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太原孤忠
六月底七月初,正是番薯和玉米丰收的季节。
中原各地,百姓们收上来粮食,在晒谷场晾晒。
这时,军政府的官吏,便与各村的里长,来到村里的农户家里,动员着百姓。
首先是有各县储粮社,前来以市价收购粮食,其次便是鼓励百姓把剩余的粮食,放入城中的义仓,便于遇上灾荒和战乱后,军政府发放赈济。
许州城外,陈家村内。
许州知县陈贵凡,骑着毛驴,来到各村镇,说服境内百姓,将粮食卖给军政府,并且将口粮存入城中的仓库。
高欢给各县下达了命令,要求各州县,特别是豫东州县,将收获了粮食,运入城中储备,以便今后坚壁清野。
虽然许州远离前线,距离黄河防线数百里,但是清军骑兵同样可能杀至。
为了扛过黄河三个月的冰期,清军一来,百姓背着包袱就能转移,所以高欢提前收购粮食,把粮存在城里。
这时陈贵凡骑着毛驴,来到村口,里长等人连忙上前迎接。
“大佬爷怎么来呢?”里长上前行礼。
陈贵凡是从农场走出的官员,作风比较朴素,穿着粗布官袍,也没轿子和衙役开道。
这时他翻身下马,摆了摆手,沉声道:“还不是你们村的任务没有完成。我问你,别的存都完成了动员,为什么你们村不行?”
里长脸色通红,面露羞愧,愤愤不平道:“都是村里的几户流民,不配合村里?
拖了后腿。”
陈贵凡却道:“我看是你的工作不到位。”
陈老爷一口的农场腔调?
说得里长低下头。
这时,一行人来到晒谷场?
见地上堆满了麦子和玉米棒子?
还有人正往家运着地瓜,陈贵凡不禁感叹道:“看来今年是个丰年啊!”
里长道:“若是以往这样的年景?
只能勉强糊口,不过现在村里打了灌井?
修了水利?
还有玉米和地瓜丰收,大家交了赋税,都有大量结余。”
陈贵凡微微颔首,发自内心感叹?
“督军真乃天降圣人?
活命无数啊!”
“可不是么!”里长也附和一句。
陈贵凡瞪了他一眼,“那你们村还跟督军对着干,让我在府里难堪。”
里长听了这话,心里窝火,忙吩咐一名组长道:“你去把赵二柱那几户?
给俺喊过来。”
这时陈贵凡来到晒谷场中间的水井旁,站在大槐树下?
不多时,几名男女老少被叫了过来?
周围晒着麦子掰着玉米棒子的百姓,也都围过来看热闹。
里长指着那几户不愿意卖粮食?
把粮食运到城内粮库储存的百姓骂道:“都是你们几户?
让俺们村拖了后腿。明年选府兵?
村里的名额肯定缩减,你们自己给大佬爷解释吧!”
虽说在高欢的倡导下,军政府官员作风比较亲民。
俗话说“上有所好,下必其焉”,高欢作风亲民,对百姓没有官架子,下面的官员不管是不是真心,对于百姓都很和气。
中原的百姓也感受到了,军政府官员的与众不同,但是听说知县到了,专门来询问,还是恐惧的说不出话来。
陈贵凡呵呵一笑,挥手让里长后退,不去追问百姓,先把里长训斥了几句,说他太过粗暴,然后才笑着问道:“诸位老乡,你们有什么难处,为什么不愿意,将粮食运进城啊?”
几名百姓都低着头,看着脚尖,最终一名老汉壮着胆子道:“大佬爷,当初说好了,除了田赋外,剩下的粮食都归我们,为何要把我们的粮食都收走呢?”
陈贵凡耐心解释道:“老乡,军政府不是要收走你们的粮食。豫东这片快打仗了,鞑子可能杀过来,粮食放在城中安全一些。如果候鞑子来了,你们收拾东西,就可以直接进城,到了城里就可以拿存粮的条子领粮食吃。若是粮食放在家里,这么个小村子,肯定挡不住鞑子,那些鞑子都是骑兵,你般粮食也来不急。到时候,粮食落在鞑子手里,鞑子就能多祸害我们一天,害了其他百姓不说,也害了你们自己。”
这时,周围聚拢的百姓,不禁纷纷骂道:“就是!军政府什么时候坑过俺们!”
陈贵凡继续道:“老乡,你们不用担心,粮食放在城里,有什么问题。你要是不放心,现在就可以把粮食卖给夏里的储粮社,把钱拿在手里,若是你信得过军政府,信得过高督军,就把粮食存进县仓,官府不会占你丁点便宜。”
“就是!督军收留你们,开始一年,你们的口粮谁给的。真是没良心。”里长骂道。
围着的村民,也纷纷指责,令剩下几户人家,都是脸颊通红,抬不起头来,感到很丢脸。
虽然心中可能还有顾忌,有些不愿意,但是面对众人的职责,为首的老者和村民只能表示,“大佬爷,俺们愿意把粮存进县里。”
陈贵凡满意的颔首:“这才对嘛!大家要相信军政府,相信高督军。”
处理完粮食的事情,陈贵凡便返回县城,里长送到村口。
这时陈贵凡又嘱咐道:“村里粮食收上来,豆子、粟子种下去后,你们村要出一百个男丁去修州城,可别在给我丢脸了。”
里长连忙保证,陈贵凡才颔首,骑上毛驴走远。
在高欢沿着黄河排兵布阵之时,豫东各个容易攻击的州县,都在城中建立仓库,储备物资,准备接受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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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太原。
距离高欢发表檄文,已经过去了两个月,黄河北岸连忠武军半根毛都没看见。
整整两个月的时间,高欢并没有发起一次强渡,朝廷问起,就是还在准备。
这让南方诸多军阀也回过味来,暗骂高欢奸诈,光说不练,害得他们还被皇帝下旨训斥了一顿。
之前,模仿高欢不成,没向楚王讨到钱粮的左良玉,看清了高欢的套路,不禁内心佩服,于是也传檄天下,表示要北上勤王,骗了不少终于明朝的士绅一笔钱粮,实际上却待在武昌按兵不动。
南方诸多军镇见此,也纷纷效仿,一时间檄文漫天飞,就是没有一兵一卒北上勤王。
这样一来,可就坑惨了太原的山西总督李建泰,还有大同总兵姜襄。
此时,太原城头,李建泰扶垛眺望,如望夫石般,望眼欲穿,盯着南面平静的广野,沉声道:“高欢还没消息吗?”
“督师别等,高欢那厮根本就没打算救援咱们!”姜襄咬牙切齿,“本帅三万将士,这次被那厮坑惨了!”
姜襄收到檄文,觉得高欢如果增援,他还是能与李自成一战,可等他与李自成翻脸,回头一看,好家伙,整个大明朝,就剩下他老哥一人为大明尽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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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姜襄投降
城墙上,李建泰和姜襄都神情忧郁,高欢不发援兵,北京也没动静。
太原在顺军的包围下,已经成了孤城,他们也成了必死的孤军。
此时,两人的内心,早就动摇,城内本来就摇摆观望的士绅和商贾也都慌了。
如今太原守了两个月,高欢没一点儿动静,没看见一只援军,抵达太原附近,便让他们彻底绝望,想要重新投靠顺军。
最近城中陆续有人想要勾结顺军,可是李自成猛攻太原两个多月,顺军将士死伤颇多,李建泰和姜襄已经与李自成结了仇怨,两人自是不许。
城外李自成早放出狠话,城破之后,要李建泰和姜襄的脑袋。
现在是城中士绅和商贾想要归降李自成,可是李建泰和姜襄却咬牙硬撑,成了大明朝的河东孤忠。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的话,姜襄和李建泰肯定在李自成兵临城下之前,便举城而降,做新朝的新贵,绝对不会听高欢的忽悠,坚守太原城。
现在一切悔之晚矣,李建泰只能叹息一声,安慰自己也安慰姜襄道:“姜总兵,你也不要这样说建武侯。本督相信建武侯是忠臣,是真想救河东,只是被黄河所阻,一时无法来援。毕竟他与李自成恩怨极深,肯定不想李自成能够成事。我们再撑三个月,等到黄河结冰,建武侯肯定渡河来援。”
“三个月!”姜襄有些肝颤,只怕李自成和城内官绅不给他们时间。
“本帅尽力而为吧!”姜襄也叹息一声。
局势如此,李建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嘱咐道:“太原城就拜托你了!”
姜襄微微点头,李建泰便颓废下城。
姜襄则继续在城头巡视。
由于援兵不至,城内军心不稳,士绅大户害怕城破后顺军屠城,纷纷设法与城外顺军联系。
近些日子来,姜襄已经抓了不少人,可还是屡禁不止。
前天晚上,更是发生了,山西布政使魏藻德私自开城,想要放顺军入城的恶劣事件。
按着历史发展,魏藻德本来该进入北京内阁,成为崇祯朝最后一届内阁成员。
因为周延儒没死,所以他成了山西布政使,不过还是像原来一样,见情况不对,便想要投靠李自成。
这让姜襄和李建泰勃然大怒,这厮不与他们商议,就私自开门想要投降李自成,等于是变相的置他们于死地。
李建泰大怒之下,将魏藻德投进大牢,好一顿收拾。
不过这件事情,虽发现及时,却也让姜襄内心十分不安。
这令他不敢松懈,只能加强防守,以防有其他人叛变。
这时,姜襄巡视到一段城墙,忽然发现一群士卒聚集在一处,正小声议论。
姜襄走到身后,人群中忽然有人,低声惊呼,“不好,大帅来了!”
姜襄最近疑神疑鬼,耳朵极尖,听见将士话语,立时心头一领,厉声呵斥,“你们在看什么?”
一群大同将校连忙散开,为首几人慌忙否认道:“没~没什么!”
姜襄皱起眉头,看见一名百户,手背在后面,立时大步上前,目光阴鸷的盯着那百户,后者心虚的低头。
“拿出来!”姜襄伸手,声音威严,不容置疑。
百户噗通一下跪地,“大帅,是城外书信,末将怕大帅发怒,所以不敢上缴!”
姜襄一把夺过书信,展开一看,顿时如遭雷击。
信是李自成的丞相牛金星所写,只是内容与此前不同,以前是招降他和李建泰,而现在则是鼓励城中守军,杀掉他和李建泰,然后投降。
令外,信中还提及一个重磅消息,便是顺军已经分兵去取大同,顺军扫荡晋北,以克代州,名将周遇吉力战而亡,顺军屠宁武,婴幼不遗。
这个消息令姜襄极度震惊,内心感到恐惧。
顺军攻克了代州,大同恐怕不保,而大同一丢,太原城内的将士,必定军心动摇。
姜襄览毕,恼怒的将信撕碎,然后对众人道:“此乃闯贼乱我军心之举,大同固若金汤,必不会有事,大家安心守城!”
城上的守军,都静若寒蝉,低头不语。
当兵的都是粗人,没那么多城府,有什么心事全写在脸上。
这让姜襄惊惧起来,城中的官绅和大户不稳,想要投降,他还能压制住,要是自己属下的兵马,也有这种想法,要卖了他换取富贵,那就可怕了。
毕竟,牛金星说了,只要杀他和李建泰献城,便既往不咎,还会得到李自成的封赏。
昨天山西布政使魏藻德要开城投降,已经闹得满城皆知,城中谣言四起,人心浮动。
现在又传来周遇吉战死,顺军破宁武,杀向大同的消息,大同军的老巢受到威胁,造成军心动摇,城池怕不好守了。
“传令下去,城外射来的书信,立刻收缴销毁,再有谁敢私自查看,乱我军心,立斩不赦!”姜襄按着刀,阴沉着脸喝令。
城上将校都低下头,等姜襄一走,又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担心着大同眷属和家资。
姜襄故作镇定的巡视一阵,便匆匆下城,回到节堂,吩咐心腹严密监视守军动向。
几日后,清晨。
消停了一段时间的闯军,再次于城下集结,准备发动新的进攻。
不一阵,日头出来,几万顺军按照职守,各列成阵。
这时,李自成驻立大纛旗下,周围刀枪如林,旌旗如云,各种攻城器械,高高耸立。
李自成用阴鸷的目光扫视了城墙一眼,冷哼挥手。
刘芳亮会意,扭头吩咐一句,便见顺军士卒,押出一队俘虏,来到军前。
闯军士卒遂即,厉声喝骂,让这群俘虏向城上大喊,叫城内兵马开城出降。
城上守军一听声音,是晋北乡音,更有甚者还分辨出,其中尽有自己的家人。
顺军押着在晋北俘虏的大同军眷属,来到太原城下,令守军意志,逐渐崩溃。
一时间,城上守军忽然一阵骚动,姜襄瞬间勃然色变,额头冒出冷汗。
这时城上守军有的焦急议论,有的失声痛哭,还有人目光不停的瞟向姜襄。
这令姜襄大为惶恐,不禁握紧了刀柄,而就在这时,李建泰匆匆赶来,登上城墙。
“姜总兵,情况如何?”李建泰急声问道。
姜襄脸上肌肉抽搐,却忽然拔刀,白光一闪,斩下李建泰的首级。
人头滚落,鲜血飚射,事出突然,周围人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姜襄提起李建泰首级,高高举起,忽然朗声大喝,“明朝气数已尽,本帅反了!”
