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且把年华赠天下TXT下载且把年华赠天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且把年华赠天下全文阅读

作者:姒锦     且把年华赠天下txt下载     且把年华赠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3章 老十九家的人!(6)

    所以,以前那些太医不都被老皇帝宰了灭口吗?

    听着他温和的声音,夏初七突然觉得面前这个人,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恶劣?虽然他与赵绵泽都有一个共通点——都显得温和而仁厚。但是,或许是他的笑容太像大傻子了,让夏初七总觉得他看上去笑得很为真诚一些。

    还有他看她时那个眼神儿,虽然他是病人,还病得极重,却丝毫不见沮丧,不仅如此,身上还有一种乐天知命的从容,实在让她有些唏嘘。

    这样儿的人,若为帝,应是个仁君吧?

    只可惜,竟患上了花柳!

    没与他那个视线再接触,她恭敬地起身作揖。

    “太子殿下,下官这便先去拟方子。”

    刚走两步,不料却听见那赵柘喊了一声,“楚医官等下。”

    夏初七看了他一眼,回来坐定,“太子殿下还有何事吩咐?”

    赵柘看着她,突然向那个黄公公摆了摆手,“你先下去。”

    黄公公一惊,“太子爷……”

    “下去!”

    他人虽然病了,可威严还在,黄冬瓜不敢再吭声儿,鞠着身子就后退着出去了。赵柘转过头来,只是看着她戴了个“口罩”显得有些怪异的样子,好久都没有说话。

    夏初七静静等待着,也没有说话,内室里便是一片静寂。

    “本宫活不了多久了,你却还想来哄本宫开心?”

    他突然说了一句开场白,夏初七想了想,却只是一笑。

    “殿下不要这么说,治愈还是有希望的,只是过程会有一些漫长,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不须说好听的了……”

    “下官真没有。”夏初七说着,顿了顿,目光微微一闪,“殿下,另外还有一个事情,下官有些难以启齿,但是作为医者,又不得不提醒,殿下宫中的女眷,都应该彻查一下,有无感染此症者……”

    她承认,她非常不淡定的想到了继太子妃东方阿木尔。

    可赵柘却无力地摆了摆手,很容易就理解了她的意思,“不必,本宫在发病前,已是许久不碰她们了……”

    不碰女眷还得了病,莫非逛窑子了?

    心里有疑问,可这种话确是不能问出来的……

    不料,那赵柘盯住她,突然颤了下唇角,“你长得很像你的母亲……”

    夏初七心里一窒,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浅笑。

    “殿下恕罪,下官实在不明白殿下的意思,您,也认识家母?”

    “楚儿,一瞧着你,我便知道了,你如何骗得了我?”

    没有想到这太子爷居然会直接挑明,也不给她半点辩解的机会。眉头微微一挑,夏初七看着他越发无力的手,正思考着怎么回答,他又说,“当年你父的事,本宫也试图阻止,只可惜,当时正奉皇命在西安府巡视,未及赶回京,便已然事发……”

    难不成他与夏楚的爹交情挺好?

    只是,不管如果,夏初七也不可能现在承认自己的身份。

    “太子殿下说的可是魏国公府的七小姐?此事说来话长,下官的确不是她,先前长孙殿下也曾有过怀疑……”

    “绵泽?”

    “是,正是长孙殿下。”

    呵了一下,他有些喘,“你是不是姓夏?名讳单单一个楚字,取自《诗经》,楚楚者茨,言抽其棘。楚者,貌也……”

    楚楚者茨,茨以生草?所以,夏楚又改成了夏草?

    “可是,太子殿下,这真是一个误会,下官真……”

    “楚儿……”那太子苍白的脸像是有了点血气,又像是更加糊涂了几分,犹自一人说着,根本不管她的辩解,像是隔了好久没有与人絮叨似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与绵泽的婚事,是本宫亲自与你父订下的……本宫也不信你父会与李成仁串通北狄谋逆,可证据确凿啊,绵泽是本宫的亲儿子,他生性纯厚,本宫相信他……”

    听他说到那事儿,夏初七索性闭上了嘴。

    不承认,也不否认,看他能说一些什么出来。

    可没想到,赵柘说到那里,竟直接换了话题。

    “楚儿,绵泽当年那样对你,你如今可还愿意嫁与他?”

    嫁给赵绵泽?夏初七都恨不得捅死他了,还嫁个鬼啊。

    身子紧绷了一下,她仍是带着笑,一副就事论事的医官样子。

    “太子殿下切勿神思过劳,您的病一定会治好的,下官从不敢打诳语,不敢说百分百,但希望极大——请相信我。”

    赵柘恍然一笑,“好,我相信你。我终归是相信你的……”

    什么意思?莫名其妙!

    夏初七估计他脑子有些糊涂了。

    可接下去,他含含糊糊地又说了一句更糊涂的话,“我这辈子,好像活得太长了,我等那一天,等了好久了,一直在等,等得头发都快白了。活着不得,不能到了黄泉,还不得吧?也不晓得来生,还能不能与你遇得上?”

    听着他毫无神智的叙述,夏初七突然壮了胆子。

    往身后一望,见寝殿里没有人,便压低了声音问,“殿下,您可曾丢过儿子?”

    赵柘目光一愣,定定看了她良久,像是听懂了,然后摇了摇头。

    夏初七失望的耷拉下眼眼儿,正准备先撤离再说,却听见他有气无力的叹了一声。

    “本宫没有丢过儿子,却是死过儿子。本宫的大儿子……绵恒,他不到八岁便夭折了。”

    “这么说,长孙殿下是不是嫡长子?”

    她问得有些急切,隐隐还带了一丝惊喜,可问完了才发现不对劲儿,那赵柘正奇怪地看着她。

    好在她脸上怪异的口罩挡了一些面孔,不会显得太过情绪化。于是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太子殿下请恕罪,下官一时好奇。”

    她以为他不会回答,可沉默一下,赵柘却是说了,“对,绵泽是次子……可楚儿,你又如何知晓这等秘辛?”

    秘辛?

    秘辛还轻易告诉别人?

    夏初七微微一笑,提醒他,“太子殿下,是您告诉我的。”

第224章 舒服(1)

    轻轻“哦”了一下,赵柘转开视线去,像是没有力气说了,摆了摆手。

    “你去吧,楚医官……”

    “……”

    又换了称呼。

    他到底是清醒的,还是不清醒的?

    等夏初七满是疑惑的出来时,李邈早就已经等在外间了。两个人相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便坐下来开方子。

    仍然是夏初七口述,由李邈来写。

    “甘中黄五分,元参三钱,茯苓三钱,黄柏一钱五分,用盐水炒,细生地四钱,贝母一钱五分,绿豆衣三钱,金银花三钱,知母一钱五分……”

    开了三副汤剂和外用擦治皮肤的药,夏初七等煎好了看着赵柘服下去,又亲自给示犯了一下疮口感染的处理,才嘱咐黄明智什么情况下用什么样的药,末了又仔细给他交代那些卫生消毒和防止感染的问题,带着李邈出了东宫。

    她松了一口气。

    没有再次见到东方青玄。

    当然,也没有瞧到她一直想要目睹下芳容的东方阿木尔。

    还是那一辆马车,还是原路,从东华门又驶了出来。

    外头的车夫是东宫的人,夏初七没有机会问李邈去办的事儿如何了。只好一次次把玩着怀里刚得的一锭金子,心里很是愉快。

    居然得了一个金元宝,太爽了。

    如此一来,她又有好多钱了……

    时不时把金元宝拿出来瞧一瞧,在眼前晃一晃,听听它的声音,她突然发现还是金子银子这样儿的东西更容易勾起她的兴趣和占有欲。

    果然她是贪财无敌小霸王啊!

    愉快地哼哼着小曲儿,在李邈一次次无解的鄙视目光中,她在考虑要怎样才能把这些钱无声无息地存起来,不让赵樽打它们的主意。

    可还没有等她想明白,马车便在晋王府门口停下了。

    她与李邈刚准备下车,帘子外头就响起了总管田富的声音。

    “可是楚医官回来了?”

    夏初七对这个总管印象还不错。笑眯眯地撩开了帘子,“田总管找在下有事儿啊?”

    田富白白胖胖的脸上,四季不变的恭维笑容。

    “楚医官,爷才刚差人回来,说是今儿得晚些才能回府。”

    他晚些时候回来,为什么要告诉她?

    嘿!对!晚些回来好啊,她有足够充分的时间先消化掉金子……

    夏初七乐得翘了一下唇,“我晓得了,谢谢田总管。”

    不曾想,那田富又笑着说,“爷还交代,请楚医官在承德院里候着,不许乱跑,等爷回来了,你得兑现承诺。”

    承诺?什么承诺?

    夏初七想了一想,耳根子倏地一红,也是应了。

    “嗯,晓得了。”

    话音刚刚落下,不过转瞬,一个更大的打击来了。

    “爷又交代了,请楚医官务必带上你的金银……”

    务必带上金银?

    夏初七咬着牙齿沉默了一会儿,就板着脸冲入了晋王府里。虽然一句话都没有再多说,可显然是被气急眼儿了,吓得门口两个正在扫地的小丫头,愣是被她骇得后退了好几步。

    炸毛了!

    一看便知是炸毛了!

    她的金子还没有捂热呢,凭什么?

    李邈反应平静地按着剑鞘跟在她后头,一路到了承德院的耳房,见她嘟着一个嘴坐在那里,小脸儿都气得通红,不由挑了下眉头,冷静地问。

    “如今还用我宽慰你几句吗?”

    原本夏初七一肚子的火儿,可被李邈这么严肃认真的一问,嘴巴狠狠抽搐了几下,忍不住又“噗哧”一下笑了出来。

    “你这是火上浇油!”

    她拿出自个儿那锭金元宝瞅了又瞅,寻思赵樽那货早晚都盯着自个儿的钱袋子,怕是要留也留不住。要是实在不行,就当成是付给他的房租费、水电费、物管费和保护费好了。

    她是一个乐观的妞儿。

    现在金子还在手里,赵樽究竟要如何来诓她的金子也还不知道,又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心情一下子又好了起来。将那锭金元宝在案几上转了两圈儿,她叹口气,心思一转,又抬头看向了李邈。

    “表姐,你今天可有找到线索?”

    “原就想与你说这事——”李邈将金元宝往她怀里一丢,紧着她的身边儿坐下来,自顾自倒了一口冷茶喝了,才沉吟着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你走后,我便潜入了赵绵泽的院子和东宫药典局,可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那只红嘴绿鹦鹉没有瞧到,那个典药局的局郎崔良弼也没有瞧见。”

    “地方都找过了?”

    与她对视着,李邈缓缓摇头。

    “没有,我不敢多耽搁,怕被人发现了行踪。”

    微微眯了下眼睛,夏初七了解地点了下头。

    “不急,来日方长。总归这段时日我会时常去东宫,你都随了我去,寻着机会便去打探,总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

    李邈轻应了一声儿“好”,突然又说。

    “楚七,我说会不会是传言有误?”

    传言有误?

