心想这诗词文章果然和烟花青楼密不可分。

    随后文帝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队伍在一千禁卫军的护送下,离开了观礼殿,往北而去。

    此行路途倒不是很远,大致需要个把时辰。

    关于寒灵寺的情况,傅小官在金陵还没出发的时候就已经安排了细雨楼的人收集。

    寒灵寺自然是一座寺庙,

    它位于观云城以西的寒山上。

    这地方历史悠久,可以追溯到五百年以前。

    五百年前,武朝初立,武太皇在离落高原建成最初的观云城,其子武圣皇登基之后,娶了樊国当时的正阳公主为妻。

    来自樊国的正阳公主信仰佛教,武圣皇便在这寒山上建了这寺庙,由正阳公主题名为寒灵寺。

    另外就是皇城后宫的正阳宫,也是得名于正阳公主。

    入主正阳宫,必然是武朝皇后。

    正阳公主带来了樊国的僧人,佛教至此传入了武朝,虽然未曾钦封为武朝国教,但寒灵寺在武朝人的心目中声望极高。

    历代的僧人们走遍了武朝大地,而今武朝事佛之人极多,而寒灵寺为武朝千寺之发源地,它自然就成了圣地。

    经过五百年的发展,寒灵寺的规模早已今非昔比。

    它占地甚广,其中有大殿一座,有庙宇数十,僧舍数百,僧人上千,皆隐于寒山苍松林海之中,极有深严法度。

    而武朝极为有名的寒灵寺暮鼓晨钟,在这里已经敲响了五百年!

    现在寒灵寺的主持方丈为彗觉大师,年四十,是樊国佛宗宗主坐下的大弟子,也就是枯蝉的大师兄。

    他主持寒灵寺已经六年,据情报说,此人深得佛宗三味,一声武艺也已臻化境——至于究竟有多高,情报里没有说,因为这彗觉大师从未曾出过手。

    ……

    傅小官依然坐在虞问筠的公主行辇里。

    这里面除了董书兰和虞问筠之外多了一个苏苏。

    她很自然的坐在傅小官的身边,此刻桌子上摆了六个食盒,这是她跑去杏林记买来的,她特别喜欢杏林记的水晶包子。

    她将食盒打开来,脸上露着笑意:“两位姐姐趁热吃吧,有你们喜欢的蟹黄包和香酥米糕呢……”

    她转头看了一眼傅小官,补充了一句:“你也吃吧。”

    傅小官三人当然没有客气,于是这车辇里便飘荡着一股香味儿来。

    “二师兄也跑去了杏林记,这时候恐怕还没回来……”苏苏一边吃着水晶包子一边看向了傅小官,“二师兄如果放开了吃,他能让杏林记的早点一份都卖不出去。杏林记的早点很贵,你虽然给了他五百两银票,我估摸着他五天就能吃完。我知道你不缺银子,可二师兄那样吃……迟早有一天把你吃穷,我的意思是,那北望川射了你两箭,却救了你一命,而八师弟苏墨也因祸得福……听五师兄他们说,苏墨这家伙和那个叫桃花的姑娘而今如胶似漆,恐怕成亲这事情也提上了日程。他和桃花姑娘得了师傅的命令此刻恐怕已经离开了边城往道院而去——所以北望川杀还是不杀就是一个问题,是不是让二师兄回观里去?”

    苏苏说的很淡然,傅小官却听得一乐。

    董书兰和虞问筠相视一眼,她们听出了苏苏这番话的味道——

    作为高圆圆的六师妹,她这胳膊肘子却往傅小官这边扭过来,再一联想这几日里苏苏跟着她们东奔西跑默默的学着经商的事情,其中意味油然而生。

    难不成刚刚送走了一个武灵儿,又会多一个苏妹妹?

    对于苏苏,她们俩是非常喜欢的,毕竟相处的时日较长,比之武灵儿的突然天降,在她们的心里对苏苏的接受程度显然更高。

    何况苏苏这小姑娘那么美丽,还弹得那么好的一手琴。

    所以董书兰轻扬了一下眉稍,虞问筠浅浅的一笑。

    “我觉得你二师兄很有意思,说说五师兄苏点点和七师兄苏洋洋。”

    “他们有啥好说的?苏点点跑得飞快,师傅说这天下能够追上苏点点的人除了圣阶再无他人,而苏洋洋更加奇葩一点,他精于各种机关阵法。当年在观里,他可是去掘过师祖的墓,仅仅是听说道院还有一件竺晞神匠所打造的神器墨斗。当然被师傅给逮住了,将他关在了那墓里说是禁闭,可他却破开了那墓室的机括,从后门溜了出来。”

    “墨斗?他找到了没有?”

    “当然没有,不过他出来的那地方挺神奇的,居然是后山的思过崖。当时二师兄正被关在思过崖里思过,七师弟突然从他身后冒了出来,可把二师兄吓得不轻,那一个月二师兄瘦了两斤。”

    傅小官三人顿时目瞪口呆,而今除了苏墨,道院八大弟子聚集在傅小官身边的有了七个,这七个弟子看起来就苏墨还算正常。

    当然,他现在也是道院的弟子了,只是他这弟子的水分太大,道院他没有去过,就连观主长啥模样也不知道。

    所以他认为自己仅仅只能算是道院的记名弟子,以后若是方便,当然得去那山里看看。

    马车驶出了观云城,沿着平坦的宽阔大道抵达了寒山。

    到了寒山脚下,马车就不能再上去,因为这门口立着一个巨大的山门,山门上有一副对联:

    莫道是空门,要进来需踏着实地。

    谨防有岔路,走错了恐坠入深坑!

第三百五十一章 云清别院

    朝雾蒙蒙,有溪流淙淙。

    此时已是卯时末,寒灵寺的晨钟早已响过,旷野里光线已经明亮,但这山林间却有些暗淡。

    上山的石阶修得很好,也很宽敞,两旁都是古树,倒是不影响登山,只是无法看清远处的风景。

    走在最前面的当然是五百禁卫,紧随其后的是观礼殿和翰林院的许多官员,然后是武朝的学子们,再后便是来自三国的学子,最后又是五百禁卫断后。

    于是这队伍拉得老长,蜿蜒在山阶上,仿佛长龙。

    学子们叽叽喳喳说着这寒灵寺的故事,也或者惊于这路边奇异花草,忽然听见有轰鸣之声,转过了一道弯,便见一方飞瀑如白龙入海飞驰而下。

    于是有水雾升腾,弥漫在这山野里,润湿了花草树,也润湿了此间的人。

    “这寒山寺上面有一处天湖,这瀑布之水,便是自那天湖而来,所以此景名为银河倒挂。只是来这寒灵寺的人多为虔诚信徒,为的是听这里的暮鼓晨钟,为的是在佛前燃一柱高香,求佛祖佑得心里事,所以寒灵寺暮鼓晨钟之名传扬极广,而这些景致便淡了许多。”

    樊天宁带着枯蝉与傅小官同行,他看着这飞瀑侃侃而谈,“可惜这时候太阳未曾升起,否则若是有日光落在这瀑布上,或许可见那七色彩虹。”

    傅小官有些诧异的看向了樊天宁,“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杂书看得多,这寒灵寺可就记载于《一百八十寺游记》一书中,那是三百年前的高僧云游和尚所写,他用了一生走遍天下,在晚年时候居于烂陀寺,撰写了一百八十寺的详细面貌。”

    所以佛教在这个世界上算是昌盛的,那么道教呢?

    好像除了个道院就没听说过,傅小官心想这事儿回去之后得问问大师兄。

    穿过这飞瀑水雾,沿着石阶继续前行,光线更明亮了一些,便能依稀看见掩映于林间的红墙碧瓦,这些建筑颇为分散,想来是寒灵寺僧人所居的地方。

    再往上行,空气中就有了香火味道。

    放眼远眺,密林中便见有香烟袅袅,隐隐能够听见寺里的僧人早课的梵唱。

    “那里想来是前殿,就是天王殿所在的位置,而这次文会的主要场地在后山,也就是天湖旁。”樊天宁对傅小官解说了一番,看着傅小官疑惑的眼神,笑道:“你很忙,我却很闲。不瞒你说,这寒灵寺我已经来过一次了,就在你受伤的第二天。一大早来的,晃悠了一天,听了这里的暮鼓晨钟,就在寺院里住了一宿,于第二日下的山。”

    “为了这次文会,后山新建了许多建筑,主要是居所,毕竟要安排上千人住下,寺院里哪里有那么多的客舍?”

    “呆会去了后山你就知道,那地方非常不错,天湖浩渺,就在那天湖旁,新修了一尊巨大的佛,我去看的时候许多人正在为那佛像塑着金身,想来已经完成。比之烂陀寺的那尊佛还要高大数倍!”

    就在樊天宁这个免费向导的解说中,一道宏伟的山门出现在了傅小官等人的眼前。

    山门上写着三个金色大字:寒灵寺!

    山门的两侧依然刻着一副对联,这副对联颇有意思:

    尔来礼拜乎?须摩着心头,干过多少罪行,向此处鞠躬叩首。

    谁是讲经者?必破除情面,说些警赫话语,好叫人入耳悚神。

    “这对联和字,可都是始建寒灵寺的时候,正阳公主亲笔所书,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傅小官深以为然,如此看来,五百年前的那位正阳公主对于佛典的领悟是极深的,否则写不出这样的警世对联来。

    穿过这处山门,前行五百米左右,山路分了个岔,往左而去的山路宽阔,往右而去的山路却略显狭窄。

    “这便是去后山的路。”

    队伍往右而行,刚刚转过那山梁,一尊参天大佛便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它居然比那古木还要高出半身!

    此刻朝阳初升,那金色的阳光洒落在大佛的金身之上,便散发出了璀璨的光芒,就着蓝天之背景,仿佛那大佛的背上真的有着一个七彩的圣光!

    “是不是很大?”

    傅小官点了点头,“真特么的大!”

    “单单雕塑此大佛,据说已经花费了八年的时间。文帝大魄力啊,这可不知道要花费多少银子。”

    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众人来到了大佛脚下,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广场,以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干净而光洁。在那大佛下面是一方高台,似乎是用来祭拜的地方。

    而在大佛的身后,就是水雾升腾的天湖了。

    傅小官四处打量了一下,广场周围修建了许多楼宇,倒不是寺庙模样,却和金陵的楼宇颇为相似。

    想来那些楼宇就是为这次文会的学子们生活所居。

    果然,当所有人抵达了此处广场的时候,便有观礼殿和翰林院的官员来安排这些学子们的住所。

    向傅小官走来的这位官员是翰林院大学士文沧海!

