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拥立监国
对于文人士大夫而言，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就是藩镇割据武人掌握政权。
这对于士绅和大族来说，将是一场灾难。
武人信奉实力，肆意破坏他们文官建立的制度和规矩，将严重危害他们的地位、性命和尊严。
如果高欢拥立福王，不仅是扶立东林党的仇人上台，而且还是武人专权。
这对东林党，乃至整个东南，都是一场灾难。
就比如，此前高欢扣押侯方域，让侯恂出钱赎人，就是武人以武力破坏规则，行强盗敲诈之事。
他们文人，还有已经被纳入他们体系中的勋戚，都干不出这种事来。
因为这么做，有明朝的律令，还有官僚体系，对他们进行惩戒。
现在高欢对他们而言，就是破坏原有规则的洪水猛兽，必须要阻止他掌权。
钱谦益的话，立时就引起了众人的共鸣。
刘宗周微微颔首，沉声道：“唐末藩镇，五代十国，正是武夫争霸，内耗中国，才有契丹做大。我等士大夫，至此国朝危难之际，应当挺身而出，防止藩镇乱国。牧斋公所言甚是，乃老成谋国之言。”
刘宗周是浙江绍兴人，在浙江影响力很大，门生遍布东南，他这么说，便说明浙江官场和浙江的走私集团，支持钱谦益的建议，不能让高欢拥立福王。
朱国弼沉声道：“现在高欢屯兵不进，京师没有援兵，我们确实要做好最坏的打算，选择一名宗室，准备拥立为帝！”
今岁高欢杀入两淮?
向扬州盐商勒索五百万两作为军费?
彻底得罪了南京勋贵。
高欢不仅没有给他们面子，还抢夺了他们在两淮的利益。
现在已经是年底?
往年这个时候?
盐商的孝敬早就送到各人府上，可是今年扬州盐商?
却还没有反应。
两淮盐业的盘子就那么大，让高欢咬这么大一口?
他们便只能喝汤。
而且?
若是不找回场子，教训高欢，以后那些藩镇都有样学样，抢夺他们在其他地方的利益怎么办？
这世道永远是墙倒众人推?
他们必须要给高欢一个教训?
来证明自己的实力，以免被别人视为可欺。
常言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现在徐国公等人，还有镇守勋臣赵之龙，极为愤怒?
自然也是支持东林，反对高欢拥立福王。
钱谦益见众人都支持?
遂即说道：“现在高欢在开封，临近北直?
京师有什么消息，他肯定先一步得知。因此若是等着北方消息?
我们肯定落了后手。现在陛下还在?
我们不能立天子?
但是却可以在南京先立监国。诸位以为如何？”
钱谦益坐回椅子，扫视众人。
一般而言监国就是皇帝的人选，距离皇帝也就一步之差。
眼下这种情况，如果南京立了监国，那么按着规矩，天下就不能再立监国了。
这样一来，他们就占了先机，只等北京失陷的消息传来，南京的监国，便可直接登基当皇帝了。
侯方域不禁赞叹道：“老师这个办法，可以说是万全之策。现在北京与南京的消息完全断绝，我们在南京拥立监国，也算合乎情理。再者，现在陛下和几位皇子，都不在南方，一旦噩耗传来，我们与高欢之间，比的就是一个速度。若是我们这边立了监国，高欢再想立福王，那就是对抗朝廷，可以视为谋反了。”
众人闻语，不禁议论一阵。
刘宗周道：“我觉得可行！”
朱国弼道：“我没意见，徐国公和京营，也没有问题！”
这时，黄澍却道：“我也赞成，不过高欢现在屯大兵于开封，要是他不服怎么办？大家不要忘记，这个莽夫，可不讲规矩。他敢带着大军，来扬州讹诈，敲诈良善钱财，就敢和我们对着干！”
上次高欢率兵进入两淮，让黄澍感受颇深，意识到规矩，朝廷法律，都约束不了高欢。
侯方域道：“高欢敢嚣张，不过是仗着自己有兵。我们只要拉拢几支人马，高欢便不敢乱来了。”
刘宗周问道：“我们可以拉拢谁？”
侯方域道：“武昌宁南伯拥众二十万，家父对他有提携之恩，可以进行拉拢。另外，福建郑之龙，与东南有生意往来。他在海上的生意，全靠东南的工坊供货，也可以拉拢，让郑家派遣水师过来。再加上方国安、李栖凤等部，还有南京的京营，怎么也不会怕高欢！”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觉得至少在数目上，兵力不比高欢少，而且有郑家水师入卫南京，高欢过不了江，自然不用怕他。
侯方域又补充道：“另外，高欢背后还有李自成和建奴，他要是敢与我们对抗，便会腹背受敌，肯定败亡！”
刘宗周、朱国弼等人听后，纷纷颔首。
钱谦益见此，遂即微笑道：“好！朝宗你去趟武昌，取得宁南侯的支持。郑之龙有一子郑森，乃是我的学生，郑家就由我去游说！”
众人遂即纷纷起身，“那就全仰仗木斋公了！”
……
钱府外。
侯宗泽靠着马车，正与刘宗周等人的随从闲谈，打听着有用的情报，不过这些随从所知却并不多，没有太多有价值的消息。
这时，他们正说话，侯方域匆匆出来，吩咐道：“回府！”
侯宗泽见此，连忙给侯方域挑起车帘子，吩咐车夫回宅子。
这时，马车缓慢行进，坐在里面的侯方域，却忽然吩咐道：“管家，等回府后，让下人给本公子收拾东西，你去租条大船，陪本公子去趟武昌！”
侯宗泽闻语，心头一惊，侯方域要去武昌做什么，便疑惑道：“公子，这南京好好的，为何要去武昌？”
侯方域忍不住心中嘚瑟，加上侯宗泽又是自家人，还一起劳改过，情意深厚，远超一般主仆。
“本公子要去见宁南伯，有大事相商！”侯方域嘴角上扬。
侯宗泽心里有底，敏锐的察觉到，这将是一条重要信息。
这时，马车到了侯宅，侯方域回府准备，侯宗泽借口租船，离开侯宅，转了几个弯，来到一家酒肆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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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劳改还不彻底
相比对满清渗透不力，军情司对于东南的渗透，则深得多。
虽然东南士绅阶层，对于高欢很排斥，但是他们身处太平的江南之地，警惕性比较差，给军情司和国安司的行动，提供了不少便利。
现在江南的主要城镇，几乎都有军情司的据点，收集着东南情报。
因为东南士绅将高欢视为洪水猛兽，军情司暂时还没有策反东林党核心人员，为军政府提供消息，所以侯宗泽在军情司的地位便十分重要了。
为了方便他传递情报，军情司特意在常熟设了一个据点。
这时，侯宗泽站在一家小酒肆前，门前牌匾上写着“青云楼”三个大字。
当年钱谦益因为“一朝平步上青云”栽了大跟头，被崇祯赶出朝廷，还下旨永不叙用，看到这个匾额，多半是不会光顾这家酒肆。
事实上，这间酒肆，位置偏僻，生意也确实不太好。
此时临近中午，酒肆内掌柜的低头拨弄着算盘，店里几桌散客，闲聊吃饭，门口一个小斯坐在门外，也没招呼客人。
侯宗泽来到酒肆外，见四下没人，便直接走了进去。
门口的小斯见了他，连忙起身，在前引路，“老客一位。”
侯宗泽直接走过大堂，来到里间雅座，不多时，掌柜的便走进来，关上门道：“侯先生怎么亲自来了？”
“情况情急，我马上要随侯方域去武昌，不得不亲自过来！”侯宗泽急声道。
掌柜的给他倒了杯茶，不禁问道：“去武昌？”
侯宗泽坐下来道：“近些日子，东南的官绅和大户，时常前往钱谦益府上秘密商议事情。今日刘宗周从浙江来，朱国弼从南京来，他们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共识，所以侯方域才会急着去武昌。”
“莫非是要联系左良玉？”掌柜皱起眉头。
侯恂被搬到后，侯宗泽便奉命南下，投靠了侯方域，主要负责通过侯方域，获得东南官绅的动向。
侯恂让侯方域拜钱谦益为师，侯方域又被称为江南四公子之一，在东南这片人脉很广，能够获得不少机密。
侯宗泽道：“侯询曾经是左良玉的上官，对左良玉有提携之恩，而且这些年左镇养寇自雄，军纪败坏，地方上不少官员参他，多亏了侯询在朝中庇护，左良玉才没有事情。现在侯方域突然去武昌，肯定是去找左良玉，我估计是东林有事情求左良玉。”
侯方域等人吃过几次亏后，对于高欢已经看得很透彻，知道高欢并不怕他们。
高欢确实也只当他们是群肥羊，大军一到，立时软脚，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不过，对于左良玉这样手握重兵的镇臣，高欢还是比较重视。
现在东林党要与左良玉勾结，对于军政府而言，肯定不是一件好事。
他们一个有钱，一个有兵，结合起来，会对高欢构成威胁。
掌柜的闻语，立时道：“先生什么时候走？”
侯询沉声道：“今天就走。”
“这么快！”掌柜不禁有些吃惊，遂即镇定道：“那好！我会派人前往武昌的据点，通知他们配合先生，摸清东林的意图。”
当下两人约定了地点和暗号，侯询便匆匆离开青云楼，出城去租船。
这时掌柜则写了一封密信，吩咐一名属下，“立刻将这封情报，送到督军手中。”
……
开封府。
十一月底，赶到开封会盟的军镇，已经有黄得功、刘良佐、刘泽清、许定国、方国安等数镇兵马，加上高欢和高名衡，合计马步大军三十余万，声势浩大，旌旗蔽空。
其余各镇由于路途遥远，大军无法开过来，可是还是派遣一员部将，领着十多人或上百人轻骑奔至。
这时，高欢又传檄给李自成，言明建奴入侵，天下兴亡，希望李自成不要搞窝里斗，与他先灭建奴，再决一雌雄。
李自成是与明朝势不两立的流寇，若是崇祯朝廷主导，多半要为是否给李自成发檄文，邀请共击建奴，而吵翻天。
现在崇祯朝廷，被困在北京，整个大明等于直接瘫痪，天下处于无政府的状态，高欢便可以按着自己的意图来。
他给李自成发了檄文，还嫌不够，听说周延儒手上有空白圣旨后，便让周延儒又给李自成发了一道圣旨，许他列土封王，共击建奴。
当然，这些圣旨是周延儒的政治筹码，他肯拿出来，自然是与高欢秉烛夜谈，私下里进行了一场政治交易。
十二月初，黄河已经撤底冰冻，而这时北方传来消息，退到真定府的唐通，被清军包围，向清军投降，八旗兵锋已经快要抵达大名府。
在高欢传檄后，唐通立刻响应，是最先应檄的十八镇之一，结果高欢会盟还没开始，十八镇就少了一镇，严重影响了勤王联军的士气。
为了振奋士气，加之高欢探明，清军只是少许兵力南下真定府，逼近大名府，遂即下令大军渡过黄河，进占大名府，摆出强硬姿态，遏制投清风气。
河北平原一马平川，高欢进占大名，也是冒着极大风险。
清军入关，必然趁锋芒正盛之际，立求一战而定北国，急于与高欢和李自成决战，决定北方归属。
中国地大物博，清军若是不能趁着锐气正盛之际，一鼓作气打下广大的地盘，在人口、经济和钱粮上获得优势，那么一旦陷入拉锯，清军便会被动起来。
现在高欢的策略，其实主要是个“拖”字，为了避免，全军被清军骑兵围在河北，像刘邦一样，被困白登，高欢采纳了，孙传庭的建议，大军分为二军，相续进兵，前军若胜，后军全力，前军若败，后军承之。
丁启睿则建议，多派斥候，早发现清军，避免与清军主力决战。
高欢听从两人建议，大军分前后两路，浩浩荡荡进入大名府。
十二月初五，联军前锋与清军斥候相遇，激战一场，清军斥候退回真定，联军则止步于大名府地界。
这日，大名府开城县，联军后军大营内。
高欢正与属下，看着地图，分析河北局势，帐帘忽然被挑起，高有文匆匆进来。
“督军！”高有文行礼，然后附耳低语。
高欢皱了皱眉，一挥手道：“你们先退下！”
帐中一众参谋，还有将领，纷纷出帐，高有文遂即拿出一封书信，“江南军情司密报！”
高欢闻语，接过书信查看，不禁皱起眉头，“侯方域去了武昌？看来这厮的劳改还不彻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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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让子弹飞
江南传来的情报，侯方域又去了武昌。
为什么要说又呢？
因为历史上，马士英和江北四镇拥立福王，建立弘光朝廷后，东林党各种捣乱，却发现文斗根本无法动摇，由藩镇支持的弘光帝。
东林党人搞出“南渡三大案”，想要动摇弘光的法统，可是却没有效果，反而让弘光与马阮一党，关系更加亲密，于是东林党一合计，便觉得只有武力，才能将弘光赶下台，由他们掌握政权。
当时南明五大强镇，江北四镇都听马士英的，东林党人便只有联络武昌的左良玉。
左镇雄踞武昌上游，号称八十万，足以和四镇抗衡。
于是，侯方域和黄澍便临危受命，前往武昌说服左良玉起兵，以清君侧为名，建瓴而下攻打南京。
当时清军正撵着李自成进入湖广，而武昌也被左军霍霍的差不多了，正要换个地方吃饭，一瞅江南正合适，遂即焚毁武昌，浩浩荡荡的东叛。
这一下可好，左镇与黄得功等人开战，清军趁机南下，弘光朝廷完蛋，钱谦益等人南京城外一跪，直接跪降大清了。
现在侯方域去武昌，准不是什么好事情。
高欢将情报收好，虽说里面没说清楚，但是高欢大概也能猜到，侯方域去武昌做什么。
上次自己入两淮，向扬州盐商要钱，银子是得到了，可是对东南的刺激也不小，他们当中肯定会有人意识到，要对抗自己，必须要有兵才行。
想到此处，高欢吩咐道：“大伯，你继续监视江南动静?