城上守军,鸦雀无声,遂即尽然发出一声欢呼。
跟着李建泰上城的三司官员,一个个骇的脸色惨白,唯有巡抚蔡懋德指着姜襄破口大骂,“反贼,汝擅杀督师,汝不得好死!”
姜襄闻语大怒,“给我拿下!”
蔡懋德看见军士围上来,不禁悲从心来,朝着北京方向仰天怒吼,“有心杀贼,无力回天!陛下,臣尽忠了!”
语毕,他拔出准备上城杀贼的宝剑,悲愤的直接自刎而亡。
周围的军士见此,不禁都垂下兵器,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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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蒙混过关
城下闯军大阵中,李自成于马上,用千里镜看见随着晋北俘虏出现,城上守军一阵慌乱。
“呵呵~丞相的策略奏效了!”李自成不禁微笑道。
顺军兵临太原后,李自成恼怒城中守军反复无常,左右横跳,感觉受到欺骗,他立时下令顺军发起猛攻。
李自成要给城中守军一个教训,也要让天下人知道,敢于对抗他的后果。
另外,李自成心中也有一口恶气,高欢一发檄文,这些人就改变态度,难道说在他们心里,我李自成不如高欢小儿。
这让李自成内心极度不爽,直接发起进攻,扬言三日破城,结果李自成又丢脸了,闯军打了三天,死伤无数,硬是没打下来。
城中守军,以姜襄的大同兵为主,那可是九边的明军,常年与蒙古人干仗,实力不是关内诸镇能比。
李自成一打,才知道厉害,再城下攻了一个月,也没打下来。
这时牛金星建议,说姜襄在太原,晋北必定空虚,不如派遣兵马扫荡晋北,而城中守军得知老家被占,必定军心大乱。
李自成从其计,遂即派遣大军北上。
由于高欢檄文发了一个月,也没见河南援军救援太原,晋北州县大多望风归降,只有周遇吉不降。
顺军攻下宁武后,刘宗敏遂即屠城,震慑了晋北诸城,此后再无阻碍,大同也被攻破。
在刘宗敏带着俘虏,返回太原后,牛金星便建议?
给城中守军来个四面楚歌。
牛金星也看见城上情况?
听见城头有哭声传来,不禁谄媚道:“陛下今日定然攻破太原!”
李自成闻语?
爽朗大笑?
“哈哈!待攻下城池,朕要活剐了姜襄和李建泰!”
这时同样观察城头的刘宗敏忽然急声道:“陛下!城头乱了?
有守军哗变!”
李自成立时又拿起千里镜,果见城头一阵骚动?
于是当机立断?
挥手喝令,“攻!”
“攻!”刘宗敏顿时拔出战刀,猛力往前一挥,重复着命令?
高声啸叫。
军令一下?
战鼓急擂,号角冲天而起,数万闯军便似水坝开了闸,士卒如洪水一般奔涌向太原城!
顺军将士发足狂奔,冲到城下?
准备迎接城头猛烈的箭雨,却发现城上的守军根本没有放箭。
城头姜襄急声呼喊?
“都别放箭,投降了!”
推着攻城锤的顺军?
正准备撞击城门,城门却已经嘎吱打开。
不过热情高涨的顺军?
可不管城门是自己打开?
还是被他们撞开?
前面的顺军愣住,后面的顺军看不清情况,却一拥而入,见人就砍。
来迎接顺军进城的守军,瞬间就被杀散,惊得各人连忙边逃边呐喊,“我们投降了,投降了!”
冲入城中的顺军,四处突杀,不少将领已经发现守军投降,不过却装作看不见,继续砍杀,并且乘机抢劫太原城中的士绅大户和商铺。
大同军是边军,战力上要强于顺军,两个月的攻城战,让顺军损失颇大,各将都有怨气,再者好不容易攻破太原,自然要借机抢掠一翻。
虽然牛金星、顾君恩等人投靠李自成后,一再劝说李自成少杀戮,希望顺军改变曾经的流寇做风,以便争取士绅大户的支持,使得顺军能从农民起义军过渡为维护地主阶级利益的新王朝,但是顺军却旧习难改,没破一城,还是忍不住对大户进行拷打逼饷。
此时,城外的李自成发现城中守军投降后,连忙发出“缴械不杀”的命令,让各部兵马,抓捕俘虏,恢复秩序。
军令传达下去,大同军才逃过一劫,不过太原城内的混乱,却依旧持续了大半天。
拷饷天王刘宗敏,引了一伙军汉,先是抢了太原城中的商铺,而后又劫了城中大户,抢了几个官宦人家的小姐,最后又冲入总督府邸劫掠一空,把三司官员宰了个干净。
时间到了晌午之后,太原城内逐渐安定下来,顺军全面控制城池,剩下的守军垂头丧气的出城,准备接受改编。
这时,营地里,李自成坐在大帐内,正听取刘宗敏派来的部下汇报战况。
因为混乱,刘宗敏入城后,又只顾着捞钱、抢女人,所以汇报的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城上守军,见顺军押来晋北俘虏,军心涣散,有人哗变,杀了山西总督李建泰。
这些天的交手,李自成意识到,城中守军乃是一只精兵,便有了收编之意。
高欢的存在,让李自成知道,后面还有恶战,他见高欢收编了小袁营和左革军,便也想收编太原守军,壮大闯军的实力。
“去!把反正的将领叫来!”李自成大马金刀的坐着,朗声挥手。
不多时,帐帘被挑起,刘芳亮、高一功等将先后入内,后面还跟着几个生面孔,估计是城中哗变投诚的守军。
“启禀陛下,大军攻破太原,得降兵两万五千余人!”刘芳亮行礼禀报。
姜襄立时捧着一个木匣子,噗通跪地,“陛下神威,罪将斩首李建泰,特来归降!”
“哈哈”李自成大笑,“好!那姜襄呢?他的首级何在?”
姜襄闻语,豆大的汗珠从脑门流下,掉在地上摔成八瓣。
“罪人就是姜襄!”姜襄脑门几乎贴到地面。
李自成闻语一愣,遂即脸色阴沉下来,不禁勃然大怒,“你就是姜襄!你这是自己造自己的反,想要蒙混过关么?”
姜襄忙磕头解释,“陛下冤枉啊!都是李建泰要守太原,末将只是依令行事啊!”
李建泰已经被他砍了,无法解释,姜襄便把欺骗李自成,放李自成鸽子的事情,全部都推到了李建泰身上。
李自成冷哼一声,“哼!你手握重兵,李建泰能够命令你!”
姜襄见瞒不过李自成,只能改变策略,于是抬起头来,泪流满面道:“陛下,罪将虽守握重兵,但罪将是武臣,就算明知陛下神威不可挡,只要上官下令,罪将身为军将也会服从。今日杀李建泰,亦并非最将本意,实乃李建泰逼迫罪将守城,对抗陛下,而罪将不想麾下将士做无谓牺牲,才以下犯上斩杀李建泰。现在罪将只希望,陛下能够看在罪将献城有功的份上,善待大同将士,罪将则任由陛下处置!”
李自成听他这么一说,不禁站起身来,将姜襄扶起,沉声道:“你既然反正有功,从前的事,就此了结,朕既往不咎!”
姜襄一句身为将领,只要上官下令,他就会依令行事,打动了李自成。
虽然李自成对此前收到姜襄书信,心里还有疑惑,但是决定暂时放他一马,不过兵马是不会让他继续领了,”姜总兵先去歇息,待战事结束,朕自有安排。”
姜襄闻语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勉强过关,忙行礼道:“罪将感谢陛下大恩。不过臣有个不情之请!”
李自成道:“你说!”
姜襄一脸悲伤,“还请陛下准许臣,收敛李建泰的尸体!”
李自成不禁微微颔首,“可以!”
……
顺军攻入太原后,躲在城中的范永椿,从家里出来,看见顺军士卒,在拷饷天王刘宗敏的率领下,打劫商铺,绑架富户,不禁摇了摇头。
范永椿开始有些佩服东家的眼光,顺军就是一群贼寇,不能保护他们的利益,只有投靠大清,才能维护范家,甚至扩张范家的生意。
顺军大帐内,李自成刚接见了一群降将,牛金星便匆匆进帐,“陛下,范家派人前来道贺!”
李自成能够做大,离不开晋商的支持,于是他又坐下,“让人进来!”
不多时,范永椿进帐,便直接跪地磕头,“草民范永椿,代东家恭贺陛下攻下太原,离北京又近一步!”
“哈哈哈”李自成不禁开怀大笑,“好!起来吧!”
范永椿遂即从胸口,逃出一张票据,谄媚笑道:“陛下,这里是东家联合七大商贾,为陛下准备的二百万两军费,肯请陛下早日攻下北京,建立新朝!”
李自成闻语,脸上的笑容,却逐渐消失,想起了前不久收到的一封书信,高欢提醒他,说晋商肯定会唆使他进占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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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要入关了
听了范永椿的话,李自成脸上笑容渐渐凝固,内心感到无比震惊。
那高欢能掐会算不成,怎么这也算的到。
李自成不信高欢那么神,那么极有可能,高欢确实听到了一点风声,或者是高欢想要挑拨离间。
李自成眯着眼,打量着范永椿,看得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内心忽然有些惊慌。
“陛下,您这是~”范永椿结巴道。
李自成看着他,“朕最近听人说,你们山西范家,早早就投靠了建奴。现在唆使朕冒然东征,是不是想着让建奴渔翁得利?”
范永椿如遭了晴天霹雳,将他轰的脑袋嗡嗡作响,脸色瞬间惨白,内心无比震惊。
他们与满清勾结,向来十分隐秘,李自成怎么会知晓。
这让范永椿一时乱了阵脚,他见李自成眼中露出杀意,顿时害得一个激灵,知道自己露怯了。
“冤枉啊!我们东家只是希望,陛下能够早日推翻明朝,建立新朝,怎么会有别的想法呢?”范永椿连忙磕头,“陛下,范家确实与关外的蒙古、建奴,做过一些生意,可那也是无可奈何,南面的人把能赚钱的生意都做了,我们只有走口外这条商路。而且我们赚了钱,大多都资助陛下的大业了。”
李自成注视着他,“你方才慌什么?”
范永椿冷汗直流,“那是~那是因为走口外,却有资敌之嫌。不过,我们范家乃是汉人,怎么可能放着陛下这样的圣主不归顺,而去投靠关外建奴,给异族做奴才,那不是贱骨头么?”
李自成皱眉沉思一阵,他能够发展壮大?
占据关中和山西?
少不了山陕商人的支持。
正是因为有他们,李自成抢劫的银子?
才能够换成粮食和物资。
虽说这些人与建奴交易?
但同样与自己交易,资敌只是对明朝而言?
不过范永椿方才的反应,却让李自成心生芥蒂。
现在李自成不太确定?
这是高欢挑拨离间之计?
还范家确实投靠了建奴,想让建奴渔翁得利。
“哈哈~”李自成忽然朗声大笑,“朕只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你们范家帮朕甚多,怎么可能害朕呢?起来吧!”
范永椿悄悄擦了把汗?
站起来时?
两腿跟筛糠一般抖动。
李自成突然说了这么一件事情,范永椿也不敢继续提攻击北京的事情了。
这时李自成却盯着他道:“你回去告诉范掌柜。这两百万两银子,朕收下了。另外,朕现在占据河东,需要粮食、火药、精铁和食盐?
你们再给朕送来一些。它日朕一统天下,把南面的生意都给你们做?
少不了对你们的封赏。”
范永椿心里很慌,连忙保证道:“陛下放心?
小人回去后,就转告东家。”
李自成微微颔首?
遂即挥手道:“好!你退下吧!”
范永椿如蒙大赦?
匆匆行了一礼?
