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清军撤兵
崇祯十六年，正月初五。
自从高欢兵马来援，将清军主力吸引西去之后，开封城下的清军，就没有攻过城。
这使得开封城内的明军，过了一段平静日子。
不过，高名衡的内心却不平静，他始终担心高欢会被清军击败。
若是高欢一败，开封铁定完蛋。
虽说高名衡将这个道理，告知了周王，以及陈永福诸将，但是明军早已丧胆，根本不敢出城作战。
侯恂屯兵亳州不进，陈永福和周王都反对出战。
高名衡对此也很无奈，虽说他是河南巡抚，可是带兵和有钱的都不想打，那他也是无奈，只能期望奇迹出现，高欢不要失败。
随着时间推移，高欢已经被清军困了两个多月，高名衡预感到荥阳的战局，不可能一直相持下去，判断近期一定会有结果出来。
今天，又是担心高欢的一天。
高名衡清早，便来到城上巡视，检查城池防守。
如果高欢兵败，开封就只能靠自己，高名衡必须加固城防。
现在他能想的守城法子，都已经安排上，可还是心里没底。
这时，从台阶上城，城上的守军，立时站直身板，他走到哪里，哪里的士卒便轻唤一声，“抚军！”
高名衡摆摆手，“各守本位。”
城墙上，每个垛口都站着一个名手军，军士不够，民众来凑，将城墙上摆满，以此来迷惑清军。
这时，他在城上巡视一遍，日头已经高挂，见没什么可补充的，遂即便准备下城。
就在这时，城墙上的士卒，忽然一声惊呼，“不好！鞑子回来了！”
高名衡闻语一惊，急忙走到城墙边，扶垛眺望，果见远处扬起滚滚黄尘，有大股骑兵从西面奔驰过来。
“当当当！”这么大规模的骑兵，只能是清军，城楼上的军官吓得连忙敲响警钟。
一时间，城上惊呼连连，钟声传遍全城。
高名衡皱起眉头，扭头呵斥，“谁让你们敲钟的！”
军官慌道：“抚军，建奴骑兵回来了！”
“本抚知道是建奴骑兵！”高名衡脸色阴沉，看将领慌张的神情，呼出一口气，钟已经敲了，多说无疑。
钟声响起，城中顿时就慌乱起来，恐惧的气氛开始蔓延。
几年前清军攻破济南，将城中百姓屠戮一空，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士绅大户，都被清军掳走，去关外当旗奴。
周王宫内，周王匆匆穿上龙袍，从寝宫出来，陈永福等将，也急匆匆披上铠甲，慌忙来到城头。
这时，从西面奔驰而来的清军，已经奔驰入营，只剩下一群包衣，还在后头。
“高中丞，怎么回事？”周王急匆匆来到城墙上。
高名衡满脸黑气，沉声道：“阿巴泰回营了！”
周王心头大震，整个脑袋嗡嗡炸响，如同造了雷击般，瞬间脸色惨白。
“殿下！”身后陈永福，连忙一把扶着，身子晃动的周王，惊呼一声。
周王半响回过神来，惨白着脸颤声道：“这么说，高总兵败呢？”
高名衡摇摇头，沉声道：“暂时还不清楚！回来的建奴，只有一半！”
周王被扶着，走到城墙边，看着远处清军营地中，人喊马嘶，大批清军骑兵进入营地，慌张道：“完了，这肯定是高欢完了！若非如此，阿巴泰怎会回营？”
……
清军营地。
春江水暖鸭先知。
同开封城中的高名衡一样，城下的清军大营内，负责留守大营的佟图赖，近些日子也时常担心着荥阳的战事。
不过与城中明军担心高欢什么时候被击败不同，佟图赖担心的则是阿巴泰。
前不久，清军损失五个牛录的重步，后来又陆续损失一千多人的消息，传来清军大营后，便让佟图赖有些不安。
荥阳之战，僵持了两个多月，而众说周知，历史上但凡遇上僵持，最后多半是以进攻一方的失败而告终。
因此，佟图赖对于荥阳的局势，十分担心，还曾写信，劝说过阿巴泰，不行就撤兵。
大清兵入塞，主要是为了劫掠，入塞半年，缴获的物资钱粮，都消耗在了河南，八旗兵之前攻城掠地等于白干了。
不过，阿巴泰却不听劝，还说他动摇军心。
这日，佟图赖在营帐内处理军务，忽然有人挑帐进来，急声禀报，“固山！贝勒爷回营了！”
佟图赖闻语一惊，不过遂即却问道：“胜呢？”
“败了！”进来的汉军旗将领，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脸上有些惊慌，“是大败，连李率泰都让蛮子斩了！”
佟图赖内心矿震，急忙站起身来，便往帐外走。
他出了帐篷，刚来到营门出，便见阿巴泰、博洛面沉如水的进入营地。
“贝勒爷！贝子！”佟图赖忙低头躬身。
阿巴泰一行，却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没有搭理他，直接投帅帐而去。
佟图赖等阿巴泰等人走远，与一众属下抬起头来，便见大批八旗败兵涌入营盘。
两万骑，回来的只剩一半，不安的情绪，在清军大营中蔓延。
……
是夜，开封城墙上，灯火通明，不知情况的开封军民，男人全上了城头，女人则帮忙搬运着守城物资，煮着开水。
看见清军骑兵回营，开封城的军民，都慌了。
清晨，天刚亮，城上的守军，便看见令他们绝望和恐惧的一幕。
“又有建奴回营了！”城上的守军惊呼连连。
高名衡等人站在城头，看着西面旷野上，黄尘滚滚，不多时，又有近万骑兵奔驰入营。
刚好差不多两万人，城上的守军慌了，绝望的情绪，在城内蔓延。
“昨天回来一万，今天又回来小一万，高欢完了！”陈永福沉声道。
高欢两次解开封之围，数败闯军，乃是开封城军民眼中的希望。
现在阿巴泰从荥阳归来，便说明高欢已经战败，而高欢战败，开封还能指望谁？
周王慌了，目光落在高名衡身上，忽然拉住他的手，急声道：“高中丞，高欢一败，开封只能靠你了！”
高名衡有些懊恼的抽出手，愠声道：“高欢来援，独自牵制阿巴泰两月，期间我们该有所行动，配合高欢，分担他的压力。可是你们却不听我言，看着高欢独自与建奴激战。现在好了，高欢一完，开封还怎么守？还有谁会来救援？”
周王面露羞愧之色，“唉！是寡人对不起高总兵。”
城中，因为又一只清兵回营，绝望的气氛，于城中蔓延。
周王回到王宫，便让人备了柴草，堆积在宫殿外，准备在清军进城后，坐殿自.焚。
城中绝望的富户，在家里摔着名贵的瓷器，逼妻女自尽。
高名衡则下令，让守军堵住城门，准备最后的厮杀。
不过，清军回到营地后，却并没有攻城。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依旧没有动静，而这时城上的守军，终于发现不对劲，城外清军营地内，似乎已经没人。
高名衡连忙让人坠城出去，前往清军营盘探查，营地内只剩下少量包衣，虚张声势。
包衣看见明军斥候前来探查，立时便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斥候飞报高名衡，令城内守军一头雾水，不敢相信清军居然撤了。
城中守军不敢大意，担心清军使诈，依旧不敢出城。
就在这时，斥候来报，发现高欢的军队，才令开封城众人，相信了清军撤退。
开封西郊，十里长亭。
周王、高名衡、陈永福，以及一众开封乡绅，近千人站在亭子外，翘首以盼。
等了许久，一支兵马，终于浩浩荡荡的开了过来。
高欢骑着大黑驴子，收起了自己的赤甲，穿着一件破损的连甲，最骚的是裤子上，还做旧打了补丁，头盔也掉了漆。
在他身后，一群将领和士卒，也都是捡旧的、破的、烂的穿，宛如一只乞丐大军，前来开封讨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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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捐钱！必须捐钱！
开封城内的军民，都没想到清军会忽然撤军。
在得知高欢率领大军向开封挺进后，高名衡反应过来，阿巴泰战败了。
他仔细一想，便明白过来，为何清军分两天返回，而且每次都是一万。
这极有可能，是阿巴泰使了一招“董卓进城”，把他和开封守军都骗了过去。
所谓“董卓进城”，便是当年董卓进入洛阳，手上兵马并不多，为了能够震慑住洛阳百官，下令让麾下西凉军，从西门入城，东门出城，于城外绕一圈，又从西门再次入城。
如此循环往复，便让洛阳官民，误以为董卓兵马极多，使人们都畏惧董卓。
阿巴泰在荥阳大败，总计损失近万兵马，又丢了炮队，河南是待不下去，开封也不能继续攻打，只能撤出河南。
可是，撤军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开封大营内，还有不少清军抢来的财宝。
历史上，从撤退演变为溃败的事情，不在少数，这迫使阿巴泰想出此计。
为了防止撤退时，被城中守军袭击，阿巴泰便前一天率军入营，夜里让大军出营，第二日再重新入一次营，造成了两万人马，从荥阳德胜而归的假象，吓住了城里的守军。
城中守军，误以为高欢战败，畏惧清军兵威，自是不敢出城，阿巴泰便能从容不迫的撤退。
当然，就算城中守军知道高欢赢了，但清军还有两万骑，守军同样未必敢出城。
高名衡将自己的推断告诉众人，令周王等人纷纷震惊，都不敢相信，高欢居然击败了清军。
现在他们也不知道，高欢怎么打赢，也不知道清军损失多少，可清军撤兵已是实情。
消息传遍全城，令开封军民都喜极而泣，不少士绅高兴没一会儿，便留下了悔恨的眼泪。
他们在绝望之中，疯狂的摧毁着，自己平时视为珍宝的东西，以防落入清军之手。
现在清军走了，东西却砸了烧了，纷纷肠子悔青。
不过，不管怎么说，东西哪里比得上一家老小的性命，现在命保住了，钱也还在，各人内心总体而言，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这时听斥候禀报，高欢大军已经过了中牟，即将抵达洛阳，周王与一众开封士绅，便流泪出城，去迎接高欢大军，想要目睹能够击败清军的登许镇将士风采。