南京有什么情况?
立刻向我汇报。”
高有文点点头，拱手一礼?
“侯爷放心！”
待高有文离开大帐?
高欢对帐外喊道，“请周阁老过来！”
不多时?
周延儒进入大帐，笑问道：“侯爷有何事相商？”
高欢伸手请周延儒坐下?
然后沉声道：“周阁老！这南京朝廷的首辅?
您恐怕做不成了。”
周延儒闻语脸上笑容逐渐凝固，内心有些震惊，莫非高欢想要过河拆桥，不打算认账。
在周延儒抵达河南?
与高欢在开封时?
进行了一次关于天下时局的密谈，两人都认为崇祯朝廷，这次肯定完了。
既然崇祯朝廷将要灭亡，天下不可一日无主，高欢便透露出了?
要拥立福王的意思。
周延儒自然没有意见，还表示自己手里?
有三道盖了玉玺的圣旨。
两人密谈后，达成了默契?
共同拥立福王为天子，而后高欢支持周延儒在南京做首辅?
周延儒则推动南京朝廷?
在河南、山东、江北设一大藩?
以高欢督河南、山东、江北诸军事，并用江南赋税，支持高欢对抗满清。
现在高欢突然说出这么句话，让周延儒心惊，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手上还有两道圣旨，高欢不会这个时候过河拆桥。
周延儒淡定的问道：“侯爷，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欢注视着周延儒的神情，心中暗道，不愧是斗倒钱谦益，与温体仁齐名的人物，嗅觉十分敏锐。
“确实发生了一件事。”高欢沉声道：“本侯的眼线，从江南送来情报，钱谦益近日频繁与东南官绅，还有南京勋贵走动，更是派出侯询之子侯方域，去武昌联系左良玉。周阁老你说他们意欲何为？”
周延儒闻语皱起眉头，他稍微一想，结合高欢说他当不成首辅的话语，立时惊呼道：“钱谦益想抢先拥立天子！”
高欢眉头一挑，有些惊讶周延儒的政治嗅觉，居然能够这么迅速做出判断。
“去岁阿巴泰入寇关内，牧马山东，侯询拥兵数十万，却屯兵亳州不进。本侯的眼线禀报，侯询那时就与钱谦益联系，东林或有坐看北京失陷，而后于南京拥立新天子之意。只不过，侯询判断错误，阿巴泰并未攻击北京，劫掠一番后，便退出关内，让他的计划落空。”高欢沉声道：“现在看来，东林党人并没有放弃，在南京拥立天子的计划。”
周延儒听了有些心惊，不禁暗道好险，要不是阿巴泰退走，说不定就让东林党得逞了。
“东林奸党阴谋乱政，真是最该万死！”事关自身利益，周延儒啪的一下起身，义正言辞道：“不过自古邪不胜正，奸党遇见了侯爷，还有本阁，便注定了他们必将失败。”
钱谦益是周延儒的死对头，若是让东林党人，在南京拥立新帝，那新朝肯定被东林把持，就没有他什么事情了。
高欢自然也不会允许，东林党在南京拥立新帝，不会允许南京出现一个不受他控制，还与他为敌的朝廷。
“现在我担心钱谦益要抢先拥立皇帝。”高欢也站起来，沉声问道：“周阁老以为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才能打破奸党的阴谋。”
周延儒沉吟片刻，冷笑道：“那就要看侯爷怎么想了！”
高欢眼睛眯起，装糊涂道：“还请周阁老教我！”
“如果侯爷只是怕东林党抢在前头，那我们现在就先一步拥立福王。不过这样一来，钱谦益等人未必会服气。如果侯爷想要借机，减除东林奸党，那就~”周延儒冷笑连连。
“那就怎么样？”高欢追问道。
周延儒沉声道：“现在陛下和皇子都在京师，万一京师出了变故，天下能继承大统的，以血统亲近论，乃是福、桂两藩，而两藩中，又以福王优先。现在福王在洛阳，桂王远在广西，且如今陛下尚在，桂王必不敢跋涉数千里，来南京登基。因此东林党人要拥立新帝，多半只能选择一位疏藩。这样一来，首先是轮序上不合法，立不住脚，其次陛下还健在，他们就妄立新君，可以视为谋逆。”
高欢眼睛眯起，明白了周延儒的意思，“阁老的意思是，先让他们拥立，再把他们定为叛贼，一举铲除。”
周延儒道：“按着血统亲近，理应该立福王，再者本阁这里还有两封圣旨，还可以假借先帝之名，再配合侯爷雄兵，定能鼎定江南。”
高欢不禁捋了捋鄂下短须，周延儒胆子挺肥，不过听了他的话，高欢便也就安心了一些。
现在清军杀入河北，黄河又结了冰，高欢也抽不开身，那就让子弹在飞会儿吧~~~
（感谢镆飞的，书友幼儿园小班二把手，书友2567，御宅某男，不太懂的话的打赏）
第400章崇祯末日
十二月严冬，北京城。
寒风凛冽，气候恶劣，那呼啸的北风刮在脸上，就跟拿把尖刀割肉一般。
早在十一月开始，河北平原就下起大雪，整个北国冰封，白雪皑皑一片。
北京城内外，此时都是一片雪白。
清城，在北京城头又积了一层雪，穿着绯色官袍，披着红色斗篷的高有才，簇拥着崇祯，领着一群士卒登上城头。
城头上，零星的守军士卒，手持长矛站在城头，破旧的战袄和头巾上，落着片片雪花。
“辛苦了！下去喝粥吧！”
崇祯看着站立的将士，拍拍士卒的肩膀，那士卒却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快，抬下去灌碗热汤！”高有才急忙吩咐。
两名士卒立刻上前，架起那昏倒的士卒，便往城下拖去，动作十分熟练。
崇祯见此，整个人不禁愣住了，看向高有才，“高卿这～”
高有才沉声道：“陛下！城中缺衣少食，将士们吃得少，身子不暖，城头夜里又冷，所以有些熬不住。”
北京城是一座靠着漕运养活的城池，去岁阿巴泰入塞，漕运断绝大半年，北京城内的物资储备，被消耗一空。
阿巴泰出塞后，漕运恢复没几个月，清军又再次入寇，北京城中的物资，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快消耗完了。
高有才看着，晕倒的士卒被扶下城去，不禁重重叹息一声。
崇祯听后?
却心如刀绞。
“陛下！又有人冻死了！”
高镰穿着一身不太合体的盔甲?
站在城墙边上，脚边是一块被白雪覆盖的隆起。
几名士卒扒开积雪?
揭开草席子?
下面的士卒已经冻死了。
崇祯的内心再次遭受重击，高有才和高镰等人?
看着身体已经僵硬的尸体，围在周围?
不禁一时无言。
在长达几十里的北京城墙上?
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具积雪覆盖的尸体。
在北京外城，那里更加凄惨，每天早上都会冻死饿死上千逃入城中避难的百姓。
这时崇祯脚步有些蹒跚的在城上走着?
看着士卒们清理、搬运一具具的尸体?
不禁眼眶含泪，不时向城上的士卒拱手，心如刀绞的道：“将士们，朕不不起你们，大明对不住你们啊！”
城上的士卒?
因为长期饥饿，反应有些迟钝?
可听了崇祯的话，一个个涕泪横流。
手持长矛的士卒纷纷跪下?
痛哭失声道：“陛下！呜呜～”
一时间，北京城头的哭声一片?
引得城内百姓和居民?
都忍不住抽泣起来。
……
在城池内?
