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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翻身的正确姿势全文阅读

作者:二宝天使     咸鱼翻身的正确姿势txt下载     咸鱼翻身的正确姿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14 天生干这个的料

    这顾峥面前的被练手的士兵,只感到了一阵深深的悲哀,却是在感受到了背后的皮肤一阵的滚烫之后,整个人的神经都崩紧了起来。

    这可不行,对面的小兵本来就够没胆子了,若是自己的缝制再让他吃疼了,瞎裹乱的时候造成伤口撕裂咋办?

    顾峥不动声色的先撒了一点黑褐色的止痛的药粉,反倒是和唠家常一般的和面前的小兵闲聊了起来。

    “不怕啊,我先给你消毒,真动手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呢。”

    “撒药的时候也有点疼,你先忍一下啊。不知道小兄弟是哪里人啊,我怎么看着有点面善呢?”

    听着顾峥说不是马上就动手,这小兵就松了一口气,接着顾峥的话就开了口:“我家在九江境内的江州匡山附近。”

    “真的!”

    身后的顾峥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是带着点点的惊喜:“我的老家就在匡山山内,过山之后那有两道沟渠夹着的地方就是我家。”

    “小老乡,你的家在哪里?”

    说到这里,顾峥就旁若无人的用手中的砭镰嗖嗖的将伤口周围的一层皮都轻轻的削转了一遍。

    因为被前面伤药的疼痛所麻木了,光顾着聊天的小兵,除了一点点的刺痛之感之外,是一点都未曾察觉。

    现在他还来了兴致,跟顾峥高声的套起了近乎:“真的!我家就在鄱阳湖边上,距离你说的那两个水涧河道不远啊!”

    “咱们还真是一个地方的老乡啊。”

    “你可知道潘家沟?”

    “知道,怎么能不知道?”

    回答小兵的顾峥是十分的淡定,此时的他已经拿着小镊子将皮轻轻的夹住了一点,一根银针就已经捅穿了肉皮,连带着羊肠线,通过了表皮,一针一线的缝穿了起来。

    边下手的顾峥,就在周围一圈看得目瞪口呆的围观群众的注视下,用极其强大的烂针角,稳定的穿梭着,还不忘记他继续的闲聊:“当初我离开家乡的时候小。”

    “就记得咱们潘阳湖的鱼虾了。那鲜美的味道,你说也奇怪了,我家门口的溪涧之中的鱼虾就是没有你家门前的那个大湖的好吃。”

    “怎么说呢,总觉得少点什么?”

    “那点的泥鲜味道!”

    “对,就是泥鲜味道!”

    随着这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异口同声的话音落下,顾峥手中的鱼肠线也被他在最后的伤口处,打了一个同样惨不忍睹的死结,用手中的小剪子这么一咔嚓,这一场缝合手术就算是完成了。

    “我说!小兄弟,等这场仗打完了,咱们若是能回到家乡,再约着一起吃肥蟹!咋样!”

    “成啊!”

    说到这里前面的小兵刚想激动的补充点啥呢,肩膀就被顾峥轻轻的一拍,给了他手术成功的通知:“小兄弟!赶紧休息吧,我缝完了!”

    “啊!啥时候做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嘿嘿!咱们九江人就是厉害,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出来疼呢。”

    被顾峥拍懵了的士兵,恢复的却是很快。

    他站起身来,傻乎乎的头冲后转了两圈,试图用扭转180度头颅的绝技,看看自己后背的伤是什么的情况。

    却是在大家的一阵哄笑的提醒下,赧赧的摸了摸脑袋,对着顾峥叫了一声:“说好了啊,咱们退伍了,一起回家捕蟹子吃!”

    说完就朝着顾峥挥了挥拳头,一溜小跑的就冲出了军帐。

    见到于此的顾峥却是摇了摇头,话不能说得太满,这个士兵还要扛过前三天的感染期,没有发烧化脓,才算是暂时的安全了。

    可惜,军医之中不相信眼泪,顾不得操心的顾峥,就被一波又一波的伤患给埋了起来。

    这一场战役,还是以南齐的胜利告终的战役。

    己方的伤患就是如此的多。

    那倘若碰上了难以描述的大败了,又将会如何?

    眉头一直紧锁的顾峥,被高强度的工作压得无暇分想。

    而看到了自家的主人已经带领大军返回的陈庆之,也没等到顾峥有工夫的时候,只得先回到前军大营之中,等待着萧衍的回归才为重。

    这个意气风发的萧姓年轻将军,在进到了属于自己的营帐之后,就一把将裹附在盔甲上的红袍给解了下来,朝着门口迎接他的陈庆之的方向一抛,然后他习惯性想将手中的配刀递到另一边以往顾峥早早的准备好接刀的方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下落了一个空。

    萧衍这才发现自己惯用的另一个书童不见了踪迹,他一个转身,连刀一并递给了陈庆之之后,才随意的问道:“顾峥呢?怎么不见这个小子?”

    听到这里的陈庆之,也顾不得将萧衍的刀在架子上摆正了,反倒是略带点敬佩的跟萧衍汇报到:“主公,顾峥正在军医帐内帮忙呢!”

    “您忘记了,昨日中你无意间问我们未来的打算的时候,顾峥说得了?”

    “他想成为一名医者,医术高超的那种。”

    听到这里的萧衍,才像是想起来有这回事一般的,横刀立马的坐在案前,朝着陈庆之笑着问道:“哎?是有这么回事。”

    “我原以为这小子就是随口一说呢。谁不知道,跟着我萧家做事,你们再不济也是我的书童,干上两年之后,或是给你们找个地方举荐为官,或是随着萧家的庄园之中干个大管事的都可。”

    “怎么会想到干医者。”

    “不是我说啊,他若是真有这个心思,大可以到萧家的族学之中,先从阅览医书典籍开始,然后跟着族内精于此道的医者学习个一两年即可。”

    “顾峥这傻孩子可倒好,自己一上来就先去寻到了那军队的医尉面前了。”

    “就那血肉模糊,脏乱不堪的环境,顾峥他受得了?”

    说到这里的萧衍,乐着摇了摇头,随手拿起一旁的笔卷,就打算向朝廷书写此次的奏表了。

    但是一旁已经将大袍给挂起来的陈庆之,则是自豪的挺了一下自己的胸膛,脆生生的回到:“主公,这次您可是猜错了。”

    “顾峥不但没有惊慌失措,他现在已经在医馆中上手处理受伤的士兵了。”

    “哦?”

    听到这里的萧衍这才感兴趣的抬起了头,笑道:“那倒是个好事,我反倒是希望手下的人能够因材施教。”

    “若是这顾峥真能习得那徐大夫的三两分,以后行军打仗,你的主公我啊,可是要场场都要将顾峥带在身边了。”

    听到这里,陈庆之反倒是糊涂了,他小声的问道:“怎么?主公?那个徐大夫很厉害吗?”

    这一次的萧衍头却是没有抬起来,他手下不停,回答的却是慢慢的感叹:“何止是厉害啊,他这个人也是让我想不通啊。”

    “你可知这徐大夫是何人?”

    “主公,是何人?”

    “他就是徐之才。东海徐氏,世代行医家族。祖先乃是徐熙,更是一代儒家潇洒的人物。”

    “他们家随没有我们萧氏这般的出名,却也在士族之中排的上名号。”

    “若不是此人的脾气秉性颇为怪诞,你主公我,也不能将他给弄到军医属中啊。哈哈。”

    “便宜顾峥了!”

    看到主公说的这般的高兴,陈庆之也为自己的小伙伴顾峥感到高兴,他也不忘替顾峥多问了一句:“主公,不知道这徐大夫的医术是偏向哪一科的?”

    听到这里的萧衍,脸上有着微不可查的扭曲,他一顿,突然就笑了起来:“这徐大夫也是妙人,他最擅长的是妇科。一张方子抵千金的那种啊。哈哈哈哈!”

    听到自己的主公,竟是如此幸灾乐祸的嘲笑自己的书童,在一旁的陈庆之那想来都是冷静自持的脸,也不由的扭曲了几分。

    一旁的萧衍难得的在自己的小书童的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表情,加上这一次扬眉吐气的大胜,心情大好的萧衍就朝着陈庆之的方向招了招手,张罗了起来。

    “来来来,不要想这么多,有这个操心的时间,不若陪我过来手谈一局。”

    这是萧家大郎的爱好,也是因为他一下起棋来就不眠不休的爱好,在他身边的人没几个人会迎合他这一陋习。

    只有他身边的书童,每一次都默不吭声能够跟着他的节奏,厮杀到天明。

    难怪他离不开这种懂事的书童呢。

    至于他另外一个能将他的生活起居伺候的相当舒适的书童,现在正在干嘛?

    他现在正一边熬煮着炉子上的汤药,一边看着徐大夫处理射入到皮肉中的箭头呢。

    直到这个时候,顾峥才知道当初的电视剧对于他的毒害有多深。

    为了表现人物的英勇不屈,又是咬着毛巾,又是生生的挖出大片的血肉,仿佛只有这般凄惨的境地,才能塑造出一个有些有肉的英雄一般。

    但是现在徐大夫所做的一切,却是颠覆了顾峥以前所有的印象。

    谁说古代的大夫就是粗制滥造的代言人了?

    人家都已经用到了标准化量产的医疗工具了好吧?

    战场上取箭头的工具,有一个统一的名称,叫做启子。

    分为青铜的和铁器两种。

615 拜师学艺 (15/50白银大盟加更)

    在使用前都会用热油覆盖表层,并进行一次灼烧,作为消毒的开端。

    然后将启子朝着贴近箭头射入的伤口后端伸进去,操纵前方的齿型结构的豁口,卡主箭头的菱形凹槽,然后顺着肌理贴合的方向,缓缓的将箭头拉出来,就可以了。

    这种工具是专门为了箭伤这一种常见的伤口所造。

    盖是因为,启子的造型是前方有着标准箭头型号的两个牙齿一般的方形的尖头。

    既不会加大原有伤口的切面,又可以很简单的就将箭头给拖拽出来。

    而启子后边的根结还是可以调节长度的,根据箭头射入的深度,最长的可以达到十三厘米的探入度。

    可以想象,在惨烈的战场之中,这样的工具对于军医和伤兵们来说,基本上就是救人和保命的神兵利器了。

    小瞧古人?

    哪里来的这般大的脸啊。

    顾峥就在这个帐篷内,如同一个乡下人一般的,对于徐大夫的每一样工具的使用,都发出了一阵阵的如同傻帽一样的赞叹声。

    你别说,对于性格古怪的徐大夫来说,他还真的就吃这一套。

    曾经他下定了决心,继承家中的医术,立志做一名名医的时候,他的老父亲的脸上的那种落寞和不赞同,他都看的一清二楚。

    他也清楚父亲是希望他转医为儒,进入仕途,重归九品中正评定的怀抱。

    但是徐之才还是毅然决然的依照了自己的本心行事。

    从事他感兴趣的医学。

    但是这么多年了,兜兜转转,虽然名声大噪,却依然赢不来他所应该有的尊敬。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多次的回想起老父亲那哀愁的脸庞,在人到暮年的时候,反倒是对自己当初的选择产生了丝丝的后悔。

    真是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了。

    可是在今日间,那顾峥的表现,他那发自肺腑的崇拜,敬仰,尊敬,却是让徐之才的心又安定了下来。

    是啊,当初自己的心愿是什么?

    当不得乱世的治世能臣,但求为乱世的治身良医。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既然没有能力救得天下的百姓,就从一个开始救起,那就是一辈子的功德了。

    想到这里的徐大夫,原本长久缠绕在他心中的枷锁在这一刻得到了解脱。

    他用自己都难以明说的轻松状态,甚至是带着一丝愉悦的心情,为剩下的最后几个重伤员处理完了伤口。

    然后在军营帐篷之中,一片的呻吟呼疼之中,静静的问了顾峥一句。

    “顾峥,你可是愿意跟我修习医术?拜我为师?”

    听到这里的顾峥,整个人就精神了起来,他的目光中皆是兴奋,一刻也不带犹豫的回到:“自然是愿意!徐大夫,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见到顾峥这么的急切,对面的徐大夫并没有恼怒,反倒是带着一丝的欣慰,将他搀扶了起来,说道:“想要入得医道需要拜祖师爷,做一套拜师的流程之后,方可入得我的门楣。”

    “那一套的规矩还是要守得的,待到大军返回都城,你再入我门,将拜师礼给做完吧。”

    “现在事有缓急,这几日你先跟随在我身边,随旁做我的学徒,能学多少就学多少吧。”

    “这可是十分难得的实践与接触病患的机会啊。”

    “喏!”

    听到了徐大夫确切的话语,顾峥也是十分的高兴。

    他傻呵呵的朝着徐大夫一笑,看到这军帐之中暂时也没有了病患,就摸了摸后脑勺,才把他真正的主人给想了起来。

    “糟了!师父,我忘记跟主公说一下了,今日咱们南齐军队大胜,我理应跟随左右的。”

    “若是没什么事情,小子就先回大帐听命了!”

    听到顾峥如此说,徐大夫自然是点头,他朝着帐篷外边挥挥手,轰赶到:“去吧,去吧,这几日先把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妥当了,拜师的事情本就不急于一时。”

    “忙去吧!”

    “好嘞!”

    得到了首肯的顾峥,不过片刻就跑了个没影。

    但是待他回到大帐之后,原以为早已经休息的自家主公的营帐内,此时却是灯火通明。

    通禀了一声的顾峥,轻手轻脚的走进帐篷,果然就看到了萧衍与陈庆之,在棋盘前,正一左一右的厮杀的火热。

    两个人见到顾峥前来报道,竟是连头都没抬一下。

    而萧衍只是淡淡的问道:“何事?”

    见到气氛如此的冷凝,顾峥则是小心翼翼的回到:“主公,不知道前日中与你曾经说过的事情,您还记得吗?”

    “哦?何事?想当医生?浪费了我多年对于你的培养,放弃了你今后从仕的道路,还是说将唾手可得的金钱与财富都拒之门外的可能性?”

    “你说的是这个吗?”

    说这个就挺没意思了,若不是委托人的愿望,你以为我愿意过这样的日子啊。

    但是顾峥偏偏还要装成一副无怨无悔的模样,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回到:“是的主公,我已经决定了我今后的道路了!”

    “主公!顾峥此生能遇到萧家主公,并侍奉多年,乃是我顾峥的荣幸。”

    “但是因主公所说的因材施教,才想到了我幼时就有的夙愿。”

    “顾铮希望主公能够成全!”

    说完顾峥就垂手静静的等待着萧衍的回答。

    在这安静的氛围中,只剩下了啪啪的落子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属于萧衍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那就这样吧,你放心的随徐大夫学医,但就算如此,你也仍旧是我萧家的家臣。”

    “你又是自小跟随我在我身旁的人,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此次回去,萧家家学之中的医学典籍,我就做主,给予你借阅的权利吧。”

    “不过只有一点,不得外传,不得刻拓,只可以在行医救人中用到,乃是属于萧家的秘方。你可是能够做到?”

    听到这里的顾峥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自然是五体投地的赶紧答应了。

    看着顾峥这屁颠屁颠的乐呵劲,萧衍就是一阵的烦躁。

    他朝着顾峥挥了挥袖子,意思是不要再打搅他下棋,看着就烦,就把这个不机灵的小子给轰走了。

    灯光下,看着同伴的背影,陈庆之反倒是笑了。

    他知道,自己的同伴终于开始要走属于自己的道路,而在这个档口上,他的主公也并没有阻拦。

    那么说,是不是属于他主公的道路,也放在了他的眼前了吗?