“来了！来了！”人群中个高的看见远处迤逦而来的人马，连忙高声喊道。
周王朱恭枵寻声望去，果然见远处出现一只兵马，连忙扭头吩咐，“奏乐，备酒！”
一群王府乐师，便奏起了凯歌，太监则开始温酒。
士绅百姓，伸长了脖子张望，要目睹高总兵的风采。
不多时，大军出现在眼前，没有鲜明的衣甲，没有猎猎的军旗，有的只是残旗半卷，还有穿着各种破衣烂袄，头上绑着绷带，吊着胳膊的士卒。
一瞬间，朱恭枵、陈永福，还有洛阳的士绅百姓都愣住了，遂即纷纷热泪盈眶，泪流满面。
人群中不少还抱怨高欢怎么不早来，害得自己砸光家里景泰瓷，烧了绝版金瓶梅的富绅，内心感到深深的自责，暗骂自己没人性。
周王和富绅们看见，不少将士穿着单薄，连棉裤都没有，脚上还穿着草鞋，顿时失声痛哭。
他们原本以为击败清军的，一定是一只装备精良的官军，可看见自治军的样子，内心不禁震撼。
这样一只乞丐般的军队，是如何击败清军的，他们得付出多少伤亡和代价？
这其中艰辛，这其中不易，令众人不忍心想像。
开封被围，侯恂屯兵不进，没有人来救他们，只有高欢，只有登许镇，只有高家军。
这样一份情意，在目睹了高家军的窘迫模样后，众人如何不感动。
高总兵明明自己已经如此艰难，却还是义无反顾，不顾伤亡和困难来救他们。
一时间，各人眼中都泪目了。
“捐钱，必须捐钱！”众人心中呐喊，“得让将士们吃饱穿暖！”
这时，高欢骑着大黑驴，离开队伍，领着一群穿着寒碜，还带着伤的将领，来到亭子外。
周王朱恭枵忙领着众人迎接上来，打量一下高欢的穿着，内心不禁绞痛，悲从心来，未言泪先下。
没想高欢却先他一步哭了出来，“殿下、中丞，弟兄们惨啊！”
朱恭枵和高名衡连忙一起扶住高欢，忙安慰道：“高总兵，我们都清楚，都清楚！”
高欢却止不住泪，悲声嚎哭，“这一仗，弟兄们损失惨重，虽击败清军，可也打光了家底。”
周王心软，连忙道：“孤王给你补充！”
高欢又道：“将士们苦啊！一件棉袄都没有，完全是靠血肉之躯，同装备精良的鞑子拼杀。”
周王转头看向高名衡，责怪道：“中丞，想想办法！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啊！”
高名衡忙道：“殿下，府库内没钱啊！”
周王稍微迟疑，便道：“孤带头捐赠，战袄周王府包了！”
高欢闻语，感动行礼。
这时，一旁宋献策，忽然让李平远、徐黑虎两人，为周王和开封军民，展示一面军旗。
“殿下、中丞、诸位开封父老乡亲！”宋献策介绍道：“这面营旗，属于禹州营，就么小小一面旗帜上，就有一百多个箭孔和弹孔。”
周王和周围士绅看了看，果然见旗帜上满是箭矢和弹丸打出的孔洞，内心不禁纷纷震惊。
这是多么激烈的战斗，才能让一面旗帜，中上百箭。
周王震撼了，“这个营的将士呢？孤要重赏勇士！”
宋献策却叹息道：“回禀殿下，禹州营三千将士，为了坚守河堤，几乎全军覆没，只留下一名因为穿着草鞋，脚板冻坏的小战士和这面营旗！”
众人听后，不禁纷纷泪目，哽咽的不能发声。
周王端详着，千疮百孔的明字旗，抹泪道：“孤王再出十万两，抚恤英烈！”
城中的富户士绅们也不甘示弱，纷纷表示要捐钱捐物，惟恐落了下风，日后被人讥讽。
有周王带头，城里的士绅也不含糊，立时便有一位老者，一甩袖子，大义凛然道，“老朽愿捐一万两，给将士添置军鞋！”
“俺捐一万石白面，给将士们充做军粮！”
“我捐一千匹绢，给高总兵做旗帜，以壮军威！”
“好！开封父老壮哉！”宋献策立时叫好，开封士绅们都眼泪汪汪，觉得自己做了件了不起的大事。
高欢则激动的点点头，开始飙戏，感慨道：“殿下与众位父老，捐钱捐物，此情此景，令高某潸然泪下啊！诸位如此厚待，高某和将士们以后，就是诸位的子弟兵，保境安民，忠心为国，不在话下！这真是军民鱼水情深，今后必成一段佳话！”
众人闻语，内心都觉得十分舒服，觉得钱花得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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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有事，还没开始写，十点前更。
第327章凭良心
荥阳一战，高欢虽然取胜，但是自身也损失惨重。
为了弥补损失，高欢才来这么一出，意图从周王手里，弄一笔钱财。
毕竟，光是一万将士的阵亡抚恤，就是一笔巨大的数目，更别说还有两个县被阿巴泰屠戮，需要银子来恢复。
不过，高欢这一手，也只是对周王起作用，要是楚王，或者其他藩王，就未必管用了。
高欢这也是看人下菜，知道周王有钱，且不似福、楚两藩吝啬，能够认清局面。
这时，周王端来酒碗，“来，高总兵，满饮此碗！”
高欢看了看酒碗，有点大，是个大海碗，不过还是接下来，端起后一饮而尽。
“好啊！”周王大声赞叹，见高欢给他面子，愿意喝掉一海碗，便也就说明，高欢得胜不骄，还是尊敬他的，于是笑道：“孤已经在城中备好酒宴，我们先进城，孤要听高总兵讲一讲，将士们是如何击败建奴的！”
当下，高欢便让大军在城外驻扎，然后随着周王、高名衡一道进入开封城。
这时，高欢和周王走在前面，高名衡落后，问宋献策道：“朝阳打算在开封筹集多少军费？”
高欢演的这一出，自然是瞒不过高名衡，不过他并未点破。
因为这次高欢救了开封，总不能让他自己出钱，所以高名衡默许，甚至支持高欢向周王要钱，只不过这个具体数目，事先得有个沟通。
不然高欢要多了，周王给不了，那难免伤了和气。
周王虽说答应给高欢补充，但是这个数目，还是需要商榷的。
毕竟给多了周王肉疼，给少了又过意不去。
因此高名衡落后，主动询问，摸一摸高欢的期望。
宋献策微微笑道：“回禀中丞，自然是多多益善。不过，这次为了救援开封，总兵官花费和损失，至少一百万两！”
“一百万两！”高名蘅眼前发黑，险些从马上栽下来，有些气急败坏道：“一百万两，你们怎么不去抢！”
他声音有些大，引得周围不少人纷纷侧目，走在前头的周王，背影明显颤抖了一下。
“殿下没事吧？”高欢不禁关切道。
“哈哈哈~”周王什么人，立马打了个哈哈，当做没听见，微笑道：“呵呵~天太冷，风吹得哆嗦。”
高欢忙道：“殿下看某，就穿一件破袄子，外套件烂甲，却不觉得冷。殿下该多吃些羊肉，该补一补身子了。”
周王见高欢哭穷，只能尴尬笑着，脑中回荡着，“一百万两！一百万两……”
这时，高名衡察觉到周围的反应，不禁压低声音道：“一百万两太多了！一个开封城，哪里能凑这么多。”
宋献策微笑道：“中丞莫要激动，我们的花费和损失，恐怕还不只一百万两。大军开拔的军饷，两个月来消耗的粮食和军械，以及一万阵亡将士的抚恤，数千伤兵的医治。这都是需要花钱的。另外还有尉氏、新郑两县被屠。这么粗略一算，就不止一百万两。”
“尉氏和新郑被屠戮，那是建奴干的事情，不能算在开封头上！”高名衡激动之下，喷了宋献策一脸唾沫星子。
宋献策抹了把脸，“中丞，莫要激动。你问我才说的，不过能筹多少，都看中丞的良心，我们不会强求。”
“看良心，这算什么话？”高名衡皱起眉头。
宋献策又道：“自打接受诏安以来，我们已经是三解开封之围，可奖赏、军饷和钱粮，却从没发过，将士们嘴上不说，可心里却是有杆秤。”
这么一说，高名衡还真不好说什么，给少了还真是丧良心，不过这是朝廷欠的，并非是周王和开封欠的，他呼出一口气，沉声道：“那本官就尽量筹措吧。”
开封城，周王宫内，大摆宴席，不过高欢并未喝多久，拿了周王赐的一套铠甲，一匹马就回到营地。
钱没到手，不宜搞的太热乎，有交情，就不好谈钱了。
这时，宫殿内，客人散去，只留下周王和高名衡。
周王沉声问道：“高中丞，商议妥了吗？要给多少万两！”
高名衡道：“回禀殿下，高欢那边说要畴一百万两，不过给多少，让我们凭良心！”
凭良心，这可还行！
周王不禁陷入沉吟，一百万两藩库也拿不出来，给少了又过意不去，确实没良心。
毕竟，高欢解了开封之围，而且不止一次。
这次若是不让高欢满意，恐怕就没下次了。
周王一时间也拿不定注意，于是问道：“高中丞以为给多少对得起良心？”
高名衡试探道：“前两次殿下先后发库金五十万，激励将士守城，这次怎么也得给高欢五十万两吧！”
这两年折腾下来，周王府几百年的积蓄，已经快被折腾光了。
一下掏五十万，周王也是心疼的紧，不过周王只迟疑片刻，便咬牙道：“好！孤发库银五十万，送给高欢。”
高名衡心头一惊，没想到周王，居然不砍个价，“殿下，您~”
周王沉着脸，叹息道：“孤看着局势，开封还有被围的时候，不让高欢满意，下次谁来救孤？况且，这高欢居然能够击败建奴，足见其实力雄厚，孤必须与他亲近，而以这种方式交钱，至少还能获个好名声，总比刀架在脖子上强。”
周王看得很清楚，高欢连清军都能击败，这个保护费，他必须得交。
这不是什么良心不良心，真凭良心的话，就给个几千两了事，但那过不了关啊。
若真给少了，就怕高欢的乞丐军自己拿，那时也无人能够阻止，还不如现在爽快一些。
“殿下英明！”高名衡当即行礼。
周王已经决定掏五十万两，便不介意量开封之物力，讨高欢之欢心，于是又道：“今日在城外，城中富户和乡绅都言要捐献，中丞当出面组织，尽量再凑一笔出来。”
高名衡点了点头，乡绅和富户难得愿意掏钱，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毕竟巡抚衙门也缺钱。
从周王宫出来，高名衡决定趁热打铁，在那些士绅和富户，冷静下来之前，赶紧把钱和物资收上来。
作为封疆大吏，高名衡对于城中富户和士绅的秉性十分了解，说捐钱，不过是气氛到位，头脑一热做出的决定。
若是拖延几天，热血一冷，又见开封城没了威胁，铁定变卦不认，必定赖捐。