一处宅院里，几名官员和勋贵坐在一间点了火炉的房间内。
房间四脚点着无烟石炭，把房间烘得暖暖的，几人穿着袄子，披着貂裘，抱着镂空黄铜手炉，正商谈事情。
这时，听见外头传来的哭声，各人不禁停下交谈，纷纷侧首看向外头。
“皇帝和高有才上城巡视了！”一人说道。
“唉！有什么用呢？”又一人道。
众人听了一会儿，内心一阵唏嘘，国丈周奎问道：“城中粮食消耗完了么？”
成国公朱纯臣叹息道：“府库已经空了！”
“那城外援兵呢？”周奎又问道。
朱纯臣摇了摇头，房间内各人都是如丧考妣。
……
清军大营内，多尔衮踩着积雪走在一片雪白的清军大营中。
忽然，多尔衮停住脚步，扭头看向远处北京城，问道：“什么声音？”
多铎呵呵笑道：“摄政王，好像是城头的蛮子，被咱们围哭了！”
多尔衮看着北京，仔细听了片刻，确实是城头守军在哭。
“哭有什么用，现在就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他们。”阿济格朗声笑道：“这北京城，我大清要定了！”
多尔衮没有理会两人，眯眼看了城头一会，沉声道：“派人再去招降一次。”
说完，多尔衮便转进了帅帐，多铎等人鱼贯而入。
大帐中间，点着篝火，上面烤着羊羔，烘得帐内有些燥热。
多尔衮等人掀了大氅，摘了头盔，露出发青的头皮，还有鼠尾小辫，坐在篝火周围。
这时，多尔衮问道：“南面什么情况？”
代善道：“满达海向南收取了真定，在大名府撞上高欢，便退回了真定府！”
济尔哈朗道：“叶臣和鳌拜已经进入山东，收取了济南、青州，继续往南时，撞上了高欢部将袁时中，叶臣因为兵力不多，便未敢继续南下。”
尚可喜道：“壶关有闯贼兵马把守，奴才暂时未能破关！”
多尔衮微微皱起眉头，“这么说来，我大清兵被高欢和闯贼，联手堵在河北和山东之地呢？”
河北、山东数次被清军洗劫，各地破败不堪，清军拿下后，实力增长有限。
若是清军被挡在河北，时间一久，肯定要被赶回关外。
范文程道：“据说周延儒带出了崇祯的圣旨，要与闯贼共同对抗我大清！从高欢传檄来看，他与闯贼或许真的有所串联。”
高欢没通知李自成，便先发檄文，邀请顺军共击建奴，然后又没等李自成回复，便再次发檄文，假装李自成已经答应，说收到回信，两家合作，共御外辱。
高欢这一套碰瓷手段，让李自成很郁闷，同时也让清军认为，他确实与李自成有一腿。
多尔衮闻语不禁皱起眉头，高欢和李自成勾结在一起，对河北就成了半包围的态势。
清军要入主中原，便必须打破高欢和李自成的联手封锁。
想到这里，多尔衮一拍桌案，沉声喝令道：“不能再等了，北京城必须尽快拿下，而后迅速调转矛头，击败李自成或高欢其中一路，瓦解高欢和闯贼的联盟！”
“喳！”众多满蒙汉八旗贵族，纷纷打千儿行礼。
哪下北京，关系八旗的利益，众人都是精神亢奋。
就在这时，一人挑帐进来，走到多尔衮身边一阵耳语。
多尔衮闻语，眉头一挑，猛然将桌上酒碗摔在地上，忽然兴奋的大叫一声，“好啊！把人带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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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北京失陷
多尔滚的举动，吓了众人一跳。
阿济格等人，不禁惊讶，“摄政王发生什么事呢？”
多尔衮面露喜色，大笑不止，看得众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是一阵疑惑，是什么事情让摄政王如此高兴。
“哈哈，有件喜事！”多尔衮扫视众人，一脸振奋，“真是天助我大清。”
众人听他这么说，都耐心等着，不多时，便见护兵带着一人入帐，三十多岁，穿着棉袄，身体颇为健硕，只是精神比较萎靡。
他一进帐，看见众多光着头皮，浑身散发野蛮气息的八旗贵族，纷纷侧目看来，顿时腿一软，便直接跪在地上，“小~小人拜见大清摄政王。”
“哈哈~”众多八旗贵族哄堂大笑。
多尔衮一摆手，训斥众将道：“不得无礼！”
说完，多尔衮微笑对那人道：“你上前些，有何事见本王？”
那人刚才被八旗贵族齐刷刷的目光吓到，刚进大帐，就直接跪在了大帐门口，距离帐中太远了。
他听了多尔衮的话，也不敢站立起来，直接爬到帐中间，然后叩首磕头，“小人乃成国公部署，出城前来请降！”
众多八旗贵族见此，都想大声嘲笑，不过却被多尔衮眼神制止。
这北京城，乃是明朝都城，又数次遭受清军的威胁，所以城中防守器械众多，城防体系完善。
现在清军刚入关，投降的明军还不多，只有唐通等镇，所得绿营兵不过二三万人，八旗精兵又经不起攻城战的消耗，所以多尔衮一直不敢对北京发起猛攻。
“摄政王，成国公朱纯臣，是明朝驸马，乃是北京勋臣之首，掌握着京营人马。”洪承畴微笑介绍。
多尔衮闻语，不禁大笑：“好！只要成国公开城投降，大清可以保他性命无忧，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为了夺取明朝江山，多尔衮还是很下本钱，直接许落吴三桂，裂土封王，对于投降满清的明奸，也都是给予奖赏，先夺取中原在说。
~~~~~~
是夜，北京，紫荆城内。
三更天，崇祯皇帝还待在书房内，徘徊着难以入睡。
这时，皇宫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王承恩慌忙奔入，惊惶失措的禀报，“陛下，城池失陷，建奴入城了！”
崇祯闻语大惊失色，身体一踉跄，“陛下！陛下！”
崇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顿觉五雷轰顶，身躯眼看摇摇欲倒，跪在地上的王承恩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崇祯，将他扶到御座上坐下。
半响，崇祯回过神来，可他不信，也不敢信，大明江山，自打太祖驱除蒙元得国以来，二百七十于年基业，难道要毁在自己手上？
崇祯颤声问道：“朱纯臣呢？京营兵安在？”
“陛下，朱纯臣投降建奴，京营兵全散了！还请陛下赶快离开皇宫！”王承恩痛哭道。
崇祯闻语不禁流泪，“朕登基十六年，国事日颓，外不能御虏，内不能平贼，天灾人祸，这都是朕失德所致啊，这都是朕的错啊！”
正说话之间，一队锦衣卫匆匆冲进来，单膝跪地，“陛下，建奴入城，臣等护送陛下出城！”
语毕，一名锦衣卫百户，拿出一套百姓衣物，救要给崇祯换上。
崇祯见此却摇了摇头，外面都是清军，他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了。
“诸臣误朕！”崇祯一脸痛苦，可目光中却满是决然，他心中已有决定，大明皇帝，绝不妥协，绝不当俘虏，要有尊严。
……
北京城中，已经一片混乱，街道上到处都是逃兵，还有大队清军，马蹄哒哒从城门鱼贯而入。
这时，博洛骑着战马，领着一队甲兵，直奔皇城，宫门处叛军士卒，正与守门的锦衣卫激烈交火。
“怎么回事，为何还没打下来！”博洛打马过来，训斥叛将。
“礼部侍郎高有才，都御史李邦华死战不降！”满脸硝烟的将领回道。
“高有才？”博洛精神一振，立时一挥手，身后的甲兵便冲了上去，直接参与攻城。
这时，城下朱纯臣向城头大喊，“高侍郎，大清兵已经进城，何不开城投降，与我等共享富贵。”
城头高有才穿着绯色官袍，收中挥舞着宝剑，指挥着士卒和太监守城，听见呼喊，不禁勃然大怒，“叛贼，我高有才受陛下大恩，我儿为明朝大将，怎会归降建奴！”
高有才怒发虚张，大声怒吼，城上守军，受到他的激励，同仇敌忾，可是随着满洲兵加入战团，还是守不住了。
这时浑身是血的高镰跑过来，“父亲，崇文门破了。我们这儿也守不住了。”
高有才闻语，悲从心来，“看来你我父子，今日要为大明尽忠了。”
“呜呜～父亲我～”高镰痛哭失声，显然没有高有才的觉悟。
高有才一脸毅然，“别怕！你大哥会为我们报仇的！”
语毕，高有才瘦弱的身躯，挥舞着长剑，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他挥舞着兵器，杀向爬上城的清兵，同时不忘怒吼一句，“守大明者，礼部侍郎高有才！”
高有才决然赴死，以图青史留名，一旁李邦华却一把拉住他，“国涛兄，你听！”
“咚咚咚”那是皇帝召集百官议事的鼓声。
李邦华道：“国涛兄你去见陛下，我来守城。快去，建奴已经入城了！”
语毕，李邦华推了高有才一把，便转身杀入敌群中，可他手无缚鸡之力，没砍到清兵一刀，身上却被清军一刀两刀三刀～最后倒在地上。
高有才见此，看见城头满是清军，城中四处火起，又听见“咚咚咚”的鼓声，于是咬牙跺脚，“走！”
当下高有才便领着高镰等人，匆匆往御前殿。
众人闻着鼓声，来到御前殿前，只见崇祯皇帝披头散发，擂着大鼓，殿前空无一人，只有王承恩侍奉左右。
“陛下！”高有才小跑上前，看见崇祯模样，只觉得无比凄凉，不禁痛哭流涕。
崇祯停下鼓槌，看见高有才领着一群人过来，立时泪流满面，“朕亲擂大鼓，百官无一人至，唯有高卿奔来，朕～朕～”
（家里事情有点多，更迟了。）
第402章崇祯自缢
崇祯擂鼓半响，不见一名大臣前来相见，内心感到无比挫败。
大明二百七十余年基业，他为君十六载，难道就没有一名忠臣相随，那是多么的可悲，多么的失败啊！
他看见高有才等人前来，内心感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高有才见此，上前与崇祯抱头痛哭，周围锦衣卫和太监无不落泪。
半响，崇祯收了哭声，感概道：“朕以为大明无一忠臣，今有卿等，朕心足慰矣！”
高有才也收了声，抹了把老泪，“陛下，御史李邦华战死，太常寺卿刘理顺自尽了。”
有锦衣卫哭道：“陛下，南抚指挥李若琏，还有我们上千南抚司弟兄，都为陛下尽忠了！”
“好好好！”崇祯泪流满面，“朕非众叛亲离，大明有这些忠魂，朕可以安心了。”
这时，大队清军涌入皇宫，宫人号泣出走，宫中大乱，嗡嗡的喊杀声和哭声，直上云霄。
高有才重新振奋精神，忙道：“臣等这就护送陛下突围！”
崇祯却摇了摇头，“朕不走了！”
高有才这才发现，崇祯的龙袍上，沾满了鲜血。
崇祯道：“建奴破朕京师，朕绝不会让徽、钦之耻，在大明重演。皇后、袁妃，还有坤兴都走了，太子、永王、定王，以送往宫外。朕已决定，一死以谢天下！”
崇祯听说清军进城，担心大明会重演靖康之耻，皇室女眷会遭受蛮夷侮辱，成为后世所有汉人的耻辱，所以亲自逼死了张太后，又让周皇后、袁妃自尽，并亲自挥剑砍杀嫔妃，以及坤兴公主?
以免他们遭受清兵凌辱。
“陛下！”高有才等人不禁齐齐跪下?
痛哭失声。
崇祯已经报了必死之心，他明白自己不死?
清兵肯定会铺开天罗地网的进行抓捕?
到时候谁都溜不掉。
而且，大明朝到今日地步?
他做为皇帝，该为此负责。
这时崇祯扶起高有才?
向王承恩伸手道：“拿过来！”
王承恩承上一个用布包裹的方盒子?
崇祯将它交道高有才手中，然后沉声道：“此乃朕之大宝，不能落入建奴之手，卿家设法将他带出去。如果朕之诸子?
有逃至南京者?
卿家将此宝授之拥其为帝。”
说完，崇祯又写一封遗诏，让南方诸臣扶立皇子为帝，一并交给高有才后，不禁又悲从心来?
“悔不该不听李明睿之言，若早日将太子送去南京?
大明坐拥半壁，未必不能力挽狂澜。今日害人害己?
无颜见祖宗于九泉。”
高有才双手颤抖的接过玉玺和遗诏，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有这样的时刻?
感动叩首?
“陛下放心！臣一定不负陛下期望。”
这时崇祯皇帝站在殿前?
