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两天半块银元
谁成想,散了园子之后,一直在前面跑腿的店小二,这时候正跑过来汇报工作呢,就看到了顾铮和他们家老板在后院大门那拉拉扯扯的身影。
“郭爷,顾老板,我刚才听了一耳朵,其实这事好办,您问我就得了。”
“问你?”
听了这话,顾铮这就打算上手和郭言滚作一团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两个人齐刷刷的就将头转向了店小二的方向,等着他的下文。
“今天十五张桌子满员,这就是六十位,其中点茶壶拼桌的就有十桌,剩下的二十位客人是单杯茶。”
“这就是140大元。”
“果盘小吃,花生毛豆,冷盘那边共计送出去20份,这就是100大元。”
“站着的散客放进来了30位,一人一碗的茶水费,收了30大元,而刚才后台打赏的钱现在就在小的手中,正要给您送过来呢,一共是66元,取六六大顺之意,郭老板,这预兆着咱们茶园子这就要发了啊!”
看着对面机灵的店小二,如同报菜名一般的将茶园子上一场戏的收支就这般的说了出来,顾铮和郭言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人才啊。
而接过了店小二手中的钱的二世祖,在考虑了足有一刻钟之后,才从口袋中掏出来了三块银角子,又多带了16元钱递给了顾铮。
“咳咳咳”给钱的过程,这二世祖还有点尴尬:“顾师傅,不是故意不给你的,我这刚算明白要分你多少钱。”
喝!
这心算的能力,真是弱的可以了。
顾铮用很蔑视的眼神看了看郭言,又看了看笑的一脸灿烂的店小二,将钱仔细的揣到兜里,一边摇头叹气,一边拉起车一阵风一般的就跑出了茶园子的后门。
不快点不行啊,差点饿得前胸贴后背,以后再去唱的时候一定要问问,有没有什么员工福利,能不能加个晚餐什么的。
要知道,他可是个货真价实的体力劳动者啊。
没跑两步的顾铮,再一次的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家门,这一次的夜幕已经降临,门口自然也不会有一个边做活计边抬头望望小巷口的姑娘在等着他。
不知如何,这心里还有点空唠唠的。
‘吱呀’
顾铮有些自嘲于自己的贪心,刚推开了自家半掩着的门板的时候,就被门后边出现的一个黑影给吓了一跳。
“谁!?”
反射性的,顾铮那手中拉着的车扶手就给举了起来,挡在了自己与黑影的身前。
“嗷!好疼!哎呀!”
一听对面黑影发出的声音,顾铮就知道这是误伤了,那黑影是彩凤。
“是彩凤啊?你这大晚上的不在家待着,跑到门后藏着吓人玩呢?我看看这是咋了?碰着了?”
“嗯,顾哥,我疼!”
黑暗中光听着声都带着哭腔了,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抬起来的车扶手,这是撞到哪里了?
慌不迭的顾铮也顾不得旁的,摸索着就拽起彩凤的衣服袖子,朝着自己的小房间中拉了过去。
‘嚓’
油灯被点亮,顾铮在灯下看着眼泪汪汪的彩凤,仔仔细细的就打量了起来:“这是碰到哪了啊?我瞧瞧?用不用我给揉揉?”
彩凤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像是鼓起了毕生的勇气一般,用圆嘟嘟的小食指朝着自己的胸一指,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说了一句:“这里。”然后这头就埋进了胸前,打死也不抬起来了。
此时的顾铮是目瞪口呆的,他用自己良心发誓,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把手戳的是人家姑娘的胸啊!
而那句揉揉,真的真的只是一个邻居大哥哥的关怀罢了。
他想揉的是脑袋和眼睛好吧,真的不是胸!
气氛就这样陷入到了诡异的沉默之中,随着两个人之间的空气也仿佛渐渐的升温了,当机立断的顾铮就知道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来转移一下注意力了。
“咳咳,彩凤,先不说这个了,你自己揉揉啊,你这大晚上的怎么就趴门板后边了啊?”
听到了顾铮的询问,这才敢把头再抬起来的彩凤,立刻就想起了自己的来意了,她那还没有落下红色的脸满是疑惑:“顾哥,你今天晚上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我这都帮你把晚饭做好了的,左等右等你就是不回来。”
“我这一着急就打算开门去外边寻寻呢,这不,你就推门进来了?”
听了彩凤有些焦急的询问,顾铮的心更暖了,这个世界的原主,何德何能,能有这么一个质朴温暖的姑娘在挂念着他啊。
想到这里他的口气也温柔了三分:“彩凤,我今天有特殊情况,以后如果没有意外,我可能天天都要这个时间回家了。”
“这是为啥?”
“我找到了一份新兼职,又轻松,赚的又不老少。”
“真哒?那哥太好了,我就知道俺顾大哥是最厉害的!”
说到这里,彩凤又犹豫的问了一句:“那哥,你这么晚了,吃饭了没?”
已经将帽子摘下,坐在床边脱鞋的顾铮拍了拍肚子,对着彩凤一笑:“没呢,快饿死了,我刚才听说有人专门为我做饭了?”
听了这话,灯下的姑娘乐了,她欢快的一甩辫子,屋子中就只留下了她的声音:“顾哥,你等着啊,饭我放在锅里给你盖着呢,保管现在还是温的。”人就跑没影了。
“呵,这姑娘。”转过头来的顾铮将带着汗臭的钱袋子掏了出来,一个上攀,又将今天多出来的收入给塞到了房顶的小暗格中。
现如今他的资产已经翻了两倍了,才两天就赚出了半块银元,足够一家三口生活上四个月的费用了。
可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一个多月的时间,能把青眉赎出来就算不错的了,又哪里付的起身价更加昂贵的白莲的价钱呢?
一边思考一边换了衣服的顾铮,再一转头的时候,又被吓了一跳。
在摆上了满满两个大碗的小桌前,彩凤正无声无息的撮着下巴,用亮闪闪的圆眼睛看着他呢。
“哎呀妈啊,彩凤,你走路都不带风的啊!还有,你这不敲门的习惯太不好了啊!”
得,自己那结实的上体,又被再一次的看光光了。
92 姑娘我帮你撩了
有点不甘心的顾铮,嘟囔着坐到了桌前,却立刻就被碗中的食物转移了所有的注意力。
两个大碗之中装的满满当当,一碗是两个分量十足的菜窝窝头,是用他昨天买米时顺便买的二合面和野菜揉制而成的。
而另外一碗,则是被熬煮的都有些发白的大骨棒汤,上边那白白的骨髓和油花打着漂亮的旋转,对着顾铮的胃,发出了盛宴的邀请。
“这是,骨头汤?煮了好长时间了吧?”
顾铮有点不好意思,虽然这边卖的大骨头就如同是被狗啃过了一般的,骨架上干干净净的,价格也便宜。
可这也是肉啊,对于彩凤这般人口多,又是凭劳力过活的家庭来说,更是个稀罕吃食了。
看着这碗浓浓的汤汁,一定是彩凤给偷留下来的没有对着水的原汤了。
这样的食物,这一份隐藏的情谊,让此事的顾铮更是嫉妒不已。
这小子真TM的好命,捯饬成这般邋遢样,也有这样的好姑娘喜欢,而我玉树临风似海棠的现代版顾铮,依然是光棍一条,苍天不公啊!!
还没等顾铮继续吐槽呢,彩凤看着他长久的未动筷子就有点急切了:“哥,咋了不和胃口?”
“不。”顾铮看着对方有些忐忑的表情,这唱戏时都稳定异常的嗓子就有点僵:“我是觉得太香了,先闻闻味道,舍不得吃了。”
“噗呲。”
被顾铮的话逗乐的彩凤特意将骨头汤的碗又往他的面前推了推:“那顾哥你赶紧喝吧,这汤温乎乎的正好入口,要是凉了就油腻了,不好吃了的。”
“嗯嗯!”
只顾得点头的顾铮,为了掩饰自己那喷涌出来的感动,就端起大碗咕咚咚的来上了一口,以遮挡住自己的失态。
那浓郁的骨头汤一入了他饥渴已久的肠胃,立刻就将他的满腔情绪给冲散了。
“嗯嗯,彩凤这饭食做的可太香了。谁要是娶到你那可是太幸福了。”
放下碗来,大口的又啃起了窝头的顾铮,一边掉着渣一边朝彩凤的方向比出了一个大拇指。
而一旁的彩凤也欣然的接受了顾铮的夸奖,她用压根就不是商量的语气对着顾铮说道:“顾哥,你要喜欢就多吃点,以后你只要给我交伙食费,俺把你的晚饭都包了。”
“对了顾哥,你那新找的活计在哪里啊?”
“就前面小商业街里的东篱茶园子。”
“那成,那以后俺做好了之后就先给你送去,省的你晚上回家的时候饿肚子,好歹还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这眼瞅着就要入秋了,饭放凉了对胃不好。”
听了彩凤这话,顾铮下意识的就要推辞,谁成想坐在桌前的彩凤像是看出来他的想法一般,还没等顾铮开口,就起了身。
“那就这么定了,顾哥你慢慢吃啊,吃完了把碗筷放厨房就行。大老爷们哪能进厨房啊,留着我明天收拾。”
“我这家里还有活计没干完呢,等明天早起再说吧啊!”
“哎哎哎..”这边顾铮正要阻拦呢,那边人又跑没影了。
无奈的顾铮只得放下了他颇没有诚意的手,美滋滋的又端起了汤喝了一大口,心想道:委托者啊委托者,你放心,我借你的身子就吃点饭,不会霍霍人家姑娘的了啊。
也不知道你这榆木脑袋是咋长的,怎么关于彩凤的记忆就那么少呢?
这样的好姑娘,不比你心心念念要报恩的啥青眉白莲的强上一百倍啊,要我说啊,啥师姐师妹的,她们自己不自强,难道救出来之后要养一辈子吗?
这要是值得救的,救了也就罢了,这要是个白眼狼,再赖上了你,你家的彩凤可咋办呢?
知道自己被全程围观的顾铮就是故意的,他真想点醒那个榆木脑袋的委托者,让他明白在这个世道里,珍惜眼前人这一点,一定要牢记。
而作为屏幕后的光球,看着自己的人生正在被顾铮如此的演绎,他的内心是说不出来的复杂,几分满足,几分讶异,更带着几分对于彩凤感情的恍然和感动。
此时的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活的浑浑噩噩,在离开了戏班子之后,就已经被生活的重压给磨的麻木了起来。
他差一点就忘记了用自己的眼,用自己的心,去发现自己身边的美丽,以及生活中所存在的点滴的情感的感觉是怎么样的了。
谢谢,承接我愿望的执行者,无论你这次的任务成功与否,我都要对你说一声,真的感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顾铮这边正变相的为委托人上着人生的课程呢,兴奋异常的郭言,在那边就唱着小调回了家。
如果拉他这一趟活的是顾铮的话,一定会十分的讶异,因为郭言的家,正好就在他与两条黑狗搏斗的那条死胡同的后墙大院里。
这个坐落在富人区内的三进的大院子,在这一片里,都算是顶尖的。
而晃晃悠悠的郭言,冲着他满身的酒气以及虚扶的脚步就不难看出,他今天晚上喝了不少。
‘嗝..’
“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
我好比虎离山受了孤单..”
要不是郭言特意压低了声音,他这几句唱,能把房后大树上的老鸦窝都给唱跑了喽。
‘吱呀’
已经开始打晃的郭言,就推开了自己就寝的房门:“人呢?都死哪去了?少爷我回来了,床铺好了没?”
‘嗝’
这个骂骂咧咧的酒嗝还没打出来呢,在看到了自己房内坐着的人后,他那酒气又咽下去了。
“嘿嘿嘿,小妹,你怎么到你二哥的房里来了?找我有事?”