便慌忙告退。
李自成待他推出大帐,忽然沉声道:“让李自敬来见朕。”
不多时,李三爷进入大帐,笑道:“陛下唤我?”
李三爷虽然数次把事情办砸,但毕竟是李自成的兄弟,每每蛰伏一阵后,又能得到李自成的重用。
李自成看着他,沉声道:“朕给你个差事!”
李自敬闻语脸上露出喜色,通常而言,有差遣就预示着有油水,最怕就是什么事都不委托他去干。
“陛下尽管吩咐,臣第一定给陛下办得漂漂亮亮的!”李自敬连忙行礼。
李自成给他一个白眼,“朕要你监视好范永椿,还有太原城中范家商号的人。若是他们有什么异常,立刻禀报朕。”
这让李自敬有些惊讶,“陛下让我监视范家?”
高欢的书信,让李自成心中有了一丝怀疑,而这个种子一旦种下,李自成便想查个究竟。
“不错!”李自成有些不满道:“朕吩咐你,你便去做,哪里那么多问题。”
“臣弟明白了!”李三爷忙行礼领命。
李自成遂即挥手,让他也退下,而后便收拾收拾,准备进入太原城。
在北方数省中,山西地形封闭,所以遭受战争的破坏较小,顺军占据太原,缴获可谓十分丰厚。
刘宗敏从城中官绅、商贾那里,抄了上百万两,晋王藩库中又得了五六百万,使得大顺国库充盈起来。
不过,李自成虽然有钱有兵,但是对于进攻北京,却犹豫起来。
高欢早早方出狠话,顺军要是敢进入北直,便要断顺军后路,再加上在高欢的提醒下,关外的建奴进入了李自成的视野,便让李自成一时难以下定决心。
此前数次吃亏,让李自成不敢轻易出击,万一大军进入河北,被高欢和建奴两面夹击,那可怎么办?
当然,顺军已经占据河东,距离灭亡明朝,完成大业只差临门一脚,让李自成和麾下文武忍着,也十分难受。
在进入太原后,顺军内部就因为是否进攻北京,而争吵起来。
一派认为大家跟着李自成,就是为了推翻明朝,建立新朝,各人好获得封赏,成为新贵。
眼下已经杀到河东,自然要一鼓作气,拿下北京,万一让皇帝老儿跑去南方,再想灭明,便十分困难了。
另一派认为,现在灭了明朝,那么就得与建奴和明军两线作战,正是步入崇祯的后尘,大顺不能重蹈覆辙。
两派争执不休,李自成也犹豫不决,顺军的脚步便暂时止步于河东。
九月底,张家口。
范永椿从太原返回张家口后,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从辽中回来的范永斗,还有另外几家口商的家主。
这时,在城内范家府邸书房内,范永斗穿着袄子,外面罩着一件白色麻衣,坐在书案后喝茶,范永椿进来,不禁一愣,惊讶道:“老爷这是?”
范永斗一脸沉痛,“皇上驾崩了!”
范永椿微微一愣,遂即反应过来,他说的乃是大清皇帝皇太极死了。
这点范永椿到不意外,因为皇太极从去年开始,就得了重病,太医和萨满巫师,都查不出病因,对于病情束手无策,早传他病危了。
“皇上驾崩!”范永椿面露悲痛,遂即问道:“那新皇即位没?”
历代以来老皇帝驾崩,政权都会不稳,而胡夷政权更是常常发生,为了争夺皇位,而相互杀戮,最终导致元气大伤的事情。
这几年来,范永椿代替范永斗在关内行走,周旋于各个势力之间,大大增长了他的见识和视野。
范永斗沉声道:“主子们商议后,决定由九阿哥即位,睿王爷和郑王爷出任摄政王。”
范永斗说完,看着范永椿,沉声道:“主子的事情,你别操心。我问你,李自成什么情况,他什么时候进攻北京?”
范永椿忙道:“东家,我正要汇报此事。李自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我们唆使他东征,是为了让主子们渔翁得利。我虽糊弄过去,可也不赶在提。现在顺军那边对于进攻北京态度很谨慎,李自成暂时没有攻击北京之意!”
范永斗闻语有些震惊,这件事情十分机密,都是主子口头传达给他,而他再让范永椿去办,怎么会泄密。
范永斗皱起眉头,“如果李自成不攻击北京,那么主子原来的计划,就行不通了。”
范永椿继续道:“东家李自成收了钱,还让我们再送给他一批粮食、火药、精铁和食盐!”
范永斗站起身来,阴沉着脸,“李自成寇性难改,既然他不进军北京,那我们范家便不能让他白嫖了。传令下去,只有是顺军控制州县的商铺,都将剩余的物资和钱粮,全部转移出来。”
此前李自成在河南时,买东西还付钱,等到了关中,称了皇帝后,觉得自己势力已成,便基本不给钱,时常白嫖范家。
晋商为了促成他东征灭明,范家便只能忍着,让他白嫖,给他送了不少钱粮和物资,目的就是希望李自成攻击北京。
现在李自成停在河东不走,那么范家便不能继续资助李自成了。
范永椿惊讶道:“全撤出来,那之前的投入不是全打水漂了!”
范永斗目光深邃,沉声道:“如果李自成不进攻北京,主子爷就该入关了。我们便不仅不能继续资助李自成,以免增强他的实力,还要配合主子封赏李自成,以便主子击败顺军!明白了吗?”
范永椿反应过来,忙行礼道:“小人明白了!”
范永斗挥挥手,“去办吧!”
……
太原城,李自成行宫。
这日李自成正在宫中享乐,李自敬匆匆进殿禀报,“陛下英明,让臣弟监视范家,臣弟真的发现他们异动了。”
李自成闻语,眉头皱成川字,阴沉着脸一挥手,“你们全都退下!”
李自成赶走了美人和舞女,顿时勃然大怒,一脚踹飞桌案,怒吼道:“说,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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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惹怒李自成
李自成内心震怒,他奋斗了十多年,才有今日,成为大顺皇帝。
一群商人也敢欺骗他,将他视为棋子,叫他如何不怒。
李自敬被李自成吓了一跳,忙解释道:“陛下之前让臣弟,监视范永椿和范家商号,最近臣弟发现,范家不仅没有准备给陛下送来钱粮和物资,还在偷偷转移城内店铺内的物资。”
李自成阴沉着脸,瞬间明白过来,范家这是要跑路。
“他们在往何处转移?”李自成沉声问道。
李自敬道:“往北,不仅是范家,还有之前为我们提供钱粮的王家、田家、黄家等好几家商号,都在秘密将物资运往张家口。”
“张家口?”李自成黑着脸。
高欢说范家与建奴勾结,李自成起先不以为意,认为是高欢挑拨离间,现在看来,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这让李自成面沉如水,内心极为愤怒,到不是范家与建奴勾结,而是他一世豪杰,大顺皇帝,居然被一群商贾当做棋子。
如果说范家早就投靠了满清,那么此前支持他,便是有所预谋,而他不过是满清用来动摇明朝的棋子。
这令李自成感到耻辱,勃然大怒,“该死的范永斗,竟敢利用朕。他们投靠蛮夷也不归顺朕,这是找死!”
李自成咬牙切齿,这群人居然敢如此小觑于他,令他心中极为震怒。
李自成愤怒的看向李自敬,残忍道:“传朕旨意,给朕抓捕这些奸商,不能让他们逃了。朕要把他们千刀万剐,一个不留!”
李自敬精神一振,立时抱拳:“臣弟领命!”
语毕,李自敬匆匆离去。
李自成则朗声道:“去把刘宗敏叫来。”
殿外侍卫闻令,连忙匆匆去宫外传旨。
刘宗敏正在大牢内?
拷打抓捕的太原官绅?
逼迫他们上缴银子赎罪。
此时,大牢内?
甲士按刀而立?
不时有皮鞭抽破空气的脆响,烙铁烫在人身上的滋滋声?
还有囚犯的惨叫。
各种用刑声,还有犯人凄厉的嚎叫?
惊恐的求饶声?
让阴暗潮湿的牢房,显得格外的恐怖。
这时,在牢房深处,火盆哔哔剥剥的燃烧?
亮光照亮刑房?
里面各种烙铁,已经烧的通红。
“滋滋”皮肉冒起黑烟。
“啊~”
一声非人的惨叫,山西布政使魏藻德,被烙铁烫的清醒,然后又昏死过去。
这时士卒立时一桶冷水浇上去?
刚疼昏过去的魏藻德又被淋醒,他睁开被冷水和血糊住的眼睛?
看见刘宗敏站在面前,嘴角挂着邪恶的笑容。
“姓魏的?
老实说,你贪了多少两银子!”刘宗敏冷声询问。
魏藻德嚎啕大哭?
“权将军?
我真没贪什么银子?
而且大军攻城,我是首先意图开城归顺的。”
刘宗敏恨透了贪官污吏,顺军每破一城,他都要把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官绅抓起来,进行拷问和殴打,看着他们向自己求饶,然后榨干他们的钱财,让他们也尝尝穷人的日子。
“啪”的一鞭子,抽在魏藻德身上,打得他哇哇直叫。
“还不老实,你一省布政使,怎么可能不贪!”刘宗敏根本不听,“今天你不老实交代,本将抽死你!”
语毕,扬鞭欲抽,一名属下颠颠的跑过来,“权将军,陛下找您!”
刘宗敏微微一愣,将鞭子丢给属下,“你们继续拷打,不把狗官的银子弄出来,不要停!”
刘宗敏吩咐一句,便整理了一下衣服,离开大牢,前往行宫,来到李自成面前。
“陛下叫我!”刘宗敏抱拳。
李自成黑着脸道:“范永斗背叛了朕。朕要你和李际遇带兵,立刻杀向张家口,给朕将范永斗等人抓回来!”
李自成能够顺利进占关中和河东,其中有范家的功劳。
现在范家背叛他,逃往张家口,甚至可能逃到关外,李自成自然不能放过他。
当初他攻下洛阳、南阳等地,缴获两三千万两白银,还有其它各种珍宝,都找范永斗等人换了粮食和军资。
范家在交易中,赚得盆满钵满,不知道挣了多少银子。
李自成怎么可能让范家,将这些东西转移出去,必须扣下钱粮,充实大顺国库。
刘宗敏从心底里厌恶官绅和商贾,顿时一抱拳,“陛下放心,臣这就带兵去张家口!”
太原城门打开,先是一队骑兵冲出,然后是大队的步军,鱼贯而出。
李际遇骑在马上,问道:“权将军,我们这是去干什么?”
刘宗敏看了李际遇一眼,冷声道:“你别管那么多,到了本将自然告诉你!”
李际遇闻语,内心有些不快,他好歹是李自成义子,可是刘宗敏却始终不正眼瞧他,不将他放在眼里。
……
这时,在刘宗敏率军直奔张家口,大军刚刚出城后,城门便被顺军士卒关闭。
准备出城的太原百姓,想问明缘由,顺军士卒也不回复,于是只能回到家里。
这时,夜幕渐渐加深,喧嚣了一天的太原城逐渐安静下来,城内到处是一片漆黑,只有巡逻的士卒,打着火炬巡视。
三更天,一队顺军内卫出现在南城,来到一条巷子,便有两名早就在此监视的内卫奔了出来,抱拳行礼,“三爷!”
李自敬问道:“人还在吗?”
“就在房宅内!”一名内卫禀报道。
李自敬露出冷笑,这次他终于要露脸了。
“包围起来!给我拿人!”李自敬一摆手,内卫们立刻分散向小巷四周包围而去。
李自敬则带着十几名精锐内位,直奔小巷内范永椿的宅院。
李自成登基做了皇帝,大顺的官制基本照抄明朝,顺军内卫便是对标锦衣卫。
范永椿到张家口向范永斗回禀后,范永斗又把他派回太原,主持剩下的生意撤离事宜。
他回到太原后,没住在范府,而是待在自己的宅子,同自己的小妾住在一起。
李自敬来到宅子外,并没有撞门,而是从院墙翻入院中,与此同时,其余十多名士卒从四面八方翻墙而入,将所有的出路都封死了。
这时,李自敬带着几名士卒,来到最里的一间屋子外,一名士卒捅了捅窗户,向里面看了片刻,对李自敬点点头,表示人还在房中。
李自敬顿时一挥手低声喝令:“拿人!”
“轰”的一声,门被撞开,几名士卒扑向房内。
正抱着小妾熟睡的范永椿,从睡梦中惊醒,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被几名士卒从床上拖下来,死死按在地上,嘴也被捂住了。
……
太原府大牢内。
凄厉的惨叫声,在牢房内回荡。
李自敬冷声喝问,“说!什么时候投靠建奴的?”