看着打着火炬的叛军和清军涌入皇宫，距离御前殿不远，遂即挥手:“你们走吧！”
语毕，便让王承恩搀扶着，走入内苑，背影消失在众人身前。
高有才等人伏地痛哭，高镰抬头不见崇祯，才急忙道：“父亲，快走吧！建奴要杀来了！”
正说话间，不远处一阵喧哗，宫内不时传来，满语大喝，还有清军肆无忌惮的淫笑，宫女们凄厉的哀嚎。
高有才收好了玉玺和遗诏，顿时喝道：“走！”
一群人急匆匆往外走，穿行在紫荆城的宫墙中，刚走没一会儿，迎面便撞见一队清兵。
“少宗伯快走！”前面开到的锦衣卫看见清军，千户高文彩立刻一声疾呼，领着属下就冲了上去，与清兵杀做一团。
后面几位锦衣卫见此，连忙架着高有才和高镰，迅速往回退走，可是没走多远，又撞上了一股劫掠的清兵。
为首清军牛录用满语大叫一声，清兵们丢下大包小包，便挥刀杀过来。
“杀！”剩下的锦衣卫见此，歇斯底里的怒吼一声，毫不犹豫的迎接上去。
京城内的锦衣卫，擅长情报和刺探，长久没经过厮杀和训练。
在崇祯登基后，听了文官的进言，锦衣卫基本已经废了，哪里是穷胸极恶的鞑子对手。
双方一照面，就有两人被清军砍倒，百户冷逢阳身中三刀，见高有才和高镰还站着原地，连忙声嘶力竭的大吼，“大人，走啊！走啊！”
语毕，冷逢阳被一刀捅穿腹部，却手握着刀身，用身体挡住通道，不让清兵上前。
高镰连忙拉住高有才，在宫墙中乱窜，两人跑到力竭，也没能逃出宫城。
眼看入宫的清军和叛军越来越多，已经无法逃出皇宫，两人不禁大急。
这时，两人躲在一处宫殿内，高镰听见外面喧哗，往殿外看去，只见一些清兵正在外面搜索。
“父亲，这下我们完了！”高镰脸色惨白。
高有才一阵叹息，“可惜不能完成陛下的嘱托！”
这时，宫殿里一个老太监，却忽然出来，对两人道：“两位大人跟咱来。”
高有才和高镰微微一愣，现在别无出路，只能跟着太监往里走。
他们来到内苑，扒拉草丛，露出一个暗渠入口。
“这时紫荆城排水的暗渠，两位大人帮个忙！”老太监一人拉不开石板。
高有才和高镰连忙上前，合力将石板掀开，一股恶臭顿时扑鼻而来。
这时，高有才和高镰也管不了那么多，向老太监道了声谢，一前一后钻进暗渠，老太监费了老大力气，又将盖子重新盖上。
崇祯皇帝带着王承恩，登上万岁山寿皇亭，看见北京城中火光四起，哭嚎声漫天，不禁叹息，“苦朕百姓也！”
听见城中哀嚎、哭啼，崇祯心如刀绞，遂即拿起石块，在山石上写道：“朕死，无面目见祖宗，自去冠冕以发覆面。望南方诸臣，奋起讨虏，莫使百姓泪尽胡尘，中原大地尽沾腥秽！”
崇祯写完，遂即与王承恩，自缢万寿亭旁。
清晨，一道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只照在万岁山上。
一队清军看见，前来查看，看见阳光下晃荡的两具尸体，纷纷称奇，京城百姓都传，那是帝之灵气，上达于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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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奸诈的对手
北京城内，乱了三天，到十二月十三日夜，整个城池重新恢复平静。
多尔衮下令，破城之后，允许旗兵大掠三日，三日之后，便不许八旗劫掠。
毕竟，大清拿下北京，是要以此为根基，图谋整个天下，不可能将北京彻底毁掉。
决定劫掠三日，是多尔衮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大清异族入关，向汉人施展仁义没用，始终会被他们看不起，视为蛮夷。
因此劫掠三日，便很有必要。
即可以向汉人展示实力，践踏他们的尊严，让他们感到恐惧，使他们不敢反抗，同时又了激励八旗兵的士气。
多尔衮做为满清摄政王，被封为睿王，确实是满清中的聪明，而且他的性格比黄台吉要奸诈、狡猾，没有道德底线，善于欺骗，是一个非常难缠的对手。
十四日清晨，大队清军士卒持矛站立在街道两侧，城中家家户户紧闭屋门，街道上看不见一个商贩，一行人，气氛极为压抑、恐怖。
多尔衮等人骑着高头大马，在八旗精兵的簇拥下，进入北京城。
这时马蹄踩着铺着青石的街道，多尔滚八旗贵族，目光四下张望，看着城中宽阔的路面，整齐的商铺，还有一座座豪华的宅院，眼中都闪烁出贪婪、兴奋的目光。
北京！明国的首都！今日终于臣服在我八旗的铁蹄之下。
多尔衮等人都是精神亢奋，不住的打量被他们征服的城市。
不多时，多尔衮骑马来到宫城，成国公朱纯臣、国丈周奎等一大群文武，站在宫门前等候。
“臣等拜见摄政王！”一群人呼啦啦拜倒，都是以头伏地，屁股阙起，滑稽而丑陋。
多尔衮扫视这些人一眼，内心冷笑，脸上却微笑道：“尔等助我大清夺城，都是有功之人，都起来吧！”
这些人许多都是明朝勋贵，与明朝关系密切，现在迫于满清兵威而归降大清，并非真的归附。
满清有八旗贵族，不可能给予，这些与明朝关系亲密的前朝贵族，像八旗贵族一样的待遇。
这样一来，这些人以后心里上肯定会存在落差，心里便会怀念明朝。
因此这些人对于满清来说，其实是个隐患，不过多尔衮现在不会动他们，满清还要依靠他们稳定京畿，待他控制局面后，再随便找个借口，将这些愚蠢的蛮子铲除也不迟。
朱纯臣、周奎等人听了多尔衮的话，不禁都松了口气，一众人遂即欢欢喜喜的将多尔衮拥进紫荆城，来到大殿后再次行大礼拜见。
多尔衮又安抚了他们几句，便打发他们回去，然后召集八旗贵族议事。
……
不多时，众多八旗贵族，还有汉臣鱼贯进入大殿。
相比于沈阳城内满清的皇宫，北京城的皇宫，才真叫皇宫。
这时，多尔衮坐在皇位上，手摸着龙椅，进来的豪格等人见此心里不快，可都不敢多言。
毕竟多尔衮带领八旗入关，占据河北，打下北京，威望如日中天，就连济尔哈朗和代善都不敢多言，完全被多尔衮压制了。
“启禀摄政王，我大清军已经控制北京城，还请摄政王明示，接下来该怎么办？”阿济格抱拳道。
多尔衮回过神来，他扫视了众多兴奋的八旗贵族一眼，不过他却还不敢得意忘形。
毕竟，清军刚入关，能不能站稳脚跟，还不一定。
因此多尔衮现在还比较谨慎，他目光落向洪承畴、范文程等汉臣，沉声问道：“你们怎么看！”
打天下靠八旗，治理天下，还得利用这些汉人。
洪承畴出列道：“摄政王，奴才以为大清有三件事要做！”
多尔衮道：“你说说看。”
“第一件事，乃是收敛崇祯尸体，更改崇祯遗言，并允许百姓戴孝三日！”洪承畴道。
崇祯在万寿山上写下的遗言，多尔衮已经知道，不过由于八旗忙着进城劫掠，尸体是绿营收拾，所以已经被一些人看到，而且有了一定的传播。
这封遗言，等于是崇祯的遗诏，其中的话语，对于大清极为不利，必须要进行封杀，要进行更改。
洪承畴见多尔滚点头，便继续说道：“其次，大清兵要封锁城池，抓捕崇祯皇子，并按着名册，清点在京明臣，急行征聘，以收人望。奴才以为此乃兴朝第一急务也！至于，那些点名不至的大臣，应该抓捕软禁，以免南下为残明所用。”
这时博洛忽然出列道：“摄政王，高欢之父，高有才对抗大清，至今下落不明！”
阿巴泰被高欢击败后，返回关外，遭受众多八旗贵族的嘲笑，前不久已经郁郁而终。
这令博洛很透了高欢，想要抓到高有才，让高欢也尝尝丧父之痛。
多尔衮闻语，不禁眉头一挑，“高有才还在京城？”
博洛道：“北京各门都已经关闭，他肯定还在城中！”
多尔滚不禁有些兴奋，“好！你带着大兵抓捕，挖地三尺也要抓住崇祯皇子，还有高有才！”
博洛立时行礼，脸上露出残忍的桀笑，“喳！奴才领命！”
“点名征聘前朝官员之事，就由范文臣去做！”多尔衮遂即又道。
虽说建议是洪承畴所提，但是多尔衮还不完全信任洪承畴。
洪承畴是明朝督师，若是由他负责征聘，难免会使得一群前朝汉臣，聚集在洪承畴身边，这不是多尔衮愿意看见的，所以他选择了让范文臣去办。
范文程出列，没有急着领命，而是建议道：“摄政王，明朝党争激励，不少人才都因为党争失败，而被迫下野。奴才以为征聘人才，凡文武官员军民人等，不论属于何党，只要归附我大清，便可以录用。另外，为了吸引他们归附，奴才认为征聘时，当以他们曾经所获得最高官职录用！”
大清毕竟是异族入主中原，汉人心里上本能的抗拒，而要消除他们的抗拒心里，那么就只有给出足够的条件。
清军攻破北京，逼死了崇祯，不下大本钱不行。
多尔衮沉思片刻，便有了决定，不管怎么说，先把人骗来再说，到时候能力不行，便再找借口赶出大清朝廷。
“可以！无论阉党、东林党，只要归顺我大清，便皆以他们曾经所获最高官职平级录用！”多尔衮沉声道。
“喳！奴才领旨！”范文程打千儿行礼。
这时多尔衮又看向洪承畴，“你继续说！”
洪承畴脸上有丝失望，不过还是调整情绪，建议道：“第三件事情，便是招降吴三桂！收敛崇祯尸体，准许百姓戴孝，乃是减轻京畿百姓对大清的抗拒心理。抓捕崇祯皇子，征聘前朝官员，乃是令残明群龙无首，同时获得官绅支持，助大清稳定京畿。最后招降吴三桂，则是解决大清军背后的隐患，并且使得大清获得一支强兵！”
多尔衮满意颔首：“不错！这三件事情办好，我大清便可横扫北方，一统天下了！”
洪承畴犹豫片刻，继续道：“摄政王！奴才还有一言！”
多尔衮道：“你说！”
洪承畴郑重道：“若是这三件事做完，效果不佳，奴才建议，我大清可像契丹立石敬瑭、前金立刘豫一样，从崇祯皇子中，挑选一人，立为儿皇帝。如此，在京前朝汉臣、吴三桂等人，必然争先归附大清！”
多尔衮闻语，不禁眼睛眯起……
~~~~~~
南京。
十二月初，几乎就在清军攻破北京的前夜，南京城外百官云集，魏国公徐弘基，镇守勋臣赵之龙，以及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等南京六部官员，于城郊迎接潞王一行。
不多时，钱谦益等人，簇拥着潞王朱常淓的马车，来到南京城外。
虽说此时北京还未失陷，但为了抢在高欢的前面，南京城的勋贵和东林党人，还是决定扶立朱常淓为监国，同时传檄南方各省，以南北消息不通为由，要求各省将公文和赋税，解押到南京，由南京六部暂时代行朝廷职责。
消息一出，天下哗然，高欢、周延儒、高名衡、马士英等人立时传檄喝斥，声言陛下尚在，南京诸臣就擅立监国，乃是不忠不孝之举，指责东林党人抢班夺权。
江南内部，不少士绅也觉得皇帝还在，东南就擅立监国，在礼法上站不脚，一时间舆论哗然，对骂的檄文和揭帖漫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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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惊闻噩耗
大名府，开州县。
勤王联军大营。
南京勋贵和东林党人，拥立潞王为监国的消息，传到大营后，令各镇军士卒不禁军心动摇起来。
联军本来是要北上勤王，去解救崇祯，现在南京忽然出现一个监国，那北京还救不救？
这令勤王联军，一下子便得十分被动。
这就等于是岳飞北伐，要迎还二圣一般，必然遭受南京朝廷的憎恨。
若是众人能够迎接回来，还可以仗着皇帝之名，声讨南京朝廷，逼着潞王退位，重新组建有利于他们的朝廷，可是要是迎不回来，那么得罪南京朝廷，等潞王登基后，以后肯定就不好混了。
因此潞王南京监国的消息传来，各镇立时同仇敌忾，纷纷传檄谴责，打起了口水仗。
可随着时间推移，情况变发生了一些变化。
潞王监国过，高欢等人虽然反对，可是支持的人也不少。
首先是东林党和南京勋贵的基本盘，南直隶和浙江都表示拥护潞王，其次是武昌左良玉、福建郑芝龙都表示支持南京。
不过两广丁魁楚、广西瞿式耜，却都没表态。
丁魁楚是丁启睿的亲戚，瞿式耜是钱谦益的学生，不过心里有自己的算盘，估计是想着拥立桂藩。
现在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人支持潞王，而潞王也开始对各镇进行拉拢，便让诸镇开始动摇了。
这时，在中军大帐，众多帅臣聚集，刘泽清、刘良佐等人，都生出了退却之意。
因为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没有能力救援北京，所以勤王注定失败。
“侯爷！周阁老！”刘泽清忧郁道：“现在南京诸臣，拥立潞王为监国，传教旨让我等听命于南京，我等该如何行事？”
刘良佐也道：“是啊！现在建奴云集北直，南京又不支持我们北上，该如何是好？”
高欢大马金刀的坐在帅位上?
看了两人一眼?
明白两人心中的小九九。
东林党真是可恶，不仅抢先在南京拥立潞王为监国?
还以监国的名义?
传旨给各镇，要求他们听命于南京。
当然?
为了让这些帅臣倒向南京，他们也开出了极高的条件。
高欢从黄得功那里得知?
潞王监国许诺?
封其为侯爵，想必刘泽清和刘良佐等人，也收到了内似的书信。
这些人都是败军之将，就连黄得功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功绩?
根本不能给他们封爵。
东林党为达目的?
滥赏勋爵，乃是哄抬这些勋臣的身家，逼着他也出高价，将会遗祸无穷。
如果让这些人尝到甜头，那么以后光坐地起价?
就能获得封赏，谁还肯打仗。
况且他们都能封侯?
高欢的属下怎么办！
高欢黑着脸，不能让东林这么乱搞了。
“诸位！陛下尚在北京?
东林党人就急不可耐的夺权，擅自拥立潞王为监国?
此乃大逆不道之举！他们置陛下于何地？”高欢愤怒说道：“本侯和忠武军将士?
定然不会允许奸党窃国！”
刘泽清和刘良佐听了高欢的话?