端坐在他的红木圆桌前的,正是他们家最宝贝,最乖巧的妹妹。
那个偷看顾铮脱衣服的小小姐。
郭茜一看到她这等了许久的二哥,一回家就是这个德行,不由的就将自己粗柳叶一般的眉毛,轻轻的给皱了起来。
“二哥,我这么晚了还在等你自然有事,难道你不知道?爹爹快回家了吗?”
“昨天娘亲才跟我说的,我找了你一天了,这才堵住了你,你这两天都去哪里了啊?”
听了小妹的话语,前半段还大惊失色的郭言,在听完了她后边的问话之后,就嘿嘿嘿的乐了起来。
把他爹的事情都忘了。
……
ps:今天是作者好友大凉皮的《美食大帝》,和大江入海的《无上大宗师》上架的时候,中午十二点,希望有喜欢那本书的读者们不要忘记去瞅一眼哦。
93 胡同八大
“我和你说啊小妹,哥哥我今天认了一个师傅。那年纪比我还小,可是那戏唱的简直就是绝了!”
“不是我吹啊,就现在北平城中的那啥三大派的红角儿,都不是他的对手。”
“看年纪你们俩差不多,你说他怎么就那么厉害呢?我那半年没开张的茶园子,就一个傍晚,就让我赚了整整两块大洋。”
“都说咱爹最会做生意,我果然是他的种啊!怎么样?想买点什么?以后哥哥我替你买,咱们也不用领月钱了,咱也是有钱人了!”
听着自家哥哥没头没脑的几句话,聪慧异常的郭茜,就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二哥,你说的是你那个当初玩票性质背着爹爹买的茶园子?那个茶园子因为你说的那个小师傅,开始挣钱了?”
“是啊!就是那个差点被老头子抽死的茶园子。非说什么地点选错了,就是个赔钱的营生啥的。”
“还整天嘀嘀咕咕的说我不务正业,我喜欢唱戏咋了,咋了啊!这不是一样因为唱戏赚到了钱了吗?”
“我跟你说啊小妹,改天哥哥我带你去我的茶园子瞧瞧去,这要是不听上顾老板的一场戏,你这辈子都算是白活了。”
“那人神着呢,根本不是池中物。一个黄包车夫,见着你二哥我,竟然比我还拽……嘿,就问你怕不怕!”
‘嗝’
说完这句话,这位心大的二哥,那自打进屋就斜歪在床上的头,往枕头上一倒,睡着了。
一旁的小妹无奈的轻笑了出来,声音如同是雨后的芙蓉展露一般的,粉娇娇的。
见到她与二哥的话题就这样被终止了,郭茜也不恼,反倒是朝着身后的丫鬟招呼了一声:“叫我二哥的人进来吧,天也晚了,伺候着哥哥梳洗了再说。等我明天有空了,再过来找他。”
“是,小小姐。”
跟着郭茜出门的小兰,这就把小姐的命令吩咐了下去,却不知道因为他二哥的那句黄包车夫,让她家的小姐又想到了昨天在楼子上看到的那一幕。
粉红的脸蛋,以及捂住了眼睛的白手帕,都意味着,她家的小小姐,思春了。
……
晨起晨落,又是一个艳阳天。
第三天的顾铮起了一个大早,却没有和以往一样,早早的就开工,而是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朝着前门八大胡同的方向跑了过去。
此时,那一片儿的胡同,正是这一天中最为安静的时刻。
连路边做早点生意小摊贩们,都不会往那几条街上走动。
疯狂了一天的客人,和楼中的姑娘们,现如今是睡的最沉的时刻,谁要是不长眼的过去吆喝两句,没准就冲撞了哪位贵人了。
而作为一个在这些个冷冷清清的街道中奔跑着的顾铮,未免就显眼了几分。
等到那些偶然路过的旁观者们看到他敲响了一个二等院的大门之后,就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这估计是有早已经预定好车的客人,让车夫起到一个叫早的作用吧。
而应着顾铮敲门,将门打开的大茶壶,则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疑惑的问到:“你找哪位客人啊?”
门口的顾铮尽量让自己强忍住笑,点头哈腰的对着他面前带着统一制式的绿头巾的大茶壶说道:“这里有一位叫青眉的姑娘,昨天给我们行里订的车,说是一早起来让我拉她去百货商场,那里有什么新到的法兰西来的啥口脂。”
听到了顾铮的回话,门口一直堵着门的大茶壶,就有点鄙夷的给顾铮更正了一下:“什么口脂,说的土不拉几的,那叫做口红。”
“得了,我和你这种人说个什么劲的啊,正好青眉昨天没客人,我去帮你问问啊。”
“哎,麻烦了,你就跟她说是顾铮顾师傅的车。一定要提提我,好歹也让她给我在车行面前说点好话不是?”
“成了,知道了,你们这些人啊,还真麻烦,把车往门边上拉开点啊,别妨碍我做生意,就到那墙边上蹲着等着!”
“唉唉!”
顾铮好声好气的应下来,转过脸就拉着车蹲在门对面了,等到绿帽子的大茶壶身影消失在了院落中,他才恨恨的骂了一句:“也就是小爷我不想惹事,M的,要是在现实中,像你这样和我说话的,我一天打八遍闷棍。”
抄着手的顾铮是越说越来劲,这边嘟囔个没完呢,他就听到了从二等院落中匆匆赶出的脚步声。
“顾铮?顾师弟?”
这一声问的是忐忑不安,带着几分的难以置信,就在顾铮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的头顶上,响了起来。
“青眉姐?”
“哎,是我。”头发有些散乱,鞋子也穿的歪扭的青眉,一看就是急匆匆的从院子中不管不顾的跑出来的状态:“你怎么找到我们的!?你怎么能找到这里的?”
还没等顾铮说话呢,他面前的青眉就一把拽住了他的袄领子,没等他完全站起来呢,就拖着他朝着更加隐蔽的胡同中,钻了过去。
一直在门口偷偷张望的大茶壶,看了看顾铮那宽厚的肩膀,脸上就露出了了然的表情,朝着青眉与顾铮消失的方向轻轻的啐了一口:“奸夫****什么买胭脂啊,我看是尝胭脂还差不多!”
压根不知道两人关系被乱猜的顾铮与青眉,终于找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转角,踏踏实实的进行了他们这么多年分别之后的,第一次对话。
“好了,现在没人了,这么多年不见,你过的好不好?又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呢?”
还没等顾铮酝酿一下呢,对面的青眉就如同看晚辈一般的,一边上下打量着他,一边就急切的开口问了起来。
“青眉姐,你不问我还想说呢,这么多年,你和白莲怎么到了这种地方了,而且你为什么不回去找我呢?如果知道你们是这样的状况,早点想点办法也是好的啊!”
看到眼前的那个半大的孩子已经长得这般的大,身体健康,个头也蹿的颇高,青眉的脸上满是欣慰,她听着顾铮的问话,就仿佛是陷入到了回忆一般,自问自答了起来。
“是啊,我们怎么会落得这般的田地呢?”
“我们原本是打算来投奔班主的师兄的,据说他在北平城中开了一个颇大的戏园子,可是谁成想,此戏园子并非是我们想象中的那般的戏园子呢?”
说到这里,青眉苦笑了起来,那个曾经明媚无双的女人,眼角过早的挂上了笑纹。
“我和白莲一踏进园子,就觉得不对,可是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两个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女人,直接就被当成了最廉价的绑票过来的白肉给处理了。”
“这年头买个丫头也需要给人贩子钱,而我们两个呢?连中介费用都省了,自己跑来的。”
“你说,我们傻不傻?”
94 了解了
听到这里的顾铮,手上的拳头就攥了起来,而对面的青眉叹了一口气,转而就将嘴角咧的更大了,这一次不再是苦笑,而是变成了最诚心实意的笑容。
“不过,能在看到你真好,顾师弟,你知道吗?我们都以为你是死了的。因为我们被抓起来的时候,白莲提了一句,自己在外面是有人等着的,早晚会找到这里,替我们主持公道。”
“可是第二天,被关在小黑屋中的我们就得到了这里妈妈给递过来的消息,咱们租下来的窝棚屋,从里到外就被人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干净净了。”
“被关在这个园子里的我们,根本就无法去确认你的消息,而我们这一关,就是几年多。”
“直到我前一阵,”说道这里,青眉苦笑了一下:“从一等院子被转到这里之后,我才能有了一定的自由,可以出去转一转了。”
“也真是巧,我这正打算等风声松松的找时间偷偷的去确认下呢,谁成想你竟然自己找到这里来了。”
一直拉着顾铮的胳膊,唯恐他会消失不见的青眉,上下的又打量了一番顾铮,眼角的泪花就泛了出来:“瞧我这点出息,你青眉姐多少年都没哭过了,不过,顾师弟,你没事,真好。”
听着青眉姐轻描淡写的复述,寥寥几句话就将这几年的生活给带了过去,对面的顾铮就知道,她们过的并不好。
他先是默默的为自己五年前房子莫名着火的邻居点了一个衰,又将注意力转到了安慰青眉姐上边。
顾铮轻轻的拍了一下青眉姐紧抓着他的手臂,安抚到:“青眉姐,别为我担心,你看我这不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了吗?”
“不缺胳膊不瘸腿,小日子过的别提多滋润了。”
“你也别为我担心了,我这次好不容易找到你,正是想要和你商量一下,有什么办法能把你们救出去吗?”
“需要多少钱?青眉姐你心里有没有个数?”
看着对面的这个大男孩,青眉再一次的笑了,而这一次是被感动的。
曾经这个瘦小的需要自己照顾的男孩子,终于长大成人,打算用他依然稚嫩的肩膀,来替他的师姐们挡风遮雨了。
他依然还是多年前认识的那个顾铮,那般的纯良,怀着感恩的心,努力的对照顾他的人好。
这般的好人,自己又怎么能拖累他呢?
想到这里,青眉轻轻的拭去了眼角的泪花,朝着顾铮摇了摇头:“不用管我,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成。”
“不过姐姐还真的有事求到你。”
“不行!赎人是必须的,青眉姐你先说有啥事要帮忙的吧?”顾铮坚定的摇了摇头。
听到顾铮的回答,青眉更加的欣慰,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四周,就将交谈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姐姐我这次被转到了二等院,不被榨干剩余的价值,是出不去了。”
“但是我这么多年也偷偷的攒下了一些体己钱,这新环境我一点也不熟悉,唯恐被管事的人给搜罗了出去,白白的便宜了别人。”
“正好,又让姐姐我见到了亲人了,顾师弟,你拿去吧,置办房子也好,购买土地也罢,找个媳妇,踏踏实实的过自己的日子,就当我们两个师姐和你的情分,自此就断了吧。”
“喏,拿着!刚才守门大茶壶一说你的名字,我就下意识的将它们都藏在了身上。果不其然,我想对了!”
随着青眉姐的话音落下,一方还带着温热的手帕,就被青眉从怀中掏出,塞进了顾铮的怀中。‘叮叮当当’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这是?”
“这是银元,足足有六个呢,你留着花啊!”
“不是,青眉姐,这么多钱,你想办法自赎一下啊!”
“哪有那么简单,这几块钱可是我存了许久的,而二等院的姑娘赎身的身价,可是这价钱的两倍呢。”
“更何况,钱这种东西放在我手中着实不安全,等你青眉姐存够了钱?早就老的掉牙了啊!”
“对了,如果以后你有能力的话,替我多去看看白莲吧,她过两天就要在白莲阁正式挂牌了,你和我能见到她的日子也不多了。”
“白莲阁?”