    “受天机阁阁主周大人所吩咐,我带你们去另一个地方。”

    就在樊天宁惊诧的视线中,傅小官一行随着文沧海离开了这处广场,却并非去了前山的寺庙,而是走入了左侧的山林间。

    这里有条清幽小径,再次穿行与林间,于是离那尊大佛越来越远,大约走了三炷香的功夫,文沧海停了下来。

    傅小官便看见了一处精美别业!

    它坐落于天湖旁,周遭没有苍松古木,却有一片正在盛开的梨园!

    他们走到了这别业的正门前,抬头便看见了那扇朱红大门上的门楣,傅小官顿时一惊,门楣上骇然写着:云清别院四个金色大字!

    文沧海见了傅小官的神情,笑道:“这别院建成至今已经有五年,陛下每年在梨花开时都会来此小住。这里的环境清幽,里面有宫女三十,一应事物齐备……只是周大人吩咐了一句,说是陛下的意思——你若有暇,可否亲手摘一些梨花带回去给陛下煮一壶茶?”??

第三百五十二章 杀局

    就在傅小官惊诧的时候,那扇门开了,走出来一个清丽的小宫女。

    她的视线在众人的脸上一扫而过,然后停留在了傅小官的脸上。

    她偏着脑袋看了三息,然后盈盈一礼,“奴婢云归恭迎傅公子大驾。”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傅公子?”

    云归直起身来,嘻嘻一笑,“因为这些人里面,就你最年轻呀。”

    我倒是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傅小官摸了摸鼻子,云归又道:“前些日子便知晓公子要来此间小住,女婢已经将房舍收拾妥当,你们且随我来。”

    ……

    ……

    观云城内城的天牢里光线暗淡还充满着血腥和霉味儿。

    武灵儿屏息着呼吸在狱头的带领下来到了最底层,这里守卫极其深严,显然关押的人犯极为重要。

    她要来亲自问问曾经的内厂厂公高显,针对傅小官的一切计划,当真是母后所为?

    想着而今关在冷宫里的那个女人,她失去了往日的雍容华贵,她虽然表现得依然冷静,但那眉宇间却有着掩饰不住的失落与伤悲。

    那是她的母亲,她希望能够有一线希望将她救出来,不再为皇后,就当一个普通的母亲就够了。

    要想救出母亲,那么高显就必须将所有事情给抗下,她相信高显会抗下,因为她已经将他那儿子高富率给抓了起来,就关押在娘子军中。

    原本期待的文会今天就要开始,可她却无法抽身,傅小官又会在文会上作出怎样的诗词文章呢?

    可惜没法在现场亲眼目睹他的卓越风采了。

    狱头在深牢的最后一间牢房前停了下来,取了钥匙将那门打开,低声的说了一句:“殿下,一炷香的时间,这是小人唯一能够为殿下做到的,否则若是陛下知道……”

    “你去吧,本宫明白。”

    她抬步走了进去,阴暗的牢房中,高显带着沉重的镣铐枷锁,蓬头垢面的蜷缩在最黑暗的那个角落。

    这里原本是他内厂所管辖之处,而今他却身在此间,成为了阶下囚。

    听到牢门打开的声音,他微微抬起了头,眯着了眼,看到了进来的太平公主——这让他微微有些吃惊,原本以为应该是大理寺的官员,或者是前来宣读圣旨的某个太监。

    “起来,坐下。”

    武灵儿在那张破桌子前坐了下来,又对高显说了一句:“本宫不是来救你的,就是来问你几个问题。”

    高显从地上爬了起来,带着镣铐枷锁的声音,他挪到了桌前,也坐了下来。

    “老夫没什么可对殿下说的。”

    武灵儿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高显,“傅小官当真是陛下的私生子?”

    原本她没打算问这个问题,但她却将这个问题放在了第一个。

    高显咧嘴一笑,“既然是陛下亲口所言,那自然不假。”

    “可有别的证据?”

    “老奴本来以为殿下前来是为了娘娘,倒没料到居然是为了那小子。殿下若是想要证据,就应该去找太后,太后不是说那三年的起居录在她老人家的手里吗?”

    武灵儿当然去找过太后,可太后却并没有在宫里,就连那宫里的女官也不知道太后去了哪里。

    “刺杀傅小官之事,当真是母后所为?”

    “殿下明明知道,何必多此一问?”

    武灵儿沉默两息,神色愈发严肃,“现在你给本宫听着,给本宫记好了!这一切,皆是你的谋划,至于原因,是因为前些日子在十里平湖的近水楼,你那儿子高富率与傅小官发生了冲突,而你那儿子被傅小官羞辱。对此你怀恨在心,为了给你那儿子出这一口恶气,所以你做了这一切。至于皇后,你向皇后借了几个高手,她没有参与这次刺杀的谋划,她与这件事情并没有关系。”

    高显一怔,萧皇后这是要让他背下这口黑锅?

    在高显看来,这当然是萧皇后的授意,那个女人虽然被打入了冷宫,显然并没有认命。

    “若是老奴不答应呢?”

    武灵儿一声冷笑,“你不答应也行,本宫就让你儿子死在你前面!”

    高显一惊,“我儿和此事毫无关系,就算是大理寺审,也牵扯不到我那儿子身上!祸不及家人,事不可做得太绝!”

    “家人?你这条老狗居然还懂得家人?你那儿子就在本宫手里,他的生死,就看你的配合程度。”

    高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张黝黑的老脸变得愈发阴沉。

    萧皇后!

    这口锅奴才背下去本来没有问题,可你这手段着实令人寒心!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老奴无义!

    他忽然笑了起来,问了一句:“殿下当真担心着傅小官的安危?”

    “当然。”

    “殿下以为傅小官现在就安全了?”

    武灵儿一愣,“刺杀傅小官之人已全部死光,而参与这次谋划之人,也尽皆落网,你这话是何意思?”

    “哈哈哈……”高显大笑,摇了摇头,“殿下啊,你怕是不知道你母后的手段。”

    武灵儿豁然蹙眉,母后已被打入冷宫,她还能有什么手段?

    “说!”

    “这时候,傅小官想来已经抵达了寒灵寺了吧。殿下啊,只要你答应放了我那儿子并护得他周全,老奴就告诉你一个惊天的消息。”

    “你没有选择!”

    “殿下错了,老奴可以选择,老奴那儿子可以被殿下砍了,可那傅小官也别想活了!”高显坐直了身子,眼里一片漠然,又道:“殿下可别耽误了时辰,到时候悔之晚矣。”

    武灵儿银牙一咬,“本宫答应你!”

    “殿下起誓。”

    “本宫以性命保证,傅小官安好,高富率便无恙。”

    “好,殿下听好了。寒灵寺后山会场,那尊大佛的肚子里,有绣衣使一千禁军三千,另外还有大炮五十门,于今日午时所有学子们在广场上集合的时候……开炮!”

    武灵儿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停留。

    午时,此刻已经是巳时末,就算快马而去都已经来不及了。

    该怎么办才好?

    她心急如焚,才明白母后的那番淡然,原来她早已布下了另一个杀局!??

第三百五十三章 老人与鸟

    一匹枣红马在皇城狂奔。

    武灵儿策马扬鞭向御书房疾驰而去。

    文帝此刻正在御书房和左右二相说着关于春耕的问题,却听得一阵惊呼,然后便看见那马儿居然冲进了御书房里!

    三人愕然一惊,右相卓一行在那一瞬间拔出了剑,一剑堪堪刺出,却生生收了回来。

    武灵儿翻身下马,没有行礼,而是慌张的看着文帝,说道:“父皇,寒灵寺有变!”

    文帝一惊,当武灵儿将高显的那番话说出来之后,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女人,可真特么的狠啊!

    现在怎么办?

    他冷静的思索了三息,下了旨意:“着南宫景炎率三千血衣卫即刻快马去寒灵寺,着大理寺即刻提审萧嫱……可用大刑!”

    传旨太监飞快的跑了出去,御书房一片安静。

    “可是,就算血衣卫赶到,也来不及了。”卓一行说了一句,他也没料到萧皇后还有如此疯狂的后手!

    武灵儿忽然看向了南宫一羽,“你的那只鸟呢?可能传信?”

    南宫一羽双手一摊,“海东青是能传信,可它并不知道那处的人啊。”

    武灵儿想到了那天观云台上海东青歇在了苏苏的肩膀上……“苏苏,对,苏苏一定在傅小官的身边!”

    南宫一羽一怔,他快步走出了御书房,拿出了一个鸟哨吹了一声,那只海东青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肩膀。

    他直接去了龙案,取了笔墨写了一张便条正要绑在了海东青的脚上,文帝却说了一句:“等等!”

    他也走到了龙案边,在那便条上加了一行字,南宫一羽一看,豁然一惊,他没有说话,将这纸条绑在了海东青的脚上。

    他摸了摸海东青的羽毛,很认真的说道:“去找那个叫苏苏的女子,她在寒灵寺后山。”

    这海东青发出了一声兴奋的鸣叫,它扑棱着翅膀展翅而去。

    “成了。”

    文帝一颗心放下了一半,若是这海东青真能将信送到……那云清别院的后院里,驻守着一千血衣卫。

    他们不是守卫傅小官的安危,而是当今的太后娘娘此刻正在那里。

    ……

    ……

    “这云清别院极大,除了后院之外,你们都可以去。切记,后院任何人都不得进去!”云归非常慎重的对傅小官等人吩咐了这么一句,又道:“这眼见着将近午时,奴婢已经让厨房做了午饭,想来很快就好了,各位公子小姐们,且随我先去认个房,里面可以沐浴,也可以休息。”

    在云归的带领下,很快安排妥当,然后一行人去了偏院用了午饭……这吃食极为精美,居然多为虞朝江南风味,可对于二师兄高圆圆而言,却根本无法填饱肚子,所以他看向傅小官的眼神充满了幽怨。

    对此,傅小官向云归交代了一句,以后吃食,要再增加一半。

    云归愕然的张了张嘴儿,她自然没有去问个究竟,只是心里觉得很是诧异。

    便在这时,那只海东青飞来了这处院子,它在上空盘旋了两圈,落在了苏苏的肩膀上。

    傅小官错愕的看着,心想难不成这畜生真的背叛了南宫一羽?