都是欲言又止。
高欢说的没错，皇帝还在了，东林党就在南京拥立潞王监国，确实是大逆不道。
现在高欢的话占了道义，可是对于两人而言，占不占道义并不在意，他们看中的是实惠。
看两人的神情，就差摊牌直说，“南面可说了，跟着他们干，立刻给咱们兄弟封侯，您这边不能光喊口号啊！”
如果不是畏惧高欢兵多，两人现在早就拔营南去，接受潞王的封赏了。
高欢见此，看向周延儒道：“事到如今，周阁老，您也别藏着了，将陛下圣旨，拿出来给诸位看看吧！”
周延儒闻语，遂即站起身来，环视众人，沉声道：“诸位！既然东林奸党大逆不道，妄图窃夺大权，本阁作为大明首辅，便不能再隐藏了。其实在本阁出京之前，陛下对于后事早有安排。只是因为陛下还在北京，为了敦促诸位起兵勤王，本阁才没有将陛下的旨意拿出来。”
马士英闻语眼前一亮，“周阁老有陛下旨意！”
周延儒从袖子里掏出一卷圣旨，严肃道：“诸位接旨吧！”
高欢遂即起身，来到帐中跪拜，其余众将见此，也只能跪在高欢身后。
这时，周延儒展开圣旨，沉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建奴破边，京师危机，朕与朝廷陷于虏兵重围，特遣大学士周延儒赴河南，与建武侯高欢敦促各镇起兵勤王。若大军能解北京之困，朕必重赏。若天有不测，大学士周延儒、建武侯高欢，可按法统轮序，拥立新帝，为朕雪恨！钦此！”
周延儒收了圣旨，对众人道：“因为陛下尚在，为了能让诸位全力救援陛下，所以本阁没有拿出这份圣旨，也不敢与建武侯另立新主。若是如东林奸党般擅立新主，南方文武，还有诸多帅臣，难免有人会谄媚新主，而放弃救援陛下。”
刘泽清和刘良佐见周延儒盯着他们道，不禁老脸一红，内心埋怨，说就说嘛，看着我们干啥。
说道这里，周延儒还抹了把泪，“陛下让本阁出京，本阁定然要全力救援陛下。”
他这么一说，他的形象立刻就高大起来，与之相比，东林立刻就成了小人。
马士英叹道：“阁老用心良苦，真是忠臣！”
众人都纷纷附和，表示理解周延儒和高欢的用心。
周延儒见此，遂即激动道：“再者，若是我等解了北京之困，又置陛下和新主与何地？此必多生事端，因此本阁和建武侯商议后，才没有冒然公布圣旨。可不想东林奸党，居然不顾大局，擅自挑起争端。”
这时周延儒说完，高欢等人接旨，然后将圣旨进行传阅。
虽说崇祯被困，肯定是想着让南方诸镇，去救援北京，不太可能下一道，让周延儒与高欢，另立新帝的旨意。
万一周延儒拿了旨意，不救北京，而是等着北京沦陷，然后好拥立新帝，该怎么办？
虽说马士英还有些怀疑，可是黄得功等人一看有大印，还有崇祯亲笔落款，便也不好质疑，万一是皇帝为天下考虑呢？
这时高欢沉声道：“按着陛下圣旨，就算拥立新主，也要等到北京真有不测之后，而且按着法统轮序，应该先立皇子，皇子不在，也该是福王，怎么也轮不到潞王！东林奸党这般擅自行事，本候定然讨之，与诸位按皇帝旨意行事！”
这话一出，便是告诉众人，南京的潞王不算数。
如果北京真失陷，那么高欢会拥立新帝。
这便让刘良佐等人心思活络起来，他们去依附南京，不过是锦上添花，而拥立新帝，却可以获得定策之功，所得利益肯定强过去依附南京。
毕竟，皇帝乃我辈所立。
这时，众人正小声议论，杨彦慌忙进帐，惊呼禀报道：“督军！北京失陷！陛下殉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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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李自成的反应
洛阳城，福王宫。
朱由崧被高欢接回来后，日子过得相当不错。
虽说生活不似以前奢靡，但是吃喝管够，又纳了几个美人，比在外面流浪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这日，朱由崧正在福王宫内喝酒，同童妃一起看戏，一大群甲士忽然来到王府内。
“殿下，李大人带兵进宫了！”太监慌慌张张的来报。
朱由崧听了，骇了一跳，“发生什么事情呢？”
这时，李岩已经领人过来，看见朱由崧，便疾步走过来，行礼道：“殿下，北京失陷，陛下殉国，侯爷请殿下立刻前往大名府，商议大事！”
朱由崧闻语慌乱，“什么北京失陷，陛下也殉国呢？”
朱由崧虽然不太管国事，也不关心天下，但是他也知道，北京失陷和崇祯殉国，代表着什么！
这令朱由崧内心感到恐惧和慌张。
李岩沉声道：“督军刚传来的消息，崇祯朝廷已经亡了！”
“建武侯让寡人去大名做什么？”朱由崧恐惧道。
大名府靠近前线，哪里有洛阳安全，朱由崧不想离开洛阳。
李岩皱起眉头，“殿下！皇帝殉国，殿下就成了大明的继承者。侯爷让臣护送殿下去大名，自然是要与众将一起，拥立殿下当皇帝啊！”
“当皇帝？”朱由崧心里一喜，谁不想当皇帝呢？可是一想到要去前线，朱由崧就心里发虚，“寡人可不可以不去！”
一旁的童妃听了李岩的话，却激动了，她连忙喝道：“侯爷要扶立殿下当皇帝?
怎么不去！李大人?
殿下糊涂了，我劝劝殿下！”
童妃对朱由崧一阵数落?
朱由崧只能问道：“李大人?
寡人去大名，建武侯不会让寡人御驾亲征吧！”
李岩明白他担心啥?
宽慰道：“据说是要送殿下去南京登基！”
一听说去南京，朱由崧便心里有底了。
“好！孤收拾收拾?
立刻启程！”朱由崧道。
“殿下！事不宜迟?
别收拾了，臣已经备好马车，这就送殿下出发。”李岩说完，一挥手?
便有甲士抬来轿子?
不由分说，将二百斤的大胖子塞进去，然后直接抬走了。
……
北京失陷，崇祯殉国的消息，自河北传来?
天下震动。
这其中也包括了李自成。
清军攻下北京，令身处河东的李自成?
感到十分震惊，同时也暗自庆幸。
山西壶关。
乃是联通山西和河北的重要关隘?
顺军在此驻扎了重兵。
1644年，大顺永昌二年?
正月初二。
在得知清军攻下北京后?
李自成年都没过?
便领着一队人马，来到了壶关。
去年，李自成本要一鼓作气，拿下山西后夺取河北，攻灭明朝，可因为高欢的阻拦，最终止步河东。
入冬后，清军入寇，杀入河北，攻击北京，彼时李自成认为有机可乘，便派遣数只兵马进入河北，准备坐收渔利。
在清军没有入关前，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刀子，但入关后，刀子便落下了。
李自成没与清军交过手，不了解清军的实力，觉得清军攻击北京，他正好背刺，可结果派出的两路大军，都被清军杀得大败，数万兵马只有十余骑逃回河东。
这一下便震撼了李自成，也震撼了顺军，终于明白了清军的实力，也知道了自己的斤两。
因此当得知清军攻下北京后，李自成便十分担心，清军下一步，会攻击河东。
这时，骑兵疾驰，来到壶关城下。
刘芳亮带领一群部将前来迎接，“陛下！”
李自成翻身下马，将马鞭丢给属下，问道：“关外什么情况，鞑子曾兵没？”
刘芳亮道：“回禀陛下，鞑子停止了攻打，不过关外人马，有所增加！”
李自成闻语皱起眉头，一边往关城上走，一边沉声道：“上去看看！”
当下一行人，登上城头，来到墙边向外眺望，只见关城外不远处，有一大片军营，营地中人马进进出出，有近万之数。
李自成皱起眉头，“看来鞑子占据河北，又图谋寡人的河东啊！”
“陛下！高欢又有檄文传到，邀请我们共击建奴，为崇祯报仇！”刘芳亮道。
李自成嘴角抽搐，“高欢这厮是檄文发上瘾了！这龟孙又想祸水西引！”
在清军攻入河北后，顺军上下对于怎么对待清军，其实还没有个定策。
毕竟顺军和清军之间，没有打过仗，双方没有太大的仇怨。
虽然范永斗的事情，让李自成对背后主使满清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到见面就开战的地步。
可是高欢这厮自问自答，乱发檄文挑拨，让清军以为高欢与他之间，达成了一致。
去岁入冬后，高欢以盟友的口吻，发出檄文邀请他侧击清军，让清军信以为真，先发制人，主动出击攻打了顺军，导致李自成发兵攻击河北，结果惨遭失败。
这件事情令李自成十分恼火，不过对于高欢的檄文，李自成都没回复，也没有否认。
因为他发现了清军的强大，所以默认了高欢的檄文，让清军以为他确实与高欢和解，让清军不敢冒然攻击河东。
这时，李自成看着城外的清军大营，忽然坏笑道：“既然高欢那么喜欢给朕发檄文，那么朕也给他回一封！”
一旁李际遇闻语，大惊道：“陛下要和高欢和解？”
李自成摇了摇头，“怎么会呢？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高欢。发檄文不过相互利用罢了！”
李际遇听他这么说，不禁放心了一些。
“那陛下的意思是？”李际遇问道。
李自成冷笑道：“发檄文回复高欢，就说朕同意他的建议，在他兴兵北上后，朕就会派兵响应！”
李际遇闻语，明白了李自成的意思，“陛下这是让清军不敢进攻河东，让清军先攻击高欢！”
李自成微微颔首，“高欢害朕多回，朕也来个借刀杀人。若是鞑子南下，与高欢决战，他们打个两败俱伤，朕便可直扑北京，断鞑子后路，一举夺下河北，然后南下扫平建奴和高欢！”
李际遇不见赞道：“陛下英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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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困难重重
此前高欢没经过李自成的同意，就声称与他和解，并且要联合对付满清。
高欢的檄文让多尔衮信以为真，先把李自成打了一顿。
这让李自成感到很冤枉，很恼火，可却只能咽下这口恶气。
眼下北方的局势，顺、明、清三方的势力犬牙交错，其中清最强，顺和明在伯仲之间。
这样的态势，让李自成只能默认，他与高欢确实有联系。
因为如果他否定这一点，那么极有可能招致满清的进攻。
现在，高欢再次传檄，明面是传给他，实际是传给多尔衮，声称他与大顺联合，想让清军继续攻打河东，那么李自成便将计就计，做出回应，声称高欢要北上，清军肯定放弃河东，先把高欢打回河南去。
当下李自成让李际遇去办此事，李际遇恨透了高欢，立时领命而去。
这时，李自成注视着关外的清军大营，又吩咐刘芳亮，守好壶关，自己则坐看清军与高欢大战。
相比于清军和高欢，他占据的地盘，有个优点，河东、关中都是四塞之国，易手难攻，让他可以关起门来，看着清军和高欢厮杀，并选择合适的时机出关。
“哼！高欢、多尔衮，朕先看你们斗，等你们斗累了，朕在收拾你们！”李自成看出城外清军营地?
不禁冷笑连连。
~~~~~~
大名府?
开城县。
高欢在得知北京失陷，崇祯殉国后?
一面下令全军戴孝?
一面让人快马通知李岩，让他把福王送到大名?
准备在军前拥立福王登基。
这时大帐内，高欢与周延儒、丁启睿、马士英商议?
至于孙传庭则已经被高欢打发到太行山去?
希望他能像王彦领导“八字军”一样，在太行山发起一支武装，用来牵制清军。
此时，随着北京失陷?
高欢已经有了退意。
如今清军兵锋正盛?
高欢没必要与清军决战，只需要把清军困在河北、山东，然后熬时间，不用两年，攻守之势就会逆转。
为了能够退却?
抢夺南京朝廷的控制权，高欢只能把孙传庭支往太行山。
这样即可让孙传庭发挥才能?
牵制清军南下，同时也避免孙传庭参与明朝内部的权利争夺。
“现在南直隶、浙江、江西、湖广、福建都听从南京号令！”马士英沉声道：“而我们只有河南、半个山东?
还有淮北，声势要远弱于南京。”
东林党在南方的影响力确实强大?
长江以南几乎都是支持潞王的声音。
高欢冷笑一声?
嗤之以鼻?