“萨尔浒之前,东家就与建奴有生意往来,具体什么时候投靠,小的不清楚,不过肯定有十多年了。”
这时,一名太监,走过来对李自敬低语几句,李自敬便又喝问道:“当初为何资助陛下,是不是建奴授意!”
“确实是建奴授意,让我们资助顺军,还有关内其它流贼,好让顺军帮他们牵制明朝。”
范永椿怂得很,被抓住后,一阵拷打,便倒豆子般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牢房黑暗处,坐在椅子上的李自成满脸铁青,他一世枭雄,大顺皇帝,居然被人利用,当成一枚棋子,令他内心极为愤怒,感到深深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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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范永斗损失惨重
山西介休县往北的官道上,一支商队正缓慢前进。
商队浩浩荡荡,足有近百辆大车,不过仔细一看,却不像是去做生意,更像是在搬家。
因为这些商队中,除了有满在货物的车辆外,还有不少马车,周围还有一些老弱妇孺坐在板车上,像是举族迁移。
范永斗曾给予李自成一定的支持,为顺军送了许多钱粮,不过他内心深处,其实看不起李自成这样的流寇,也不太信任李自成,怕李自成垂涎他的财富。
另外范家早早投靠了满清,一旦清军与李自成交战,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舍弃李自成,为了避免到时候被李自成报复,范家早在李自成进攻河东之前,就将大部分的家业,送到了张家口和关外。
之所以没有完全搬走,是因为范永斗等人家大业大,在与清军的贸易,还有与李自成的交易中,积攒了大量钱财,每家都是身家千万以上,一时间也难以完全转移。
而且,范家原本的计划,是要唆使李自成东征,还要在大顺这边潜伏一段时间,所以也不能将全部家当都转移,以免影响李自成的怀疑。
现在李自成不打算东征,还开始怀疑范家,再加上多尔衮担任摄政王,已经决定入关,范家便也就完成了在顺军这边的潜伏任务,准备在清军入关前,全部撤至张家口,以免遭受清洗。
此时,车队大摇大摆的走在官道上,范家人并没有将顺军放在心上。
范永斗虽是商人,社会地位不高,受到士人和百姓鄙视,但是他却看不起李自成,觉得李自成不过一驿卒,被他玩弄和利用却不自知,到现在还不明白他内奸的身份。
这时,在队伍中,范家老太爷坐在马车内,挑起帐帘,“来福啊!这次离开介休后,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一名掌柜忙道:“太爷放心,东家说最多三个月,快的话,还能回来过年。”
老太爷闻语放心了些,“那就好,家里的宅子,还有几万亩地,还得打理哩。”
一众范家人并不知道,危险已经降临,以为就是去张家口游玩一阵。
商队大车和马车上,都插着范家的小旗,而范家商号此前一直给顺军运送粮食,所以可以一路畅通无阻。
这时,队伍正向北行进,前方忽然马蹄轰鸣,一队骑兵奔驰而至,将数百人的商队,围了个水泄不通。
骑兵纵马驰骋,围着商队转圈,不过带头的范家管事,却并不慌张。
他们还不知道,李自成已经知道他们要跑路的事情,也知道了范家一直在利用顺军,来为清军入关做准备。
“这位军爷,俺们是介休范家的人,还请放行!”为首管事上前抱拳,朗声说道。
顺军骑兵将领闻语,顿时一声怒吼:“老子就是来拿范家滴!给我拿下!”
将领一挥手,骑兵顿时一拥而上,商队瞬间惊呼连连。
顺军骑兵战马驱除,战刀乱挥,将数百范家男女老少,驱赶到了一起,老太爷也从马车内拖了出来。
突遭变故,众人完全不知所措,老太爷惊呼连连,“来福,这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来福已经是脸色惨白,内心狂震,“不应该啊,以李自成的水平,怎么可能,明白范家的意图。”
~~~~~~
太原城内,大队的顺军士卒出动,冲进范、黄等几大家族的商铺,将掌柜和伙计抓捕,货物抄走,店铺查封。
一时间,太原城中人心惶惶,不过好在李自成还需要其他商人,来帮他够买物资,所以牵连并不算广。
不过,即便如此,范、黄等八大家族,仅在山西就被抓捕了三千多人。
若是算上关中、南阳、襄阳、荆州的抓捕的结果,恐怕有四五千人,被顺军捉拿。
范、黄等几大家族,在山西、关中、南阳、荆襄等地网络,将被李自成清扫干净。
李自成恼怒范永斗等人欺骗自己,绕开了大顺朝廷的司法审判,直接下旨诛杀范永斗九族,其余几家也混了个夷三族。
大顺政权还没完成从流寇的转化,别说范永斗欺骗了李自成,惹怒了他,就算没有惹到李自成,李自成要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
大顺军一路走到现在,大开杀戒,屠城也不在少数,李自成根本不用审判,就下达了斩尽杀绝的旨意。
他要让范永斗等人知道,欺骗他,看不起他的后果,要让他们后悔,让他们恐惧。
这日,就在太原城外,顺军为了提高效率,直接就将数千人赶入汾水河中溺死,而范家老太爷等范永斗的直系亲属,则得到李自成的特殊关照,在太原百姓面前,被凌迟处死。
虽说李自成没有进行审判,但还是采纳了顾君恩的建议,向百姓宣读了范家勾结建奴的罪刑,然后当着近万百姓的面开始行刑。
这时在围观的人群中,一名汉子看了一阵,便悄悄退出,然后返回城内。
太原南城,临汾坊中,有一家酒楼颇为有名,提供一种纯度较高的汾酒,而且地方宽敞,环境优雅,又临近三司衙门和富人区,所以开业之后,生意便一直不错。
这家酒肆,就叫临汾楼,老一点的客人知道,大概一年多以前,这座酒肆被人重金盘下,然后就推出了几款新酒,生意便火爆起来。
不过,自从顺军进城后,酒楼就已经闭门歇业。
虽说李自成不像以前那样,入城后就对官绅和富户赶尽杀绝,但是顺军的助饷政策,还是把城中的官绅和富户折腾个半死。
现在太原城的官绅和富户,大多被拷饷天王刘宗敏,抓进了大牢,酒肆没了客人,而没被抓进去的,也不敢露富,不会过来消费,所以酒肆便索性关门。
这时那汉子,来到酒肆,敲了敲门,半响里面才有人卸掉一块门板,露出一个脑袋,低声道:“东家回来了!”
汉子点了点头,钻了进去,伙计又将门板塞了回去。
“李自成把范永斗等人的家眷全杀了!”汉子沉声说道:“看来督军的计划成功了!”
伙计走过来,兴奋道:“李自成杀了范家人,肯定知道了他们勾结建奴的事情。这样一来,顺军肯定会提防建奴,督军的压力就轻了。”
汉子颔首道:“不错!另外,范家这次突然撤离,我估计应该是清军要入关了。我看今天太原已经解除警戒,明早你带只信鸽出城,把这个消息告知督军!”
伙计忙行礼道:“是!站长放心!”
……
张家口。
李自成这边一动手,范永斗就得知了消息。
这令范永斗等人大惊失色,捶胸顿足,不得不说,范永斗大意了,没有料到李自成,会突然开窍。
范府,得知自己老爹和家眷被李自成活剐,范永斗也不用再披麻衣,直接黄台吉和自己老爹的孝一起带了。
“李自成没那么英明,这一定是谁,提醒了李自成,出卖了我们!”范永斗咬牙切齿,悲痛欲绝。
一旁王登库却急道:“范兄,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眼下的关键是,刘宗敏和李际遇已经到了大同,显然是奔我们而来。我们眼下该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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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举族而来
九月底,洛阳城,高欢书房内。
高欢看完山西送来的情报,陷入了沉思。
“督军!这样一来,李自成应该不敢进攻北京了!”宋献策笑道。
高欢微微颔首,近些日子的运作,总算起了效果,“李自成将范永斗等人的商铺全部查封,人也杀了数千人,等于是扫除了建奴在河东、关中的眼线。另外,八家商号,应该也抄到不少钱财。这次本督是做好事,帮了李自成的大忙!”
“确实!李自成这次应该感谢我们!”宋献策道。
高欢自嘲笑道:“李自成未必领情,本督现在只期望他与建奴打起来后,能够多撑一段时间,还有别恩将仇报,找本督的麻烦!”
宋献策道:“这次李自成占据河东,缴了晋王藩库,又抄了范永斗等多家商号,确实钱粮充足,实力大增。”
高欢将情报收起来,然后说道:“据细作送来的消息,本督给李自成的书信,只是一个诱因,让李自成对范永斗下手的关键,还是范家大举向张家口转移物资。范家这个时候要撤离河东,会不会是清军要入关呢?”
虽说如今才崇祯十六年,但是局势变化,早已经说不清楚了。
宋献策道:“确实有这个可能!”
高欢微微沉吟,满清在关内有晋商为眼线,对于关内的情况了如指掌,可是军情司对于关外的情况,却一无所知。
此前高欢曾下令,让军情司派遣细作,向满清渗透,可结果却并不成功。
虽然年初时,阿巴泰裹挟出关的百姓中,有军情司的细作,可是他们地位太低,被分配到各旗做旗奴,许多都劳累而死,被限制在旗庄种地,根本无法接触满清的机密,也收集不到太多消息。
高欢站起身来,在书房内踱步,“去信北京,告知我父亲,可以撤了。”
如果清军入关的话,吴三桂应该会保存实力,那么北京就是一座孤城,肯定守不住。
宋献策问语颔首,“属下这就去办!”
……
北京城,礼部侍郎高有才府邸。
“老爷,这是督军的书信!”李武将高欢的亲笔信,交给高有才,“督军判断清军将要入关,请老爷营救孙传庭、丁启睿两位督师,然后尽快返回河南!”
高有才接过书信,沉声道:“欢儿真是目光如炬,洞察细微。老夫也是最近得到一些消息,知道清军可能要入关,他远在河南,尽然能清楚的知晓。”
李武闻语,不禁问道:“不知道老爷得到了什么消息?”
高有才道:“锦衣卫细作禀报,奴酋黄台吉于沈阳暴毙而亡,多尔衮担任摄政!现在建奴集结满洲、蒙古兵三之二,及汉军伪恭顺等三王、伪续顺公兵,共计十余万,动员兵力之多,历次入寇不能及。因此必然是图谋北京!”
如果是入关劫掠,像前几次入寇一样,出兵几万就能实现掠夺财物女子的战略目标。
现在屯兵十余万,建奴精锐几乎倾巢而出,目标显然就不止是劫掠,必是为了进取中原。
明朝与建奴交战几十年,锦衣卫对于满清的渗透进行了十多年,发展了一些能够接近清军高层的细作。
现在高欢还不知道这些消息,李武听了精神一振,“这个消息十分重要,我要立刻禀报督军!”
高有才站起身,“那就分头行动吧!”
……
锦州,清军大营。
八月间皇台吉暴毙而亡,九月间,八旗内部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政治博弈后。
黄台吉长子豪格,最终被济尔哈朗、代善出卖,豪格一派在继统斗争中失败,让多尔衮、济尔哈朗、代善三人,掌握了满清的政权。
在满清内部,完成权利分配后,李自成攻陷河东的消息传来。
八旗贵族并不满足于占领辽东,随着明王朝的衰微,他们趁火打劫的野心迅速膨胀起来,早在黄台吉时,就已经制定了入关的计划。
这时,随着李自成占据河东,八旗贵族意识到,他们等待多年的机会,终于将要实现。
多尔衮刚当上摄政,便对八旗贵族言,“以本王观之,明有必亡之兆。何以言之?彼流寇内讧,土贼蜂起,或百万,或三四十万,攻城略地,莫可止遏。明之将卒,乃不能敌我大清,反自行剽掠,自残人民,行赂朝臣,诈为己功。朝臣专尚奸谗,蔽主耳目,私纳贿赂,罚及无罪,赏及无功。明朝所恃者,不过关宁,九边之兵,以及孙传庭之秦军。今皆败亡已尽,只余高欢充数,不能平贼,亦不能拒我大清。我大清成就大业就在此时!”