    苏苏摸了摸海东青的羽毛,海东青将它那小脑袋在苏苏的手心里蹭了蹭,苏苏才发现它的腿上绑着一个东西。

    她取了下来,展开一看,眉儿一凝,将这纸条递给了傅小官。

    傅小官一看,也皱起了眉头,他看向了云归,将这纸条递给了她。

    云归眉梢儿一扬,她什么都没说,快步的走入了后院。

    没过多久,后院之外有疾驰的马蹄声传来,数十息之后消失于山野间,傅小官便看见云归走了回来。

    “倒是没料到还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

    “可稳妥?”傅小官问了一句。

    那大佛的肚子里可有足足四千敌人,还有五十门大炮,刚才听那马蹄声不过千骑,这战斗自然是要在大佛的肚子里打起来,骑兵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云归笑了起来,“公子恐怕不知道血衣卫,陛下亲掌五万血衣卫,血衣卫里最差的也是二流高手,有他们出手,自然是稳妥的。”

    傅小官放下心来,对这血衣卫却很是羡慕,心想自己让白玉莲在凤临山辛辛苦苦训练的两千人,若是都是武者,这战斗力可就会成倍的提升。

    若是神剑和血衣卫一战……除非在武器上能够有压倒性的优势,否则恐怕毫无胜算。

    也不知道秦成业那家伙究竟把燧发枪弄出来了没有。

    这是目前傅小官最大的期盼,只有拥有了成熟的燧发枪,再配以更好的盔甲以及别的那些东西,神剑才有可能出山去平陵邑和宫身长干一架。

    稍事休息,傅小官一行离开了云清别院,前往大佛广场。

    午时三刻,所有学子须在大佛广场集合,文会便算是正式开始了。

    ……

    云清别院的前院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一个老妇人杵着一根龙头拐杖,在四名宫女的陪护下来到了前院。

    她坐在了凉亭里,云归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儿?”

    “回太后,他生得俊秀,举止有度,言语谦逊,毫无当今文人的那种傲气。在这别院外,他看了那牌匾十三息,脸上的神色颇为诧异,想来是因为这别院的名字。”

    老太后沉吟片刻,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若依着你看,他和皇上有几分相似?”

    云归心里一惊,太后又道:“哀家不会怪你,直言便是。”

    “……回太后,奴婢以为,他的眉眼和陛下颇为相似,但若是说奴婢初见时的感觉……女婢觉得他的神态和陛下更像。”

    “神态?”

    “对,他的神态淡定从容,有种智珠在握的感觉。就连刚才看见了陛下传来的手书,他也仅仅是轻蹙了一下眉头。这和陛下寻常时候的神态极为相似,仿佛身上带着那么一股子令人亲和的气息。”

    老太后嘴角微微一动,“你起来吧,这三日里,再好生瞧瞧。”

    “奴婢遵命。”

    老太后杵着拐杖走出了云清别院,她回头看了看这牌匾,摇了摇头,“备车,哀家也去瞧瞧热闹。”

第三百五十四章 死又何妨

    观云城皇宫,冷宫中。

    武灵儿就站在萧皇后的身后,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怒意。

    “你就那么想要他死?”

    萧皇后未曾回头,却放下了手里的笔。

    纸上的墨未干,她拿起这纸吹了吹,“只有他死了,你弟弟东宫的位置才稳。”

    “你莫非忘记了宁王?”

    “宁王……呵呵。”

    武灵儿心里一紧,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难不成,你对宁王也下了手?”

    “太后当年为了陛下登基,可是将陛下的那些亲兄弟杀了个干干净净……那些可都是先帝的血脉,其中煜王还是太后的亲儿子,太后的刀可没有丝毫迟疑。我做的这点算得了什么?这可是争的天下!”

    在武灵儿的眼里,萧皇后变得越来越陌生,她难以理解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她难以相信一个女人的心,能够狠毒到这般境地。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嘲讽,“可惜的是,你在寒灵寺的安排失败了。”

    萧皇后转过身来,看了看武灵儿,“说来你不相信,听闻南宫一羽喜海东青,那畜生还是我叫人去捕来送给他的,却因为那畜生令我功亏一篑。所以世事如棋,天道无常。今儿你来,恐怕是我们娘俩最后一次见面,咱们不谈这些,谈的别的可好?”

    她将手里的那张纸递给了武灵儿,“我才发现他著的那红楼一梦里的那些诗词极有意思,这是我刚刚抄录的一首,你且看看。”

    武灵儿的视线落在了这张纸上,却是那红楼一梦中的《聪明累》: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生前心已碎,死后性空灵……

    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是灯火尽。

    呀!一场欢喜忽悲辛。

    叹人世,终难定……!

    她抬起头来,“所以你这是悔了?”

    萧皇后轻轻一笑,看向了门外的一地阳光:“我的女儿,我从未曾后悔。”她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浓郁,“为娘三岁启蒙,五岁入私塾,七岁进骊山书院读四书五经,十四岁嫁给陛下。本以为这大致就是人生赢家了,可为娘却没有料到陛下的心里却只有一个人……”

    她脸上的笑容忽然敛去,变得极其冰冷。

    “他睡着枕边人,却想着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徐云清……这是为娘的失败,所以,我派了人去了临江,毒死了徐云清。”

    武灵儿陡然瞪大了眼睛,徐云清是你杀的?!

    “为娘心想,徐云清死了,陛下的心终归应该回来了吧。然而我却又未曾料到,我居然连那个死人也斗不过!”

    “凭什么?!”

    她的脸色变得狰狞,语气变得暴躁,“我凭什么斗不过徐云清?她比我美?她比我更有才华?还是她比我更温柔体贴?”

    她盯着武灵儿,武灵儿在这视线的压迫下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都不是,这些年我算是想明白了,仅仅是因为徐云清比我更早的走入了陛下的心里。”

    她的视线又投向了门外,脸上露出了一抹嘲讽,“这满朝的文武百官只以为陛下贤良,偌大后宫仅仅一后一妃。他们却不知道,若不是太后相逼,若不是为了这武朝江山能有个传承之人……依着陛下的性子,这后宫,恐怕空荡荡连个鬼都不会有。”

    “说的好听,他这叫痴情,就像那副【悲伤的鸳鸯】,表明的是他的痴情。说的不好听,他那叫在一颗树上吊死,浑然不顾未亡人的感受……”

    她又看向了武灵儿,“我听说傅小官为那副【悲伤的鸳鸯】提了一首词,你可知道?”

    武灵儿坐在了书案前,提笔写下了那首《折桂令、痴情》,递给了萧皇后,说道:“你其实不懂什么叫痴情。”

    萧皇后接过一看,低声的吟诵起来: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

    盼千金游子何之。

    症候来时,正是何时?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她的面色渐渐凝重,眼里那抹冷漠神情渐渐灰暗。

    她的手无力垂下,那张纸飘落在地上。

    “我的女儿,以后的日子里,你要学会坚强。相思这种事情可以藏于心底,却莫要辜负爱你的人。”

    武灵儿神色落寞,她看着萧皇后的眼神有些许同情,有些许憎恨,她并未对萧皇后这句话作出回答,而是说道:“宁王若是死了,你绝无活命的可能。”

    “死又何妨,我心不悔!”

    “当真不悔?”

    “我死后,将我葬在寒灵寺的那处云清别院旁边,那地方我从未曾去过,我很想去看看。”

    ……

    ……

    春阳灿若金色的线。

    寒灵寺的那尊大佛披着七彩神光巍然屹立在天湖边,愈显神圣威严。

    里面的战斗无声无息的开始,无声无息的结束。

    住在广场四周的学子们仅仅是看见了一队骑兵进入了那大佛里,过了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又走了出来,没有人知道就在那半个时辰里,大佛的内部死了足足四千人!

    他们的尸体被堆积在了大佛的头部,鲜红的血成了一个池子,于是有血从大佛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当傅小官一行抵达广场的时候,广场上已经占满了人。

    而枯蝉此刻正怔怔的看着那大佛的眼睛,他忽然抬起手来指了指,对樊天宁说了一句:“难不成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樊天宁抬头望去,豁然蹙眉,按照樊国的说法,佛流泪,天下悲!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头便看见了傅小官,他也指了指佛头,“你看。”

    傅小官也抬头望去,却淡然一笑,心想它若是不流血,这血恐怕就会将这偌大的广场染红。

    对于萧皇后那个女人,他的认识愈发深刻。

    犹记得那日她最后说的那番话:我不想出去。这里……比外面更干净!

    这难道就是她所说的干净?

    四千人的性命就因为她一念之间全没了,若不是宫里用海东青传信来的早一些,这广场上上千学子的命,也全没了。

    当真是疯狂!

    “傅兄,恐怕会出大事。”

    傅小官摇了摇头,一声叹息:“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由心造!”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大乱斗

    时三月二十五,未时。

    武朝寒灵寺文会正式开启。

    所有学子皆静立于大佛之下,台上是当朝翰林院大学士文沧海。

    他望着这群学子,静默数息,以示庄重。

    “今日文会,所考教的乃是最基础的对联。作对联的时间为一炷香的功夫,诸位放心,这香乃是高香,足够燃一个时辰。”

    “此四方有文案,若有学子得了下联便可书于纸上,留下名字,待时辰到,所有对联皆会送去博学楼评审。”

    接着文沧海宣读了本次文会评审人名单,皆是武朝大儒,以文行舟为首,足足九人评判。

    学子们听闻之后个个窃窃私语,摩拳擦掌,对联这个玩意儿可远没有诗词文章那么复杂,傅小官那厮诗词文章了得,可未曾听说过他写出什么了不得的对联。

    所以这第一局,可得要尽量拿下,以弥补明日的诗词之会可能的败北。

    兰溪六子站在会场的正中,他们身边自然都是武朝的学子们。

    卓东来负手而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武灵儿终究没有来,这令他在失望之余又多了几分欣喜——这说明傅小官是陛下私生子的事,恐怕是铁板上钉钉,成了事实。

    否则以武灵儿对傅小官的崇拜,她没道理不来此处看着傅小官作对题诗的样子。

    武灵儿定然是再没可能嫁给傅小官的,这一心结解开,卓东来恢复了昔日神采。

    “师兄,对联这一局,我们定要拿下!”

    站在卓东来身边的一个少年坚定的说道。

    卓东来微微颔首,“不仅仅是对联,明日之诗词,乃至后日之文章,我等都要拿下!”

    这番话沉着冷静,卓东来神情也极其坚定,言语间充满了自信,便影响到了他身边所有的人。

    一白衣姑娘就站在卓东来的对面,她的视线落在卓东来那张俊朗的脸上,小嘴儿轻启:“有卓兄这一句话,我武朝文人,定然不败!”