“东林声势再大，也挡不住本督几十万大军！现在支持潞王的省份虽多，但是在本督看来，能够阻拦我们的，只有左良玉和郑芝龙而已。”
东林党手中的两张王牌，一是雄踞武昌的左良玉，这厮纸面上的兵马，比高欢还多。
其次便是福建郑芝龙，福建郑家乃是东海和南洋的海上霸主，不仅富可敌国，还有近二十万人马，其水师更是打遍东亚无敌手。
周延儒道：“左良玉在武昌，距离南京太远，我们速度快的话，他还没反应过来，潞王就被我们赶下台了。现在的关键是郑芝龙，他要是派水师过来，我们过不了江，那一切都是空谈。”
高欢微微颔首，“确实！关键就是郑芝龙！我们的时间不多，若是拖太久，清军必定趁机南下。因此必须迅速过江，把潞王赶下台。”
现在的局面，对于高欢来说，可以说困难重重，北面有清军牵制，南面东林掣肘。
如今潞王监国大半个月，时间拖得越久，东林的南京朝廷，就越发的稳固。
周延儒道：“现在一是要牵制清军，不让清军南下，二是需要搞定郑芝龙。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迅速南下，夺取南京。”
说道这里，周延儒看向丁启睿道：“丁魁楚总督两广，能不能让他牵制郑芝龙？”
丁魁楚是丁启睿的大伯，潞王登基后，他并没有急着表态。
这原自周延儒、丁启睿事先就与他通了气，他算是周延儒一党，与高欢又是河南老乡，自然不会轻易支持潞王。
丁启睿其实有点看不起他大伯丁魁楚，沉声道：“丁魁楚没表达，多半是想坐地起价，看两边谁给的价高，而且局势不明之前，他不太可能直接出手，去得罪郑之龙。再者广西巡抚瞿式耜，乃是钱谦益的学生，他虽没有表态支持潞王，但真斗起来，他肯定会站在东林一边。这也使得丁魁楚不敢妄动！”
周延儒皱起眉头，“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要去一封信！”
丁启睿道：“我尽力而为！”
高欢脸颊鼓动，沉吟片刻，对于郑芝龙，实在不行，只能默许他割据，在给他个爵位，等以后再来收拾他。
郑芝龙能够为了三省王，而投靠满清，投靠我高欢，也并非不可能。
高欢想到此处，决定先不管郑芝龙，而是问道：“福王现在到哪里呢？”
宋献策道：“算脚程，应该快到开封。”
高欢沉声道：“这样一来，便只剩下牵制满清了！”
对于如何牵制满清，高欢的计划便是利用李自成。
顺军占据河东，直接威胁北京，只要稍微挑拨，多尔衮就会先解决李自成。
为此高欢最近又发了几道檄文，在那里拱火，希望清军先攻李自成。
因为高欢檄文发得太多，现在天下人都叫他“传檄督军”。
这时，高欢话刚说完，杨彦匆匆进帐，呈上一封檄文，“督军，李自成传檄！”
高欢眉头一挑，心道，自己发了十多道檄文，不见李自成回一次，怎么现在忽然回复了。
当下高欢接过檄文一看，顿时神情大变，惊道：“不好！李自成想祸水东引。快传令前军，并黄得功、刘良佐、刘泽清诸镇，做好防备！”
在高欢收到李自成檄文两日后，清军兵分两路，一路沿着大运河南下，破刘泽清于临清州，刘泽清、刘良佐大败而逃。
另一路自真定府南下，以吴三桂为先锋，攻大名府，破魏县，杀忠武军校尉韩泰，兵锋犀利，动摇联军阵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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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决战城下
在北京失陷，崇祯殉国后。
整个京畿地区，便完全被清军控制。
这时河北一地，便只剩下永平府的吴三桂和高第，还没归顺清军。
多尔衮采用洪承畴的策略，收拾了崇祯尸骨，又对外宣传，清军入关，乃是质可明朝，为何屡次主动要求议和，最后却都临时变卦。
范文程等人宣传，清军只是来要个说法，希望与明朝签订议和条约，然后两国共享太平，没有伤害崇祯皇帝的意思，是崇祯皇帝自己被吓得自杀，并不能责怪大清。
清军制造这套说辞，极为无耻，毫无可信度，不过清军也没想京畿百姓完全相信，他只是给城中官绅，找个台阶下，给他们找块遮羞布，让他们归降大清而已。
这个借口虽然没有，为崇祯报仇那么好，但对于一些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在清军的威逼和利诱下，招抚在京官员比较顺利，多尔衮遂即便将目光移向吴三桂，一面派人招降，一面大军压向永平府。
吴三桂和高弟已经成为孤军，面对清军的压力，只能选择接受清军的条件归降满清。
在清军破口而入，兵临北京之际，吴三桂无视崇祯的求援，选择在山海关作壁上观，其实就已经做好了投清的准备，只是崇祯还在，让他拉不下脸来。
在清军攻下北京后，崇祯一死，吴三桂便可以有个势穷而降的借口，也就勉为其难的接受清军条件。
吴三桂和高第投降，让多尔衮得了五万关宁精锐，加上此前投降的唐通、白广恩、京营兵，清军得了十五万降兵。
这使得清军实力大增，总兵力达到了三十多万，其中精兵就有二十多万。
清军兵强马壮，自然就要继续入侵，而正当多尔衮犹豫，是先攻河东，还是先打高欢时，多尔衮看见了李自成的檄文。
高欢和李自成一唱一和，几次之后，早就被多尔衮看透。
他看了李自成的檄文，冷笑一声，遂即心生一计。
……
正月间。
清军分两路南下，攻击高欢的勤王联军。
清军以得胜之师，前锋攻势犀利，明军外围诸部都不能敌。
高欢见没有将清军引向河东，知道自己没坑到李自成，反而被李自成摆了一道。
不过，此前高欢之所以跨过黄河，进占大名府，一是为了作秀，打破东林党对他的质疑，二是，利用大名府，来拖延一点时间。
因此高欢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坚守大名。
这时，高欢与清军在河北激战，消息传到河东，李自成不禁开怀大笑，一边嘲讽高欢，一边集结兵力，准备渔翁得利。
开成县大帐内，高欢听着前线送回来的战报，皱起眉头。
“侯爷！吴三桂急于立功，攻势很猛啊！现在他的速度虽被迟滞，可战事僵持下去，对我们也不利啊！”丁启睿沉声道。
大名府在黄河北岸，在过一个多月，黄河解冻，大军就会被隔在北岸，继续待在这里，便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因此，大名府不适合决战，只能用来阻击，拖延清军进入河南的时间。
高欢走到地图前，沉吟道：“大名府确实不适合决战，本督准备退过黄河，背靠开封与清军来一场大战。这一战多尔衮想打，本督也想打，等打完，咱们便有机会南下了。”
丁启睿微微皱眉，“督军的意思是，多尔衮其实是虚晃一枪！”
高欢点点头，指着地图道：“李自成占据河东，多尔衮即便打垮本督，他敢深入河南和淮北吗？他肯定不敢，所以本督怀疑，多尔衮看似凶猛，其实目标是将本督赶到黄河之南，以便他攻击河东时，侧翼不会受到本督威胁。”
高欢顿了顿，“当然，若是我们打得太烂，一只偏师就能对付，那多尔衮肯定不会介意，收了河南和淮北。”
丁启睿不禁颔首，“侯爷说得有理！我们纵身够深，能够一直往南退，多尔衮先对付我们，极有可能陷入拉锯，他确实有可能是虚晃一枪！那我们要不要通知李自成？”
高欢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暂时不要！”
要让清军陷入河东，便要给清军能够攻下河东的可能，让清军看见希望，清军才会愿意，去攻河东，并且不断向河东增兵。
这样一来，高欢才能抽身南下。
如果现在高欢提醒李自成，让李自成警觉，而河东本来就易守难攻，清军见没有机会，可能就不会打河东了。
当下，高欢留下少量兵马驻守大名府，骑兵掩护，主力交替后退到黄河之南，进入之前构筑的防线，背靠开封城，与清军一战。
关宁军投靠清军后，吴三桂急于立功，很快扫清了高欢留在大名府的军队，攻陷了开城，遂即一路追过黄河，来到开封城下。
这日清晨，开封城外的地平线上，出现一面大纛，紧跟着是铺天盖地的兵马漫野而来。
大纛下面是满清平西王吴三桂，他身披重铠，骑着高头大马。
他的身后，是关宁军，唐通、白广恩等人绿营兵，旌旗蔽空，长矛如林杀气腾腾，声势浩大。
这时吴三桂随手抽开葡萄牙进口的千里镜瞄了一眼，竟然呆住了，开封城守军疯了！居然出城野战！
虽说关宁军野战也不太行，但是在关内，可以说关宁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去岁吴三桂听说过高欢大败清军，斩首近万的消息，不过他认为其中水分很大。
吴三桂并不相信，明朝这边的消息，反而相信清军那边的说辞，入寇河南损失不大。
这次关宁军为大清军前锋，吴三桂一路攻城拔寨，并没有感觉到忠武军有什么不同。
明军最了解明军，吴三桂对于关内的明军，内心比较蔑视。
这时，在开封城下，五万多忠武军背城而阵，为了让清军冲阵，阵前没有壕沟，也没有拒马，不过城头却布置了五十多门重炮，只是被隐藏起来，城外无法观察。
吴三桂收了千里镜，冷笑一声，“高欢小儿，不过如此，不过拾人牙慧，尽然学我关宁，学袁督师，决战城下！我看他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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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示弱于敌
在辽东战场上，从孙承宗开始，明朝的策略就是大炮坚城。
明军的红夷大炮，加上类似棱堡的铳城，一度让清军一筹莫展。
为了对付明军的铳城，清军能够采取的策略，便只有围城打援。
而明军想要坚守城池，便不能让清军围死，所以就有了关宁军的城下决战。
采取这种战法，也是迫不得已。
关宁军虽然是明朝精兵，但是野战还是无法战胜清军，所以孙承宗和袁崇焕便制定了城下决战的策略。
在城下与清军决战，背靠城墙，清军骑兵不能从后偷袭，城上火炮齐发，还能干扰和重创清军，为关宁军提高胜算。
这也就是当年袁崇焕，锦州大捷，以及在北京城下，与清军激战的原因。
因此，吴三桂作为关宁旧将，对于城下决战，自然熟悉。
这时他看了看高欢的布置，只是将兵马，布置在城外，完全没有学到关宁军的精髓，不禁冷笑连连。
对于高欢，吴三桂是不服气的。
一直以来，他吴三桂才是明朝最闪耀的将星，可这个高欢横空出世，很快就盖过了他的风头，让吴三桂十分不满。
他将门虎子，在辽东混了十多年，崇祯才给他一个平西伯，而高欢才多久，靠着虚报战功，居然混了个侯爵?
稳压他一头?
令他十分不爽。
这一度令吴三桂非常失望，觉得崇祯瞎了眼。
不爽的?
不止吴三桂?
唐通、高第、白广恩这些将领，也都不舒服。
论起资历?
他们可以说是高欢的大爷，凭啥高欢能够封侯?
骑在他们的头上。
“人不少?
不过都是些土鸡瓦狗罢了！”高第对身边的同僚道。
吴三桂骑在马上，整个人懒洋洋的，毫不掩饰他关宁统帅，大清平西王的骄傲?
以及对联军的轻蔑。
大明朝有两种军队?
一种是关宁，一种是其它军队。
吴三桂现在已经不和这群垃圾军队玩，做大清平西王，同清军一个阵营了。
“中午之前，本王就能破敌！你们信不信？”吴三桂轻蔑笑道。
高第远眺城下?
看见联军阵容前什么都没准备，一看就没经验?
不禁道：“我看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击溃他们！”
吴三桂一看?
没想道高第比他还狂，于是又看向唐通、白广恩?
“你们怎么看？”
两人又没被封王?
立功的心情并不迫切?