    这样很好,就算是有个差池,他们当中,总有人能够活下来的。

    ……

    南齐,初秋。

    萧衍大胜北魏,凯旋而归。

    此时的都城,陷入到了欢腾的海洋。

    而在城北一处安静的却着实不凡的小院之中,一对师徒,却是安安静静的做完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拜师礼。

    从今日起,顾峥不再是这个世界里一个不知名的家仆,而是南齐名医,徐之才的亲传弟子。

    从此之后,士农工商,顾峥选择了一条比务农更加不易的道路。

    大厅之中肃穆的拜师宴才刚刚结束,这徐之才还真是一个妙人,一刻不闲着的……就将顾峥给拉入到了他院落后边的小药厅之中。

    在这种属于医者的浓浓的中草药的环绕之下,徐之才指着药厅之中那摞的足有二尺高度的医书典籍,下达了他作为师父的第一个命令。

    “一个月内,将这些医书典籍通努力通读。”

    “能学多少算多少,到时候我再来考核你学习的进度。”

    “根据你对医学典籍的悟性,来安排教授的进度吧。”

    “你可是明白?”

    听老师话的顾峥,奋力的点点头。

    徐之才对于顾峥的表现还是十分的满意,然后就说着接下来的安排。

    “除了你面前的这个书案之外,你身后的药柜,身侧的工具架子,都可以比照着书籍上的介绍,比对研究。”

    “若是有什么难以理解的问题,可以记录下来,在我定期的考核授业解惑的时候,再一并提出。”

    “这是上午的安排。”

    “下午自饭食过后,就随我到徐家医馆之中坐堂。”

    “了解医馆的运营,药材的采购,市场的价格,以及病患与医生之间的相处模式。”

    “在堂中,你未曾出师,甚至连炮制药材的学徒,抓药熬药的学徒都不如。”

    “所以,在医馆之中,你要有四条须得遵守。”

    “不说,不做,多看,多听。”

    “你可是能做到?”

    对于师父下午的安排,顾峥只是稍微思索了一番,就立刻点头答应了下来。

    行医最忌的就是半瓶子的货色,他要比那些一窍不通的人,所闯下的祸更为的巨大。

    见到自己收的徒弟,竟是如此的通透,徐之才更是满意了三分。

    原本看顾峥在军帐之中的表现,以为是个莽撞的性格,但是现在静静的相处下来,却是一个冷静自持之人。

    这就再好不过了。

    满意的徐之才,将顾峥扔在了药厅之中,就自顾自的离开。

    安静下来,瞬间就进入了状态的顾峥,一样一样的率先查看起这小药厅的一侧摆放的工具箱。

    这其中放置了不少医疗上可以用到的器具。

    大大小小,常见不常见的,看得顾峥是赞叹连连。

616 一代名医系统

    待到走到一个浑身赤黑颜色,如同一个长柄铁球一般,被仍在最角落之中,丝毫不起眼的长流银匜的时候,顾峥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这个小东西给吸引了过去。

    “有点奇怪啊!”

    “笑忘书,启动扫描!”

    得到了指令的笑忘书一道金光就穿透了这只有拳头大小的银匜的身上。

    而紧紧的盯着这个银匜的顾峥,仿佛是眼花一般的看着这银匜虚晃了一下,一个照面,就朝着顾峥的脑门处蹿了过来。

    “噹!”

    下意识的顾峥就一巴掌将其拍在了架子之上,而这个再也伪装不下的小东西,则是摇摇晃晃的挣扎了一番,尤不死心的露出了本体,依然摇摇晃晃的朝着顾峥飞了过来。

    这是一个小药丸形状的系统。

    待看到了那模模糊糊的形状之后,顾峥反倒是心念一动,让笑忘书将其拖进了神识海之中它所构造出来的独立的空间之中。

    ‘滴滴滴’

    另外一个系统的进入,让笑忘书自动的报了几声警,却是在它强大的压迫之下,生生的将原本属于这个小药丸的本体系统意识给抹杀了。

    只剩下了一个机械的数据库,被留在了笑忘书的空间内。

    直到这个时候,顾峥才可以真正安全的去观察这个药丸所属的系统。

    待到这金色的说明书亮起来的时候,顾峥才知道什么叫做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这是一个名为一代名医的系统。

    其内容顾名思义,就是辅助宿主成为一代名医的终极目标。

    只是可惜,若是这小球能够完美的熬过千年的时光,放在现代,没准还真的能造出一个为人类造福的医生。

    现在碰到的是顾峥,最后的结果就不好说。

    不过既然碰到了这么合适的系统,若是不用就对不起自己了。

    所以顾峥毫不犹豫的与没有了自我意识的一代名医系统取得了沟通。

    并且十分简单的就拿到了他接受系统后的第一个任务。

    要成为一个名医,庞大的医学知识是必不可少的。

    请你为宝贵的医学宝库,尽情的填充资料吧。

    现在检测,宿主能够接触到的典籍有:《黄帝内经素闻》(1/5)

    宿主融会贯通的药方有:(22/100)

    宿主可以分辨出来的草药数量有:(2999/100)

    宿主接受处理过的简单伤患有:(37/100)

    对于宿主的基础评定为:不入门。

    请宿主尽快的完成每一条后边所标注的数量吧。

    待到宿主满足了以下的条件,宿主的等级将会自动的升为:入门级中医学徒。

    加油!

    这是什么鬼!

    到了现在顾峥才明白了,这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金手指,而是类似于未来的辅助学生们学生的辅助考核系统。

    说好的作弊器呢,说好的调取资源就能大杀四方,成为一代名医呢?

    说好的自带X光检测,未来的消毒药品齐全的医疗库呢?

    到了最后,还是要辛辛苦苦的从头开始。

    见到于此的顾峥,第一次难得的……看笑忘书顺眼了许多。

    他看着一代名医的系统许久,才缓缓的夸奖了他的主系统一句:“笑忘书,我发现原来你不是最咸鱼的系统啊。”

    笑忘书:!!!!

    更心塞了怎么办?

    既然是如此,那就好好的学吧。

    先把书桌上的医学典籍啃下来再说。

    这一埋头苦学,还真是以月作为了单位。

    白日间的徐大夫很忙,因为医术高超,名满都城,他的医馆之中,总是络绎不绝。

    再加上徐大夫的身份使然,都城内的大门大户,时不时的还有上门看诊的外聘邀请。

    就让徐大夫还就真的在这一个月内,没有顾得上顾峥这般的事情。

    待到他一拍脑门,发现过去足足有月余的时候,再到他的小药厅的时候,就看到了如下的场景。

    在药厅之中的顾峥,已经开始依照比例,以及典籍上的方剂,用药厅中现有的工具,入手到小剂量的配药,尝药的实践工作了。

    见到于此的徐大夫是十分的诧异的。

    他唯恐顾峥拔苗助长,心急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现在就想着接触药剂治病了。

    就赶紧的跨入到门内,急急忙忙的阻止了顾峥的行为。

    “胡闹!”

    “简直是胡闹啊!”

    “你可是了解了这方剂的药用?剂量的大小,副作用有何?可曾有毒素?”

    “你就能轻易地去下嘴尝试?”

    说完,就将顾峥还在熬制的一锅药剂的盖子就揭了开来。

    在看到了一股子药味之中混合着的粳米粒子的时候,就呆愣在了当场。

    “这,这是什么……”

    “师父,这是药膳啊。”

    “你看,这是山萸,核桃和粳米啊,若是觉得此药膳略苦,可以填少量的糖或是蜜饯入其中。”

    “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见到于此的徐之才,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他一把将顾峥手中的药勺抓了过来,捞出其中熬得厚墩墩的米粥,送入了口中。

    咂么了一下嘴巴了之后,继续问道:“那好,你跟我说一下,此道药膳的功效是何?”

    “是,师父!”

    顾峥有从一旁拿了另外一个黑乎乎的药勺,同样从药罐中捞出来一勺子,塞入到了嘴中。

    此时的粳米已经熬得酥烂,核桃碎微苦的香味也一并入到了粥中。

    这时候顾峥才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到:“这山萸核桃粳米粥,具有补肾壮阳、健脾益气之功效,适于脾肾两亏型骨质疏松症患者食用。”

    “是适合冬季滋补养身的药膳。”

    “不过,此粥燥热,不宜与酒一同服用。”

    “恐火壮之人,两者冲撞之后,有流鼻血的症状,而本身气喘咳嗽之人,还容易有咳血反复的病症。”

    “师父,我说的可是对的?”

    见到顾峥献宝一样的小眼神,徐之才也同样是眼睛发亮。

    他将药罐从小炉子上端下,就忍不住的继续发问了起来。

    “《草药大全》之中的药草辨识,习得了多少种类了?”

    “3300种。”

    “噗!”

    贪吃的师父,一口粥喷出了三米多远。

    徐之才尴尬的擦了擦鼻孔中多出来的一粒米,对于自己的失态嘿嘿的找补着:“呵呵呵,你这些日子都在看草药的辨识了吧?”

    “偏科了,偏科了!”

    “也是赖我,没有给你讲明白。”

    “从学徒做起,应该是了解大部分的普通药草就行。”

    “百姓常用的药材,惯患的病症,对症下药的学习就可以。”

    “至于那些生僻的药草,可以在以后的疑难杂症之中,逐渐的学习掌握吗。”

    “你看看,这一个月,学偏了不是?”

    说道这里,徐之才又得意了几分,往嘴中又塞了一勺米粥之后,才继续的说道:“不过也不怕,总之是技多了不压身吗。”

    “早晚都要将这世间的草药融会贯通,要知道,咱们现有的药典之中,可是有8890种的药草,等待着医生们去研习,而漫漫山林之中,肯定有我们不知道药效的药材等待着我们去发现和辨识。”

    “不急,这是一辈子的事业,做医生的,要熬的起啊。”

    “不过咱们是医生不是药师,本质上还是以望闻问切的治病救人为主。”

    “方剂的掌握和实际病例的诊治才是根本。”

    “这一个月,你没掌握多少方剂吧?哎,下次要注意了,莫再要本末倒置了啊!”

    说到这里,一旁的顾峥弱弱的眨了眨眼睛,用最无辜的小眼神看了徐之才师父一眼,就将自己的随堂笔迹递了过去。

    这厚厚的一叠麻纸递过去之后,接过顾峥的自习笔迹的徐之才,整个人的眼睛就越瞪越大了起来。

617 要动手了

    因为光是这麻纸之上所标注的顾峥自习的修习过的方剂案例,就有50例之多。

    其中方剂的药草构成,汤剂服用后的见效长短,与之相对应的病人的病症反应,以及此种病症的脉象和表象的特点。

    顾峥都在上边写的是仔仔细细。

    对于他没有弄明白的地方,还特意的用圈圈标明,并将自己的疑问点,清楚的写在了旁边。

    若是这样,并不算是可怕。

    最可怕的是,这五十种案例之中,竟是有三十九种的病症方剂中,并不曾有任何的圈圈的存在。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三十九种与案例相配合着的药方,顾峥在明面上已经完全的掌握在了心中。

    对于汤剂的用量,病人的判断,他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领悟与判断。

    虽然这三十九种药方所对应的病症,都是日常中经常会碰到的常见的小病症。

    但是这并不能抹杀顾峥这妖孽一般的天分。

    这是他用了短短的一个多月,凭借着医馆之中前来询医问药的病人的案脉,通过观察,学习,背诵以及跟踪反馈而自我总结学习的结果。

    对于一个医学的入门者,甚至连一个学徒的级别都没有达到的新人来说,简直就是恐怖的。

    所以,现在的徐之才,随着他手中的麻纸一张一张的翻看,他嘴巴里则是不停的嘶嘶嘶嘶的倒吸起了冷气。

    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前一秒钟还说顾峥学偏了,下一秒钟的徐之才,除了生生的打脸之外,只剩下了深深的无力了。

    所以,在徐之才看完了顾峥的杰作之后,他有气无力的一抬手,继续问道:“说罢,顾峥,一次说完,除了这些,你这一个月,还做了什么?”

    被问及的顾峥,摸了摸脑袋,笑了:“师父,咱们前几日不是刚从战场上下来吗?”

    “我怕是手生了,就每日在医馆下板了之后,自动的去城西大营那边去报道。”

    “帮着剩下的医兵,给当初处理过的伤员,复查一下,上药,还有重新包扎。”

    “师父,你果然说的没错,当医生的就要多接触病患。”

    “我通过这一个月的努力,已经能十分熟练的给各种伤口换药和包扎了。”

    “不过师父,那些伤员之中,伤口浅薄的人还好,但凡是有创伤过深的人,多多少少的都有了点发红化脓的前兆。”

    “这些,咱们还会帮着处理吗?”

    听到与此,徐之才才真是服了顾峥了。

    这位真的是勇者无敌,直接就拿伤患给自己练手了。

    见缝插针的本事,着实不小。

    但是对于顾峥的反应,徐之才也是十分的重视的。

    他抽了抽自己的鼻子,将顾峥有问题的那十一份病案先放到一旁,先给顾峥讲起了外伤肿疡的处理方案了。

    “你刚才所说的事情,不是小事,明日中你去军队的医馆属之中通知一下。”

    “若是发现了肿疡的病人,叫他们这些病患莫在与其他有外伤的病患再接触了。”

    “这些士兵,你让他们自己到我徐家的医馆之中。”

    “轻患之人,购买三贴店内自产的金创膏药贴剂。”

    “一贴可管一日,使用前高火灼热将膏药上的药膏灼成半凝固的溶液的时候,再使用。”

    “三日过后,肿疡就会被拔除。”

    “至于那些严重的,就要到医馆之中,看到具体的情况之中,再做决定了。”

    接到了师父安排的第一个任务的顾峥,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

    因为此时他的脑海之中,一代名医系统已经十分配合的发布了一个随机的任务。

    ‘名医的起步是十分重要的,他所学习的医馆以及所拜习的师父,名声越大,对于名医今后的道路,越是颇有帮助。’

    ‘为了师父医馆的繁荣昌盛,为了徐家金创膏的创收销售,贡献出自己的力量吧。’

    ‘任务发布:请在三日内销售处金创膏100份的剂量,为徐家医馆贡献自己微薄的力量吧!’

    ‘任务奖励:还未曾出现的有效的土方和偏方五种!’

    ‘加油吧!未曾入门的卑微者。’

    这系统就算是被抹杀了灵智,顾峥都能想象得出它原本是个什么德行。

    必然是一个十分不受欢迎的毒舌。

    真是扎心。

    而且这系统的奖励,除了笑忘书,他就再没见到比这个系统更抠门的存在了。

    偏方,土方,你逗我笑呢。

    顾峥摇了摇头,转头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家师父的身上。

    因为已经交代完毕的徐之才,开始认认真真的给顾峥将剩下的那11种他有疑问的案例,讲解了起来。

    要不说,名师出高徒呢。

    徐之才只不过点拨了一两句话,就让顾峥恍然大悟了起来。

    至于桌子上的那一叠书,顾峥已经囫囵吞枣一般的全背诵了下来。

    就算是这些书籍最后被徐之才收回到了他的家中之后,顾峥也有把握将它们在心中牢牢地记住。

    经过这一天的学习,配备不堪基本是拖着身子回家的顾峥,眼睛却是亮的吓人。

    因为躺在自己的小屋中的顾峥,脑海中的关于自己的医学资料现在就变成了这样。

    已经接触到的医学典籍有:《皇帝内经》《神农本草经》《金匮要略

    》《伤寒杂病论》《黄帝内经素问》(5/5)

    药方掌握:(72/100)

    草药辨识:(3300/100)

    病患处理:(101/100)

    这说明,这几天之中,他新学习到的那50个药方,他已经全部的掌握了。

    而想要升级为正式的医生学徒,就只剩下水磨的功夫了。

    至于金疮膏的任务?

    对于他来说才是最容易完成的好吧。

    想到这里的顾峥,兴奋的就在床上打了一个滚。

    正好就与推门而入一脸凝重的陈庆之,撞了一个正着。

    看着抱着被子,在床铺上蹭蹭蹭的顾峥,陈庆之一脸的羞赧的把头低下,伸进门的脚也退了回去,反倒是自动的将两人之间的门又给掩了起来。

    “那个什么,顾峥,你忙,过一会我再进来。”

    “半刻钟的时间够不?若是你天赋异禀……”

    “咳咳咳,哈哈哈,陈庆之啊,你进来吧,想多了哈哈。”

    好尴尬啊有没有,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陈庆之。

    说好的纯洁无瑕,智谋无双的儒将风范呢?

    想必在顾峥这傻小子不知晓的情况下,你早已经不是初哥了吧?