    把玩着手中的金元宝,夏初七淡淡地翘起了唇角。

    这会儿,她的情绪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再没了才刚在大门口的那股子狂躁。

    “这个也有可能。”

    毕竟她与李邈都不是事情的亲历者。

    那些关于“魏国公案”的传闻都是她两个从各个渠道打听来的。认真说起来,当年魏国公夏廷赣与韩国公李成仁被定为“谋逆罪”的起因,荒唐得比秦桧杀岳飞的“莫须有”还要让人唏嘘。

    洪泰二十二年,被大晏王朝严重摧残过的北狄,在经过十来年的休生养息,国力渐渐得心恢复。在得知晋王赵樽南下抵制乌那,而大晏多位作战经验丰富的军事首领都被老皇帝以各种理由给“雪藏”了之后,北狄又开始不断出兵南下,与大晏边境发生摩擦,老皇帝欲派德高望重的魏国公夏廷赣前往镇压。

    可当时,夏廷赣正抱病在床,便举荐了自己的胞弟夏廷德。老皇帝欣然应允,任命夏廷德为征虏左副将军,领二十万大军前往北疆。

第225章 舒服(2)

    没有想到,夏廷德狂妄自大,在一战胜利之后,便轻敌冒进,误入了北狄军的埋伏,死伤了好几万人,被迫领着残余军队退到了努鲁儿虎以南,等待援军到来。

    十日后,夏廷德将剩余军队和随后赶到的援军十万进行了整合,再次虎狼般扑向北狄。答剌海一役,大晏军大捷。然而,在北狄兵败后撤之后,夏廷德不仅缴获了金银无数,马、驼、牛、羊若干,还意外缴获了一只长得非常漂亮的红嘴绿鹦哥,进献给了老皇帝。

    那鹦哥很罕见,不仅长得漂亮,还特别会说人话。

    它在老皇帝面前讲的第一句话,便是模仿他的原主人——北狄大将图门乌热,叹着气说了几个字。

    “上次得胜,多亏了魏国公的密信……”

    如果单凭一只鸟的话来对一个权倾天下的开国功臣定罪,这样肯定会很荒唐,鸟语不比人言,在没有别的证据的情况下,老皇帝除了心里不舒坦,却也没有动夏廷赣。

    可事情却接二连三。

    紧跟着,当时在太医院任职的太医崔良弼,奉了老皇帝的命令前往魏国公府,替养病在家的夏廷赣诊治。回来之后,他密报说,看见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出入魏国公府,单看长相,有一点像北狄人。

    当今老皇帝本就是多疑的一个人,当即便派了刚刚协助太子赵柘办理事务的皇长孙赵绵泽,亲自彻查魏国公府。御林军很快便将整个魏国公府围得水泄不通,不仅成功堵住了两名北狄来使,还在魏国公的书房里发现了他与北狄王的密信往来,且密信之中,还涉及到了韩国公李成仁。

    一石激起千层浪——

    老皇帝当即下旨,严查魏国公一党。

    那两名北狄人因为反抗抓捕,被皇长孙赵绵泽的人当场斩杀,已经成了死无对证的人,到底哪些人参与了魏国主谋逆?

    由此,一出震惊朝野,骇动天下的大事——魏国公夏廷赣谋逆一案也就拉开了序幕。据说,魏国公夫人当时便饮毒自尽。另外,除了受到魏国公密信牵连的韩国公李成仁之外,平素与夏廷赣相交甚好的一些官吏,还有他的门生部将,几乎全部成了私通北狄的逆贼,一个案子,被牵连的人不计其数。

    按说,夏廷德作为夏廷赣的胞弟,也活不过命去。可事发之后,皇长孙赵绵泽上奏老皇帝,说夏廷德亲自呈上红嘴鹦鹉,就足可以证明他不知夏廷赣谋逆的内情。加之此次征北有功,将功可以抵过,请老皇帝念及魏国府一脉就此断绝,留得那夏廷德一家……

    老皇帝痛定思痛,念及旧好,不仅免了那夏廷德的罪,还让他世袭了魏国公爵位。而事后,那一只魏国公案的导火索——红嘴绿鹦哥,被老皇帝赏赐给了赵绵泽。而那个因举报立了大功的太医崔良弼,因年劳体衰,也奉旨去了东宫药典局养老了。

    朝堂上的权利纷争,从来都是成王败寇,真相究竟如何,也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

    夏初七知道,她想要为“魏国公案”里那些涉案人员翻案平反,除了要搞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外,如果能成功治好太子的病,获得他或者老皇帝的信任,将会是一条极好的捷途。

    在非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不想手刃仇人就完事儿。

    因为那远远不够。

    那些枉死的冤魂,他们要的是清白和说法。

    不把事情给弄清楚,不让老皇帝亲自下旨还他们清白,即便把赵绵泽和夏廷德那一伙人通通都给杀了,又能如何?那史官的,那大晏的历史,会永远为那些人记上“谋逆”两个字。夏初七相信,作为铿铿铁骨的魏国公来说,他要的绝对不是如此而已。

    太子……

    夏初七托着腮帮,不由又想到那个瘦得麻秆一样的太子来。

    “表姐,我却是有些收获。”

    说完,在李邈投来的疑惑眼神儿里,她把太子如何认出了她来,还有他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都讲给了李邈听。不过,她却没有告诉李邈,太子得的究竟是什么病。大概出于一个医生的专业素养,她觉得那是属于太子的隐私,不便示人。

    李邈迟疑下,突地感叹。

    “素闻太子爷宅心仁厚,看来果真不假。”

    宅心仁厚?

    那个赵绵泽给人的印象不也是宅心仁厚吗?

    想了想,夏初七挑眉一笑。

    “人心还隔着肚皮。到底他为人如何,还得慢慢地看下去。”

    吃过晚膳,有谨于赵樽先前的“特别交代”,夏初七没有回耳房,而是把她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齐活了,一个人坐在赵樽正房的暖阁里头等他。

    外头的天色暗下来了。

    他还没有回来,梅子进来点了烛火。

    入了夜,夏初七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打着哈欠,她推开窗瞧了一下,只见弯弯的月牙儿被树梢挑着,外头又纷扬起了小雪,冷得很。

    关上窗,她搓了搓手,索性躺回椅子上蜷着身子睡了。

    半梦半醒之间,房门儿被人推开了,只“吱呀”了一声便停住。那人像是停顿了一下才走过来,脚步声也放得极轻,可她还是听出来了,正是赵樽那货。

    没有睁开眼睛,她继续装睡。

    等他的脚就停在面前了,她突然一睁眼,猛地一下像只豹子似的跃了起来,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两条腿往他身上一夹,就将脸贴在了他的脖子上,笑嘻嘻的又变成只小猴儿。

    “爷,你可算回来了……”

    解开她掐得死紧的手腕,赵樽黑眸一眯。

    “阿七为何如此热情?”

    “哈哈,那必须的啊……”夏初七仍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一脸都是乖巧的笑意,“爷,你看我这么不辞辛劳的讨好你,我容易么我?那么你可不可以良心发现那么一点点,不要再拿我的钱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有一锭金子的,冒着杀身之祸啊,你这么缺德好意思么?”

    给了她一个“爷就知道”的眼神儿,赵樽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一只手勒住她的腰,一只手托着她的臀,顺势弯腰,就把她压在了那张椅子上。

第226章 舒服(3)

    “那得看阿七你的表现。”

    后背咯在椅子上有些痛,夏初七心脏怦怦直跳着,抬起了眼皮儿与他对视。却见他沉沉的眸子里,像是燃烧了一把旺火,又像是有一只要吃她的爪子伸了出来,很危险,很有……那什么性暗示。

    心思慌乱了一下,她猛地一挺胸,装女汉子似的霸道。

    “喂,你做什么?”

    赵樽的视线从她的脸上,落在她的胸前,却是不吭声儿。

    “看什么看?”

    被他这么一瞅,夏初七别扭了一下,气势又蔫了一些。

    “那什么,我的意思是想说……会不会太快了?我俩现在关系虽然还不错啦,可我感觉离那个那个什么啪啪啪的,好像还稍稍欠缺了一点火候啊,你说对不对?”

    什么什么啪啪啪?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

    他也没有问,只是淡淡地扫着她,身体又压近了一些。

    气息一紧,她觉得连呼吸都吃力起来。

    唇角咂巴一下,她不高兴地撩眉,“再说了,你要那什么我,明明就是我很吃亏才对,凭什么还要让我带着了钱来付你的账?你真当自个儿鸭公啊?我怎么想怎么不服气,你这是欺压我啊,还欺压得越来越顺手,你这个人……”

    “阿七……”

    赵樽打断她,皱起好看的眉头,又拍了拍她的脸。

    “你以为爷要做什么?”

    “你不做什么?不做那个啪啪啪?!”

    “啪啪啪是什么?”

    夏初七不好意思的垂了下眼睛。

    “就是那个啦!”

    “那个……哪个?”赵樽眸子更深了几分,一脸奇怪地看着她,“为何阿七的话,爷都听不懂?这次是‘那个’,上次你说的爷想要的也是‘那个’。你的那个,究竟是指什么?”

    流氓!无赖!

    丫肯定故意逗她。

    脸儿稍稍红了一下,夏初七飞快地扫了他一眼,果真在他眸子深处瞧见了一抹一闪而过的揶揄之色。咬自一咬牙,她索性也不做乖乖女了,嗤嗤笑了一声儿,像个流氓似的,环住他的脖子,呵了一口气。

    “爷,像您这么单纯的人,定然是不懂的,这事儿,是楚七我自个儿想复杂了,以为爷想要了我的清白呢。我就说嘛,像爷你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人,也不可能不讲信用,毕竟咱俩说好了三年之约,你又怎会食言呢?”

    “无关信用。”

    赵樽声音淡淡的。

    等夏初七看过去时,却见他略带三分嫌弃三分戏谑的眼神儿,再一次滑到了她瘦不拉几的小身子上,像是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声。

    “只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啊!”

    靠,他先人板板的!

    夏初七恨得牙都酸了,可她不是这么容易被打击到的人,再说了,她发现这货心理变态来着,她越是被他给打击到,他便越是高兴。

    为了不让他高兴,她就得高兴。

    略略思考了一下,她拉着的脸儿又飞扬起笑容来,甜丝丝的,挂着她最得意的小梨涡,眸子柔情如含了春水,笑容娇得如同妖精,一只小手软软地搭在了他的胸口,粉白晶莹的指头一点一点地在他外袍的盘扣上蹭着,划着圈儿的忽上忽上,一会儿滑在他的喉咙上,一下滑到他的胸膛上,姿态带着说不出来的诱惑,声音更是娇软无比。

    “正好,我对你……也是这样的想法。”

    轻“哦”了一声,赵樽危险地眯了下眼睛。

    “既如此,那阿七你先前说的,准备让爷舒舒服服的‘那个那个’,到底又是什么?爷还等着呢。”

    “不要急嘛。”夏初七的声音,软嗲得她自家的肉都麻掉了一层。不过,想到在他回来之前备下的东西,她不由有些小得意。

    “为了能让爷舒舒服服,我可是准备了好久。但爷你也得先放我起来啊?您这样压着我,那是您也不舒服,我也不舒服。”

    “不是压着你才舒服?”

    赵樽一本正经地问了一句,幽黑的眸子带着一点儿笑痕。却又赶在她发飙之前,紧了紧她瘦得柳条儿似的腰身,一拉,一拽,两个人便坐了起来。

    “快着些!”

    他催得很急,夏初七却是不急不徐。

    憋住一口气,她好不容易才凉却了自个儿身上被他熨烫得火一样的肌肤,干咳了下起身拉了他的手,慢慢地走到卧房的榻前,小声儿说。

    “脱了,上去。”

    唰地扫向她,赵樽雍容高冷的面孔凝固了。

    “你说什么?”

    看他一副不敢置信的目光,夏初七嗤嗤一笑,心里愉快了,故意撩拔似的,又踮着脚尖将手放在他领口的盘扣上,不扯开,只来来回回的绕着圈儿,用很形容让人发狂的缓慢声音说。

    “爷,需要我帮您脱吗?”