    然后她的视线扫过了兰溪六子,笑道:“此处文会之诗词,可是会在十里平湖流云台首唱的,若是诸位得了魁首或者三甲,我便在流云台宴请诸位,至于诸位之诗词由燕雀儿还是梦曦姑娘首唱,这便由着诸位自己选择。”

    人群顿时轰然,卓东来一脸阳光,他身边的那少年笑道:“既然唐家三小姐发了话,我等岂能落于人后……”

    他转身对着所有武朝学子拱手一礼:“尔等皆为我武朝之栋梁,自幼修习圣学,也修习诗词文章。我朝之文事自从文老一力推行之后,便呈蒸蒸日上之势。那傅小官名头虽然响亮,但他同样是人,而不是圣。所以诸君,我武朝之少年,唯有在虞朝最骄傲的文事之上将其击溃,方能显我朝少年之风采,方能令武朝之昌盛文风名扬天下!”

    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语,顿时令这上千的武朝学子们激动的像打了鸡血一样:

    “打倒傅小官!”

    “务必将傅小官踩在脚下!”

    “且让我等以笔为刀,斩了傅小官头上之光环!”

    “卓东来,我爱你……!”

    “云离歌,我要和你生个猴子!”

    “唐三小姐,我要夺了文魁献给你!”

    “……”

    这声音若浪潮一般翻涌在偌大的广场上,便传入了许多人的耳朵了,傅小官愕然的看向了那群少年,心想,这特么的,老子是客场作战啊!

    虞朝的一百学子自然就不高兴了,谁特么给你们的勇气?

    于是秦文哲率先对着武朝的学子们喷了一句:“就凭你们?给我恩师提鞋都不配!”

    吴缺紧跟着也举起了拳头,一身大吼:“恩师傅小官不败!”

    一百学子顿时也激动起来,冲着武朝的学子们吼开了:

    “恩师傅小官无敌!”

    “卓东来特么算老几?敢在恩师面前嚣张?”

    “天下文事出虞朝,就凭你们这些渣渣也敢在恩师面前叫嚣?”

    “……”

    双方舌战顿时展开,武朝的学子可比虞朝的多了十倍不止,于是虞朝学子这边的声音渐渐被淹没。

    上官淼心里很是不爽,这特么的你们欺负人!

    于是他握着拳头就冲了过去,“老子弄死你丫的!”他一拳打在了最近也叫得最厉害的一名武朝少年的脸上,那少年被打得脑袋一偏,居然甩出了一颗牙齿!

    这一拳彻底点燃了双方的怒火,于是武朝的学子们冲了过来,于是虞朝的学子们也头铁的冲了过去。

    站在台上的文沧海懵逼了。

    不是,我还没宣布上联,你们这是在干啥?

    武朝的少年群情激昂,虞朝的少年拼命反抗,于是,有哀嚎声,有尖叫声,也有大骂声,唯一没有的是哭声。

    “那个狗日的打了我的脸……哎呦……卧槽!”

    “我的鞋,老子的鞋被谁踩掉了?”

    “卧槽,兄台你打错了,我是武朝的学子!”

    “……”

    就在双方混战的时候,一队禁卫冲了过来,马上一名将军大声的吼道:“都特么给我住手?谁再出手本将军立刻将其抓捕入狱,无论是谁!”

    这一声产生了效果,双方人员分开,便看见一个个鼻青脸肿的模样。

    傅小官向秦文哲等人招了招手,虞朝的学子们对着武朝的学子吐了一口唾沫,心有不甘的回道了傅小官身旁,一个个心里很是忐忑,心想这恐怕会受到恩师的责罚。

    “你们做的不错,明明知道打不赢,却依然齐心协力的上了,这便是团结。很好,大虞有你们这样的少年,才有可期的未来……上官淼、商梁,陈束,公孙客,你们去包扎一下,可别误了接下来的正事。”

    这一百少年,以他们几个伤得最重,脸上和手上挂了彩,尤其是上官淼,这丫的两个眼睛都被揍得像熊猫一样。

    一群少年在阳光下笑了起来,傅小官非但没有责骂他们,反而表扬了他们,这让他们内心欢喜而骄傲。

    樊天宁大笑着向傅小官走来,扬了扬眉儿,“傅兄,人家可是下战书了,你当如何应战?”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两幅上联

    博学楼位于天湖湖畔。

    这是一栋三层高的大楼,它是新建的一处藏书楼,里面珍藏着各种书籍数万册。

    就在博学楼的三楼上,透过开着的窗,老太后看向了大佛广场,“发生了什么事?”

    唐柱国躬身回道:“禀太后娘娘……我朝的学子们和虞朝的学子们打起来了。”

    老太后展颜一笑,摇了摇头。

    “很好,少年心性,当有斗志,可派了医官?”

    “回太后,此行文会三天,有太医六人在此驻守。”

    “嗯……”老太后转过身去,看了看文行舟等九名大儒,“哀家前来,是要提醒你们一句,作为评判官,你等须做到公平公正。这不是考试,那些交上来的对联诗词或者文章并没有糊名,这便需要评判官心里的正。”

    九名大儒躬身听着,老太后又道:“你们只需要明白一个道理就行,文会文会,以文相会。文自然是其中最重要的,至于作文的人,这不重要。武朝的名声并不需要这文会的魁首来证明,当然,若是武朝的学子们真写出了了不得的文章,也定然不可埋没。”

    文行舟上前一步,躬身道:“请太后放心,我等定然公正于心。”

    “嗯,你们都是大儒了,当看透这身前身后名……行舟啊,今儿这对联的上联是什么,给哀家瞧瞧。”

    “臣,遵命!”

    文行舟去了一处锁住的书柜,唐柱国也走了过来,这书柜上有两把锁,两人分别开启了一把,文行舟从最下面的格子里取出了一口箱子,放在了桌子上。

    箱子打开,他从里面取出了两幅上联,展开在桌上,老太后偏着头看了过去,心里微微一惊,“这对子……是彗觉大师出的?”

    “回太后,这一副上联是彗觉大师所出,而另一副,乃陛下所出。”

    “哦……这题目倒是便宜了樊国和我朝的学子们,虞朝不事佛,倒是难为了他们。”

    文行舟躬身一礼,“陛下说……既然是天下文事,就不分彼此。”

    “善,张题吧,哀家在此等候,看看可有妙对出现。”

    ……

    ……

    文行舟和唐柱国带着这口箱子去了大佛广场。

    傅小官正在和樊天宁聊天。

    “要说这对联,着实不是我所擅长的,要说输赢,樊兄,我若是说我毫不在乎,你信吗?”

    樊天宁沉思片刻,“若是未曾与你相识,我定然是不信的,只是在繁宁城见了你所作的那首无欲念之后,我信了。”

    “但是……这可是为国争光的事情!你当然应该全力以赴,我可是期待着你能作出绝对来,让那些武朝的学子们,尤其是那个卓东来长点见识,明白何为高山仰止!”

    傅小官笑了起来,“你可真看得起我。”

    “傅兄,中午时候你没在,我可是见着了武朝学子们的嚣张。他们可是把你列为第一对手,言说今日既然是对对联,那定要夺得今日之魁首,给你一个下马威……那卓一行虽然一句话都未曾说,可他那脸上却分明写着自信与骄傲,傅兄啊,你若是听见,定会受不了。”

    “何必在乎他人言语,樊兄,天下事无人能言事事俱到,由着本心,尽力便可。至于结果……结果就留给别人去评判吧。”

    枯蝉看了看傅小官,心想这便是世间为何多苦恼,佛曰:只因不识自我!

    傅小官显然是认识自我的,虽然他背着天下文人之首的名头,然而他依然谦逊,依然固守本心,难不成,他还精于佛典?

    另一边的鄢晗煜此刻与拓跋渊也在一起聊着天,说的自然也是这文魁之可能。

    “卓东来可是将话放了出来,显然他是为了背水一战,对这魁首之位,他有势在必得之信心啊!”

    鄢晗煜微微颔首,“以兰溪七子之盛名,他们定然是有真才实学的,而卓东来既然为兰溪七子之首,他显然也具备夺魁的能力。倒是你我两国……”

    鄢晗煜看着广场上黑压压的学子们,一声叹息,“只怕你我两国会成了此次文会之陪衬。”

    想着在繁宁城时候的那番豪言壮语,再看此间如此多的风流人物,拓跋渊也是一叹,心想荒国之小,此刻便可见一斑。

    若要荒国繁盛,那就必须南下破了那雁山关,若能占有虞朝半壁沃野,荒国方才有崛起的可能。

    就在他们各怀心思的时候,文沧海和唐柱国走上了高台。

    文沧海站在了前面,大声的说了一句:“本次文会,第一试,两幅对联,皆为上联,请各位学子细看,时间一炷香,放题,燃香!”

    唐柱国打开了盒子,取出了两幅对联,他飞身而起,居然将这两幅对联挂在了大佛的腿上,与此同时,文沧海点燃了一根高香。

    广场在这一刹那安静,所有的学子们尽皆望向了那两幅上联。

    傅小官自然也不例外,他也看了过去,心里却微微一怔。

    第一幅对联的上联是这样:

    教有万法,本性无殊,不可取法、舍法、非法、非非法。

    这显然是关于佛教的对联,其中蕴含无穷禅意,足以见出此上联之人,定是一位得道高僧。

    虞朝的学子们一看,心都凉了。

    偌大的虞朝没有一间寺庙!

    对于佛学,他们甚至连一本都未曾看过,这怎么去对?

    于是他们又看向了第二联:

    花花叶叶,翠翠红红,惟司香尉得意扶持,不教风风雨雨,清清冷冷。

    ……

    这特么的,谁出的题?

    不仅仅是虞朝的学子,这广场上无数的学子在看了这两幅上联之后都吸了一口凉气。

    第一联说佛,第二联却说的是情!

    佛法精妙,哪怕是佛学昌盛的樊国学子们,此刻在看了这上联之后,心里也是一沉。

    而第二联之难度相对较小,却因四处叠字的运用,而使此联想要做出绝品的难度大增。

    樊天宁眉间紧锁,心想这第一联我理应做出个甲等吧。

    而卓东来面色严肃,视线依然停留在那两幅上联上,心想虞朝连寺庙都没有一处,傅小官自然是做不出来的,这一局,当赢!

第三百五十七章 这是几个意思

    卓东来那张刀刻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看了看那高香,这才刚刚燃起,当真能够燃上一个时辰,想来这是为了给学子们充足的思考时间。

    他又转头看向了傅小官,他本以为此刻的傅小官应当愁眉苦脸才对,却没料到看见的居然是一张灿烂的笑脸。

    ——这厮……还笑得出来?

    于是他也露出了一抹微笑,这微笑落在了唐三小姐的眼里,唐国柱的三孙女此刻心里想的是看来卓东来已经胜券在握了。

    至于原因?