“是啊。”说道这里的青眉,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愤:“枉我这么多年护着她,不想让她一头栽进这个烂泥塘里。”
“可是白莲这个小妮子倒好,跟着我身边清清白白的做个没甚活计的小丫鬟不好吗?转头就搭上了足可以当她的爹的班主了。”
“就在前几天,她十八岁生日的时候,还给她专门的辟出来了一个楼子,作为她挂牌的奖励了。”
听的目瞪口呆的顾铮,脑袋中一直都转不过弯来,这个白莲不是最精明不过的一个姑娘吗?怎么还上杆子去做这个行当啊?这是脑袋进水了吧?
看着张大了嘴巴的顾铮,一脸的傻样,青眉的脸又柔和了几分:“嗨,我和你说这事干嘛,你还是个孩子呢,不懂的。”
“总之一句话,我和白莲你都不用管了,这个世道,个人有个命,你青眉姐我认了!”
“可是?”听到这里顾铮觉得自己还能努力下:“青眉姐,你也不想见大牛哥了吗?”
“大牛?”听到了这个名字,青眉不由的恍惚了起来,这个曾经最甜蜜的代号,现如今仿佛距离她十分的遥远。她苦笑了一下,声音低的差点连自己都听不见了:“我现在又有什么脸去见他呢?”
“哎呀不说了,看你现在这样,是有了正经工作了吧?你赶紧去好好的过活,别在这里耗着了,这不是你这样的人应该待的地方!”
“赶紧走,去去去!”
这是在撵猪呢?我的姐姐?
知道自己的废话无用的顾铮,也不愿意多劝了,等自己用实际行动把青眉姐给赎出来再说吧。
这边的赎身任务倒是简单了,这青眉姐刚转到二等院正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可是刚才听师姐话里话外的意思,反倒是白莲那边的麻烦更大,不行,自己有机会了,一定要亲自的去看看情况。
毕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能不能出来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95 好好活
想到这里,顾铮的脸上就露出了嬉皮笑脸的表情,他阻止着青眉姐的拉扯,反倒是把对方往他的车上让了起来:“姐,你怎么总是赶我走啊。这里是啥地方,我这纯爷们可是门清的。”
“我今天就是以你叫的车的车夫的身份找过来的,你好歹让我拉你一程,怎么也要去百货商场那边去转一圈吧?咱们也去看看那法兰西进口过来的香水口红,是什么的模样的不是?”
“我想啊,咱们的青眉姐,涂上那些胭脂,肯定是北平城里最漂亮的女人了。”
已经被拉上车的青眉,刚想笑着说顾铮的嘴怎么变得这么讨嫌了呢,她就看见这个早已经长成的师弟,扶好了车把手,用无比认真的表情转头看了她一眼:“姐,以前都是你照顾我,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亲姐姐,以后就换成弟弟我照顾你了。什么也别说了,你先坐着弟弟的车,坐稳了,我拉你一程。”
前方人的脚步随之就迈了开来,带着义无反顾的尽头,勇往直前。
坐在黄包车上的青眉,先是呆愣了一下,在看到了面前跑着起劲的男人的那宽厚的肩膀之后,就将自己刚才还歪七扭八的坐姿,给端正了起来。
她将耳旁的乱发轻轻的拢起,一丝杂乱也无,她将身上的旗袍褶皱抹平,让它紧紧的贴附在她白皙的大腿之上。
她的笑容比以前唱大青衣的时候还要端庄,还要艳丽,仿佛现在坐在黄包车上的不再是那个早已经失去了所有希望的二等院的青眉,而是回到了五年前,那个名号响彻京郊的,戏台子上的青衣眉。
黄包车的车轱辘在青石板路上滚的咕噜噜作响,从八大胡同过去,就到了北平城内最繁华的府井大街。
那里有法兰西百货的开业庆典,现在正是人潮涌动,车辆穿梭的时间。
无数个城内的潮男潮女,时尚名媛们,都被自家的车辆送达到了这里,打算在这个新奇的百货商场开业时,一睹外国洋玩意的稀奇。
这个诡异的国家中的国民,压根就不去在意,那身边走过的一个个穿着倭国军服的士兵,他们仿佛觉得,在租界区内,自己就是安全的一般,掩耳盗铃。
此时的顾铮与青眉,却丝毫不在意周围越来越嘈杂的环境,他们仿佛不是和旁人一样是为了逛街,而是单纯的享受这两个人的坐车与拉车的时光一般,带着一种名叫默契的光环,笼罩着一种名为温暖的氛围,就这样穿梭在人群中,平静而宁祥。
‘吱呀’
路已经走到了尽头,大街上的路被车子堵得严严实实,再也挪不动分毫。
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的顾铮,像往常一样,将黄包车放下,用一张最灿烂的笑脸去迎接车后座上的客人:“青眉姐,到了,谢谢惠顾。祝您购物愉快。”
被顾铮轻轻的搀扶下来的青眉姐,噗呲一下就笑了出来:“购物个啥啊,身上空空如也,全部的家当我可都给了你了啊。”
“哦,”刚反应过来的顾铮,反手就将又被自己胸口焐热了的大洋掏了出来,递给了青眉其中的一块:“这个你留着买胭脂,既然放你那不安全,其它的我帮你存着,等我把你救出来了,你再可劲的花!”
“相信我,你师弟两三天就能赚一块呢。”
压根就不相信的青眉被逗的咯咯直笑,她像小时候一般,伸出食指在顾铮的额头上戳了一下:“看把你能的,就你?行了,既然你把我当亲姐姐了,我也不啰嗦了。赶紧去干活去吧,好好活出个人样,就比什么都强。”
“嗯,那姐,你去买胭脂,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等我哈。我去上工。”
这两个不是亲姐弟胜似亲姐弟的人,就这样聊着天,氛围轻松的压根就不像分别五年后的初见。
本应该是最不起眼的这一对组合,却偏偏被有心的人给看了个正着。
一大早就协同着闺蜜被司机送到府井大街的郭茜,此时正无聊的打量着周围的人群,眼波一扫时,她就看到了一个让她害羞到脸红心跳的人。
那个黄包车夫,虽然这是她的第二次遇见,但是她还是一下子就从茫茫人海中找寻到了他的身影。
想忘,却忘不掉,难忘。
看到从车上下来的艳丽的女人,朝着她的黄包车夫的额头上轻轻一戳的时候,郭茜就再也站不住了。
她也顾不得失礼了,和旁边的好伙伴打了声招呼,是转头就奔着顾铮的方向而去了。
“对不起啊雯雯,我刚才才发现自己的小手包没带,我要回家一趟,你自己先逛着啊!”
“哎?别啊?我这里有钱,你先拿去..”她的好闺蜜雯雯的话音还未落呢,自己密友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这么着急干嘛去啊,好歹让人把话说完啊!”
就在雯雯噘嘴叹气的功夫,从没有像现在这般的焦急的郭茜,就在忠心的丫鬟小兰的开路之下,奋力的挤到了顾铮的黄包车的边上。
“嗯.”郭茜并没有说话,而是用表情朝着身边的小兰示意了一下。
果然是小小姐身边最机灵的丫鬟,小兰当仁不让的就开了口:“车夫,活计拉完了吗?鼓楼后大街去不去?”
“去!”不是顾铮应得声,而是青眉发了话,她把还在盯着她愣神的顾铮往客人的方向推了一把,就嘱咐道:“弟弟,你赶紧去忙吧,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话。”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边的顾铮一点头,将手中的车给摆放妥当,站在了车右侧的一旁,将胳膊一架,头一低,连这客人的面都没瞧见,就朝着郭茜的方向招呼到:“请小姐上车。”
郭茜看了看伸到了她眼前的结实的小臂,心儿就砰砰的跳了起来,她若无其事的将自己的柔荑轻扶在了上边,接着力,就踩上了黄包车的脚踏,一蹬之后,就在后座稳稳的坐了起来。
看到客人上车,一旁的顾铮还不忘记提醒开口问价的小兰:“这位客人,用不用我再帮你们叫一辆车?”
这主仆俩听了这个问话,互相对视了一眼,丫鬟小兰就用一副英勇就义的口气发了话:“不用!你跑慢点,我跟着走就行!”
“我们小小姐,晕车!”
呵呵,骗鬼呢吧?
96 人口调查
顾铮下意识的就往对方身上瞄了一眼,看了看这二位的穿着打扮,这小丫鬟身上穿的,比青眉姐的料子还要金贵点呢,这也不像是没钱的主啊?
难道说国家朝不保夕,有钱人都恐慌成这样了?
她们要去的地方,距离这里可不近啊,就差这四个铜元的事情?真是搞不懂。
想不明白的顾铮,索性也就不言语了,反正顾客就是上帝,他拉起车扶手,朝着依然眺望着他的青眉姐一笑,就缓缓的将车子给拉动了起来。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拉过车子,跑动起来的车辆如果在动力加速度的助力之下,对于车夫来说反倒能轻松上几分,这般缓缓拉动的车,也只能靠车夫的一身蛮力了。
一身腱子肉的顾铮,拉上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小姐,倒是毫无负担,可是就苦了身旁一直赔着走的小丫鬟了。
她不光要用自己脚底下的绣花鞋走上七八里地,还要在这端路程中,拼命的为自家小姐找话题。
“哎,我说,你这车拉的不错啊,是哪家车行的?以后我家的用车都定你的了。”
“谢谢惠顾,二发车行,信誉保障。”
工作单位知道了。
“哎,我看你拉的这是轻松啊,可有劲了,年纪不大吧?就出来干这个?家里是不是压力大啊,可真不容易。”
“嗯,不是,我是无牵无挂一个人混口饭吃。”
家庭基本状况也知道了。
“唉……”
“喂……”
“那个谁……”
这一路上就和麻雀一般吱吱喳喳,没个闲着的功夫。
顾铮是越拉越佩服了,车后边坐着的小小姐,那是顶顶斯文的一个人,到现在都快到地方了,愣是一句话没说,而身边的这个小丫头呢?那是话痨附体,不去人口普查科上班,都是委屈了她这等人才了。
这也没啥,最最奇怪的就是,走了这么远的路,小丫头你不累吗?
他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哎,这位小客人,你的脚还好吧?”
“什么?什么脚?”被人一提醒,小兰下意识的就看向了自己今天出门刚换的,崭新的绣绣花鞋。
那蓝色的底上绣着白色的小花的鞋面,现在已经脏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这可是今天刚发下来的新鞋啊!
“啊!我的鞋子,这才第一天上脚,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喂,这位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重点?
顾铮有些无奈的打断对方的话语:“不是,我是想问你,跟着我跑了小半个北平城了,你的脚疼不疼?”
“唉?”被问及的小兰下意识的就勾了勾自己的脚趾头,然后眼中就泛起了泪花:“疼,好像还起了个大水泡。”
咳,这反映也未免太迟钝了。
行到这里,距离目的地还有小半程的路没走呢,被顾铮这么一打岔,车后边一直端坐着的郭茜也反映了过来。
“那,那这可怎么办?”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还要在大马路上等着空载的人力车跑过来吗?
环顾了四周的顾铮摇摇头,回到:“不成,这里本不是商业街,往这跑的车太少了。要不委屈小姐你们,我这车虽然破点,但是后面还算宽敞结实,实在不嫌弃,你们俩就挤一辆呗?”
“这,这不行,我怎么能和小姐同车?”
可是听了这话,后座的郭茜则是笑了:“没事,小兰,我还没和别人同车坐过车呢,赶紧上来吧,我们还赶着回家取东西呢。”
这话说的,连郭茜自己都不相信,一个着急的人还能让丫鬟跟在车旁边溜达?瞎扯呢。
可是想着赶紧把这趟亏本买卖拉完的顾铮,可顾不得那么多,他极为赞同的一伸手,直接就将小兰也给拉入了后座。
“这不就结了?做好了啊,二位客人,我们走起来!”