当下，高名衡回到衙门，便让人去各大户家里催捐，而这时宋献策又来拜访，并带来了宣传和募捐方案。
次日，开封城内，搭起了高台，有自治军将士上台，讲述清军的凶残，以及他们是如何为求开封而英勇作战，并着重讲述战争中自治军将士的典型事迹，为战死和受伤士卒募捐。
刚从清军制造的恐怖中，逃出来的开封百姓，顿时纷纷响应，踊跃捐献。
这时，忽然一个女人从人群中钻了出来，高声喊道：“我有东西要捐。”
众人定睛一看，却是夜开封的头牌，她手里捧着一个首饰盒，打开里面金光灿烂，满满一盒首饰和银子。
这让开封百姓不禁唏嘘起来，一个妓女都捐这么多，那些富人哪里好意思不捐。
宋献策热泪满眶，接过了那女子的首饰盒，振臂高呼，再次喊道：“开封百姓壮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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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让侯恂出兵
宋献策收了首饰盒，将那妓女捐献的数额，抄到榜单上，并让人私下议论，说谁谁比个妓女捐得还少。
这让不少觉悟低的富人坐不住了，纷纷掏钱，只为了不落在妓女后面。
当然，这其中也有消息灵通的，知道夜开封就是高欢的产业，不过虽然知道，但为了风评，各人还是只能掏钱。
高欢的宣传，将气氛烘托起来，还找了一群人，专门盯着富户，谁不捐就骂谁，各人只能捐献。
当然，绝大多数士绅百姓，都是被气氛感染，而主动捐献。
城中不少大户人家的小姐，心里本就对赶走清军解救她们的高欢充满感激，视他为英雄，又见高欢英武不凡，便纷纷捐献自己的首饰和私房钱，更有甚者，把嫁妆都捐了出来。
短短三天时间，城中乡绅和百姓，便捐款二十万两，加上一些商人和士绅主动捐献的物资，大概总计有三十多万两。
高欢遂即命人，赶工印刷功德簿，还有荣誉书，发放给那些捐款数目较多的士绅和商贾，结果引得那些没得到的，又捐了一笔。
如今局势，大明朝风雨飘摇，大家都看在眼里，而高欢击败清军威震中原，已经成为河南最大的势力，各士绅大户自然要巴结。
这荣誉书，或许就是今后投靠高欢的一块敲门砖。
高欢这一套操作下来，令高名衡惊叹，令陈永福等守军将领都红了眼。
最终，开封城内，周王和士绅百姓，一共给他凑了总计九十万两的钱粮物资，令高欢不禁感叹，开封汴梁不愧是富甲中原的甲丽之州。
高欢这次在开封的募捐，十分成功，同时也影响巨大。
明军诸部，普遍缺饷，听见高欢在开封的事迹，惊为天人，他们苦哈哈的等朝廷发饷，忍受着官员的层层盘剥，一年到手不过几万两，而高欢一个募捐，就捞了近百万两。
一时间，诸镇纷纷效仿，搞起募捐，意图解决军饷，不过最终画虎不成反类犬，大多都变成了抢掠。
武昌的左良玉，拥兵几十万，比高欢还缺钱，听了高欢的事迹，一拍大腿，便决定照抄作业。
他拌穷向楚王募捐，谁知楚王铁石心肠，分文不给，最终导致左良玉与楚王交恶，率兵走人，致使武昌失陷。
正月初八，开封城内筹集的钱粮，送入高欢大营，高欢拿了钱，便也就不再装了。
银钱到手，接下来，就得办正事。
毕竟，李自成杀到南阳，而阿巴泰虽撤离河南，却依旧赖在山东不走，似乎心有不甘，还想逆风翻盘。
这个时候，高欢便没必要继续装穷，而是决定展现实力，从而让明军各部，能够受到激励，敢于进攻阿巴泰，将他逼出关内。
高欢遂即让人将斩首的清军首级，运来开封，要求与高名衡连名上书，禀报朝廷荥阳大捷。
巡抚衙门，花厅内。
高名衡沉声道：”朝阳，钱粮和物资你已经收到，现在可以谈谈，怎么应对建奴了吧？”
阿巴泰从开封撤军后，人马踏冰过了黄河，重新杀入山东，不过却没有北返，而是盘踞兖州和济宁州一带，并在曹州搜集船只。
高名衡得知消息后，担心阿巴泰不肯走，是等着春夏汛，黄河水量暴涨后，决堤水灌开封。
现在开封城凑了钱，交了保护费，高名衡便催促高欢出兵，将阿巴泰赶走，以排除隐患。
不过，荥阳一战，高欢损失巨大，而阿巴泰还有两万旗兵，高欢拿阿巴泰其实也没有办法。
毕竟，荥阳之战，高欢也是利用地形，加上两倍兵力，并用计谋，才击败阿巴泰。
如果两军在旷野上，以堂堂之师对阵，以高欢现在的情况，多半还是打不过阿巴泰。
高欢沉声道：“中丞，荥阳一战，我损失惨重，将士需要休整，恐怕无力驱逐阿巴泰。况且，闯贼正攻汝州，我军暂时不能进入山东作战！”
高名衡皱起眉头，高欢刚拿了钱，这不是提了裤子不认账，不愿意负责么？
“阿巴泰盘据黄河北岸，而且搜集船只，多半是不甘心被你击败。本官担心，他是在等黄河水量暴涨后，渡河过来决堤。若是黄河在春夏决口，那整个开封和豫东都要被淹！”高名衡只能劝说道：“那时不仅开封化为泽国，你控制的豫东诸县，也会被洪水淹没。”
现在黄河属于枯水期，水量较少，不然清军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挖开河堤，去灌高欢，把豫东全给淹了，以泄心头之恨。
高欢明白，高名衡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
阿巴泰损失巨大，这个时候，应该北返，可现在却继续留在山东，肯定是憋着什么坏主意。
不过，高欢现在确实没能力，进入山东与阿巴泰周旋。
“中丞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高欢点了点头，不过依旧坚定道：“阿巴泰出了河南，眼下就不是我们主要的威胁。现在闯贼率百万众北返，才是心腹之患。”
高名衡也知道李自成北上，将威胁河南，不过现在毕竟闯贼离开封远，而清军离开封近。
高名衡沉声道：“难道就任由建奴盘踞北岸？”
高欢笑道：“自然不能！按理说，阿巴泰战败，应该仓惶逃回关外，可他却继续盘据山东，乃是因为各部明军，都不敢与之一战，畏敌如虎！若是，各部明军，敢于出战，主动攻击阿巴泰，他还能继续待在山东？”
高名衡眉头紧锁，沉思道：“朝阳说的有理，可除了你之外，谁还有胆量，去主动进攻阿巴泰！”
高欢嘴角上扬道：“有！便是屯军亳州的侯恂！”
“侯恂？”高名衡摇头道：“此人畏敌如虎，见死不救，屯兵不进，他哪有胆子去攻击阿巴泰！”
高欢在侯恂身边，安插了一个眼线，便是从劳改农场，放回去的侯宗泽。
侯恂与东林党商议的事情，高欢通过侯宗泽，已经知道了一些。
高欢心有成竹，歪嘴笑道：“中丞放心，如今情况不同，侯恂必定会出兵！”
第329章震惊众人
高名衡听了高欢的话，眯眼沉思一会儿，明白了高欢的意思。
有句话，叫做秋后算账。
清军入塞，崇祯皇帝连发数道旨意，要求天下各镇，起兵勤王，并派遣侯询，前往两淮督师。
侯询麾下，调拨了黄得功、刘良佐、方国安等十余员总兵，大军十万众，却屯兵亳州不进，等朝廷缓过劲儿来，肯定会追究。
因此，侯询要是知道，高欢打了个胜仗，清军掀不起多大风浪，内心肯定会感受到恐惧。
高名衡忽然问道：“朝阳，你同本官老实说，你到底斩首多少清军？”
这件事情，高欢早就说过，斩首一万，不过大明朝历来有虚报战功的传统，高名衡和周王，其实都不怎么相信，认为高欢多有夸大战果，来骗取开封钱粮的嫌疑。
高欢眉头一挑，“中丞不信我？”
“呵呵~”高名衡掩饰一笑，沉声道：“不是本官不信你，而是恐怕朝廷，还有其他诸镇不信！你既然不能继续用兵，便需要拿出真凭实据，激励各镇。侯询那厮贪生怕死，若不是清军遭受重创，他不可能出兵，其余诸镇也没那个胆子。”
高名衡清楚的知道，明军各镇对于清军，已经丧了胆气，非一场大胜不能激励人心。
“这个中丞无须担心。”高欢笑道：“今日我来，正是要说此事。我单独上奏，恐怕不能让人信服，所以请中丞，查验首级，然后联名报捷，才有信服力。”
高欢也知道明军现在很怂，不把战果亮出来，怕是没人敢出兵。
如果侯恂这个老怂货，都出兵的话，那其余各镇，便也会有逐渐恢复胆气。
高名衡听高欢之言，心里吃惊，端着茶杯的手不禁有些颤抖，激动道：“莫非你真斩首万级？”
“中丞还真是信不过某!”高欢站起身来，“那就请中丞，明日移步城外，看看某的斩首和缴获吧。”
“还真斩首万级！”高名衡满脸不可置信。
~~~~~~
次日，清晨。
洛阳城西门大开，高名衡叫上周王，以及城中官绅，一起出城，去高欢营地，查验自治军的斩获。
高名衡原本以为斩首万级，里面肯定有不少水分，可见高欢不似作假，便邀请周王和城内官绅一同前去。
因为斩首万级，实在太过骇人听闻，恐怕他奏上去，也没什么人相信。
自辽事起，明朝早已被清军打得丧失自信，从上到下对于清军，都有恐惧心理，以至于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战绩。
在明朝斩首百余真鞑，那就已经是大胜，何况是一万级。
因此必须要让更多人看见，将消息发散出去，而这说起来，也是挺可悲的。
这时，周王骑马与高名衡并行，路上不禁问道：“高中丞，高欢不会杀良冒功吧？”
高名衡沉声道：“朝阳应该做不出这样的事情。而且，斥候探查，阿巴泰兵马确实少了近三成。”
周王还是有些不信，呼出口气道：“若是真斩首万级，那真是振奋人心的大胜啊！届时孤王将立刻上书，上奏皇帝，普天同庆。”
高名衡道：“那真是有劳殿下了！如果只有本官上书，朝廷恐怕也不会相信。殿下乃是宗室，与地方官没有什么瓜葛，没有利益牵扯，说的话陛下和百官都能相信。”
周王摆摆手，“这都是应该的。若是高欢真斩首万级，那他就是我大明朝的擎天石柱，国朝韩岳，孤自然要如实上报朝廷。”
正说着话，一行人已经来到营地外。
就在这时，自治军营门打开，大队赤备马军呼啸而出，而后无数衣甲整齐，刀矛锋利的自治军士卒，牵着战马，拿着兵器鱼贯出营。