    原因是她极少看见卓东来笑,就算是在武灵儿的面前,他或许会变得温柔一点,却依然很少会笑。

    对于卓东来,唐三小姐心里是极为爱慕的,生得一表人才,武道文采俱是骊山书院之最佳,行事稳重,遇事泰然——这样的少年,当然是像她这样的女子心里最佳的配偶。

    她不明白为什么武灵儿会喜欢上傅小官,那少年虽然也长得不差,但显然是比不上卓东来的。

    若说文才,傅小官虽然名气更大,但这原因在唐三小姐看来,仅仅是因为虞朝之文风昌盛,那地方的土壤更适合文人的生长罢了。

    何况若是论武道,恐怕十个傅小官都不是卓东来的对手,而武朝,却是重武的!

    她本以为武灵儿以公主之身份嫁给傅小官这是顺理成章之事,她甚至在知道武灵儿跑去了祁山走廊的时候还无比欢喜,因为若是武灵儿真喜欢上了傅小官,这自然断了卓东来的念头,而自己才更有希望。

    所以她原本是盼着傅小官夺了魁首,却没想到陛下又收回了那旨意,甚至这偌大的观云城还疯传着傅小官是陛下的私生子!

    她问过爷爷,但唐国柱却没有给她明确的回答,因为她爷爷居然也不知道真相究竟如何,仅仅说极有可能。

    但今日武灵儿没来,这让她相信傅小官恐怕真是陛下的私生子了。

    这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如此一来,武灵儿和傅小官就再没可能,唯一令她欣慰的是,陛下收回了那道旨意,那么她自然希望卓东来能够夺得魁首了。

    至于陛下的私生子……至少他现在还不是武朝的皇子。

    所以,她的视线看向了傅小官,那个名满天下的少年才子,此刻是否在冥思苦想呢?

    傅小官在笑,笑得很是灿烂,以至于他身边的樊天宁以为这小子是悲极而喜。

    “傅兄,讲真,至少这第一幅对联,对你不公。”

    “樊兄何出此言?”

    樊天宁盯着傅小官,沉吟五息,“你这话问得我难以回答,虞朝可是连一座寺庙都没有的,傅兄难不成还读过佛经?……”

    他忽然想起了傅小官点化过枯蝉,愕然一怔,又道:“我倒是忘记了你还真对佛意有深刻理解,这么说,你已经有了下联?”

    傅小官还真有这两幅对联的下联,因为这两幅对联居然在前世见过!

    这便是无巧不成书。

    “心里略有所想。”

    董书兰和虞问筠看向了傅小官,心想难不成他又有了那灵光一现?

    苏苏吃着从观云城买来的糕点,对那两幅对联仅仅是看了一眼,没兴趣,也搞不明白,这破事儿和她无关。

    二师兄连那对联看都没有看一眼,他盯着苏苏手里的糕点,咽了一口唾沫,“六师妹,二师兄我中午真的没有吃饱。”

    苏苏袖子一撩遮住了手里的糕点,微微侧身护着,斜乜着高圆圆,“别想!可还要在这地方站一下午呢,没有吃的多无聊?师傅说你需要减肥了!”

    “师傅没有这样说过。”

    “不,昨晚我做梦的时候师傅是这样对我说的!”

    “……!”

    学子们有的席地而坐,伸出手指在地面上写画着。

    也有的在此间垂首徘徊,脑子里想着那上联,寻思着怎样对出一副绝妙的下联。

    也有学子淡定自若,看上去仿佛智珠在握,而事实上却心里明白这不是自己的菜。

    搞不出来啊,想破了脑袋也无用,便不如不想。

    傅小官早已有了这两幅对联的下联,他抬眼看了看那香,可还有一丈那么长!

    他不想再等,于是他对秦文哲等武朝学子说了一句:“你们好生琢磨琢磨,为师去答对了。”

    傅小官就这样带着虞问筠董书兰和苏苏走了,留下一百弟子面面相觑。

    “恩师这是几个意思?”

    “你丫耳聋啊,恩师说去答对了!”

    “这么快?……那司香尉何解?”

    “笨啊!你理解为花神即可……不是,你们说恩师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想好了下联?”

    “卧槽,你这话问得愚蠢,恩师是谁?三步成诗之神仙人物,何况这对联乎?”

    “你们对恩师的了解不够深啊,临江上林洲有一绝对,曾经九公主对燕熙文出了那上联,燕熙文想了三天三夜答不出来。后来他将此上联悬于兰亭阁,出千两银子求下联,你们应该知道的呀,后来九公主和董小姐去了,赚走了燕熙文四千两银子!”

    “不对啊,就一个上联,不是说千两银子求下联么?怎么变成了四千两银子?”

    “你是不是傻?人家对出了四个下联!据说都是恩师对的,加上原本的下联,也就是说那一幅上联,恩师就对出了五个下联,懂了没有!”

    “嘶……!”许多未曾听过这故事的学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恩师居然在对对子上也恐怖如斯!

    樊天宁听在耳里,整个人都不好了。

    特么的傅小官难不成没有弱点?

    他刚刚还说略有所想,这还没想上十息,他就要去答题了,再一想到这些学子们此刻说的话——他那对子定然是强大的呀!

    樊天宁生无可恋,枯蝉却说了一句:“你,忘记了本心!”

    对,我是来当咸鱼的!

    傅小官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三个倾国倾城的美女,大摇大摆的走到了书案前。

    董书兰磨墨,傅小官拿起了毛笔。

    站在台上还没有离开的文行舟唐国柱二人一惊,这小子是要干啥?

    满广场的学子都看向了傅小官,卓东来脸上的笑意徐徐敛去,心里一沉,眉间一皱,“他这是几个意思?”

第三百五十八章 绝对

    唐柱国愕然的抬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心想这才过去最多半盏茶的时间。

    文沧海望了望这炷高香,香烟才刚刚袅袅。

    这两幅上联可不简单,这一千多的学子可是各国之精英,恐怕连这上联之意都还未曾解开,可傅小官居然就要作答了!

    这小子,当真是个了不得的天才!

    可陛下那么笨,他是怎么生出了如此妖孽的儿子的?

    难不成是因为徐云清厉害?

    这话儿他只能心里想想,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

    鄢晗煜和拓跋渊对视了一眼,尽皆看出了彼此眼里的震惊。

    “我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

    “所以,他只怕是为了应付!”

    “恐怕他是为了吓唬我们,采用此策乱了所有学子的心神。可别忘记了他还带来了一百学子,那一百学子中任何一个得了魁首,可都是虞朝的荣耀,也是傅小官的荣耀,他可是那些学子的老师!”

    “鄢兄所言有理!”

    这样的猜测不仅仅限于鄢晗煜和拓跋渊,事实上此刻许多学子醒过神来,绝大多数都是这样想的。

    比如兰溪六子,也比如唐三小姐。

    “他不过是故做姿势罢了,我们莫要被他误导,这两幅对联如此玄妙,就算他真是文曲星下凡也没可能在半盏茶的时间内作出精妙下联。所以诸位,他这是放弃了,我们要当心的是虞朝一百学子中,恐怕有藏龙卧虎之人!”

    唐三小姐沉着的一番话让武朝的学子们静了下来,深以为然的同时,便觉得傅小官这家伙真小人也!

    若说这满广场的人还有谁会相信傅小官真有了绝对,除了一百虞朝学子之外,只有枯蝉!

    傅小官随口作出的那首《菩提偈》令他顿悟明佛,那是何等样的天资!

    菩提偈一诗句句蕴含深刻禅意,如果不是傅小官当着他的面吟诵而出,若是他所听来的,他绝对不会相信作出此偈的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傅小官之佛性,恐怕早已达到了师傅所说的禅意自明!

    道院讲生而知之,佛宗讲禅意自明,都是一个意思,便是天选之人!

    因为无法解释,只能说是天之子!

    那么作出这两幅下联,显然不是什么难事。

    枯蝉扫了一眼这些少年们,嘴角一翘,心想……你们这些凡人,根本不明白自己的对手有多么强大!

    董书兰磨好了墨,傅小官一手撩起衣袖,一手握笔,才发现手腕处被公孙所伤的那地方依然有点痛。

    他想了想,抬头望向了高台上的文行舟,因为这台子着实有点高,所以他大声的吼了一句:“文老,我右手有伤,可否让人代笔?”

    广场上的学子一听,卧槽,装得跟真的一样,你丫写不出来就别写,可别打断我等的思维!

    文行舟想了想,和唐柱国商量了一下,“规矩不可变,你必须自己写!”

    傅小官就很难受了,他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的字本就难看,现在这手腕还不能用力,岂不是写出来更难看?

    而广场上的学子看着傅小官在那纠结的模样,许多人便笑了起来,有窃窃私语声:

    “我真佩服这小子,装得都特么那么的像!”

    “我可听说他那字能够把人丑哭,估计是怕污了评判大儒的眼。”

    “扯那么多,他压根就没想出来写什么下联,却为了他那天下第一才子的名头想要去出个风头罢了,你们还当了真?”

    “别特么吵吵,赶紧想想正经事情,管他个神经病作甚?”

    “……”

    就在学子们再次渐渐平息之后,傅小官真的落笔了。

    他很想将这字写的好看一点,却事与愿违,落在大红条纸上的字,简直更加不堪入目。

    董书兰瘪了瘪嘴丢了他一个白眼,虞问筠狠狠的掐了傅小官一抓,苏苏探着脑袋看着,忽然问了一句:“你这是写的梵文?”

    傅小官手一抖,整个人顿时更加不好了,可董书兰却忽然瞪大了眼睛——傅小官这字虽然丑,但依然可以认得出来,这下联……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下联可真绝了!

    虞问筠也看向了那下联,脸上顿时欣喜,忽然觉得这梵文一般的字,也没那么丑了。

    傅小官写完了第一幅对联,董书兰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在了一旁,傅小官再次饱蘸浓墨,又在一张红条幅上写下了第二联的下联。

    这里除了三个大美女和苏柔之外,便只有一个高圆圆。

    高圆圆在傅小官的身后一站,这满场的学子们再看不到傅小官一衣一角,而董书兰和虞问筠的惊呼,也没有人听到。

    苏苏有些惊诧,问了一句:“二位姐姐,他写的……很好?”

    “苏苏妹妹,可不仅仅是很好!”

    “那他岂不是又要夺魁了?”

    “这是肯定的!”

    苏苏咬了一口手里的糕点,腮帮子鼓鼓,嘟哝了一句:“没意思。”

    苏柔抬起细细的眼看了看苏苏,她分明在苏苏的脸上看见了自豪!