两个体态轻盈的女子,顶天了这体重也没超过一个彪悍的胖子,对于顾铮来说,这车子拉起来是毫无压力。
于是,他就使出了自己在高峰期的拿手绝活,如同一阵风一般的就冲了出去。
至于身后发出的那两声惊呼声?一定是他的错觉,他的客人们好着呢。
剩下的路程,在他超人的脚力面前,不过一刻钟,就被他跑到了。
‘哗啦啦’
待车子停稳,顾铮只觉得这个高门大户所处的地方有点眼熟,也并没做多想,就转过身来,朝着身后的二位女主顾露出了笑脸:“客人,地方到了。承蒙惠顾,六个铜元。”
要不是拉着她们这样的顾客,没准顾铮的第二趟活现在都跑完了呢。
“哦。”
然后,后边的人就没了声。
低着头有些奇怪的顾铮,就拿眼睛往上边一挑,差一点就笑出声来了。
只见后边的两位女子,那位小小姐还算好点,只是小脸有些煞白,一直用手绢掩着自己的嘴罢了。
她身边的那个丫鬟小兰,可是形象全无。
早起梳的两个圆圆的发髻,如同疯婆子一般的半散了开来,脚下乌漆嘛黑的绣花鞋,一只半挂其上,一只拽在手中,而那张有点微胖的小脸,则是被眼泪鼻涕糊了一个满脸,吓的。
实在是这位小兰丫鬟,打算在黄包车上调整一下自己的绣鞋的,没成想,顾铮这一飙速度,她整个人就折了过去。
那刚刚抓住的鞋帮子,也一把被她给薅了下来,自此以后就再也没穿得上。
顾铮看到这里,觉得再嘲笑对方有点不太好,他赶紧就装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来,小心翼翼的询问道:“这位女客人,你没事吧?我可是按照你们的要求,加快了速度赶到地的。你看我这个速度还行不?没耽误你们的事吧?”
听了顾铮这气死人不偿命的话,一旁流着大鼻涕的小兰刚想暴起呢,就被身旁率先发了话的小小姐给打断了。
“没事,挺好的,我很满意。不过这车速太快了,我这会有点晕,你能扶我一把吗?”
“是我的荣幸。”
看看,什么叫做素质教育,人家做小姐的果然通情达理。
97 兄妹
偷着乐了一下的顾铮,再一次的把头低下,走到了小小姐的身旁,轻伏身子,将胳膊给架了起来。
车后座的郭茜,在看到了顾铮的这一举动后,那刚才还惨白的小脸,慢慢的就泛起了几丝红晕。
“谢谢,小兰,拿我的钱袋子来。”
刚才不还是说没拿钱吗?这会子钱袋子就取出来了?不好吧?
一旁的小丫鬟虽然还在整理着鞋袜,但是她的脑子可比现如今的郭茜清醒多了,小兰赶紧将鞋子一蹬,就阻止到:“小姐啊,你忘记了,我们是回来拿钱的啊。哪有钱付这位师傅的车钱啊。”
“哦,哦,”这还扶着顾铮的胳膊的郭茜就有点发慌。
“怎么?我家的小妹妹忘了带钱了?你二哥这有啊,我替你付了。”
身后适时想起来的声音,一下子就解除了郭茜的尴尬。
“二哥!”郭茜有些欣喜的回头望去,自家的角门口那,她的好二哥正笑嘻嘻的看着她呢,她这扶着顾铮的手,立马就像是被火炉烫着了一般的,放了下来。
“二哥,你怎么才出门啊,不会是刚起来吧?”
“咳咳咳,要不是这时候出门,又怎么能为我的小妹妹排忧解难呢?”
满脸嬉笑的郭言得意的迈着方步就走了过来,等他看清楚了在他小妹身后的人之后,则满是惊喜的叫了起来:“哎呦喂!顾师父,怎么是你?缘分啊!”
被叫到的顾铮下意识的一抬头,脑门上立刻就全是黑线,怎么又是这个玩意。
直到这个时候顾铮,才仔细的端详到了那位站在郭言身边的他的小妹,他刚才拉了大半天的客人的真容。
‘噗,’不能笑,这二位站在一起果然是亲兄妹,刚才要不是那位小姐一直用帕子遮着脸,但凡能看见这位的正脸,顾铮都会认为这是郭言故意女扮男装来戏耍他的呢。
为女生男相的郭茜小姐,默默的点上一根蜡。
为了转移自己的视线,也掩饰一下自己内心里涌现出来的越来越大的笑意,顾铮就赶紧岔开了话题。
“哦,我拉活呢,别妨碍我做生意,赶紧给钱,拿钱我好走人,你晚上还想不想开戏了?想开戏就赶紧!”
“开啊,必须开啊,我这茶园子外边可都从新搞起来了,肯定给顾师傅您一个大大的惊喜。您就瞧好吧。”
“我这立马就给钱,小妹,车钱多少啊?”
郭茜有些了然的望向了顾铮的方向,在他那有些坏的笑容中,一阵眩晕,就说了以下的数额:“一个银角子。”
“嗨,我当多大的数呢?”郭言这边正掏钱呢,就琢磨过味儿了,他虽然是个二世祖,但是他也不是个傻的啊,谁家的车钱能跑出一个角子这么多啊,自己小妹是围着北平城跑了一圈吗?
“这,这车钱多了点吧?我说顾师傅,这就是你不对了,我这小妹是不怎么出门,那你也不能讹她啊!”
“哎呦喂,小妹你怎么踩我!”
一旁的郭茜,看着一脸诧异的盯着她三寸金莲一般的小脚,在她二哥的脚背上碾来碾去的顾铮,将手帕往脸上一捂,转头就往角门里跑了过去。
“我说一个角子就一个角子,那是我打赏给顾师傅的!二哥,你真讨厌!”
幽怨的话语飘乎乎的传过来,郭言立刻就换上了一脸谄媚的笑容,将那个刚掏出来的银角子赶紧就递到了顾铮的手中:“嘿嘿嘿,顾师傅,您拿好,咱们晚上东篱茶园见,说好了啊,不见不散!我这就去哄哄我们家的小祖宗去啊!失陪了,下午聊啊。”
忙不迭的,郭言也跟着前后脚的又跑了回去。
只剩下一脸茫然的顾铮轻轻的咬了一下手中的小银块,嗯,真的,又是三十大元到手了。最近这捞钱的运气着实不差啊。
心情好,才是真的好。
将银钱仔细的揣好,顾铮唱着乡野小调,就满是劲头的离开了这些个高门大院所盘踞的胡同,奔着自己的新活计而去了。
而他们中间那个唯一被遗忘掉的小兰,现在正拼命的敲着角门的门板,期望角门的门房别光顾着奉承刚进去的那两位小祖宗,能给她也开个门门啊。
“放我进去..呜呜..”
压根就没发现自己的贴身丫鬟被自己拒之门外的郭茜,现在满脑子的心思都放在了尾随而至的二哥的身上。
她在通往自己闺房的小花园中走了两步,就转过身来,打算问个明白。
“二哥?”
“哎呦,小妹,你不生二哥的气了吧?我让你丢脸了啊,咱们这样的人家想要打个赏,还用问缘由吗?是我,丢份了,你打你二哥几下,消消气啊。”
“我不是想跟你说这个。”
“那你不生气了啊?你想和我说哪个?”
一头雾水的郭言看着对面的小妹的头越来越低,自家最乖巧不过的小妹用那可爱的小嗓子说了一句:“刚才那个黄包车夫,就是你昨天晚上跟我说的顾老板啊?”
“是啊!”一提到他感兴趣的事情,郭言就眉飞色舞了起来:“是不是觉得很神奇?有没有觉得顾老板身上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度?”
“嗨!你是没看见他上台的那两下功夫,那简直了,破开乌云见明月,分开波涛路分明啊。”
“他天生就是属于舞台的,在台上的他,才叫做光芒无限啊!”
看着自家二哥又灼灼发光的眼睛,郭茜都不免的憧憬了起来,这位典型的因为‘荷尔蒙’而生情的姑娘,就拽了拽郭言的袖子:“那二哥,昨天你说的要带我去你的茶园子听戏的这件事,还算数吗?”
“算啊,当然算。”
“那好,我听你们说今天傍晚就有戏?那你带我去听一听吧?”
“也不是不行。”恋妹郭言摸了摸下巴,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有些犹豫的说道:“可是今晚老头子不是要回来吗?也不知道是几点,咱们听完戏了,要是赶不回来,肯定又是一顿臭骂!”
听了这话,郭茜就笑了起来,她安慰着拍了拍郭言的袖子,说到:“放心吧二哥,爹爹要亥时才能回来呢。”
“那就行,那你收拾收拾,等傍晚开戏前,我找人来接你啊,保准给你挑一个最好的位置,让你看看我那茶园子的盛况!”
“二哥,你真好,我最喜欢二哥了。”
这句话,可能是郭茜说过最大的谎言了,但是被骗的郭言并不在乎,他美滋滋且忙碌的安排着一切,等待着傍晚,属于他茶园子里的第一场像模像样的大戏上演。
98 大boss回家了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如今的东篱茶园,再也不复半年前的鬼屋一般的冷情,大门外贴着画师手绘的海报,一个气定神闲的诸葛亮的形象,跃然其中。
在人物绘画的下方,是一长溜的顾铮给郭言报出来的他能够演唱的老生选段,一个个熟悉的曲目名称,就这样一排排的被漂亮的毛笔字,给罗列了出来。
而在画报的空白处,则写着出演人:顾铮。
底下则标明了进院子听戏的最低消费标准:散座一元。
这般的价钱,对于这一片的居民来说,还是很亲民的。
再加上昨天的顾铮先开了一场试听戏的口碑效应,这时候离开戏还足有一刻钟的时间呢,茶园子的内场就被塞了个满满当当。
不少人因为场地的限制,还被店小二拦在了茶园外,抓耳挠腮心痒痒的他们,就蹦着高的开始想辙。
园子边上但凡有点枝杈的树上,现在都坐满了人,而那些最贴近戏台子的墙根边上,也是人挤人人挨人的,蹲坐的十分紧密。
院场内的桌子早已经新添了三张,却仍然不能满足兜中有点闲钱的人们的需求。
看到了此情此景,在以权谋私的单独的二层小楼子上看戏的郭言,有些兴奋的就对着自家的小妹,吹起牛来:“明个我就问问我旁边的那几家铺子卖不卖,这情况,这生意,必须扩张啊!”
嗯,果然会做生意,一天就火那两个钟头,其他都空置着的茶园子,竟然妄图扩张,郭茜觉得她二哥这话,自己真没法往下接。
还没等她劝劝二哥别冲动呢,楼底下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叫好声,那个千呼万唤始出来了的顾铮,终于开始敲锣打鼓的上戏了。
现在的郭茜,就算是她二哥把家当全败进去了,她也管不着了,金莲轻移,轻风一般的就飘向了窗口。
哎呀,这个窗户怎么那么像她偷窥用的那扇儿呢,太不好意思了。
心里说着不好意思的郭茜,那眼睛也没闲着,死死的盯着戏台子上刚刚出现的那个人,一瞬也不带动的。
此时台上,顾铮为了多赚点小钱钱,也为了让自己的基本功能够得到锻炼,他就很讨喜的选了一曲,比较热闹的选段。
《定军山》种的黄忠。
这是老生中最考验个人功底的角色。
如果打的漂亮,一点不比那些翻滚腾挪的武生们差。
到底是顾铮,还未开打呢,这一开口的旁白处,就先赢了一个满堂彩。
等他慢慢的将嗓子唱开,动作随着节拍开始舒展了起来之后,那台下更是陷入到了狂热的海洋。
原主这么多年,再苦再累也没有停过的基本功训练,终于到了验收成果的日子了。
随着激烈的唱词开始,楼上台下的人,就没有一个人再去说闲话,大家的心都随着顾铮的脚步,顾铮的节拍,一浪高过一浪的被调动了起来。
楼上的郭茜,看着顾铮因为表演动作,那快要踢到头顶的大长腿,再看到他迈出的龙精虎猛的步伐,她那过于激动的小心脏,都快要从胸膛中蹦出来了。
“哎呦喂,妹子啊,你轻点掐我啊,那是我的胳膊,不是窗台上的框子啊!”