遂即,多尔衮下达动员令,数日之内,急聚兵马而行。
满洲男丁七十以下,十岁以上,无不从军。
清军举族而来,成败在此一举。
此时,锦州城外,清军营帐蔓延,十余万大军云集。
在中军帅帐内,众多八旗贵族聚集,听着范永斗的叙述。
多尔衮皱起眉头,对众人道:“今日我大清举族而来,开弓未有回头箭!现今李自成屯兵河东不进,高欢于河南布防,时不我待,我大清唯有立即入关,攻灭明朝,而后趁着李自成于河东立足未稳,击败闯贼,然后横扫中原!”
关内的局势,并没有向八旗贵族期望的那样发展。
现在从清军搜集的情报来看,不仅是河南高欢,在积极备战,防备八旗入关,就连李自成也有了准备。
若是让高欢和李自成,准备妥当,那么清军便没了机会。
因此他们只能在自己还有优势时,便发起攻击,击败李自成和高欢。
多尔衮说完,大帐之内,众多八旗贵族都精神亢奋起来,而比他们更加兴奋的,却是范文程等人。
“摄政王,此次入关,我大清的目标,已由掠夺财物变为进取中原。因此,臣建议,在控制局势之前,还请摄政王严格约束军纪,大清军表面上,需要秋毫无犯!”范文程出列行礼道。
多尔衮明白范文程的意思,这次入关,乃是争夺天下,在掌握局面,获得绝对优势之前,八旗兵必须将残暴的本性,收敛起来,以免激起关内百姓的激烈反抗。
这时洪承畴又出列道:“摄政王,吴三桂摇摆不定,大军当由蓟州、密云破边墙而入,避免顿兵山海关坚城之下。只要摄政王攻下北京,三桂可传檄而定!”
(晚上还有两章)
第390章八旗入关
北直隶,蓟州段长城。
十月初五,三更天,关外一片漆黑,关墙上冷风呼啸。
在黄崖谷段长城关楼上,几支火炬在冷风的吹拂下,火苗噗噗的晃动,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一般,就像这摇摇欲坠的大明朝。
城墙上十多名老军,手持着长矛肃立在寒风中,向长城外眺望。
清军举族出征,屯兵锦州的消息,已经被北京探知。
崇祯朝廷遂即下令,长城沿线各口隘,务必严防死守,阻拦清军寇边墙而入。
此时,把守黄崖谷的边军,明面上有一个千户,一千边军,可实际上不到百人。
千户官韩栋,目光忧郁的注视城外,他原本有近千弟兄,可近些年来,兄弟打没了,朝廷却没有补充。
现在他这一部,只剩下不到一百老弱,坚守着关城。
虽说关城防守力量很薄弱,将士们已经有近两年,没有领取饷银,但是出于对建奴的仇恨,还有自身的责任,老军们还是强打起精神,坚守着大明的国门。
漆黑的夜晚,北风呼啸,远处响起一声狼嚎,外面不见丝毫异常。
此时夜晚越是平静,众多老军内心就越是凝重,以他们的直觉来看,”鞑子应该近了!”
“老刘!你说鞑子过来?
我们能挡住吗?”韩栋望着关外?
问旁边一名老军百户。
“这不是扯犊子么!”北风中,老军一只衣袖空荡荡的?
“鞑子来了五回?
咱们挡住过一回没?”
“也是哦!”韩栋自嘲的笑了笑,“可老子就是不甘心啊!咱们大明的江山?
一群叛夷,跟来自己家似的?
想来就来?
想走就走。咱们实在没脸见老帅,也没脸见家乡父老啊!”
“呵呵!”老军摸了摸空荡荡的衣袖,“我算是对得起老帅了,也没了见家乡父老的顾虑!”
韩栋叹息一声?
知道老汉的家乡?
被鞑子屠城,人都死了个干净。
韩栋目光深邃,神情寂落,“天雄军就甚咱们这一支了吧!”
老军点点头,“好像是!”
韩栋叹息道:“你说要是咱们都死了?
天雄军是不是也就完了。”
“天雄军早就完了!你死不死不打紧!”老军嘴上毒舌,内心却很悲伤。
.“早就完了么?那真是对不起老帅!”韩栋一脸失落。
“可不是么?就我们现在的样子?
你好意思称天雄军?”老军道。
“也是哦!”韩栋笑了笑,遂即咬牙道:“可老子就是不甘心!”
这时?
在夜幕掩护下,一队清军趴在关外的草丛中?
已经潜伏了数个时辰。
多尔衮听了从张家口出逃的范永斗汇报后?
采纳了洪承畴的建议?
绕开吴三桂镇守的山海关,从蓟州段破边墙,而后直接扑向北京灭亡明朝。
多尔衮一声令下,十多万清军,便来到蓟州段长城北面,从黄崖谷、喜峰口、马兰谷等多个口隘,同时破口入关。
十月临冬,北方的夜晚,已经十分寒冷,突袭的清军穿着双甲,趴在地上向前缓慢的移动,慢慢的接近关墙。
这时为首的清军牛录,观察着城头,发现在关城上,有十多把火炬,墙垛间站立着士卒。
他领着三百属下,在冰冷的地面上,趴了两个时辰,目的就是等城头守军熬不住。
从他的经验来看,近些年来,明朝边军素质下降的很快,他们吃不饱穿不暖没有饷银拿,对于防守便都很懈怠。
一般而言,不用等到三更,天刚黑下来,当值放哨的士卒,就找地方睡觉,或者赌钱去了。
牛录熬到三更,没想到城头防守还这么严密,令他有些意外。
“上!”牛录见此,只能低声喝令,直接进攻。
摸到关城下方的敌军,立时纷纷跃起,他们没有喊叫,扛起梯子便快速向关城跑去。
“鞑子!”城上的守军,顿时指着城下惊呼。
“嗖”的一箭,那士卒便捂住喉咙,惨叫着坠下城头。
“是射雕手!”独臂老军抄起兵器,尽是一根骨朵锤,大声提醒。
韩栋立时喝道:“都别露头。”
满州八旗大多是山林中的猎人,一定程度上,他们的箭术,甚至超过了蒙古人。
清军射手箭术高超,站在关城下,射箭压制城头,重步兵竖起梯子,便蹭蹭的往上攀爬。
对于他们而言,登上城头,就等于战事结束,剩下的就是屠杀了。
这时,一名清军刚爬上关楼,正准备跳上来,韩栋忽然一声大喝,“给我捅!”
几名老卒,便各抱着一根木叉,冲刺到城墙边,插着清军重步的腰,直接推着清军,尖叫的摔下关城。
“好!”韩栋赞叹一声,怒吼道:“别让他们上城,这些都是双甲兵,上城就难以对付了。”
关城上,老卒们用叉子叉,用长枪捅,将一名名的清军重步,怼下城墙,摔下去的清兵,非死即伤。
不过,虽然关内剩余的士卒,拿着兵器匆匆登上城头,但人数依旧太少,逐渐有清军跳上城头。
起初上城的清军不多,老边军们用叉子,叉住清军的腰,把他们推到墙边,困在叉子里,然后身边同袍,用骨朵锤、大木棍攻击清军,将不能动弹的清军打死,但随着登城的清军越来越多,便不行了。
因为用叉子叉住清军,需要同伴的配合,才能杀死一名清军,现在清军人比守军人多,老兵们顿时被纷纷砍死。
这时独臂老军,一骨朵锤砸死一名清军,正要去帮另一名守军,却被一名鞑子,一刀捅穿腹部。
老军见此,顿时大喝一声,“千户点烽火!”
韩栋一棒槌,打倒一名鞑子,便见独臂老军,抱着鞑子坠下关楼,不禁泪流满面。
鞑子凶猛,人数又多,关楼已经无法坚守,韩栋连忙抽了一根火炬,放火点燃关楼。
这时,登上城墙的鞑子牛录,见韩栋点燃烽火,顿时挥刀怒吼,“快,扑灭烽火!”
几名鞑子立刻冲过来,韩栋却拿着大铁棒,挥舞着挡在众人身前。
在方才的战斗中,他已经身中数刀,可却依旧疯狂的挥舞铁棒,砸到数人,使得清军没法子灭火。
黄崖谷的烽火冲天而其,蓟州镇各处烽火台,纷纷点燃了烽火。
一时间,一道道火焰,像是接力般,传向北京,还有山海关。
“杀死这蛮子!”清军牛录勃然大怒,拔出战刀便冲上来。
“来啊!鞑子!”韩栋看见身后的烽火已经难以扑灭,挥舞着铁棒,发出歇斯底里般的怒吼,一人迎上众多鞑子,他一棒砸死一名清军,然后被牛录一刀砍倒,身体重重向后仰倒,摔在地上,脸上满是不甘。
“天雄军完了,老子终是每挡住鞑子啊!”
驻守黄崖谷的一百多名边军,被清军全部砍杀,不过清军尽也死伤三四十人。
看着那些头发花白,身体残疾的明军尸体,清军前锋大将阿济格,不禁皱起眉头。
山海关,吴三桂站在关城上,目光深邃着注视着,传递而来的烽火。
总兵高第沉声道:“伯爷!是黄崖谷,清军大举入关了。”
吴三桂只是微微颔首,却并没有做任何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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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没了
写一半,困的不行了。明天补吧。
第391章人心以散
蓟州就在山海关之西,关宁铁骑一日之内,就可以赶往支援。
不过此时,吴三桂望着烽火,去没有动作。
辽镇与清军交战十余年,双方仇怨极深,不过在交战过程中,辽镇也不断有人被俘虏,然后投降了清军。
随着明朝国势衰微,加上对清战争连续失败,转投清军的辽镇兵将也就越来越多。
现在关宁军中,随便找个兵将,几乎都能在清军中,找到自己的亲戚,包括吴三桂。
早在松锦大战之后,清军就通过祖大寿,不断给吴三桂写招降书信。
此时,在吴三桂手中,便有一封清军送来的书信,还是满清摄政王多尔衮亲笔所书,其中有段话,“伯虽向守辽东,与我为敌,今亦勿因前故尚复怀疑。……今伯若率众来归,必封以故土,晋为藩王,世世子孙长享富贵,如山河之永也。”
这句话打动了吴三桂,而且他深知,以关宁军的实力,也挡不住清军。
这时吴三桂注视着烽火半响,沉声喝令道:“传令下去,大军紧守山海关,没有我的军令,谁也不许擅自出击。”
~~~~~~
北京城,东城。
因为闯军进占河东,清军压向山海关,北京城已经戒严。
虽说眼下局势危机,但是对于北京城而言,似乎也不算什么大事。
自打崇祯登基以来,敌军兵临城下,北京戒严也不是一两回了,城中军民早就习惯,也有丰富的应对的经验。
这次情况比以往要糟糕,可是北京城表面上却依旧平静。
现在崇祯与大臣的关系?
势同水火?
城内许多官员,都准备打开大门迎闯王了。
当然?
随着清军大军压境?
来的也可能是关外的建奴。
这使得北京城中的官绅,开始出现分化?
一部分决定南下,君子不立于危墙?
先避避风头?
等局势明朗,再来做出决定。
另一部分则无所谓,有洪承畴的例子在前,投降满清对他们而言?
也并非不可接受?
他们只需要一块遮羞布,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就能够为清军效力。
此时,在城门处,百姓排队进出北京城?
守门士卒盘查着细作,并借机搜刮百姓。
从去年阿巴泰入寇?
截断漕运开始,南方诸省就以各种理由?
不再向北京运输赋税。
现在北京城内,崇祯朝廷穷困潦倒?
给京营发饷的钱都没有?
官员也是欠俸两三年。
前不久?
崇祯皇帝提议大臣和勋贵捐饷,帮助朝廷渡过难关,可是却应者寥寥无几,国丈周奎甚至黑了皇后两千两。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崇祯朝廷灭亡,腐朽的旧官僚和贵族、勋戚的覆灭,已经不可避免。
王朝危亡之际,自己都不肯救自己,难道还指望他人来救?
城门处许久没得兵饷的士卒,私设税卡,收取着赋税,引得城门处,拥挤了大批进出的百姓和官绅。
此时,一队官兵正盘剥着,一队要进城的商队。
城外人群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人群中便是一阵骚乱,原本排队的百姓和商贩,开始纷纷惊恐的向前拥挤。
守门的京营兵见此,不禁大怒,“都他娘的好好排队,不交钱谁也不许进。”
京营士卒在拒马桩后,组成人墙,阻拦着百姓进城,拥挤的人群中,却忽然有人惊呼,“烽烟!烽烟!”
“鞑子入塞了!”
军官抬头一看,目光跃过人群头顶,只见东北方向的天空,升起一道道黑色的狼烟,守军对此在熟悉不过,顿时害得脸色惨白,手脚颤抖。
“建奴又入寇了!”