    淡淡扫她一眼,赵樽的面上又恢复了平静,那漫不经心的冷峻样子,愈发危险难测。

    “你替爷脱。”

    赵樽明显没有自个儿脱衣服的习惯,语带命令地说完,双臂张开,大袖垂下,那颐指气使的大爷样子,气得夏初七直咬牙根儿。

    大爷啊!

    你可真享受。

    心里哼了一下,夏初七暗骂着,微微眯起双眼,在偷瞄了他一下之后,咬着唇儿又是一乐。行吧,服务美男而已,小事儿。

    她眉眼生花地笑着,很快就把他脱得只剩下了一条裤衩子了,见他仍是不动声色,不由有些佩服地勾起了唇角来。

    “看来你还真不怕我扑了你?只可惜——”

    顿了下,她才笑,“只怕你要失望了。”说完,她又替他穿上一件轻薄的寝衣,才在他的胳膊上拍了下。

    “榻上去。趴好了,背对着我。”

    赵樽面色一沉,却是一动不动,半点动静都没有。

    “快啊,您愣着做什么?”

    看着他傲娇的样子,夏初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又催促了一声,“爷,**苦短,您就甭磨蹭了!再磨蹭下去,天儿就亮了。”

第227章 舒服(4)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着,却是不知道,对于赵樽这样的人来说,最讨厌或者说最忌讳把背对着别人。因为后背是眼睛看不见的地方,也是人的弱点,那是一种极为不安全的相处模式。

    可沉默了一下,他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甩给她一个“看你搞什么鬼”的眼神儿,便优雅地轻轻趴了上去。

    “不对不对!爷,脚这样放,手得这样摆……”

    夏初七咋呼着,亲自动手将他的四脚摆来弄去。可赵樽却始终都没有说话,只拿一双凉森森的眸子看她,静静地看着,仍旧是一副高冷雍容的脸,没有半点变色。

    “不要动啊,爷,您可千万不要乱动。”

    看着他刀子般剜过来的眼神儿,夏初七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我呢,先替你踩背,轻轻筋骨,一会儿再给您涂上我楚七独家研制的推肩精油,包你可以爽到爆——”

    “踩背?”

    这两个字的字面意思很好理解。

    一听她说完,赵樽的脸唰一下就黑了。

    “你说会让我舒服,就是踩在我的背上?”

    心知他那尊贵的背,肯定没有人踩过,夏初七不由又嘻嘻笑了两声儿,然后学着一副科学怪人似的声音,慢慢悠悠的专业解释道,“踩背呢是一种极好的按摩方式,疏络活血,理气通络,可以加速脂肪燃烧和促进血液循环,缓解您背部的僵硬和疲劳,减少酸痛不适……”

    “不行!”

    想都没有想,那封建王爷的脸黑得已经快成一块儿铁了,冷恻恻地盯着她,他哼了一声,“那还不是你在上头,爷在下头?简直荒谬!爷的背,如何能让女子踩得?”

    哎哟喂……

    夏初七差点儿笑出声儿来了。

    “难不成爷你在榻上,也不让女的在上头?”

    很理所当然地看着她,赵樽睃她一眼。

    “女子以夫为天,怎可凌驾于丈夫之上?”

    “我的娘也……”

    夏初七忍耐住那急欲出口的国骂,突然发现与一个大老爷们儿坐在这样儿暖昧的地方,讨论谁在上谁在下这样暖昧的话题,实在是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想了想,她不再罗嗦了,由着他的封建余毒继续发扬,只说眼前。

    “那拉倒吧!既然我替您准备的舒服节目用不上了,我就回去睡觉了。爷,您也赶紧去洗洗倒了吧,大冬天的,晚上冷得很。”

    说罢,她也不理会他,转身就走。

    “站住!”

    后头传来一道冷冷的低喝声。

    她就知道这货不会轻易的放了她离开,毕竟她兜儿里的金子和银票他还没有搞到手呢?又岂肯这么就完事儿了?

    “爷,你还想要做什么?是你不要的,可怪不得我。”

    回头剜着他,夏初七极不情愿地挑眉。

    “过来!”

    他还是那一副高冷的欠揍样子。

    一万头那什么马都在喊不要过去,很危险,可她的脚还是不听招呼地走过去了,因为那货像现在这样儿专注盯着她的时候,实在太有魅力了,她根本就抵制不住他的引诱。

    “用手,你也可以让爷舒服的。”

    赵樽拉过她的手,看着她,声线儿淡淡的,凉凉的,却又是不讲理的……那出口时温暖的气息,伴着一阵暖暖的风儿拂在她的脸上,让她突然之间觉得卧房里的烛火都忽明忽暗的暖昧了起来。

    “咳,那个,不太好吧。”她有些尴尬。

    “有什么不好?”他低哑着嗓子问。

    被他像在撒魔咒一样的声音给撩了一下,夏初七的心肝儿怦怦的不匀速跳动起来。想了良久,她颇为惆怅地眯了一下眼睛,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突地点了一下头。

    “那也好。只不过先说明白啊,用手这个事儿,我见过,可我没有弄过。究竟能不能让你舒服我也没有把握。但是爷你是知道的,这种服务属于额外的,有伤节操的。所以说,得收银子。”

    赵樽眸子一眯,狐疑地看着她。

    “用手按,和用脚按,不都一样?”

    “……”

    夏初七听见了自个儿耳朵里有“嗡嗡”的蜜蜂声儿,吞了一下口水,她那脸也不知道是臊的还是臊的,顿时像被人在开水锅里给滚了一翻,干干地咳了两声儿,整个人都不好了。

    为什么这货总是诱导她往那个方面想……

    为什么这货诱导完了总是不肯承认,非得把尴尬留给她?

    咬着牙齿,看着面前这个恶劣的家伙,夏初七一张脸僵硬着,恨不得在他那张欠扁的俊朗面孔上,划下几个血槽子,写上“夏初七专揍处,外人不得触碰”几个字。

    “好。”

    咬牙切齿地说了一个字儿,她语调轻软得不行。

    接着,不去看那货什么表情,她卷起袖子,搓热了双手,腮帮红红的,认真替他理顺了一下寝衣,先将自个儿脑子里那些淫丶秽猥琐的情节都自动屏蔽之后,才坐到了他的身边儿,开始去揉捏他的后背。

    可这个别扭的样子非常不好揉。

    很吃力,她的手很酸。

    顿了下,她问,“爷,我可以坐你身上吗?”

    “不行。”

    如果可以夏初七真的很想掐死他。

    横了一个大白眼儿,她忍不住了,“哈,你当老子很想骑在你身上啊?可现在这样儿按什么按啊,使不了力道好不好?”

    “不要紧张,放轻松就使上力了。”他淡淡地说。

    谁他妈紧张了?

    恶狠狠地瞪着他的后脑勺,夏初七手再一次摁在他后背上的时候,被他这么一提醒,才发现自个儿的两只手还真的很僵硬,明显就是紧张了。

    暗叹了一下,她很快便原谅了自己。

    想她好端端的一个未出阁的大闺女,被这货逗来逗去的,不紧张才奇怪了。

    算了,不就是穴位推拿么?

    深吸了一口气,她专下心来,不去想手底下那结实得让人流口水的身子,不去想那货高冷英俊的面孔,一遍遍念叨着,一堆肉,只是一堆肉而已,是穴位,只需要注意穴位,病人,他只是她的病人……

第228章 名扬京师!(1)

    慢慢的,她手上的力道柔和了,人也就进入了工作状态。这样一来,她的心理防线就锻炼得坚不可催,再也不觉得那是一个诱惑她犯罪的男色了。

    “不错。”

    淡淡地传来一个享受的低闷声音。

    “不错是吧?那您付点儿银子?”

    “要多少?”

    “十两就行,我不贪心。”

    “好。”

    没有想到他回答得这么快。

    听见有了银子拿,夏初七憋屈的心里又好受了一些。

    正高兴,却听见他说,“每天来一次。”

    她挑了下眉头,又问,“每次来十两?”

    “可以!”

    大概真是被按得舒服了,那货回答得很快,几乎都没有犹豫也没有想过要诓她银子的样子,只是身姿慵懒放松地完全把自己交给了她,慢慢悠悠地吐着气儿享受了起来。

    “嗯,再重点!”

    一开始,双方合作很愉快。

    她使出了全身的本事替他按着,他也配合地放松身体。

    可是,按着按着,她突然发现这货的闷哼声不对劲儿了。或者说,是她自个儿的思想意识不对劲儿。他时不时低闷畅快的“嗯”两声,总是很容易让她把那种声音联想成另外一种很暖昧的呻吟声……

    王八蛋!

    肯定又估计整她。

    想她虽然身子骨没长成熟,可灵魂却是熟得透透的啊。

    恨不能堵上自个儿的耳朵,她咬牙切齿,一边迫使自己更加专业地在他穴位上施压,一边儿默默地念叨着“一堆死肉,一堆垃圾肉”,可这一回完蛋了。无论她怎么念,那魔音越发的喑哑而性感,带着一种压抑的,舒服的,让人听了忍不住心里痒痒的味儿,穿透了她的耳膜,在她的大脑里形成了一种质的变化,很快,她的脸就烧得像那猴子屁股似的。

    “喂,你闭嘴!”

    她愤怒的停下了手来。

    “十两银子不要了?”

    他睁开眼睛偏过头来,奇怪地看着她。

    “阿七,你脸怎么红了?”

    他先人板板的,他那么叫,搞得就像叫丶床似的,她不脸红才奇怪呢。可是为了银子,她忍了又忍,没有直接爆粗,只是语带商量地说。

    “爷,您可以不叫吗?”

    “……”

    赵樽雍容高贵的面部肌肉,不着痕迹的微跳了一下,才懒洋洋往翻转过身来,斜斜地倚在那雕工繁杂的床头上,一脸兴味盎然地看着她。

    “换了你被摁得舒服了,能不叫出来?”

    微微歪着头看他,夏初七笑眯眯的问,“我若可以,你给我多少银子?”

    “一百两。”

    “那刚才的十两还算不算数。”

    “算!”

    “那好,你来替我按,我要叫出声来了,我是你家孙子。”

    说罢,她也不去看他,把鞋一脱,便大刺刺地往赵樽的床上一趴,挑衅的回头看着他,心里算计着有一百一十两入账,一双大眼睛里神采奕奕,格外的有水色。

    “来啊?试一下,看我叫不叫!”

    赵樽深不见底的眸子,微微一眯,专注地盯了她好一会儿,突然抬起大手,狠狠在她的屁股上用力一拍。夏初七吃痛一下,原本准备接受王爷高端服务的心肝儿都颤歪了,下意识便“啊”了一声儿。

    “靠,你打我做什么?”

    赵樽淡淡地睨着她,“按摩啊?”

    一咬牙齿,夏初七气急败坏,“有你这样按的?”

    轻唔一声,赵樽蹙起了眉头来,眸光里的促狭掠了过去,换上了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淡淡地说,“爷又不会,如此竟是做错了?”

    “废话!”

    夏初七恨不得掐死他,掐一万遍啊掐一万遍。

    “可爷按也按了,你叫也叫了,此事怎么说?”

    知道他是想要诓她的银子,可夏初七却不想这么容易又栽在他的手里。想了想,她索性笑眯眯坐起来,抱着膝盖,望着他的眼睛。

    “我说我叫了,便是你家孙子,我可没有说过要给你银子啊,别想歪了。但是,您不能有我这么大一个孙子才对吧?”