    傅小官写完了,他没有回头去看那些学子们,而是带着四人绕过了这大佛,向那天湖走去。

    阳光洒落在天湖上,有春风轻拂,便见凌凌波光,摇曳着一湖的璀璨。

    这地方的不远处就是博学楼。

    正好此刻太后正站在窗前,也正看着那一湖的波光想着一些紧要的事儿。

    或许是想的有些疲倦,也或许是湖面的波光太亮,她移动了视线,便正好看见走来的傅小官一行。

    这里除了学子就是负责此次文会的官员或者将士,没有闲人,那么,这几个人又是谁?

    她对观礼殿尚书重山招了招手,重山来到了她的身后。

    她伸出那只枯槁般的手向外面指了指,重山定睛一看,吓了一跳。

    “回太后,那少年就是傅小官!”

    太后微蹙了一下眉头,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视力当然不太好,看得不是很清楚。

    “他怎么跑这里来了?”

    “……要不,下官去问问?”

    “有什么好问的?恐怕是来此处寻找一些灵感。”

    无论是太后娘娘还是重山,以及另外七名大儒,他们都没想过傅小官已经答对完毕——这两幅对联的难度摆在那,哪怕他是傅小官,就算他真有了下联,也理应再多多斟酌,以求圆满。

    便在这时,博学楼里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第三百五十九章 何人能敌傅小官!

    文行舟无法掩饰自己的激动。

    他虽然对傅小官推崇备至,可那是建立在看过傅小官的诗词文章之后。

    所谓的诗词文章,通常都是经过了作者的悉心打磨才会问世,所以哪怕傅小官在上元节兰庭诗会上作出了那首《青玉案、元夕》,将他曾经的《青玉案、上元》压在了甲字第二列,他同样以为那是傅小官深思熟虑的结果。

    现在是他第一次见傅小官落笔,从题目张贴出来到他落笔完成,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摸着良心说,这两幅对联就算是他文行舟来作对,他也是需要至少半个时辰来思量的。

    所以在看见傅小官真的写下了这两幅对联的下联,在看着傅小官搁笔离去的时候,他觉得有些荒诞——难不成傅小官随意而为,放弃了这首日之争?

    于是他匆匆走了下去,然后皱起了眉头——那字,着实惨不忍睹!

    他的这番表情落在了许多学子的眼里,于是这些学子们心里更加欢喜——文大人这番鄙视的模样,当然是因为傅小官这对子难以入眼!

    那么,这首胜,自然就与傅小官无缘。

    许多学子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傅小官这厮,给了他们太大的压力。

    “我就说他采取的策略是乱我等心神,但大家依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毕竟虞朝还有一百学子,听说大部分都是兰庭诗社的成员,不可大意!”

    唐三小姐一脸得色,此话深得武朝学子们的认同。

    卓东来依然背负着双手,脸上依然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只是没有人知道他在看见文行舟蹙眉的那一瞬间,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傅小官这是放弃了,想来也正常,天下无完人,他或许诗词文章厉害,但对子这东西虽然简单,却依然有诸多考究。

    这么说,他是将主要精力放在了明日之诗词和后日之文章上。

    接下来文行舟将那两幅对联收走往博学楼而去,这并没有引起这些学子们的猜度,估摸着是文大人很是失望,想要将这对子给另外八名大儒看看。

    对于这一判断,偌大广场上千少年,除了虞朝的一百学子,就算是樊天宁也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他问了秦文哲一句:“你们那老师,是真不打算夺魁了?”

    秦文哲觉得这人有点傻。

    “你这话说出来是不对的,恩师既然来了,这魁首就没人可以从他手里抢去!”

    “……虽然他是你们的老师,可也得面对现实吧。我不过说句实话而已,恐怕他是真的无欲念了。”

    秦文哲瘪了瘪嘴,“见你和恩师聊天,想来和恩师之间也有几分情分。不是我说你,你对恩师的了解……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樊天宁就这样被鄙视了,他扬了扬眉,没有辩解,心想傅小官在虞朝的名头更甚,这些少年们崇拜他也是正常,那就让最后的事实来证明吧。

    ……

    博学楼三层楼上。

    一张长桌两旁坐着八名大儒。

    文行舟急匆匆登楼而来,他将两幅上联摆在了这长桌上,然后将傅小官写的两幅下联分别放在了一旁,对太后行了一礼,说道:“禀太后,今日第一份答对已经出来,请太后一看。”

    老太后微蹙着眉头看向了文行舟,疑惑的问道:“这么快?是哪个学子所作?”

    “回太后,乃傅小官所作!”

    “……”

    太后转头又望了一眼窗外,傅小官此刻正坐在天湖边的草地上……他真这么快就完成了?难不成是糊弄一番?

    她深吸了一口气,向那长桌走去,两旁八名大儒站了起来,她来到了桌边,眉间紧锁。

    “这……是傅小官的字?”

    “回太后,这是下官亲眼见傅小官所书……只是他的右手在那一夜里受了伤,所以这字就难看了一点。”

    “哦……”老太后心有疑惑,就算是手受了伤,只要能够作笔,这字也难看不到这份上吧!

    然后她读起了第一幅对联:

    “教有万法,本性无殊,不可取法、舍法、非法、非非法。”

    “佛本一乘,根源自别,故说下乘、中乘、上乘、上上乘。”

    “……”

    太后这一诵出,另外八名大儒豁然震惊!

    他们再顾不得矜持礼仪,纷纷拥到了桌前,视线尽皆落在了这副对联之上……良久,众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难以言喻。

    “佛本一乘,根源自别,故说下乘、中乘、上乘、上上乘……”老太后心里同样震惊,她的那双枯槁的手不自觉的捏了捏,“速速去请彗觉大师前来!”

    她身旁的一名女官应声而去,她的视线又落在了第二幅对联上面:

    “花花叶叶,翠翠红红,惟司香尉得意扶持,不教风风雨雨,清清冷冷。”

    “鲽鲽鹣鹣,生生世世,愿有情人都成眷属,长期朝朝暮暮,欢欢喜喜。”

    此间再次沉寂!

    这副对联乃陛下所出,陛下多情,而受伤惨重,所以陛下所出的上联借景而抒意,便是心中的美好愿景。

    而傅小官这下联却正好对在了陛下的心口上!

    鲽鲽鹣鹣,便是夫妻相爱,而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就是神来之笔,同样表达了这份祝愿,长期朝朝暮暮,欢欢喜喜……这当然就是美好人生了。

    重山直起了身子,看了看身侧的庄老夫子——他是骊山书院的院正大人,“庄大人如何看?”

    庄老夫子胸口起伏难平,他的视线从这两幅对联上移开,在其余八名大儒的脸上一一扫过,“文大家,你们以为如何?”

    “此两幅对联……吾以为乃天下之绝对!”

    “杜夫子可别忙妄下结论,这仅仅是今日的第一幅!”

    杜夫子看向了说这话的梅夫子,淡淡一笑,“难不成你认为还会有人能作出超越这两幅对子的人?”

    梅夫子老脸一红,事实上在他的内心中,这两幅对联确实已经完美至极。

    “尔等莫急,按照规矩来办理,等所有学子的对子都收上来再评判不迟。”老太后发了话,此间争论自然停止,可接下来老太后又看向了文行舟问了一句:“若依你看,如何?”

    文行舟斟酌三息,回道:“依下官看……傅小官无敌!”

第三百六十章 甲中

    昔日里颇为热闹的正阳宫,此刻已经冷冷清清。

    哪怕这阳光铺满了庭院,武灵儿依然觉得这里有些冷。

    庭院左侧的那树桃花花已落尽,就连散落在地上的花瓣儿,也不知何时褪去了最后的那抹红。

    而庭院右侧的那株梨树,此刻正在吐艳,便见一树梨花若雪,若是以往,她会觉得那米白色的梨花很是美丽,可现在……她觉得仿佛那梨树上披着的是一片白绫!

    母亲被提去了大理寺,不仅仅是因为母亲在寒灵寺的布置,还因为那个惊人的噩耗就在刚才传到了宫里——长平府的宁王殿下遇刺身亡!

    满朝震惊,父皇更是暴跳如雷!

    母亲在离开那处冷宫的时候居然笑了起来……这让武灵儿浑身冰冷。

    那个原本慈爱的母亲,怎的就变得如此残忍?

    比之毒蝎也不遑多让!

    就为了太子的地位?

    就为了和早已埋在地下的徐云清争夺父皇的那颗心?

    值得吗?

    现在就算是她想要去救出母亲也再没可能,她会如何死去?

    是父皇赐予的三尺白绫,还是一杯毒酒?

    她死的模样一定很难看,可她一定会笑着去死,因为她就是个疯女人!

    她说死了之后将她葬在云清别院外,她想看看那地方……那地方武灵儿也未曾去过,那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呢?

    父皇对徐云清之情,果真如那一对鸳鸯一般嘛?

    那对鸳鸯在颜如玉的画里已然悲伤,父皇的心想来和那一只活着的鸳鸯没有两样。他的心已死,所以这正阳宫,恐怕再不会有主人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往寒灵寺方向看去,心想此刻寒灵寺的文会定然已经开始,却不知道今日文会之主题是什么,傅小官又会有什么惊人的诗词文章出世呢?

    就在她遐想的时候,有脚步声传来。

    她转身一看,来的居然是父皇!

    “她……怎么样了?”武灵儿低声的问了一句。

    “灵儿,给为父煮一壶梨花茶。”文帝没有回答,他坐在了这庭院中的凉亭下,面对着那一树洁白的梨花,

    武灵儿取了一应用具,去了那梨树下摘下来数朵梨花,她在文帝的侧边坐下,没有再问一个字,专心的煮着一壶茶。

    “那株梨树,是为父种的,一转眼便是十余年过去……”文帝一声叹息,脸色落寞,“太子而今十四,她杀了宁王,以为太子东宫稳固。”

    武灵儿豁然抬起了头,文帝的视线依然落在那树洁白的梨树上,他的脸色变得冷峭,“灵儿,为父要罢黜太子!”

    “叮……!”一声脆响,一只茶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文帝忽然露出了一抹微笑,“为父就是和你说一声,今日文会首日,以对联为题,你说……佛小官可否得了今日之首胜?”

    ……

    ……

    此刻陛下在正阳宫饮茶,博学楼上文行舟说出了那句话:依下官看……傅小官无敌!

    这着实令老太后很是惊讶。

    既然文行舟都说了傅小官这对子无敌……想来真就是无敌的了。

    她又走向了窗口,看向了坐在草地上的傅小官等人,那视线仿佛经过了阳光的照射,显得有些温暖,虽然依然模糊,可那身影似乎在她的眼里渐渐的清晰起来。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女官带着寒灵寺主持彗觉大师来到了这里。

    太后又走了过去,彗觉大师恭敬行了一礼,太后指了指桌上的那副对联,“这上联既然是大师所出,就请大师看看这下联对的如何。”

    彗觉大师颇为惊讶,出此联他自然是希望樊国或者这武朝有学子能够对出精妙下联,毕竟佛事在这两国更为昌盛,尤其是樊国,佛教可是国教。

    难不成这两国就有才子这么快的对出来了?