看了看城下，足有五六万人，“我们估计要打到黄昏！”
吴三桂不屑地将头转回，对高第道：“高军门，你突入高欢的步阵，扰乱敌军阵形，本王再摔关宁铁骑出击，一个时辰破敌！”
高第冷笑道：“领命！”
吴三桂遂即抽出腰刀，朗声喝道：“摄政王就在后面，咱们给八旗露一手，让他们知道咱们厉害，别小瞧了咱们！”
身后关宁军闻语，顿时一声啸叫，“虎虎虎！”
吴三桂被满清封王，他得拿出实力来，让满清知道他的厉害，值这个价钱。
……
开封城头，高欢、高名衡、周延儒、马士英等人，站在城头，看见漫野而来的敌军。
“侯爷！城下只有五万人，能顶住么？”马士英担心道。
毕竟，对面可是关宁，还有投降的边军。
这些人可都是曾经的明军精锐。
高欢看了看，城下列阵的士卒，严阵以待，阵中鸟铳手，装填着弹药，弓箭手正活动筋骨，又看见翁城内，骑兵席地而坐，城头数目众多的重炮，微笑道：“本督怕兵马太多，吓着吴三桂！”
周延儒道：“关宁奸猾，最善保存实力，若是不让他们主动进攻，大军很难重创他们！”
马士英等人见高欢和周延儒，都颇有自信，又见城头排开的重炮，心中多少有些底气了。
这时，对面阵中，忽然传来一阵呐喊。
“要进攻了！”高名衡沉声道。
他话音刚落，清军阵中号角声大作！
“冲上去，搅乱敌军阵形，为铁骑创造机会，尽快结束战斗！”高弟在阵前，大声吼道。
辽镇步军，纷纷举起兵器，高声啸叫着回应。
“冲！”高第扬刀猛地向前一挥。
一片齐刷刷的动作，前排的辽镇刀盾手，将本来竖在地上的盾牌提了起来！
这些盾兵，不像南面明军使用小藤牌，手里拿的都是方形大盾。
他们提起盾牌，组成盾墙，迈出了整齐的步伐，一边推进，一边有节奏地用战刀敲打着盾牌，发出阵阵响声。
城头上，高欢等人只见一堵黑色的盾墙，离开清军大阵，缓缓推进，在盾牌后，是三列长矛手，然后是数目众多的弓箭手。
城下联军大阵中，士卒们看见敌军压过来，他们踏着整齐的步伐，敲打着盾牌，嘴里吼着号子，声势相当浩大，不禁纷纷握紧兵器。
“敌军一旦进入射程，鸟铳先发，弓箭次之！”刘启、吴汝义、陈永福等将，穿着铠甲，按着刀柄，穿行在军阵中，不时振臂高呼，下达着军令。
一百五十步外，辽兵已经进入佛朗机的射击范围，不过联军中的火炮还没发射。
“提盾！”辽镇将领，举起兵器一身怒吼。
“提盾！”前排的士卒，一边将盾牌提高，护住要害，一边齐齐同声重复着将领的命令。
辽镇兵遇上清军时，未战先怯，难以发挥出实力，今日撞上联军，心理上没有恐惧，无疑是超长发挥了。
这时，就在辽兵提盾的瞬间，联军阵中，刘启一声大喝，“放！”
“轰轰轰！”联军阵中的佛郎机炮开火，腾起团团白烟，炮弹呼啸而出，直接砸碎盾牌，砸飞盾牌手。
佛朗机炮，一炮射完，立时换上子铳再射，很快将四个子铳打光。
联军阵前，硝烟弥漫，而透过稀薄的硝烟，可以看见，对面的盾墙，已经不在完整，大批步军暴露出来。
这时，联军铳手，早已经瞄准了目标，只等命令。
“射！”一声怒吼，点燃火绳的鸟铳手，顿时齐齐射击，“砰砰砰”的铳声，震得士卒耳朵嗡嗡作响。
几乎是在铳响的瞬间，暴露的辽镇步军，顿时连连倒地。
“冲啊！”辽镇将领怒吼下令。
“杀啊！”辽兵高声回应，一瞬间，原来徐徐而行的辽兵，全都奔跑起来，呼啸着冲向联军大阵。
城头上，高欢看见漫野冲锋的辽兵，沉声道：“关宁铁骑快冲锋了，重炮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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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吴三桂大败
漫野的辽兵，发起冲锋。
联军火铳手最后一轮齐射，“砰砰砰”的铳声中，最前的辽兵，割草般栽倒。
那些受伤倒地的士卒，发出声声哀嚎，身边无数操着兵器的士卒，已经越过他们，冲向联军阵线。
“火铳退，刀盾、长枪上！”刘启大声怒吼。
打空了鸟铳的铳兵，纷纷竖举着火铳，从间隙处向后撤退，于此同时，手持盾牌、握着长枪的士卒，齐齐迈步上前。
近战队和火器队交错而过，不见一丝混乱。
“保持队形！迎上去！杀啊！”吴汝义大声怒吼。
这位闯军降将，在经过讲武堂的学习后，已经成为忠武军的主要战将。
联军步军，面对漫野而来的敌军，齐齐怒吼一声，前进中结成密集的阵形，迎上漫野而来的敌军。
“嘭”的一声。
两军撞在一起，盾牌向撞，体力弱小的瞬间就被撞飞，而后战刀互砍，长枪突刺，两军结阵厮杀。
“弓箭手上！”刘启挥手大喝。
大队步弓手，一手持弓，一手搭箭，腰悬箭袋，齐齐迈步向前，走到近战步军身后。
“放箭！”军官大声怒吼。
数千步弓手，纷纷张弓搭箭，箭头斜指向天空，然后齐齐松开攻弦。
一片弦响声中，箭矢如飞蝗般腾空而起，越过联军士卒头顶，吊射对面的辽兵。
几乎同一瞬间，辽兵身后，也腾起一片飞蝗，箭矢遮蔽天空，飞速落下来。
中间交战的双方士卒，被战刀砍?
被长矛戳?
头顶还有如雨的箭矢落下，如身处炼狱一般。
大纛旗下?
久经战阵的吴三桂?
注视着战场，不禁眉头一挑?
没想到对面的三流明军，居然还有两把刷子。
这时?
他看见两军激烈搏杀?
举起手来，“关宁铁骑准备！”
军令传达下去，原本席地而坐的关宁骑兵，纷纷翻身上马?
拿起了兵器?
只等主帅一声令下，便发起冲锋，一波带走城下的敌军。
城头上，明军炮手，已经装填完毕?
同样只等高欢一声令下，便发起炮击?
给予关宁骑兵迎头痛击。
翁城内，徐黑虎、郝摇旗吆喝几声?
赤备骑兵，也纷纷给战马披上红色马甲?
然后手持骑枪?
翻身上马。
这时?
两军步军激烈搏杀，两万辽军步军，攻势犀利，而且他们弓手众多，逐渐压制住了联军。
吴汝义见差不多了，遂即给辽军卖了个破绽，联军阵线瞬间被辽兵撕开一道口子。
“杀啊！”战场上辽兵喊杀声，陡然提高了三成。
“哈哈！”大纛旗下，高第得意道：“我说了吧！不用一个时辰！”
这时吴三桂看见，联军防线被冲开，顿时拔出战刀，向前一指，“杀！”
早已等待多时的关宁铁骑，终于等来了机会。
吴三桂军令一下，众多关宁悍将，便一枪杆打在战马臀上。
战马负痛，长厮一声，立时闪电般射出，随后，三万关宁铁骑，纷纷催动战马，开始了冲锋。
骑兵马头奔涌，意图从步军撕开的缺口，灌入阵中，去屠杀躲藏在步兵后边的弓手。
城头上，高欢见关宁铁骑一动，立时挥手喝令：“开炮！打他的锋头！”
忠武军在荥阳大战时，俘虏了不少八旗炮手。
在国安司的努力下，这些八旗炮手，大多被策反，投降了忠武军，被编入忠武军炮队。
有了师承葡萄牙人的炮手加入，大大提高了，忠武军炮队的准头。
这时，高欢一声令下，炮队士卒立时将火炮推到城墙边上，飞快的调整炮位，将漆黑的炮口，对着了关宁铁骑的锋头。
此时漫野而来的关宁骑兵，成一个三角阵形，如锋利的箭矢一般，射向缺口，意图灌入阵中。
关宁骑兵密集的聚集在锋头处，马头向前奔涌，准备冲入阵中，展开屠杀。
就在这时，开封城头忽然“轰轰轰”的巨响同时响起。
五十多门重炮，自两个方向，齐齐开炮，那惊天动地的怒吼，瞬间惊得吴三桂心头一颤。
“红夷大炮！”吴三桂惊呼一声。
大纛旗下，众多将领只见城头腾起浓浓的硝烟，五十余枚铁弹，从炮口呼啸而出，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入骑兵阵群中。
一瞬间，关宁前锋，被炮弹击中，瞬间人仰马翻，阵形大乱。
红夷大炮威力巨大，人马中之立毙，炮弹撕碎关宁骑兵，落在地上，溅起蓬蓬泥土，跳起来的炮弹，又砸翻数骑。
这令正冲锋的骑兵，心中大惧，而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则是城头忠武军，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吴三桂看见这一幕，嘴角抽搐，不禁咬牙切齿，“可恶，高欢居然藏拙！”
吴三桂有些后悔，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骑兵已经冲出，不可能轻易收回了。
突如其来的炮击，使得士气高涨的关宁骑兵和辽镇步军的呼喊，瞬间哑火了。
城头有重炮，这让骑兵和步兵不免都担心，什么时候一炮砸中自己。
一瞬间，辽兵士气瞬间大泄，不过城上火炮虽然给他们造成巨大的心里压力，可毕竟只有五十门，给他们造成的伤害其实有限。
炮击的伤亡，关宁骑兵可以承受，骑兵在不断中弹落马，于死亡笼罩的阴影下继续冲锋。
骑兵奔驰，很快，关宁铁骑就从缺口灌入了阵中。
吴三桂见此，心头一喜，入阵后火炮便难以发挥威力了。
“哼！高欢终究太嫩了！跟本不知道，我关宁的城下决战，是用铁骑与八旗骑兵对冲，用大炮不断轰击，冲阵和贯阵而出的八旗骑兵，不是他这个打法。现在只要关宁铁骑冲入步阵，他的炮就没用了……“
吴三桂正得意说着，联军阵中却忽然“轰轰轰”的爆炸连连。
大道旗下的众人，只见白光暴起，腾起朵朵黑烟，清军骑兵身体，便被直接抛飞。
“杀啊！”联军阵中，士卒投出铁壳雷，将清军骑兵炸懵，硝烟未散，便挺起长枪便刺。
关宁铁骑一入阵，联军各部士卒，使用长兵的将马上骑兵戳下战马，使短兵的专捡马腿砍，将炸懵的关宁骑兵纷纷砍杀。
“这！”吴三桂惊呆了。
高欢这是有备而来，故意给他设套。
吴三桂反应过来，当即立断，他一见骑兵受挫，丝毫不拖泥带水，厉声喝道：“撤回来！”
这时，城头上，高欢却冷声喝道：“赤备马军出击，直扑吴三桂的大纛！”
这边吴三桂刚下令撤退，开封城门嘎吱打开。
徐黑虎和郝摇旗听到军令之后，顿时齐齐大声道：“弟兄们，冲！”
语毕，赤备马军纷纷高举着兵器，催动了战马。
七千赤备马军，从北城两个城门，同时冲出，如两道洪流，直扑吴三桂的中军。
这时吴三桂刚下令骑兵后撤，赤备马军就掩杀而出，关宁军的撤退，瞬间变成了溃败。
“完了！大意了！”吴三桂心头一寒。
看着赤备马军直冲过来，关宁军和辽镇步军大溃败，左右两翼的唐通军和白广恩军，没有上前稳住阵脚，而是拿出看家本领，抢先后撤。
当年松山之战，十三万明军，一遇战事不利，便是这般不顾友军，争先逃命。
吴三桂一看，唐通和白广恩发挥了传统，恨得咬牙切齿。
他本来想要露脸，不想现了个大脸。
这可怎么向多尔衮交代？
吴三桂虽心有不甘，可还是在亲兵的簇拥下，拔马后退。
一时间，十万清军怎么来，怎么退，漫野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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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很痛的领悟
开封城北面，黄河冰面上，无数清军步骑，混杂在一处，仓惶奔逃。
如果高欢没有骑兵，吴三桂和关宁遭受的不过是一次小挫折罢了。
可要命的是，高欢不仅有骑兵，而且还不少，足有七千骑。
在溃败开始后，唐通和白广恩见势不妙，直接就开溜了，而他们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
他们虽然先跑，但是没几里地，就被关宁骑兵超过，甩在了后头。
吴三桂和关宁骑兵，充分显示了他们的专业性，骑兵拔马就撤，可那些步兵就不行了，没一会就被赤备马军追了上来。
当年松山大战，八镇总兵，大多数都完了，不少人跑到最后，更是全军覆灭。
吴三桂虽没抢跑，但凭借实力，不仅成功逃脱，还带出了关宁铁骑。
大家都是熟人，相互比较了解，正是有见于此，唐通和白广恩才决定先溜。
现在没一阵，吴三桂就跑到了前头，将唐通和白广恩甩在身后，不过两人还不算惨，因为后面还有高第的兵掉在尾部。
此时，高第已经为他的狂妄，付出了代价。
大约一个时辰前，他扬言不到一个时辰，就可以击败高欢，现在一个时辰过去?
高欢在开封城安坐?
他却丢盔弃甲而逃。
这时，面对赤备马军的追杀?
清军步军?
特别是高第的辽兵，大多丢弃了兵器?
不少人为了跑得快，还把身上的盔甲?
也脱了丢弃在路旁
辽镇士卒想要通过减轻负重?
来增加奔跑的速度，可他们又不是张东健，跑得再快，也跑不过赤备军的战马。
此前?
他们在辽东战场?
被清军追杀，现在投靠了满清，以为自己摆脱了被追杀的命运，该他们追杀别人了，可不想却遭到迎头痛击?
还是摆脱不了被掩杀的命运。
一时间，奔逃的溃兵?
拼命奔跑，可是赤备马军却越来越近?
追得不少人边逃边哭起来。
“娘的！追上来了！”奔跑中，后面的士卒一片惊呼。
辽镇士卒南下时?
士气如虹?
一路攻城拔寨?