惊恐的情绪,在众人心头蔓延,北京城头“当当当”的警钟声响起,全城陷入慌乱。
紫禁城,崇祯皇帝登上宫城,向东北蓟州方向看去,只见一道道黑烟冲天而起,直冲天际。
崇祯原本以为来的会是李自成,不想清军居然先一步兵临城下。
“鸣钟,召集群臣议事!”崇祯面沉如水,吩咐身边太监。
不多时,皇宫中召集百官议事的钟声响起,崇祯遂即移步大殿,等待群臣商议对策。
此时城中百官已经得知清军再次入塞,不过除了极少数官员,心怀忧惧之外,大多数官员本就不关心国事,只等改朝换代,依旧不以为然。
毕竟清军入塞,不是第一次,每次都是抢了就走,并不是稀奇事。
这时,在大殿内,崇祯皇帝穿着龙袍,坐在龙椅上,百官依着官阶站立两侧,却都是低头垂首不发一言。
崇祯看着殿上文武百官,心头便气,不过还是开口询问:“诸卿,闯贼据河东,今日建奴又跃边墙而来,朕该如何应对啊!”
殿下百官鸦雀无声,大多都低头看着脚尖,没有一人说话。
现在唯一的对策,就是南迁,可是没人愿意提出来。
毕竟朝廷欠着俸禄不发,还要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以及得罪东南的代价,去提议南迁,除非是赤胆忠心,不顾自身利益的死忠之臣,否则谁愿意冒这个风险。
令崇祯感到无比愤怒的场面再次出现,他说的话仿佛是对牛弹琴一般,令他不禁恼怒,“国朝选拔而等为官,尔等就是这样践行圣人忠君爱国之言吗?”
这时人群中,一名大臣闻语,咬牙站了出来,“陛下,自闯贼踰秦入晋,势已破竹,今建奴又破边而入,国朝以是危在旦夕。臣以为唯今之计,只有南迁一策。”
崇祯闻语,心头一喜,视之乃御史李邦华。
两侧大臣,闻语不禁纷纷侧目,露出复杂的神情。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崇祯看向众臣,希望大臣们纷纷劝说。
这时,谏台官光时亨,立时出列,朗声反对,“不可!”
他一伸手,走到殿中行礼,“昔日景泰时,也先入寇,徐有贞亦倡此说,朝廷未从,遂能固守却敌,宗社晏然。今日闯贼尚在河东,建奴尚未兵临城下,因何弃京师仓惶南奔。臣以为此乃至陛下恶名,弃摄政不顾之言。当年于少保有言,言南迁者当斩,臣以为今日当如是。陛下圣明,必不会弃社稷不顾。”
崇祯闻语,脸颊鼓动,一时无语。
李邦华听了光时亨之言,将他列为徐有贞一样的奸臣,又见崇祯不说话,心中已经有退意,但还是争辩道:“如今国事与景泰年间,不可同日而语,国朝内忧外患,建奴兵锋旦夕可至城下,若再不南迁悔之晚矣。”
光时亨做为言官的战斗力,要远强于李邦华,他立时就道:“此前建奴五次入寇,数次兵临城下,而京师稳固。如今建奴刚破边墙,你就建议陛下南逃,居心何在?”
他将南迁说成南逃,李邦华见殿上无人帮他,皇帝的态度也不明确,不知道崇祯到底想不想走,便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如今京师危难,若朝廷不意南迁,臣愿意奉太子,抚军江南!”
听到这个建议,不少对崇祯没有感情,但心里多少有些在意明朝的大臣,立时就站了出来,“臣等愿意随太子南下,监国南京!”
光时中一听,当即大声质问:“奉太子往南,意欲何为,将欲为唐肃宗灵武故事乎?”
崇祯听了这话,内心愤怒异常,百官不让他这个皇帝去南京,一提让太子去南京监国,便纷纷支持,至他与何地?
一时间,崇祯不禁勃然大怒,“尔等平日所言忠君爱国,今日国家至此,无一忠臣义士为朕分忧,而谋此策!夫国君死社稷乃古今之正。朕决议与太子坚守北京,志已定,毋复多言。”
语毕,崇祯愤然起身,遂拂袖离殿,叹息道,“朕非亡国之君,诸臣尽亡国之臣。”
朝臣不可靠,崇祯只能寄希望于外镇,回到御书房,招来周延儒,高有才商议,希望能够让高欢带兵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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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盖世神奸
御书房内。
崇祯皇帝带着怒气,坐在书案后,有些失望的看着周延儒、高有才。
别的大臣崇祯不管,但是对于两人,崇祯自认为,是掏心掏肺了的。
两人在朝堂上,不发一言,令崇祯皇帝内心愤慨。
这时崇祯看着两人,质问两人道,“刚才大殿议事,你们为何不发一言。”
众所周知,崇祯一旦信任谁时,这个人做什么事情,他都能忍,但是一旦被伤了心,那这个人肯定得掉脑袋。
当年兵部尚书吕纯如举荐袁崇焕,说他“不怕死,不爱财,有能力”,崇祯遂即平台召见袁崇焕,讨论辽东事情。
两人见面后,商业互夸,崇祯说袁崇焕忠勇可嘉,袁崇焕说崇祯当代尧舜。
两人聊到兴起,袁崇焕放出话来,说五年平辽,他本意只是随口一说,吹个牛皮,讨崇祯开心,没想崇祯居然当真了。
在召见过后,兵科给事中许誉卿提醒,袁崇焕才反应过来,于是想要反悔,给自己找台阶下,便提出各种苛刻的条件,先说没钱没粮,再说没有武器盔甲,最后又提没有可用的人手,还问崇祯要权,希望能让崇祯改变心意。
可不想,崇祯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就连袁崇焕善杀毛文龙,崇祯也忍了?
仿佛只要袁崇焕能够五年平辽?
除了皇位不能给外,什么都能答应。
这让袁崇焕奇虎难下?
而当五年平辽?
平到家门口后,崇祯感觉自己被欺骗?
他曾经有多信任袁崇焕,后来就有多痛恨袁崇焕。
现在崇祯皇帝?
顶住压力?
提拔周延儒,重用阉党出身的高有才,封高欢为侯,便是将希望放在他们的身上了。
今天两人在朝堂上?
却不为他说话?
便让崇祯有些心寒了。
周延儒和高有才对视一眼,高有才有些心虚,面露羞愧之色,周延儒段位较高,则不见丝毫慌乱。
这时面对崇祯的质问?
周延儒一脸正气行礼,然后沉声道:“陛下?
臣之所以不言,乃是因为无论现在建议南迁?
还是建议陛下不走,都是再害陛下?
置陛下于死地。臣一心为了陛下?
岂会赞同他们!”
崇祯闻语一愣?
不让他走,是置他于死地,他能理解,怎么南迁也是置他于死地呢?
“卿何出此言?”崇祯皱起眉头。
周延儒道:“陛下,如今闯贼进占河东,建奴又破关而入,而北直残破,朝廷无以养军,就连京师也难以维持,确系唯有南迁一策,方有可能重振旗鼓。光时亨阻止陛下南迁,可谓居心叵测,置陛下于死地。”
崇祯闻语颔首,发自内心的认可,“那南迁呢?”
周延儒叹息一声,“陛下,建奴破边墙而入,蓟州距离北京,也就一日路程。此种情况如何南迁,恐怕陛下和百官刚刚出城,还未走到通州,建奴铁骑就追杀而至。届时,陛下与臣等不仅会成为建奴的俘虏,还会留下徽、钦一样的昏庸之名。”
崇祯内心一振,反应过来,建奴已经入塞,他匆匆南迁,肯定要被清军追上,而他向来重视自己的声誉,宁愿死也不愿意成为徽、钦第二。
清军现在已经破边,八旗铁骑在河北没有任何阻碍,崇祯明白南迁已经不可能,除非他带着少数心腹,逃出城去,可这等于放弃社稷,动摇自己的地位,他做不出来。
“难道没有办法呢?”崇祯想要掩饰,可是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绝望。
周延儒立时作揖行礼,“陛下,还有办法。”
“还有办法?”崇祯已经不太相信了。
周延儒道:“陛下还有关宁和忠武两镇精兵。此时陛下应该立即下旨,让吴三桂放弃山海关和永平府,入卫京师。有关宁军防御京城,无论是建奴还是闯贼,短时间内都无法破城。陛下在京中坚守,再遣臣等可靠之人,出京督师于外,督促忠武军等镇北上勤王。届时等兵马一到京郊,陛下便可以亲征的名义出京,臣等便可带勤王兵马接应,然后护送陛下去南京。”
崇祯闻语眼中,重新恢复一丝神采。
周延儒继续道:“此事机密,一旦让朝臣所知,陛下并非亲征,而是要南狩,必定会有道德君子出言阻拦。如此一来,便会阻碍陛下南狩。因此,臣与高侍郎,在殿上没有发表意见。”
这时,一旁高有才反应过来,感激的看了周延儒一眼,忙行礼道:“陛下是这么回事。臣愿意去河南,督促高欢起兵接驾!”
崇祯皇帝听了两人的话,明白了周延儒的计划,就是让高欢等人北上勤王,等军队到京郊后,他在以亲征名义出城,同高欢等人汇合,然后找个借口南下。
这或许是他最后的机会,令崇祯立刻动心,不过他看了高有才一眼,却不愿意放他走。
高有才是高欢的父亲,崇祯觉得高有才在北京,高欢才可能起兵来救,将高有才放回,可能永远也等不来高欢的援军。
现在崇祯内心,已经不太相信任何人,满朝千余大臣,他想不出一个能够信任,能让他托付性命的人。
虽然崇祯重用高有才,封赏高欢,但崇祯被袁崇焕、温体仁等人欺骗后,内心已经不似年轻时那样容易相信人了。
崇祯注视着高有才,忽然摇头道:“建奴兵临城下,爱卿年事已高,恐怕不便奔波,还是留在城中助朕守城。”
高有才闻语一愣,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崇祯的意思,一时间脑壳嗡嗡。
这时崇祯看向周延儒,后者连忙低下头去,做出恭敬的姿态。
“周卿,朕能信你吗?”崇祯忽然沉声问道。
周延儒闻语,知道他的机会来了,他调整好情绪,才急步上前,跪在地上,泪流满面,打起了感情牌,“陛下两次以臣为内阁大臣,对臣的信任,臣无以回报,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崇祯闻语,想起他与周延儒十多年的交情,上前将他扶起,拉住他的手,动情道:“朕封你为五省总督,去河南敦促高欢,还有马士英、刘泽清等朕,前来接驾,爱情能够半到吗?”
周延儒泪流满面,“为了陛下,臣愿意肝脑涂地,定然带着勤王之师,来接陛下。不过此事艰巨,臣还有几事要求陛下!”
崇祯沉声道:“爱卿尽管说!”
周延儒道:“臣不知兵,为了完成此任,还请陛下释放孙传庭、丁启睿,给臣打个下手。”
此前,高有才、周延儒曾指示心腹,上书救援孙传庭、丁启睿,不过崇祯看见天下崩坏,李自成、张献忠先后称帝,内心怨恨孙传庭和丁启睿没能剿灭流寇,所以一直关着他们。
崇祯听了周延儒的要求,并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周延儒考虑周全,是真想救他。
毕竟当初他推荐侯恂时,就说了自己不知兵事,现在要去督师勤王,确实需要知兵的帮手。
“准了!”崇祯当即表态。
周延儒又道:“臣出京后,建奴兵临城下,便再难与陛下联系,还请陛下赐臣几道空白诏书,用来封赏许诺镇将,督促他们起兵勤王,以备不时之需!”
崇祯听后,微微皱眉,不过还是握着周延儒的手,“准了!”
周延儒闻语大喜,一脸真诚,痛哭流涕,几乎不能站立,反而需要崇祯用力去托着,“陛下如此信任臣,臣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救出陛下!”
崇祯见此,被周延儒打动,也流下了眼泪,动情道:“卿不负朕,它日朕必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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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逃离北京
北京城,锦衣卫北镇抚司大牢。
幽暗的牢门被打开,北镇抚司千户裴纶,侧身请道:“阁老就在里面!”