两千多赤备马军，穿着赤甲，戴着铁盔，背插背旗，奔驰起来背旗猎猎，声势骇人。
周王见此，微微一愣，瞬间神情大变，惊呼一声，“不好！高欢投敌，中计了！”
众多官绅，都被冲出的马军，骇了一跳。
在中原之地，看见如此多的马军，众人第一反应，就是遇见了清兵。
一瞬间，周王差点被吓哭，“孤就说嘛，不可能斩首万级。这回送上门来，全完了。”
人群一阵骚乱，他们看见赤备骑兵，人马如龙，还以为是满清的正红旗，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
周王等人看见乞丐般的自治军，一下变成了装备精良的威武雄壮之师，纷纷大惊失色，脸色惨白。
根本没有什么大胜，高欢那龟孙在荥阳投敌，然后先来开封骗钱，再把他们诓骗出城，一锅烩。
根本没有斩首万级，那些消失的清军，都藏在了高欢军中。
周王想象力十分丰富，一瞬间就脑补出了诸多场景，他连忙勒马，便准备往回跑，却被高名衡一把拉住缰绳，慌道：“殿下莫慌。高欢若真投敌，前些天就直接赚城，不会这样费事。”
周王等人闻语，仔细一想，觉得有理，才镇定下来，没有闹出笑话来。
“可这马军？”周王依旧惊疑不定的问道：“莫非？”
这时，一队马军奔驰过来，为首一人，正是高欢。
众人立时眼睛瞪大，只见他高头大马，一身赤红铠甲，头顶六神铁盔，盔缨三尺，腰间兽头带，整个人威风凛凛。
在他身后，各自治军将领，也都是一身精良的赤甲，个个威武不凡。
“殿下！中丞！”高欢骑在马上，微微拱手，“某甲胄在身，不能行全礼了！”
“高~高总兵！”周王惊讶无比，眼睛瞪大，高欢今日的装扮，与前些天真是判若两人。
高欢哈哈笑道：“殿下，这都是某的缴获。”
周王等人都明白过来，他们都被高欢给骗了，高欢没有他们想想的那么穷。
这令他们心中有些不快，不过这种不快，很快就被震撼所取代。
高欢用马鞭指着，士卒牵出来的战马，微笑道：“殿下和中丞请看，这些马匹都是某的缴获。这实实在在的战马，足有一万多匹，可做不得假！”
这时自治军，已经在营地外，列好军阵。
赤备骑兵驻立，步军牵着战马，立在两侧，大队步军，将缴获的清军衣甲、旌旗丢在地上，将一车车的人头推出来，瞬间令众人目瞪口呆。
宋献策遂即笑道：“请殿下、中丞，还有诸位一起查验。”
当下，一行人从分立两侧的自治军身边走过，看着两侧穿着盔甲，杀气腾腾，持矛而立的士卒，众人忽然觉得，这样的军队，斩杀一万清军，也并非没有可能。
高名衡看见成片的战马，心头狂震，人头可以作假，可这马匹却不能作假。
“殿下！若非大胜，不可能缴获这么多匹战马！”高名衡激动道。
周王看了看堆积如山的盔甲和旌旗，也震撼道：“这么多盔甲，看来斩首的并非包衣奴，而是建奴八旗。”
最后，来到一车车的人头前，周王看一眼，便吓得不敢再看，高名衡等人，则上去分辨，看这些人头，头发都剃了许久，脸颊有肉，并非瘦到皮包骨，便知道都是鞑子。
高欢傲然道：“都是鞑子八旗，包衣奴的首级，某都懒得割！腌制起来太费石灰和盐了！”
其实主要是因为明朝已经破产，高欢把首级送上去，也没赏钱可领，所以便只割八旗首级。
“大捷啊！真是大捷！”高名衡激动挥拳。
别人都是谎报战功，高欢却还瞒了斩获不报，真是一股清流，令人惊叹。
一群官绅，都被自治军的缴获，所震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王激动到流泪，觉得老朱家或许又有救了，他拉住高欢的手，“高总兵，孤要上奏朝廷，言明大捷，为你请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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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侯恂慌了
周王、高名衡检验了首级，皆震惊不已。
开封的士绅，看见高欢的斩获，内心也是惊叹。
这世道，天下太乱，开封这样的大城，一年之内被围了三次，令各人内心都非常惶恐。
富人有家有业，心理上都追求，安稳的社会环境。
这次开封虽然解围，但是各人心里并没有多少安全感。
现在众人看见高欢的斩获，还有自治军的实力，便有心依靠高欢。
乱世实力为王，在中原之地，似乎只有高欢才能保护他们。
在查验完成后，周王等人看高欢的缴获，斩首一万，只是保守估计，算上包衣的话，恐怕斩首数万。
各人心里都非常震惊，同时也振奋异常，高名衡和周王返回开封，便立时写下洋洋洒洒数万字的奏疏，飞报北京。
于此同时，参与查验的士绅和商户，也纷纷将这个震惊的消息，传播出去。
侯家乃河南豪富，开封城中自然也有侯家的产业。
亳州，明军大营。
正月间，北方战火纷飞，亳州却相安无事。
此时，在亳州城中，无事的士卒，在城中晃荡，小小亳州城，被这些个官军，弄得乌烟瘴气。
城中商铺纷纷歇业倒闭，酒楼茶肆的老板，全都躲到了乡下去，就连妓院里的小姐，小巷子里的暗娼，都不做这些光干不给钱的贼配军生意。
远本的淮北强县，如今百业凋敝，民不聊生，令知县和城中富户，欲哭无泪。
城中抢劫、奸污各种罪行，时常发生，乡民抬着自杀妇女的尸体，来到县衙告状，知县根本不敢受理。
县里几十个衙役，哪里敢去军营里抓人，县令派去拿人的捕头，进营之后，直接就被当兵的打断了腿。
亳州，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侯恂的日子，却过得安逸。
东林的计划，正稳步前进，钱谦益送来消息，他们已经挑选到一位藩王，便是刚从河南，逃到淮安的潞王。
高欢击败田见秀，收复了洛阳之后，田见秀渡过黄河，去了卫辉、怀庆、彰德三府，与闯将党守素合兵一处。
潞王便带着不少宗室，往南逃到了淮安，东林党人觉得他失了藩地，到南方后没有根基，而且血统比较疏远，正是合适的人选。
对于东林集团而言，他们想要的皇帝，乃是地位不稳，比较弱势的皇帝，最好别干事，将朝廷交给他们来管理。
现在，江南那边已经开始为潞王造势，称颂他的贤明，只等崇祯朝灭亡，便拥潞登基。
侯恂前不久，还抽空去了一趟淮安，同几位东林大佬，一起拜见了潞王，双方相谈甚欢。
若是拥潞成功，侯恂肯定入阁拜相，担任首辅，连钱谦益都得给他打下手。
这时，督师行辕内，一个昆曲班子，正在台上唱戏，侯恂躺在太师椅上，抱着暖炉，听得摇头晃脑，嘴里跟着轻唱。
“老爷！”侯宗泽忽然小跑着过来，急声道：“开封有消息传来！”
侯恂闻语，脸色一沉，挤出一滴伤心泪，“开封失陷了吗？高名衡是不是死了！仲平这人忠烈，开封城破，没有偷生的道理。唉！明年今日，本督定会给他烧纸的！”
旁边几个心腹，纷纷附和，“督师真是重情意啊！”
侯恂摆摆手，“虽然政见不同，但是高仲平这个人，本督还是很欣赏的。唉，可惜了啊！”
侯恂坐起来，一阵感慨，忽然问道：“高欢呢？高欢死了没？”
侯宗泽心中冷笑，面上却哭丧着脸，“老爷，开封没有失陷，高欢也好好的！”
侯恂眼睛一瞪，“那是什么消息？”
这阿巴泰入塞之后，横扫北直山东八十余城，怎么一进入河南就不行了。
这都两个多月，为何还没打下开封，连个高欢都收拾不了。
侯恂忽然有些烦躁，挥了挥手，让戏班子退下，等侯宗泽回答。
一旁众多心腹，也都将目光投来，想知道开封有什么消息，莫非又是催促出兵？
“老爷！开封传来消息，高欢大败阿巴泰，斩八旗兵近万。现在阿巴泰，已经从开封撤兵，又跑到山东去了！”侯宗泽道。
“什么？斩杀近万八旗，这绝不可能！”侯恂大惊失色，猛的站起身来。
侯宗泽内心冷笑，感到一些庆幸，得亏进了农场改造，也得亏了侯恂没拿钱赎他，才让他有机会投靠高督军，成为一名光荣的军政府细作。
高欢击败八旗，斩首万级，令侯宗泽内心感到自豪，他很想出言辩驳，告诉侯恂这都是真的，不过他牢记着军情司的培训，要时刻保持警惕，不能轻易暴露自己。
“老爷！俺也不信，可这都是自己人传来的消息，乃是千真万确。”侯宗泽逃出一封书信，呈给侯恂，“老爷，您自己看！”
侯恂忙接过来，取出书信观看，乃是侯家在开封的管事所写，内容十分详细，将清军撤军，高欢在开封骗得捐款百万，并且展示缴获战马、兵器、首级的事情，一一详细的禀报一遍。
侯家管事，就在开封城，全程目睹了这些事情，甚至因为高欢搞道德绑架，还被迫捐了一千两银子。
如果是别处传来的消息，侯恂可以不信，可侯家管事，亲身经历，并且也查看了首级，便由不得侯恂不信。
一瞬间，侯恂如遭雷击，脑子一片空白，信纸从手中脱落，飘落在地上。
侯宗泽连忙一把扶住身子摇晃的侯恂，惊呼一声，“老爷！”
众多心腹见此也慌了，急忙围过来，将侯恂扶着坐下。
这时侯恂缓过劲来，额头汉如雨下，嘴里呢喃道：“完了！完了！侯家完了！”
如果高欢真斩首八旗上万，那么阿巴泰元气大伤，只能退回关外，而阿巴泰一退，朝廷便缓过劲来。
崇祯皇帝数次下旨，催他进兵，他都视而不见，以崇祯的个性，肯定要找他清算。
另外，周延儒、高名衡、高欢肯定也不会放过他，必然上本弹劾。
虽然侯恂想的挺好，扶立潞王，但是那得等到崇祯朝廷覆灭。
现在他恐怕等不到潞王登基，自己就被崇祯给剐了。
侯恂慌了，知道自己麻烦大了，他忽然又站起身来，急声喝令，“快快快，召集众将议事，本督有大事要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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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爹回来了
山东，曹州府。
阿巴泰从开封撤军后，并不甘心失败，而是屯兵于曹州，派遣兵马劫掠济宁州和兖州，来补充大军的损耗。