    在顾峥的召唤下,陈庆之又毫不客气再一次的踏回到了房间内,只不过这一次可不是在开玩笑的状态,反倒是带着点凝重,与顾峥提醒道:“主公打算动手了。”

    “什么!”

    顾峥只是在呆愣了一下之后,就迅速的反应了过来。

    萧衍这是产生了把这个王朝归于萧家麾下,有取而代之的念头了。

    在南北朝的近三百年的时间之中,国不成国,家不是家。

    因为这些坐在皇帝宝座之上的皇帝们,屁股底下的椅子没有一个是安稳的。

    父传子,子传孙这样的帝位更迭,简直就是想都不用想的,不可能。

    世家大族才是一个国家里……真正的说了算的人物。

    每一个人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朝廷上最至高无上的座位的人物。

    观察着,窥视着,觊觎着,一旦发现当朝帝王有什么错漏,就如同雷霆之势一般的,将其拉下马来,自己也坐在那最高的位置之上,感受一把当家作主的滋味。

    所以,作为掌握了兵权,并且用自己的能力为南齐平定了四方的叛乱并抵抗住了北魏的入侵的萧衍,又怎么甘心被一个昏庸之主,骑在头上呢?

    就算是萧宝融给他们的主公送来的两个女人,再怎么美丽,也没用啊!

    所以,萧衍的动手是必然的,只不过时间的早晚罢了。

    想清楚的顾峥,又觉得不对,他压低了声音朝着陈庆之的方向询问到:“不对啊,主公不可能将这等大事透露给你我这样身份之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庆之,你莫不是疯了,敢偷看主公的卷宗?”

    听到与此的陈庆之也是急了,他一把拉住了顾峥的袖子,阻止了对方的胡说八道,而是将自己的猜测给说了出来:“你是想害死我啊!我是根据这几日萧家的来访者和主公的行踪,推测出来的。”

    “先是萧家掌握兵的子弟,后是朝中的文官领袖。这两拨人马皆是在寂静无人之时前来。”

    “又在天未曾亮时离开。”

    “这街道上的行中水,为天子的歌谣,就在这几日在都城的街头被孩童传唱。”

    “作为主公贴身的书童,难道还不知晓其中的含义吗?”

    看着陈庆之越说越亮的眼睛,顾峥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问道:“若是主公真的成就了大位,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是说,为了你自己,而不是为了我们服务的主公。”

    说到这里的顾峥,看着有些迷茫了的陈庆之,不由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作为一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同伴来说,顾峥解读的记忆中能够看得出来。

    陈庆之的忠心,要比他这个委托人可是重多了。

    他的这种心情,对于经历过多个世界的顾峥来说,是很好理解的。

    这种社会大环境之下,埋藏于每一个人心中的效忠,已经不是以前的国,而是现在的人与家族了。

    陈庆之忠心于萧衍,乃是忠于个人的主公。

618 辞去 (16/50白银大盟加更)

    这般的人,他的梦想,也是围绕着他忠心的主公而来的吧。

    所以,陈庆之在短暂的迷茫之后,就清醒了过来,反倒是反问了一句:“有什么区别吗?”

    “因为我的梦想,就是跟随在主公身旁一辈子辅佐与他。”

    “这是我的宿命,自从主公从家乡将我招募到身旁,给我饭食,给我衣穿,教授我识字,丰富我的学识。”

    “从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就是为了主公的需求而服务的啊。”

    对于这样的人,顾峥是百感交集。

    但是现在的他并不是他自己,而是代替着委托人存活于这个世界之上的外来人。

    他不会发表任何的惊世骇俗的说辞,只是默默的回望了过去,点了点头说道:“那么,作为你的好友,我支持你的想法。”

    “陈庆之,若是我顾峥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医生。”

    “你跟主公若是有需,我一定会跟随在你们左右,为你们排忧解难的!”

    听到这里的陈庆之终于笑了,开心到骨子里的笑容。

    为主公的大事而祝福,为发达之后的伙伴不曾改变而微笑。

    真好。

    就在这一年,顾峥与陈庆之之间的友情得到了升华,而就在这一年,他们共同辅佐的主公,取得了代齐建梁的成功。

    南齐境内,竟是没有经过多大的风浪,就以退位让贤这种最安静的方式,平稳过渡到了南梁的政权的手中。

    这个颇有明主之气象的萧衍,终于登上了一个国家象征着最高权利的宝座。

    而一时间,鸡犬升天的这个词语,在萧衍的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

    最起码,在外人看来……的。

    这一日,在磅礴的南梁的宫殿中,顾峥与陈庆之第一次以一个臣子的近乎于平等的身份,站在了平日中开朝会时才会用到的大殿之上。

    而在这个大殿之上,坐在最高位置的人,正是他们自小服侍着的萧衍。

    他带着就连顾峥都未曾见过的难得的得意忘形,在四下无人的寂寥空间中,第一次坐的肆意而张狂。

    这对于一个向来都是以温文儒雅的面貌示人的世家子弟来说,颇为的难得。

    当然了,骨子里受到的教养,也让萧衍,哦不对,是现在的皇帝陛下,迅速的就将刚才的所作所为迅速的收敛了起来,谈话也拉到了今日的主题当中。

    “你们两个从小就跟在我身边。”

    “现在我的身份变了,若是还想像以往那样跟在我的身旁,却怕是难了。”

    “毕竟,能够进入到宫中,在我身边贴身侍候的,可就不是你等这种健全的人,可以胜任的了。”

    说到这里,现任南梁的皇帝,还饶有深意的扫了一眼顾峥与陈庆之之间的不可名状的部位。

    让曾经有过深切的体会的顾峥,禁不住的就打了一个冷颤,默默的夹住了自己的大腿。

    而他也十分迅速的回到:“陛下说得对,我与陈庆之是不适合再待在宫中了。”

    对于顾峥的识相,萧衍也是十分的满意的,他点了点头,再一次的望向了陈庆之的方向,开口说道:“所以,作为我曾经的书童,我将你们两个安排在了最适合的岗位。”

    “陈庆之就去都城城府,做一个内部司吏,而顾峥吗,你这么喜欢医学,就去御医所报道你看如何?”

    听到这里的陈庆之,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他随着自己的安排落定,毕恭毕敬的就拱手称喏。

    但是对于自己的道路有着一番见解的顾峥,却是将头垂的更低了,朝着高高在上的陛下,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陛下,臣希望依旧跟随在徐大夫的身旁学习,因为我已经拜了徐大夫为师,而作为一脉传承的医学世家,想来在师父那里一样可以学到真的本事的。”

    “更何况,陛下啊,小子我现在连一个学徒入门的级别都没有达到。”

    “您若是将我扔到御医院中,不但起不到帮您监督的作用,反倒是还给陛下增添不少的麻烦。”

    古往今来,御医乃是天下第一难当的医生。

    哪怕在乡野之中,摇铃走街的铃医,都比那高高在上的御医要来的自在。

    那种陷入后宫的阴司,命悬一线的提个脑袋上值的滋味,对于依然还在信奉自由的这个朝代之中,是徐大夫这种人所不会尝试的。

    所以,跟着老师走,才真正的有肉吃的顾峥,又怎么会笨到作茧自缚呢?

    所以,坐在座位上的萧衍,只不过细想一下就明白了。

    他朝着顾峥一笑,就说出了最后的决定:“顾峥啊,你要知道,不论如何你总是我萧家的书童。这徐大夫自从我上位之后就挂冠而去,你可不要真的就跟着他跑了啊!”

    “若是陛下有命令,待到小的学业有成,不论千山万水,顾峥必将赶到陛下的身边,效犬马之劳!”

    随着这一声的表忠心,萧衍到底是将顾峥放下了。

    “那你就好好学吧!别忘了通知你的师父一声,就算现在是改朝换代了,也总不会耽误他为这个国家贡献力量的功夫,你说是吧?顾峥?”

    “对!”顾峥的头上滴下了一滴冷汗,这师父的军医急救,看来是在萧衍这里挂上了号了。

    自己就先帮着师父打着掩护吧。

    你来我往的机锋结束,像是他与陈庆之这般的小人物,也只不过两三句话的工夫。

    待到他们出得宫殿,一直沉吟不语的陈庆之在两人分别的时候,欲言又止的拉住了顾峥,用眼神表达出了自己的关心。

    莫要为了师父,逆了陛下,要搞清楚,谁才是他们应该效忠的人。

    看着这个好友的背影,顾峥轻笑了一下。

    三观不合从现在就开始了吗?

    以后还有的累呢。

    颇感心累的顾峥,垂头丧气的踱到了徐家医馆的面前,却是发现,往常只是一般兴旺的生意,在此时却是排起了长龙。

    在见到了队伍之中有着几个十分熟悉的面孔的时候,顾峥就一拍脑门。

    今日起应该就是金创膏子出售的第一天,自己怎么把这件事情都给忘记了呢?

    他昨日接到了销售的任务的时候,就知道该朝着哪方面下手。

    在例行的给伤员换药的时候,就顺带手的带上了几贴师父亲自熬制的药膏。

    这比医馆中零散出售的大路货,在药效的方面要强上几倍。

    在当天顾峥还故意在几个相对的比较严重的伤患的身上,先给大家做了一番的演示。

    想来,是睡了一晚上,在中午换药的时候,那些用到了膏药的人,有了极其明显的改善,今日中在医馆中排队买药的人,必然是因为昨日顾峥的行为,慕名而来的。

    所以,见到了这种情况,顾峥的忧伤也是一扫而光,忙不迭的就跑进了医馆,在对外抓药售卖的窗口,一个一个的提醒这些单独买药的士兵。

    “对,你要多配上两幅,这比我师父的药膏,药效要弱上三分。”

    “但是它也有好处啊,它不伤气,不疼啊!最主要的是便宜。”

    “你看,我师父自己配的,要60个大钱一贴剂,但是铺子里的呢只要20个大钱。”

    “你在看啊,师父的金牌金创膏子,药效是普通的四成,怎么划算,你们都想明白了吧?”

    其实账不是这么算的。

    但是莫名的,这些士兵们出于减价大促销的心里,从原本的犹豫不决,到了眉开眼笑的扫货阶段,也只不过是一个念头的功夫。

    这条原本还停滞不前的队伍,迅速的就消减了起来。

    而在顾峥的脑海中,则是丁零当啷的响起了提示音。

    金疮药销售6片,金疮药销售12片。

619 医者入门六不治

    直到一声怒吼,在顾峥的耳边响起。

    “顾峥!看你干的好事!你竟然说你的师父的金牌金疮药不划算!”

    这声音落下的瞬间,就有一只带着药味的大手,捏住了顾峥的耳朵,将他朝着医馆的内堂的方向拖了过去。

    是徐之才,他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嘴巴中更是唾沫横飞:“你是来捣乱的吧?”

    “明知道哪个膏药赚的多,还拼命的推销那种不赚钱的!”

    “你是打算看着你师父饿死了,你好继承我的医书吗?”

    “我告诉你,别做梦了,你这个败家子!”

    看着这老头因为改朝换代,难得的不再去军队中忙活了,现在总算是把闲工夫全放在了自己的身上,被拉近了内堂的顾峥就笑了。

    他把脑袋摇晃的如同一只大狗一般,用顾家秘传的摇头晃脑大法摆脱了徐之才师父的揪耳朵魔功之后,才说出了自己的委屈。

    “师父!这些可都是保家卫国的真正的勇士,他们给了我们安稳生活的大后方,您怎么能为了金钱,就舍弃了一个医者的荣誉了呢?”

    “天呢,师父,你的高尚的情操何在?你的行医救人的无私的品格何在?”

    “师父,真的,我对你太失望了!”

    看着顾峥一脸的悲痛的表情,对面的徐之才,左右瞅瞅,就从后堂的晾晒药草的架子上,拿了一个破败的笸箩,直接劈头盖脸的就朝着顾峥的头顶上砸了过去!

    “我让你伟大的情操!我让你无私的奉献!师父我什么时候教给你行医是为了这个的!”

    “我今儿个就给你点教训,让你的脑子清醒清醒,免得你出师了之后,行走江湖,再把你师父的这张老脸给丢光喽!”

    “嗷!师父!打人不打脸!”

    “嗷!”

    说完,伴随着顾峥的惨叫声,徐之才就劈头盖脸的用满是毛刺的笸箩朝着顾峥的脸上如同上粉底一般的,粗暴的刷了过去。

    不一会的功夫,就刷的个顾峥抱头鼠窜,这一老一小,就一前一后的追跑到了后堂他们学习医书的小院之中。

    而待到进到这屋内的时候,徐之才突然就不再追打,反倒是将手中的破笸箩往地上一丢,朝着他们面前的小案几前轻轻的一指,示意顾峥前来坐下,要给顾峥好好的讲一讲行医的道理。

    “你给我过来,刚才前面人多口杂的我有些话不好讲。”

    “以前光顾的给你讲解医书上的难题了,现在你的师父我时间可是空下来了,现如今就给你好好的讲讲,咱们学医的人的宗旨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不要跟我讲什么悬壶济世的那一套的大道理,你我师徒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你师父我不傻。”

    “你小子这般的心性,怎么可能是那种悲天悯人的圣母大傻子。”

    “来来来,别装了,今天我就给你好好的讲讲,咱们医生的生存之道。”

    看到徐师父终于不再追着他打了,顾峥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蹭着边儿的就坐到了徐之才的对面,用表情诠释了对于师父教授不用心的不满。

    而对面的徐之才,则是根本不在乎顾峥的反应,摇头晃脑的给顾峥普及了一下,一个优秀的医生应该是怎么当。

    “咱们医生这个行当,讲究个治病救人,讲究的是一个缘分。”

    “这当医生的也是人,他不是神,那必然就有治得好的病也有那治不好的病。”

    “但是这人吧,一旦病入膏肓之后,也就不能称之为一个正常的人了。”

    “尤其是濒死之人,其心性更是古怪的可怕。”

    “对待这样的病人以及他们的家属,咱们的老祖宗呢,也就传下了心照不宣的六不治的老规矩。”

    “这六不治是哪六不治呢?很简单,待到我分说完毕了,你就明白了。”

    “这一点,不治疗的,就是那种任性、猜疑、自以为是,对医生缺乏最起码的信任的病人。”

    “因为不信任,因为自大,就算你是妙手回春,是华佗再世,你所下的功夫都是白费的。”

    “咱们若是能百分百的治好喽,他们也能找出一百种的方法,认为这不是你医术的高超所致。”

    “但是倘若一个不好,不对,不用不好,就算是见效缓慢了,没有进展了,那就是你的原罪!”

    “所以,咱们行医前的望闻问切,的望,可不是单单的看这个病患的表症反应的过程。”

    “也是给我们医生一个近距离观察这个病患的性格,为人处世,家境,以及他周围的关系的一个机会。”

    “所以啊,想当一个医生?这里边的学问高着呢!”

    听到这里的顾峥,脸上的表情是震惊的。

    说好的小说中的装逼打脸呢?

    那些神医文章之中,不是要知难而上,用自己出神入化的手段,啪啪的将那些不相信自己的人打的生活不能自理,跪在自己的面前唱征服的吗?

    现在师父你给我讲完了这个道理,怎么咱们医学界就是这般的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吗?

    一言不合,掉头就走,这格调实在是,太高了!

    我喜欢!

    觉得自己受益匪浅的顾峥,立刻端正了自己的姿态,规规矩矩的跪坐与案前,仔细的听起了自家师父下边的话语。

    看到顾峥端正了态度,徐之才也十分的满意,他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就说出了下面的几条。

    “这第二条呢就是那要钱不要命的病人了,这种病更难治。这种属于无药可治。”

    “你若是碰到了这种,厚着脸皮让你舍药舍医,就为了赚取一个名声的病人。”

    “我告诉你顾峥,别跟这种人废话,立刻拿着医箱子走的越远越好!”

    “你师父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明明家中串铜钱的麻绳都腐朽了,可是偏偏就是一毛不拔。”

    “为了两个大钱,就抠抠搜搜的不舍得付药钱。”

    “这种赚不着一个大子儿的病人!咱们不看也罢!”