因为郭茜看的过于投入,扶着边儿的手,下意识的就抓错了地方。
不过丝毫不在意的郭言,等自家妹妹松开了魔爪之后,就笑嘻嘻的凑了过去:“怎么样?唱的不错吧,你再看他那的打功,太扎实了。”
“这绝对是从小就练的功夫,也不知道怎么就被我给抓在手中了。”
“你二哥我是不是个有福之人,哈哈哈……”
“喔?是哪里有福啊?你倒是给我说说啊!?”
兄妹间的气氛正好,月色刚上枝头,台下余音绕梁,本是一切都好的夜晚,却被这背后响起来的威严十足的声音,给打破了。
听到了这最熟悉不过的声响,兄妹俩的反应则是截然不同的,郭茜欣喜的转过头来,两三步的就跑到了来人的身边,做起了小鸟依人之态。
而郭言则是不情不愿的一转头,咧着大嘴粗声粗气的说道:“爹,你咋啦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你这个破园子还贴了金了不成?你都把我的宝贝女儿拐到这里来了,我就不能过来看看了!”
“你这个逆子!败家玩意!”
‘嘭!’
一个颇为富态的胖老头的拐杖就朝着郭言的脑门当中敲了过去,得!郭大爷他爹提前回来了。
“疼疼疼,爹,打人不打脸,你打脸就算了,为啥子还总是喜欢打我脸的中轴线!!”
恼羞成怒的郭言顶着从额头到下巴的一长条的红印子,就打算反抗一下,谁成想老头子紧接着又给他来了一下。
‘嘭!’
行了吧,这下满意了?成了十字军了。
“我说,你这是在搞什么名堂,还敢带你妹妹来这种地方?胡闹!”
郭老头的这声胡闹刚刚落下,楼下台子上的顾铮,就是一个小腾挪,翻转得那叫一个漂亮。
“彩!”
“赏!”
高分贝的叫好声,直接压过了他的暴怒,穿透了云际,传到了郭老头的耳朵里。
“嗯?我看看你搞了些啥?声势还挺大的啊?”
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的郭老头直奔着他家姑娘原待着看戏的那张窗户而去。
一个挺拔如松的身影,清楚的展现在了他的眼前,几声响镇三军的唱腔,直入他的耳内。
不用再听更多,郭老头就知道,他那个傻儿子捡了一个金蛋蛋回来了。
“哎?我说儿子,这人不错啊,你从哪请来的?”
“嘿嘿嘿。”难得会受到自家爹表扬的郭言,就详详细细的将自己与顾铮的孽缘给讲了出来。
“看来,这孩子应该挺缺钱的啊。”
“是啊,缺钱,却又是要自己凭本事赚的那种。有时候我想想,都挺佩服他的。”
“缺钱就好办啊,今天的戏散了,你问问他,愿不愿意来我们家底下的东升楼来唱?”
“去东升楼唱老生?”
‘嘭!’
又是恨铁不成钢的一棍子。
“你没看出来啊,他的功底全是照着小生来培养的,唱老生?唱老生我用他?”
看到自家的爹竟然如此的懂行,郭言的内心是震惊的,郭老头看着一脸痴呆样的儿子,不由的鼻子就翘了起来:“哼!当年你爹我听戏耍戏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吃奶呢?”
感情,他爹原本也是一个老顽主啊。
99 二女初见
老而弥坚的郭老头,一眼就看清了顾铮的本质,但是他只猜中的开头,并没有猜中结尾。
当大戏收锣,三个人踱到后台,打算去看看顾铮有什么打算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此时的顾铮已经将行头半卸下来,油彩也只是清了一半。
他如此的迫不及待的行为,只是为了吃上一口彩凤给他带来的,还散发着香气的美食。
麻酱凉面,在这个散去了燥热的夜晚中,最是对胃。
两个年轻的男女头凑在一起,后台那带着黄晕的铜镜,则将这一场景,影射的温馨极了。
一个高大的男人,闷头猛吃,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姑娘,只是坐在对面双手扶着下巴,乐呵呵的看着他,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一般。
当碗中的面条渐渐的减少的时候,还不忘记从自己的面前的桌子上,那个一看就很家居的提篮中,往顾铮的碗中添着黄豆青瓜这般的面码。
“好吃吗?”
“嗯..”稀里哗啦吃着麻酱拌面的顾铮,已经没有嘴来回答了,他只能将沾了一圈芝麻酱的嘴嘬着面条,一边点头边回应着彩凤。
“那你就多吃点,要是不够,我这里还烙了饼。”
“唔唔唔唔。”
为了口吃的,毫无形象。
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着实不错,仿佛那才是一个世界中的人,外人很难融入。
而脸皮破厚的郭言才不管什么岁月静好呢,他只觉得这就是顾老板的变向炫耀,话说,他爹怎么还没给他定亲啊!
于是,嫉妒的郭言就率先开口打破了这种难得的氛围:“顾师傅,吃啥呢?赏我一口呗?”
被突然问及到的顾铮,这才发现门口边上已经进来了三个大活人,可是当他听到郭言的话语之后,第一时间的反应却只有一个,将碗下意识的往怀里一护,毫不犹豫的开口拒绝:“我自己都不够呢,再说了,俺们这样的人吃的吃食都粗,不是你这样的精细人能入得了口的。”
“对吧,彩凤!”
听到了顾铮的询问,彩凤坚定的就站在了顾大哥的一边,这个人长的人模狗样的,穿着绫罗绸缎,咋还好意思和他们这种穷人抢吃的呢?
彩凤那鄙视的小眼神,宛若实质的小刀子一般,嗖嗖的就放了过去,把郭言给盯得愣是给打了一个激灵。
实在是看不下去的郭老头,就开了口:“顾铮小兄弟,刚才老朽有幸听了你的一场戏,颇为激动,不能自已,特意赶过来就是为了见识一下顾师傅的风采,顺便也谈谈我们之间的再合作的问题。”
听了这话,顾铮将碗底的最后一口面吸溜到最终,用舌头十分隐蔽的围着嘴边舔了一圈,颇为遗憾的对着碗中那到处沾粘的芝麻酱叹了一口气之后,才将头又抬了起来,回到:“哦?老先生,可是我已经和你旁边的这位先生谈妥了啊?不知你的来意是什么?”
“哦,你说那小子啊,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他的生意也就是我的生意,这家还是我说了算。”
听了这话刚想炸毛的郭言,又被他爹的一瞪眼,给憋了回去。
你老,你大行了吧。
看来是真正的大BOSS来了,有什么想谈的,那就来吧。
听了这话的顾铮一点头:“愿闻其详。”
“不知道顾师傅有没有意愿到我的东升茶馆去唱专场,至于师傅和犬子所谈的条件,依然不变。你看可行吗?”
“您说的东升茶馆,可是位于前门大街的那座足有三层楼子的戏园子?”
“正是!”
“让我随意开场?不是挂单?”
“正是!”
听到这里的顾铮并没有任何的欣喜,他反倒依然皱着眉头继续问道:“说吧,你有什么附加条件,我想作为一个生意人来说,他是不会干赔本的买卖的。”
“好!小兄弟是个明白人,我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请顾师傅您在我的东升茶馆中唱小生。”
“不可能。”
还没等郭老头把条件说完,顾铮就一口回绝了:“至于为什么,你可以去问问你的儿子。如果诸位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今天的戏我唱完了,饭也吃饱了,郭言,把今天的钱结了吧。”
“唉,”郭言反射性的就答应了下来,瞧这点出息。
而早早的等在了门口,已经兼职了账房的店小二,听了自家老板的呼应,也将今天的抽成给递了过来。
好家伙,足足小半个钱袋子的铜元,叮叮当当的甚是惊人。
“顾师傅,您第一天的生意开门红,从今往后更是红红火火。”
“这是今天的钱,您拿好喽,是昨天的两倍呢。”
哎呦喂,毫不客气的拎过钱袋的顾铮,在手中颠了颠,十分满意的就点了点头,照这个发展的势头,不出一个星期,青眉姐就可以被他捞出来了。
“成了,钱我也拿到了,也就不多呆了,彩凤,咱们回家!”
“哎!”
正准备站起身来的顾铮,突然就被一旁架着的洗油彩专用的脸盆,给扣了一个满脸,‘当啷啷’盆中的水,哗啦啦的就浇了顾铮一个透心凉。
“哎呀,顾哥你没事吧?”
“是谁TM的不长眼..”一头的碎发全都湿漉漉的贴在了顾铮的脸上,他面颊上剩下的那一半的油彩,就开始顺着脸庞融化,滴滴答答的好不狼狈,可是等到他看到了罪魁祸首的那双惊慌失措的眼睛之后,剩下的后半段的骂娘声,楞被他给憋了回去。
惹祸的是自打进门之后就默默的充当着背景板,一直偷偷的观察着顾铮的郭茜。
当她满是酸楚的看着顾大猛男和一个姑娘亲亲我我的时候,这心里别提多难过了。
而听到顾铮对着彩凤说到一起回家的时候,这个春心萌动的小姑娘一个晃神,就碰翻了她胳膊边的脸盆,好不巧的就扣到了她刚刚萌芽了喜欢之意的准备起身的男人的头顶。
“你,你没事吧?”
这般娇滴滴的问询,就算长了张过于MAN的脸,是个男人也不会苛责了,站在一众人前的顾铮,也不想显得自己过于小气,他将自己脸上的水一抹,对着郭茜安慰道:“没事,容我擦擦再走。”
听完这话,一旁自觉的愧疚的郭茜,下意识的就将手中雪白的方帕给递了过去。
还没等顾铮的手伸出来呢,一旁一只肉肉的小手就从中阻隔了起来,是彩凤。
100 拉你一辈子
作为一个女人,她们的直觉通常都是十分敏锐的,只不过一个眼神,几个交锋,彩凤就觉得对面的这个姑娘,很可能也对她的顾大哥,有着不可告人的想法。
为了阻挡一切狂蜂浪蝶的骚扰,彩凤觉得自己有义务替顾大哥拒绝对方的好意。
“不用了哈!俺也带着巾子呢,你看你那手绢怪好看的,顾大哥这么一抹,不就全糟蹋了?”
“俺这块巾子是灰色的,不怕霍霍,喏,顾大哥,赶紧擦擦脸。”
觉得彩凤说的很有道理的顾铮,对着郭茜歉意的笑了一笑,就接过了彩凤另一只手递过来的灰色帕子,仔仔细细的将脸上和头上的水渍都给擦拭干净了。
等到顾铮将帕子递给彩凤,下意识的打算将额前的碎发再盖到脸上的时候,场内的这些人,可是全程的目睹了一个丑小鸭变天鹅的过程。
除了对彩凤和早已经看过顾铮真容的郭言没有影响之外,其他人具都是呆愣在了现场,看痴了。
看到了众人的反应,顾铮也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老爷子,知道我为什么一听到你的条件就拒绝了吗?你以为我愿意唱这自己并不算最拿手的老生?”
