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极限施压
刘泽涵率领人马出城，见来人尽然是高欢的人，顿时骇得大惊失色，匆匆撤回了城里。
此时，城外码头、税卡、水关被人控制的消息，陆续传入城内。
刘良佐内心大震，慌忙穿上衣物，来到节堂之上。
“大帅，有人袭击了洪泽湖上的水寨！”
“大帅东关税卡，让人夺去了。”
不时有属下奔入节堂禀报。
这令刘良佐大怒，谁这么大胆，居然赶在他眼皮底下，动城外的船只和税卡。
“父帅！”一声急呼从节堂外传来。
刘良佐便见刘泽涵惊慌走进节堂。
“你不是去码头，怎么就回来呢？”刘良佐皱眉道。
刘泽涵心有余悸，“娘的，父帅是高欢的人，儿子差点又落他们手里了。”
当初刘泽涵趁着高欢与李自成交战，趁机占据了新郑县，结果被回师的高欢抓住，送到刘庄劳改。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令刘泽涵至今都不愿去回想。
“高欢！”刘良佐闻语，不禁勃然大怒，“无耻泼贼，安敢如此欺我！”
高欢扣压了刘泽涵和一万佐军，后来又讹了刘良佐数千套衣甲，以及鸟铳和兵器，令刘良佐至今耿耿于怀。
之前的恩怨，还没清算，刘良佐都从河南调到了江北，没有再招惹过高欢，可高欢却又欺负到了他的头上。
这令刘良佐咬牙切齿，心中暗恨不已。
……
清城，淮安城外的码头、税卡和船闸都被忠武军控制，近千条船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忠武军堵在运河内。
忠武军在运河两岸，架设了千斤佛郎机炮，炮击企图逃跑的船只，将船只堵在了淮安周围。
这时，淮安城上，大批的刘部士卒?
还有城中的漕丁、大户的护院?
匆匆登上城头，搬运着滚石擂木?
准备防守事宜。
刘良佐则穿上盔甲?
带着凤翅盔，登上城头?
俯瞰城外河面上，忠武军士卒?
正在搭设浮桥?
喝令船只前往运河西岸。
“高欢好生大胆，尽然私自扣押漕船和盐舸！”刘良佐有些心惊。
“大帅要不要发炮轰龟孙？”部将咬牙道。
刘良佐目光看向西岸，远处高欢领着人马，漫野而来?
不禁瞪了属下一眼?
“发什么炮，你想害死本帅吗？”
部将连忙低下头去，他们确实是气不过，之前被逼得脱了盔甲去赎少帅，现在又被高欢打上门来?
他不把他们当回事了。
大家都是明朝的军队，这高欢虽打了几个胜仗?
但也太欺负人。
刘良佐拿起千里镜，观察着远处情况?
圆形的视界内碟盔涌动，入目具是攒动的铁盔。
刘良佐观察了一眼?
在众多甲兵的簇拥下?
骑马而来的高欢?
阴沉着脸呼出一口浊气。
这年头可不是什么兵都能戴铁盔，看看高欢军中成片的飞碟盔，刘良佐脸色阴沉，吩咐属下，“紧守城池，不要主动挑衅！再派快马通知扬州！”
高欢骑在战马上，在众军对的簇拥下，来到淮安城下，看着刘良佐城门紧闭。
“督军接下来怎么办？”宋献策问道。
高欢望了城头一眼，微笑道：“让刘良佐和城中士绅，给将士们提供粮食，送些猪羊犒劳大军！”
宋献策看城上的架势，似乎准备死守，不禁问道：“要是刘良佐不给呢？”
凭良心讲，宋军师觉得，高督军有点欺负人了。
高欢心有成竹，自信满满，“那就让人去叫城，就说本督要入城过夜，再让弟兄们在城下摆开架势。放心，没人比本督更懂极限施压和谈判的艺术，刘良佐会同意的。”
当下忠武军依令而行，在城外摆开架势，一队骑兵遂即奔驰到城门下，郝摇旗朗声喝道：“快开城门，建武伯到了还不快出城迎接。”
城头一众官员和士绅，站在刘良佐身后，见此纷纷大惊。
“刘大帅可千万别让高欢进城啊！”
“对啊！高欢飞扬跋扈，一旦进城，绅民必定遭殃！”
众官绅和商贾都急了，马士英放高欢入凤阳，那厮张口就是五百万两，要是让他进了淮安，还不知道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刘良佐遂即扶着墙垛，探出半个身子，向城下喊道：“城中狭窄，容不下那么多兵马，还请建武伯城外驻扎！”
“不行！”郝摇旗傲然屹立，抬刀指着城头，“我们伯爷什么身份，今日必须入城，要是再啰嗦，大军攻破城池，把你们都砍了。”
刘良佐内心大怒，高欢太狂了，真以为他是泥捏的，气得他胸口起伏。
一旁刘泽涵却道：“父帅千万不能冲动啊！”
刘良佐看着城外列阵的忠武军，咬牙切齿，镇定情绪，又走道墙边，“城中商贾百姓众多，大军进城恐会惊扰商贾，还请郝将军转告建武伯，就让大军驻扎城外，城中会派遣官绅犒劳大军！”
郝摇旗闻语，遂即收了大刀，朗声道：“大军不入城也行，送二十万两白银，十万石粮食来犒劳大军。”
高欢抢了城外的船只，还让刘良佐给他们提供伙食，真是岂有此理，欺人太深。
刘良佐感到耻辱，不过相比于放高欢进城，这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刘良佐回过头来，看了众多官绅和商贾一眼，沉声道：“都听见呢？准备四十万两，二十万粮食犒劳大军吧！”
一名商人满脸震惊，怀疑自己幻听，“刘大帅，不是二十万两，十万石粮食吗？”
刘良佐恨声道：“本帅守卫淮安，为你们挡住高欢，就不需要犒劳吗？”
商人们闻语，都快哭了。
……
高欢兵临淮安，一面控制运河上的船只，一面派遣骑兵西进，武力接受两淮的盐田。
淮安乃是江北的交通枢纽，城中有大量存储钱粮的仓库，官绅和商贾很快就凑足了二十万两白银十万石粮食，还有一些河鱼、猪羊送入高欢大营。
高欢见他们给得爽快，不禁有些后悔，觉得少要了，但他速来诚信，便也就没有继续敲诈。
这时，大军扎下营盘，高欢则骑马奔驰到运河边上，看见密密麻麻的漕船，还有船上衣衫褴褛的漕工，以及岸边窝棚里的纤夫、码头苦力。
这些人许多都是北方失地的流民，来到南方讨生活，最后轮为苦役，都是苦命人。
高欢观察片刻，遂即吩咐宋献策道：“军师你让人挑选一些船只，再竖旗招募漕丁、纤夫和苦役，本督要组建一营水军，就以淮安之西的洪泽湖为水军营地！”
高欢要将实力扎在江北，一支水军必不可少。
现在俘虏上千条漕船、盐舸，运河两岸又有大量船夫，还有会操船的穷苦百姓，高欢正好可以用淮安城送出的钱粮，来招募和训练一支水军，使得忠武军有水战的能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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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招募水军
高欢拿了淮安城内钱粮，立时便竖起招兵的大旗，开出极为优厚的条件，招募水营士卒。
数百名赤备骑兵，沿着运河张贴告示，传达着高欢的募兵文告。
一时间沿河村镇，运河码头上都贴上了通告，还有士卒大声朗读。
高欢进入两淮，虽然没给官绅和商贾好脸色看，但是对于普通百姓，却十分和气，没有任何压迫。
忠武军不仅军纪严明，不骚扰百姓和小贩，还开设粥棚，赈济运河沿岸的贫苦百姓。
北方连连征战，漕运受到严重的影响，许多靠运河吃饭的漕丁和船工，都没了生计。
一方面是运河上的活计减少，一方面是北方战乱，造成大量流民涌入江北和江南，失去土地的他们靠着出卖体力来生活，造成人多活少。
在这种情况下，官绅和商贾自然乘机压榨，将工钱压到最低，甚至不能维持生存。
逐利和嗜血是商人和既得利益者的本质，特别是在没有政府约束，穷苦大众又是一盘散沙，没有能力与他们谈条件的情况，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榨干这些漕丁、纤夫和船工的价值。
高欢看见运河沿岸，成片低矮、破旧的棚户区，再看雄伟壮阔的淮安城，还有住在大宅子里的老爷们，真是富者千陌而穷者无立锥之地。
商人、权贵、资本不加以约束，在任何时候都是嗜血、残忍的。
码头边上，数百穿着破烂的粗布衣和草鞋的百姓，坐在角落里，等着商人和工头来雇佣他们。
他们大多目光呆滞，身上的衣物看上去就是那种几个月没洗过的，许多人可能就只有身上这一套衣物。
这时，一队骑兵奔驰过来，在告示栏上张贴文告，原本呆滞坐着的百姓，以为是有事情可做，顿时呼啦啦的围了过来。
在高欢刚起事不久，便让宋献策教导军中将士识字，后来宋献策事多，这件事情便交给了汤师爷。
两年多下来，军中的老卒和军官，大多能够勉强的看懂高欢出的文告，还有小册子，宣读告示自然没有问题。
这时忠武军旅帅，见百姓围拢过来，木讷的看着自己，遂即便朗声读道：“右军左都督，建武伯告各位父老乡亲，关外建奴日趋猖獗，来年必将大举南下，掳掠江淮，为了抵御建奴，建武伯特招募善水之士为兵。近日凡报名，通过选拔者，可得军田二十亩，发安家费十两，福荫子孙，望各位父老踊跃报名！”
百姓听完士卒的宣读，大多却神情木讷，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知道不是招工，许多人便目光呆滞的又往回走。
这时，人群中一名精瘦的麻脸汉子，却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才呢喃道：“给二十亩地，还发安家费！”
让生存的压力，折磨得麻木的人群，才逐渐反应过来。
有从河南逃荒过来的苦役便道：“俺听人说，建武伯在俺们河南分田分地，给他当兵不仅能吃饱穿暖，还有田地可得，有军饷可拿。”
“骗人的吧！刘大帅招兵，也就给两顿稀的，还得帮他拉船、装货哩！”
这时，忠武军旅帅朗声道：“报名点就在军营外，你们不妨去看看再说！”
苦役想着优厚的条件，还给安家费，万一是真的，那么一家人的生活，便有着落，不会担心家人饿死了。
于是，一群汉子便纷纷涌向忠武军大营，而营地外报名的长桌前，早已排成了几支长长的队伍，文吏正忙碌的记录信息，还有进行简单的筛选。
一个上午，报名的漕丁、纤夫和船工就有数千人，经过初步选拔之后，最后得了两千多人。
这两千多人，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能够操纵船只的船工和水手，他们体力上不用特别突出，主要看操船的技术，另一部分则是会水的汉子，除了基础条件合格，还需要达到两个条件，一是水性好，二是不晕船。
中午时，高欢让人给通过初试的汉子，准备了大饼、馒头、鲜鱼汤，还有咸菜，令个人饱食一顿。
这些穷苦人，平常都是喝粥吃野菜，看见热汤和白面馍，顿时变作了豺狼猛兽，蜂拥而上，胡吃海喝，竟有噎死者。
顾三麻子，是山东登州来的流民，早前东江镇还在时，他曾跟着船队，给辽东的明军送过给养，后来东江镇完了，关外的明军重镇逐一失陷，登州的海运便停了下来。
顾三麻子失了生计，加上清军又入寇山东，他们一家便成了流民，跑到了淮安，靠着做苦力为生。
虽然他什么事情都肯干，也能吃苦，常常从早到晚上的给东家扛包，但是还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他来淮安五六年，父母第一年就饿死了，后来儿子也得病没钱医治而夭折，如今他们一家只剩下妻子、女儿，还有一个二十五了还没取妻子的兄弟。
最近一段时间，运河上活少，他们一家又没了收入。
顾三麻子和兄弟已经饿了两天，今天本来想到码头找点活干，结果看见征兵，便过来碰碰运气，不想两人都过了基础测试。