周延儒离开皇宫,立刻就来到锦衣卫提人,以便快点离开北京。
他躬身走进一道门洞,来到一间大牢外,便见两个穿着囚服的身影,一个坐在墙壁前面壁,一个则坐在小桌前看书。
“孙督师、丁督师!”裴纶唤道:“周阁老过来了。”
孙传庭和丁启睿侧首,看见站在外面的周延儒,不禁微微一愣,遂即都站起身来。
诏狱令人闻之色变,进来的人无一不会被扒一层皮。
两人进来后没有怎么受折磨,还有酒有肉,可以看书,都是受人关照。
而这个人,就是周延儒。
当然,周延儒主要是给高欢面子,而且两人都是能人,周延儒也愿意出把力,好让他们今后感激自己。
两人知道自己受到周延儒关照,齐齐拱手,“阁老!”
周延儒点点头,“看到两位还好,本阁就放心了。”
孙传庭沉声道:“周阁老,是建奴到呢?”
周延儒有些惊讶,按理说,孙传庭被关在牢房内,不该知道外面的情况,他居然猜到是建奴来了。
“伯雅怎知是建奴而非闯贼?”周延儒问道。
孙传庭看了眼,牢房墙壁上他画的涂鸦,“高欢虎踞中原,李自成怎敢兵临北京?”
周延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是一副地图,不禁感叹道:“伯雅还是保持着此前的习惯啊。”
此前孙传庭因为反对崇祯调秦军守边,被崇祯下狱,关了几年,便把所住的牢房,装修了一遍,墙壁上画满了关中、河南等地的地图。
这次他又被关了起来,北镇抚司的大牢,自然也不能幸免,又被他装修一遍。
“他整天琢磨这些,操这些心有什么用处,还不是保不住大明!”一旁丁启睿冷声讥讽。
两人都是总督,又被关在一间牢房内,起初惺惺相惜,相谈甚欢,可日子一久,也不知道哪天,就忽然产生了矛盾,开始不对付,尝尝为不同的观点,争得面红耳赤,甚至大打出手。
周延儒忙道:“有用处,怎么会没用呢?陛下已经下旨释放你们,让你们随本阁南下督师,敦促各镇精兵勤王!”
丁启睿闻语,面露喜色,“我能出去呢?”
孙传庭却摇了摇头,“大势已去,就算我出去,也无力解此困境,我还是呆在牢里吧!”
周延儒听了这话,不禁心急,大声训斥,“伯雅,你知道为了说服陛下,本阁花了多少工夫,又有多少大臣为你求情吗?难到你要浪费本阁,还有诸多忠臣义士的努力,坐看大明灭亡,看着鞑虏横行中原吗?”
孙传庭脸色变化,一旁丁启睿指着墙壁的地图道:“老孙,行了!我知道你有气,可你看你能放下么?”
这时隔壁牢房内,却忽然传出一个声音,“周阁老,孙传庭不走,你可以想想办法,把我给弄出去,我保证配合你,让左良玉全力勤王。”
“对对对!周阁老只要陛下放了我们,我们还能为陛下领兵!”
丁启睿一听隔壁的声音,顿时勃然大怒,“侯恂你老实待着等死吧!靠左良玉,周阁老只怕会被你们害死!有我和老孙,还轮不到你们领兵。”
周延儒眉头一挑,眯眼仔细打量,便见两个穿着破乱,披头散发的身影,趴在牢房边,大声喊着。
“这是候尚书和汪督宪?”周延儒仔细一看,不禁一脸惊讶,“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死在诏狱了。”
孙传庭和丁启睿说是坐牢,可是高有才花钱打点,所以住的很舒服,除了不自由外,居住环境还不错,牢房内还有一扇阳光能射进来的天窗。
侯询和汪乔年就惨的多,东林党人都是正人君子,耻于行贿,还有和锦衣卫打交道,所以没有打点,两人过得就比较惨了。
不过就算他们打点,两人也不会有好日子。
天启朝时,锦衣卫为虎作伥,陷害了不少东林党人,对左光斗、杨涟严刑拷打,结下了仇怨。
本朝时,东林党搬到了阉党后,刘宗周等人上书,让崇祯取消锦衣卫,限制锦衣卫的权利,要断锦衣卫的财路,砸他们的饭碗,令锦衣卫恨得牙痒痒。
现在侯恂和汪乔年落在他们手里,自然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侯询双手扶着柱子,头夹在中间,痛哭流涕,“周阁老,建奴要打过来了,看在同僚一场,别让我们落在建奴手里啊!呜呜~”
侯询原本的计划,是崇祯朝廷覆灭后,他与钱谦益等人,在南京拥立新君,从而掌握大明朝廷。
不想计划出现了纰漏,本该在南京的他,现在却在北京大牢内。
如果建奴攻陷北京,他不敢想象自己的处境,会不会被杀,或者去当旗奴。
现在他听说建奴要来,内心恐惧无比,希望周延儒将他也捞出去。
周延儒看着两人,微笑道:“你们还是待在这里,等本阁带领勤王之兵,来救你们吧!”
说完,周延儒看向孙传庭,急声道:“伯雅,建奴已经破边,事不宜迟,我们要立刻出发了。”
孙传庭看着墙上的涂鸦,他确实放不下。
丁启睿将牢房内的东西一收拾,用布将孙传庭的东西一包,塞进他手里,催促道:“行了,先离开这里再说!”
当下一行人离开了大牢,而这时,周延儒的家人,连带着随行的人,都已经准备妥当。
北京城永定门外,周延儒拉住高有才的手,压低声道:“国涛兄,我先走一步,你动作也要快些,看情况不对,便~”
高有才与他双手紧握,“阁老放心,我心里清楚!”
周延儒担心清军杀到,于是挣开高有才的手,“国涛兄,我该走了~”
高有才依依不舍的松手,看见周延儒上了马车,在裴纶、蒋之鄂等近百锦衣卫的簇拥下,匆匆离开北京,望洛阳而去。
这时马车走远,周延儒不禁挑起车帘,探出头来,回望雄伟的京城,叹息一声,然后吩咐车夫道:“快走,日夜兼程,离开北直隶!”
一行人遂即提起速度,逃跑似的走远。
这时,高镰看着周延儒走远,不禁问道:“爹,俺们怎么办?”
高有才低声道:“不急,回去收拾收拾,我们稍后就溜出城去!”
说完两人便往回走,到城门处,高有才忽然一愣,看见人群中一人,鬼鬼祟祟,顿时勃然大怒,“光时亨,你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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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至有今日
人群中,光时亨穿着普通百姓衣裳,混迹在出城的人群中,正准备悄悄溜走。
这令高有才勃然大怒。
南迁之事,崇祯朝廷已经谈起过多次,这厮为了捞名声,次次出来阻扰,今天更是彻底搅黄了南迁。
若是他一以贯之,以身作则,坚守北京,那也算是个直臣,可是现在却混在人群中,准备逃跑,高有才如何能忍。
高欢有自己的盘算,对明朝没有忠臣可言,可是高有才对明朝还是有感情的。
毕竟,他与高拱同族,从小受到家训影响,就是要忠君爱国。
在他被起复这段时间,崇祯对他也是非常信任,不到两年时间,就从一名罪官,成了副部级的大臣。
这令高有才内心其实很复杂,并不想看见崇祯朝廷覆灭,也对崇祯的境遇十分同情,希望能够为君分忧,回报崇祯对他的信任。
因此他看见在朝堂上,出言阻止南迁的光时亨,居然混在人群中,想要开溜,如何不怒?
光时亨只听见一声大喝,还没反应过来,眼眶就中了一拳,打得他一踉跄。
光时亨反应过来,看清来人,居然是高有才,顿时就恼羞成怒,“高有才你干什么?”
“本官打死你这个奸臣!”高有才怒骂一声,上来又是一记直拳,一个正蹬,却被光时亨防了出去。
明朝的言官,有武斗的传统?
光时亨又年轻?
回过神来后,高有才便不是对手了。
这时光时亨正要反击?
却不想高镰从后一个飞踹?
直接将他踹倒在地。
父子两人,骑在他身上?
便是一顿暴打,引得百姓围观?
而就在这时?
城门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惊叫,紧接着就是人群慌乱奔走的脚步声传来。
城外排队进城的百姓,一哄而散,挑着担子?
准备进城售卖货物的百姓?
东西散落在地上,也没人去捡。
高有才、高镰和光时亨,都停下动作,只听见城上敲起紧促的铜锣声,满街都是慌乱的行人?
沿街的商铺,纷纷关闭店门。
高镰见此?
脸色一变,“鞑子来了!”
……
清军以极小的代价?
便从蓟州段长城,破口而入。
十多万清军?
进入蓟州后?
并没有立刻扑向北京?
而是于蓟州待了半天,侦查山海关方向,吴三桂的反应。
这时李自成还在河东,也没有吴三桂借兵平贼,为崇祯报仇的借口,多尔衮便只能以明朝数次主动提议议和,却又中途变卦为借口,兴师讨伐。
这个理由对于京畿周围的士绅百姓,没有号召力,所以多尔衮入关后,还是比较谨慎,先看各方反应,然后再进兵北京。
当清军斥候禀报,吴三桂和关宁军得知大清军,破边而入后,并没有派兵望蓟州而来,而是收缩兵力避开清军,多尔衮才下令清军前锋扑向北京。
北京城头,刚打了一架的高有才三人,脸色难看的注视城外。
他们看见城外村镇,升起浓烟,数股清军骑兵,扬起尘土,呼嚎怪叫着,向北京奔来。
虽然范文程建议多尔衮,要约束军纪,先骗取京畿周围百姓接受清军统治,多尔衮也答应约束军纪,可是满清内部,八旗贵族和各旗主的权力很大,并没有严格去执行。
清军狗改不了吃屎,入塞后各旗骑兵,看见村镇还是会不顾军令,进行劫掠,屠杀着京畿百姓。
这时滚滚黄尘中,清军骑兵出现在城下,这些骑兵兴奋的追逐着惊恐四散奔逃的百姓。
清军来的突然,北京守军匆匆关闭城门,刚出城准备南迁的士绅百姓,只能四散奔逃。
清军骑兵追逐着奔逃的男女,是男人,追上后边一矛从后戳死,是女人便一把抓住,提上马背夹着,发出阵阵兴奋的嚎叫。
高有才站在城头,看着百姓奔逃中被清军骑兵屠杀殆尽,铁青着脸不说话,城上守军也是沉默。
清军起兵将百姓屠戮干净,冲到城前,在城下耀武扬威,不时大声对城上指点取笑,而在他们身后,无数骑兵奔涌过来。
十多万骑兵,三四十万匹战马,漫野而来的场景,足以让任何人胆寒。
高有才、高镰和光时亨,都是脸色惨白。
这时高镰不禁看向高有才,而高有才则一手扶着墙垛,有些愧疚的对高镰道:“镰儿,俺们可能走不成了!”
一旁光时亨听了这话,不禁勃然大怒,龟孙自己也想走,有什么资格打我一顿。
不过,此时几人已经没有心情计较这些,都被铺天盖地的清军,压的喘不过气来。
……
洛阳,东郊十里长亭。
高欢已经得知了清军入寇关内,周延儒带着孙传庭、丁启睿等人,逃出北京的消息。
周延儒一群人,前脚出了北京,后脚清军就兵临城下。
他们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向南奔逃,才甩掉清军的追击,顺利逃过黄河。
这时,高欢得到禀报后,带着一众文武,站在东郊长亭外,迎接周延儒一行人的到来。
高欢在亭子里坐了半个时辰,杨彦忽然进来,“督军,他们到了!”
高欢闻语,遂即站起身来,走到亭子外,果间远处官道上,一群人影迤逦而来。
不多时,周延儒一行来到亭子外,他们从马车上下来,走到高欢面前。
高欢打量众人一眼,丁启睿、孙传庭他都认识,中间一名四十多岁,长髯飘飘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大明顶顶,与温体仁并列大明奸臣传的周延儒。
“周阁老,孙督师,丁督师!”高欢抱拳行礼。
“侯爷,不要再称什么督师了!我与老孙都是戴罪之身!”丁启睿微笑道。
“侯爷!”孙传庭则只是拱手一礼。
“本阁在京师,就常听人说,建武侯年轻,却英武不凡,今日一件,果然名不虚传。”周延儒赞叹一声。
高欢道:“阁老谬赞了。”
周延儒摆摆手,遂即一脸歉意道:“陛下留下高侍郎守卫京师,没能将高侍郎带回洛阳,还请侯爷不要责怪啊!”
高有才被崇祯留下的消息,高欢早就收到,内心也很担心他爹、他弟,不过还是摇了摇头,沉声道:“这事不愿阁老。唉!这大明天下,怎会到今日地步?”