“就凭我的这个条件,打熬个一两年,在整个z国的梨园行内,必有我顾铮的一席之地。”
“可是我不能啊。”
“现如今这世道,我还有牵挂的人,我还有未了的心愿,像我这般无权无势之人,今生只求个安稳,功名利禄皆是浮云。”
“有幸遇见了东篱茶园的东家,那是郭东家仁义,赏我一口饭吃,对于我顾铮来说,这就足够了。”
“所以,谢谢老爷子的看重,您才是真正懂行的行家。我在这里向你拱手致意,天色已晚,就到这里吧,诸位,告辞。”
说完这几句话,顾铮就拉起彩凤的袖口,头也不回的就出了后台的大门,朝着后场的停靠的黄包车而去。
到了地方的两人,就在停放黄包车的空地,开始相对无语了起来。
一个盯着对方的脸看的是专心致志,一个提着食篮子低着头是扭扭捏捏。
如果不说话,这一场景就是一个妥妥的表白现场了。
可事实呢?
到底还是顾铮先开了口:“彩凤,我问你一件事情呗?”
“顾哥,不,不用问了,俺知道..”
“怎么?你以前就见过我的真容?”不能啊?顾铮一脸的诧异,这身体的原主掩藏的可结实了,也就顾铮他来了之后,才胆子颇大的在几个人的面前漏了脸。
“啊?顾大哥?你问的是这个事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想问我,为啥把你的裤衩给做成巾子了呢?”
“啥?刚才你给我摸脸的巾子,是用我的裤衩做的?”
“嗯,嗯,俺不是看你的裤衩都碎的不成样了吗,那布料不能做别的,我就给缝补缝补做了抹布了。擦擦洗洗的还挺好用的,吸水。”
“不是,彩凤啊,你为啥用个抹布巾子让我擦脸啊?”
“俺,俺这不是,不想用那个小姐的帕子吗!顾大哥,你不会怪俺吧。”
看着对面脸再一次被憋红的彩凤,顾铮的心中却是一阵了然,脸上曾被自家裤衩抹过的恼怒,仿佛也消散了几分,他突然就轻笑了一声:“不怪了,上车,咱们回家。”
“哎!我不用坐车,俺跟在你边上跑就行,你这都累了一天了,再说,再说俺这也挺沉的。”
大骨架的彩凤,想到了刚才碰见的那个纤细娇弱的小姐,心里就不由的又开始发了酸。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多的废话。”
随着顾铮的这一句话音落下,彩凤就是一个惊呼,连篮子带人就被顾铮给半扶半拽的给拉上了车。
“坐稳了啊,天晚了,咱们回家!”
‘吱呀呀’
后门的小巷中,早已经寂静无声,只有两人一车的组合,在这个月光正好的夜晚中,奋力的朝着路径的前方而去。
看着在前面低头拉车的顾大哥的背影,在后座的彩凤,摸摸这里,又看看那里,只觉得什么都是稀奇的。
耳边的风吹起了一缕发丝,突然就觉得无比踏实的她,轻轻的说了一句:“顾大哥拉的车真好,又快又不颠簸。”
在前面跑着的顾铮很有默契的就接上了彩凤的自言自语:“你要是喜欢坐,以后晚上我都拉你回家。让你坐一辈子都行。”
紧接着的是一阵久久的沉默,只剩下啪啪啪的脚步声,回荡在两个人的周围。
直到他们再一次的看到了那个属于他们的窝棚房的时候,就要进得自家家门的彩凤,突然就将头转了过来,带着无比认真的神情,对着顾铮说道:“好!以后我希望能长长久久的坐着顾大哥的车。”
这是考虑了多久才做出来的决定啊,莫名的,顾铮就觉得彩凤真是一个傻姑娘:“行!赶紧回去睡吧。”
“嗯!”
离别时就是如此的简单,可是顾铮却知道,他替原主打开了一扇新的情感世界的大门。
在这个世界上的感情有太多太多种,人间百味都要体味一遍,才不枉一世为人。
不用谢,雇主,我的大名叫**。
自觉地无事一身轻的顾铮,这一觉睡的踏实极了,他却不知道自己这只小蝴蝶,开始煽动起了一种名为走红的旋风。
东篱园子的第一天正式开戏,台下人山人海之中,不单单有老街坊的捧场,还有为刺探军情而来的前街的文汇园的班主。
下班时偶然间路过这里,见到有便宜戏可听的李穷酸编辑,也混迹在了其中。
这二位直到顾铮的戏都散场好久了,还各自待在自己的位置上寸步也没离开。
一个两个的,都在激动不已。
一个是十分单纯的为梨园行当内即将升起的一颗新星而激动,而另一个则纯属为自己今天晚上终于找到了写作素材,能够按时交稿子了而激动的。
李穷酸正发愁他在报社已经很久没有发表文章了,那额外的稿费收入,可是占了他家庭开支的大半的。
谁成想,他顺路听的个便宜戏,这素材和灵感就来了。
最神秘不过的老生角色演绎者,最奇特的排场方式,这都被东篱茶园给占着了。
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的茶园子中,竟然藏龙卧虎,虽然一天只有一场戏,但是在这里开戏人的水准,却足够让人乐道三天了。
这文章写了,就发布在生活板块的娱乐鉴赏栏目之中,那肯定是大火的节奏啊。
101 红了
东篱茶园的东家不用太过感谢我,我这个人是不求回报的。
压根没把这个当回事的李穷酸,当晚就返回了报社,将这个只有几百字的豆腐块,就给排版进了明天要发行的报纸之中。
总编校版完毕,还十分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的努力工作,主动找寻素材的行为给予了高度的赞扬。
既拿了钱,又得了夸奖的李穷酸,转头就把这事忘记了。
可是等到顾铮第二天再一次的上场的时候,连心最大的二世祖郭言,都觉得有点奇怪了。
往常这戏园子中坐着的客人,基本上就是这十里八街的街坊们,小门小户,小康小院的,带着一种接地气的淳朴。
可是今儿个园子中这才开了第二场,怎么这些过来看戏的人的穿着打扮,言谈举止,咋都大变样了呢?
而这场中,还泾渭分明的分成了十分明显的两拨人,这是商量好的组团来的?
只见一拨人神情淡然,目光如炬,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戏曲人的风范。
这是由文汇班的班主回去一传十十传百的宣传过后,都打算过来观摩观摩的同行们。
而另一拨人则夸张多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一种浓浓的属于有钱人的土豪范:
大拇指的白玉扳指转着,手中的鸟笼子刚被店小二在房梁上架好,在看了一圈茶园子卖的最贵的茶品的之后,还十分嫌弃的撇撇嘴,让身边的小厮就递上了自带的好茶。
圆溜溜的紫砂茶壶,就在手中养着,等茶温合适了之后,将嘴巴一歪,滋溜,就先抿上一口。
另一只手也不闲着,转的是磨得漆色饱满,个头适中,仿佛双生子一般的文玩核桃。
那身上的派头,要多闲适就有多闲适了。
一个个的看起来,那就是会吃会玩的主儿啊。
这群没事干的闲人,是比郭言这种好歹还‘照顾’着家里生意的有为青年,还败家子的败家子。
他们成天也没别的爱好,除了满城里溜达玩耍,吃酒听戏之外,就没别的正事可做了。
他们就是报纸上都市娱乐板块的最忠实的读者,每天早晨看看城里又开了哪家好吃的馆子,又红了哪家楼子的姑娘,就是他们全部的工作了。
这不,今天的新闻就是,在南城一片破房子中,竟然飞出了一只金丝雀,那文章对于顾铮的描写,简直就到了此音只能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的夸张程度了。
对于这样的报道,这些顽主们的内心其实是嗤之以鼻的。
这种没见识的穷酸编辑,就冲着他推荐的那个破地方,又能出什么好戏?
估计也就是矬子里拔将军,被娱乐业低下的南城同行一对比,给现出来的吧?
可是闲的无聊的他们,到底还是来了。
抱着与这些二世祖同样想法的各个戏班子的班主,此时在台下也是等得漫不经心。
要不是东升班他们这个班子在北平城里也算是传承了三代了。但凡换个别的小班主的夸奖,他们可能连来瞅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一直待在后台的顾铮,压根就不知道前台的纷纷扰扰,他将今天的行头整理齐全了,就正式上台,开锣唱戏了。
唱词走起,水准未变,台下还是坐的满满当当,可是台上的顾铮总觉的哪里不太对。
没错,未免太有秩序了点。
那台下的听戏人是半分纷乱也无,仿佛来这茶园子中,就是为了安静的听一场戏。
这种安静一直持续到了顾铮退场的时刻,那原本安静的台子底下,才爆发出了高声的喝彩之声。
“好!真好!”
“报社的编辑里也是有能人的吗!没想到这还真有一个懂行的啊!”
“赏!!”
最后一个字是齐刷刷的吼得颇有气势。
这七八个败家子,直接往外扔的都是银角子,三五个的往负责收赏的店小二的托盘中一掷,是一点磕巴都不带打的。
而那占据了另一边的“好”字,则叫的矜持了许多。
同行是冤家,那也要看看是哪个行当。
在这个戏曲行当最繁盛的年代中,守望相助,提携后辈,也是他们能抱团传承下去的最基本的条件。
在台下的这些行内人,感叹于顾铮的年轻,赞叹于他的基本功的扎实,惊叹于他这千年不遇的天赋,更是惋惜于他的藏拙。
“这个孩子起手绝对是奔着小生培养的。”
“没错,还是全小生,武行,文行的基础都有。”
“他师父是怎么想的,如此的好苗子怎么就让他唱老生了呢?这腔调是压的挺稳的,可是他明明可以更彩啊?”
“可能有什么难处吧?你也知道我们这个行当..”
几个当家的领头人,互相的对视了一眼,就齐齐的叹了一口:“等回来问问,这样的好苗子一定要拉把上一把啊!”
“嗯,就是!”
商定完毕的同行们,终于是踏实了下来,和这个城内的最爱捧场的另一拨人,行成了一个和谐共处的状态。
这一次的顾铮再下了场,可算是长了记性,他连饭都没吃,早早的把破衣服换上,往桌子前一坐,等着送钱的人过来,把所有的事都忙活完了再说。
而且,他还有正事想要求到郭言的身上,能不能顺利的见到白莲,就看郭老板配不配合了。
‘吱呀’
推门而入的郭言,脸上的笑都快收不住了,他先是将手中明晃晃的,足有两块之多的大洋递到了顾铮的手中,然后才满是得意的开了口:“顾老板,你看看今儿个,咱们是发了啊,光是赏,就足有两块大洋,是大洋啊,不是铜元!”
“不用疑惑,这钱都是真的,当然了自然不可能是这片的街坊们赏的。我跟您说啊顾老板,咱们今天可是碰上真正的冤大头了啊。”
“嚯,那五六个人,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他们还特意的让店小二跟我说了,明天他们还来,要单独点那个什么《摘缨会》,喏,定钱都交到我手中了。”
“这哥几个,一看就是爱捧角儿的主!”
那些主也真有意思,不去捧那些娇滴滴的小花旦,非要捧他这般的老生。
不过有钱拿,管他呢。
102 老前辈们
顾铮心安理得的接了过来,真如同郭言的师傅一般,吩咐了下去:“那这置办行头的事情?”
“您放心,缺了什么,我这里都缺不了戏服。”
人家郭言没碰见他的时候,备的就是全套的。
算完了钱,顾铮原以为这人就应该识趣的离开了吧?没看彩凤都将饭端了出来了吗?
谁成想这孩子犹犹豫豫的又开了口:“那个顾师傅,外面还有一波有点特殊的客人等在外边,说想要见见你,您见不见?”
“哦?”顾铮有些好奇:“是谁啊?”
“是北平城中的一些歌戏班里的人,慕名过来听戏,说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说。”
“哦,那就见一下吧。”
听听对方的来意。
看到了顾铮点头,郭言就忙不迭的将休息室的门给打了开来,呼啦啦一下子就涌进来三四个老头,围着顾铮团团转了三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两遍,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齐刷刷的端坐在了顾铮的桌子面前。
知道的这是相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来挑牲口的呢。
“我说,几位老先生,找我所谓何事啊?”
顾铮的话音还未落,对面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先生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颇有些焦急的问到:“你师父是不是叫做田大壮?”