这时顾三麻子，左手里端着鱼汤，右手里拿着一块鸡蛋烙饼吃着，一旁的兄弟则三块饼子叠在一起猛啃，等不及咀嚼就直接下咽，噎得他直翻白眼，也没有停下来。
顾三麻子见此，用脚踢了他兄弟一脚，“慢点吃，噎死了咋办？”
“哥就算噎死俺也乐意！”兄弟含糊不清的一边狂啃，一边说着什么，“要是天天能吃上就好了。”
在他周围，到处都是或坐或蹲的汉子，什么声音也没有，只听到吃喝的吧唧声。
高欢站在远处，看着这边的场景，见乌泱泱一群人，不禁问道：“一个上午就招募这么多人吗？”
宋献策道：“督军这只是初试，等会儿还有两项测试，估计会淘汰一批。”
这时，吃过饭后，随着一声哨响，下午的测试开始。
军官们便组织汉子们，来到运河边上，等待进行测试。
这第个项目，便是测试士卒是否晕船，毕竟高欢招募的是水军，要是晕船的话，那显然就不合适了。
因为刚吃过饭不久，主持测试的元珪，便先让备选士卒们，休息了半个时辰，然后五十人一批，登上船只，按着编号站在船上，便有船夫将船撑到船运河中央，然后人为的晃动起船只。
这一晃，船上立时有人，站立不住，开始有人摔倒在船上。
坐在船头的文吏，立时就在册子上，划了个叉，表示那人被淘汰了。
这时，随着船只晃动，又有人开始呕吐起来，而但凡呕吐者，也都被记录下来。
顾三麻子被船晃动一阵，只觉得胃里不舒服起来，一旁的兄弟也脸色难看。
“忍住了，千万别吐！”顾三麻子低声提醒，可他话音刚落，他兄弟吃得太撑，一个没忍住，把哇哇的呕吐起来。
顾三麻子一阵反胃，可他见兄弟被刷下来，全家就指望他了，硬是将涌到嘴里的酸水，又咽了回去。
船只晃动着，不断有人被淘汰，只道坐着记录的文吏也吐了，才测试结束。
船只划回岸边，果然凡事站立不稳，还有呕吐的人，全部被淘汰。
得知这个消息，顾三麻子的兄弟，还有一些人不禁嚎啕大哭。
远处高欢见此，吩咐道：“通过初试，没有选上的，再吃一顿后遣散！”
这时，剩下的人已经开始最后一道测试，便是下水游过大运河。
顾三麻子与一群汉子进入水中，向下水的鸭子一样，开始向对岸游去，忠武军士卒架着小船随行，防止有人体力不支而溺水。
大运河不向长江、淮江那么宽阔，但测试的地方，河面宽度也有一里。
顾三麻子游到一半，体力就不支了，可是却咬着牙，变化着姿势，一时狗刨，一时仰泳，最终湿漉漉的走上。
这时，立时就有文吏，将一个牌子，还有十两银子放在他手上，微笑道：“恭喜你，通过测试，成为一名光荣得忠武军将士！”
顾三麻子看着手上的银子，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更迟了，还有一章，估计要转钟后。）
第370章扬州震动
淮安附近有十多万靠着运河生活的贫苦百姓，高欢要招募水军，兵源可以说十分充足。
因此高欢提高了选拔的要求，以便获得更好的兵源。
另外，极高的淘汰率，也会让被选中的士卒，觉得加入忠武军不易，会让他们更加珍惜和忠于忠武军，并且让将士们生出一股自豪之感。
毕竟他们不说是百里挑一，也是十里挑一选拔出来的，自然会生出骄傲之情。
顾三麻子领了银子，在长桌前画押，于名字顾三上按了手印，然后又登记了全家的信息，另了军户的户贴。
这时，文吏便对他说道：“你家人的落籍地在汝宁新蔡县。拿这张军帖，到了新蔡去官府报到，便会有差役帮你的家人，安排住处和分配军田。如果家中劳力不够，你的家人可选择将军田，交给农场打理，或者租种给其他百姓。”
顾三麻子接过军籍户贴，爱惜的拿在手中，一旁其他通过考核的人，也都是视若珍宝，爱惜不已，生怕有任何损坏。
通过测试后，众人在营地内吃了晚饭，接受简短的训话，领了一套黑色布衣，便被允许回家，于三日之内，再返回营地报道。
顾三麻子出了营地，先来到军营附近的集市，购买了些吃食，才返回运河边上的家。
高欢进入两淮后，对于今后的对手，十分清楚，便是两淮和东南的既得利益集团。
既然是要改朝换代，那就肯定要击败明朝的旧贵族，实现生产资料的重新洗牌，而这与旧的利益集团，天然的敌对。
如果高欢不是大势已成，对旧的利益集团，形成碾压之态，他们是不会轻易的缴械投降，接受资源再分配。
因此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高欢对于他们，都是既要斗争，又要逼迫他们合作抗清。
眼下高欢知道这些人都很恨自己，难以拉拢他们，所以高欢争取的对象，是两淮穷苦百姓和小商人。
在忠武军进抵淮安后，普通百姓和商贩听了两淮官绅的宣传，皆以为高欢是贼。
他们起初非常紧张，可很快就发现，忠武军纪律严明，并不骚扰百姓，买东西还给钱，便立时改变了对忠武军的态度。
虽然淮安城门紧闭，但城外百姓的生活，却已经恢复，不少商贩开始营业，还直接在军营附近卖起东西。
这也是顾三麻子，拿了安家费，立刻就能买到东西的原因。
这时，他回到运河边的家，便见自己兄弟顾四，懊恼的蹲在地上，画着圈圈。
穷人家取名字，确实比较草率，顾三麻子见了，不禁道：“你这是咋呢？”
顾四抬起头来，委屈懊悔的流出泪来，“哥我没用！”
顾三麻子踢了他一脚，“算了，瞧你这熊样儿，以后还有机会，你急啥！”
“哥明天我还想试试！”顾四抹了把泪。
顾三麻子沉吟片刻，却摇了摇头，“俺们爹妈，大哥二哥都死了。你先随你嫂子、侄女去新蔡落籍，再取个媳妇儿，为咱老顾家留个后吧！”
两兄弟正说着话，顾三麻子的女儿跑了出来，小丫头五岁左右，脸颊上没肉，小身板顶着个大脑袋，眼睛很大，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啊爹回来了！”小丫头跑过来，很庆幸，长得不像顾三，不然以后肯定愁嫁人了。
这时，顾三媳妇听见动静，也从又黑又潮的棚子里钻了出来。
顾三牵着女儿，将手里提着的一条大草鱼，递给妻子，“今天吃这个，给你补补身子。”
妻子看见足有四五斤的大鱼，顿时一阵欣喜。
天黑下来，妻子和女儿吃着鱼，顾三麻子则拉着兄弟，在窝棚外面商议。
最终顾四答应顾三，先陪着嫂子和侄女去新蔡，先安顿下来，把家里的地打理好，再做其他打算。
这时，夜幕降临下来，顾三麻子忽然对顾四道：“等会儿你带着小丫在附近转会儿，我和你嫂子有事情要谈。”
顾四点头会意，顾三遂即起身，进了窝棚。
夜里，顾四和小丫蹲在河边，往河里丢着石子玩，身后窝棚里传来一阵啪啪声，一听就知道三麻子挺猛。
~~~~~~
高欢没想到报名如此踊跃，短短三天时间，就选拔出了三千青壮，足够编练一支水营。
由于时间挺紧迫，高欢当即便令心腹刘珲负责训练水军，要求他与水营将士，共同摸索训练出一支能够水战的军队。
忠武军出自河南、关中，几乎没有懂得水战的人才，高欢便只能赶鸭子上架，对于军官进行选拔，以不晕船，会游泳的优先担任水营军官。
对于出任水营将领，忠武军将士的热情并不高，不过高欢有令，加上副职到水营直接扶正，而且军饷向马军看齐，才让被选中的军官打消疑虑。
几日后，淮安城外，运河边上，三千水营士卒列队站立。
高欢站在临时搭建的土台子上，头顶拉着横幅，周围红旗招展。
为了显示自己对水营的重视，高欢令宋献策操办一个成军典礼，让水营士卒知道高欢对他们的期许。
这时，高欢一身赤甲，站在台上扫视台下一眼，便清了嗓子朗声道：“今天是我们忠武军水营成立的日子，是你们的大日子。这次是我们第一次办水师，将领经营不足，会有许多困难等着你们。不过我希望，水营上下全体将士，能够同心协力，让水营尽快行成战力。为此，水营的士卒有什么意见，要大胆的向军官提~~~”
高欢在太上说着，台下刘珲不时见缝插针，对身边属下道：“给督军呱唧呱唧。”
新兵们便在军官的带领下鼓起掌来，整个会场不时，响起一阵阵雷鸣般的掌声。
淮安城上，刘良佐等人，看见高欢拿着城中钱粮，在城外募集了一支兵马，又惊又怒。
他们惊的是高欢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组建了一支水军，招募到足够的船夫和水手，怒的则是高欢用来组建水军的钱粮，正是他们自己所出。
~~~~~~
高欢在淮安招募士卒，编练水军之时，扬州终于收到了淮安的消息。
高欢突然出兵淮安，控制了他们的货船，不久盐城县也传来消息，县城外的盐场，也被高欢控制，管理盐场的官差都被忠武军驱赶。
两个消息传来扬州，立时引起了整个盐业行会，甚至两淮官绅的震动。
货船是盐商运输食盐，拉往各省出售的运输工具，而盐场则是他们的货源。
现在两样都被高欢掌控，扬州盐业行会的生意，便没法子做了。
这使得他们，不能继续无视高欢，只能找高欢谈判。
一众盐商商议过后，最终决定一面让黄澍前往淮安与高欢谈判，一面准备动用自己的关系网络，向高欢施加压力，逼迫高欢归还船只和盐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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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群起攻之
大运河上，一艘两层的豪华画舫，沿着运河北上。
此时，在船楼中，扬州同知黄澍，正与抚宁侯朱国弼，于船上喝酒。
“高欢胆大妄为，居然敢抢夺漕船、盐舸，驱逐盐场官吏和管事，他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黄澍阴沉着脸，喝下一杯小酒。
高欢霸占凤阳不走时，黄澍建议不用理高欢，而现在高欢却夺了盐商们的船只，控制了盐场，便等于打了黄澍的脸。
这令黄澍折了面子，让盐商们对他不满。
毕竟盐业日进斗金，高欢这么一搞，生意便没法子做了。
这会令盐商损失惨重，他们对黄澍判断失误都有怨言。
因此当扬州盐业行会，要派人与高欢谈判时，黄澍便自告奋勇，前往淮安同高欢交涉，想让高欢知道错了。
一旁抚宁侯朱国弼，看着戏班子在船上唱曲儿，随口附和一声，“这高欢居然敢骑在我们头上拉屎，简直是不知死活！”
这朱国弼也是历史留名之人，不过留下的确实昏庸无能之名，在多铎南下之时，他与赵之龙等人，带着二十多万京营，直接就投降了满清。
朱国弼是明朝勋贵，祖上朱永乃是景泰年间重要将领，于夺门之变后，由抚宁伯升为抚宁侯。
朱国弼于万历年间袭封抚宁侯，崇祯初年调任南京，后同赵之龙等勋臣一同守备南京，督京营军事。
扬州盐商每年都要给南京的勋臣，分红送礼?
现在盐商出了事情?
遇见麻烦，勋臣们自然要给盐商摆平。
整个天下谁不知道?
扬州盐商和两淮漕运?
是他们罩着，没想到出了个愣头青?
居然敢动他们的利益。
老魏国公徐弘基，镇守南京勋臣赵之龙等人?
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
高欢被朝廷封为建武伯?
也是勋贵，不过却没被大明的勋贵集团接纳，属于边缘人物。
南京的勋贵都是出身名门，世代显贵?
大多都看不起高欢这种草根。
徐弘基是国公?
赵之龙是镇守南京守备勋臣，身份尊贵，自然不会主动去见高欢这个小小伯爷。
众多勋贵一合计，便决定派遣扶宁侯朱国弼去淮安，教高欢做人?
让高欢知道他们的态度。
朱国弼家世代勋臣，乃是老牌的贵族?
又是侯爷，正好压高欢一头。
南京的勋贵?
在金陵城这个温柔乡待久后，整日就是听戏喝酒?
于秦淮河上嫖妓?
早没了祖辈的勇武?