    他来到了桌前,看向了那副对联,然后脸上渐渐惊讶,居然张开了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所有人的视线此刻都落在了他的脸上,也都尽皆看出了彗觉大师的震惊,于是明白了傅小官这下联当真是绝对了。

    梅夫子心里一叹,傅小官那虞朝的少年,是如何懂得佛法的?

    这特么真的是个妖孽啊!

    武朝之文会,恐怕是为他作了嫁衣裳。

    过了数十息,彗觉大师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回太后,此下联之佛意之高深,乃贫僧前所未见,若要贫僧道个结果……此联,甲上!”

    彗觉大师此言一出,九名大儒虽然心里早已同样认同,可依然发出了“嘶……”的一声。

    无它,对于佛法他们虽然有所涉猎,但并不深。

    看此联他们仅仅能够看出表象之工整,却无法像彗觉大师这般看出其中深远佛意。

    这就是太后要请了彗觉大师前来一看的道理,既然彗觉大师如此说了,那便是对此联所下的定论!

    “哀家记得佛教东进在虞朝受阻,据闻而今之虞朝,莫要说寺庙,就连佛经恐怕也找不出几本,这傅小官……又是如何懂得这禅意的呢?”

    没有人能够回答太后的这个问题,太后似乎也没想要有人能够回答,她又说道:“这两幅对联而今已经得到了你们的肯定,但哀家还是那番话,再次告诫各位一声,勿要先入为主,等所有学子的答对送来之后,尔等再细细评判……”

    她又看了看桌上的那对联,说道:“若是结果依然是傅小官这两幅为最佳……哀家以为,单单是这字,就理应减分。你们若是认为这两幅对联为甲上,那就取个甲中吧。”

    “哀家累了,先行回去,有了结果再报给哀家知道。”

    老太后在女官的搀扶下离开了博学楼,留下九名大儒和彗觉大师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意思?

    就因为傅小官的字丑,太后就生生将那甲上给砍去了?

    “字乃人之面,说句实在话,单论这字,傅小官还没我那刚启蒙的孙儿写得好。”

    “哎……太后此意,想来有鞭策傅小官之心,只是可惜了!”

    “这么说……岂不是明日的诗词以及后日的文章,哪怕傅小官再如何惊艳,也仅能得个甲中了?”

    “诸位大人……”彗觉大师打了个稽首,“名利乃身外之物,以傅公子对佛事的理解,他定然早已看透。所以贫僧以为这甲上也好,甲中也罢,傅公子并未曾放在心上。”??

第三百六十一章 请公子一品

    傅小官确实没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

    因为评判的结果将在三月二十八才会在十里平湖的流云台公布,所以他们在天湖呆了一会之后就回了云清别院。

    他们从大佛广场穿过,傅小官和虞朝的学子们打了个招呼,也和樊天宁聊了几句。

    “你这是不尊重此次文会啊!”

    “樊兄此言何解?”

    “到现在为止,那高香已经燃去了一半,还没有第二个学子上前去作对……你如此敷衍,难不成我理解错了?”

    傅小官哈哈一笑,“你真理解错了,你慢慢想,我回去补个觉。”

    他就这样走了!

    樊天宁能怎么办呢?他只有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多少有些为傅小官感到惋惜。

    傅小官一行在学子中穿过,于是有许多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无一例外,没有人认为他能够作出绝对,那些学子们的视线里自然带着嘲讽,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灾乐祸的微笑。

    “傅小官,也不过如此。”

    “想来是虞朝为了树立起他这样一个榜样故意夸大了宣传。”

    “所以这次文会他无可遁形,我等可得揭开他那虚浮于世的面皮!”

    “……”

    诸多种种言语,傅小官多少听见了一些,他不以为意,倒是二师兄高圆圆有些愤愤不平——这可是他的小师弟!你们这群渣渣居然敢用这般言语羞辱他!

    若不是傅小官有交代,他真的很想变身成那肉球将这些愚蠢的少年碾年一张人皮!

    他们回到了云清别院,站在那门口,他又很是认真的看了看那牌匾,董书兰忽然问了一句:“如果你真是文帝的儿子……你还回不回虞朝去?”

    虞问筠也好奇的看向了傅小官,心里有些小紧张。

    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金陵城比起这观云城而言,她还是更喜欢金陵一些。

    傅小官哑然一笑,“想什么呢?这是没可能的事!”

    “我是说假如!”

    “……你们想想哈,我爹傅大官是肯定知道我究竟是谁的儿子的。如果我真是文帝的儿子,他凭什么那样费心费力的将我养大?我给你们讲,我那爹对我是真的好,如果没有陛下的那道旨意,他是没可能再纳妾的。”

    “你们再想想,他来了这观云城一掷百万两银子买下了镜湖山庄,若我是文帝的儿子,他需要这样做吗?镜湖山庄可是皇家产业,文帝一句话,那产业就可以落在我的名下。”

    “至于我爹和我娘之间……我爹肯定是深爱我娘的,至于我娘究竟有没有爱过我爹……我爹曾经给我说过这样一句话:感情这个东西,两个人往床上一滚,日后自然就产生了感情。所以最初可能我娘真没爱过我爹,但在后来的日子里,我估计我娘是爱过我爹的,别看他胖乎乎的模样不太好看,但是耐看呀。”

    三个女子此刻都认真的想了想,虞问筠和董书兰想明白了,她们的脸上露出了欢喜,可苏苏却没想明白,于是问了一句:“如果你娘嫁给你爹的时候已经怀上了你,而你爹并不知道……你说,你是不是还是文帝的儿子?”

    “……”

    这特么的,苏苏的脑洞未免太大,傅小官没法回答啊!

    傅大官喜当爹?

    那胖子可就太悲剧了!

    “苏苏,这种问题,不可乱想!”

    苏苏嘟着小嘴儿点了点头,心想这谁说得清楚呢?

    ……

    ……

    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

    傅小官搬出来一把躺椅,此刻正躺在这庭院中晒着太阳。

    生活如此惬意,何须诗词文章!

    他躺着躺着便昏昏欲睡,可就在他要睡着的时候,苏苏却唤醒了他。

    “大师兄传来的消息。”

    一只乌鸦歇在苏苏的肩上,苏苏递给了傅小官一个纸条:

    小师弟,太后宫里我们翻了个遍,未曾发现你所说的那劳什子起居录。

    我师兄弟四人本想去寒灵寺与你相会,然寒灵寺而今已被血衣卫封锁,故我们回到了镜湖山庄,却遇见了路痴水云间。

    他说北望川为了救你一命,那夜里强行开弓了两次,伤势加重,若是我等要找北望川寻仇,请一年半之后。

    另外,听闻文帝的二儿子宁王也被萧皇后弄死了,文帝现在就剩下太子和你两个儿子,想来他是有废除太子之意的,若是文帝想要立你为太子,你自己拿主意。

    我安排了你五师兄苏点点去监视卓一行,八师弟已经带着桃花姑娘上了道院,师傅甚是欢喜,交给了他一个任务——叫他将道院那一千多个弟子按照你的法子训练成军,说是要给这天下一个惊喜。

    其余似乎没有什么大事,你若有什么事,写信告知。

    傅小官想了想,起身去取了纸笔还真给大师兄苏珏写了一件事。

    “请七师兄去一趟大理寺,瞧瞧萧皇后关押在何处,看看有没有可能不惊动任何人接近萧皇后。”

    他将这纸条递给了苏苏,苏苏放飞了乌鸦,傅小官这才问了一句:“苏兰她们跑哪里去了?”

    “她们随云归去了梨园采摘梨花……你去不去看看,很好看的。”

    “行,我们走。”

    二人离开了云清别院,往那片梨园而去。

    梨园甚大,其间恐怕有梨树数百颗之多,待看到那梨园时候,早已有了梨花的幽香盈鼻。

    傅小官没有看见董书兰他们,便带着苏苏信步而行,这一行,就来到了这片梨园的后面。

    然后他看见了山崖下有一方凉亭,而那凉亭里面居然有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正在煮茶。

    他回头望了一眼,这里距离云清别院并不远,这老嬷嬷和那少女是谁?她们怎么会在这里?

    与此同时,那少女也转头看见了傅小官和苏苏,有些紧张,低语对那老嬷嬷说了句什么,然后那老嬷嬷也看了一眼傅小官,接着那女子起身离开了凉亭,径直向傅小官走来。

    她扑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很是仔细的看了看傅小官,道了个万福,轻声说道:“新摘的梨花正好,辅以这方山泉,其味清香甘甜,回韵仿若暗香,我家奶奶请公子一品。”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为何不干?

    这是一个极为简洁的老妇人。

    她穿着一身整洁的素白麻衣,一头花白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在脑后挽了一个髻,用一支银簪子穿过,然后再无其它饰物,简单,却不随意,给人一种极为干练利索的感觉。

    她的那张脸虽然有了许多的皱纹,但面色依然红润。而令傅小官感觉到这个老妇人不太一样的地方,是她眼里那抹若有若无的威严,以及她坐在此间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气场。

    看来,是这观云城里某个大阀的主母。

    傅小官走入了亭台,对这老妇人躬身行了一礼,说道:“小子傅小官,向老夫人问好。”

    这老妇人从傅小官踏上这亭台的台阶就一直看着他,脸上面容严肃,眼睛偶然还会眯一下,想来是为了将傅小官看得更清楚一些。

    此刻傅小官就站在她的身前,她微微仰着头,依然看着傅小官的那张脸,视线平和,不知波澜。

    “坐。”

    “谢老夫人!”

    苏苏左右看了看,这老夫人没有叫她呀,于是她小嘴儿轻轻一瘪,坐在了傅小官的侧边。

    刚带傅小官进来的那女子取了一个小铜壶去了那山崖下,那里有叮咚泉水,在下面的青石台上汇聚成了一汪碗口大的泉。

    “听闻今日下午便是文会首日,你既然是傅小官,你为何在此?”