    看着对面的师父,比说起第一种人还要气愤的深情,顾峥陷入到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说好的高人的风范,说好的世家出身,这都跑到哪里去了?

    师父,怎么感觉你就是一个大财迷呢?

    见到顾峥的表情,对面的徐之才赶紧就将顾峥惯有的观念打算给掰正喽。

    他难得的严肃的说道:“金钱,他们都说是铜臭味道,不为之谋,还十分的鄙视之。”

    “你莫要听那些世家大族的酸臭之人,说着不着调的话。”

    “那是因为他们的铜臭味道,都挂在自己的下仆的身上。”

    “哪个世家不经商,不置办产业,不走商队?”

    “那他们的钱是从哪里来的,那满屋子的首饰,那一架子的纸张都是从哪里置办的?”

    “若是他们家衰败了,你看看那等没有了钱之后的所谓的高雅的人的嘴脸,还不若你师父我现在的模样呢。”

    “你以为想要成为一个名医,就不用吃喝拉撒,病人就乖乖的将钱送到你的眼前了?”

    “他们也不傻,未成名之前,你只有医术也唯有医术能让你在这个乱世中活下来了。”

    “说白了,这医者之道,先是谋生的手段,后才是风格名声的传承。”

    “呵呵,情操,先拿钱来!你可是懂了?”

    哦,难怪顾峥卖便宜药的时候,师父那么大的反应呢。

    顾峥被当成了挡人的财路的傻小子了。

    听到这的顾峥,看到对面的师父再一次的有了想抽他的欲望,就赶紧一缩脖子,将自己的存在感弄到最低,安静如鸡的等待着师父继续往下说去。

620 头悬梁

    看到顾峥像是真心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徐之才颇为欣慰的再一次的开了口。

    “这第三点不治疗的病人,那就是自己要找死的人。”

    “什么叫自己找死呢?那就是寒热不知加减衣物者、饮食不节者、起居无常者,虽服药而难愈,治了还不如不治。浪费药。”

    “这种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身体的人,不若早早的归去,也省的这世间的粮食让他这种人给糟蹋了。”

    说白了,就是放纵自我,不遵医嘱的娃病人。

    对于这个朝代来说,这样的现象太多了。

    时下十分流行的五石散,就是世家大族自诩隐士风范的人们,争相追捧的一种药物。

    待到吸食的H了之后,状若疯狂,寒冬腊月之时,浑身依然燥热无比,在佐上了酒水,光着膀子,敞开了胸怀,跑到野外撒欢之人,那是比比皆是。

    遇到这种,那是自己找死。

    莫要浪费医生的功夫了。

    看到徐之才眼神之中,露出了深深的厌恶,顾铮也知晓这五石散,对于医生们来说,它先是丹,后是毒,最后才是药剂。

    虽然现在的医生因为社会的缘故,无法去正式开口的去研究这种东西好坏。

    但是这不妨碍真正的名医,已经在心中为它们打上了毒药的标签。

    所以,这一条也是十分的容易理解。

    顾峥深以为然,安静的等待着师父的下一条的诉说。

    “至于这第四条呢,就单纯了许多,说白了,天人五衰,五脏功能失调,血气过度偏胜,为难治之疾,一时难愈的病症,就不要下手治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还是那句老话,医生是人不是神啊。”

    “关于这一点,你以后从师父这里出师,真正的从医之后,就慢慢的去体悟吧。”

    “见惯了生死别离,见惯了无能为力,你也会明白,何为医者,何为力不从心了。”

    “若是领悟了,你的医者之道,将会平顺许多了。”

    看着此时的徐之才,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忧伤,这种情感难得的也将顾峥自己也给感染的多愁善感了起来。

    陪着自家的师父,在这个安静的小厅之内,静静的陷入到了回忆之中。

    在师父的人生当中,一定是曾经有那么一个或者是多个他曾经想要挽救的人,却因为他的束手无策而消失在他的面前的吧。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直面死亡的忧愁与压力,不是一般的人能够承受的。

    顾峥不多问,只等着师父自己从思绪之中回转。

    而这番的等待,并不算漫长,只有区区的一刻钟。

    而在这一刻钟之后,徐之才再一次的变成了那个并不着调的老者,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的,再一次的说了下去。

    “其实这五不救,与前面的一条有点相似,身体极度虚弱,不能承受药力也为沉疴痼疾,难以急速求救,不得勉强求之。”

    “不过这第五点,比之第四条更加灵活一些。”

    “需要你根据现场的状况来判断。比如说,这身体虚弱到了什么程度,有没有可能将养到一定程度,再来治疗要命的病症?”

    “是不是得了速死的症状,将虚弱缓解了之后,是否还有希望?这都要你来判断。”

    “只不过这种病患,太过于麻烦,你若是将希望给予了病人以及家属,若是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意外,或者是急转直下的病变。”

    “那么你前面的长期的努力都算是白费了,而此时的病人你又不可能挽救回来。”

    “到了最后,你将会面临的是什么?你可就要想清楚了。”

    “多少初出茅庐,对于自己的医术无比的自信的医生,都倒在了这一关。”

    “这是咱们医生血淋漓的教训堆积出来的经验,你可是要牢牢的记住。”

    “切记,认清楚自己的能力,医术,不存在奇迹!”

    嗯,D级医术就不要妄图发生奇迹,去挽救SS+级别的病患了。

    那些主角们的金手指若是突然失灵,哪怕是几秒钟的功夫,迎接他们的可能就不是掌声与鲜花,而是病患家属狂风暴雨一般的迁怒。

    为了自身的安全,不值得。

    顾峥十分同意的点点头,等待着师父所说的最后一条。

    说道这最后一条的时候,徐之才简直就是咬牙切齿一般的表现,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最后一点!信奉巫术不信医药,此乃第六种不能治愈的表现。”

    “若是你以后行走于乡村,看到那种信奉巫医,只拜鬼神的愚民,切记,莫要展露自己的身份,莫要仗义执言。”

    “装作若无其事,转头就走!万万不可多管闲事!”

    “切记,切记!”

    “庸医杀人乃只有病患一人,而巫术害人,则是千千万的百姓被愚弄。”

    “邪教鬼神,害人不浅,若是打搅了他们这等恶人骗人的勾当,当心你的小命也不保啊!”

    大实话啊师父,你徒弟不傻!

    顾峥点头点的跟个拨浪鼓一般的。

    大声的回到:“师父,你放心吧。”

    “所谓的医生的规矩,徒弟绝对会谨记于心。”

    “这是为医之道,也是为人的大道!”

    “多谢师父指点!”

    说完,顾峥就深深的跪趴在案前,结结实实的给徐之才行了一个大礼。

    通透,才是名医的风范。

    为人处世,才是立足的根本。

    自己收下的这个学生,不但是有着极高的行医的天分,在做人的方面,也是有着独到的悟性的。

    深感欣慰的徐之才,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结束了这一次的课程,然后就说出了这一次的总结语。

    “那好,这几日你的方剂学习的怎么样了?又掌握了多少的案例?”

    “有不懂的拿来给为师瞧瞧,我给你好好的讲解一番。”

    “是!”

    一听到这个顾峥就精神了起来,他拿出了不少于上一次的麻纸,举到了自家师父的面前。

    “师父,你看这二十八个方剂案例,我只弄明白了其中的十五个,您帮我看看这十三个案例,我这里不太明白啊。”

    ……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分析,徐之才的眼前只觉得满满的都是圈圈。

    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又多学习了这么多的案例?

    你是妖孽吗?

    他憋着一股子气的将这十三个案例拿出来讲解完毕,却是在顾峥得寸进尺的要学习多一些的方剂的时候,将手指头指向了门外

    “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尊老爱幼?”

    “你让你师傅我喘口气不行吗?今日就到这里,你给我滚到前厅中自己观察去。”

    “病人那么多,是让你在后厅偷懒的吗?”

    觉得自己的师父已经进入到了更年期的顾峥,挑了挑眉毛,一溜烟的就朝着前厅蹿了过去。

    扔下了一句让徐之才后悔不已的话语。

    “师父,我帮你去卖金创膏去,我会努力的师父!”

    ……

    你还是给我滚回来吧,你个败家的徒弟。

    不管徐之才是如何的后悔,但是此时的顾峥却是十分的开心的。

    因为通过刚才的医术的讲解,他脑海中的一代名医系统,终于给他发布了完成任务的通知。

    现在他终于成功的成为一名合格的入门级别的医者学徒。

    终于有了给自家师父,端尿壶,打扫房间,伺候饭食与左右的资格。

    而前厅多亏了这群大头兵的捧场,让他的支线任务,金创膏的售卖也完美的完成了。

    待到拿到手中,看着眼前的偏方。

    顾峥却是苦笑连连。

    前面的鸡蛋油的熬制,这个勉力还是可以一试的。

    但是后边的土豆片的运用,摔!你这个朝代里给我找个土豆试试!

    真是坑爹的系统!

    看来,求人不若求己,咱们还是踏实下来好好的学习吧。

    毕竟成为一个正式的医生,所需要完成的任务,简直就是天价了。

    因为光是从药草的辨识方面,就已经变成了五千种之多。

    更不要说病人上手操作,已经变成了五百例。

    光是那有效的方剂收集数量,现如今的顾峥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

    因为在世家把持着书籍的现代,一些宝贵有效的医学典籍,以及方子,全部都掌控在世家大族的手中。

    他们就算是拿火把点着了当成了柴火来烧,也不愿意给外人借阅过去,只是一观而已。

    所以,现在的顾峥十分庆幸,他跟随了一个医药世家出身的老师系统的学习医书。

    更加的庆幸,他原来的旧主成为了这个国家的最高的统治者。

    而作为他曾经的小书童,有了到御医院借阅一个国家的医学藏典的资格。

    当然了,在敝帚自珍的这个朝代,他也不指望自己的能够看到什么珍贵的不传的医案。

    但是光是这大规模搜集而来的民间医典,以及一些破败了的世家的收藏,就足以让顾峥陷入到了医学的海洋之中了。

    而顾峥这一埋头,就是三年。

    这三年来,他未曾回过自己的家一次,那个由萧衍赐下来的小院子,早已经被他用十分合适的租金租赁了出去。

    而这三年中的所有的时间,他都吃住在徐家医馆。

621 杀头的大事

    就像是和这医馆之中的饭食都无以为继,自卖自身来当学徒的其他人一样,履行着一个普通学徒的职责。

    凌晨四时,打板营业。

    清扫药厅,翻晒库房。

    与劈头盖脸过来闹事怒骂的病患家属们……斗智斗勇。

    到了最后,还要用皮糙肉厚之躯,来抵抗住对方的拳打脚踢,以期望用这种方式熄灭对方的怒火。

    战战兢兢的跟在师父左右,偷偷摸摸的深入到深宅大院之中,在黑暗之中治疗着不可对外人说的病症。

    曾几何时,顾峥血脉中的暴力的因子几次都要爆发而出,却是为了委托人的以后……受其影响的生生的忍耐住了。

    与这三年的历程相比,以前的风霜雪雨也不算什么了。

    因为这三年,不单单是知识之上的丰富,而是让顾峥真正的体会到了一个在奇怪的时期之中,最底层的人的坎坷的一生。

    教会了他一个十分富有哲理性的关于医者的生存之道。

    看着前面又一次医治好了一个高门大户之人,拿到了丰厚的诊金而得意洋洋的师父。

    顾峥难得的,对这个抛弃了门户之见,朝着他这个良才美玉抛出了橄榄枝的老头,充满了感激。

    “师父,师父走慢点,我帮您扛医箱,也让您老人家松快松快。”

    “你小子又想干嘛,莫不是又要坑你师父的好东西吧?”

    “今天的赏银我不是给你了二十个钱了吗?你莫要贪得无厌,不要学那不成器的人去吃酒耍女人啊!”

    听到这里的顾峥有点不服气的补充道:“可是师父,你这三年,可是一分钱都没给俺。”

    “连俸禄都没有,更别说每回都承诺的赏银了,毛都没见到啊!”

    听到与此的徐之才,刚想吹胡子瞪眼的反驳顾峥呢,就看到那远远就能看到大门的徐家医馆面前,站了两个身着普通却在四处张望之人,仿佛是在等待着他们到来一般。

    一见到于此,徐之才与顾峥瞬间就不再逗贫了。

    他们默默的闭上嘴巴,朝着医馆的后门慢慢的踱了过去。

    谁知道,在后门同样的也出现了这种状态的人,见到于此,徐之才师徒俩的担心才真正的摆在了面前。

    这一次逃不掉了。

    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的徐之才,硬着头皮打算前去推门的时候,这门侧边上趴着的人,则是眼前一亮,朝着徐之才的方向迎了过去。

    “可是徐大夫?”

    “正是老朽。”

    “陛下有令,随我前去吧!”

    听到这里的徐之才,叹了一口气,轻轻将袖子中刚刚拿到手的那一锭金就塞在了对方的手中:“不知道这位官家,可否知晓陛下此次的用意?”

    对面的这个人在徐之才这番的作为之下,不像是以往那般的贪婪,反倒是将这一锭金直接就退回到了徐之才的手中,轻轻的一摇头,眼神之中的警告却是不少半分。

    “徐医生说笑了,小的怎么知道陛下的心思,万望徐医生莫要难为小的,待到宫中医生自然就会知晓陛下的用意了啊。”

    看来,这一次必将是一个隐秘的事件,越是这样越是担心的徐之才,对着顾峥下达了一个命令:“顾小子,把药箱给我,你给我把家看好喽!”

    “不!”听到这里的顾峥立刻就否定了师父的决定:“师父我跟你一起去,毕竟你也清楚我的旧主是谁。”

    剩下的话,通过他们师徒三年的情谊,不必多说。

    那就是若是有个好歹,徒弟我还能帮你好好的跟陛下求情啊。

    看到顾峥如此坚定的眼神,徐之才知道,他再多的废话也无用了。

    而他也知晓,今日入宫,陛下的目的是他而非他的徒弟。

    所以,这个白胡子的老头,难得就将已经抓住了医药箱子手,又给松了开来。

    在顾峥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两下,之说了一句:“那就走吧!”

    这活宝一般的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走着。

    夕阳将两个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傍晚的宫殿被照耀的无比璀璨,但是这并不能温暖顾峥那越来越冰冷的心。

    因为自从他跟随师父来到了这个他并不算熟悉的宫殿群落之后,他就与师父被人分开了。

    他被带到了这个空无一人的偏殿之中。

    而另一侧的殿堂之内,则是有着师父与陛下两个人的身影。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等待中的顾峥,那不祥的预感却是点点滴滴在加强。

    而在一旁的大殿之中,一场风暴也即将上演。

    “徐之才,我再问你一句,萧宝融的太和宫,你是去还是不去?”

    跪趴在地上的徐之才,将身子俯的很低,居高临下的萧衍压根就看不到这个老头的真实的表情。

    但是对方那虽然弯着但是却透着一份刚强姿态的身躯中,发出了胆大包天的违抗的声音:“陛下,这世间的医者千千万,您为何非要选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糟老头子呢?”

    听到与此,站在上首的南梁帝萧衍,笑了:“徐医生真是自谦了,若是您也是庸医的话,那么我南梁之中能称的上真正的医者的人还有几人呢?”

    “若您不是名医,那么为何前朝南齐的皇帝,现如今的巴陵王,为何除了你的诊治就不让朕身边的御医近身呢?”

    “您说呢?徐医生?”

    听到这里的徐之才,在底下的身子微微的抖了一下,仿佛是认命了一般的回到:“陛下,臣也不知,若是巴陵王真的是有病了,又是何种的病症,小民连病症都未曾见过,又何谈可以诊治呢?”

    见到徐之才不再滑头,萧衍才一字一顿的继续说了下去:“若是朕说,无论巴陵王得了何种的病症,朕只需要一个结果,不知道徐大夫,你可是能办到吗?”