甚至对于国事也莫不关心。
朱国弼本来在府邸纵情声乐，突然接到这么个差事，内心十分抗拒，不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每年都得到大把孝敬，现在盐商有事情，作为盐商的保护伞，他自然要帮忙，把事情摆平。
因此虽不情愿，但是朱国弼在魏国公的催促下，还是匆匆起程。
从南京到淮安，有数百里，朱国弼怕路上无聊，便坐上家里的画坊，带上新纳的小妾寇白门一同随行。
黄澍沉声道：”我已经去信给木斋公！他已经答应，为我们联络，发动江南和江北的官员，一起上书弹劾高欢！”
朱国弼道：“魏国公也会带着南京勋臣上书。整个江南、江北的文武，群起而攻之，就算皇帝也不敢保高欢。我看他怎么给我们解释。”
高欢整垮了侯恂和汪乔年，打乱了东林的计划，早就得罪了东林。
现在又动了南京勋贵的蛋糕，把明朝的勋贵也得罪了。
东林代表着明朝的文官势力，而明朝勋贵集团，经过二百多年的发展，也成为了一个势力庞大的集团，影响力遍布大明军中。
一时间，南方出现两大集团，同时上书攻击高欢的场面，仿佛高欢十恶不赦，得罪了天下人。
在南方文武，群起上书声讨高欢之际，东林党在野的喉舌，也开始通过写揭帖，编造谣言和小册子，来制造舆论搞臭高欢。
扬州盐商更绝，高欢控制船只和盐场，让他们得不到新的食盐，他们便直接减少库存供应，提高店铺的盐价，把价格翻了两翻，然后告知百姓，都是高欢劫了盐船，才会造成盐价上涨。
盐乃百姓生活必须品，盐价一涨，立时民怨沸腾，令江南百姓都恨透了高欢。
黄澍冷笑道：“这次到了淮安，若是高欢不肯认错，那我们就拖延时间，与之周旋，待参他的奏报到京师，再等擒王之军南归，看他怎么收场！”
盐商多年的经营，起了做用，在极短的时间，便形成了官方渠道上书施加压力，民间制造民怨和舆论，然后军队回援，等多个方向，同时出手，来对付高欢。
朱国弼闻语颔首，深以为然，端起酒杯，笑道：“来，我们喝酒吃菜，听曲儿。”
两人碰了一杯，黄澍小抿了一口，目光看向戏台上，寇白门正咿咿呀呀唱着昆曲，那身段，那姿态，令黄澍眼中有些迷离，心里赞叹，“不愧是秦淮八艳之一，要是能让本官……”
朱国弼却没注意到，这老色胚正打他小妾的主意，还一个劲儿劝黄澍喝酒，问寇白门唱的如何。
……
淮安。
在黄澍和朱国弼走在运河上时，高欢则在洪泽湖水军营地，看着水营士卒操练。
高欢对于水军，有这极为浓后的兴趣。
因为这不仅关系到他能不能控制淮河和长江，将势力打进江南，还关系到日后，能否纵横大海与英吉利、荷兰、西班牙争雄大洋。
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明朝国力衰弱，没有能力疏浚运河，而几百年过去，运河多出淤塞，行不得大船。
因此高欢缴获的船只，大多都是平底的小船，距离纵横大洋的战舰，差了十万八千里。
此时，湖面上，水营分为两个阵营，在湖面上要摇撸厮杀，不时有士卒落入水中。
高欢看见其中一条小船，连续击败多条小舟，打起了颇有章法，不向其它船只一样乱斗，不禁指着船上小校问道：“那人是谁？”
刘珲看了眼，“回禀督军，那人叫顾三，外号三麻子。”
“顾三麻子？”高欢眉头一挑，他记得东海上有个海寇，叫顾三麻子。
清军南下时，围攻江阴，那顾三麻子还带着队伍，来救援江阴，可惜被清军击退。
“莫非眼前这人就是那个顾三麻子，那真是捡到宝了！”高欢心头不禁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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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耗子尾汁
高欢正观察着洪泽湖上水军进行训练，元珪忽然匆匆走过来。
“督军，扬州那边派人过来了。”
高欢闻语露出微笑，谓众人道：“看来他们终于知道本督的厉害了。”
扬州那边派人过来，肯定是与自己谈判。
高欢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大半个月，事情该有个解决了。
毕竟如今北方局势复杂，李自成在关中称帝已经有些时日，怕要图谋河东，进行东征。
高欢遂即吩咐刘珲道：“接着训练。那个顾三麻子，可以好好培养。”
虽说高欢不确定，这个顾三麻子，是不是日后的大海寇顾三，但是重点关注，加以培养总是没错。
“遵命！”刘珲躬身抱拳。
高欢点了点头，便领着众人，回到营地，等待扬州来人，过来拜见自己。
这时，高欢回到营中，换上莽服端坐，一边喝茶一边等候。
“督军。扬州派来的使者，先入淮安城了。”
扬彦挑帘进帐，急声禀报。
高欢微微皱眉，不过却也不以为意，以为扬州派来的使者，要先入城了解情况。
毕竟在高欢看来，以如今的情况，扬州盐商根本奈何不了他，而他们想要回船只和盐场，只有接受高欢的条件，来与高欢谈判。
虽说盐商的关系网强大，但那只能约束，体制内的老实人，对高欢不会有什么影响。
眼下除非他们有比高欢更加强大的军队，来夺回船只和盐场，否则他们只能妥协。
“无妨！”高欢挥了挥手，稳坐钓鱼台。
这时，黄澍和朱国弼的画舫停靠在码头，人则进入了淮安城。
刘良佐大喜过望，高欢整天在淮安城外磨刀霍霍，令他寝食难安。
眼下刘良佐也希望?
扬州那边能与高欢谈判?
让高欢尽快滚出两淮，离开他的防区。
这时?
李良佐领着一众属下?
迎接朱国弼和黄澍。
“侯爷！黄同知！”刘良佐拱手行礼，神情激动?
“可算是把你们盼来了。”
黄澍和朱国弼都是微微一笑，黄澍拱手还礼?
“刘总兵辛苦了。现在我们过来?
你大可放心，高欢掀不起什么风浪！”
刘良佐闻语一喜，觉得他们肯定有了对策，城中的士绅和商贾也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这时刘泽涵不禁问道：“黄大人有办法让高欢退兵么？”
刘泽涵最近提心吊胆?
自打高欢兵临城下?
他就失眠，顶着个黑眼圈，像是纵欲过度一般。
黄澍微微一笑，心有成竹，“呵呵～小将军放心?
本官和侯爷已经联名，给高欢去了一封信?
奉劝他好自为之。若是高欢识相，看了书信?
便会退兵。要是不识相，不出半月?
高欢定然滚回河南！”
刘泽涵听了黄澍的话?
却觉得空洞无物?
高欢不达目的，怎么会自己退兵呢？
……
这时，忠武军大营，中军帐内，高欢没有等来扬州使者过来拜见，却等来了一封书信。
这封信自然就是黄澍所写，高欢展开观看，不禁皱起眉头，心里十分难受，如同吃了一嘴苍蝇一般。
宋献策见此不禁问道：“督军，他们怎么说？”
高欢呼出一口气，将信给宋献策等人传阅，有些无奈，“他们叫本督好自为之。”
看了信后，高欢很苦恼，并不是被书信中的内容吓到，而是为自己的对手的智商感到着急。
这群人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以为谁都会怕他们，明明没有什么武力，却还想恐吓高欢。
宋献策看过信后，也皱起眉头，“他们在等南兵回援，还想通过朝廷，来向我们施加压力！”
高欢沉声道：“崇祯现在哪有功夫管本督，连崇祯都要巴结本督，他们怎么就不明白。而且朱国弼什么东西，也敢充大哥，一群南京养废了的勋贵，出来倚老卖老，尽然想用资历压人。”
高欢发现对手智商不够，不能清楚的认清自己，不按着套路出牌，非要不见棺材不落泪，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宋献策道：“他们还不死心，那我们怎么办？”
高欢本来以为该进入谈判流程成了，可现在看来，还得浪费一段时间。
……
淮安城中，刘良佐给黄澍和朱国弼接风洗尘，众多士绅和商贾作陪。
这时众人不禁纷纷向两人陈述，高欢兵临淮安，敲诈他们的的恶行，希望能够尽快赶走高欢，然后恢复生意。
黄澍微笑道：“诸位放心，本官已经给高欢去信，他若是识相，现在就该拔营了。”
正说着话，刘泽涵匆匆进来，阴沉着脸递给黄澍一封信件，沉声道：“黄大人高欢的回信。”
黄澍脸上露出微笑，展开一看，只有四个大字，“好自为之！”
黄澍皱起眉头，然后又淡定的将信合了起来，笑道：“粗鄙武夫，不识抬举！他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堂内众多士绅和商人，却心头一凛，“黄大人，高欢不撤么？”
黄澍一脸淡然，颇有名士风度，坦然自若道：“无妨，等东南和两淮，近千本参他的奏折送到北京，他自然知道厉害！”
“上千本奏疏啊！”黄澍颇为自得道：“就是当年倒魏，也没有如此盛况。算时间，现在奏疏差不多已经快到北京了。”
众人听说，尽然有上千本奏疏去参高欢，也是震惊。
如此盛况，高欢恐怕会因此千古留名，与魏忠贤等人同列大明奸臣传。
这可以说是国朝立国以来，前所未有的盛况。
……
接下来几日，高欢从自己的渠道，陆续得到了东南的文官、勋贵纷纷上书，群起弹劾他的消息，另外还得知了盐商抬高盐价，搞得东南民怨沸腾，并将百姓的愤怒引到他身上的消息。
不过对此，高欢却无动于衷，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表演。
这日，淮河北岸，一队锦衣卫疾驰到岸边，然后被船只接到南岸，便径直投高欢营寨。
淮安城中，黄澍和朱国弼正与一众士绅和商人听戏，忽然听人禀报，说锦衣卫簇拥着朝廷使者，到了高欢大营。
黄澍顿时精神一振，推了一旁朱国弼一下，兴奋道：“侯爷，锦衣卫到了高欢大营，我们收拾收拾，该会一会高欢了。”
（下章要转钟后，大家明早看吧）
第373章建武侯
黄澍听说锦衣卫护送朝廷钦差，到了高欢大营，立时大喜，连忙叫上朱国弼，准备前往城外。
两人换了官袍，刘良佐便让刘泽涵，护送两人出城去见高欢。
一行人出了淮安，刘泽涵还是心里没底，“黄大人，这不是羊入虎口吧？”
黄澍冷笑道：“怎么会呢？朝廷还要不要江南赋税呢？少将军放心，这次高欢肯定麻烦了。”
“对！高欢不听本侯劝告，看他这次怎么收场。”朱国弼在南京嚣张惯了，谁见他都给他面子，唯独高欢给脸不要脸，令他心中十分不快。
虽说高欢在朝中也有靠山，而且还是首辅周延儒，但是黄澍和朱国弼依旧信心满满。
因为北方糜烂，朝廷的赋税，全在东南和两淮。
现在东南和江北的文武官员，群起攻击高欢，东林党又在民间造势配合，让朝廷以为高欢犯了众怒。
如此一来，皇帝和内阁都不可能偏袒高欢，必须处理高欢来平息东南的怒火，否则便别怪东南的官员不配合，压着赋税不上缴朝廷。
在黄澍看来，为了东南的赋税，皇帝只能向他们妥协，严惩高欢。
“走吧！”黄澍冷笑道：“迟了就错过好戏了！”
……
这时，一行人来到营地外，守营的军士禀报后，不多时，便放黄澍等人进入营地，带着他们前往大帐。
此时，忠武军大帐，高欢穿着莽袍，神情严肃的端坐，下手坐着一名年轻官员，身后站着几名锦衣卫。
“督军！扬州同知黄澍，抚宁候朱国弼，参将刘泽涵到了！”杨彦进帐禀报。
高欢冷笑挥手道：“让他们进来！”
帐帘被护兵挑起?
三人鱼贯而入?
黄澍走进来，目光打量帐中?
最后落在那名年轻官员身上?
嘴角不禁上扬。
这时高欢看着三人，冷声问道：“三位今日前来?
所谓何事？”
黄澍和朱国弼内心冷笑连连，自然是来看你高欢的笑话?
让你明白有些人不是你一个草根能惹的。
黄澍向年轻官员一拱手?
“本官听说钦差过来调和，所以立时赶过来。”说着，他转头看向高欢，讥笑道：“本官此前好心劝说?
建武伯却不领情?
现在如何？”
朱国弼板着脸，拿出侯爷的威风，冷声道：“高欢，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惹了众怒！现在朝廷要办你，只要你立刻返回河南?
本侯便也不为难你，还会想办法看能不能帮你保命。”
一旁刘泽涵内心深处?
对高欢有些恐惧，总觉得眼前的男人?
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击倒，连忙抱拳道：“建武伯?
我只是护送两位大人过来！”
高欢听了三人的话?
与帐内众人对视一眼?