曹县西郊，城外遍布清军的营垒，不时便有清军骑兵，押着一串串用绳索绑着的百姓进入营地。
清军在河南除了损失旗丁，还损失了数万包衣，各旗一到山东，便忙着抓人，意图挽回损失。
曹县城墙上，代表着清军的三角黄龙旗，在冷风中猎猎。
城墙之内，街道两旁一片萧瑟，街道上无人走动，地面上隐约间还可以看见乌黑了的血迹。
这时，在城池中间的县衙内，大堂里点着火盆，八旗将领们聚集在一起，都脱了头盔，围坐在火堆旁吃着水煮猪肉，商讨着军情。
佟家很早就投靠了努尔哈赤，整个家族早已经胡化，生活和习俗上都主动向满人靠拢，不过佟图赖，却始终吃不惯，这带毛的水煮猪肉。
这时，众人都默默的吃着，佟图赖看了眼阿巴泰，见他情绪还算稳定，便借机谏言道：“贝勒爷！如今大军损失颇大，奴才以为既然已经撤出河南，当尽快启程，回归关外。”
清军遭受这么大的损失，重炮全丢，已经难以攻下大城。
现在西面的河南，清军刚被撵出来，南面两淮有明军重兵集结，也去不得，而山东和北直，能抢的地方，都已经抢完，清军继续待在关内，已经没有意义了。
阿巴泰正咀嚼着，闻语恼怒的将匕首插在猪头上，面色阴沉，“就这样回去，本贝勒如何向诸位旗主交代？本贝勒驻扎于此，等黄河进入汛期，寻机渡河决了河堤，以水代兵，水淹开封和豫东，为八旗勇士报仇，再回军不迟！”
这次折了一万旗丁，阿巴泰实在无颜见八旗父老。
若是不找回场子，给高欢制造麻烦，阿巴泰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回去后也没脸见人。
佟图赖担忧道：“贝勒爷，奴才以为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现在距离汛期还有几个月，恐怕夜长梦多啊！我们虽在河南吃了败仗，但之前劫掠的钱粮和人口，大多还在。如果将这些东西带回去，还是能够交差。若是高欢渡河追击，其他明军也发起攻击，我们便难以将这些钱粮和物资，带回关外了。”
阿巴泰脸颊鼓动，冷哼道：“高欢仗着地形有利，巧使奸计，才占了点便宜。他若敢过河，那就是自寻死路。至于，其余诸部明军，不过土鸡瓦狗，就是那吴三桂，也不敢主动攻击本贝勒的大军。”
清军虽然在荥阳大败，可是阿巴泰却并不服气，觉得是自己大意，而且清军最厉害的骑兵，基本都没派上用场。
如果战场在平原上，阿巴泰觉得自己肯定能将高欢打出屎来。
佟图赖却道：“倘若他们见高欢大胜，敢来呢？”
“敢来？”阿巴泰有些恼怒，瞪了佟图赖一眼，冷声喝道：“本贝勒两万铁骑，谁敢送死？”
在场的八旗将领，大多都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他们入塞，主要是为了抢劫。
若是继续待着，能够多抢些钱财，他们愿意留下。
若是留下只是为了帮阿巴泰出口气，让他回去后能够过关，不被宗室和八旗贵族嘲讽，那他们是不愿意的。
阿巴泰见没人捧个人场，心中怒火更甚，咬牙切齿道：“既然得不到，那本贝勒就毁了他。本贝勒要决河，水灌河南，你们谁反对！”
佟图赖虽是汉旗固山，不过对于满人，特别是宗室而言，不过是个奴才。
在满清建立的制度，还有形成的文化中，奴才可以给主子提建议，劝说主子，但是绝对不可以，反对主子，跟主子对着干。
佟图赖见阿巴泰心意已决，便也就低头不语，一旁满将叶臣道：“现在大军驻扎于此，未见蛮子兵马过来。那就依贝勒爷之意，继续驻扎吧！”
众多将领都点了点头，反正现在也没人敢进攻他们，山东这地比关外暖和，那暂时驻扎于此，也不是不行。
阿巴泰见众人不反对，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近，不多时，一人闯进大堂，惹得众人扭头看去，只见博洛风尘仆仆的进来。
众将不禁一惊，阿巴泰皱眉道：“你不是去兖州打草谷吗？”
博洛道：“阿玛，亳州蛮子动了，十多万人，正浩浩荡荡沿着运河北上。”
这一句话，令众人皆惊。
阿巴泰勃然大怒，“侯恂老儿，他以为他是谁，居然敢来进攻本贝勒！”
阿巴泰被气着了，高欢那个龟孙，击败自己后，都不敢追过河，你侯恂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主动出击，真以为大清军那么好打吗？
当下阿巴泰便想调集兵马，给与侯恂迎头痛击，而就在这时，忽然又一将进来，急匆匆禀报，“贝勒爷，临清城的刘泽清，出城袭击了我们一队打粮的人马！”
“什么？”阿巴泰暴怒无比，“刘泽清这个缩头乌龟，也敢出城了！”
佟图赖道：“贝勒爷，这或许是因为荥阳一战，激励了蛮子士气，后面恐怕还会有蛮子兵马主动攻击我们！”
阿巴泰满脸黑气，终于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
“高欢！高欢！”阿巴泰咬牙切齿，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高欢引起。
……
开封城，奏疏和消息送上去后，高欢便密切关注着，黄河对岸清军的情况。
虽说高欢缴获了万匹战马，大量盔甲和兵器，又从开封获得价值九十万两的钱粮物资，但是高欢却并未满足。
高欢不准备再与阿巴泰进行大战，可是高欢却没有打算放过阿巴泰。
高欢放出消息，激励明军诸部攻击阿巴泰，目的便是迫使阿巴泰撤军，然后浑水摸鱼，看能否夺取一些阿巴泰抢劫所得的钱粮。
阿巴泰带着银子，还有掳来的百姓和牲畜，肯定走不快，在诸部明军袭扰下，难免出现破绽。
届时，高欢说不定，还能再得一笔巨款。
这日，高欢正在开封城内，与高名衡商议军情，开封城西郊，一队骑兵却仓惶奔入高欢大营。
不多时，宋献策便陪着那为首之人，又出了大营，直接奔入开封城。
巡抚衙门，节堂内。
高欢和高名衡，站在一副山东地图前。
“侯恂来书信，邀请本官出兵，共同追击阿巴泰。”高名衡冷笑一声道。
高欢笑道：“这侯恂还真是心大，对于中丞的书信，置之不理，隔岸观火，等着开封失陷。现在却又厚着脸皮，请中丞发兵！”
侯恂倒是没给高欢写信，不过高欢通过细作，知道侯恂许诺掏三十万两，说动江北诸镇，已经自亳州到了重镇徐州。
高名衡对于侯恂确实不满，不过侯恂出兵，确实又是个机会，他沉思一阵，开口道：“侯恂将兵十万北上，山东的刘泽清，也出手了。朝阳你这边多少该派出一些兵力吧！”
高欢也不笑了，沉吟着颔首，“我可以派出一部人马，但只做偏师！”
这次高欢要让侯恂顶前面，他见缝插针，渔翁得利。
这时，两人正说着话，堂外忽然有护兵禀报，“抚军，宋先生求见！”
高名衡闻语，微微一愣，以为是找高欢有什么事情，便道：“让宋先生进来。”
不多时，便见宋献策领着一人进来，惊得高欢有些结巴，嘴里像塞了个烫嘴的鸡蛋，他满脸惊愕道：“爹～爹～您～咋来了！”
来人正是高有才，他没与高欢叙旧，一脸焦急道：“欢儿，为父是替孙督师，来向你请援的！”
这话一出，令高欢和高名衡，双双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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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高氏父子坑死孙传庭
高欢听了高有才的话，心头大震，不过却面不改色，问道：“鲁阳关咋样呢？”
此前，高欢视察过，鲁阳关一线，觉得王敬德和袁宗第防守问题不大。
唯一的问题，便是南线兵力不足，所以高欢才通过崇祯，催促孙传庭出兵协防。
一个多月前，高欢得知了孙传庭出兵，不久又传来消息，说孙传庭在南阳，还大胜了一场，便放下心来。
有自治军的防守，加上孙传庭的秦军，料想李自成，应该无法攻入汝州，威胁洛阳。
可是，高欢却没想到，高有才会突然出现，并且带来这样一个噩耗。
若是南线被闯军突破，李百万杀入汝州，攻入河南腹地，那对于高欢而言，便真是一场灾难。
这边自治军刚击退清军，那边李自成又杀来，不仅河南百姓受不了，高欢和自治军将士也受不了被反复蹂躏。
战争这样频繁，没有喘息之机，厌战情绪会高涨的。
高名衡连忙招呼道：“高侍郎，坐着说吧。”
高有才一屁股坐下，马上便道：“鲁阳关没事，不过孙督师在镇平县大败！”
高欢听说鲁阳关没事，立时松了口气。
“镇平县！秦兵杀入南阳呢？”高名衡却有些不淡定了。
高有才有些惊慌，脸色怪异，低声道：“孙督师初战告捷，本官便按着陛下的旨意，催促他乘胜追击，结果在镇平，遭到闯贼埋伏~”
高欢不禁看向高有才，后者露出心虚之色，放在腿上的手微微颤抖的解释道：“欢儿，你是没看见，漫山遍野，目力所及，都是密密麻麻的闯贼啊！贼兵杀之不尽，秦军被日夜围攻，最终惨遭大败。”
高欢明白过来，合着是自己老爹，把孙传庭给坑了。
不过说起来，坑孙传庭，他高欢也有一份。
李百万号称百万众，可并非虚名，孙传庭的秦军，又没训练多久，陷入重围还不被人海给淹死。
这让高欢不禁双手捂脸，半响无语，他在汝州构筑了几个月的工事，就是为了防备李自成，为什么有工事不依靠，干嘛要主动出击，深入南阳呢？
“我不是写信交代过，守住鲁阳关一线即可吗？”高欢心累道。
高有才有点委屈，“这不是陛下要求尽快剿灭闯贼，然后好回师救援你吗？”
高欢明白过来，高有才是看他被困在荥阳，心里着急，便仗着皇帝给他监军的身份，催促孙传庭乘胜追击，结果孙传庭深入闯军地盘，遭了李自成的埋伏。
高欢没想到，现在高有才这么在乎自己，他理解一个老父亲的心情，不过这个在乎，有点儿沉重啊。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王敬德和袁宗弟紧守他的吩咐，没有跟着孙传庭一起出兵，从而保住了鲁阳关，牢牢扼住了李百万北进的道路。