    听到这里,不用再多说了,徐之才都明白了。

    这巴陵王与陛下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心知肚明的境地。

    而这个时候的陛下,已经不需要这个被榨干了潜力价值,毫无作用的巴陵王再活着了。

    可能是出于他以前南齐的御用名医的身份,察觉了什么的巴陵王,不再随意的入口任何的药物。

    而还有点耐心的现任陛下,不想将事情办得太过于难看,就想到了借刀杀人的医患手段。

    只是这陛下到底是想错了一点啊,当初自己的毅然决然的挂冠而去,以及绝不让自己的手中占满无辜之人的鲜血的信条,在现如今的情况之下,自己这个不识相的老头子,必然要让当今的陛下失望了啊。

    趴在殿下冰冷的石板地上的徐之才,思绪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

    给予了他无数的帮助的老友萧赜,这个难得的体恤民生,关心最底层人们疾苦的帝王。

    这个不会因为自己曾经的志向,而嘲笑于他的男人,曾经的自己对于这种英明的帝王的病死的那种无能为力,还环绕在心中,久久不能散去。

    多年前病榻前的那个宽厚的帝王,就算是在临死前的那一刻,也不曾埋怨过他徐之才的无能。

    对于这一切,他用一辈子的时间都无法忘记。

    而他承受了莫大的恩情的这一家人的后代,面前的这个陌生的帝王,却是在逼迫着他亲手去解决?

    呵呵,何其的讽刺。

    思绪回转的徐之才,终于做出了一个关乎于一辈子的决定,他缓缓的从地板上直起身来。

    第一次抛却了对于一个高位者应该敬畏的处世之道,用破釜沉舟的气势,死死的盯住了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一字一顿的说下了如下的话语:“陛下,我需要我的药箱。”

    对于这句话自觉地了解的萧衍,终于一转刚才他阴晴不定的脸,带着难得的微笑,朝着徐之才首肯到:“这是自然,徐大夫无论需要什么,朕这边都可以为之准备的。”

    “毕竟巴陵王也是国之栋梁,他的病情自然也涉及到朝廷与国家的大事。”

    “需要什么一并和朕开口提就好,朕是不会亏待了徐大夫和巴陵王的。”

    见到大殿内的气氛终于是平常了起来,才缓缓的俯身与地上,安安静静的回了一句:“喏!”

    待到他起身的时候,就不再多言,静静的等待着陛下接下来的安排。

    果然,不过须臾的功夫,徐之才就被从侧门而入的内侍给带到了偏厅,在这里怕是不放心的顾峥早已经等待在其中,焦急的盼望着外侧能传出来丁点的消息。

    直到看到大门口姗姗来迟的师父的身影的时候,顾峥这里才长出了一口气。

    并无大碍,看来此次进宫的事情,并没有自己内心猜测过的那般的危险。

    而徐之才脸上淡然的表情,也从侧面证实了顾峥的猜测。

    他见到自己的关门弟子此时正在这里无助的等待的时候,反倒是欣慰的笑了。

    “啊,你还在啊,原以为你会被陛下送出宫去。”

    “想来你在原主陛下的心中,还是有着几分的地位的。”

    “及是如此,别的不说,先给我倒上一杯茶来。”

    “你我师徒情分多年,能够喝到你亲手烹制的茶汤的次数并不多。”

    “趁着现如今的陛下还算是大方,借着他的好茶,给你的师父润润嘴。”

    “喏!”

    顾峥不疑其他,转身就想着一侧的茶具摆放的地方走去,还不忘记吩咐在这偏殿之中唯一侍奉的内侍,去殿外打一些热水来过。

622 身死

    而就是这般的功夫,徐之才背着手的就溜溜达达的来到了摆放医药箱的小案几旁边,在无人注意的时候,从箱子中掏出了一个药瓶。

    从中倒出来一粒丸药。

    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一把就倒入到了自己的嘴中。

    待到顾峥清理了空茶具,转身跪坐到徐之才的面前,想要询问自己的师父想要煮茶还是煎茶的时候,却发现了面前的老师,脸上的脸色不对了。

    “师父!你这是怎么了!”

    出于多年的医者的历练,顾峥一眼就看出了徐之才的脸色和表象不对。

    随后看着徐之才捂着腹部,冷汗淋漓的表现,竟是疼痛到了腿脚发软不能端坐的地步了。

    见到于此的顾峥再一次的惊呼了起来:“鹤顶红!”

    “师父!你疯了!”

    “快!师父,吐出来啊!”

    “牛奶,对,蛋清,也可以,师父你等着我就让人去给你拿!!”

    “师父!来人啊,来人啊!混蛋,这群人现在死到哪里去了!”

    看到了顾峥的这番表现,在地上歪躺着的徐之才却是笑了,他扭曲着自己的脸庞,用使不上力气的手拉了拉顾峥的衣衫,让他将他后边的话给听仔细了。

    “顾峥,你听我说。这是你师父我自己的选择。”

    “你应该知晓我的旧主是何人,而你的旧主与南齐的恩怨,我想在这个国度之内,哪怕是一个百姓也都是清楚的。”

    “今日,当今的陛下拜托我的事情,我作为南齐旧臣绝不能做。”

    “而不能做的后果,那就是要迎接一国之君的怒火。”

    说到这里的徐之才,腹中的巨疼再一次的涌现了出来,他喝喝的倒抽了几口冷气,额头上的汗瞬间的就涌现出了一层。

    待到这一阵子的头昏眼黑过去之后,徐之才看着惊慌失措的顾峥又笑了。

    他推开了对方给他送过来的水,想要努力的将自己的想要说的话给搞得轻松几分:“你这笨徒弟,还有的学呢,催吐乃是盐水才行,你若是将这一大杯的白水给师父我灌下,反倒是变成了催命的毒药了。”

    而顾峥却是恨得牙痒痒的,指着一旁煎茶时候的胡椒,调料,盐巴等等,替自己多辩解了一句:“你徒弟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没有那么的糟糕。只不过想不通我这无欲无求的师父,怎么今日间倒像是舍生取义了起来。”

    听到这里的徐之才终于笑了,一脸的释然,他仿佛已经习惯了那一波又一波的剧痛,四肢的抽搐,而是仰面朝上,看着那个熟悉无比的雕梁画栋,继续的说着自己想要表述的话语。

    “其实,若是我真的有你想象的那般洒脱的话,今日间的我也就抗争到底,为了自己的一派医名,临了了,也给来个千古传诵的名声。”

    “但是我本就是士族出身,我这一脉虽然只余留我这个老头子孑然一身,但是我身后的宗族却有老老少少足有379人。”

    “今日中,若我违抗了陛下的决定,但凡是敢走出这个宫殿一步,那么我身后的这几百名的族人,明日间就要陪着我这个老头子一起下得阴曹地府了。”

    “若是因为我的骨气累的他们身死,才是我徐之才最大的罪过。”

    “所以,前思后想,我才想到了这么一个笨拙的方法。”

    “既能保全了我的清名忠心,又能让陛下看在我还算是识趣可怜的份上,饶恕过我无辜的族人。”

    “只是可惜了,你我的师徒缘分就要到此为止。”

    “而师父我,再也看不到你成为一代名医,扬名天下的时候了。”

    “咳咳咳……”

    随着徐之才的笑,他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流淌下来了乌黑的血液与唾液的混合物,顺着脸颊,滴滴答答的就流淌在了这个空寂无人的大殿之中。

    “师父!!”

    此时的顾峥悲愤莫名,他将徐之才的身体勉力的撑起,想要硬撬着对方的嘴巴把碗中的盐水给其灌进去。

    却是发现现在的徐之才,已经牙关紧锁,竟是打算就这样的用最痛苦的方式,去迎接自己的死亡了。

    见到于此的顾峥,尤不想放弃,他将手中的碗,重重的顿在一旁,愤怒的朝着自家的师父咆哮道:“师父!你曾经教导给我的六不治,难道你自己都忘记了吗?”

    “这巴陵王分明就是用心险恶,他自己不想死,想要苟活于世,却是将师父你推向了一条死路。”

    “他明知道师父你是这世上难得忠心与南齐的旧臣,当初能舍得御医所的职位,挂冠回家,也不愿为新朝廷效力。”

    “对于仅存的维护他的旧臣,他都这般舍得抛弃,就像是这般的旧主,凭什么要让对这个世界有用的旧臣舍去了他的性命!”

    “难道他巴陵王的命就是命,师父你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像是这般将祖宗基业都给丢了的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压根就不是师父你真正应当侍奉的旧主啊。”

    “师父,赏识你,交好你,重用你的那个南齐的皇帝,他早在十年前就死了啊!!”

    吼道这里的顾峥,眼泪终于是迸发了出来。

    他越是在这些朝代中徘徊的越久,越是对于忠,对于家国的感情……感到深深的迷茫。

    他向来都是以一个旁观者的眼睛去看待他身边的这些忠义之人。

    但是当他在这个世界中最为亲近的人,既是他的传道的恩师,又像是嬉笑怒骂的父亲一般的师父,受到了所谓的忠义的束缚和伤害的时候,他的迷茫则是彻底的爆发了。

    看着自己喜怒不形于色的徒弟,难得的真性情了一把。

    对面瞳孔已经开始有些发散的徐之才,却是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将手掌抚在了顾峥那无边孤寂的头顶,轻轻的说道:“这就是师父给你传授的最后的一条为医之道。”

    “世间走着诸多的不如意,但是为医之人,依然要把持着最后的底线。”

    “那就是绝不主动害人,在医者的面前,绝没有杀一人为万万人生的道理。”

    “因为哪怕是你拯救了万人,也掩盖不了你用医术杀了一人的错误。”

    “这不是一个医生的道,更不是为师想要教授你的道。”

    “顾峥啊,切记,师父死后,莫要去沾染上任何人的鲜血。”

    “也不要对巴陵王下手,不是他的错,他只不过想要在这个世道中活下去罢了。”

    “也莫要对陛下心存埋怨,因为他是对你有恩的旧主。”

    “天地君亲师,君父在前,师父最后。”

    “若是有心,师父我累了,我为南齐守住最后的一点血脉的任务,也会随着我的死亡风吹云散了。”

    “其实,师父我真的是很高兴,因为师父我很累很累,而现在,我……终于可以回家乡看看了。”

    “呵呵。”

    抚摸在顾峥发顶的大手,终于无力的垂了下来。

    那纤细的宛若蚊子一般的声音,终究是再也支撑不下。

    那双永远都带着淡淡的药香味道,拿着药锄,追赶在顾峥身后抽打他鞭策他的双手,再也没有支撑它们的力气,自此永归沉寂。

    看着在自己面前因为惯性的缘故,依然在摇摇摆摆的双臂。

    顾峥仿佛是难以相信师父已经故去的这个事实,反倒是用颤抖的双手,又将这失去了力气的师父的手臂再一次的擎到了自己的头顶,仿佛是朝圣一般的将这双手,再一次的盖在了自己的头顶。

    可惜,随着自己的双手放下,这双逐渐冰冷的手,也再一次的垂落了下来。

    而这一次的顾峥,终于从嗓子眼中迸发出了嘶声竭力的嘶吼。

    “师父!!啊啊啊!!师父!!”

    随着顾峥这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的吼叫声响起,惊的那刚刚取来热水的内侍,吓得铛啷啷的就将手中的器皿就摔落在了地上。

    “这……这是什么了???”

    这叮当作响的声音,也终于将顾峥的思绪给拉拽了回来,他这才想来,自己与师父,正身处于这后宫之中。

    见到于此的顾峥,奋力的抹了一把泪水,将一旁师父惯用的医药箱子收拾完毕。

    在摸索了一把那个装着毒药的小瓶子,努力的平复了自己的仇恨之后,砰的一下就将医药箱子给封合了起来。

    然后顾峥一手侧挎起医药箱,一手就将师父的尸身抗在了身上。

    他不嫌弃徐之才的满身污浊,仿佛是如同最虔诚的信徒朝圣一般的,一步一步的朝着宫门外的方向踱了过去。

    在经过这儿瞎傻了的内侍的时候,顾峥才冷冷的甩下一句:“麻烦跟陛下通禀一声,我的师父徐之才,刚才突发疾病死于偏殿之内,恐怕完不成陛下交于他的任务了。”

    “待到顾峥完成了师父的遗愿,我自会替师父请罪。”

    说完,也不顾这内侍的反应,反倒是加快了脚步,奋力的朝着宫门口的方向挪去。

    “呵呵,师父,徒弟我听从你的教导。”

    “你说,不让我杀人,我就不杀。”

    “你说,医者的病人不分贵贱,我就不分。”

    “但是徒弟我总有自己的脾气,杀不得,我还不能不治了吗?”

    “这世间,得罪谁都别得罪名医。”

    “师父,你等着,等着看徒弟我,杏林飘香,千古留名吧!”

    “总有一天,他们会跪在我的脚下,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得罪一个名医的下场。”

    低声的说完这冷冰冰的话语,一转头的顾峥,在宫门口的地方,看到的却是一袭白衣的陈庆之。

623 定居之所

    “怎么?你是来阻拦我的?”

    “我师父完不成的任务,现在陛下是打算让我这个徒弟来代劳了?”

    “陈庆之,你这种号称忠勇之人,就是这般对你的兄弟的?”

    “哈哈哈!”

    顾峥看到了这个人之后,那漫天的怨气冲天而起,什么旧主,什么旧友,现在的顾峥恨不得将这群伪善之人统统的杀掉。

    既然不让用医学杀人,老子用手宰了你们这群王八蛋!

    就在顾峥打算将徐之才师父的尸身暂时的放在一边,弄死陈庆之这个病秧子的时候,他对面的这一袭白衣之人,却是缓缓的后退了两步,侧过身来,将偌大的一个出宫的宫门,给顾峥让了出来。

    “你!”

    “是的,走吧顾峥,走得远远的,等到陛下的气消了,你再回来,磕几个头,他就不忍苛责与你了。”

    “你莫不是忘记了,陛下对于跟着他的旧人,都是很有感情的。”

    “咱们的陛下心软。”

    是啊,与陈庆之对视着的顾峥,恍然间想到了萧衍的仁,但是他的仁,真的是划分的很清。

    对于有着血脉关系的亲人,他软的甚至可以说有些昏庸了。

    但是他和陈庆之,也只不过是他的书童罢了。

    这种仁慈,到底能分出多少给他们呢?

    顾峥不敢赌。

    所以他难得的犹豫了起来。

    “陈庆之,不若你跟我一起走吧。难道为了一个人奉献出你的一生的这种梦想,现在的你想来,不觉得有些荒诞吗?”

    “陈庆之,为自己活一把,不行吗?”

    听到这里的陈庆之笑了,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顾峥,同样心软的一塌糊涂。

    但是陈庆之是要让他失望了。

    这一次的他并没有多说,只是朝着门外再一次的一指,再次说道:“去吧,我相信陛下,他生过气就好了。”

    “快走!”

    莫要磨蹭了,若是被陛下发现,才是真的走不了了。

    可能,在自己的心中,也是不希望这个从小就梦想当一个名医的小伙伴,双手沾染上无辜人的血液吧。

    这样,就好!

    顾峥与陈庆之擦肩而过。

    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明白的眼神,在此时,在此地,做出了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道别。

    那个蹒跚而去的顾峥,在离开了宫外大道的同时,就快速的驱车而去,返回了徐家的医馆。

    用师父专用的麻纸给徐氏的宗族发出了一封紧急的写着这事件始末的通知信。

    一个帝王的心思,任谁都不能猜测。

    那些留在都城的徐家人,是时候退回自己的老家了。

    那里同样也是顾峥的家乡。

    山美水美,与世隔绝的九江匡山。

    而随着顾峥匆匆的收拾细软,遣散医馆学徒掌柜,收拾医学典籍,珍贵的药草的时候,在肃穆空旷的大殿之中,一人坐在其上,紧紧的盯着殿下跪的笔直的陈庆之。

    在久久的相对无语之后,上座的萧衍终于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

    “罢了,去前殿领十鞭子,作为你办事不利的惩罚,这就退下吧。”

    “喏!多谢陛下。不知道……”

    “滚滚滚!我不会再派人追击顾峥了!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看见你们两个就心烦,现在就生你一个了,就更不要在我面前碍眼了!”

    “喏!多谢!陛下!!”