不禁忽然哈哈大笑。
黄澍眉头一挑，问道：“你笑什么？”
高欢轻蔑的看着黄澍和朱国弼，并不回答，而是对年轻官员笑道：“钦差还是宣旨吧，让他们知道朝廷是什么意思。”
年轻官员忙站起身来，给高欢行礼，一脸堆笑，带着老皇协军式的谄媚，“好的！哥！”
黄澍与朱国弼闻语，惊疑不定，这钦差怎么叫高欢哥呢？
“你说什么？”朱国弼一脸惊愕。
年轻官员冷眼对两人道：“本官礼部郎中高镰，乃是建武侯的亲弟弟。”
去岁朝廷科举，高镰被允许在北直隶参加考试，中了举人，今年又中了进士，当了一个月的翰林修编，便补了礼部的实缺。
“高镰？建武侯？”黄澍和朱国弼震惊了。
两人不是傻子，立时就意识到出了问题。
来宣旨的既然是高欢的弟弟高镰，那就说明不可能是什么处罚的旨意，而且高欢不是建武伯吗？怎么成建武侯呢？
朱国弼本来仗着自己是世袭罔替的侯爷，面对高欢还有点心理优势，听了高镰的话，不禁诧异道：“不是建武伯吗？”
高镰向着北面一拱手，“陛下已经封我哥为建武侯了！我这次奉命前来，正是来宣读封赏诏书。”
此话一出，黄澍、朱国弼、刘泽涵顿时如遭雷击，炸得他们脑子一片空白。
朱国弼闻语，震惊得下吧都快掉下来，整个人立时像霜打的茄子，彻底焉了，一旁的黄澍也是哑口无言。
他们怎么也想不通，崇祯为何会顶住东南文武的集体攻击，不但不处罚高欢，还封他为侯爵。
黄澍咬牙切齿，痛心疾首，内心不禁咒骂，“真是昏君啊！难到他不要江南的赋税呢？合该明朝要亡啊！”
这时震惊中的刘泽涵，猛然回过神来，忽然一抱拳，挤出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某恭贺建武伯晋封侯爵。某这就回城，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父帅，稍后便有贺礼送来。”
说完，刘泽涵便转身欲走，他走在帐门处，却被两名甲士长枪一架，拦住了去路。
刘泽涵见此，瞬间脸色惨白，想起劳改的经历，不禁橘花一紧，差点就哭了出来。
黄澍知道事情不妙，又见甲士拦住去路，色厉内茬道：“建武侯，您这是什么意思？”
高欢微笑道：“听完圣旨，一起吃个饭，再走不迟嘛！”
说完，高欢一挥手，冷声道：“赐座！”
大帐中有椅子，甲士却拿来三个小马扎，然后不由分说，将黄澍三人按坐在马札上。
三人都是成年人，坐在小马札上，别提多别扭，多不舒服。
黄澍看着帐中众人都坐着交椅，自己却似蹲在一旁，内心羞愤欲死。
这时高镰宣读了诏书，晋封高欢为侯爵，然后便是让高欢自筹军饷，抵御李自成。
在黄澍三人到来之前，高欢与高镰交谈，已经知道崇祯封自己为侯的原因，便是顺军开始进攻蒲津渡，清军也兵压山海关。
在明朝危急存亡的时刻，崇祯突然大度起来，吴三桂、唐通、姜襄、左良玉等人都被封爵，而这些都是败军之将，他们封了伯爵，崇祯只能给高欢封侯。
听了诏书，朱国弼和黄澍面色惨白，千人上书都参不倒高欢，令他们感到深深的恐惧。
……
傍晚时分，中军帐中，高欢摆了一桌酒席，黄澍三人入座。
这时，黄澍勉强镇定精神，见朱国弼和刘泽涵，都是强颜欢笑，有苦难言，彼此对望一眼，俱是摇头叹息。
“还没完！”黄澍给两人打气道。
朱国弼却丧失了信心，“黄大人我看算了。还是谈条件吧！”
黄澍却道：“黄得功等人应该快回两淮，只要他们赶回来，再加上刘大帅，我们未必会输。哼文斗不行，就武斗，不能就这么屈服！”
“哈哈～”高欢忽然走进大帐，“黄大人，我劝你不要搞窝里斗，要好自为之！”
高欢进入大帐，身后还跟着几人，黄澍定睛一看，顿时双目凸起，惊得目瞪口呆，只见马士英、黄得功、黄蜚等人鱼贯进来。
“马总督、黄总兵，你们投靠高欢呢？”黄澍吓得肝胆俱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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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宝马到手
黄澍看见马士英、黄得功、黄蜚三人进入大帐，整个人便震惊了。
这些人都是从东南官绅和商贾手中拿钱的看门狗，没想到居然会临阵倒戈，与高欢成了统一战线。
“真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啊！”
黄澍痛心疾首，朱国弼彻底懵了，而刘泽涵则瑟瑟发抖，想起了被农场书记支配的恐惧。
马士英三人和高欢落座，看见黄澍和朱国弼，便知道自己被高欢算计了。
不过，也无妨了。
这次高欢出手，让他们看出东南旧官僚和旧贵族的虚实，对于那些人，逐渐没了以往的敬畏之心。
他们忽然意识，在强大的武力面前，这群旧贵族和利益集团，尽然如此不堪一击。
虽说他们麾下兵马，确实是拿着官绅和盐商的钱粮，但换个角度，如果没有他们，朝廷也会给军镇钱粮。
这些人从本该上缴给朝廷的赋税和钱粮中，拿出一小部分给他们养兵，让他们感恩戴德，把他们当看门狗是没有道理的。
黄得功想着每次朝廷拨下军饷，都被他们从中克扣，还要他们感恩戴德，仿佛能拿到被层层盘剥后的银子，就是对他们的恩赐，便让黄得功气愤不已。
此前侯询过来督师，黄得功数次要饷，搞得向要饭的一样，便让黄得功生出要杀人的心思。
现在有高欢带头，黄得功不想军饷，受制于人，便与高欢一拍即合了。
这时，众人落座，高欢微笑道：“黄大人，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黄澍哪里还敢说话，向朝廷上书，结果昏君反而加封了高欢，指望着黄得功回援?
黄得功又倒向了高欢。
现在就剩下一个刘良佐?
在淮安城内当缩头乌龟，黄澍立时没了底气。
“侯爷听错了?
本官什么都没说。”黄澍只觉得一滴汗从脑门上滑下?
掉在地上摔得稀碎，只能委曲求全。
高欢冷笑一声?
“那本侯可有话说了！”
马士英等人都严肃起来，黄澍三人则大气都不赶出。
“本官千里驰援两淮?
耗费巨万?
这个军费该给本督报销了吧！”高欢杀气腾腾道。
这帮蠢材，不见棺材不掉泪，白白浪费他的时间。
现在李百万准备进攻河东，高欢还想乘机捞一票?
全被这帮人给耽误了?
必须让他们赔偿损失，立即打钱。
这让高欢有些恼火，原本五百万是狮子大开口，对方打个对折，给个两三百万两?
高欢就打算打道回府。
现在不给足五百万两，高欢不会收手?
而且还得附加别的条件。
眼见无法上高欢自己走人，黄澍便只能妥协?
擦着汗道：“侯爷率领大军前来救援两淮，击破了流贼?
保两淮安宁?
两淮官府和商贾、士绅?
确实应该有所表示，不能让将士们白忙一场。只是五百万两，确实太多了，能不能有所减免！”
高欢一拍桌子，冷哼一声，“早前干嘛去呢？给脸不要脸，本督几十万弟兄等着开饭，不凑足五百万，本督踏平扬州。”
黄得功补充道：“本帅几万将士也等着开饭了。”
高欢凶相毕露，不给黄澍一点面子，可黄澍反而吃这一套。
黄澍心中惶恐，看向左右，朱国弼只是个庸才，堂堂侯爷吓得不发一言，刘泽涵低头不说话，于是只能看向马士英，希望他能说两句公道话。
高欢出兵，前前后后的消耗，绝对不会超过五十万两，而且他已经从淮安讹了一笔，怎么也用不到五百万两。
这个竹杠敲得太狠了。
马士英无视黄澍的目光，沉声道：“侯爷和忠武军的将士们劳苦功高，要不是他们，我们江北就被流匪给洗劫了。皇帝不差饿兵，我们不能让将士们寒了心，要不然下回流寇和建奴再来，谁还来救我们。本都觉得做人要地道，还是麻溜的让扬州送钱吧，早点凑够数目，忠武军将士也好早点回家，两淮盐业也能尽快恢复。”
马士英这么一说，黄澍就都死了心，看来他不是被将领裹挟，而是叛变了。
黄澍哀叹一声道：“也罢，不过五百万两，本官做不了主，得回去与众多士绅和商贾商议。”
高欢闻语，冷笑道：“不必了！本督带着将士，与黄大人，朱侯爷一同去取。”
黄澍和朱国弼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高欢说完，看向刘泽涵道：“刘参将，本督晋封侯爵，刘总兵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刘泽涵忙道：“肯定表示！肯定表示！”
高欢见他上道，微微颔首，“你且回城，告知刘总兵，就说本督请他一聚，商议大事！”
刘泽涵听说高欢放他回城，顿时如蒙大赦，连忙站起身答应，“某这就回去告知父帅。”
“本都常听人说，刘总兵有匹玉花骢不错，颇为神骏。”高欢微笑道。
刘泽涵微微一愣，忙表态道：“我父帅肯定愿意献给侯爷，作为贺礼。”
高欢闻语满意颔首，遂即摆了摆手，“去吧！”
刘泽涵顿时落荒而逃。
淮安城中，刘良佐听了刘泽涵的叙述，勃然大怒。
“高欢猖狂！”刘良佐砸了个茶盏，“太不把本帅放眼里了！”
刘泽涵心有余悸道：“父帅，现在黄得功与高欢联手，我们肯定斗不过，还是服软吧。”
刘良佐因沉着脸，沉默半响，冷静下来，分析高欢的意思，大概猜到了高欢的用意。
不过，淮安城，刘良佐却不敢出。
高欢这厮太霸道，又不守规矩，无视王法，万一把他扣了，兼并他的兵马，也不是不肯能。
刘良佐在大堂内来回踱步，忽然一跺脚，咬牙道：“你把玉花骢带出城去，献给高欢，然后全权代表为父，与高欢商议。”
刘泽涵大惊失色，“父帅，我刚逃回来！”
刘良佐却道：“你放心，只要为父在淮安，高欢便不敢把你怎么样！而且这次去，未必是件坏事。”
刘泽涵却一两惶恐，开始怀疑自己并非是刘良佐的亲儿子。
……
当日，刘泽涵便带着玉花骢，还有一些绸缎，作为贺礼，来到高欢的大营。
高欢对刘良佐的宝马，早就觊觎以久，据说唐玄宗有匹宝马，也叫做玉花骢。
高欢得了宝马，立时就骑着跑了一圈，感觉十分不错，对刘良佐的宝驹十分满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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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我话说完，谁赞成，谁反对
五月底，天气不似夏日般酷热，河风习习，气候宜人，正是亲朋好友，一起出游的好时刻。
此时，在朱国弼的画舫上，高欢穿着蟒袍，戴着乌沙，踩着黑色革靴，坐在船楼内，一边看着昆曲，一边与众人闲谈。
“呵呵～”高欢目光注视戏台上，抱着琵琶弹唱的女子，扭头对一旁的朱国弼道：“抚宁侯你这艘画舫不错啊！”
朱国弼内心滴血，“建武侯若是喜欢，我可以送给建武侯！”
“那怎么好意思呢？”高欢哈哈笑道：“谢了啊！”
在南京城内，王公贵族们闲来无事，平时的爱好，也就是逛逛秦淮，然后显摆斗富。
朱国弼这艘画坊，乃是花费重金打造，供他平日邀请好友游湖游河，吟吟诗，作作词，欣赏一下湖光山色。
朱国弼非常喜欢这艘画坊，画舫开到哪里，都能引起人群围观，让他出尽风头，展示财富，不过既然高欢喜欢，便只能忍痛割爱。
“呵呵～”高欢又是轻轻一笑。
朱国弼、黄澍、刘泽涵纷纷心头一凛，心道不好，又他娘的来了。
这几日下来，只要高欢呵呵一笑，准没好事情，不是刘良佐的玉花骢没了，就是黄澍的日本进口折扇被高欢拿去。
现在朱国弼也贡献了一条价值五万两的画舫，他一听高欢的笑声，便心肝直颤。
“抚宁侯，你这戏班子也不错啊！那姑娘琵琶弹得挺好！”高欢微笑道。
朱国弼都快哭了，“建武侯这个真不行啊！”
高欢眉头一挑，朱国弼连忙解释道：“那是我的小妾！”
“哦！”高欢闻语，难道是秦淮八艳之一的寇白门，立时更加感兴趣?
不过他却打了哈哈?
笑了笑，“哈哈?
本督就是随便一说。”
语毕?
高欢不禁又打量了寇白门一眼，然后挥手道：“撤了吧！该谈正事了。”
这时画舫正沿着运河?
缓缓向南行进，而在运河两岸?
大股的忠武军?
正浩浩荡荡的南下。
六千精锐马军披挂整齐，挺刀绰矛，威风凛凛，奔驰在大军之前?
骑兵不紧不慢地奔驰?
为大军张目，马蹄如雨点般落下，发出令人震憾的声响。
在骑兵之后，数万步军长枪如林，旌旗如云?
只见铁盔攒动，士卒默默行军?
队列中除了脚步之声，没有其他声响?
一片杀气腾腾。
高欢下令，让忠武军将士?
想江北父老展示实力?
无论士卒还是将领?