一旁高名衡，听说孙传庭大败，急声问道：“孙督师情况如何？”
高有才解释道：“孙督师冲出来了，不过秦军损失惨重，白广恩等将降贼。现在闯贼趁着秦军大败，关中空虚，破武关杀入了陕西。”
高欢听说孙传庭突了出来，松了口气，不过听说李百万，破武关入关中，却又心头一凛。
若是李自成攻下关中，高欢便没有能力，遏制李百万，反而要担心李百万威胁洛阳。
这时，高有才看向高欢，“欢儿，孙督师现在率残兵回援关中，恳请你派兵增援！”
高欢沉默一阵，看向高名衡，高名衡黑着脸道：“关中若失，天下大震，局势必然崩坏。朝阳，你回援吧！”
现在高欢主力集结于开封，洛阳空虚，若是李自成占据关中，那高欢便被闯军三面包围。
现在南阳在闯军之手，黄河北岸，有田见秀、党守素，李自成一旦控制关中，便可趁虚而入，夺取洛阳。
高欢站起身来，只能放弃阿巴泰，沉声道：“中丞，防备阿巴泰决河之事，便靠您了！”
高名衡重重颔首，“西面的闯贼，就靠你了。”
高欢郑重抱拳，遂即与高有才，宋献策一起离开。
出了巡抚衙门，高欢便开始询问，南线战事的具体经过。
事情的大概，与高欢想的不错，孙传庭率军，打败了李自成，本来准备坚守，可是一来崇祯催，二来高有才担心荥阳，怕高欢被清军击败，便贯彻崇祯之意，催着孙传庭进剿，结果惨遭大败。
高有才有些慌道：“欢儿，为父这也是为了你啊！要是关中丢了，陛下会不会怪罪我啊？”
高欢一边走，一边道：“父亲放心，我兵强马壮，又刚击败建奴，朝廷看我面子，也会把你怎么样。”
高有才十多年没当官，最近又在极短的时间内，升成正三品的副部级大员，德不配位，能力难以胜任，又将事情办砸，心里难免惊慌。
不过，听了高欢的话，高有才立时就放心了一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高有才与高欢的地位变化，让他对这个儿子，言听计从，当成主心骨了。
这时，高欢问道：“父亲，孙督师身边，还有多少兵马？”
高有才忙道：“只剩下高杰等人，兵马不到一万了！”
高欢心头一惊，“败得这么惨？”
“这些年来，有不少官军，投靠了贼兵。李自成包围孙督师后，一面排山倒海的进攻，一面让贼军中的官军叛徒喊话，便有不少官军，夜里投降了闯贼。”高有才道：“要不是孙督师果断突围，恐怕一万人都会不来。”
高欢沉吟起来，十万秦军，只剩下一万，李百万实力大增，看来麻烦大了。
不过，孙传庭只剩下一万人，实力大损，却给了他一个吞并孙传庭的可能。
高欢不禁眼睛眯起，心里开始琢磨起来，若是能收复孙传庭，那便是如虎添翼，只是孙传庭这人，忠心耿耿，明知崇祯催他送死，还要上的主，怎么可能归顺自己呢？
高欢沉思一阵，不得要领，可试还是要一试的。
这时高欢看了高有才一眼，自己这老父亲，似乎有一股特殊的能力，他自己从来没事，可和他在一起的阉党倒了，亲近他的陈新甲死了，现在孙传庭也栽了，看来他绝非我的祥瑞啊。
高欢收回思绪，对高有才道：“父亲，您还是得去趟北京，孙传庭战败这件事，你得把责任往他身上推！”
高有才催促孙传庭出战，害得孙传庭战败，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才主动替孙传庭过来，向高欢请援。
听了高欢这话，高有才不禁一愣，“这不太好吧！”
高欢沉声道：“父亲好不容易，当上礼部侍郎，就不想更进一步？如果不将责任推在孙传庭身上，那么一旦关中失陷，就算朝廷看在我的功劳上，不处罚您，您这仕途也就到头了。况且，催促出兵，乃是皇帝下旨，若是承认是父亲催促，至使孙传庭战败，皇帝也会难堪的！”
高有才面露纠结之色，不过他并非什么善人，很快官瘾就压倒了良心，重重点头道：“好！就推在他身上！”
高欢遂即又支招道：“父亲到北京后，得先拜会周延儒，让孙传庭的辩解，无法上达天听。”
高有才点点头，“这个为父熟悉！当年魏公公就是这么干滴。”
说话之间，一行人已经到了营地，高有才没有久留，直接去了北京。
高欢正好要送首级去报功，便让押送的队伍，一同前往，路上有个照应。
看见高有才走远，高欢呼出一口气，“收服孙传庭，便从挑拨他与崇祯的关系开始吧！”
众所周知，第三者插足，得两者关系破裂，才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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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关中易手
在得知李自成，击败孙传庭后，高欢只能自开封撤军返回洛阳。
正月十五，上元节。
自治军大军，收拾营盘，便浩浩荡荡的西归。
周王、高名衡等开封士绅，出城为高欢送行，近万开封百姓纷纷跟随。
这时，高欢不禁勒马拱手，“殿下、中丞，诸位父老，就送到这里吧。”
周王等人微微颔首，“朝阳此去顺风，马到功成。”
人群中的士绅百姓，见自治军要走，却有些惊慌，有人便急声道：“高总兵，恁们走了，建奴再杀来，又怎么办啊！”
陈永福等将闻语，一脑门黑线，开封士绅百姓，已经不把他们当人，把希望都放在高欢身上，可我们才是土生土长的开封兵啊！
高欢倒拿着马鞭，向众人拱手道：“诸位父老乡亲，高某此去，乃是为了对付闯贼。想必大家还没有忘记，去岁闯贼两次围攻开封之事。高某这次来是御闯贼于省界之外，不让闯军靠近开封保大家安宁。”
“原来是去抵御闯贼！”士绅百姓纷纷惊呼，看着高欢的身影，觉得他越发高大威猛了。
高总兵刚击退清军，解开封之围，又要去对付闯贼，这真是河南的守护神啊。
高欢向众人拱手，“大家放心，只要开封有难，高某定然第一个赶来支援，因为我高欢，乃是河南总兵，麾下将士都是父老乡亲的子弟兵！”
这时，高欢一挥手，列队行军的自治军士卒，便齐齐高声回应，“打建奴，扫流寇，就是保家乡！”
士绅百姓们听见，心中都是感动，不觉间与自治军，建立了一份从未有过的感情。
“再会！”高欢遂即一抱拳，拔动马缰，并不拖泥带水的向西奔去，汇入向西的队伍，望洛阳而去。
开封绅民，直到看不见自治军的背影，才三三两两的返回城内。
~~~~~
二十日，洛阳。
高欢离开了开封，与大军随行几日，半道得到消息，李自成已经攻占西安，便马不停蹄的，离开大队，领着骑兵，奔回洛阳。
骑兵奔驰，直接穿过城门，来到总督府前。
这时，高欢翻身下马，李岩等人出来迎接。
“督军不是过两天才到么？”李岩问道。
高欢将马匹交给属下，一边往府邸走，一边说道，“这不是收到你的消息，李百万攻陷了西安吗？”
李岩沉声道：“这次李自成从襄阳北上，声势比以往更甚。而且，如今的闯军，不仅人数众多，装备比之以往，也有了提升。”
高欢沉声道：“看来李百万在湖广抢劫了不少钱粮和物资。”
李岩摇摇头，“此前李自成在洛阳也所获颇为丰厚，却没有多少改变。这次的变化，属下以为主要是因为李自成于襄阳建制，设百官管理地方，有人合理安排钱粮，打造军械，制造军资。”
李自成称新顺王，改襄阳为襄京，设六政府的消息，高欢几个月前就收到了。
听了李岩的话，高欢微微点头，知道闯军已经从流寇，向正规军转化，整个闯军集团，也从有今天没明天的乞活，漫无目标的劫掠，转化成为以推翻明朝，建立新朝为政治目标的势力集团。
这种转变，首先是会大涨闯军士气，其次是闯军的精气神，也会有一定转变。
高欢沉吟一阵，问道：“孙传庭现在何处？”
李岩道：“正扼守潼关，等督军挥师增援。”
潼关乃是通往关中的大门，孙传庭没有能力，与杀入关中的闯军一战，只能守住潼关这个要道，等高欢兵马过来。
万一潼关被李自成所据，那高欢就算有心要救，也入不了关。
高欢微微颔首，“孙传庭抓住了要害，只要潼关在手，还有可能夺取关中。”
李岩道：“是否让属下，提前准备粮草！”
高欢却问道：“可知李自成有多少兵马入关？”
李岩道：“据斥候探查，有五十万人入关，号称百万。”
“这么多？”高欢有些牙疼，沉默一阵，忽然道：“本督要去汝州看看！”
“去汝州？”李岩诧异道。
高欢点点头，五十万闯军令高欢有些胆寒，而且跟在李自成身边的，肯定是老营精锐。
若是西安还在官军手中，尚可以一争，可现在西安都已经失陷，高欢没有把握。
再者，闯军入关，士气正盛，而自治军已经是久战疲乏，匆匆从开封返回，就投入战斗，与李自成正面决战，高欢自认为，没有准备好。
如果没有与清军交战，自治军兵强马壮，未损失一万人马，高欢还有胆子一战。
可是现在，清军的骑兵，李自成的人海，都是对高欢的巨大威胁。
“不错！去汝州！”高欢沉声道：“既然李自成入关，那本督就趁着南阳空虚，拿下南阳，斩断关中与襄阳的联系。”
李岩明白过来，高欢用兵，向来喜欢侧翼突破，用最小的代价换取胜利，很少以堂堂之阵厮杀。
现在李自成在关中，那么高欢就去南阳。
李岩颔首道：“那卑职命人去准备。”
高欢微微颔首，嘱咐道：“大军应该快到虎牢，军师做好接应的准备，让大军好好休整，等待本督军令。”
高欢吩咐完，遂即停下脚步，又转身往外走。
府邸内，罗桂英听说高欢回城，让人备好了热水，准备了酒菜，自己也泡了个澡，只等高欢回府。
她左等右等，过了许久，却不见高欢身影。
这时，一个丫鬟匆匆跑来禀报，“夫人，督军他又出城了。”
罗桂英闻语，不禁有些生气的跺脚，不知道是因为高欢回来不入家门，还是因为今晚不能进行一场恶战。
~~~~~~
二十三日，鲁阳关。
高欢站在城头上，远眺着关城外，不禁皱起眉头。
一旁王敬德介绍道：“督军，闯军占据分水岭和丹霞山后，便开始大修工事，在山上筑了两座山城，来与我军对持。”