    “对。”

    低低说着,赵樽的头一点点欺近过来,带着压死人的气场,双手撑在她左右两侧,牢牢地将她的身子困在自己的胸膛之间。

    “爷也不要孙子,只是缺点金子。”

    想到怀里揣着的那锭金子,夏初七呼吸一急。可在他的按压之下,又没有反抗的力度,只得挺胸抬头地睨视着他。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好不容易得来的金子,说什么也不会给你。”

    赵樽盯视她良久,才轻轻松开了一点半环住她的手,可头却突然地埋了下去,在她的耳边喑哑着声儿低低道。

    “爷不要你那锭金子——”

    激灵一下,夏初七声音兴奋起来,“此话当真?”

    “当真。”赵樽浅浅眯着眼,不急不徐地又补充了一句,“因为阿七你马上便会欠爷一千两金子。”

    “一千两,黄金?”

    夏初七倒提了一口气,正想骂他要抢人啊,却见他已经直身坐了起来,脸上也早已恢复成了正经的样子,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一张眉目清朗的面孔,在烛火映照下,显得格外的雍容尊贵,风华无双。

    搞什么?

    蹙眉一想,她高仰起头,“一千两黄金,你凭什么?”

    探出一只大手,赵樽在她头顶上像揉捏小狗似的揉了揉,才又偏过头来,在她的脸蛋儿上轻吻了一口,一本正经地问。

    “傻子可是千金之躯。他的生死,不值一千两?”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夏初七当初到京师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傻子,她穿越过来待她最好的人也是傻子,她也早就已经把傻子当成了她不可或缺的亲人。如果非得在一千两黄金与傻子之间选择,她自然会选后者。

    可……

    一千两黄金相当于多少?

    按时下的物价,一两黄金能兑换十二两左右的白银,按米价把一千两黄金换算成人民币,相当于她猛地一下就欠上了赵樽三百万人民币的烂账,她能下得了那口气么?

第229章 名扬京师!(2)

    除非她天生有受虐候群症。

    “还需要考虑?”

    赵樽的眼神儿淡淡地瞄了过来,那眸底透露出一种“原来你与傻子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嘛”的奚落,看得夏初七很是窝火儿,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你会不会太狠了?”

    “傻子的身份,足以匹配千金。”

    那意思是,如果她讲价,就是贬低了傻子的身份?

    硬的不行?那来软的!

    忽地瘪了一下嘴巴,夏初七苦着脸,屁股挪啊挪啊地挪过去,可怜巴巴地吊住他的手臂,说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

    “爷,您就行行好吧,可怜可怜我这个打小就没了爹娘的孩子。想当初,我在孤儿院里吃糠吞菜受尽了苦楚,这一大把年纪了连个男人都没有,也没有人来宠我爱我怜惜我,过得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阿七——”他打断了她,挑眉了眉梢,“一千两黄金会不会太少?”

    猛地一下闭住嘴巴,夏初七摇了摇头。看着面前这位非得让她欠他一屁股恶债的家伙,想了又想,一横心认了。

    “好,一千两就一千两。可是,一千两黄金可不是白给的,你告诉我,傻子在哪儿?我现在就要见到他的人。”

    “不能见。”他语气很淡,带着一种懒洋洋的欠揍味儿。

    “为什么不能见?”夏初七气得差点儿跳起来,怒气值几乎爆表。

    “为什么?自己想。”赵樽神色漠然,给了她一个没有表情的冷脸。

    “靠!有你这样儿欺负人的吗?我给一千两还不让见人?”

    “你的一千两在哪里?爷可有见到?”赵樽反问。

    先人板板的!磨了磨牙齿,夏初七心里的冲动终于转化为了怒气值,最后变成了吃人的力道,朝赵樽大吼了一声,她身子一倾,便猛地朝他扑了过去,一双眼睛瞪得像着了火。

    “你个混蛋!不就是要老子以身抵债吗?好,现在我就抵给你,你马上把傻子给我交出来……”

    说以身抵债,她还真就以身抵债。

    二话不说,这货扑过去就开始扒赵樽的寝衣,那副生气的模样儿,早就已经忘了姑娘家该有的矜持了,脸蛋儿气得红扑扑的,眼睛气得赤红,哪里是要办那事儿?完全就是一副要与他拼命的样子,逮住他的嘴巴就亲,一双手不停在他身上放肆。

    “楚七——”

    赵樽斥了她一声,有些无奈的消极抵抗,“别这样……”

    气得炸了毛的姑娘,哪里还理他那些?

    “别哪样?晓得怕了?老子就要这样!”

    恶狠狠的像一只母老虎,她半点儿也不客气地嚷嚷着,与赵樽在那件软缎寝衣上面纠缠了起来,你扯过来,我扯过去,那情景简直滑稽到了极点。

    “放!”

    “不放!”

    “放不放?”

    “脱不脱?”

    俗话说得好,男女有别。有别的不仅在于性格,就连这房帷之事也是一样,那个中的微妙区别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一个姑娘家要是喜欢上了哪个人,并不见得就想把他压倒了事儿,大多只是想要精神层面儿上的,拉拉小手,亲亲嘴儿,花前月下的谈谈人生和理想。而男人自然是不同的,但凡对哪个女子有点好感,又怎会不求那房帷两相合好的事情呢?

    在这个方面,那是男人的天性。

    所以,初七虽然撒欢儿似的任性扒拉,看上去动作弧度极大,可她真心就没有往那方面去想。但赵樽不一样,他是个男的,被她那么一撩一啃一扒,浑身的血液都在往下头冲,那活儿自是活络了起来……

    “再不放手,爷就……”

    “就怎么样?哼!反正我欠你的债是还不上了,一千两黄金,你卖了我都不行。我想明白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吧,反正必须把我家傻子还给我……”夏初七拉扯得气喘吁吁,变换着方向地去啃他,像一只小猫儿似的,恶狠狠地伸出她尖利的爪子,往他身上各处撩火儿。

    窗外的月亮挂在柳梢,屋内的烛火随着风摇。

    混沌之中,一室都是怪异的喘气声儿。

    粗的,细的,骂的,吼的……

    那烛火摇曳之间,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相缠在一块儿,滚得不可开交,可哪里像是在办好事儿啊,完全就像是一对仇人在打架。一个要缠,一个要推,扯得那是衣襟绫乱,鬓发尽散,一直到夏初七无意之间触碰到他那处令她心惊肉跳的……才骤然清醒。

    不过,她却呵呵了!

    让他正经,让他装……

    原来丫也就是一个绷不住的闷驴货!

    气喘吁吁的一抬头,她看着粗气儿喘得比她还要厉害的赵十九,一脸奸笑地瞪丰他,正准备奚落两句,不料他却大手一挥,就在她张嘴的当儿,一下子就敲晕了她。

    先人板板……

    他真当她是要强了他啊?

    到底他是不想要她,还是舍不得那一千两黄金?

    陷入黑暗之间,这是夏初七唯一的想法。

    次日雪霁风散,夏初七是在赵樽那张雕工繁复的大床上醒来的。

    转了转酸痛的脑袋,一看那屋子里的陈设,她就吓了一大跳。

    下意识的反应,便是撩了被子去看身上的衣裳——

    还好还好,都穿得好好的。

    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在,她揉了一下惺忪的眼睛,环视半圈儿便见到了睡在窗边儿美人榻上的男人。他身上的薄被斜歪,那美人榻的面积要容纳他高大的身子显得有些勉强。从他皱着的眉头就可以看得出来,他睡得不是很踏实。

    干咳了一下,她拔高了声音。

    “喂,天亮了!”

    像是没有睡好,赵樽看过来时满脸都是戾气。

    “醒了?”

    他晨起时的声音,哑哑的,低沉的,特别有一种男性的诱惑力。这让夏初七耳朵尖尖又是一烫,想到昨晚上的事儿,她赶紧侧开了脸去,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避免那种相对时的尴尬。

    可再一想,她觉得这货人还是不错的。

第230章 名扬京师!(3)

    至少他以王爷之尊,这么绅士地把床让给了她睡,自己却在那张小小的美人榻上将就了一晚……啧啧啧,单凭这一点,其实也是一个好丈夫的人选了。

    心里一美,她对他的怨恨也就少了很多。

    “那什么,我这就回去,你到床上来躺会儿吧?”

    轻唔了一声儿,赵樽点了点头,却没有撑起身子,还奇怪的又拉了被子来盖在腰上,这才揉着太阳穴,淡淡地说,“去吧,可今日的按摩费,爷就不必给了。”

    “凭什么?十两银子你也要抠?”

    哧溜一下跳下来,夏初七汲上鞋子,叉着腰身走到他的面前。先前那些感动啊心动啊全都统统都见鬼去了,只剩下满心窝子的怒火。

    “这还用问?”

    赵樽慵懒地靠在美人榻上,淡淡地扫着她,似乎特别欣赏她恼羞成怒的小样子,而他清晨醒来的沙哑声儿,又低沉了几分,显得十分悦耳。

    “爷的屋子,可不是随便睡的,十两算便宜你了。”

    “你包租公啊你!”

    吐了一口气,下一瞬,初七满肚子的火气,愣是被他给气得负负得正了——眨巴了一下眼睛,她将腰带狠狠一紧,冷哼了一声儿,便笑了起来。

    “好,算我付你十两,可我昨夜在你房中过夜,名声传出去便是毁了。如此你便补偿我精神损失费一百两,扣去十两,还找补我九十两……就这样,再见!”

    说罢,她风一般离开了。

    背后,有人喃喃,“学聪明了!”

    好不容易有了一锭金子的夏初七,不过转眼之间又成了一个“负翁”,而且是一个“大负翁”,当天晚上她便做了一个恶梦……

    她恨啊!她问赵樽,“你就不能只当是见义勇为?”

    赵樽回答她,“见义勇为爷哪有黄金可得?”

    她气啊!她又问赵樽,“咱俩的关系这么好,都亲个嘴了,你就不能讲点儿情面?”

    赵樽回答她,“一般人的银子,爷才懒得坑。坑你,便是疼你。”

    她火啊!她还问赵樽,“你这么搞,我要啥时候才能赚到大钱置上大宅养上几个小白脸走上人生的巅锋过上舒心的日子?”

    赵樽回答她,“爷有大钱有大宅比小白脸更招人爱,跟了爷你就走上人生的巅锋了。放心,即便是欠债,你也只需欠爷一个。”

    她闷啊!她问赵樽,“那什么时候才能换成我欺负你?”

    赵樽回答她,“世间万物,总是阴阳相辅的。夫为天,妻为地,生来便该爷压你。”

    那夫和妻两个字,让她激灵灵一下便醒了。

    同时也算是想通了。

    行,欠就欠吧,可他总得让她见傻子吧?

    可惜,傻子她也见不着。

    后来她又追问了几次,可赵樽都不肯多说。

    但是从他的言词里,夏初七却也可以推断得出来他的目的。

    傻子目前的处境很是尴尬,尤其在这个都对储位蠢蠢欲动的关键时候,傻子被宁王藏在某个地方,比把他的身份摆出来更加安全。宁王要用傻子的身份来对付赵绵泽显而易见,早晚他都得把傻子弄到老皇帝的面前。赵樽现在不动手,自然有他不动手的打算。

    这头老狐狸,最擅长便是关键时候反咬一口。

    为了她的一千两黄金,她选择了相信他。

    只有傻子是安全的,那就好。

    当然,从赵樽那里,她也确定了傻子的身份。他正是那个传闻八岁便夭折了的嫡长子赵绵洹。原来在赵绵泽的母妃被扶正之前,也只是太子爷的一个侧室,而赵柘真正的结发妻子便是傻子的亲妈,只可惜那个亲妈在他出生后没几年就死了,后来侧室扶正了,外面很多人都不知道还有那个原配的存在。

    如此一来……

    她有些恶趣味儿的想,那个东方阿木尔只是第三任太子妃了?