都保持着最好的面貌，队伍沿着运河，直接压向扬州。
在忠武军之后，黄得功一万人马，刘良佐也出一千人，浩浩荡荡的滚滚向南，惊得沿途州县，纷纷紧闭城门，送来猪羊犒劳大军。
这时，随着高欢接近扬州，城中的盐商和官绅，都已经慌了。
不少人，见情况不对，找借口开溜，坐船去了江南，而扬州盐业行会，已经接连派了数波使者，来见高欢，表示只要高欢别来扬州，一切好谈。
高欢领兵南下，马士英、黄得功倒戈叛变，就连刘良佐也拍了兵马，跟着高欢一起杀向扬州，江北两大军镇集体倒戈，让扬州官绅和商贾，彻底慌了。
随着高欢逼近扬州，他们终于意识到，失去武力庇护的财富，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罢了。
这时，高欢率领大军，武装郊游，已经到了高邮，眼看就要到扬州，高欢便觉得，可以提出自己的条件了。
扬州派来的第二波使者，在高欢抵达清水潭时，就已经上了画舫，不过一直都不受高欢待见。
这时，高欢发话说要谈事情，便表示要正是与扬州盐商谈条件。
不过，说是谈条件，其实只是高欢说，盐商点头去办而已。
朱国弼这艘画舫，堪比豪华游轮，吃穿住行享乐一应俱全。
在画舫内不仅有戏班子，还有南京带来的大厨，不多时就准备了一桌酒菜。
这时众人落座，扬州来的两个盐商，江演和郑峒也局促的坐在席间。
高欢目光扫视众人一眼，便开门见山，沉声说道：“国朝危难，内有流贼，外有悍夷，正需我等镇臣，为国效力，保境安民。这打仗就需要钱粮，你等商贾，享受国朝善政，还有我等将士拼死搏杀，换来的太平，是不是也要为天下，出一份力。”
江演立时就表态道：“侯爷说的有理，我等愿意出力。”
扬州的盐商，依靠的两大靠山，东林党和南京城中的勋贵，都拿高欢没办法。
这便说明了，盐商没有法子制衡高欢，便只能认栽。
“好！”高欢称赞一声，满意颔首，遂即继续说道：“那你们便准备五百万两，充做军费，另外盐业行会，要给本督一成的干股，每年分红的收益，用做本督、黄总兵、刘总兵的军费。作为回报，本督将船只和盐场，暂时归还给你们，并保证你们能够安全经营，以后没有本督的允许，谁也动不了你们。”
高欢这次行动，会让各镇看到，明朝旧贵族和利益集团的虚弱，江北各军镇，极有可能效法高欢，纷纷自筹军饷钱粮，对商贾进行敲诈勒索。
这种情况必然使得军镇藩镇化，还会破坏江北的商业环境，却是高欢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现在高欢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藩镇化和敲诈没毛病，但别人不行。
当然高欢需要搞钱，黄得功、刘良佐也需要搞钱，高欢要让他们听话，便得给他们提供钱粮，但这笔钱粮不能由盐商给他们，而是由高欢先拿分红，再分给黄得功和刘良佐。
为了显示公平，高欢已经与马士英、黄得功、刘泽涵达成协议，成立一家盐业基金行会，专门负责查盐商的帐，确保分红到位，然后每年拿分红的钱，根据情况给各镇提供钱粮，剩余的钱财则用来投资两淮商业，用钱生钱。
高欢目光扫视众人，“本督话说完了，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现在高欢的话，谁敢反对，江演和郑峒心里叫苦，不过也没奈何，只能低声表态，“侯爷！我们两人没有意见，不过五百万两还需回去凑凑，另外股份的事情，也要与行会内的商人商议。”
高欢见两人没意见，态度便好了起来，“好说！那啥，先上菜吧！大家都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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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进行分赃
高欢招待众人吃了顿饭，江演和郑峒便告辞离开。
两人回到了扬州，将高欢的条件，通知了扬州盐业商会。
扬州盐商听了条件，都是痛心疾首，悔恨不已。
原本五百万两还可以谈，还能结交一个强镇，现在五百万两没得商量，还得给高欢一成干股，他们损失惨重，还失去了自主权。
这给了股份，高欢就能插手经营和查账，以后做假账偷税也有风险了。
现在各人只能期望，高欢这个乡巴佬，不懂他们南方商业的小九九。
一时间，造成这种局面的黄澍，成了过街老鼠，遭受了众人的唾弃。
面对高欢大军压境，还有黄得功和刘良佐的倒戈，东林党除了在一旁狂喷高欢之外，却没有丝毫手段，阻止高欢靠近扬州。
东林的谩骂，造谣对高欢来说一点用也没有，被骂几句又不会少块肉，他们骂他们的，高欢则毫不理会的兵压扬州。
南京城中的勋贵，倒是真的急了。
毕竟两淮盐业，是他们重要的利益来源，若是没了盐商的孝敬，勋贵还如何纸醉金迷。
盐业的蛋糕就那么大，高欢现在等于是在抢他们的地盘。
这次南京的勋贵，如果不能帮助盐商抗住高欢的压力，那往后盐商只孝敬高欢就够了，孝敬他们的份额，便会减少，甚至不再给他们送钱。
南京勋贵都不事生产，靠着钱权交易来谋利，他们绝对不愿意，失去在两淮的利益。
因此魏国公徐弘基，镇守勋臣还在进行最后的努力，调集了江防水师，前往扬州南面的瓜州，给盐商撑腰，但水师却上不了岸，同样无法赶走高欢。
随着高欢率领三镇联军，出现在扬州城外，并扎下营盘，城中的盐商终于崩溃，决定妥协。
在官本位的社会，商人始终斗不过关。
这次看似是高欢与盐商斗，其实是与盐商的靠山南京勋贵，还有东南的官绅斗，是在同他们争地盘，抢利益。
盐商的生意还是要做，背后靠山摆不平，便只能忍痛割肉，同高欢和解，以便重新开业，那样还有机会赚回来。
不过盐商虽富裕，但明朝毕竟是官本位的社会，他们赚的银子，大多都进入了官员和勋贵的口袋，而且许多资产都变成了田地和店铺，一下拿出五百万两的现银，确实也很困难。
高欢大军在扬州城外扎下营盘，扬州盐业商会，便安排人将城中的银子，一车车的往外运，营地里宋献策、元珪还有随军书吏一起上阵清点，三天之内得到了三百五十三万两白银。
白花花的银子，堆起来跟一座大山一般，晃的一旁高欢、马士英、黄得功、刘泽涵都两眼放光。
虽说距离五百万两的额度，还差了老远，但高欢已经哈哈大笑，忍不住与几位盐商亲切的握手，“各位员外果然出手大方，本侯代表将士，还有大明感谢你们的贡献。”
江演擦了把汗，“侯爷！五百万两实在太多，还得留点银子周转，剩下的部分能不能缓一缓。”
高欢微微皱眉，五百万两确实是个大数目，江家等扬州新贵，崛起也才几十年的时间，而且做生意确实需要本钱。
现在高欢有了一成股份，也不想把他们搞残，心态便不一样了，沉吟一阵道：“可以，剩下的钱算本督借给你们，只收三分利，怎么样？”
高欢从左革那里抄了近百万两，加上这三百多万两，已经够用一段时间。
中原战乱频繁，经济不发达，剩下的钱运回去，也只是堆在库房内，不如拿来在江南放贷，进行投资，用钱生钱。
以高欢的实力，完全可以暴力催收，相信没人敢赖账，于是便同意缓一缓。
江演等人听说要收利息，心中绞痛，“那我们还是再凑一点，给足四百万吧。”
东南商人从事海上走私贸易，每年有大量白银，从日本、吕宋、澳门等地进入大明。
这些银子进来后，许多都没有用来投资扩大生产。
因为海贸走私，被几个海商把持，规模有限，扩大生产货物卖不出去，反而不赚钱，所以流入大明的银子，大多都用来购买土地，修园林，等土地购买的差不多，便大多埋在地下，并没有在市场流通。
不仅是河南，缺乏投资的项目，江南这边也有大把的银子，因为没有投资渠道，而深埋地下，等待有人唤醒。
因此若果自己有钱埋在地下，盐商肯定不愿意让高欢吃这个利息。
江演等人一听要利息，便决定再凑一凑，不能便宜高欢。
最终，扬州盐商给高欢凑了个整数，剩下一百万算是借贷。
高欢一趟下来，得了四百万两，心满意足，招来汤亮、侯方伯等人来扬州，组建中原国资委，由两人担任掌柜，在扬州管理一百万两的债务，还有监视盐业行会对盐场改组，落实自己的一成股份，并组建河南盐业，进军盐商行业。
拿到银子，接下来便是分赃。
中军大帐外，甲士持矛而利，帐中高欢与马士英、黄得功、刘泽涵商议。
高欢先看向刘泽涵，沉声道：“这次你们最后参与进来，本来是不该分的，不过本督还是给你们十万两。另外，扬州盐商现在由本督罩着，你们莫要再打主意。当然大家养兵需要钱财，以后本督每年会从盐商分红中，按月拨给你们银钱。”
刘良佐龟缩在淮安，高欢一时间，拿他没有办法。
淮安城又地处交通要道，盐业贸易关键节点，只能给他一点好处，先稳住这厮。
刘泽涵能分到银子，纯粹是意外之喜，自然没有意见，“某代替家父谢过侯爷！”
高欢微微颔首，遂即对马士英和黄得功道：“马总督、虎山兄，之前我答应过黄蜚，要多少都给你们一成！虽说盐商欠了本督一百万，但本督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向来作数。这次就分你们五十万两，另外以后每年，同样会拿出盐商分红，分给你们！”
马士英和黄得功不禁咽下一口唾沫，五十万年足够他一年多的开支了。
马士英和黄得功都微微颔首，心中虽然高兴，但却也明白，以后钱粮从受制于盐商，变成受制于高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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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回师中原
高欢得了银子，遂即率领大军，沿着运河浩浩荡荡的北返。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六月，李自成在得知高欢，出兵两淮收编了小袁营和左革军后，内心感到震惊。
如今北方算是两雄争霸，李自成已经将高欢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双方一直相互较劲。
对于李自成而言，高欢本就难以对付，现在又兼并了十多万义军，实力此消彼长，便让李自成内心感到焦急。
李自成见高欢实力疯长，便在关中坐不住了，也想扩充地盘，壮大实力压制高欢。
现在明朝灭亡就在眼前，可北方的士绅百姓，要投靠谁，各地官绅都还在观望，李自成与高欢的龙虎之争。
李自成本身是贼寇出身，不受士绅大户的待见，如果没有选择，北方官绅便只能投靠大顺，可现在多了个高欢，那就不好说了。
虽说高欢也曾为赤贼，但毕竟也算是名门之后，曾经是官绅地主中的一员。
因此，大顺集团内部，牛金星、顾君恩等人非常清楚，要争取北方士绅的投靠，顺军在声势上，必须压住高欢，才能获得更多支持。
在高欢出征两淮的消息传入关中后，大顺的文官便开始怂恿李自成继续扩张，以图压制高欢。
五月间大顺军与大西军在汉中地界打了一仗。
虽说顺军击退了张献忠义子孙可望的进犯，但是自身损失也不小。
这便让李自成意识到张献忠不好欺负，便打消了南下入蜀?
夺取巴蜀粮仓的意图?
转而将目标投向了河东。
山西之地与关中一样，都是山河环绕?
地形较为封闭?
乃用武之国。
历史上以晋阳为龙兴之地，而建立一方霸业者?
不在少数。
此时，相比于关中的残破?
山西受到战争的波及较小?
太原盆地十分富庶。
若是能够占据山西之地，大顺不仅能够获得一块赋税重地，还能在战略上对高欢三面包围，并且打开前往北京的道路。
因此李自成在五月初与张献忠交战后?
便传旨给活跃于卫辉、怀庆、彰德的田见秀、党首素?
派遣偏师攻击晋东南的泽州、潞州，吸引山西明军注意，而他则挥师攻击蒲州府。
蒲州乃联系关中与山西的通道，若是李自成攻下山西，洛阳就被顺军三面包围。
另外?
高欢十分担心，李自成攻下山西后?
头脑发热，一口气拿下北京。
若是如此?
清军肯定借机入关，又会打出为崇祯报仇?
帮助明朝剿灭流寇的旗号?
迷惑不少关内绅民?