高欢眯起眼睛，知道自己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李自成吃了几次亏，终于学乖，入关之前，就在南阳加强的防御，防备高欢又偷袭他的偏师。
（更迟了，晚上还有）
第334章躲不掉的恶战
鲁阳关外，闯军大将李过，就在分水岭上，密切注意着鲁阳关方向自治军的动向。
李自成在击败孙传庭后，本来是要继续攻鲁阳关，杀入汝州夺回洛阳，不过孙传庭虽败，但是王敬德和闯军叛徒袁宗第，却还守着鲁阳关。
闯军猛攻几次，发现防守顽强，军师顾君恩、杨承裕等人，都劝说李自成，改变方略，不如趁着孙传庭大败，关中空虚，先取关中，再出潼关取洛阳，避开高欢经营数月的鲁阳关防线。
这时，牛金星见无法突破自治军的阻拦，担心浪费时间，遂即也建议李自成先取关中。
李自成接受几位军师的建议，调转矛头，借道武关入陕西，不过为了防止高欢梅花三弄，入关之前，便让侄儿李过，于鲁阳关外，建立一道防线，确保不会再次被高欢乘虚而入。
自从闯军与高欢交手，便屡次失手，两次干扰进攻开封不提，单说高欢从闯军手中夺取的地盘。
高欢先是趁着，李自成在南阳，偷袭汝宁，逼降了袁宗第，而后又趁着李自成在襄阳，偷袭了汝州和洛阳。
这次李自成去关中，自然要防备高欢偷袭南阳，他不可能在同一个问题上连栽三次跟头。
此时，李过站在山顶，闯军搭建的石城上，注视着鲁阳关。
虽说闯军的情报很滞后，但是李过昨天还是从晋商处得到消息，高欢已经击败清军。
这让李过意识到，高欢极有可能回师洛阳，也很有可能故技重施，南下夺取南阳。
李过站在山城上，忽然看见鲁阳关，关门大开，一队骑兵冲出关城，前来窥视他的防御，不禁冷哼一声，“不出闯王所料，高欢果然又想避实击虚。”
闯军和自治军在鲁阳关一线，断断续续拉锯了近一年时间。
在这段时间内，李过是久病成良医，将自治军的防御手段，全都学了过去。
这分水岭和丹霞山的两座山城，也是依托自治军原来修筑的工事，进行建造的。
“高欢那小子，真当我们是猪么？上了他几次当，还能再上他的当？”旁边几名闯将冷笑连连。
“制将军，要不要派人下去，驱赶他们？”李来亨问道。
李过站在石墙边，注视着在远处窥视的骑兵，摇了摇头，“不必，让他们看一看也无妨。高欢要是敢来，本将便让他体会一下，当初本将的绝望。”
此前，高欢围攻洛阳，李过急忙起兵去救，却被自治军挡在了鲁阳关下，整整两个多月，死伤近万也没能破关，最后眼睁睁的看着高欢攻下洛阳。
这些年来，闯军与高欢交战，几乎没讨到便宜，让闯军众将都憋了一口气，要找高欢这个鳖孙算账。
这时，在山城下方几里外，高欢等人骑马驻立，用千里镜观察着远处的两座山城。
“山上树木全部被砍掉，这也就是进攻时，没有东西遮蔽，山头放一块滚石，就能从山头滚到山脚。”王敬德手随意指点，不停的解释道：“木栅栏被闯军筑成石墙，高近两丈，必须携带攻城器械，才能攀爬上去。”
在他的身边，高欢不时点头，神情有些凝重。
“闯军攻打两个山头，死伤一万五千余人。现在他们加固了防御，我军要从他们手中夺回，恐怕会死伤惨重！”王敬德道。
高欢皱起眉头，“这两座山城，没有缺点吗？”
王敬德点点头，“有！便是山上的水源和粮食，需要从山下补给。不过，山下有闯军营盘，竖有寨墙，挖了壕沟，布有拒马、鹿角，守住了山城南面。我军要是想破山下营寨，又需要穿越两山之间的道路，反而容易被三面夹击。现在我军无法包围山城，便也就不能截断闯军的补给。”
高欢听完王敬德的陈述，呼出一口气，又拿出千里镜，观察了一阵，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办法，来破掉闯军的山城，于是收了千里镜，拔动马缰道：“不看了，回城吧！”
众人遂即拔马，跟随高欢回到鲁阳关。
回到关内，众人翻身下马，袁宗第过来为高欢牵马，问道：“督军是否考虑妥当，攻不攻取南阳？”
高欢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闯贼势力已成！本督欲攻南阳，乃是想着，趁着李自成在关中，以最小的代价，夺取南阳，可如果需要投入重兵攻坚，那么反而会造成洛阳空虚，让闯贼乘虚而入。因此，本督决议暂时放弃攻打南阳！”
高欢赶来南阳，窥视了一番闯军的防务，发现李自成早有准备，遂即断了取巧的心思。
在发现突袭南阳行不通后，高欢吩咐王敬德和袁宗第，继续加强汝州防御，便又马不停蹄的返回了洛阳。
洛阳城，督军衙门前，高欢翻身下马，李岩再次迎上来。
“督军，南阳那边行不通吗？”李岩问道。
高欢有些疲惫的颔首，“嗯，李百万早有准备，本督只能去潼关了。”
虽然在高欢的打击下，压制了李自成一段时间，但是李自成最终还是压制不住，窜了起来，而且因为有自治军陪练，闯军作战时的一些陋习，也在改变。
毕竟，只有遇见强大的对手，才能有所进步，老实同一些乌合之众作战，自己也会逐渐变成乌合之众。
李岩闻语，颔首道：“那属下这就让人去准备！”
高欢问道：“大军都到洛阳没？”
李岩道：“马军和步军到了，不过炮队和辎重，才过虎牢关。”
高欢沉吟一阵，便决定道：“不等了，传令大军赶到潼关再休整。另外，别让孙传庭知道，本督先去的汝州。”
李岩点了点头，便行礼告退。
后院，罗桂英正翘首以盼，贴身丫鬟，匆匆赶来禀报，“夫人，夫人，督军这回真回来了！”
罗桂英闻语，脸上微红，忙吩咐道：“你们快去准备！”
等丫鬟们去忙碌，罗桂英却走到院子里，从兵器架子上，抽出一杆大枪，正巧这时高欢疾步走进来。
“看枪！”罗桂英一声娇喝，舞了个枪花，便向高欢刺来，惊得高欢连续躲闪，然后一把抓住抢杆。
“夫人，你弄啥咧！”高欢愠声道：“万一我躲不开，你岂不要当寡妇了？”
罗桂英恼他，回来了也不入家门，可也知道高欢日理万机，收了枪喝问道：“前些天，怎么到门口了又走？”
温柔是不可能温柔的，罗桂英瞪着眼睛，高欢只能赔笑，“实在军情紧急啊！”
高欢手下好几万曹军，自然得让着母老虎一定，绝对不是像戚大帅一样怕夫人。
罗桂英见高欢风尘仆仆，整张脸都黑了不少，心里也是心疼，便不跟高欢计较，高欢立时顺势上前，搂住她的肩头，从她手里拿了大枪，放回架子上，一路搂腰的往屋里走。
这时，罗桂英却挣开，小女人姿态道：“夫君先洗漱，再吃点东西。”
高欢在外行军打仗，常常几个月都不洗澡，最近一次，还是在开封城洗过一次，如今又有好些天过去了。
高欢在她腰上捏了一下，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便在丫鬟的服侍下，自己洗了个澡，而后穿上常服，披着头发出来。
这时，下人已经准备了几个菜，高欢坐下一看，神情立时就严峻起来，炖羊肉、炖甲鱼、烩鹿肉都是大补之物，连碗青菜都没有。
“夫君！喝汤！”罗桂英端来一碗鸡汤，上面漂满了红色的枸杞子。
高欢看着汤碗，神情沉重，“夫人，我近来有些上火。”
“吴医官说这汤对身体好！”罗桂英不容拒绝道。
“呵呵~夫人真贤惠！”高欢只能微笑，一口干掉，内心感叹，家有贤妻，枸杞难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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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挖墙角
次日清晨，洛阳城外，自治军大营，将士们吃完早饭，便列队向西进军。
虽说，自治军征战连连，但是只要高欢下令，将士们都会义无反顾的去执行。
毕竟闯军占据关中，威胁河南，会损害自治军将士的利益，他们必须挡住敌人，保护自己的土地。
此时，李平远骑在马上，看着扛着长枪的士卒，浩浩荡荡的西进，不禁问道：“督军呢？”
众将摇了摇头，“没看见，应该还没到！”
“怪事了！”李平远疑惑道：“寻常时候，督军早就到了。杨彦，你去看看！”
扬彦闻语，忙一抱拳，便策马奔腾而去。
这时在洛阳城，督军府邸内，高欢已经从床上起来。
“夫君，怎么刚回来，又要出征，为何不多休息些时日！”罗桂英抱住她道。
那叫休息么？高欢掰开她的胳膊，拿出男子气概道：“妇人之见，军国大事，岂能耽搁。”
罗桂英却不气，反而比寻常要温柔，“那夫君出征在外，切记注意安全，我等夫君早些归来。”
高欢威严的颔首，“知道了！给本督穿甲吧！”
罗桂英遂即麻利的下床，自己匆匆收拾后，便红光满面的为高欢穿上盔甲。
将近三四个月未见，昨晚一场恶战，折腾到半夜，好在高欢最终没有败下阵来，保住了男子汉的尊严。
这时，高欢穿好了盔甲，杨彦跑过来道：“督军，弟兄们已经出发了！”
高欢遂即一手拿了配刀，一手抱着头盔，两腿发飘的往外面走。
府邸前，赵宪等人已经牵来战马，高欢戴好头盔，挂上配刀，便翻身上马。
这一上不要紧，竟然腿软到没能翻上马背，令高欢一阵尴尬，让周围护卫都有些吃惊，觉得督军今天有些不对劲儿。
高欢感受到众人目光，不禁瞪了跟班扬彦一眼，“本督就不用扶了吗？”
杨彦平白造了个白眼，心中诧异，督军平时都是飞身上马，今天怎么还让俺扶呢？
在杨彦的帮助下，高欢成功跨上马背，于是便一挥马鞭，朗声喝令，“出发！”
他夹马奔出，身后护兵，立时打着旌旗，跑步跟随，沿着街道跑出了城门。
来到城外时，大军前锋，已经走了十多里，众人见高欢过来，便纷纷围了上来。
李岩领着洛阳城内的官员，给高欢送行，高欢便下马与他步行，一大群兵将和官员，则牵马跟在身后。
这时，李岩道：“督军，李自成初时，席卷楚、豫，虽有大志，然地四通，无险可守，所得郡县，官军旋即复之。如今入秦，据百二山河，有山河雄关之固，且西安陷落，秦藩府库尽为自成所有，其只需拿出一些钱粮，三秦之地，定然争先归附，其势已难制矣。督军此次出征，当量力而行啊！”