    夏初七其实很想采访一下赵樽,他对此有什么看法。不过她是一个有节操的人,说话不揭人短是本分,也就没有多问。事实上,她更想去采访一下东方阿木尔,问问她,是做晋王府的唯一主母,和赵樽恩恩爱爱白头到老好呢,还是嫁给太子爷,做这个大晏王朝未来的主母,却终身不得性福强。

    只可惜,如今也没有机会……

    破了大财的她,很是郁闷了一阵子。

    那感觉就像,她每次都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赚钱的金钥匙,结果每次都被人把锁给换了——可是痛定思痛之后,她没两天又恢复成了债多了不愁的德性。

    欠就欠呗!

    怀里不是还有钱么?

    才欠一千两黄金罢了。哦,不对,上缴了那一锭重五两的金元宝之后,她只欠他九百九十五两了。那些银票还在她的手上,赵樽那货也不算彻底没了良心,总归知道得给她留一点活动经费,松动松动——

    这样一想,初七受伤的心肝儿,再一次被治愈了。

    一个人在耳房里吐血三升,外加捶胸顿足地嚎叫了两天之后,她又该干嘛就干嘛,完全没有不爽的感觉了,瞧得某人一双算计的眼睛,略微有一些失望。

    接下来的六七天,东宫都会派马车来接她。

    而随着她出入东宫的次数,朝野上下和坊间的传言也就跟着多了起来。

    有人说,晋王府那个良医官果真是一个医术无双的神医,太子爷沉疴之症,那么多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可她调养不过数日,便已经有了起色。看来太子爷能够病愈,指日可待,此乃大晏国祚之福啊。

    有人说,晋王府那个良医官为什么会深得晋王殿下的宠爱,就是因为她的医术超群。那晋王长年征战,身子早就不行了,要不是亏了这位良医官,可能上回就死在了行军途中。所以啊,宠爱是假,离不得他那手艺才是真。

    还有人说……

    说什么的都有,但有一点却是真实的——太子爷的病有起色了。

    为此,夏初七每次去东宫诊治的时候,除了带上李邈随行之外,赵樽还特地派了二鬼跟在她的身边儿。二鬼的随行,打乱了夏初七的计划,有了她在,她与李邈说话办事都相当的不方便。可是,也是因为有了二鬼的存在,让她又猜出来了一个事实——她不安全了。

第231章 名扬京师!(4)

    太子爷的病越有起色,她的小命儿就越会受到威胁。

    多少人都盼着太子死了,自己站队的人能上位。如今她竟然想把人给救活,人家还不得宰了她吗?

    人怕出名猪怕壮!她时时刻刻,如履薄冰。

    但是,这件事儿对她的声名却有极大的帮助。

    如今在京师应天府,楚七这一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名字,早就已经飞遍了大街小巷,甚至也慢慢地传到了别的省府,成了医术界人人都想一睹的风采人物,也成了一些垂死挣扎的人,临死也想要来求医一回的神医。

    而这位楚神医不仅医术好,人也很好,只要是来找她的人,她都照医不误。当然,有钱的人,她必然会狠狠地宰上一笔,若人家实在没钱,倒贴药费的时候也是有的。

    那两天,她生意空前火爆,把药摊儿都摆到晋王府的大门口外头去了。那医誉也蒸蒸日上,简直火透了应天府,照灯了皇城的半边天。

    有银子入账,她很爽。

    可没两天赵樽便再也无法忍受了,派人把她的摊儿给没收了。并且还在晋王府门口加强了守卫,不许任何人通传于她。如此一来,她这个楚神医终于昙花一现般消失在了大众的视野之中,而晋王府门禁森严,再也无人敢登门求医。

    受到直接损失的人,还是夏初七自己。

    好不容易找来的赚钱门道儿,又一次被赵樽给踩死了,据说收摊儿的当天晚上,在承德院里,她为他按摩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一起流血事件,导致叫声不断……

    一晃便过了大年十五。

    十五这天夏初七没有去东宫。正月十六,东宫的车驾又来了。

    暖阁里头。

    太子爷赵柘倚在床头,由黄公公扶着喝完了浓浓的一碗汤药,又净过手擦过脸,才微笑地转过头来,目光柔和地看向夏初七。

    “楚医官受累了,本宫这两日觉着松快了许多。”

    夏初七虚坐在床前的圆杌上,瞧了一眼他恢复了些精神的脸孔,又瞧了瞧他那一只瘦得脱了形状的手,勉强地笑了一下,实话实说。

    “太子殿下,下官不敢居功,也不打诳语,如今这杨梅症离彻底治愈还早得很。目前的情况只能说是说药对了症,很有治愈的希望。下官不敢欺瞒殿下,依您目前的情况来看,只吃汤药的话,疗程会很长,能不能彻底治愈,或者治愈了会不会复发,都不敢确定,殿下得有一个心理准备才是。”

    “本宫知道。”

    这些日子以来,赵柘不再像初次见她那般胡言乱语了,虽然在看她的时候,眼睛还是会时常走神儿,却再也没有提过“她是不是夏楚”那个尴尬的话题。大多数时候,他就只是像一个慈祥的长辈那样,温和地看着他。

    “楚医官可有兴趣来东宫?”

    赵柘突然的问话,让夏初七愣了一下。

    如果她与赵樽没有那些个牵扯,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就打蛇随棍上,同意了太子爷的这个邀请。要知道,混入东宫原本就是她的希冀,混入东宫离她为魏国公案的人平反更有好处。

    只可惜,如今的她,哪里还走得成?

    摇了摇头,她只笑。

    “承蒙殿下看得起,下官先在这里谢过了。只是,晋王殿下对下官有知遇之恩,楚七不能好高骛远……”

    “楚医官……”

    像是没有想到她会拒绝,赵柘吃惊了一下,刚想开口,却又猛烈的咳嗽了起来,黄公公赶紧地拿了痰盂过来,等他气儿喘得匀了,才又抬起头来,那一张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的脸上,依旧还带着温暖的笑意。

    “楚医官,你可是有什么不方便开口的?”

    “啊?有什么不方便?”夏初七一头雾水。

    略略考虑了一下,赵柘似乎很顾及她的心情,说得有些隐晦。

    “你与老十九的事,本宫也听说了一些。若是你不方便开口,本宫可以替你想想办法,把你从老十九那里要过来的……”

    他这么一解释,夏初七才恍然大悟了。

    原来这位太子爷是想帮她的忙?或许在他看来,她好端端一个正常人,却做了赵樽的**实在有些可惜了,而赵樽那人的性子又是极难相处的,大概这位太子爷觉着她受委屈了,念着她的救命恩情,要替她出头呢?

    这是好事儿,代表了关系的进步。

    心里暗自乐了一下,可她面儿上却不敢放肆。

    “多谢太子殿下,可,真的不必了。”

    赵柘显然不太相信她的托词,皱着的眉头更深了一些。

    “你不用怕老十九。本宫是他的大哥,在他面前,还是有些脸面的。”

    “殿下误会了,我不是怕他……”她不知道该怎么才能与这位固执的太子爷解释自己去赵樽之间“钱打钱”的关系。想了想,只好装出一副儿女情长的样子来,忸忸怩怩地说,“其实,其实下官与十九殿下,那是……那是两情相悦的。”

    诧异地看着她的眼睛,赵柘沉默了好久,才叹了一口气。

    “痴儿,纵是两情相悦,你与他之间也是不能长久的。老十九他早晚得娶一个正经王妃。到那个时候,你又可该置身何处?”

    “娶王妃……便娶吧。”夏初七眉头挑了挑,又是莞尔一笑,“到了那时,太子殿下您再来收留楚七,如何?”

    赵柘呵呵一笑,今儿他的精神头似乎很不错,但喉咙里的声音还是沙哑的,又喝口水润了一下喉咙,这才有气无力地笑说,“到了二月,宫中就有大选了,据说圣上和娘娘已经有了中意的晋王妃人选……”

    说到这里,他想是记不得了,又招那黄公公过来,抬起头问他。

    “黄明智,陛下心许了哪家闺女给老十九了?”

    “彰烈候宋家的。”

    一个声音传了进来,抢在了黄明智之前回答。

    紧接着,在缓慢沉稳的脚步声儿里,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带着一个温柔夺目的微笑,顶着一张雅俊的脸孔,便出现了在了内室。

第232章 名扬京师!(5)

    一入屋,他就先行了礼。

    “儿子叩见父王。”

    他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下朝的赵绵泽。

    看到自家的儿子,赵柘的脸上更多了一些微笑。

    “绵泽,回来了?快,来父王身边坐。”

    赵绵泽缓缓走近,坐在了赵柘的床沿上,又微微颔首向夏初七致意了一下,才握起赵柘的手来,仔细地端详了他片刻,松了一口气。

    “父王,您的气色果然是见好了。”

    微微一笑,赵柘拍拍他的手,心情也很是愉悦。

    “多亏了楚医官。绵泽,你得好好酬谢他才是。”

    赵绵泽点了点头,又与赵柘闲话了几句,聆听完了他的驯示,这才告辞起身,临出去的时候,回头冲夏初七使了一个眼神儿,便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了。

    夏初七知道他是有话要说。

    辞别了赵柘,又交代了黄明智一些医嘱,便拎着医箱跟了上去。

    果然,赵绵泽正坐在主位上的雕花大椅上等她。一袭白色的燕闲衣袍飘然若仙,只在腰间玉带和袖口的位置绣了一些瞧不出什么花色的滚边儿,很显然是出自那个夏问秋的手笔,绢雅婉约。

    处处都有恩爱的痕迹啊!

    这让她突然想到一句话:秀恩爱,死得快。

    如今有多恩爱,将来就有多怨恨。

    恶毒地寻思着,她瞄了一眼赵绵泽白皙温和的面孔,放下医箱,作了个长揖,便露出一副比蒙娜丽莎还要迷人的微笑来,衬得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如同镶了两颗黑葡萄,那股子机灵劲儿,显得越发圆滑而机敏。

    “不知皇长孙殿下找区区在下有何事?”

    扬了一下眉头,赵绵泽淡淡地盯在她的脸上。

    “父王让我酬谢于你。不知楚医官,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呵,这真是一个大问题。

    她想要的东西太多了,想要他的命可不可以?

    缓缓地翘起唇角来,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钱。很多很多的钱。”

    大概没有想到一个众人口传“德艺双馨”的小神医,竟然会一出口就是这么俗气的要求,赵绵泽那只握着茶碗的手微微一抖,不可置信地望了过来。

    视线里是狐疑的,奇怪的,审视的……

    可是,当他对上她眼睛里清清楚楚写着的“贪婪”两个字时,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显得稍稍有些失望。

    “钱有那么重要吗?”

    丫还敢觉得她俗?夏初七笑了。

    “回长孙殿下的话,人活着,总得有些念想不是?”

    “你想要多少?”赵绵泽话里已经有了些不耐烦。

    “呵呵呵,谁还会嫌钱多了咬人吗?我啊,想做大晏最有钱的人,只不知,长孙殿下能不能办到?”

    她说得自在又潇洒,而赵绵泽投过来的视线里,除了不耐烦和不满,分明已经给她贴上了“恶俗”两个字的标签。可他是一个极有涵养的人,嫡仙儿一般高高在云端,语气还是温和有礼。

    “既然楚医官要求,那赏你黄金一百两如何?”

    扬了扬眉梢,夏初七特别不喜欢“赏”这个字儿。

    这是她的酬劳,诊治费,是她辛苦用劳动换来的,本就该她的。

    除了她,谁又能在这个世道治疗梅毒二晚期?