“呃,田大壮我不认识,我师父的名号我倒是知道,他叫文松。”
“是在京郊开了朝云社的文松师傅?”
“没错,您怎么知道?”
“果然是他”顾铮对面的老头,在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之后,就露出了一脸的了然:“因为我和你的师父,曾是北平城内的同期,两个人同时上的台,一人在城南,一人在城北,在当时并称北平双英。”
看不出来啊,对面那个瘦的跟干猴子一般的老者,还是当初的名角?
等这个老头报出了这一段往事的名号之后,场内的人们也都跟着恍然了起来。
想当初这二位小生,是打也打得,静也静得,不分伯仲,各有特点。
惺惺相惜有之,护别苗头也有之,只奈何谁也压不过谁一头去。
本以为要争上一辈子的这哥俩,谁成想顾铮的师父,也就是文松,突然就哑了嗓子,黯然的退出了城内的梨园行,默默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内。
这让还未分出胜负的这个老头,也不爽了一辈子。
现如今看到了他的传人,那曾经年轻时所拥有的满腔热情,也再一次的喷涌了出来。
“既然是文松的徒弟,你给我来上两句听听?”
到了现如今,还有点临时认亲的味道在里边,顾铮也不想与这些梨园行内的前辈们交恶,他倒也不扭捏了,索性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的来上了两句。
这一开口,对面的那群老头才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这才对啊,这把的好嗓子,不用来唱小生,可惜了。
两句唱罢,顾铮就规规矩矩的端坐好,莫名的,他就想到了第一个世界中的何叔。
面前的这群老头,一个个的全带着严师的风范,都不是好糊弄的主。
“唱的不错!那你怎么不唱小生?说!就问你为什么不唱小生?你这是在瞎胡闹,你知道吗?你师父呢?让他过来和我说!”
嗨,这位还惦记着文松呢。
“我,我师父死了。”顾铮那乖巧的表情,再配上适当的红了眼圈,让对面的一排人,都安静了下来。
“这倒是难怪了,没个正经人领路了,不怪你。那这样,从今儿个往后,你别在这里唱了。”
“你去我戏园子里唱,还唱你的小生,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大好的角儿,待在这个破地儿!这简直就是亵渎戏曲!”
哎呦喂,你这个老东西,小爷我如此爱戏之人,恭恭敬敬的把你们请进来,到最后,你们不担当着我的面挖我的台柱子,还TM的侮辱人!
我这园子怎么了?怎么就侮辱顾师傅了啊?
听了老头的话,郭言这边就不能忍了,撸胳膊挽袖子的就想上去,一人捣上一个乌眼青,没成想,这步伐还没迈出去呢,脚面就被顾铮给一脚踩住了。
阻止了郭言闯祸的顾铮,又是可怜兮兮的开了口:“谢谢各位先生的提拔,可是我在这个院子中占了四成的抽水呢,各位要是能给我这样的价格,我倒是不介意换个地方,另谋高就的。”
等顾铮把这个价格一说出来,在场的各位,具都沉默了下来。
他们这些人,混得好的扯旗子开戏班子,还要与茶楼戏园子分账,扣除开销,利润也剩不多少。
混的不好的,还挂单在大戏园子之中,根据唱出来的票数,才能分到一定的抽成。
四成啊,要不,我们也来你这里唱吧?
看到对面恩将仇报的老家伙们都哑了火,郭言的鼻子都忍不住的往上翘了五个度数,哈哈,知道小爷的厉害了吧?
爷用钱砸出来的,你们比得了吗?
哎呦,就是脚背疼。
顾铮看了看场内的氛围,静悄悄的就把踩着郭言的脚底给取了下来。
谁成想,一计不成,那群老头又提了第二个要求:“那你唱戏主要是为了什么?”
“赚钱。”
“那就踏踏实实的唱你的小生!我们敢保证,肯定比你现在赚的多得多。”
“可是我!”顾铮还没给自己找到恰当的理由呢,话语又被打断了。
“行了,你不是就想说你长的帅吗?咱们这群人,谁年轻的时候没帅过啊?唱小生的有几个不帅的,也没见唱出个花来啊。”
那群老头子还真猜对了顾铮的心思,可是随着他将头发帘子往上一撩,把脸在诸位老头面前一展示,再迅速的放下之后,那群老头就受到了今天的第二个打击,齐刷刷的又不言语了。
我们是不是和这个小子犯冲啊,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不带这么打击人的。
为了掩饰刚才关于自己也挺帅的言辞的尴尬,文松的老对手就咳咳的咳嗽了两下,一转眼就是更加义正言辞的教育:“帅破了天了又怎么了?你难道忘记我们是吃哪口饭的了吗?”
“在台上把我们画的更美很难,但是把我们往丑喽画,难道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吗?”
“蠢货!”
对啊,这就叫做灯下黑啦,颜值全靠化妆提升的那是现代,这给顾铮带来的思想禁锢太严重了。
反过来想想,化妆也能达到扮丑的效果啊!
你们这些老头还是挺有用的。
103 唱小生喽
听到这里,顾铮下意识的就望向了郭言的方向,而对方则十分默契的从休息室的服装箱中,掏出了一套套的还没上过身的戏服。
“配合你串戏的人员你不用担心,行头也是现成的,顾师傅,您不是缺钱吗?唱吧!大胆的唱,最不济还有那群老前辈和我,帮您兜着呢。”
绝对不会让你被饥渴的姨太太们给抢走的!
都已经干到了这个份上,再畏畏缩缩就不像顾铮的风格了。
仍不忘给自己再捞点好处的顾铮,在众人期望的目光之下一点头,答应了。
“成!明天就先唱一场试试,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戏散了之后,郭言你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成!别说一个地方了,就是刀山火海,我也陪您去了。”
也不问是什么地方,这就一口答应了。
终于达成了自己目的的众人,在约好了明日还要同来之后,就散了个干干净净。
一旁一直乖乖的等着顾铮的彩凤,什么话都不说,只是有些闷闷的给顾铮把饭填上。
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的顾铮,露出了安抚她的笑容,开口说道:“彩凤,昨天晚上我们回去的时候一打岔,我还忘记问你了呢,为什么单单你看到我的长相时,就一点都不惊讶呢?难道说,你顾大哥长的就没让你有点惊艳之感?”
“不是的。”被问及的彩凤有点慌张,她摇了摇头解释道:“俺爹说了,看一个男人,不但要看脸的,要去看他的心。如果他是一个善良的,温柔的好人,那么他长得不好看,那也是美的。”
“说真话,顾大哥,你原本在俺的心里,就是最好看的人了,你遮不遮住脸,对俺来说,都没差的。”
“这不就结了?”听了这话的顾铮,笑的更加的情真意切:“那你还担心什么呢?无论你的顾大哥的外表再怎么改变,我的本心也不会变的啊。”
“我是不会被那些只是看到了我的脸,就喜欢上我的人,所吸引的。放心吧彩凤。”
听到了这句回答,猛一抬头的彩凤就看到了顾铮那颇有深意的眼神,她的眼睛一下子就恢复了往常圆溜溜带笑的状态,两个小酒窝再一次的浮现了出来。
“嗯!俺相信你!”
真好,不知道听了顾铮这话,先喜欢上顾铮身体的郭茜,是什么感觉。
反正这个丫头,现如今已经迷上了顾铮的戏,注意力有从肉体转为精神的趋势了。
郭老头的回家难得的让她老实的待在了家中一天,就忍不住的趁着她爹一不注意,就跟在她二哥的身后,又跑到了东篱园。
因为她的二哥说了,今天的东篱园一定会大爆炸,顾师傅要改唱小生了。
为了顾师傅的这一勇敢的举动,咬牙跺脚也要支持他的郭茜,把她攒的私房钱也全部的给带过来了。
依然是人满为患的东篱园,只不过这一次,挂在门口的海报,贴了满满的整条街。
一张画的惨绝人寰的顾铮小生扮相的画片,堂堂正正的居于中央,不带半分的渲染,没有丝毫的描写,只有几个描红的大字,书与相片底下:小生顾铮。
门口喧闹的人群,那是再一次没有买到票的倒霉蛋,是过来蹭戏听的老戏迷,还有知道了这里火热的,下了工之后会过来听上一耳朵的黄包车夫们。
院内,已经分出了三六九等的坐席,正前方最好的几个位置,自然就被财大气粗的土豪老爷们给占着呢。
还是和昨天一样的规矩,唯一不同的是,现如今的郭言正在点头哈腰的朝着他们这一撮人打着商量呢。
“实在是抱歉,客人们我们顾师傅临时改场,这是你们昨天的定钱,全是我们园子的错误,没确认好,让你们受累了。”
“改天,改天顾师傅一定痛痛快快的给您们唱一出,您看这定钱我也给拿来了,要不先让你身旁的人收着?”
这群一身劲劲的客人,只是用眼角扫了一眼郭言,就用手阻挡了他继续赔礼的话语:“说那么多废话干嘛啊?爷们儿我们过来是听戏的。”
“只要是今天这小生唱的好,那么咱们这事就算是过去了,但凡让我们听的不满意了,你信不信,今儿个,哥几个把你这个场子给砸喽!”
信,你砸完了试试!小爷也不是吃素的!
郭言的眉头一皱,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是自信满满的一挑眉:“瞧好吧您呢,我们顾师傅就等着众位的赏了。”
“嘿,这口气大的,我喜欢。”
这边的麻烦刚刚解决完,那边的顾铮就开了场。
‘锵锵锵锵锵锵..’
他踩着快节奏的锣点这么一上场,一手执鞭,单手上扬,一个翻手亮相,就稳稳当当,横刀立马的站在了这个依然简陋的大场中央。
这一次,听戏的戏迷们也把眼睛睁大喽,这一次,摇头摆脑的老学究们也顾不上自己的自唱自嗨了。
现如今的戏台子,仿佛自带了一层金光,顾铮身后的笑忘书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这绝对不是他用高科技造的假。
是顾铮那通身的气派,笔挺的架势,举手投足间的韵味,将这十尺见方的戏台子给映衬的,仿若凌霄殿一般的金碧辉煌。
就是这样的一个亮相,简简单单的就引了满堂的彩。
原来顾师傅长的如此的英俊啊,剑眉笔挺,眼不怒自威,唇不点自朱,光从扮相上就足可以称得上一句:京城第一帅小生啊!可是通身却没有了半分艳丽,只剩英挺。
台底下的那帮子二世祖们,第一眼就直接看傻了,等到场上的顾铮开始旁白了的时候,他们才将将的返过神来。
“哎呦喂!我说顾师傅怎么改唱小生了哇,就冲着这身扮相,谁TM的再让顾师傅唱老生,我就先跟谁急!”
“就这样的长相,那必须要敞亮出来,让咱们这些老少爷们们也美美,看看!往后再提到京城的角儿中谁长的最好看的时候,也让他们见识一下咱们男人们的风采!”
“就是!赏!大爷我赏喽!订戏的钱,你拿回去吧!”
“谢谢爷!”
这一场的改变要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比唱工老生更加精彩的打戏,赏心悦目的外貌,终于不用压抑的嗓子,以及受众更广阔的热热闹闹的剧目,顾铮的小生,立刻就被场内的所有人给接受了。
104 雷水金的慌
园子外稍微粗壮一点的枝杈上,坐满了塞得满满当当的人群,这些挣扎在温饱线最底层的人群,现在正享受着好心的园主没有去驱赶他们的蹭戏时光。为他们那枯燥的生活,难得的增添了一抹亮色。
下了工的雷水金,在‘伤愈复出’的小跟班的陪同下,正摇头晃脑的看着场内的顾铮此时的翻滚腾挪,在看到精彩之处时,还免不了小心的拍着大腿,与周围树杈上的人一同畅快的叫好。
周围的人都是如此,在这般欢乐的海洋中,唯独只有那个叫做顺子的小跟班陷入到了沉思。
台上的这个小生,莫名的就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战栗之感,仿佛多看一眼,他的恐惧就会增大一分一样。
看看那小生棱角分明的下巴,自带微翘的薄唇,怎么那么像一个人呢?那个把他打得还以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的,实际上手下留情,只是暂时昏厥的那个狠人顾铮呢?