    这一个头磕的是实实在在,那白色的背影,还带着微不可查的雀跃。

    这样的场景顾峥自然是不可能看到。

    他顶着已经微微黑的天,将一个平时用来运送重病的病人到医馆所用的马车拉出来。

    用前面不远处的转办理丧葬一条龙服务的棺材铺中,选了一个中等居上价位的棺木,换上了师父生前出门替人看病时候贯穿的一身衣袍。

    简单的用一些驱蚊防虫的药草覆盖在车内的角落之后。

    就与师父身边的几个死也不肯离开的老仆一起,驱赶着车队,朝着九江浩浩荡荡逃去。

    直到这个时候,顾峥才感叹于师父多年前的睿智。

    那时候,自己的旧主,现如今的皇帝陛下,刚刚坐稳了皇位,师父挂冠而去的那一天的情景他还是历历在目。

    那天的师父喝了一天的闷酒,却是在第二天的时候,就将自己手中属于宗族的资产全数的交还到了徐家的手中。

    从那天起开始,自己的师父,可能就算到有今日中的这么一天了吧。

    了无牵挂,却又将最大的财富,医术,赠与了他这个同样了无牵挂了的无亲无故的徒弟。

    所以,在今天的顾峥,才能走的如此的从容,如此的潇洒。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一天里,那个喝的又哭又笑,对月当歌的老头所赋予他的后路。

    多谢,师父。

    还有,我会将徐家的医术,发扬光大的。

    ……

    南梁五年,春,顾峥携带徐家医馆所有财富,朝九江而去。

    带走了一地的惆怅恩怨,却为南方的那座终年白雾缭绕的山脉,带去了一缕药材的微香。

    匡山,依山傍水,柔和妖娆。

    而居于匡山的人,更是淳朴自然,温厚和善。

    今日间的匡山林内,原本一座属于徐家的小山头上,来了一位它的新的主人。

    在叮叮咚咚的行李放卸之后,这周围的十里八村都知晓了,这新的主人,需要周围的人,出工,为他营建新的山庄。

    在小山坡的脚下,那依然荒凉的杂草堆前,戳着一根木板。

    上边纂刻着简单的一个数字,代表着来这里上工一天所赋予的工钱。

    五。

    简单直接。

    一旁一个年迈的老仆,手中拿着等待分发的竹签。

    若是能够接受这个价格,就从他手中领到一根山庄主人所赋予的竹签。

    而那些一言不发的汉子们,则会知道,在这家人家干活领工钱的同时,还能在这里吃到一顿免费的饭食。

    听到与此的周围的农户们,更加的满意了。

    对于这家人的到来,也早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忐忑。

    只是在上工的时日中,对于这山庄的新主人,未免有了几分的好奇和猜测。

    几个在附近的村子中有些威望的汉子,看着远去山林之中的顾峥,身后背着药篓和药锄,侧面还挂着一把弓箭。

    这不伦不类的打扮,让他们很是惊异了几分。

    “哎?你们说,这山庄的主人莫不是徐家宗族的子弟?”

    “可是徐家不是诗书传家吗?我看着此人却是带着几分的悍勇之气呢?”

    “这难道是走的从军的路子?”

    “我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一旁的老仆,听到了汉子们一边干活一边的议论,想起来顾峥走前的交代,就在空旷的场地内,宛若聊天一般的给大家普及推广了一下顾峥的来历。

    “我家主人的来历你们可是都猜错了吧?”

    “知道徐家之前出的那个前朝的御医了吗?我家主人就是他唯一的亲传的弟子。”

    “继承了老主人一身的本事。”

    “这不是,老主人身逝,作为他的唯一的徒弟,这是要把老主人安葬在他的家乡呢。”

    “我们的少主人还说了,要在这山上结庐守孝三年。”

    “否则你以为,就我们少主人的这一身的本事,为何要来这偏僻的山林中啊。”

    “所以啊,你们这些十里八村的乡亲们,可是有福气了!”

    听到这里的这群农人们,纷纷的点头,手底下的活计也瞬间的觉得有了力气了。

    可不是有福气了吗?

    住在名医结庐所在,自家有个头疼脑热的,再也不用千里跋涉的四处求医了。

    只是不知道,这小医生的诊金收的贵不贵。

    一个能为师父守孝三年的徒弟,想来是个心善的人吧?

624 疑难杂症

    这些汉子们的所思所想,不是现在的顾峥所能明了的。

    他正按照当初与师父闲谈的时候,对方所描绘出来的景色,在山中穿行寻找着。

    他想要找到师父口中所描述的极美的乐园,将自己的师父入土为安。

    匡山之美,难以形容,

    雄、奇、险、秀闻名于世,

    素有“匡庐奇秀甲天下”之美誉。

    沿着陡坡而上,不过多时,顾峥就找寻到了师父口中所述的那番的景观。

    这里并不是最险峻的山峰,更不是奇石林立瀑布清泉的奇特景象所在。

    这就是一片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坡崖,但是顺着这个山坡远眺而望过去的时候,就能看到两侧的石壁夹击之下的一层层的厚厚的云雾。

    在这个山头之上,缭绕不散,宛若仙境。

    再配合着山坡之上的点点繁花,片片青草。

    宛若仙境。

    想来,师父最盼望的莫不是这种与世无争的环境,这种洒脱自由的情怀吧。

    只是这一辈子的师父,心中的理想生活他一日也未曾过过。

    那么现在的他,将坟墓修建在这里,也算是圆了师父的一个梦想了吧?

    见到于此的顾峥,将手中路过偶然所得的一颗药草,往后边的篓子中一抛。

    就朝着这渺渺的白雾之中,奋力的大吼了一声。

    “师父!我们到家啦!!!”

    “我好想你啊!!!”

    “走了!明天咱们爷俩就可以同吃同住了!”

    说完,顾峥也不留恋,头也不回的朝着山坡下大踏步而去,到了最后竟成为了奔跑,一刻不得停息。

    ……

    翌日,徐家医馆所剩下的所有的仆人……现任的医者顾峥以及老仆两名,具都是穿着麻衣,头裹白巾,由周围聘来专做丧办的道士的引领下,朝着山坡上的风水宝地浩浩荡荡而去。

    在顾峥的操办之下,这个连自己的宗族内的人都不敢前来吊念的老者,总算在走的时候,不那么的冷清。

    而就在这个刚刚的鼓起来,石头制成的墓志铭才插到地上不久的坟包旁边,又多了一个十分简易的木质的草庐。

    其中一应的用具,都被顾峥扛了上来。

    自此以后,他顾峥,就要在这里陪伴他的师父,不多不少整三年。

    正好,趁着这三年的时间,平息都城内某人的怒火,打磨沉淀自己这么多年的所学,顺便在这周边,替村民们治病救人,增添自己的经验阅历。

    还不耽误扬名,这样自在的生活,正合心意。

    于是,不知道是从这草庐建成的时候,还是坡下的山庄完工的时期,这匡山周围的十里八村的人们,就知晓了,这里有一个至情至盛的医者,结庐而居的消息。

    若是天气好的时候,这位医者就会一人上山,采摘草药。

    每逢五日的时候,他就会背着一个古朴陈旧的药箱,从山崖上下来,摇着一个一看就有了些年头的摇铃,唱诵着不知名的汤头歌,游走在这山下同样不知名的小路之上。

    若是有需要求医的人,求到他的面前,他总是二话不说的就随着此人前去。

    而他的要求也十分的简单,给最便宜的药草本钱。

    奇怪的是他对于所诊治的病患的严重程度,开出了不同的条件。

    若是简单的小病,治愈了之后,需要在他结庐的后山之中,开辟的荒山之上,亲手栽种上一颗杏树。

    而若是十分严重的大病,倘若被他治愈,则是需要病患的家中,栽种上足足的五颗杏树才行。

    就是这顾峥十分另类的要求,反倒是安定了这周围百姓的心。

    一来二去的,抓住了规律的村民们,每逢五日的这个间隔的时候,就会自发的等在那个徐顾医庄的山坡底下,等看到那一身的白色麻衣的身影下山的时候,就将这个一脸沉稳的年轻人团团的围住,诉说着自家病人的诉求。

    见到于此的顾峥,朝着身边早就做好了准备的老仆一点头,就在这露天的平坡之上,开始在案前为这稍显混乱的百姓们做起了登记。

    “名字?冯二狗?地址?大黄村。哦距离在西边三四里地的功夫。”

    “小河村?这有点远了,最少要三十里路了吧?是急病吗?”

    “哦,刘家庄的,又跑到东边了。知晓了。”

    这一登记,事情的轻重缓急,所需要前去探寻的病患的远近,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被整理了出来。

    将麻纸递给老仆,山坡下堆满的几辆牛马骡子的车辆,才是顾峥首要要处理的病患。

    这些都是家属等待不得,自己给拉过来诊治的病人。

    处理好了这些人,送入到徐顾山庄之中,顾峥才能放心的前去出诊。

    这年月,乡村中人,非大病不会就医,能扛过去绝不多花钱的心思,让顾峥接到的病患,多是些稀奇古怪的病人,或是需要长期调理的慢性疾病。

    这给顾峥的从医之路,造成了极大的挑战,去也为他的守孝的生活,平添了许多的乐趣。

    更是为他的病案,丰富了许多的案例。

    一时间让顾峥经常就会在后山之中,忘记了时间,一头就扎在了研究病患的案例之中。

    为他单调而简单的生活,增添了不少的内容。

    这不,今儿个这一堆人当中,还没等他诊治呢,就已经开始哭哭啼啼的寻死觅活了。

    “我的个当家的人啊,你快睁开眼看看吧,若是你不在了,你可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啊。”

    这一个牛车之上躺着一个人,生死不知。

    旁边抱着个半大的孩子的妇女,哭的却是着实的伤心。

    她旁边的几个随车而来的村民,一看就是病患的家属,不忘记宽慰那悲痛的妇女:“他嫂子,莫要哭了。”

    “大哥原在家的时候,身子就僵硬了。”

    “你非要说拉到顾大夫这里,你拉个将死的人过来,这不是给顾大夫找不痛快吗?”

    因为顾峥的怪癖,这周围许多的人都知晓了顾峥的六不医。

    若是有这样的病患痴缠于顾大夫,这个古古怪怪的医者,从不多言,一头扎进山中,打着采药的名义,一消失就是多日。

    就这样的脾气秉性,可是彻底的绝了那些不符合标准的求医人。

    若是因为他们一家人的缘故,耽误了这周围大伙的治病求医,那是得遭受多大的压力。

    这周围人的唾沫星子都能给他淹死了。

    想要找一个这么便宜的医生,你们以为容易吗?

    所以,今日间,这几口人家推着这个快要喘不上气的病人过来的时候,本身就扛着好大的压力。

    待到他们看到顾峥朝着这个方向过来的时候,一并都战战兢兢了起来。

    “怎么?看病?规矩知道吗?”

    还没等顾峥说完,这个颇有勇气的女人,则是抱着怀里的娃,噗通一下就给顾峥跪下了。

    “顾大夫,顾大夫行行好,求您替我家相公瞧瞧!”

    “我家相公还没死,还有气呢!”

    “顾大夫,听闻您最喜欢诊治那奇奇怪怪的病症,真的,我家相公的病可奇怪了。”

    “你就给瞧一眼吧!!”

    “若是您说不能治,我兰草二话不说,直接将人给拉到别处去,绝对不碍着您的眼。”

    “求您了!”

    随着这个妇人噗通通的磕头,她怀中的娃子仿佛也感受到了自己娘亲的悲切,跟着哇哇大哭了起来。

    一时间,这周围寻医问药的村民,具都被这种哀愁的气氛给感染到了。

    他们喏喏的不敢上前,只是有些殷切的瞅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等待着他开口说话。

    可惜,这个白衣麻布的大夫,只是背着手走到了这个四肢呈现为大字,平躺在大板车上的病患的面前,冷冷的瞧了一眼。

    突然开口说道:“你这病,原本找过人瞧过的吧?”

    ‘哗’

    这一句话,就将这妇人给问楞了,竟是连头都忘记了磕了。

    是,初来乍到的顾峥,若不是因为这大半年的日积月累的名声,这周围的人们,但凡是有了不得的大病,先前还是会去大一些的城镇医馆里去瞧瞧的。

    若不是顾峥的小病小患的,治得好,疗效快。

    这周围的人哪敢让他瞧这要命的病啊。

    而听到了顾峥的这句问话,又看到了这个妇人的这种表现,周边那些原本还同情这一家子的人,突然就不再言语了。

    他们甚至还有些愤慨。

    哦,外边的大夫看不好的病,跑到这里来装可怜。

    你这是欺负顾大夫年轻,打算讹上顾大夫的吧?

    被这么突然一问的兰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只不过抱着最后的希望,死马当成活马医罢了。

    但是顾峥接下来的话,突然就让她重新的燃起了希望。

    因为这顾大夫,上前摸了摸自家相公的脉搏,又按了按足部的趺阳脉之后,就自言自语的说道:“口不能言,目不能视,体不能动,四肢俱冷,六脉皆无。”

    “手腕无脉,足部有脉,乃是假死的征兆。”

    说到这里,顾峥的手又按向了这个男人的腹部,这时候在板车上一直都没有反应的男人,脸上却是露出了不算明显的痛苦的表情。

625 神了!这医术!(17/50白银大盟加更)

    这说明,腹部有积滞,阳气阻隔,壅遏在内,不能畅达于外。

    一句话,憋得。

    若是在现在,一句话大家就明白病症所在了。

    单纯性肠梗阻。

    大便不通,频转矢气,堵塞严重了,宿便长期积压,人能受得了才怪。

    见到于此的顾峥,轻笑了一声,朝着一旁的老仆吩咐道:“让山庄内的药童熬一剂足量的大承气汤来。”

    然后就不多言,径直就朝着接下来的病患的方向移步了。

    这就完了?

    满脸泪水的兰草抱着怀中哭嚎的娃,蒙在了当场。

    而她周围的围观群众们的反应,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虽然不知道大承气汤是个啥药剂,但是光听这个名号就仿佛很简单的样子。

    顾大夫没有其他大夫在看病期间的各种毛病,既不会唉声叹气,更不会皱眉摇头。

    但是你这种风轻云淡,更加的让人难以置信啊!

    这是一个半死的人了,你这么轻描淡写的对待,合适吗?

    可是这顾大夫的脾气也真是横,他大概能够知晓这些人的心中所想,反倒是低着头给一个老妇人查看关节的时候,冷哼了一句:“不是信我这个大夫吗?”

    “怎么医治是我的事情,说了你们也不懂,徒费口舌罢了!”

    然后他就和颜悦色的跟面前的这个已经在这里诊治了许久的阿婆继续说道:“阿婆,现在的膝盖没有原本那么的疼了吧?”

    “可以打弯儿了不?动一个我看看?”

    而在大板车上的阿婆,笑嘻嘻的将自己的膝盖慢慢的弯了起来,又缓缓的伸直,朝着顾峥就比出了一个大拇指。

    “顾大夫真的是妙手回春,老婆子我现在都能够下地喂鸡了!”

    “现在若不是下雨阴天的,就跟普通个老人没什么区别了。”

    见到于此的顾峥,点点头,依然十分认真的在阿婆的腿下的几个穴位处,按压了起来。

    见到表象的确不错,就给阿婆身后的推车而来的大孙子,开了一方药方。

    “你这样,阿婆,给你开减量的二妙散,回去自己动手煎服,怎么办我的药童会仔细的告诉你们。”

    “这个药简单,功效倒是很不错。”

    “那剩下的药渣你也不用浪费了,用麻布做个简单的药包,趁着渣滓还热的时候,敷在疼的最厉害的地方。”

    “还有加快缓解的功效呢。”

    “以后好好将养着,吃这种散剂,花不了两个钱的。”

    是可便宜了,所用的两种中药都是常见的药草,几个大子儿,好好的服用,可以供给半月的剂量了。

    听到这里的阿婆和大孙子很是欢喜,千恩万谢的就朝着医药山庄的方向前去了。

    而到了这个时候,山上熬上了药剂的小童,也端着一个药量炉,这是专门凉制汤剂的工具,就从山坡上赶了下来。

    “顾大夫,大承气汤熬好了,给谁服用的?”