从而降低入关后的抵抗。
高欢收到洛阳传回的消息后，知道必须返回中原，牵制李自成，意图继续拖延崇祯灭亡，为自己争取一到两年的时间，来壮大自己的实力。
……
凤阳府郊外。
大队对忠武军押着银车沿着涡水河北归，马士英和黄得功等人给高欢送行。
这时马士英端起一碗酒，“侯爷返回中原，不知何日能够再见。来，满饮此碗，本督助侯爷马到功成。”
高欢接过酒碗，一饮而尽，然后沉声道：“马总督、虎山兄。如今内忧外患，实乃多事之秋。我料定一年之内，天下定将大变，还请两位厉兵秣马，届时与我一道力王狂澜！”
这次黄得功起兵勤王，大军与清军交手，结果却令他敢到沮丧。
十多万南方勤王军，硬是拿两万清军没有办法，甚至反而要担心清军的攻击，最后只能远远的跟在清军屁股后面，看着清军俘虏大批百姓出境。
这令黄得功感到羞耻，他抱拳道：“有了五十万两军费，某定然好好训练将士，他日与朝阳共扶社稷。”
高欢又看向马士英，“马总督，泗州的水营，还望多多照顾啊！”
高欢在淮安组建了一营水军，留在了洪泽湖内训练，让马士英其实不太舒服。
自己的地盘内，被安排一直别人的军队，谁都会如鲠在喉，好在高欢钱给的到位，马士英便沉声道：“侯爷放心！本督会关照忠武军水营将士。”
高欢闻语遂即郑重抱拳，“细作禀报，闯军欲图河东，若是河东一失，京师门户大开，大明危矣！我急于回师勤王，告辞了!”
语毕，高欢翻身上马，马士英、黄得功当即肃然抱拳，看着高欢纵马远去。
这时黄得功看着高欢的背影走远，不禁感叹道：“高朝阳真乃国之栋梁，擎天石柱也！”
马士英却微微摇头，“本督看来，他实乃乱世奸雄!”
黄得功不禁皱眉，“朝阳外御建奴，内扫流寇，总督何出此言？”
此前黄得功在汝宁，就得了高欢资助，现在又分了五十万两，还与高欢斩了鸡头，烧了黄纸，以兄弟相称，关系极好，对高欢毫不怀疑。
马士英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解释，而是一拔马缰，“回城吧！”
``````
高欢主力撤出淮北，返回了中原，令马士英松了口气。
他很担心高欢，赖在两淮不走，现在高欢撤走，淮北这片又是他说的算了。
这时，马士英回到府邸，来到后院，便听下人说小姐又不吃饭。
毕竟是自己女儿，马士英还是很心疼，他见高欢走了，便觉得可以结束自己女儿的禁足令。
这时马士英来到马小姐的房间，便见自家女儿，坐在阁楼窗户边，痴呆的望着外面，如同一尊雕塑。
马士英见此，心中有些怜惜，走过来站在身后道：“琼琼，为父关你这些天，也是为了你好。从今天起，你可以出门了，想要什么东西，为父都给你买。”
马士英常年做官，平时很少陪家人，特别是这个女儿，几乎很少管，每次也就是买买来，表示自己的关爱。
马小姐转过头，却微微一笑，“父亲，女儿不想出门，也不要什么东西，想嫁人了。”
“什么！”马士英被吓了一跳，他家虽是出自汉夷杂居的贵州，社会风气比较开放，但还是把老马惊着了。
不过转念一想，女儿已经十八，成大姑娘了。
这闺女刁蛮任性，看不上两淮的世家公子，马士英想把女儿嫁给东南的大家子弟，以便他融入东南官场，可那些东南大家族，又看不上他马士英。
马士英也想她留在身边，多陪他一段时间，便一直由着她，没给她说亲。
现在自家闺女想通了，那让她早点嫁人，收敛性子，也是好的。
女人嘛，最终都是要相夫教子的！
想到这里，马士英眼睛笑得眯起，“好啊！为父这就给你安排！”
马小姐拿出一本小册子，翻开封页，露出一张半身画像，“父亲，女儿要嫁她，建武侯高欢！”
一道惊雷，在马士英脑中炸开，轰得马士英晕头转向，忽然愤怒道：“不行！绝对不可以！”
马小姐道：“建武侯英武不凡，为国杀贼，乃是大英雄，为何不可以？”
马士英懊恼不已，“高欢人品有问题，他～他～总之你相信为父，当爹的不会害你！”
说完，马士英便气愤的出门，留下马家小姐，伏案哭泣。
这时，高欢领着大军，则一路向北，准备去化解李自成的东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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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警告李自成
李自成进军河东，高欢回师洛阳。
关内局势，迅速变化，时局还并不明朗。
此时，随着李自成欲图河东，平静许久的山西之地，一下被推上风口浪尖。
山西的归属，也将成为决定，天下大势走向的关键。
在这种情况下，山西的官绅、地主、商人也出现了分裂。
他们一部分继续效忠着明朝，一部分投靠了大顺，要帮助李自成进入山西，以图在新朝占据一席之地，从而保住自身利益。
还有一部分则随着范永斗等人，早早将财物转移到张家口，观望关内局势，一面向李自成效忠，一面又为关外通风报信。
洛阳之北，孟津县。
大批民夫正砍伐树木，赶造木筏，还有军队沿河，收集着渔船和渡船。
短短几天时间，忠武军在孟津渡附近，就建起一座水寨，搜集了大量的船只。
是夜，天空漆黑，遮蔽星月。
一艘小船从北岸悄悄划到南岸，靠近孟津渡口的忠武军水寨。
船上几个人影，借着微弱的亮光，注视着不远处的水寨，见里面一艘艘的黑影，知道全是小船。
范永椿皱起眉头，“看来高欢也要渡河收取河东！”
“这高欢刚在两淮，收编了小袁营和左革军，还从扬州盐商哪里，敲诈了五百万两白银，可为兵多钱多，实力膨胀太快了。”另一人沉声道。
晋商实力遍布北方，扬州城内有徽商，也有山陕商帮。
高欢在两淮做的事情，很快就传来了北方。
范永椿点点头，没有想到，三年前资助的小地主，居然成了雄据中原的枭雄。
“如果高欢出兵河东，情况就复杂了。”范永椿沉吟一声。
小船在水寨外围，悄悄的观察一阵。
这时水寨望楼上，忽然传来一声大吼，“河上有船！”
“嗖嗖”几支火箭，拖着耀眼的尾迹，乱窜着射来，亮光照亮了河面上的小船。
“在那里！”望楼上放哨的士卒，顿时弯弓搭箭，一只火箭划破天空，射向小船的方向。
水门被打开，几支小舟便冲出水寨，划了过来。
范永椿见此，顿时大急，“快往回划。”
几个黑影拼命摇撸，将船只划向北岸。
……
关外，随着关内局势的变化，清军已经将兵力，压到辽西的宁远一带，密切监视着关内的一举一动。
多尔衮虽然想立刻入关，可是黄台吉要死不死，却拖着他不敢轻易离开沈阳。
这时，在多尔衮的府邸，范永斗局促的坐着。
多尔衮听了他的叙述，脸色不禁阴沉起来。
晋商收集的情报显示，高欢收编流寇，讹诈盐商，实力又增长了一大截。
这令多尔衮内心震惊，他此前想的不错，如果继续任由高欢发展，中原就会出现一个蛮子强人，成为大清入关的障碍。
“高欢在孟津渡，搜集船只，准备取河东？”多尔衮咬牙切齿问道。
因为黄台吉还没死，多尔衮难以令众多旗主达成共识，牵制了清军出兵，所以多尔衮只能利用晋商，唆使顺军东征，灭亡明朝，清军再坐收渔利。
现在高欢在孟津建立水寨，搜集船只，显然是要过河，增援山西，那么清军利用李自成的计划，恐怕就难以实现了。
范永斗道：“主子爷，千真万确，高欢确实准备增援山西。这是奴才属下亲自探查到的消息，绝对准确。”
多尔衮皱起眉头，不禁站起身踱步，“高欢插手，李自成必不敢进攻北京。这个高欢是在拖延时间啊！”
明朝灭亡，高欢无论是自立，还是拥立新天子，都对他有莫大的好处。
这厮却挡着李自成，不让李自成东征，看来是防着我大清得利。
想到此处，多尔衮一咬牙，沉声说道：“你们继续监视，有什么消息立刻向本王汇报。”
范永斗连忙行礼，然后匆匆告退。
多尔衮则阴沉着脸，走进书房，然后进了一件密室，从中拿起一个装满了水银的瓷瓶。
多尔衮拿起瓷瓶，脸上露出狰狞之色，然后匆匆将瓷瓶收好，离开睿王府，前往皇宫查看黄台吉的病情。
……
洛阳城。
一阵马蹄轰鸣，高欢骑着刘良佐的玉花骢，奔驰到了府邸前。
此时，府门的匾额，已经换成“建武侯府”，几名甲士持矛而立，看见高欢回府，立刻上前，为高欢牵住马缰。
高欢翻身下马，将马鞭一并交给属下，门前李岩等人，已经躬身迎候。
“恭迎督军凯旋归来！”
高欢大步上前，哈哈一笑，挥手道：“诸位不必多礼，我们入府再谈！”
当下一行人到了花厅，高欢顾不上洗漱，便直接坐在中堂，令各人坐在两侧。
“说一说吧！河东什么情况？”高欢押了口茶，直接问道。
他走到半路，便得到洛阳急报，得知蒲州知府直接投降了李自成，造成山西门户大开，情急之下，丢下大军快马返回洛阳。
李岩沉声道：“回禀督军！李自成的大军，已经自蒲津渡过黄河，进入山西地界，晋西南州县望风而降，争先归附李自成，希望跻身于新朝定鼎功臣之列。就连督师李率泰，也动摇了，或许很快就会投降。”
高欢闻语皱起眉头，问道：“黄河北岸情况如何？”
“田见秀和党守素，佯攻潞州，实则重兵布防于北岸渡口，防着我们过河！”孙思科道。
高欢眉头紧锁，知道李自成怕他抢夺河东，所以提前有了防备。
现在李自成占据河东是小，高欢就怕李自成忍受不住，灭亡崇祯朝廷在北京登基的诱惑，在拿下山西后，不做清洗，根基不稳，便发兵攻打北京。
这样一来，极有可能还是要打一片石之战，顺军还是会迅速崩溃，让清军轻易占据北方。
想到此处，高欢站起身来，沉声喝令道：“传令下去，给本督传檄天下，就说本督将要勤王，出兵山西，阻拦顺军进军！”
李岩疑惑道：“督军，这岂不是让李自成，提前知道我军动向，从而有所防备！”
高欢沉声道：“本督就是要让他知道，他要是敢进犯北京，本督就渡河攻击河东，段他归路！”
李岩闻语，不禁颔首，“属下明白了。”
高欢还嫌不够，待众人散去后，又写了一封亲笔信，送给李自成，威胁李自成不要攻击河北，否则忠武军就跟他玩命。
……
山西蒲州府。
自古以来“成者王侯，败者寇！”
在李自成击败孙传庭，杀入关中后，明朝官绅有感明朝大势已去，政治态度发生了转变。
不少人开始将“明亡顺兴”，看成历史上常见的改朝换代，为了自身的利益，开始投靠李自成。
这次李自成东征，原本以为会受到激烈抵抗，不想蒲州直接投降，让李自成不费一兵一卒，就直接进入了山西。
于此同时，随着顺军进入蒲州，山西各地官绅，纷纷送来书信，表示要归顺大顺，就年明朝的督师李率泰，也写信与他联系。
看着雪花般的归降书信，李自成不禁信心大增，又开始膨胀了。
这时，顾君恩忽然进帐，李自成看他手里拿着书信，不禁问道：“是姜襄要投降了吗？”
顾君恩沉声道：“陛下，是高欢的书信！”
“高欢？”李自成微微一愣，接过书信，展开观看，顿时鼻子气歪。
“好个高欢！尽然出此狂言，敢威胁朕，以为朕是吓大的吗？”李自成勃然大怒，将信揉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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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骗声望
李自成看见高欢的书信十分气恼，他刚意气风发，准备成就大事，高欢便来捣乱，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现在他登基做了皇帝，河东诸地望风而降，高欢却又来扫兴，实在是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这个高欢真是一刻都不让他舒服。
顾君恩见李自成的神情，忙宽慰道：“高欢不识天命，对陛下不敬，出言威胁陛下，简直是不知死活！”
李自成听他这么说，深以为然，“高欢小儿，他日朕一统天下，定要诛他九族，方能一解心头一恨。”
“那是高欢自己找死，怨不得陛下。”顾君恩附和一句，见李自成怒气稍息，遂即又话锋一转，“不过，这次高欢南征两淮，斩杀老回回，收编左革、小袁营十余万众，实力确实也增长了不少。”
李自成嘴角肌肉抽搐，他并没有被河东州县争先归附，而冲昏头脑。
高欢让他吃了太多亏，每次都令他刻骨铭心，他不可能真的忽视高欢。
高欢放出狂言，只要他敢攻入北直隶，便让他好看。
如果这话是别人所说，李自成只当是个笑话，可是高欢所说，他便不能不重视了。
李自成阴沉着脸，沉吟半响，冷声说道：“传朕旨意，让贺锦率领五万人，绕道入怀庆，增援田见秀和党守素，让他们紧守黄河。朕到要看看高欢怎么渡过天险，来攻击河东。”
顾君恩闻语，不禁躬身行礼，“陛下英明。有贺将军前往?