    “回老夫人,那题,我已经答完了,左右无事,便回来了。”

    “哦……”老妇人意味深长的微微颔首,南宫冬雪拧着那小铜壶回到了凉亭,将壶放在了火炉上,老妇人依然看着傅小官,又问了一句:“听闻金陵繁花似锦人杰地灵,乃天下文气汇聚之地,想来以傅公子之才名,要夺得此处文会之魁首,当若囊中取物。”

    傅小官却笑着摇了摇头,“老夫人实在是抬举小生了,自古文无第一,小生虽然薄有才名,却不敢言天下无敌。金陵比之观云城各有千秋,金陵确实文风鼎盛,但而今之观云城也有了文气升腾之气象。金陵之文风,乃围绕圣学而发扬,这有其好的一面,却也有其弊端。”

    老妇人似乎来了兴致,“哦……,说来听听。”

    “圣学至今以千年,这份传承算得上是深厚。可若是站在另一个角度去看,这却又是禁锢——它赋予了金陵文风的厚重,却又给虞朝套上了一层枷锁,以至于虞朝之文事再难以迈进一步。”

    南宫冬雪忽然抬头看了看傅小官,然后从身旁的一竹篮中取了数朵梨花放入了那铜壶中。

    傅小官又侃侃而言:“这种禁锢的枷锁想要打破实在太难,而武朝就没有这个问题。圣学虽然早已传入了武朝,但是它真正得到发展却是在文行舟文老的大力推行之后。而今武朝的学子虽然修习圣学,但他们并没有盲目崇拜,所以他们没有这样的枷锁,他们能够站在圣学的基础上而看得更远,这就是未来可期,而不似虞朝那般举步维艰。”

    老妇人笑了笑,“你可是虞朝的人。”

    “这是观点,和哪里的人没有关系。”

    “按照你的意思,武朝之未来比虞朝更有希望?”

    “这个说不准。”

    “为何?”

    “因为圣学是死的,而人是活的。圣学仅仅是个工具,而工具这个东西,要看人如何去用。”

    老妇人的眼里亮起了一抹光彩,她收回视线沉默了数息,问道:“老身心里有一个极难解决的问题迟迟难以拿定主意,想来也是身处其间的缘由。老身且说出来你听听,就当老身找个人倾述,若是你能为老身解惑,那自然更好。”

    南宫冬雪又抬眼看了看这老妇人,心想我是不是需要回避一下?

    “不瞒你说,老身家族极大,却只有一个儿子。这儿子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很是荒唐,干了许多愚蠢的事情。还好在成人之后倒是懂事了……”老妇人忽然抬头又看向了傅小官,“老身听说你以前也很是荒唐?”

    傅小官摸了摸鼻子,这特么的躺枪啊!

    “不瞒老夫人,小子以前……是不太靠谱。”

    “哦……这一点你和我那儿子还挺像的。”

    “老身那儿子当然成为了这一家之主,将家里里里外外倒是打理得还算不错,然后娶了妻子又纳了一个妾室。正妻生下了一子一女,妾室也生下了一个儿子。这孙子辈而今也成年了,但问题也随之而来。”

    “这么大份家业,自然是应该落在长子长孙身上,但偏偏老身这大孙子又是个不懂事的主,所以老身那儿子想要将这下一代的家主定为妾室所生的那孩子,没想到的是,正房却出了手,害死了妾室那孩子。”

    “这种戏文中的事落在了老身身上,老身这些日子一直在想,如果这长孙能够和他父亲那样醒悟过来,这家业就算不能再扩大,能够守住也是好的。可因为正房之所为,导致老身那儿子对这长孙极不待见。”

    老妇人叹了一口气,南宫冬雪将煮好的茶斟了四杯分别递了过去。

    “老身那儿子是个痴情的种子,和你为颜如玉的那副画上提的词差不多。他年少时候深爱上了一个女子,却又因种种原因未能在一起。这在老身看来本不是什么大事,可就在这节骨眼上,偏偏听我那儿子说,他和那女子居然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儿子!”

    老妇人看向了傅小官,“老身听说你也是当今陛下的私生子……这颇为相似,我那儿子想要接回他那私生子,祭祀宗庙,归于族谱。其意显而易见,他是想要将这偌大的家业交给他这私生子——老身想问问你,假如当今陛下要将这太子之位传给你,你如何去看?”

    傅小官吓了一跳,却听那老妇人又道:“老身说的是假如,因为你的事,和老身面临的事,差不多。”

    “老夫人啊,若是我,我定然是不会干的。”

    老妇人皱了皱眉头,问了一句:“一步登天,你为何不干?”

第三百六十三章 人各有志

    雪白的梨花飘在茶水上,林间有鸟雀轻唱,耳畔有泉水叮咚。

    若是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惬意的喝这样一壶梨花茶,看夕阳晚照,听天籁之音,想来是很美丽的。

    可现在傅小官的心里却不太美丽。

    他本以为自己作为一个外来者,对这身份之事不太看重。

    但现在面前的这个老嬷嬷却因为自己这身份的问题,而问了一个和他类似的问题。

    这破事儿,实在令他有些苦恼。

    他喝了一口梨花茶,味道寡淡,并没有梨花的暗香。

    “老夫人,人与人是不同的,你不能把我和你儿子那私生子去作比较。我这人并没有多少上进之心。不瞒您说,去岁这个时候,我还是个荒唐少年。虽然后面懂事了一些,但最大的理想就是当个临江的小地主——衣食无忧,有红颜知己相伴,可以睡到自然醒,可以数银子数到手抽筋,这种日子多么惬意?为啥要去当那苦哈哈的皇帝?”

    这话一出,南宫冬雪噗嗤一声掩着小嘴儿笑了起来。

    而这老妇人却瞪大了眼睛,想来是难以相信这天底下居然有人不愿做那皇帝的。

    “那可是九五之尊!”

    “那又如何?一日同样三餐,睡觉同样只能睡一张床……老人家啊,人生苦短几十年,我呢,就想为自己好好的活一场。你呢?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老也莫要去操心太多。看破红尘天地宽,名不贪婪,利不贪婪。如此,方得自在心。”

    南宫飘雪斟茶的手陡然顿住,这老嬷嬷的眼忽然一亮。

    看破红尘天地宽,名不贪念,利不贪婪,如此,方得自在心!

    这小子才十七岁,难不成就已将这世间看透?

    再一想他今日作的那对子……莫非,他真精于佛法?

    老嬷嬷心里瞬息万变,过了十息,她又问了一句:“可人活着,很多时候并不是为了自己。比如老身希望这家族能够顺利的传承下去,毕竟这家族里有许多的人,他们依附于家族而生存,若这家倒了,他们恐怕就会流落街头。佛说慈悲为怀,身为人,自然需要一颗慈悲心。同样说到你身上,你有不世之材,但以你而今之身份地位,或许可救一郡一县之人。若你真成了皇帝,岂不是可以救天下人?”

    “再说……能拯救苍生黎明这是多么大的功德,岂能自己逍遥,而无视万民之疾苦呢?”

    傅小官心里一阵苦笑,这老太婆,居然有一副悲天悯人的心,只是这天下人,真值得你去悲悯吗?

    “老人家啊,人各有志,您老瞧瞧我这瘦弱的肩膀,岂能抗下这天下万民之苦难?您老有此想法小子极为佩服,只是小子当真胸无大志,一心只想当个闲散小地主罢了。”

    “那老身那家事,你怎么看?”

    “既然您那长孙年岁不大,若是好生培养,想来也是能够继承那份家业的。”

    “若是培养不成呢?”

    “您老不是还有个孙女吗?”

    老妇人皱了皱眉头,“没有传给孙女的道理。”

    “若是老人家担心孙女外嫁,招一个赘婿也无伤大雅。”

    南宫冬雪又瞧了瞧傅小官,心想若是你知道她的身份,可还敢说出这番话来?

    老妇人端起了茶盏,揭开盖碗吹了两口,忽然又抬头问道:“你说你只想当个小地主,可为何又入朝为官了呢?岂不是言行不一!”

    傅小官无奈一笑,“您老是不知道,我哪里想当什么官?都是被逼的!”

    老妇人的眼又是一亮,她没有再问这个话题,浅咀了一口茶水,“在这观云城,可还习惯?”

    “习惯,我这个人就像野草一样,无论丢在什么地方都能很快适应。”

    “哦……观云城有许多景致和金陵不一样,既然来了,有空就去看看。”

    “嗯,等文会结束,到太后诞辰还有一些时间,我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去瞧瞧。”

    “那老身先走一步,听闻了你这番话,心里倒是舒展了一些,有了一些主意,得再好好想想,若是有缘,便再会!”

    傅小官站了起来,恭敬的向这老妇人行了一礼,很是诚恳的说道:“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恨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蕴炽盛苦。唯有身心放空,放能人离难,难离身,一切灾殃化为尘,才得自在。凡事都有定数,莫要去想那么多,生活总有不如意,而太阳依然会升起。”

    老妇人站了起来,看着傅小官慈祥一笑,“你这小子,倒是会宽慰人,我若有了你这孙儿,想来会多活几岁。”

    南宫冬雪心里一震,傅小官却摸了摸鼻子笑道:“我若有你这奶奶,蹭吃蹭喝可以,但讲真,这梨花茶,味道真不太好。”

    老妇人乐了,展颜一笑,“老身倒是还有一些好茶,以后说不定你还真能喝到,走了,走了!”

    她杵着那龙头拐杖,向亭外而去,夕阳正好,她的那张干净的脸上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光。

    ……

    ……

    当夕阳落山之际,一列十余辆马车离开了寒灵寺,向观云城而去。

    其中那辆六匹马拉的豪华车辇里,此前和傅小官说了一席话的老嬷嬷正端正的坐着。

    而她的对面,便是那个叫南宫冬雪的姑娘——她是左相南宫一羽的孙女,此行陪着老太后来这里散散心。

    “雪儿,你觉得傅小官如何?”

    南宫飘雪一怔,“这……雪儿不好回答。”

    “按你本心,哀家怎会怪你。”

    “他……当真是陛下的儿子?”

    老太后未置可否的一笑。

    “他确实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不论诗词文章,我在看过天机阁周爷爷给您的那些线报之后,不瞒太后,雪儿是难以相信的。无论是他酿出的酒,还是他捣鼓出的那些新鲜玩意都很有商业价值。尤其是那红衣大炮,甚至可以改写未来的战斗形态。而且他既然敢直言虞朝之弊端,想来这便是认识极深,只是……只是他似乎真的无欲念,这有点棘手。”

    “无妨。”

    “可若是他真的、真的入主东宫,这朝堂之上,恐怕会生出事端来。”

    老太后淡然一笑,“还能比十里平湖流血夜来得更加猛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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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幸穿越了,还是生在地主家,此生不缺吃穿却也不想混吃等死,所以傅小官随意的做了些事情,没料到产生的影响如此巨大。皇帝要让他官居一品,公主要招他为驸马,尚书府的千金非他不嫁,荒人要他的头,夷国要他的命,樊国要他的钱……可是,傅小官就想当个大地主啊!逍遥小地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小地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小地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