    不咸不淡地轻笑了下,她看向赵绵泽,笑得十分腻歪。

    “要是一千两,那可能会更好一些。”

    “嗯?”赵绵泽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的贪得无厌,一双不可置信的黑眸凉丝丝地盯了过来,那原就皱着的眉头更深了一些,“楚医官胃口还真是不小,你知道一百两黄金,可以置办多少物什吗?足够你这一辈子衣食无忧,过上享乐的生活了。”

    “那是那是……”

    嘿嘿一乐,夏初七权当没看见他的嫌弃。

    “不过人活着,不仅仅只是为了吃饱穿暖和享乐吧?总得还有一些别的追求?比如皇长孙殿下您……呵呵,开玩笑,比如我,还想做一个天下第一富,讨几房小老婆养着呢?那一百两黄金,可不就是不够吗?”

    赵绵泽目光里的嫌弃越来越浓。

    就差直接说她恶心了。

    可人家,还是带着一股子笑容。

    “一千两,恕绵泽办不到。”

    皇长孙真真儿是好修养!夏初七看着他越发难看的脸色,当然没有真的指望他会给他一千两黄金,只不过想戏弄他一下而已。不过,突然之间,她竟从中找到了一点子赵樽在她身上得来的乐趣——原来看着别人为钱纠结,是一件这么愉快的事情啊?

    于是她笑了笑,故意露出一脸的贪婪来。

    “长孙殿下不用多虑,一百两也是极好的,极好的……剩下的九百两,殿下若是暂时拿不出来,欠着也是可以的……”

    赵绵泽的表情,终于快要绷不住了。

    “楚医官还真敢狮子大开口?”

    夏初七发现整赵绵泽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比收拾赵樽那腹黑主儿,简单容易多了。一念至此,她心里都快要笑死了,面上却是艰难地叹了一口气。

    “医术乃无价之瑰宝,皇长孙殿下没有听过吗?若没有区区在下我,只怕殿下这个时候,想尽孝道,想享天伦,都不容易了。失去千金,与救父一命,殿下觉得哪一个合算?”

    人命与千金。

    这个选择题,是她从赵樽那里活学活用来的。

    赵樽诓了她,她便来诓赵绵泽。

    果然……

    赵绵泽能说他爹的命不值一千两黄金吗?

    一双温和的眸子有了冷光,他迟疑了一下,才确认似的问,“那楚医官的意思,是我父王的病,一定有治愈的把握?”

    瘪了瘪嘴巴,夏初七讪笑一下。

    “那得看殿下您的意思了……是治愈呢还是治不愈呢?”

    赵绵泽面色一变,猛地一拍桌子。

    “你好大的胆小,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看着他气得俊脸铁青的样子,还真是半点都做不得假。

第233章 收拾夏问秋(1)

    一时间,夏初七还真不好判断,那个害得太子爷得了“花柳病”的罪魁祸首,到底是不是他这个孝顺儿子了。从这几天的观察来看,她可以断定赵柘就不是那种可能去烟街柳巷乱来的主儿。如果不是赵绵泽害他,又会是谁下那样的死手?毁了他的人,还想毁了他的一世声名?

    无视赵绵泽的愤怨,夏初七寻思下,又换上笑意。

    “玩笑,玩笑而已。区区在下我向来都喜欢开玩笑,殿下不要介意才是。当然,钱的事儿,我不爱开玩笑……”

    赵绵泽重重哼了一下,坐回椅子上,喝了一口茶,那情绪好像还是没有落下去,语气不太友好了,“你好好治,治好了我不会亏了你。还有,我父王仁厚,你不要利用他的宽厚来为自己牟利。一旦我知道了,饶不了你。”

    “牟利?”夏初七笑得老神在在,“区区在下就爱钱,其他的利嘛,没有太大的兴趣。”

    赵绵泽眯了一下眼睛,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时,又多了一些复杂的情绪掺和在里头,“总归你给我记牢了,不要为了别人给的一点蝇头小利,就做出违背良心的事情来。别人许给你多少钱,东宫也能给你多少,你尽心治我父王,少不了你的。”

    这话说得……

    那弦外之音,让夏初七心里一震。

    瞧他这个意思,是害怕她被别人收买了,不尽心治疗?

    缓了一口气,她笑,“长孙殿下过虑了,虽然这个世界的公平和正义早就叫狗给吃了,可区区在下我素来反感那些阴暗啊丑陋啊背地里搞小动作的坏东西。在下要银子,喜欢银子,可要得清清白白,全都摆在台面儿上。至于台面儿下的那些手段,在下不爱使,也不屑使!良心两个字,一笔一画,在下都写得妥妥的……终身不改,医者仁心。”

    每说一个字,她都盯着赵绵泽的眼睛。

    可也不知道他是太会装了还是真的自觉问心无愧,那张温润如玉的俊脸上,居然半点儿难堪都没有,好像从来都没有做过那些整人害人的事情一样,听完之后,只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连带着看她的眼神儿都似乎友好了许多。

    “如此便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楚医官得记住这几个字。”

    “谢长孙殿下提醒,在下省得!”

    这几个字儿,夏初七几乎是从牙缝儿里头挤出来的。

    她的面前,是一个多么淳朴仁厚的皇长孙啊!

    要是她不知道他做下的事情,还就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楚医官,一千两黄金实在太多。”赵绵泽想了想又说,“除了黄金一百两,我可以再许你一些喜欢的物什儿。只不知,楚医官还喜欢什么?”

    半眯着眼睑,夏初七又将面前这个男人,这个她传说中的“法定未婚夫”给从头到脚地仔细端详了一遍,才翘起唇角来,笑得一双眼睛月牙儿似的,就连那唇角的小梨涡,都害臊似的跑了出来。

    “除了钱财之外,在下还喜欢一个东西。”

    轻“哦”了一声儿,赵绵泽目光柔和的看了过来。

    在盯住她唇角的梨涡时,稍稍顿了一下,他才问,“是何物?”

    初七笑答,“鸟儿——”

    夏初七喜欢鸟儿当然是假的。

    她为什么这么说,原因很简单。这几日李邈探得原来那侧夫人夏问秋,也就是她那个三姐特别喜欢养鸟,而赵绵泽宠着她,专门在东宫的回风院里为她搭建了一处鸟棚。先前李邈几次偷偷潜到回风院,却没有在鸟棚里见到那红嘴绿鹦哥。

    于是,夏初七猜测,八成它被那夏问秋养在房里了。

    她不好说直接去要红嘴鹦鹉,只能这么试探一下。

    不曾想,一听这话,赵绵泽却是没有犹豫,便亲自领了她便往回风院的鸟棚里去,说是里头的鸟儿由着她挑。

    这头两个人客客气气的带了一众随从前往回风院,而那头通往回风院的厢房里,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地推开门儿,跑进去,在夏问秋的耳朵边儿上说了几句,那夏问秋便苍白了脸,一屁股坐在厢房窗下的紫藤椅上。

    “殿下与他都说了些什么?”

    “侧夫人,奴婢没敢靠得太近。只好像殿下说鸟棚里的鸟儿由着他挑。”

    “他果真这样子说?”夏问秋仰起的脸更加苍白。

    “是的,侧夫人,殿下亲自领着他,往这边儿来了。”小丫头低垂着眸子。

    夏问秋今儿穿了一身儿板岩蓝色的深衣,头上绾了一个凌虚髻,面容依旧姣好,可即便上了妆,脸上还是能看出一些暗沉来,很显然这些日子她没有休息好。拿着绢帕委屈地拭了拭脸儿,她冲那个小丫头摆了摆手。

    “弄琴,门口守着去。”

    “是,侧夫人。”

    弄琴关上门离开了,夏问秋一张绢帕在手里绞得死紧。

    “父亲,那个楚七肯定就是夏楚。她换了个身份,换了个性子就以为能骗过所有的人。我看她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勾搭绵泽来的。如今都说她跟了十九叔,我却偏生不信,当初她那么欢喜绵泽,说忘就能忘得掉吗?”

    她问的是她面前的一个中年男人。

    那人穿一件织锦缎的圆领皮袄,右手握了两个麻核桃,来回地在手心里转着,眉心皱纹很深,一双眼睛瞄向窗外的回廊,神色之间有着掩不住的阴戾之气。

    他不是别人,正是夏问秋的亲爹,当今的魏国公夏廷德。

    “秋儿莫急,待我仔细看上一看再说。”

    夏问秋点了点头。

    今儿天放了晴,外面的天光很好。

    厢房里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多一会儿,外头的回廊上便缓缓地步出了一行人来。

    走在前面的正是赵绵泽与楚七,两个人侃侃而谈,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赵绵泽的表情,似是心情很会愉悦,那楚七面上也是带着狐狸一样的笑容,每说一句,都会撩起眼去看赵绵泽,而他则是与她相视一笑。

    乍一看上去,那两人竟像是多年的老友,聊得很是投机。而且每行至回廊的转弯处,赵绵泽必定会先停步,等那楚七先行,随后才跟上去。

第234章 收拾夏问秋(2)

    夏问秋其实心知那是赵绵泽对人的礼节,并非因为那个人是楚七。

    可抢来的东西就是不踏实,她心里无时无刻不像有一团冰在侵略,只要那个人还活着,都让她安不得生。看下去,竟是越看越心慌,怎么看怎么觉得赵绵泽那些行为是对那楚七的呵护。

    “父亲,你可瞧仔细了?”她出口的声音,竟有些发颤。

    夏廷德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静了许久。

    “父亲,到底是不是她?”

    夏问秋微微不耐,又补充了一句。

    “不像。”夏廷德皱着眉,摇了摇头。

    有了父亲的保证,夏问秋悬着的心脏又落回了实处。

    可接着,夏廷德又“咦”了一声儿,喃喃道,“就这样看不太像,可仔细一看,又有那么一点像。不对,是极像……”

    “父亲!”夏问秋低喝了一声,“到底像还是不像……”

    “像!”

    夏问秋锁紧了眉头,再一次像被人架在了火上烧烤般,小脸儿又虚又白,看着夏廷德,她眉梢眸底全是怨怼与憎恨。

    “不管她像是不像,是也不是,父亲,这个人都不简单,她定是有目的才来东宫的。先前她嘱咐绵泽不能与我同房,他便真的就不再碰我。可您说说,男人是闲得住的吗?如今,她自己到是每日都来东宫,还总是选在绵泽下朝的时候,指定是巴巴地想着见上一见,趁着这样子的机会去勾搭他。”

    夏廷德猛一回头,“还有这等事?你为何不早说?”

    脸上一红,夏问秋咬住下唇,目光凄凄。

    “父亲,这种事儿,秋儿如何说得出来?原我也想着她医术了得,或许能让我怀上一个健康的孩儿,可如今,眼看太子爷的病是一日比一日好转,东宫上上下下的人,对她的信任也是一日多于一日,尤其是绵泽,你看他对她也是有说有笑……”

    说到此处,她像是说不下去了,喉咙口咽了好几下,才忍住眼泪,气苦地别开了脸去,气若游丝般小声儿说。

    “父亲,我这心里头不踏实……”

    屋子里又安静了片刻,夏廷德目光幽冷冷望向了院落。

    “秋儿,你的顾虑很对。你如今没有孩儿,在东宫就站不住脚。尤其这个人像极了小七,总是一个心腹大患。男人的心靠不住,即便现在长孙殿下对你好,你也得多留神儿……”

    停顿一下,他望向夏问秋的眼睛。

    “还有,太子爷的病……”

    夏问秋手颤了一下,“如何?”