周延儒叹息一声,“国朝只重御人之术,不重经世之道,至有今日。”
高欢眉头一挑,原本以为周延儒不过一个弄臣,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深的见解。
只重御人之术,热衷于搞权谋斗争,而不重视解决民生问题,如何治理这个天下,确实是个重要原因。
明朝嘉靖皇帝可以说是最聪明的皇帝之一,可聪明全用在权术上了,对天下没半点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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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讨清盟主
周延儒一句“国朝只重御人之术,不重经世之道”,让高欢对他刮目相看。
在高欢看来,一个政权的合法性最大的来源,就是能否让自己的人民过的好,也就是懂不懂经世之道。
如果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那么无论皇帝是谁,都没有合法性。
崇祯朝大臣结党营私,搞权谋斗争,皇帝专注于帝王之术,关键帝王之术的水平还不高,弄得众叛亲离。
明朝中期以后,积累了诸多问题,朝廷不解决社会的问题,放任宗藩、官绅、勋贵压迫百姓,至有今日。
周延儒在崇祯内阁里,虽也没有建树,擅长窝里斗,但是他对明朝的问题,到是看得很清楚。
高欢见此不禁与周延儒握手,“周阁老一路辛苦,先回洛阳,本侯为大家接风洗尘。”
周延儒微微一笑,他刚才只是故意在高欢面前露一手,证明自己肚子里有货,现在看来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好!一切都听侯爷安排!”周延儒笑道。
这时,孙传庭却道:“我看接风洗尘就不必了,还是先谈谈怎么解京师之困吧。”
高欢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换上一副沉重的神情,“那就边吃边谈!”
周延儒附和着点头,“可以!就依侯爷之意。”
当下一行人,回到洛阳城中,高欢让人简单安排了几个菜,又让人在厅堂内挂起地图。
从高欢得到的情报来看,满清这次举族入关,历史已经完全改变。
这时,众人坐定,高欢便忧郁问道:“周阁老、孙督师、丁督师,从京师一路过来,可知河北现在什么情况?”
周延儒道:“多尔衮率领十多万建奴,攻入关内?
京畿周围的州县全部沦陷?
北京的消息已经与外界中断。现在我们也不知京城的情况!”
“这么说,建奴是举族而来?
志在中原!”高欢沉声道。
孙传庭道:“侯爷虎踞中原?
雄兵数十万,当速速发兵救援京师。”
高欢嘴角微微抽搐?
不知道孙传庭是故意试探他,还是不知道?
眼下没人能在河北平原?
击败十多万清军。
现在不管是李自成,还是高欢,踏足河北,都是给清军送菜。
一旁宋献策忙道:“孙督师?
不是我们督军不发兵?
而是大军缺衣少粮,准备不够充分,冒然出击,只怕会遭受大败!”
这时,一旁正吃鱼的丁启睿?
放下筷子,为高欢说话道:“老孙?
你别为难建武侯,当初你不就是准备不足?
冒然出关,被闯贼打得大败吗?我劝你善良?
现在北方数省?
就建武侯一支精锐?
若是冒然出击,惨遭大败,你就是罪人!”
孙传庭却不理会丁启睿,他继续看着高欢,似乎是在观察高欢的神情,“难道不救北京,看着建奴攻下京师,灭亡大明?”
高欢被他盯得难受,猛的一拍桌案,斩钉截铁,朗声怒喝,“北京必须救!身为人臣,身为人子,不救京师,本侯就是不忠不孝,就算忠武军打光,就是本侯战死沙场,也不能坐视河北沦陷!”
面对十多万清军精锐,高欢并不敢踏足河北,可是京师被困,老爹和弟弟还在城中,高欢却不能没有反应。
“侯爷真乃大明忠臣,国朝韩岳!”周延儒忙称赞一声,然后却道:“不过出兵,需要从长计议,可不能冲动!”
宋献策道:“对!确实需要好好计划!”
孙传庭见此,便也不再说话。
面对清军举族入寇,众人自然商议不出什么策略。
毕竟,清军的实力摆在那里,如今八旗锋芒正盛,乃是北方最强的势力,就算是高欢与李自成联手,也难以击败清军。
一场饭吃下来,众人追逐决定,先传檄天下,邀请群雄起兵勤王。
十月底,高欢以五军都督府,右军左都督,大明建武伯的名义,传檄各省,号召各镇起兵勤王,驱逐鞑虏,救援北京。
周延儒遂即以大明首辅的名义传檄响应,先夸赞高欢一通,然后要求各镇积极配合建武侯讨虏。
南方各镇军阀,对于高欢光发檄文,不见动作的套路,早已轻车熟路。
各镇收到高欢的檄文,会心一笑,一个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纷纷发布檄文对多尔衮和清军口诛笔伐。
毕竟这种事情,不用出一兵一卒,还能获得一个起兵勤王,忠君爱国的好名声,谁不愿意干了。
一时间,还在明朝控制的州县,各地军阀群起响应,到十一月中旬,宁南伯左良玉,定西伯唐通,靖南伯黄得功,帅臣刘泽清、刘良佐、孔希贵、高蜚、葛汝芝、许定国、王承允、刘芳名、李栖凤、曹友义、杜允登、赵光远、卜从吉、方国安等人纷纷传檄响应。
这些军镇,加上高欢,正好十八路诸侯。
消息传到福建,郑芝龙也凑了热闹,就连吴三桂也扭扭咧咧的发了一遍檄文,谴责满清入寇关内。
一时间,天下檄文乱飞,明朝诸镇群起响应,比着谁的檄文,文采更好,骂建奴骂得出彩,把多尔衮和清军,吓得不轻。
高欢看见各种传檄,不禁感叹人心不古,暗骂左良玉等人不要脸。
眼见着传檄天下这一手,被各路帅臣玩滥了,谁都能花钱找几个酸儒,写篇花团锦簇的文章,然后派几个人四处张贴,似乎忠君爱国的义务就尽到了。
起初高欢一个人发,还能让百姓激动,赚取声望,现在人人都发,便不行了。
因此,高欢遂即又更进一步,调集兵马,屯兵开封,然后再次传檄,要请响应的各镇,于开封会盟,共讨建奴,匡扶汉室。
一时间,高欢再次站到了道义制高点,俨然成了十八路诸侯,勤王讨清的盟主。
开封高名衡、凤阳马士英、徐州黄得功、淮安刘良佐、临清刘泽清等数镇兵马,收到檄文,立时纷纷起兵,前来与高欢会盟。
其余各镇,本以为高欢就放放嘴炮,见他真要出兵,也只能或多或少的派出一队兵马,前往会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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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东林反应
高欢号召各镇会盟开封,北上讨清勤王声势浩大。
到十一月,以有数镇兵马,前来会盟。
这时,在开封城外黄河边上,高欢骑马驻立在河堤上,观察着黄河。
“督军,看样子用不了几日,黄河就要结冰了!”宋献策沉声道。
高欢微微颔首,“再有一场雪,大军便可踏冰过河。”
宋献策道:“河北一马平川,督军真要过河?”
高欢目光注视着对岸,沉声道:“自古守江必守淮,而守洛则需守邺啊!况且,诸镇会盟,岂能屯兵不进?”
这次高欢召集诸多帅臣会盟,本意并非勤王,而是提高自己的声望,并且在崇祯朝灭亡后,能够迅速扶立福王登基为帝。
高欢将这些帅臣,掌握兵权的人叫过来,便是为了与他们达成一致,拥立福王为帝。
只要这些帅臣,都点了头,即便有人要唱反调,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当然,高欢是以勤王讨清的名义,召集众人,在北京还没失陷前,他必须有所动作,而且邺地对于高欢而言,也确实比较关键,乃是河南的屏障。
黄河北岸,就是大名、彰德、卫辉,在以前这里就是邺城附近,唐时雄踞河北的魏博镇,也在这一带。
高欢依黄河布防,可是却有个缺陷,便是黄河入冬后,存在几个月的冰期,敌军可以踏冰过河。
因此,黄河北岸的邺地,就变得十分关键。
如果邺地在高欢手中,冬季清军就不敢贸然过河,需要先攻拔邺地,扫清障碍后,方能深入中原。
现在才崇祯十六年冬,清军比高欢预想的要早半年入关。
虽说邺地无险可守,但是高欢占据邺地,至少能够让清军在这个冬季,无法踏冰过河,那么至少能够为河南争取一年的时间。
周延儒道:“自古用兵,以邺制洛易,而以洛制邺难。李存勖据河东,得邺地而灭梁。今日,建奴破口入关,具有幽燕形胜之地,据挈裘之势,以临驭六合。侯爷确实需要提防,先据邺地,以为河洛屏障!”
高欢颔首,扬鞭指向对岸,“待黄河结冰,本督便携师北进,占据邺地,并派军进驻太行!不过河北一马平川,本督大军也就只能止步于邺,无法深入河北了。”
早前高欢就制定,一路挺近沂蒙山区,一路进军太行山的计划。
在数月前,袁时中率领三万人,已经开进山东,收取鲁南大片州县,并于山中建立山寨,开垦旱地,准备来年种上地瓜、玉米,减少对外界的物资依赖,做长期斗争的打算。
原计划挺近太行山,进山建立山寨的一路,因为大军无法过河,对岸又有闯军防守,所以没有成行,但高欢并没有放弃这个计划。
今年冬天,高欢打算靠邺地,撑三个月,明年就得靠太行山的山寨,牵制清军攻入河南了。
周延儒微微颔首,“洛阳、开封处中原四通八达之地,可向四面扩张,古称之为宅中图大之势。此势关键在于稳中图大,每走一步,都需要谨慎,否则就容易前功尽弃,遭受四方攻击。因此本阁认为,大军止步邺地,乃是明智之举。”
高欢不禁眉头一挑,“阁部这个宅中图大之势,甚为精辟。”
周延儒能够当上明朝首辅,整日与崇祯侃侃而谈,确实有些水平,什么挈裘之势,什么宅中图大,一套一套的。
现在高欢在中原,西有李自成,北有满清,南有左良玉,东南东林党,地处四战之地,确实也就是这么个宅中图大的格局。
一旁宋献策看了周延儒一眼,内心深处不禁感到一阵危机。
“督军!马总督、黄总兵到了!”这时一骑奔驰过来,行礼禀报道。
高欢闻语,遂即一拔马缰绳,“回营!”
当下,高欢纵马下了河堤,众人遂即跟随在他身后,返回开封城。
……
十一月间,北方战争气氛浓郁,南方也在檄文漫天中,感受到了变局将临。
在高欢召集各镇,会盟开封,勤王讨清之际,南京的东林党人,也开始有了动作。
自从北方传来消息,清军破边而入,兵临北京,江南常熟钱府门前便热闹起来。
这日钱府门前,停了几两马车,还有官轿。
在钱府内,钱谦益坐在花厅内,里面还坐着刘宗周、朱国弼、黄澍、侯方域等人。
钱府的丫鬟,给众人上了茶点,刘宗周抿了一口,微笑道:“这是上好的明前龙井,木斋公会享受啊!”
钱谦益笑道:“这都是弟子孝敬,要是念台公喜欢喝,我给你匀点。”
“君子不夺人所好。”刘宗周放下茶盏,摆摆手,然后道:“还是谈正事吧!”
钱谦益颔首,对侯方域道:“朝宗,你给大家说一说,北面的情况!”
“是!恩师!”
侯方域遂即站起身,给众人行礼,然后说道:“据北方消息,建奴发兵十余万入寇,其兵力之雄厚,冠绝历次。学生以为建奴此次并非掳掠,乃是图谋中原。如今北京被困,高欢传檄各省,申言勤王讨虏,然却屯兵不进,不过欺世盗名之举。”
堂上各人,听他陈述,不禁小声议论。
黄澍冷哼一声道:“那高欢在河南按兵不动,隔三差五传檄天下,呼吁讨虏,暗里和西边的闯贼眉来眼去,还频频出入福王宫,明眼人谁不知到他打什么主意。”
黄澍的话,一下就点中了东林党的痛处。
当年万历皇帝要立老福王,是东林党人硬是把老福王逼出北京,去河南做了藩王。
有这个仇怨在,东林党绝对不会允许高欢拥立福王。
若是让朱由崧当了皇帝,肯定会依靠高欢,报复东林党。
这令众人内心恐惧,仿佛又要回到,被魏忠贤教做人的时候。
这时钱谦益忽然一拍椅子,愤然起身,“天子什么时候轮到一群武夫拥立。若是让高贼,达成预谋,从此国将不国,天下必为高贼所篡。我等正人君子,今日当商议个章程,在南京先立天子,以防武人乱国!”
(更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