高欢当无可乘之机。”
李自成却阴沉着脸?
“没想到高欢那厮，回来的这么快。朕也要加快速度?
尽快迫降李建泰和姜襄?
把河东拿在手中，然后进军北京推翻明朝！”
高欢的位置?
让李自成很难受。
河南地处中原，向南可以打顺军占据的南阳、襄阳和荆州?
向西可以攻打关中?
向北可以突袭河东。
李自成原本打算，趁着高欢主力在两淮，他先占据河东，扫灭明朝?
然后懈灭明之威?
南下灭掉高欢，可不想他大军刚进入蒲州，高欢就杀回来了。
顾君恩道：“高欢刚返回河南，一时间难以渡过黄河，陛下确实该趁此良机?
拿下河东全境！”
李自成不禁站起身来，朗声喝令?
“传令下去，大军拔营?
让刘宗敏率领前军直扑太原。”
军令飞传，沉寂多日的闯军大营沸腾起来！
新兴的大顺朝将士锐气正盛?
士卒们拿起兵器?
冲出了营帐?
带齐全部装备，向营地外汇聚。
顺军骑兵们飞身上马，抢出营门，不到一个时辰，数十万步骑集结完毕。
刘宗敏一扬大刀，骑兵便疾驰着，向北奔驰而去。
……
太原城。
面对李自成进入山西，大军逼近太原，晋南州县争先归附，城内的官绅纷纷军心动摇。
城中不少士绅，都暗中派遣家人，前往蒲州去见顺朝官员，表示愿意归顺，就连山西总督李建泰，大同总兵姜襄，也写信表示愿意效忠大顺。
本来大顺军兵临城下，李建泰和姜襄投降，山西全境归顺李自成，已经成为定局，可是一封高欢的勤王讨贼檄文，却使得原本决定投靠李自成的官绅，又犹豫起来。
总督府节堂内，姜襄拿着一份檄文，来到李建泰面前，急声道：“督师，高欢的檄文，您看一看！”
李建泰摆摆手，拿起一张纸，“本督已经看过了！”
姜襄不禁问道：“督师怎么看？”
李建泰沉吟道：“如果高欢真的起兵勤王，入援山西，挡住李自成东进，那我们还可以一战。”
姜襄道：“就怕高欢不来啊！”
李建泰皱起眉头，不是没有可能，如果他们硬扛，高欢又不来，那他们可就惨了。
李自成是贼，李建泰内心其实非常厌恶，只是形势所迫，才给李自成写信，说愿意归降。
如果明朝还有希望，像他这样的明朝大学士，是不太可能投靠李自成。
这一是名声不好听，二是投靠李自成后，前途未知，即便被新朝接纳，也很难达到现在的高度了。
“高欢与李自成仇怨极深，肯定不愿意看着李自成做皇帝。这些檄文，应该就是高欢派细作散播，目的就是让我们知道，他会出兵。”李建泰沉声道：“要不这样，我们先拖着李自成，要是高欢不来，我们就投降李自成，要是他来了，那咱们就和李自成拼了。”
姜襄闻语不禁颔首，觉得这个办法不错，“督师真乃老成谋国！”
两人正商议，一名将领匆匆赶来，抱拳禀报，“督师、大帅，闯贼快到太原了！”
李建泰和姜襄闻语不禁一惊，“这么快！”
太原城外，刘宗敏轻骑突进，不到五天，就从蒲州赶到了太原城外。
太原又叫晋阳，乃是河东中心，历史名城，是唐朝的龙兴之地。
刘宗敏带着士卒杀到城下，望着巍峨的城墙，将士们不禁感叹，太原的雄伟，居然不下于长安。
这时刘宗敏远眺城上，眼中发出凌厉的目光。
一旁大将谷可成问道：“权将军，怎么办？”
刘宗敏道：“李建泰和姜襄都写了归降书信，派个人去叫城，让他们开城投降。”
谷可成遂即吩咐一句，三名骑兵便奔驰到太原城下，朝着城上喊道：“大顺权将军到此，还不开城投降。”
城墙上，李建泰和姜襄推辞一阵，最终还是李建泰探出身子，朗声回话，“还请权将军稍安勿躁，待大顺皇帝陛下到来，我等再开城门恭迎。为了表示诚意，本督会派遣乡绅出城犒劳大军！”
骑兵听了回话，遂即奔驰回阵，告知刘宗敏。
刘宗敏身边只有三千多骑，他望了眼雄伟的太原城，只能挥手，“扎营！”
六月二十日，李自成率领步军，浩浩荡荡的抵达城下，听了刘宗敏的叙述，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丞相派人前去，让李建泰和姜襄来见朕！”李自成愠声道。
牛金星行了一礼，便安排人催促太原投降。
不多时，派去的人便回来禀报，“启禀陛下，李建泰和姜襄说，他们还有眷属在北京，希望可以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等眷属回到山西，再向陛下投降！”
一旁顾君恩沉声道：“陛下，这怕是他们收到高欢的檄文，想要拖延时间！”
李自成闻语，嘴角抽搐，恼怒道：“他们以为朕是傻子吗？朕给他们三日时间，不降就死！”
李自成看见高欢的檄文后，就有些担心檄文会影响河东官绅。
现在看来，他的担心应验了。
天下间，也就是高欢的话，有这个能力，影响官绅的信心。
这让李自成对于高欢的恨意，立时又增加了一分。
……
北京，高欢的檄文，落在崇祯的案头。
崇祯看了一遍，内心不禁感动，觉得没有白封高欢侯爵。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崇祯对高有才道：“高卿，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高欢檄文传天下，狠狠的刷了一波声望，上到崇祯下到各省百姓，都知道了在明朝危难之际，他建武侯起兵勤王，要与李自成拼命。
……
河南孟津县。
高欢虽然檄告天下，也搜集了大批船只，赶制了上千艘羊皮筏子，但是大军却停在孟津渡，并没有发起渡河战役。
这时，在黄河边上，高欢领着一对骑兵，沿河奔驰，最后驻立在一座山包上，不禁感叹，“黄河汹涌，对面又有重兵防守，大军不能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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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黄河防线
高欢檄文发出后，给国势倾颓的明朝，打入了一剂强心针。
原本因为李自成东征，而动摇的山西、北直官绅，又开始观望起来，期盼高欢能够力挽狂澜。
毕竟高欢数败李自成，还击败清军，实力摆在那里。
因此高欢的檄文，还是很有威力，让崇祯吃了一枚定心丸，也让姜襄、唐通等人，摇摆不定，不敢轻易投降李自成。
这使得原本在山西进展十分顺利的李自成，一下子便遇见的障碍，原本说好要归顺的晋中和晋北，全都变卦了。
高欢给李自成制造了麻烦，不过檄文发出去，刷了一波声望，大军却没有发起强渡。
黄河水流滩急，高欢在黄河上又没有水师，万一登陆失败，兵马想撤都撤不回来，必然损失惨重。
再者，清军屯兵宁锦，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高欢也不敢渡河，与李自成拼个你死我活，让清军坐收渔利。
眼下高欢其实并不反对李自成进军河东，相反高欢还希望，李自成能够占稳河东。
高欢不希望看见的是，李自成占据河东后，没有对河东进行清洗，稳定对山西的统治，便冒然出击，攻击北京，灭亡崇祯朝廷。
高欢发布檄文，除了赚取声望和政治资本，便是想让李自成止步山西。
这样一来清军入关后，得不到为崇祯报仇的名义，而李自成在山西多待一天，顺军在山西的统治就越稳定，李自成才能在山西扛住清军的进攻?
为他争取时间。
历史上?
李自成在一片石之战后，匆匆撤回了关中?
没有在山西布置重兵防守?
连大将刘宗敏也没有留在山西，再加上未能清洗投靠的明朝官绅?
让这些官绅与清军里应外合，轻易就攻下了山西这个战略要地。
若是山西掌握在李自成之手?
便可威胁北京?
清军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南下，顺军有山西为屏障，也就不会那么快崩溃。
因此?
檄文传出后?
高欢只是大军云集于孟津县、荣泽等处，明面上准备渡河，实际上则在修筑工事。
此时黄河是天险，可入冬后黄河进入枯水期，河面结冰?
大军便可踏冰而来。
高欢领着众人，在黄河边巡视一遍?
看着滚滚黄河，望河兴叹。
“谁说不是？这黄河水急?
也不能怪我们！”宋献策不失时机的说了一句。
一众将领，纷纷附和着?
都说黄河天堑?
不能强渡。
这时高欢叹息一声?
遂即拔马道：“回营吧！”
当下一行人离开了山包，便往军营奔去。
这时众人刚回到营地，就看见一支十多人的马队，奔驰过来。
李平远眼尖，一眼就看见领头的乃是河南巡抚高名衡，后面还跟着陈永福等将。
“督军是高抚军！”李平远指着马队道。
高欢闻语疾驰上前，大声笑问道：“哈哈~高中丞怎么过来呢？”
高名衡等人勒住战马，抱拳道：“看见侯爷檄文，因此赶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高欢正好也要找高名衡，遂即便道：“入营再谈吧！”
众人遂即下马进入营地，正好赶上忠武军将士开饭，高欢便问道：“中丞过来，还没吃饭吧！”
陈永福插话道：“末将和中丞一路过来，却是还没吃东西，想着来侯爷这里蹭饭~”
“好说，馒头大饼管够，肉也管够！”高欢有些意外，这陈永福以前对他并不热情，今天却主动搭讪，不禁哈哈笑道。
说话间众人已经到了一座大帐，高欢遂即吩咐杨彦准备午饭，忠武军上下在军营中，从来都是一个标准，士卒吃什么，将帅就吃什么，高欢也是一样。
不多时，一簸箕的馍馍，一簸箕的大饼，还有大桶肉汤端了进来。
高欢对高名衡和陈永福等人道：“军中条件艰苦，诸位不要嫌弃哦！”
高名衡和陈永福等见高欢，熟练的把馍馍撕碎后放进羊肉汤中，又见忠武军众将，吃得稀里哗啦，不禁感叹，“侯爷与军士同甘共苦，真是令人钦佩。”
当下高名衡和陈永福等人，也坐在长条凳上，围着方桌吃了起来。
高名衡喝了口肉汤，问道：“侯爷刚才是去查看黄河了么？”
高欢一边泡馍，一边颔首：“沿河巡视了一遍，水流湍急，对面又有兵马驻守，恐怕难以渡河！”
高名衡闻语一愣，想着高欢的檄文，结果却连河都过不去，不禁惊道：“那如何是好？”
李自成东征，北京危如累卵，现在能救明朝的只有高欢。
高名衡收到高欢的檄文后，精神一振，赶过来准备帮忙，另外高欢从两淮搞了一大笔银子，看能不能找高欢借一点。
现在高名衡虽是河南巡抚，但控制之地，只剩下开封一城，几乎没了收入，而周王三次大战下来，也快被掏空了。
高欢放下汤碗，注视着高名衡，一脸严肃道：“中丞想不想听真话？”
高名衡坐正了身子，“侯爷有什么话就直说！”
“我刚才与众将士巡视了一遍，发现黄河水急，而李自成早有防备，渡河援救河东，恐怕没有可能了。”高欢沉声道：“现在李自成在山西，清军也兵压山海关，本侯以为河东和北直迟早要丢。眼下既然无法渡河，那么我便该考虑，山西、北直失陷，清军大举入关的可能！”
高名衡和陈永福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虽说各人不愿意承认，但是高欢说的话，确实有理。
其实在洪承畴兵败，九边精锐损失殆尽，燕山一线防御如同虚设时，明朝就该考虑放弃，长城一线的防守，迁都南京，并将吴三桂、唐通、姜襄、高第等镇南调，构筑第二道防线了。
高名衡沉吟一阵，严肃道：“候爷之意是？”
高欢沉声道：“该考虑如何防守黄河一线了。”
说完，高欢站起身来，吩咐正吃饭的杨彦，“去把地图拿来。”
杨彦忙放碗去拿地图，高欢遂即到，“现在还不到退守淮河的地步，本督决定先守一守河南和山东。若是守住了，用不了几年，就能北伐收复失地，若是守不住，便只能坚守淮江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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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图谋建藩
高名衡等人听了高欢的话，见他都这么悲观，觉得河东和北直保不住，那他们自然没有理由乐观。
他们本来兴冲冲的过来，准备帮助高欢增援河东，现在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高名衡问道：“侯爷所谓黄河防线是何意？”
高欢就等他问，沉声道，“本督的意思是，以黄河南北的险要之地，构筑一道抵御闯军和清军南下的防线。”
高欢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李自成取河东，欲图北直，建奴屯兵山海关外，对北京虎视眈眈。两者争夺北京，无论谁取胜，都会率领大军继续南下！”
众人吃馍的动作，都慢了一些。
李自成还好，建奴南下的话，那便真的恐怖了。
上次荥阳大战，忠武军对外宣称是大胜，可真实情况，将领们都清楚。
忠武军战死万人，可以说是成军以来最大的损失。
陈永福道：“侯爷说的在理。李闯胜了，定然要一统天下，建奴入关，肯定也要饮马长江。”
高欢微微颔首，继续道：“李自成和建奴，本督以为建奴兵锋犀利，李自成多半不是对手。因此这道防线，本督打算防备建奴！”
这话让众人心头一凛，高名衡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两晋和两宋时期，汉人的悲惨历史。
两晋时胡人内迁，长城没起到作用，北宋时长城就不在他手中。
现在长城一线，几乎不设防，若是不提前准备?