    “也好不得。”

    听到夏廷德那么一说,夏问秋握紧了那只不断发颤的手,低声儿道,“父亲的意思秋儿明白。如果那楚七真把太子爷给治好了,他又正当盛年,何时才能轮到绵泽?帝王多子多心,往后会不会有变故,也未可知……”

    见她会了意,夏廷德点下头不再多谈。

    再次看了外头的院子一眼,他手里的两个麻核桃转得更快了。

    “这个楚七——留不得了。”

    原本去鸟棚的路上与赵绵泽聊天只是为了敷衍,可夏初七却没有料到,一路侃大山下来,居然还能真的聊得那么投机。

    赵绵泽从小养在深宫,性子随和,人又温文尔雅,在不谈局势,不谈那些别扭的话题时,他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年轻儿郎。

    说起他小时候见到十九叔能将一柄宝剑舞得虎虎生风时的艳羡,说起羡慕十九叔能够大江南北的游玩见识天下风光的唏嘘,他脸上全是笑意。一会儿引经据典,一会儿旁征博引,说诗词歌赋,说棋风酒乐,很是有一番不同的滋味儿……

    当然,他说的东西夏初七都了解得不多。

    可她惯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抓着三分生,也能说成七分熟,愣是把个赵绵泽给说得神采飞扬。而她越是显得虚心求教,赵绵泽便越是说得尽兴。赵绵泽越是说得尽兴,她的笑容便越是灿烂。

    “长孙殿下知识渊博,在下今儿真是受益匪浅。”

    看着她的笑脸儿,赵绵泽突然一问。

    “楚医官似乎总是很快活?每次见你都挂着笑容?”

    “那是,人活着不笑,整天苦着脸儿,招鬼啊?”

    “可人活着便会有烦心之事,又如何快活得起来?”

    嗤的笑了一声儿,夏初七侧过脸来,抱着双臂得意洋洋地瞄着他,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飞快乱转几下,突地斜过肩膀去,狠狠顶了一下他的胸膛,就像哥们儿似的,哈哈一笑。

    “因为我没有什么东西可失去,也就不烦了。”

    回风院里的鸟棚比夏初七想象中搭得更为宽敞。全木架子撑起来的鸟棚外头,蒙着一层素净的绢纱,在风中摇曳飞舞,鸟棚的四周种植的果木在外头大雪纷飞的季节,居然还能保持着郁郁葱葱,仿佛全然不知冬日的寒冷,甫一走近,便听见了鸟儿们快乐的叽叽喳喳声音,果然是一处极好的养鸟所在。

    “这鸟棚如何?楚医官。”

    看着眼前的鸟棚,赵绵泽像看见了他的王国,语气有着小小的得意。

    “长孙殿下您亲自搭建的?”

    夏初七随意地猜测着,没有想到赵绵泽却是点了头,修长的手指戳了下那只百灵鸟的笼子,面儿上带着微笑,“秋儿她没有别的喜好,就乐意养鸟,我念着她平素在府里也寂寞,便亲自给她搭了这一处鸟棚……”

    说到此处,兴许是想到他滑胎的孩儿了,叹了一下才接着道。

    “也好让她有些相伴的。”

    看着赵绵泽满含深情的样子,夏初七目光微微眯了一下。

    如此看来,赵绵泽对夏问秋是真真儿用了心的。亲自搭鸟棚到是其次,依了他的身份地位,没有儿子还没有纳侍妾,从这一点儿上来说,那夏问秋确实是赚大发了。

    一阵儿冷风吹过来,想到那枉死的夏楚,她又满心窝子的冰冷。

    “长孙殿下对夫人情深意重,看得在下我也是羡慕得紧。”

    “你与我十九叔……”随口说到此处,赵绵泽又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她身上的男装,才尴尬地笑问,“十九叔他待你,不也很好吗?”

第235章 收拾夏问秋(3)

    呵呵一乐,夏初七轻笑,“他啊,嫌弃我多一点。”

    嘴上那么说,可她脸上的笑容,却灿烂得让人移不开眼。

    “可是你又甘愿被他嫌弃?”

    “对啊,他嫌弃我,我也嫌弃他,我两个天天打架。”笑眯眯地说完,夏初七一顿,又撩眼望向赵绵泽,目光深了一些,“可是,他不会容许别人嫌弃我,打我。而我也不会容许别人嫌弃他,打他。”

    赵绵泽静静的,看着她。

    一双若有所思的黑眸里,有困惑,有不解……

    夏初七翘了一下唇角,勾起笑意打断了他的思考。

    “长孙殿下,侧夫人喜欢的鸟儿,我若讨了去,她不会不高兴吧?”

    “不会的。”赵绵泽回过神儿来,带着温和的笑意,“秋儿的性子最是好,平素除了喜欢小鸟儿和小动物,也喜欢与喜欢小动物的人交流。她若是知道楚医官也有爱鸟的雅兴,定会非常高兴的。”

    “这样啊,那便好。”

    在偌大的鸟棚里,夏初七逗逗云雀,撩撩画眉,捅捅翠鸟,听着它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来回走了一圈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过头来,勾唇看着赵绵泽。

    “听闻坊问传言,魏国公曾经进献过一只红嘴绿鹦鹉给陛下,陛下又给了长孙殿下,那只鹦鹉特别会学人语……在下一直很是好奇,今儿好像没有见着它呢?”

    赵绵泽面色一凝,“楚医官对那只红嘴鹦鹉感兴趣?”

    轻轻一笑,夏初七收回了放在他脸上的目光,只专注地盯视着他袖口上的绣纹,笑得很是愉悦,“那必须的呗。但凡是一个喜欢鸟儿的人,恐怕都会对那只鹦鹉感兴趣吧?想来侧夫人也是爱极了它?”

    “是,那是秋儿的心爱之物。”

    赵绵泽缓和了过来,只是眼睛多有一些情绪,却又故意表现得无所谓似的,面上仍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

    “楚医官初来京师,却也知道这样儿的传闻?”

    夏初七一笑,露出几颗洁白的小牙来。

    “我啊就好八卦。长孙殿下,不晓得我有没有福分看一下那只鹦哥?”

    “这里的鸟儿,楚医官都看不上?”赵绵泽脸上挂着浅笑。

    “是的。”夏初七勾起了嘴角,瞄向他,“画眉鸟的脚杆太粗,凹凸不平,八哥的爪垫太薄,云雀的背毛却太厚……长孙殿下,好鸟要颜色分明,喙要直而尖,骨骼要标准,您这些鸟儿全是低劣品,没有什么可稀罕的。”

    她点评得太不客气,赵绵泽的面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

    可是,也正因为她说得确实太过专业,他除了有些下不来台之外,先前的疑惑却也是散了开去。

    “楚医官见多识广,到是绵泽孤陋寡闻了。”

    夏初七嗬嗬一声儿,贼笑一下,又逗了两只鸟儿,倏地转过头来,冲赵绵泽挤了挤眼睛,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个人神神叼叼地捻起几根手指头来,若有所思地说。

    “容在下计算一下啊——”

    “楚医官不仅会看病,还会算命?”

    见他发问,夏初七唇角的笑容更开了。

    “不会。可在下有个好朋友她会算。不仅会算,还会猜度人心。她曾经教过我两招儿,我试试看灵不灵……”

    “人心?”

    赵绵泽看着她青衣长袍下的瘦小身段儿,又看一眼她言笑浅浅间的风情,眼皮微微一跳,“不知道楚医官在计算谁人之心?”

    谁人之心?

    能告诉你么?

    夏初七抬起眼皮儿,冲他眨巴了一下眼睛,突地一愣,便歪了头去,小声儿说了一句“殿下,别动,你头上有鸟屎”。然后,便见她踮起脚尖,一只手勒在赵绵泽的肩膀上,迫使他的身子往下压,另一只手抬起来往他的头上去,像是要替他擦。

    赵绵泽多爱干净的人?

    一听说鸟屎,整个人都僵硬了,那里还会反对?

    而外头的人,也就在这一刹那打开了鸟棚的门儿。

    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夏初七也腾地一下就闪了开去。

    “绵泽——”夏问秋的腔调都有些变声儿了。

    从她刚刚入门的角度看过来,明显就是夏初七揽住赵绵泽的脖子,两个人正在那里搂抱和亲吻。那一幕,简直像在戳她的心肝儿一样疼痛。

    “秋儿,你怎么过来了?”赵绵泽目光一眯,看了夏初七一眼,心下知道有异,却也不便多说什么,大步走过去便扶起了夏问秋,解释说,“楚医官也喜欢鸟儿,我便带她来看看……”

    换了正常情况下,夏问秋自当会夫唱妇随才对。

    可女人在吃醋烧心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没有理智的。

    眼睛带了一抹凄苦,她顿时就变了脸色。

    “这些鸟儿都是秋儿喜欢的,不想送给别人。”

    “秋儿……”赵绵泽有些尴尬。

    “侧夫人!”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夏初七接过话去,又偷偷瞄了赵绵泽一眼,那饱含深意的一眼啊,看得她自个儿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才略带羞涩地收回了目光,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夏问秋,一双眼睛都快要挤成弯月了,“刚才长孙殿下还夸你慧质兰心,性子最是体贴温驯,与他两个情义甚笃,难不成……?”

    她意有所指的质疑,果然把夏问秋给激怒了。

    而女人一动醋意,那尖酸刻薄便再也掩藏不住了。

    “我与绵泽夫妻间的事情,不劳楚医官费心了。楚医官有空闲的时间不如多多花在我父王的治疗上,不要玩鸟斗花的,做出一些富贵人家的举止来……”

    “秋儿!”赵绵泽打断了她。

    见她委屈地看过来,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又软和了声音。

    “秋儿,你身子不好,让弄琴先扶你回去歇着。”

    “绵泽……”

    自动误读了他的回避之意和维护之态,夏问秋咬了咬下唇,有些后悔刚才一时冲动而口不择言。想了想,她正准备说几句话迂回一下,突然腹中一阵绞痛传来,让她不得不捂着肚子,虚白着脸儿呻吟了一声。

第236章 收拾夏问秋(4)

    “秋儿,你怎么了?”赵绵泽扶住了她。

    额头上冷汗直冒,夏问秋突然白了脸看向夏初七。

    “绵泽,我今日吃了两回楚医官新开的药,肚子不舒坦了。”

    “侧夫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夏初七笑眯眯的走近,观察了一下她的气色,才斜歪歪勾着唇,“人食五谷杂粮,生病是常事儿,侧夫人你又不会医理,也没有请过脉,凭什么就说是吃了区区在下我的药导致的腹痛?这样的罪责,楚七可当不起啊?”

    “你……分明就是你给我下……下毒!”夏问秋痛得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侧夫人,请您不要乱说!”

    夏初七飞快地掐了一下大腿,疼得自个儿眼圈一下就红了。

    “在下一个小小的医官,拎着脑袋在东宫里行走,原就惜命得紧,哪敢干这样儿的事?在下毛遂自荐地为侧夫人开药,也是真心希望您与殿下这般恩爱的两个人能够多子多孙,如今你这么指责,在下得多冤枉啊?”

    夏问秋苍白的脸气得都红了,“你,你还装——”

    “别说了!”赵绵泽从来没有见过那楚七委屈成那样,见她居然会红了眼睛,便认定是夏问秋在吃味儿。以往这样的事儿从来没有发生过,夏问秋也总是大度而宽和,还劝过他纳妾求子,突然间她变得这样尖酸,便让他有些不满了起来。想他已经那样宠着她了,她还不知足,为了这么点小事咂呼,让他在楚七面前没了脸面。

    “弄琴,送你主子回去。”他语气重了许多。

    “绵泽……”

    呻吟了一声儿,夏问秋嘴唇直发颤。

    “我肚子痛……好痛……”

    夏初七冲她一笑,关切地走近。

    “长孙殿下,不如让在下为侧夫人把个脉看看?”