不到半个月，就把高欢从河北赶到了河南，本想着一鼓作气拿下汴州，不想尽然遭受大败。
辽镇士卒同联军激战大半个时辰，本已经十分疲惫，回头看见赤红的马队掩杀上来，顿时骇得惊呼连连，拔腿狂奔。
许多激灵点的，见跑不过，立时丢下兵器，跪地投降，而继续奔跑的，则被追上来的赤备骑兵，用骑枪从后戳死于地。
这时，徐黑虎、郝摇旗两将，俱都面目狰狞风驰于前，身后骑兵趋之若鹜，追的溃兵们哭爹喊娘。
赤备骑兵从跪地投降的辽兵身边疾驰而过，战马飞驰将前面奔逃的溃兵刺死、砍倒，白雪覆盖的大地上，到处都是杂色的尸体，令人触目惊心。
~~~~~~
黄河北岸，旷野上。
多尔衮领着大清八旗，漫野而来，万余八旗不仅不慢的向南进军。
这时，大军正走着，前方一骑风驰而来，在队伍前面勒住战马。
“启禀摄政王！前锋平西王大败！”骑兵滚落下马，跪地禀报。
多尔衮闻语，皱起眉头，忽然一抬手，身后漫野行进的大军，便停了下来。
多铎不禁冷哼一声，“吴三桂真是废物！”
在满清诸王中，多铎比较年轻，所以气盛。
虽然他没打过多少仗，但是却十分骄狂，除了多尔衮，他看不起任何人，包括吴三桂。
历史上清军入关后，多铎西征李自成，南灭弘光朝廷，看起来很厉害，被吹为名将，仿佛很能打，可他上场时，对手其实已经不行。
多尔衮听说吴三桂大败，脸上却依旧镇定，横竖死的都汉人，而且吴三桂新投，让他受点挫折也好，免得他太将自己当回事情。
“前面情况如何？”多尔衮淡定问道。
“惨！”骑兵手指南面道：“平西王在开封北郊，被高欢击败，溃兵被蛮子赤骑掩杀，正漫野逃窜！”
一听骑兵掩杀，多尔衮立时有些不淡定了。
他原本以为只是进攻开封失利而已，就算进攻失败，退下来便是，吴三桂手握关宁铁骑，不会输太惨，可听见吴三桂被骑兵追杀，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清军最擅长的就是骑兵掩杀，知道被骑兵掩杀会有多惨。
前锋十万降军，大多是明朝的精锐，虽说比不上八旗，但是却比绝大多数明军精锐。
这些人马可是极好的炮灰，也是大清入主中原的资本，不能白白损失掉。
毕竟，这些人死完，就得八旗自己上了。
中原这么大，要打得仗还很多，八旗可死不起。
想到此处，多尔衮立时扭头喝令，“多铎你带骑兵接应吴三桂，别让他输得太恨。”
多铎冷笑一声，一拔马缰朗声喝令：“镶白旗随本王出击！”
语毕，他一夹马腹，战马闪电般射出，身后六千白甲骑兵，紧随其后，疾驰而去。
~~~~~~
旷野上，徐黑虎和郝摇旗正追杀的起劲，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号角。
正追杀的骑兵抬头看去，只见北面一支白甲骑兵，绕过溃兵，从两侧奔驰而来。
“将军！鞑子骑兵！”一名校尉，一矛戳死身前溃兵，急声吼道。
徐黑虎抬头看去，不禁变了脸色，北面旷野上，一队白甲骑兵，高举骑枪风驰而来。
“是真满洲！”郝摇旗急道。
徐黑虎见此，连忙勒住马缰，朗声喝令，“撤！”
身边赤备骑兵，立时仰头吹响号角，正追击的赤备马军，听见声音，立刻放弃了身前奔逃的溃兵，纷纷勒住马缰，然后拔动马头，转瞬之间，向南奔去。
上次荥阳大战，高欢虽然击败清军，但是在双方骑兵斥候的对决中，赤备马军其实一直处于下风。
荥阳能大败清军，主要是计谋得当，搞了偷袭，并不是说，赤备骑兵强于清军骑兵。
徐黑虎看见清军骑兵来援，当即立断，保住战果，向南撤退。
不过多铎却不愿意放过他们，一直追到黄河边上，见实在追不上，才停下追击。
“狗蛮子！”多铎勒住马缰，对着赤备背影破口大骂，对于赤备马军杀完人就跑，不和他战一场，感到愤怒。
~~~~~~
这场战斗，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不过清军却损失巨大。
黄河北岸，陈桥镇。
清军在这里扎下大营，收拢着漫野溃逃的败军。
前锋十万人，不到半天，损失了近两万人。
这其中吴三桂损失最小，唐通和白广恩次之，最惨的是高第，麾下两万辽兵，报销了七成，从一镇总兵，直接给干成了守备。
这时，在清军帅帐内，多尔衮阴沉这脸，坐在帅位上。
吴三桂脸上通红，解释道：“摄政王，臣没有想到，高欢这么阴险，居然藏拙，故意引诱臣攻击。”
吴三桂内心深感羞耻，终于领悟到高欢为啥能够这么快崛起。
高第跪在地上，“那高欢在城上藏了重炮，城里藏了骑兵。奴才等人大意了。”
“哼！废物！折我大清兵威！”坐在一旁的多铎，骄狂道：“摄政王，让臣弟领兵，打下开封，重振我大清兵威！”
多尔衮阴沉着脸，半响后，却摇了摇头，“开封城坚，高欢又有准备，一时间难以破城。现在已经是一月下旬，再过十多天，黄河就不能过兵，暂时不能进攻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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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清军屯兵北岸陈桥镇。
高欢则将全部兵马，收回黄河之南，步军退入开封城。
这一战，虽说击败的不是八旗，但是可以说给了绿营迎头痛击，让清军不敢冒然向南。
现在高欢见多尔衮屯兵北岸不动，不禁松了口气，知道黄河防线暂时稳住了。
从大名府撤回南岸，高欢这边损失三千多人，但这次交战俘虏绿营兵九千余众，算是补齐了损失。
不过，忠武军这边大胜，刘泽清和刘良佐却大败，损失了上万。
从兵力损失数目来看，两边差不多，但是从士卒精锐程度来看，联军这边无疑占了便宜。
而且，刘泽清和刘良佐损失点，对高欢来说，未必是见坏事情。
这时，联军与清军隔着黄河对持，暂时稳住了局势。
高欢见多尔衮没有攻击开封的意思，不过却也不敢大意，防止着清军偷袭。
……
二月间，河东。
壶关，顺军大营。
李自成站在大帐内，看着一副河北地图。
在清军两路南下之际，李自成便调集二十万精兵，屯住于壶关内，准备坐收渔利。
这时，李自成站在地图前，正在进行着他的构想，等待着战机出现。
现在只要清军击败高欢，进入河南，他便学高欢，也搞个偷袭，趁着清军主力南下，偷了北京、山海关。
这样一来，顺军原本处于两面夹击的战略态势，便会逆转。
此时，李自成正站在地图前沉思，帐帘忽然被挑起，顾君恩匆匆进来?
禀报道：“陛下！紧急军报！”
李自成闻语?
转过身来，一脸兴奋道：“是建奴与高欢交手呢？”
李自成一直注意着?
高欢与清军的情况。
因为高欢陪练了三年?
李自成的水平，现在有所提高?
知道关注各方情报了。
前不久，他已经得知?
清军势如破竹?
将高欢敢出了河北，现在就等着清军杀进河南的消息传来，便准备趁着河北空虚，断清军归路。
“交手了！高欢在开封大败吴三桂?
斩首俘虏数十万！”顾君恩拿出一封檄文?
“这是高欢的檄文。”
李自成一愣，不敢相信，他接过来一看，不禁爆粗口，“他娘的?
高欢又赢呢？还斩获十万！”
“回禀陛下！十万有水分，那是高欢自己吹嘘！清军那边方出的消息?
说只损失两千人，不过也不可信！”顾君恩道。
李自成一脸愤怒?
“这群人没一个实诚人！那高欢到底斩获多少？”
顾君恩道：“据我们自己收到的消息，高欢斩获应该只有一到两万人。现在高欢丢了大名府、临清州?
不过却稳住了黄河一线?
算是与清军打了个平手。”
李自成嘴角抽搐?
“居然打平呢？”
顾君恩道：“现在清军与高欢沿河对持，暂时没有新的动作！”
“高欢啊！高欢！”李自成呢喃几句，有些失望的走到帅位坐下。
这样一来，他渔翁得利的算盘，便落空了。
“继续监视！高欢和多尔衮有什么动向，立刻禀报朕！”李自成沉声喝令。
顾君恩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
二月，河北大地，气温逐渐回升，黄河上的冰越来越薄，而清军屯兵黄河北岸，却始终没有再次攻击，攻打高欢的意思。
壶关，顺军大营。
随着气温转暖，顺军大营内，焦躁不安的气氛开始蔓延。
这时，大帐内，李自成负手站在地图前，身后顾君恩忧郁道：“陛下！现在黄河就要解冻，而清军却没有继续与高欢交战。如果等到冰解，清军难以渡河，那多尔衮和高欢打不起来，河东就危险了。”
牛金星也皱起眉头，“建奴拿不下高欢，极有可能掉头向西，来取河东，陛下不能不防啊！”
李自成转过身来，面对众人，不禁冷哼一声，“高欢小儿一马平川，无险可持，尚能挡住建奴，朕有壶关之固，还挡不住建奴吗？”
李自成对于属下的胆怯有些不满，他堂堂大顺天子，难道还比不过高欢。
河东有太行之险，他又大军云集于壶关，就算建奴来攻，李自成也不怕。
“陛下自然是远胜于高欢，不过既然建奴可能进犯河东，臣以为多做些防备，也是好事！”牛金星笑道。
李自成闻语，沉吟片刻，微微颔首。
这时，他正要说话，一将慌张进入大帐，急声禀报：“陛下，大势不妙，建奴自北面破口，杀入大同，前锋直逼雁门关！”
李自成闻语大惊，帐中谋士，都是面面相觑。
清军主力不是南下与高欢对持么？
怎么会忽然自北面杀入河东？
顺军的领导者们，目光还是有局限性，只是放在关内，没防着蒙古方向。
毕竟，这些年来，顺军主要在关内作战，并没有承担过，抵御外来入侵的责任。
不久之前，姜襄曾经上书，希望李自成能够放他回大同，主持大同防务，为大顺防御北方，可是李自成以为姜襄是想借机脱离他的掌控，加上对于关外情况认识不足，所以拒绝了姜襄的请求。
现在顺军主力，都集中在于河北交界的太行山一线，准备东出，对于北面缺少防御。
李自成听到，清军从北面杀入大同，顿时惊得脑袋嗡嗡。
“陛下！我们中计了。建奴这是将计就计，声东击西啊！”顾君恩回过神来，大声惊呼。
李自成也反应过来，他原意是挑拨建奴南下，与高欢开战，好从中渔利，不想建奴南下，只是虚晃一枪，目标其实是河东。
一想到此前，自己还为清军南下，把高欢赶到黄河之南，而沾沾自喜，李自成内心就感到羞耻。
他现在终于明白，建奴为啥屯兵北岸与高欢对持，原来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绕道蒙古来偷袭他了。
“岂有此理！”李自成深感人心险恶，顺军在北面的防御十分空虚，清军搞不好，会一路只突太原，这令李自成内心大急，噌的起身，急声喝令，“传令下去，大军立刻拔营，挥师北进，把建奴打出去！”
军令传达，二十万顺军，立时匆匆收拾行装，向北急进。
……
开封，黄河边上。
高欢领着一队骑兵，驻立在河堤上，目光注视着河面。
“督军！末将派人探查过，黄河冰解就这一两日了！”
陈永福用马鞭指着黄河，他是开封守将，没人比他更懂开封段黄河的情况。
高欢问道：“现在还能过兵么？”
陈永福摇摇头，“比较危险了！”
“不能放松警惕！在冰面裂开之前，谁都不要大意！”高欢沉声提醒，毕竟对面是骑兵，稍不留神就会被清军突袭。
众人都微微颔首，而恰巧这时，河面传来一声“咔咔”的巨响。
“督军！冰裂开了！”徐黑虎惊呼道。
高欢抬眼看去，果见在巨响声中，黄河中间的冰面裂开，碎掉的冰块，随着水流向东，河中心出现要一道宽两三丈的水流。
黄河冰解了！
高欢见此，脸上不禁露出微笑，顿时感觉浑身轻松不少。
这时众将脸上都露出兴奋之色，而就在这时，一队骑兵疾驰而来，冲上了河堤。
杨彦翻身下马，来到高欢身前，禀报道：“督军，河东急报！”
高欢闻语眉头一挑，接过军报看了看，不禁沉着脸道：“本督所料不错，多尔衮狡诈，南下不过声东击西，清军攻入晋北了。”
众将闻语，都是心头一振，不过遂即又纷纷很不地道的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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