    “喏,就是他,若是他自己喝不下去,用长吻药壶,给他撬开了嘴巴,灌下去。一口气,别撒了。”

    “哎!好的大夫!”

    身边的小药童,本就是老仆役来到这匡山之后从人牙子的手中买来的死契小童,来到了个医药山庄之内,不但没有吃苦,反倒是能够跟在自家的老爷身旁学的一身的本事。

    自然是将顾峥的话当成了百依百顺的圣旨。

    在小药童的眼中,自己的老爷的医术那是仙人下凡的本事。

    你们这等人能够被老爷给救助了,那可是天大的荣幸。

    还敢耍心眼,让你尝尝什么叫做药到病除。

    这小药童的手底下的力气可是不小。

    那昏厥过去的病人,紧咬着的牙关,也被药童用长吻药壶给生生的撬开,一股脑的就将药业给灌入到了口中。

    索性这吞咽的功能还在,怕是病人给吐出来了,这小药童给把药剂灌下去了之后,就将病人给斜着抬高了几分,让药剂能够顺着下去。

    而此时的顾峥,却已经走到一旁的看病的地点,拿着一块洁白的巾子,将手中的浮尘仔仔细细的擦拭干净。

    等待着这边的病患有了反应之后,再起身出门去进行外诊。

    果不其然,安然的坐在案几前面的顾峥,只不过等待了几分钟的时刻,那躺在大板车上的病患的脸上就开始扭曲了起来。

    因为仍然在假死的状态之中,这人还没清醒呢,身体的自然反应却是跟了上来。

    ‘噗噗噗’

    见到有了通气的行为,顾峥则是一皱眉头,指着身后的庄子叫到:“已经有了反应了,若是手脚麻利的快将你家的相公,推到我的庄子中,待到他收拾干净了,人也转醒了之后,就暂时在我的庄中修养一阵。”

    “若是我猜的没错,现在已经是药到病除了。”

    见到于此的推车的汉子,是半刻不敢停歇,直接就将自家的哥哥奋力的朝着山上退去。

    你问为什么?

    再耽误片刻,就拉在路上了。

    顾峥的这一剂药,真是立竿见影。

    若是通便顺当的话,这憋的够呛的病人舒坦了之后,就会慢慢的缓过来,之所以在庄子上将养两天,那是因为这几日中都不曾进食的病人在转醒之后,太过于虚弱。

    怕是刚治好喽就饿死在半路上啊。

    见到自己没事了,顾峥就缓缓的起身。

    看着面前站的密密麻麻的病患家属,难得的鸦雀无声得到反映,很是平静的说了一句。

    “若是无事,先从西边开始去诊吧。”

    “东边的病人并没有过多的急症病患。若是等不及的,可以到镇上的医馆中瞧瞧。”

    “这样的小病,是不必要来我这个山庄的。”

    听到这里的东边的村落的村民,却是满是惆怅的多说了一句:“若是大夫不麻烦,还是走上一趟吧……”

    “怎么?”

    听到这里的顾峥有些疑惑的转头,自从这南梁建立以来,因为皇帝萧衍的治国方略的影响,南梁国的百姓都是以休养生息为主。

    就他离开皇宫的时候,这国家的国力就有了蒸蒸日上的表象了,怎么现在这周围的百姓,竟是还有这种看不起病的反应。

    一看顾峥的表情,这周围的村民就明白了顾大夫为何觉得没必要都跑一趟了。

    他是无法理解一个物美价廉的药剂以及一个医术操守合格的医生,在现在的世道意味着什么。

    他们请顾峥前去,并不是为了那些个小病。

    他们只是希望能够与顾峥拉扯上一份香火情,若是在有着大灾大难的时候,能够有人能够拉扯上他们一把。

    顾峥是个聪明人,他只是缓缓的看了周围一圈人的殷切的眼神,就秒懂了。

    剩下的就是他不多说话,只是沉默的点点头。

    待到他在西边的村落之中的千恩万谢的赞美声中,赶着小马车远去的时候,自家的小山坡下,就响起了一阵阵的欢呼声。

    “天呢,我以为顾大夫是一个很冷漠的人呢,没想到这么好说话。”

    ‘啪!’

    说这话的小子的后脑勺,当即就挨上了一巴掌。

    “怎么说话的呢,也不怕顾大夫听见。”

    “这才是真正的有本事的人呢,不显山不漏水。默默为百姓做事。”

    “你以为那些名医都跟村里跳大绳的神婆一样,拿点香灰水糊弄人啊。”

    “这年头啊,这样的人才应该敬着呢。成了,若是无事就赶紧回家。”

    “将村里的人都通知一遍。让乡老们召集一下村里的人,有病有灾的都等着下。”

    “族里单拿出点供奉,到时候也好招待顾大夫不是?”

    听到这里的几个年轻人,也一并点头称赞。

    而早已经启程多时的顾峥,也并不清楚他走后的官司,只是跟着前面焦急万分,加紧赶车的村民,朝着他们村子的方向驶去。

626 集体发病

    这期间也不耽误顾峥,提前询问一下这村里人的病症。

    “听你所讲,这村落中竟是有不下五六个小童,都是得了一样的病症?”

    “是的!”

    就算前面赶着车的村民再怎么焦急,他也不敢慢待了大夫的询问,反倒是仔仔细细的将这些孩子的问题给顾峥分说了起来。

    “前些日子里先是一个小孩,总是说咽不下去饭食,浑身无力,但是却总嚷嚷着饿得很。”

    “后来不知道为何,那些和他玩耍的一并好的孩子也是这样的毛病。”

    “到了这个时候,家中的人才着急了起来。”

    “村头中三日里就会来一个游医,竟是看不出半分的问题。直到这个时候,村里的这些爹娘,才算是慌了神来。”

    “盖是因为,孩子已经两三日的下不得饭食了,但凡硬着塞下去,也是卡在喉咙肿,顺不下去了。”

    “所以,从旁边的村落中,听说这匡山内建了一座山庄,庄中的大夫,那是徐家亲传的弟子。”

    “俺们就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了。”

    “就盼着大夫过去,给看看怎么回事呢。”

    听到这里的顾峥,心中有了一点谱。

    待到看到那些孩子,进一步确诊了之后,这种病并不算难治。

    果不其然,待到顾峥的马车驶入到村落之中的时候,这天才刚刚的擦黑。

    但是在村头的方向,却是点上了几根等待的火把,望眼欲穿。

    待到这些村民们看到了那个陌生的油毡小棚马车的时候,一个个的竟像是见到了亲人一般的,具都是围了上去。

    “是顾大夫吗?辛苦了!”

    “顾大夫,先到我家吧,我家离村口近。”

    “不行,大夫啊,我家的娃已经三日间没吃的饭食了,快没力气了啊,还是先去我家吧。”

    就在车外的人快要一言不合打起来的时候,从马车棚子当中,传来了冷冷清清的声音,瞬间就浇灭了身边人快要上了头的不理智的怒火。

    “不必,村中可有义庄,或是公用的房屋?”

    “将所有家有同样表象的病患,都一并送到一处,我多观察看顾一下病情的表象,也好诊治入药。”

    这如同一阵春风一般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安抚人心的感受,让原本还剑拔弩张的人群,瞬间就安安静静的各司其职了起来。

    “哦,好的大夫,我这就去接我家的娃娃。”

    “大夫,村中并无义庄,但是村口处的土地庙,地方还是不小的。可以搬过去的。”

    “对对对,其他没事的人先去简单的清扫一下,小黑子,你跟在大夫的旁边,若是有需要的,就找村老去领取。”

    “哎!”

    大家一哄而散,总算是将顾峥的去路给让了开来。

    而在马车上驾车的仆役,则是依照着前边领路人的指点,将车子驶入到了土地庙的门侧。

    待到顾峥跨下马车的时候,那庙门已经被两个村民给打了开来,就等着顾大夫的踏入了。

    这小庙,扑面而来的一股香火气息,看来是村民长期祭拜的结果。

    庙堂之中,还算是干净,大厅里的空场也算是敞亮。

    至于来到了庙中的顾峥,则是安安静静的站着,直到跟在他身旁的老仆将一个药箱从马车上取出,顺手将一个矮凳拿出来的时候,顾峥这才接过手去,将凳子摆在厅堂的中央,老神在在的等待着各家的病患了。

    须臾的功夫,这庙外就传来了一阵的喧哗之音,各家各户的当家人,就或是抱着,或者抬着自家的孩子,来到了土地庙中。

    这村落之中,除了村中的村长乡老,那些与自己家并没有太大的关系的闲人们,也忍不住好奇的,也围了过来。

    一时间,吵吵闹闹的如同一个菜市场一般。

    若是现在的医院,估计早就有一位白衣天使,愤怒的在走廊上制止这一扰乱医生诊治的行为了。

    但是入乡随俗的顾峥,只是无奈的皱皱眉头,就开始一个个的从这些年龄差不多的娃娃的身边走过。

    在摸完了几个孩子的脉案了之后,就朝着每一个孩子的腹部,轻轻的按了下去。

    果然是顾峥猜测的那样。

    得出了结论的顾峥,轻轻的摇了摇头。

    可是这一行为,却是将周围殷切的盯着他的家长们,给吓了一个半死。

    有一个神经并不怎么坚韧的妇人,见到了顾峥这种反应之后,竟是一把就扑在了自己的儿子的身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苦命的儿子啊,你还那么小,怎么就不能活了啊!!”

    这声音凄惨的,真是闻者落泪,听者伤悲啊。

    随着这一个哭嚎作为开端,这一屋子的家长具都是纷纷落泪了起来。

    看到此种情况,顾峥翻了一个十分隐晦的白眼,依然是淡淡的回到:“我说我了不能治了吗?”

    “这位婶子,若是我的治完了之后,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到时候您再哭嚎成吗?”

    听到顾峥的这句话,一村子的人就像是被人给掐住了脖子一般,哭声戛然而止。

    而那个脆弱的大婶,则是抬起头来茫然又喏喏的问道:“那大夫,您刚才为何要摇头啊?”

    顾峥一听,笑了:“我摇头是因为,这病症实在是太简单了,而这些孩子的卫生意识实在是太薄弱了。”

    “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一屋子得病的娃子,基本上都是男娃娃吗?”

    “若是我想的没错,这村子中有溪有水的,娃子们也多愿意在水中翻滚吧?”

    听到这里的村里人,真是信服了,他们齐齐的点头指向了不远处的方位:“那边有一条浅河,村子中的洗洗涮涮,娃子们的洗澡嬉闹,都在其中。”

    “怎么?大夫,和这河有关吗?”

    听到这的顾峥却是摇摇头:“不一定,待我先将这些孩子救过来再说。”

    拍了拍手的顾峥,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能够当家作主的村长询问到:“村中可是有白醋?”

    “要多多益善才好。”

    “这里有三个娃娃,最少要十升的白醋。”

    “还要大蒜,多多益善。若是有,现在就拿到这里吧。”

    这倒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

    村头开杂货铺子的人家,正是村长的小儿子的买卖。

    见到这花白头发的老头,朝着一个小子努努嘴巴,村里人的心就算是落了下来。

    一个个的凑到村长旁边,低声的讨好道:“村长,银钱到时候让当家的给你送过去。”

    “俺们想等着孩子有结果了,再回去拿钱,成不?”

    成,有什么不成的。

    守望相助,顺便还给自家添了一笔生意,村长自然是乐的点头了。

    而这个机灵的小儿子,也是一把好手,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拎着一个带封盖的大桶,回到了土地庙中。

    这边的村妇们一个个的低头剥着大蒜,那边的顾峥,就用斗量将桶中的白醋给分了开来。

    约三升一罐,将剥好的蒜一分为二,直接抛在白醋之中。

    捎带手的等上半刻中,就捏开了第一个还有着模模糊糊的意识的娃子的嘴巴,毫不犹豫的当当当的给灌了下去。

    一时间,就连从旁观察的村民们都迷茫了。

    这就能治好病了?

    不用开草药,煎药什么的吗?

    但是接下来的这些孩子们的反应,却是立刻就让这群人们,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随着第一个孩子,刚刚把白醋蒜灌下去,他整个人的表情就抽搐扭曲了起来。

    随着娃子的眼珠子恐惧的瞪得大大的之后,就哇的一下子,将腹中的东西又给吐了出来。

    只不过这一次吐出来的,可不止是大蒜和白醋的混合物了。

    这其中一团一团的白花花的虫子,竟是在这呕吐物之中,奋力的扭动着,密密麻麻。

    “啊!这是什么!”

    别说周围无知的妇人了,就算是在村中算得上见多识广的村长,也下意识的被惊的倒退了一步。

    “蛔虫!”

    “数量巨多而造成的蛔虫性肠梗阻。”

    “呵呵,这些娃娃们,也太不注意个人卫生了啊。”

    在这一片的恶臭味道当中,顾峥突然就十分的怀念那花花绿绿的宝塔糖了。

    当初来一颗甜滋滋的糖果就能祛除预防的疾病,到了现在,却是要整的这么的惨烈。

    当然了,无时无刻不在保持着名医风范的顾峥,只能强忍着不适,旁若无人的朝着下一位小娃娃下了手。

    若是不出所料,这几个娃子必然是天天的玩在一起。

    不注意吃喝,又生饮过了小河中的河水,才能造成现如今的这种后果。

    这也为啥是得了这个病例的人,无一例外的都是男娃娃的缘故。

    捏着鼻子将最后一个孩子处理完毕。

    顾峥就再一次的接过了一旁老仆递过来的雪白的麻布巾子,十分淡定的擦拭了一下手指,仔仔细细的连缝隙都不放过之后,转头就朝着能做主的村长淡淡的吩咐道。

    “若是平日间无事,不要让村中的孩童喝河中的生水。”

    “饭前饭后要勤洗手,玩泥巴,掏鸟蛋之后,都要收拾干净。”

    “病从口入,就是说的这群孩子。”

    “至于病人吐出来的污秽之物。”

    “因为是寄生在人体之中的,我建议还是一把火焚烧了的好。”

    “大家以后多预防,就不会再得这样的病症了。”

    “今日间还有别的病患吗?若是没有,不知道村中可是预备了落脚的地方?”

    “我今日中借宿一宿,明日再回转吧。”

627 世家女的怪病

    看到顾峥如是说了,一旁的村长才反应了过来。

    他赶忙朝着顾峥行了一个请的手势,就将人给引到了自家的家中了。

    “若是顾大夫不嫌弃,就请来小老儿我的家中暂住吧。”

    “我家旁的没有,人多地方也大,一间干净的房舍还是有的。”

    听到这里的顾峥也不嫌弃,朝着村长回礼到:“那就有劳了。”

    说完也不再管这庙中后续的问题,将药箱递给一旁的老仆,就跟随在村长的身后,远去了。

    直到顾峥的身影走出去了很远,这个小庙之中的人才敢真正的大声说话。

    虽然顾大夫一直都是淡淡的,安安静静,并没有其他的大夫那般的趾高气扬。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就觉得这样的顾大夫,要比那大城市之中的老中医的身上的气势,还要强盛上三分。

    所以,在刚才做完了这一切的顾大夫的面前,他们竟是连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直到人走的没影了,这议论和惊喜的声音,才接着想起来。

    “娘,我饿了。我可以吃饭了吗?”

    “呜呜呜,我的娃啊,可是吓死娘了。”

    “哎,你们说,顾大夫怎么就这么神啊,这连药都不用开,就按了两下,就愣是把人给治好了?”

    “那是,你也不看看顾大夫是谁,你莫不是没看见顾大夫家的马车吧?”

    “后边有一个圈圈,里边有一个字的。”

    “我听说啊,只有那排的上名号的世家,或者是真正的名医,才敢挂起这样的标志呢。”

    “顾大夫别看人年轻,人家可是真本事!”

    甭管这村落中的人最后是怎么讨论的。

    顾峥的名声就随着他的这一次次的关于疑难杂症的处理,起死回生的本事而传了开来。

    那些乡野村民对其信服不已。

    否则都是要死的人了,别的大夫家中抬出来的,怎么到了顾峥的手中就活了呢?