    “好,有劳楚医官。”

    赵绵泽刚一同意,那夏问秋便死命地挣扎了起来。

    “不要,我不要她……绵泽,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就是吃了她开的药才这样的……”哆嗦着一张苍白的嘴巴,夏问秋捂紧了肚子,冷汗终于潺潺而下,“绵泽,我腹痛如绞,难受,快,找林太医来……我要林太医……不要她……”

    就她这个样子,任谁一看就知道出事儿了。

    这一回,赵绵泽顿时就慌了神。再顾不得脸面和计较,也不敢再耽搁,一把便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大步往外跑。可人还没有跑出鸟棚,突地脚步一顿,神色冷凝地回头喊了一声。

    “楚医官,麻烦你也来一趟。”

    “这……好吧!”

    正中下怀——

    夏初七眼珠子一转,一个人在空荡荡的鸟棚里笑了开来。

    “得嘞!去呗。”

    东宫的泽秋院,是赵绵泽专门为夏问秋置备的院子。赵绵泽如今没有大婚,也基本上都住在这里,走入那温馨的小爱巢,观其名字,看其布置,夏初七的脚步便有些飘,好不容易才把凉凉的笑容换成了医生的职业笑容。

    “楚医官,这边儿请。”

    有小丫头在前头指路。

    “多谢。”

    夏初七还未入内室,便在外堂看见了一个华丽的鹦鹉架。上头有一只红嘴绿鹦鹉,通体碧绿的羽毛,额心有一小撮红色,样子趾高气扬,圆瞪双目,高贵得好像不可侵犯。

    就是它了吧?

    夏初七只觉得神色一震。

    “啁啾——啁啾——”

    她学了两声儿鸟叫,逗它。

    那鸟的目光却很凝重,姿态高傲,什么也不说。

    歪了歪嘴巴,夏初七突然哼一下,“一只蠢鸟,什么都不会说。”

    那红嘴鹦鹉骨碌碌扑腾一下,双爪一揪。

    “你蠢,你蠢——”

    啊哦!

    夏初七心脏猛烈的跳动了起来。

    好一只高智商的鹦鹉啊……

    怪不得夏问秋那么宝贝,要是换了别的鸟,肯定早就被人灭口了……

    “楚医官,殿下请您进去。”

    那个叫抱琴的小丫头,从内室出来,满脸不悦地看着夏初七。

    “多谢妹子。”

    笑眯了一双眼睛,夏初七表情自在得紧。

    入了内室,那林太医还没有赶到,夏问秋还是痛得蜷缩在床上,冷汗淋淋地怒视着她,而赵绵泽却是束手无策,除了抚着她的后背安慰之外,也回头看了夏初七一眼。

    “楚医官,你的药最好没有问题,要不然,我定不饶你。”

    赵绵泽显然是心痛小老婆了。

    “在下问心无愧!长孙殿下不要冤枉了我才是。”

    夏初七大刺刺地寻了一个凳子坐下,也不多去解释,只是淡淡抿着唇,时不时拿眼风儿扫向那痛得都顾不得矜持了的夏三小姐,心里一阵阵冷笑……

    没多一会儿,林太医就过来了。

    那是一个约摸五十来岁的老头子,穿了一身儿大晏正五品官服,看那身儿着装便知是太医院的院判。照常先行了一套请安的虚礼,他这才在赵绵泽的催促之中,略带惊讶地看了夏初七一眼,替夏问秋把起脉来。

    “如何?”赵绵泽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放下手来,林院判面色有些凝重。

    “夫人脉弦尺弱,气血失调,情志不舒,下官认为是服用了致宫寒类药物……”

    “致宫寒?”

    夏问秋微微张开嘴,像是受到了惊吓,又伸手指向夏初七。

    “一定是她,是她……给我开的药……”

    “林太医,可有大碍?”赵绵泽眉头也皱得死紧。

    林太医撸了一把他的胡子,继续道,“圣济总录云:妇人所以无子,皆因冲任不足,肾气虚寒之故也。因此,这类汤药服用下去,久而久之会让人形寒体冷,食纳欠佳,乃至情致淡薄,或者无法再有孕,侧夫人不能再喝了。”

    一句话,矛头直指夏初七。

    几乎“唰”的一下,赵绵泽的眼睛就剜了过来。

    “楚医官,你还有何话说?”

    轻轻一笑,夏初七坐得更加端正了,不看赵绵泽,只是望向那个太医院的林院判,翘了一下唇角,不徐不疾地问。

第237章 收拾夏问秋(5)

    “不知林大人您行医多少年了?”

    对于这个年青后辈,林太医自然听说过的。可自古以来同行相斥,谁也瞧不上谁。早在听说楚七医治太子爷的事迹时,林太医都是嗤之以鼻的,更何况,如今见了她本人,竟然是一个瘦小的十五六岁少年模样儿,又如何能入得了他的眼睛?

    一时间,他语气便有些骄横,“老夫行医有三十余载。”

    点了下头,夏初七的语气,依旧是晚辈对长辈的歉恭。

    “那请问林太人,您在宫里替主子娘娘们看病又有多少年了?”

    “老夫自打入太医院,已有十五载。”

    “可有错漏?”她紧紧追问。

    林院判迟疑了一下,老脸有些端不住,“老夫从无错漏。”

    夏初七莞尔一笑,“那太子爷的病,您为何不治?”

    被她一呛,那林院判脸色有些难看,“老夫擅长妇人科。”

    了解地轻“哦”了一声儿,夏初七抿了抿唇角,又略带恭敬地呛了回去,“那么请问林大人,侧夫人先前滑胎三次,导致再难受孕,林大人可是检查出了什么来,或者说采取了什么对症之方,嗯?”

    那个“嗯”字儿她挑得极高,意有所指地看着那个林院判,一双欲说还休的眼睛里,微微带着笑意,嘲意,还有讽刺的讥笑,复杂地忽闪忽闪着。看上去无害,却是把那林院判骇得脊背上都生出冷汗来。

    轻咳了一下,他尴尬地辩解。

    “此事非一朝一夕之功,侧夫人调养得当,自然还能生养。”

    瞧他的表情,夏初七便心知猜对了。

    第一回为夏问秋把脉,她便知道她之所以会滑胎并非身体的缘故,实际上她的身体好好的,什么事情也没有,除了三次滑胎有些亏损外,绝对不可能会有习惯性流产这事儿,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她是被人陷害了。

    可赵绵泽一无正妻二无侍妾,整个后院里就只有夏问秋一个人,还宠爱到了骨头缝里去,又有谁敢动手,还动得了手?

    如今一看……

    究竟是谁不想让夏问秋生下孩儿,虽然还不敢断定,但她却敢断定这个林院判也是一个心知肚明的人。既然他心知肚明,又怎敢再胡言乱语?除非他想逼着她在赵绵泽面前说出来实事的真相,大家都讨不了好去。

    “林大人所言极是。”

    夏初七打了个哈哈,突地抬起下巴来,眉梢又扬了扬。

    “侧夫人先前三次滑胎,造成了输丶卵管粘连阻塞,在下为她开的方子,正是行气活血,散结祛滞为主的药物。在临床上,吃了这样的药,有个别的人因体质原因,会出现腹胀,肠鸣,甚至有的会出现撒裂样的剧烈腹痛,这都是正常现象,那代表在好转……”

    “输什么管?”

    “输丶卵管阻塞。”

    夏初七没有兴趣对这些古人讲解初中的生理卫生课教育,可如果不说明白,好像也服不了人。想了想,她随手扯过盆栽上的两片儿叶子来,裹了一下形状,便比划着,为他们做了一个受丶精丶孕的演示讲解,把夏问秋和几个小丫头说得满脸通红,而赵绵泽看她的时候,那目光却是又深了一些。

    “林太医,楚医官说得,可有道理?”

    “回长孙殿下的话,有,有一定的道理……”

    见林太医老实了许多,夏初七哼了下,又笑眯眯地接着问。

    “下官为侧夫人开的药,基本以疏管为主。其中丹参,三七促使淤血消散,能让粘连松解。穿山甲、皂刺、路路通等全都是通管良药,麦冬养阴生津,能润能通,当归、白芍养血养肝,香附行气、调经、还可止痛,林大人,您来为下官评评理,难道不是对症下药?”

    她字字珠玑,句句锦绣,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却是把林院判说得老脸通红。

    “这个这个……”

    夏初七也看着他,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林大人觉得下官所言可对?”

    “对。很对……”

    “那侧夫人的指责,可是误解了下官?”

    “对,对极……”

    一看那林判院支支吾吾答得牛头不对马嘴,赵绵泽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平素的温和不见了,淡淡地扫了夏问秋一眼,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皱着眉头看向夏初七。

    “现如今,还请楚医官为秋儿先止了疼痛再说。”

    “是,殿下。”

    夏初七拱手上前,坐在了林太医刚才的位置,伸出手去搭上夏问秋的手腕,瞄了一眼那个疼得唇都咬得煞白的女人,笑眯眯的说,“侧夫人脉细如丝……依在下看来,不是吃了那药物导致的,而是吃了什么不利于消化的食物坏了肚子,脾胃有疾,乃至大便不通,所以腹胀疼痛。”

    说罢,她又慢条斯理的问夏问秋。

    “请问侧夫人,几天没解大便了?”

    这样儿的话,任何一个太医都不会当面儿问。

    那夏问秋又是气,又是急,却是拿她没有办法,只使了一个眼神儿,那叫弄琴的小丫头便走了过来,“回楚医官话,侧夫人有两日没有大便了。”

    “那就是了。”

    夏初七轻笑了一声儿,望向赵绵泽。

    “麻烦殿下,差人唤我侍从拎了我的医箱来。”

    看夏问秋痛得难受,赵绵泽也是心疼不已。

    “可否借林太医的一用。”

    “不方便。”夏初七就是要让夏问秋疼痛,又怎会如了他的愿,“在下的银针,都是十九爷亲自找人精制的,效果好,见效快,林太医的……呵,只怕在下用不惯,反而误了侧夫人。”

    赵绵泽一皱眉头,“好。”

    一屋子人,静静地等待着。

    可那李邈就像与她心有灵犀似的,愣是过了好一会儿才拎着医箱过来了。笑眯眯地将医箱接过手,夏初七与她对视一眼,说了句“你在外头等我”,便取了银针出来开始做准备。

    如今她的名气在京师广为流传,见她要为人施针,那林院判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2145/ 第一时间欣赏且把年华赠天下最新章节! 作者:姒锦所写的《且把年华赠天下》为转载作品,且把年华赠天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且把年华赠天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且把年华赠天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且把年华赠天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且把年华赠天下介绍:
鬼使神差偷了个兵符,夏初七无可奈何惹上了冷面晋王。
血海深仇与她何干?她只有两个愿望。
赚银子。
嫁美男。
阴差阳错钓上个丑女,晋王爷顺理成章收了个贪财流氓。
庙堂争霸与他何干?他只有两个愿望。
玩江山。
娶阿七。
当简单的愿望碰上烽火连天的时代。
两个人,四个理想,谁做奴隶谁做王?
乱江山,夺储位。雪深仇,碎奇谋。
上穷碧落,两处茫茫。
退一步,生,失情。
进一步,死,得爱。
是生,是死?是退,是进?
【注①】:本文作者很逗逼,从来只写一对一。
【注②】:宠溺无限接地气,架得很空莫考据。
(简介无力,正文为主!——收藏最乖!)且把年华赠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且把年华赠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且把年华赠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