顺子既然是这么想了,向来都是找老大拿主意的他,他也是这么去问了。
“水金哥,你看看底下那个小生,像不像咱们车行的那个刺头?”
“嗯?我看看,被你这么一说,我怎么心里就突突突直跳呢?”
曾经勇敢的直面顾铮的雷水金,被小跟班说的是越看越心慌,他像是安慰顺子,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应该不是他,那刺头可没台下那两下子,也没人家长的齐整啊。不说他了,不说他了啊!有这本事,谁还去拉黄包车啊。看戏看戏,你那都是错觉。”
嗯,没错,自己的脑震荡还没好完全。
被老大笃定的语气给鼓舞的顺子,兴高采烈的就将刚才的猜疑给抛到了脑后,却没有看到雷水金在听完了他的话之后,看向台上那个正在演出的人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的怀疑。
……
树叉上的人暂且不表,盛宴终有落幕时,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结束了戏的顾铮在后台坐的很是踏实。
今天的顾铮并没有让彩凤过来送饭,一早出门时还特意嘱咐她将院落的房门关好,他可能会晚归。
今晚的顾铮,要让郭言带着他去八大胡同中的吉庆楼中走上一趟,他打算去亲自见见白莲的现况。
在结完了工钱之后,郭言才从顾铮的口中得知了,他昨天答应下来的要带着顾老板所去的地方。
还没等顾铮说出原因呢,郭言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
看到了对方如同刚出了壳的毛小鸡一般的作态,顾铮就知道,这还是个没尝过女人味儿的初哥。
“怎么?”顾铮的脸上带着戏谑,一把就搂住了郭言的肩膀:“有难处?没看出来啊,郭大少爷竟然还是个纯情的孩子啊。还是童子之身?是我的过错,我的错过,放心吧,我去那里也不是为了喝花酒的。我是为了找人。”
听了顾铮的调侃,只听见了童子鸡三字的郭言,立刻就恼羞成怒的反驳了起来:“谁说我童子了啊?我跟你说,小爷我十三岁就开了荤了。我郭少爷是谁?你去四九城里打听打听。”
“就光我爹和我娘给我找的通房丫头,不往多里说,那也是半年一个的往里边添。说我童子鸡,开玩笑呢!”
看着对面脸涨的更红的郭言,顾铮努力的调整了自己面部表情,用认真无比的语气安抚到:“对,你郭少爷最厉害了,我昨儿个要的衣服你给我带来了吗?”
“哦,”被问及到正事的郭言,赶紧就把手边的包袱给递了过来:“早知道顾老板你是要去逛楼子的,我应该拿件更有派头的衣服才是。”
已经打开了包裹,开始往自己身上套的顾铮,却是十分满意的点着头:“不用,我看这件就挺不错,料子挺舒服,最主要的是大小合适的很。”
得到了表扬的郭言有点小得意:“那是,这是我专门照着你的号码去成衣坊里现买的,就你这个头,我的衣服也不合适啊。”
三下两下就套好长衫的顾铮,转头就看了眼比他矮了一个头的郭言,十分赞同的点了一下头:“成了,那咱们抓紧时间,这就出门吧!”
“那师傅的车子呢?”
“等我办完事,晚上自己过来取一下。”
“得嘞,咱们叫俩辆黄包车?”
“行,你带路。”
作为一个黄包车夫,这还是顾铮第一次坐车呢,好巧不巧的,一出门的两人,就碰上了心里犯嘀咕,打算在东篱园子外边看看情况的雷水金。
趴在后院门口的他,原本想找一个隐蔽的位置,等唱戏的小生出来的时候,看看那人是不是自己车行的顾铮。
谁成想,他要看的正主,好不巧的就叫了他的车。
“车夫!吉庆楼!”
“唉唉!”怂货雷水金,只是快速的用眼角瞄了一下顾铮的方向,就赶紧点头哈腰的把郭言给让上了车,而从胡同口中看到了有活计,另外一个车夫,就赶紧将车停到了顾铮的面前。
这位号称打遍三街无敌手的车行大哥,连拉顾铮的勇气都没,就蔫了。
但是这一路上,他跑的却是十分顺当,拉着车的雷水金心中安宁了,他可以肯定的说一句,这位当红的小生,一定不是刺头顾铮,因为他身上所穿的衣服,最少就值两块大洋,而他们要去的地方,吉庆班,更是这个京城中有名的销金窟。
这肯定不是顾铮所能承受的了的价格,而有这身价的人,何苦又去做一个黄包车夫呢?
人这心里一踏实了,脚底下自是跑的飞快,让跟在后边的另外一个车夫,在脑中已经把他吊打了五十多遍。
因为表现良好,在抵达了目的地之后,郭少爷还难得的赏了他们俩一人两块铜元,让原本还是满心埋怨的黄包车夫二,转瞬就喜笑颜开了起来。
雷水金正感叹于自己的好运呢,却在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已经跟随着郭言走进了庆吉班的,那个四门大敞的楼门口的人的时候,对方却像是恶作剧的一般,转头朝着雷金水笑了一下。
就这一下,那种久违的感觉,又再一次的浮现在了雷水金的心头。
我的个妈呀,这到底是不是那个狠人啊,不带这么折磨别人的啊。
得,雷水金就因为这个,一下子又慌了。
105 一等院吉庆楼
戏耍够了的顾铮,不疾不徐的跟在快要同手同脚的郭言身后,带着一种过来人的闲庭信步,轻车熟路的,就仔细的观察了起,这个世界中的青楼与他们现实世界中的小姐俱乐部的区别。
首先,古风古韵是一定的,其次,格调清雅是必须的。
这可是八大胡同中的第一等的院子,那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开门见院,这是一定的。
门口的绿帽子大茶壶,见客人上门,第一时间就要递话引路,将新客让进曲巷后的大厅,而熟客则是引到预点的姑娘那里去。
作为小菜鸟的郭言,一眼就被识嫖无数的大茶壶给看了对穿,而他身后跟着的那个头发都盖住了眼帘的男人,他确是看不透了。
看这举手投足,风度气韵,就像是一个历经千帆的老手,可是再见他年龄,还有那进院子后的东张西望看什么都稀奇的神态,又像是个没经历过事的新人。
这,这也没啥好稀奇的。
现如今这年月,什么怪人都能在八大胡同中找的出来,也就不差他这一位了。
不再多想的大茶壶,将郭言和顾铮往已经引领到了的大厅中一引,见一层负责张罗的妈妈已经开始接手张罗开了之后,就一个躬身,用倒退着的小碎步,毕恭毕敬的退出了这个花楼的大厅,再次返回了需要自己坚守的岗位去了。
被换了手的郭言,此时的人还是懵的,他现在恨不得自己的脑门上能多出来两双眼睛,让他能把这人间美景给看个够本。
只见这充满了好闻的脂粉味的大厅中,将接待客人的几张桌子,摆了一个花开富贵的形状。
一张硕大无比的红木雕桌正居当中,围绕着它的周围的,是四个把脚处的一角一张的桌子。
在大桌子的背后,正对着的就是通往二层和三层楼的楼梯,二层是为了在这里过夜的客人准备的,而三层则是方便那些豪客们点楼中最红的头牌们,打围场或是酒局用的。
现如今的大厅中,是莺莺燕燕,歌舞升平,五张桌子竟然是座无虚席。
来往端茶送水的小丫鬟,后厨上菜的厨娘,桌前喝酒闲谈的客人,以及卖力调笑的姑娘们,竟让这偌大的大厅,显得是迎来送往,热闹极了。
三分欢愉,七分旖旎。
一旁在郭言和顾铮跨进大厅后,就迎上来的妈妈,她眼光毒辣的自带分析功能,在二位客人刚被大茶壶引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把他们的身价给分析了一个透彻。
很自然的,郭言就成为了她重点关照的对象,像是这般的初哥,那口袋中的钱最是好捞,那姑娘们的情,也最是好留的。
至于顾铮,那也就是个被带来蹭嫖的,可以无视掉。
“哎呦喂,两位看着脸生,这是第一次来我们吉庆楼的吧?”
郭言听了这话下意识的就望向了身后的顾铮,在发现这个人正在一旁专注的看他的笑话的时候,就毅然决然的放弃了请求外援的打算。
硬着头皮自己上吧。
“是啊。怎么着?不欢迎新客人啊?”
“哎呦,那哪能啊,我是说啊,客人您算是来对了啊,我这吉庆楼啊,在这北平城中都是鼎鼎有名的。您去这八大胡同中的同行里问问,保管都会比出一个大拇指的。”
“所以我说啊,新客人才好呢,咱们这长长久久的处下去,不也变成了熟客了吗?”
“嘿,说得好!这话说的在理。”
看到了郭言并不反感她捧着说话,对面的中年妈妈更是提了底气了,她习惯性的将手中的帕子往大厅的中间一挥,让两个人的视线跟着她的指示忘了过去。
“既然是新客人,必然是第一次来,您但凡有什么偏好的,都跟妈妈我说说,你看我们这里的姑娘,芙蓉,绿柳,”随着妈妈的张罗声,在大厅圆桌上陪着客人喝酒吃茶的几位姑娘应着声的就将身子恻了过来,朝着郭言和顾铮的方向嫣然一笑,就将自己最美好的身条给摆了出来。
‘噗,咳咳咳’猝不及防的郭言,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这引来了对面的几个姑娘的更加肆意的调笑。
那些弯月一般的笑眼中,只表达出了一种含义,小哥哥,纯的喂。
这边的火候差不多了,见好就收的妈妈又将手帕挥舞到了大厅桌面上所摆放的佳肴之上:“人家都说楼子好不好,要看姑娘,那可不是讲究人了,要我说啊,像我们这种地方,不但要乐呵足够,那旁的享受也不能差了。”
“在我们吉庆楼啊,吃的是前朝御厨的饭食,喝的是十年精酿的佳肴,听的是楼主培养的小戏,玩的是酣畅淋漓的游戏。”
“但凡是客人您能想到的玩乐,我们这里都有,而客人您想不到的乐子,我们这里也有哦?”
随着妈妈的话音落下,从他们身边恰巧过去的一位姑娘,就用她那顾盼生姿的眼神,朝着郭言一钩,一挑,扭着杨柳枝般的细腰,就消失在了繁闹的大厅中。
那位初哥,就直接盯着对方的屁,股看呆了。
这边都快要流鼻血了,咋办?
看着前方的郭言,那没出息的熊样,顾铮觉得再这样下去,今天晚上什么正事都别干了,一会那小爷就要欢脱在这里了。
自己必须站出来掌控一下节奏了。
绝不会为任何欢场销售人员所动摇本心的顾铮,就自己上了。
他往前一个迈步,就站到了郭言的身旁,朝着一旁风韵犹存的妈妈一笑,一背手,就将自己今天的来意非常直白的说了出来:“这位妈妈,实不相瞒,我们哥俩今天是慕名访人而来。”
“哦?我们季庆班的姑娘们,名号响亮的可不少,不知道这位先生,想要见哪位姑娘呢?要知道,这楼子中的当红的姑娘,没有提前预约啊,您想要见可是不容易的。”
看到了对面妈妈那意味深长的表情,立刻秒懂的顾铮,就朝着对着每一位扭腰摆臀经过的姑娘傻乐的郭言的腰眼,捅了一下。
这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信号,意思是说,你该掏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