    所以,等到这些病人们真的好转,都活蹦乱跳的下地的时候,这些来自于十里八村的乡亲们,就自发的带着自己的谢礼,推着树苗就朝着山庄的方向赶过去了。

    顾大夫可是说了,医治好了一个轻患,需要栽种一棵杏树,而一个病重的患者痊愈,需要在他的后山之中,种下五棵树苗。

    从荒山之中,挖上几棵野杏儿苗,或是从果园中购买,着实花不了几个大钱。

    所以这一趟的谢医之旅,这群村民们就自作主张了一些。

    篓子中的鸡蛋,手中咯咯哒的母鸡,一条条的肋条肉,或是三五块平日间都舍不得的白糕。

    这些并不算富裕的人,却是将他们最感激的食物,送到了顾家的山庄。

    而在知晓了顾大夫再一次的进山之后,也不沮丧,反倒是趁着返乡的时候,将这属于顾峥的美名,不要钱的给宣扬了出去。

    一时间,匡山出了一个顾姓的神医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九江。

    这对于那些盘踞在府城之中的大夫们来说,却是浑不在意的一笑而过。

    这种隐居的医者,完全就构不成威胁。

    这叫顾峥的小子,既不在府城内开设医馆抢他们的生意,又不来城镇里边抢他们的高门大户,败坏他们的名声。

    对于这种影响不到他们的收入的大夫的名声来说,随便传吧。

    那些门阀之中,本就有自己的医仆,而惯用了他们医馆大夫出诊的富户们又不傻,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莫须有的传闻,就轻易的更换了大夫?

    但是就在这些大夫们淡笑之中,还真就有那得了怪病的人,上了心了。

    这世间,什么样的怪病都有,有那寻常大夫治得好,自然就有那寻常大夫治不好的。

    这不,这九江府中就真有一家世家的女郎,得了让大夫都手足无措的怪病了。

    这家的女郎是个泼辣的姑娘,骑马,舞剑,竟是样样精通。

    但是淹死的多是会水的人。家中的一匹刚刚购置的马匹,还未曾训熟呢,就被这喜爱不已的女郎给骑了出去。

    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她还不忘记跟人赛马逗趣。

    却是在快要抵达终点的时候,就从马背上给甩了下来,重重的摔了一个狗啃泥。

    还是当着所有的小伙伴的面的。

    这一下可好。

    不但是将腿部的骨头给搞得脱臼了,还在所有的朋友面前,众多的城镇居民的眼中,大大的丢了一次脸。

    随后,她也只剩下用袍子掩面,被自家的仆役给送到了宅门之中。

    若是就这么简单也就罢了。

    坏就坏在了这女郎后边的反应。

    在娘亲哭嚎训斥了一顿之后,请来医生想要给女郎接骨的时候,却是怎么都下不去手了。

    为何?

    这只不过是一个小病症啊。

    盖是因为,这女郎竟是得了不许陌生人碰触的毛病。

    这是脸面丢大发了之后的后遗症出来了。

    好歹这家中还养着医女,但是这女子却是不熟悉骨科外伤的内医。

    像是他们这个朝代,不但是医术是敝帚自珍的,光是大夫擅长的类型也是十分的不同的。

    根据他们专治的病症的类型不同,也分成了许多个像是现在的耳鼻喉这样的单科的医生。

    这不,不允许陌生大夫的触碰,光是这一条,就封堵住了这个女郎能够治愈的道路了。

    见到了自己的孩子,在床榻之上因为疼痛不已,哀嚎不止。

    这家的妇人才真正的着了慌。

    但是他们家得财富如何的多,名声如何的大,却是不能凭空就将女儿给治好啊!

    于是,病急乱投医的娘亲,就在乘坐轿子拜访名医的途中,就听到了城西菜市场中,前来贩售野味的农民的闲谈了。

    “我二表舅家的三大爷的四侄子,就原本躺在床上等死的那个,被顾大夫给治好了!”

    “真的!你亲戚也是顾大夫治的?这么巧!我娘也是顾大夫的病人。”

    “我跟你说啊,顾大夫真是神了,前个月我娘的腿都不会打弯儿了,顾大夫就给我娘吃了点几个大钱的药剂,一个周扎一次的针,现在我娘下地走路,那是嗖嗖的,还能喂鸡摘菜了呢。”

    “要我说啊,就顾大夫的这种,才能叫做神医呢,什么病都能治。”

    “哪像现在城里的大夫,想要看个刀伤还要去付家药铺,想要看个头疼脑热的还要去君家医馆。”

    “若是那么麻烦,还不如直接在匡山山下等顾大夫一周一次的下山呢。”

    “甭管什么病,总给你瞧明白了不是?”

    “就是,就是!”

    好大夫就是这么不溃余力的宣传出来的。

    一筹莫展的女郎娘亲,听到了这一耳朵的闲聊,立刻就将它给放到了心中。

    她朝着轿旁的女仆役招了招手,捏给她一粒花生米般大小的碎银,吩咐道:“去,那边打听打听,他们口中的神医的底细。”

    “若是真有本事的,医馆所在。”

    “去吧,打听的仔细点。”

    “喏!”

    接到了命令的女侍也不含糊,在这两个摆摊的农人的唾沫横飞之中,将顾峥的光辉事迹都给打听了一个一清二楚。

    在获得了他们的报酬,连连道谢的同时,那个满心敬佩的女侍,也转圜回了轿旁。

    “夫人,打听清楚了,这大夫名为顾峥,徐家一派的嫡传子弟。”

    “师父去世后,结庐守孝,从不离开匡山附近的区域。”

    “说是若有十分严重的病症,等不得的,可以直接到匡山脚下的徐顾山庄之中,派人传递消息给他。”

    “他会在山庄中诊治。”

    “因为这山庄自产自销,周围的百姓又愿意舍命供奉,所以又以乐善好施,舍医舍药有了极大的名声。”

    “听说这顾大夫虽然年纪轻轻,却是有着起死回生的本事。”

    “那村中的农夫,真有认识的人,濒死又活了。现在还和没事的人一般的,都能下地干活了。”

    说道这里的女侍,口气中就带了一点激动:“夫人,说不定女郎的病,这顾家的大夫能有办法呢。”

    听到了自家女侍的话语,轿子中的夫人沉默了许久,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的,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去,通知老爷,我要带女郎出门。”

    “让家中的医女跟车,一众仆役都做好准备。”

    “你随我归家,咱们这就准备。”

    “喏!”

    一行人匆匆而至。

    在后院之中忙活个不停。

    搬药材的搬药材,拿医械的拿医械。

    这一旁的一家之主,也由得夫人拿主意,不但不阻止,反倒是在一旁帮忙搭手。

    这后院之中的乱糟糟,自然是惊动了疼痛难耐的女郎。

    躺在床上大半日的她,忍着疼的问旁边的女侍道:“母亲在做什么?怎么这般的嘈杂?”

    而边上一直守着女郎的侍女,却是茫然的摇头道:“不知啊。”

    还没等女郎骂她无用,外厅的内官家就低头走了进来。

    她身后跟着四个粗手大脚的女粗使,朝着厅内女郎的方向安排到:“你们几个,将矮榻抬过来。”

    “对,手脚放轻一些,将床单兜住了,把女郎抬到床榻之上。”

    “我们走!”

    这些仆役,还没等女郎反应过来呢,就十分麻利的将床上的她给裹挟着,平送到了这临时的床榻之上。

    被人抬着就朝着屋外走了出去。

628 病因……(18/50白银大盟加更)

    见到于此的女郎,因为腿部的伤势的缘故,也不敢大力的挣扎,反倒是没有了贵女的矜持,带着点惊恐的大喊大叫了起来。

    “你们打算干吗?”

    “你们要将我抬到哪里去?”

    而一旁的女郎的贴身的女侍,则是在反应过来了之后,就打算解救她们家的小姐。

    却是让内管家的一句话,就给说老实了。

    “夫人找到了名医,为小姐治病。你若是听命与女郎,耽误了病情,这个责任你担当的起吗?”

    “要清楚自己是谁的仆役,莫不要将自己的小命丢了。”

    是啊,若是女郎耽误了治疗,以后成为了一个瘸子,她会不会怪罪到自己的身上呢?

    想到这里的女侍,打了一个莫名的寒颤,不发一言的跟在大队人马的身后,再也不敢听从女郎的喊叫,从旁阻拦了。

    而这一行人,来到了已经归于平静的后院之中,在这门外早早的就准备好了一行六驾的马车。

    从旁骑马的侍卫并三十六人,跟随仆役五十五名,绫罗绸缎,成型药草,堆得满满一车。

    知道的是求医问药,不知道的这是举家迁徙呢。

    就算是这样,女郎的父亲,仍不忘记好生的安慰自己的女儿。

    “乖女儿啊,好好的随你母亲前去,就当是散散心。”

    “若是那顾家的大夫也治不好,你也莫怪你娘亲再想着旁的打算了啊。”

    “这都是为了你好,若是你突然就想开了呢?”

    “匡山是个好地方啊,那地方,最好的地方就是没人啊。”

    没人会嘲笑你啊。

    呵呵。

    躺在床板上任人宰割的女郎,现在一步家门都不想出去。

    她连旁人的碰触都不让,换一个地方就能让男人摸了?

    也不知道阿爹和母亲是如何想的,她的病才不是因为面皮薄呢,绝不!

    噘着嘴刚打算哭天嚎地的马佳玉,却是在自家老爹快速而有效的挥手示意之下,就被人给生生的扛到了车队第二架的马车之上。

    那嗓子眼中的抗议还没有发出来呢,奋力的掀开车帘子的马佳玉,就看到了自家老爹那仓皇而逃的背影。

    家中一女,魔音灌耳。

    打不得,骂不得。

    为了女郎的前途,就算是下死手也要给送走啊。

    而马佳玉的娘亲,自然要比他这个当爹的强上百倍。

    她只是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个不省心的女儿一下,就自顾自的踏上了领头的马车,对着一众的仆役,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立刻启程。”

    “若是赶得快些,今晚就能赶到徐顾山庄。”

    “至于马车上的小姐……只要她不掉出来,随她怎么折腾。”

    “我看她心中也是有数呢,怕是治不好,就算是哭嚷着也不乱动。”

    惯的毛病!

    所以说,失去了父亲的庇护的马佳玉,在自己抽抽啼啼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搭理她之后,就任命的在车后安静了下来。

    可不能再让小伙伴们知晓她出城医治的消息了。

    现在什么风采,什么名声都没了。

    就不要将最后的面皮也一并给丢没了吧。

    安静下来的女郎,让一众随车的仆役们具都是松了一口气。

    这战斗力颇为强悍的小姐,终于消停了,让这一众赶路的人的士气也都高涨了起来。

    坐在马车前端的夫人无奈的摇摇头。

    都说世家贵女,自家的女儿打小被她爹给宠坏了,想要让她成为一个娴静的女子的愿望这一辈子都甭想实现了。

    若是能过的了这一关,也算是吃了教训了吧。

    哎,只希望她能遭了此番磨难之后,知晓守礼的重要性,莫要再贪玩了啊。

    心中想着事情的夫人,再次抬头的时候,就发现这窗外的景色竟是已经大变。

    随着她们往匡山的方向深入,这四周的景色竟也带了几分的缥缈仙气。

    望而解忧,清心凝气。

    着实是一个好地方。

    而且这马车上的夫人,还发现了一个现象。

    因匡山之上有六派的道家,一方的居士,所以往那边去的山路总是通畅的。

    但是这一次他们跑起来,却是更加的平缓了几分。

    让他们不知道的是,因为顾峥隐居于此的缘故,每一次带着病人行路经过的家属们,都会自发的平整一下附近的路途。

    让身后再来求诊的人,能够行得方便。

    日积月累之下,这两旁的道路都宽阔了几分,马儿跑上来,能不感到轻松几分吗。

    见到这种情景,虽然这天渐渐的黑了下来,但是车上的夫人,信心反倒是更加的足了。

    而等到他们一队的人马,将徐顾山庄的大门给敲开的时候,那个老仆听说了他们是急症患者之后,竟是二话不说,先把他们一行人给让进了山庄之中。

    待到安顿好了车马,就带着两个知晓女郎大概病情的医女,打着火把,摸着黑的上山去寻他们的主子了。

    见到于此,夫人对顾峥其人的感官更是好上了三分。

    在看到了这个面积不小,却是规划的错落有致的山庄之后,就放下了原本的疑惑,反倒是对顾峥其人充满了期盼。

    是在是这庄园之中,处处昭显着风骨。

    那山庄之内的方方药田,种类繁复,那山庄之外的丛丛杏树,花瓣纷飞。

    端的是一派引人入胜的美景。

    待观察完细节,马夫人也不再犹豫,反倒是在一旁庄内药童的带领下,指挥着家中的仆役,开始将女郎平日中常用的器皿给搬下车来。

    听从着山庄之中的人的安排,先将她们需要顾大夫诊治的病患,安排在病患们统一居住的偏殿之中。

    待到顾峥返回到山庄之后,再细细的诊治。

    随着马夫人的指挥,那一排排让人眼花缭乱的物件被搬到一旁,卸载下来了之后,第二辆车驾之中的马佳玉,才获准被四个粗使的婆子,给抬下了车子。

    总于能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喘上一口气了。

    索性到了外边的马佳玉还知道收敛,没有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之中,用大吵大闹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只是认命的躺在这块被抬起来的木头板一般的床榻上,等待着她最能干的母亲,将这里的一切安排好了之后,再转过头来通知她这里到底是哪里。

    还好她身旁惯用的小丫鬟寸步不离的跟在她的身旁,分享着她来到这个山庄之后的所见所想。

    “女郎,这好像就是那个顾大夫家的山庄产业啊。”

    “我跟您说啊,这外边全是一片一片的药田,一点花花草草的都见不到。”

    “女郎,你闻见了没?这里的房子内部就能闻到屋外的药草香呢。”

    “不知道为什么,人一进来之后,脑子都清醒了许多。”

    “夫人说的顾大夫是个有本事的能人,说不定是真的呢。”

    “女郎,这一次你的怪病可是能医治好了。”

    就算是小侍女如此说,马佳玉的心中还是存疑的。

    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她就是怕疼,还有过不了自己的心中的那一道坎。

    那些臭男人,凭什么要在自己的身上摸摸碰碰的,想想就觉得恶心。

    就连那些医女的触碰,马佳玉也是反感的。

    这些低等的人,平日间哪里有机会触摸到自己这般身份高贵之人。

    仿佛被她们所触摸的地方,现在还传来阵阵的低贱之气。

    这才是她不愿意医治的真正的原因,不能为外人道的原因。

    所以任凭那个女侍说的再天花乱坠,已经被抬放到床上的马佳玉也是面无表情的一付英勇就义的模样。

    让前来查探自己女儿情况的马夫人,都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而此时随着老仆役一同下山的顾峥,却是背着手,安安静静的听着一旁的医女给他讲述他这位突然闯入的所谓的疾病患者的情况。

    “你是说,她不让旁人触碰?”

    “是所有的人都碰不得吗?连你们都不行?”

    听到顾峥如此问,因为同为医者的缘故,马家的医女回答的则是十分的尽心尽力:“不是,我们是马家培养的医女,还是可以触碰到女郎的身体的。”

    “要知道,平日间世家内女眷的行医问药,多数还是要靠我们的服侍的,怎么可能不让我们碰触。”

    “原来如此”顾峥依然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那就不是所谓的碰触障碍的心理疾病。

    于是他又接着问了下去:“你们去外边聘请的外医是不是都是男性的大夫为主。”

    听到顾峥如此问,马家的医女觉得很是奇怪,她回问道:“顾大夫,难道还有在外边抛头露面的女大夫吗?”

    “要知道骨科外伤,因为从医的条件的缘故,原本就没有女性的大夫从事啊。”

    “要知道我们女医本就是精研妇科疾病以及女性内科的分支,怎么回去从事那等本身就不方便的医科类型啊?”

    听到这里顾峥总算是明白了,他所要医治的女郎,不是不让人碰,而是不愿意让男人碰。

    但是这个男人的类型吗,还真不好说。

    想到这里的顾峥,再一次的点点头,一直到下到了山坡中的山庄之中的时候,也没有再多说一句的废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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