让建奴一冲?
可能直接就杀到江南，直接一波流了。
靖康之耻、五胡乱华时的两脚羊?
这都是汉人不愿意回望的过去。
以如今明朝的虚弱?
清军要如金人一般，占据北中国?
与明朝划江而治，似乎问题不大。
高名衡问道：“自古守江必守淮?
很少有失掉燕山一线?
还能守住河南和山东的，侯爷为何要坚持黄河防线。”
高欢沉声道：”自古只守淮者，多无远图，不过偏安一隅?
意在保住江南?
但最终难逃倾覆的命运。河南、山东为江南屏障，若在我手，则进可攻，退可守，若弃两省不守?
而守江北，则气势已屈?
露怯于建奴，如此即欲偏安?
不可得矣！”
高名衡眉头一挑，便知道高欢的志向?
并非只是保住江南?
而是要重新夺回河北。
东晋肥水之战?
击败了前秦，但是后面却没有作为，只守着淮河的南朝，大多偏安一隅。
这其中除了刘裕，一度占据山东、河南、关中之外，余者大多没有什么作为，最后偏安不得，为北方所灭。
造成这种现象，有很多因素，其中一点便是，南朝精神上大多只想偏安，而北方兴起的朝代，大多具有一统天下的野心。
在高欢看来，守淮虽能延续国祚，却改变不了被灭的命运。
高欢要守河南、山东，保江南只是失败后的选项，他的第一个目的，则是收复河北，再造一统。
这令高名衡不禁佩服高欢的气概，觉得高欢很有精神，但守河南和山东，似乎没有成功的先例。
高欢见他神情，感染力十足的朗声道：“河南、山东绝不能轻易相让，本督以为朝廷可仿唐、宋节度、招讨使之制，于山东、河南设一大藩，经理两省。以山东图北直，以河南挡山、陕，择文武兼备者任之，厚集兵饷，假以便宜。在于济宁、归德设行在，示天下不忘旧都，如此克服可期。”
高欢这是想当总理河南和山东的藩臣，不过朝廷会不会同意另说，就算同意了，要守住也十分困难。
毕竟历次长城防线失去作用，汉族政权最后都会被打退到淮河一线。
高名衡皱起眉头，“黄河每年有三个月左右的冰期。这期间建奴铁骑，可以踏冰过河，怎么防守？”
虽然高名衡同样不想放弃开封，但是他必须要问清楚，才好决定开封城内几十万军民的归宿。
这时，扬彦等人已经挂起地图，高欢遂即招呼一声，众人便都一抹嘴，严肃的围了过来。
上次清军趁着黄河结冰，踏冰过河，杀入河南，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守着黄河，平时可称天堑，可一旦结冰，天堑便不复存在，防线便会变得脆弱不堪。
这时高欢指着地图，“如果清军入关，击败李自成，占据河东和北直隶。关中这段，有李自成，我们防御的主要是河南、山东段。这其中陕州至虎牢关段有邙山，即便黄河结冰，也只需防守孟津县这个缺口。建奴能够突破之处，主要在荥阳至淮安段。”
现在的黄河并非走山东北部入海，而是向南夺淮。
黄河过虎牢关后，向东流到开封，再折向东南，过徐州到淮安，然后水量增加，气温深高，不是罕见的天气，淮江多数时候不会结冰，而且就算结冰，冰期也会很短。
因此清军突破黄河防线的主要地点，还是豫东这一段。
高名衡道：“上次建奴就是从这段过河，长达数百里的河段，任何一处都可以成为突破点，建奴又是骑兵，根本防不住！”
高欢点点头，“防确实防不住。因此不能完全被动防守。”
众人闻语有些吃惊，不禁纷纷看向高欢，看他有什么计划。
高欢指着地图，“这里是太行山，这里是山东沂蒙山，他们都在黄河北岸。为了牵制建奴的进攻，保证南岸撑过三月，本督准备派遣两支精兵，分别挺近太行山和沂蒙山。于此同时，豫东诸县，要在黄河结冰前，将军民收缩到主要城池内坚守。”
高欢沉声道：“清军如果踏冰过河，我们在南岸坚壁清野，把清军拖在豫东，太行山和沂蒙山的人马，则从后袭扰，待黄河将要解冻，我们再发起反击，或许能将清军留在南岸。”
高欢这个计划，准确来说几乎涵盖，河东、北直、河南、山东四地，可谓十分庞大，操纵起来难道很大，需要统一指挥和调度，还需要部下有强大的执行力。
这也是高欢图谋在河南、山东建立一个藩镇的原因。
高名衡沉吟一阵，严肃道：“那侯爷需要我们做什么？”
高欢沉声道：“本督需要中丞将开封经营的如铁桶一般。只要开封、徐州在，清军就不敢太过深入，进行破坏！另外，本督还要派遣一支骑兵进入开封，增加开封对清军的威胁。”
高名衡想了想，沉声道：“可以！”
高欢又道：“最后，我还要开封军队的指挥权！”
高名衡与陈永福对视一眼，两人沉默良久，高名衡斟酌后道：“如果真如侯爷所料，清军入关击败李自成，率军大举南下，开封军民可以听从侯爷调遣！”
（今晚上没有了，脑壳昏，明天补吧。）
第382章提前布置
开封城，乃是黄河防线上，重要的支点之一。
不过这里地处平原，无险可守，很容易就被围，难以坚守。
六月底，洛阳城。
在高欢占据洛阳后，便有意识的将，各种兵器作坊，迁移到洛阳周围。
洛阳北有邙山，东有虎牢，有八关之固，不像豫东一样无险可守，将兵工作坊，放在洛阳周围，能有一个稳定的生产环境。
这时，在发现难以渡河后，高欢一面在孟津，也编练了一支水营，一面与高名衡、陈永福等人，来到洛阳城外的兵器作坊。
有了三年的发展，加上有宋氏兄弟的加入，兵器局控制下的各个工坊，不仅产量上有所增长，研究的几个新东西，也投入了量产。
这时，在洛阳城外，一处兵器工坊内。
高欢领着高名衡等人，来到工坊内，宋应星和刘铁匠等人陪同左右，不时介绍工坊的情况，还有生产的兵器。。
“督军，这就是改造后的小震天雷。”刘铁匠拿起一枚只比拳头大点的瓷瓶，“此前由于火药配方，还有铁质外壳过厚等问题，一直没有达到督军的要求。宋大人来后，对火药配方不断改进，又用了这种瓷瓶，才能做这么小。”
在缺少炮火，还有开花弹?
这种强大的火力之援前?
高欢一直希望，能给军队装备小型化的震天雷?
增加单个士卒的进攻和防守能力。
不过由于黑火药的威力有限?
震天雷做小后，爆炸便基本丧失了杀伤力?
很难震死和破片杀死敌军。
高欢接过后，感觉还是有点大?
像个铅球?
携带不太方便，投掷也费劲，“可以投投看吗？”
宋应星道：“这种是用来守城的！投掷的是另外一种！”
刘铁匠忙让工匠，拿出另外一种?
大概只有拳头大小的小震天雷。
高欢忙接过来观察?
发现确实小巧了不少，“这么小，能炸死人吗？”
宋应星道：“此前造得大，是因为在壳里面放了铁钉、石子，以求爆炸后溅射?
杀伤敌军。这些铁钉，虽能增加威力?
但也占据了火药的空间。现在这种雷的内部，装的全是火药?
爆炸后靠着瓷壳和铁壳杀伤敌人。”
高欢低头观察，见这种瓷雷的瓷壳?
外表并不圆滑?
而且是凹凸不平?
仔细一看，有点像地瓜雷了。
这让高欢颇感兴趣，要求道：“拿几个试试，给高中丞和陈总兵瞧瞧。”
高欢这次带着两人过来，主要是为开封城挑选一批火器，用于城池的防守。
当下，众人移步一段高墙下，先试炸的是那种较大的震天雷。
此时，高欢一行人站在远处，便见工匠们，赶来十只羊，还给养披了件棉甲，集中在城墙下。
“督军要开始了！”刘铁匠提醒一声。
高欢便见城下的工匠往回跑，城上则有人丢下一枚大号的瓷雷。
“轰”的一声巨响，白光暴起，浓烟滚滚，传来山羊的惨嘶。
高欢和高名衡等人，都淡定的看着眼前的爆炸，因为爆炸并不算剧烈，赶不上早就装备的震天雷。
爆炸过后，立时就有工匠上前查看，不多时，回来禀报：“回禀督军，炸死三只，炸伤五只！”
宋应星道：“山羊的个头矮，如果是人聚集在一起，至少能炸死炸伤十余人。这种小震天雷，主要是用来攻击墙角准备登城的敌军。他的威力虽然不及大震天雷，但好处是便宜，而且一人就能往下丢。不过瓷雷有个缺点，丢下去时碰见硬物，有可能会碎掉，从而丧失威力。若是不计较成本，下官还是建议多造铁壳雷。”
高欢微微颔首，虽说这种瓷雷威力不大，还有缺陷，但是价格便宜，一个陶子罐子，装上火药就能成，方便制造，正适合守城这种消耗战中使用。
高欢问刘铁匠道：“这种雷生产了多少枚？”
刘铁将道：“回禀督军，瓷的生产了五千枚，铁的生产了五百枚。”
高欢又问道：“他们的成本各是多少？”
“瓷雷大概一两银子一枚，铁雷要二两银子。主要是加工铁壳比较麻烦，耗时耗力！”刘铁匠道。
火器果然是个费钱的玩意儿，不过这个造价，高欢还承受得起，而且就算一枚雷换一个清军，也是划算的。
高欢当即道：“本督拨给你二十万两，给本督制造十万枚瓷雷，五万枚铁雷。”
刘铁匠却摇了摇头，“督军，这东西太费火药，一枚雷用的药子，够鸟铳手发四五十铳。现在火药储备不够，短时间内无法制造这么多小震天雷出来。”
高欢本想多给高名衡一点火器，听了这话，转身看向高名衡道：“中丞，火药跟不上，本督只能给你一千枚瓷雷，一百枚铁雷。不过本督会派遣工匠进入开封城，帮你们用土法制硝，在城中生产和制造这些火器，用来守城。”
开封城中几十万人，粪便收集起来制硝，一个月应该能造几百枚小震天雷。
高名衡和陈永福闻语，都有些欣喜，如果小震天雷多，清军架梯子就给他们来一枚，清军便难以攻破开封城。
“如此真实太好了！”高名衡不禁感激道。
接下来，又试投了便投掷的小雷，效果则非常不错。
虽然威力不大，但往人群中丢上一枚，肯定能将敌军炸懵，增强步军突破防御，还有防守的能力。
高欢遂即又送了高名衡三百枚，用于城墙垮塌后，与清军争夺缺口之用。
高欢将兵工坊的火器，分给了高名衡一些后，高名衡便同陈永福，返回了开封城。
于此同时，几部忠武军也在洛阳附近集结完毕，高欢将剩下的火器一分，便派遣扬承祖守郑州、刘珲守归德，刘启守许州，吴汝义守陈州，而袁时中则准备进军山东。
高欢一声令下，各部便纷纷前往划定的防区，到了之后第一是加固城防，第二件事便是在城中，修建粮仓，以便军政府调运足够各城消耗三个月的粮食进行储备。
在商议过后，各营主将前往分守地，准备应变，刘启、刘珲、扬承祖等将，便调集兵马，前往了防区。
袁时中要去山东，最后走，高欢便亲自相送。
山东在清军的破坏下，已经是破败不堪，大多数州县都不可能在收上税来，忠武军挺进山东，钱粮和军械都需要自己携带。
这时，三万多改编后的忠武军将士，推着大车，向东挺进。
高欢与袁时中、黄龙、元珪站在道路旁，进行着交谈，高欢嘱咐道：“到了山东，别留恋大城，占了也很难守住，要将重点放在沂蒙山区。到了第一件事，便是开垦荒地，把地瓜给种上，明白吗？”
“督军放心，末将自知轻重！”袁时中抱拳道。
高欢见此点了点头，又嘱咐黄龙和元珪两句，才挥手道：“出发吧！”
当下众人一抱拳，遂即便扯动马缰绳，汇入大队之中，往山东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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