李自成以前被官军追着跑，除了实力不如人外，还因为所占城池，四通八达，他一走，官军立刻收复，难以建立稳固的地盘。
现在李自成占据关中，只要扼守关隘，就能保有关中之地，而且他又得了秦藩府库，确实如虎添翼，已经难以压制。
自治军久战疲乏，李岩担心高欢对上势头正盛的闯军，会没有胜算。
高欢点点头，“关中之险，用武之国！李百万之势以成，本督不会莽撞行事的！”
李岩见高欢心中有数，遂即停住脚步，抱拳道：“既然如此，属下就在洛阳，等候督军的好消息。”
当下高欢便与众人告辞，然后在杨彦的帮助下，翻身上马，望潼关而去。
~~~~~~
潼关，扼守中原通往关中的要道，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当年秦国据此，抵挡六国联军，而今随着火器的出现，不似以前那般好守，但是依旧可称是雄关。
不过这个雄关，是对从河南往关中进攻而言，若是从关中进攻，那潼关便也就不是什么雄关了。
李自成取道武关，攻入关中后，大军所向披靡，关中州县望风而降，就连西安也被轻易攻破，令孙传庭只能将兵马，屯住于潼关。
因为李自成占据西安，随时会发兵来取潼关，孙传庭内心十分焦急。
如果李自成从河南来，他还可以凭借潼关防守，可是从关中，以一万残兵，定然难以守住潼关。
“高欢还没消息吗？”孙传庭站在关城上，看不出悲喜。
杨文岳道：“高侍郎已经前去救援，高欢既然击败建奴，阿巴泰退到山东，高欢得到消息，应该会很快回援。”
孙传庭却摇了摇头，“高欢为人精明，本官怕他，不会与闯贼硬碰！”
杨文岳皱起眉头，“建奴攻击开封，高欢都敢前去救援，我觉得他定然会来支援！”
正说着话，一将忽然脚步蹭蹭的登上城墙，看见孙传庭后，急步走过来，行礼禀报，“启禀督师，高总兵到了！”
孙传庭露出一丝诧异之色，心道，“难道本官看错了人，高欢会为了朝廷，不记损失出兵关中！”
现在李自成主力在关中，孙传庭起初估计，高欢会避开李自成，去取南阳，扩大自己的地盘，而不会冒着拼光家底的风险，来帮他对付李自成。
杨文岳闻语高兴笑道：“孙督师，我就说过高欢肯定会赶来增援。”
在得知高欢居然击败了阿巴泰，杨文岳便特别欣赏高欢。
潼关外，孙传庭和杨文岳，骑着战马出关，亲自迎接高欢。
两人的地位都比高欢高，又是文官，本该高欢主动去拜见，可今时不同往日，孙传庭和杨文岳不敢摆架子，主动来见高欢。
这时，一行人骑马奔驰，老远便见远处大群士卒，正在安营扎寨。
孙传庭骑着马过来，远远看见自己麾下部将高杰，正与一年轻大将交谈，两人相谈甚欢，打得火热，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这让孙传庭微微皱起眉头，这才多久，怎么两人就亲得如失散多年的兄弟一般。
“高杰！”孙传庭沉声唤道。
正在交谈的众人，才发现孙传庭一行人过来。
高杰忙小跑上前，为孙传庭牵马，介绍道：“督师，这位就是高欢高总兵，他刚才给末将送了三万石粮食，解了弟兄们燃眉之急。”
孙传庭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打量高欢，高欢也打量着他，四目相对，高欢微笑抱拳，“高某见过孙督师！”
孙传庭微笑道：“本督还以为高总兵会去南阳，没想到高总兵，会赶来潼关。”
高欢心头一凛，觉得孙传庭不太好对付，微笑道：“督师求援，卑职恨不得插翅来援，怎会先去南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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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长安立朝
李自成攻陷西安，遂即改西安为长安，作为新顺都城。
顺军攻陷西安，一时间，军心大震，士气如虹，展现出蓬勃的朝气。
顾君恩遂即建议，固四塞，扫三秦。
牛金星则谏言，发秦藩库金，以兵威招抚郡县。
李自成从其言，派遣上将数员，携银车五十辆，以贺珍取汉中，高一功定陇西，刘芳亮收取陕北。
三边之地，除去渭河平原外，大多贫瘠，明廷久不发饷，士卒苦不堪言。
李自成以兵威恐吓，又赐予钱财，三边州县、卫所、屯堡，知孙传庭大败，便大多不战而降，归附了李自成。
李自成遂即大加封赏，又得边军数万实力大增，声势如日中天。
二月，长安城，新顺王府。
顺军占据西安后，攻下秦王府，改秦王府为新顺宫，供李自成居住。
此时，关中之地，望风而降，新顺政权逐渐站稳了脚跟，令李百万有些膨胀。
大殿内，李自成终于换下他那身破棉甲和范阳帽，穿上了黄色的团龙袍，戴上了翼善冠。
起兵十余载，人也将近四十，李自成终于将要实现自己的野心，从称新顺王开始，他便不在影藏，与明朝彻底摊牌，要推翻明朝，开创新朝。
这时，李自成威风凛凛的坐在王位上，大殿上文武分立，各人都穿着官袍，像模像样的齐齐行礼，口称，“大王！”
“哈哈哈~”李自成爽朗大笑，“诸位卿家免礼。”
看着众人臣服，李自成内心欢喜，意气风发，想着自己一个被裁撤的驿卒，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居然能称王，今后还要做皇帝，他就一阵感慨。
这肯定是天命所归，不然俺老李，怎么会有今天。
自起事以来，李自成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逃跑，而且屡次失败，但都死里逃生，令他自己也感慨自己的运气。
除了用天命所归，真龙天子来解释，李自成找不到其他的理由。
想到这里，李自成便对众人道：“寡人欲前往绥德祭祖，追尊四代考妣，诸卿以为如何？”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李自成终究是个俗人。
他现在做了大王，自然想回去显摆。
再者，他觉得自己能有今日，肯定是祖宗保佑，得回去将被汪乔年刨出来的骷骸，重新埋入，以免影响老李家的龙脉。
大臣中，顾君恩立时就站了出来，行礼道：“大王，追尊四代，需新皇登基。如今潼关尚在敌手，大敌未灭，如何能去绥德祭祖？”
李自成微微皱眉，他如今也算风光了，自然想回家显摆，可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有人反对。
这也是老李没文化，才称个王，就急着要追尊四代考妣做大王做皇帝，实在有些心急，惹人笑话了。
“大王，潼关乃关中门户，在大王之手，则江山永固，在敌之手，则门户洞开。臣等附议顾大人之言。”扬承裕也道。
牛金星也赞成，不过他没有站出来，惹李自成不快。
李自城听了众人之言，沉默一阵，也觉得有理，潼关不拿到手中，他也不敢去祭祖，于是沉声道：“好！那寡人就先夺回潼关，再登基称帝，追四代考妣为皇帝、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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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关，高欢赶来后，令大军在关城外扎营，而后便随着孙传庭等人入关，去商议大事。
这时，高欢骑马，穿过潼关，仰望高大的关楼，内心不禁感到震撼。
“潼关之固，名不虚传！”高欢感慨一句。
孙传庭道：“闯贼掠定三秦，必取潼关。这潼关对关东而言，可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于关中而言，却不及一普通关隘！”
高欢微微颔首，“这潼关本就是防着关东。”
孙传庭道：“正因如此，潼关虽在我手，却不可守，高总兵当速速发兵，入关中夺取华阴、渭南、同洲，使得关中门户大开，三秦人心不安，方能击败闯贼。”
这时，高欢骑马出了门洞，来到潼关背面，便发现宽敞许多，且有多处台阶，可以登上城墙。
关隘与城池不同，城池四面城墙，圈定一块区域，军队屯兵城中。
关隘则是利用山河地利，往往只有一面城墙。
高欢观察潼关片刻，便发现果如孙传庭之言，潼关背面难以防守。
若是敌军攻打背面，从台阶杀上去，守军反而没办法增援城头。
高欢微微颔首，“潼关确实不可守，只能前出华阴，才能保住这条入关通道！”
孙传庭闻语一喜，“那高总兵可立刻发兵！”
高欢却摇了摇头，“督师，某麾下将士，刚与清军恶战，损失惨重，冒然前出，恐怕重蹈覆辙啊！”
高欢已经收到关中的一些信息，李自成占据西安后，关中州县大多归附，又得了不少兵马，高欢怕自己像孙传庭一样，被人海淹没。
如果高欢马军编练成功，高欢还敢突入，但是步军的话，他必须谨慎。
这次清军入塞，才三万人，就给了高欢难以想象的压力，高欢不想与李自成两败俱伤。
现在离清军入关，已经只剩下一年时间，若是自治军和闯军损失惨重，那么清军入关，就真没什么阻碍了。
孙传庭脸黑了下来，皱起眉头，直言道：“那高总兵过来干什么？”
高欢微微一愣，没想到孙传庭这么刚直，只能沉声道：“自然是增援督师啊！”
孙传庭不满意这样回答，他时间已经不多，若是不能尽快搬回一城，必定被朝廷追究责任。
可是高欢虽至，但却不愿意主动出击，他也没有办法。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不语，气氛不太融洽。
孙传庭看了高欢一眼，脑海中升起一个念头，不过很快就被打消了。
这时，两人正沉默，一将疾驰而来，急声禀报，“督师，大事不妙，闯贼大军压境！”
高欢没有主动攻击李自成，可是李自成，却奔着潼关来了。
一瞬间，李自成的到来，立时打破高欢与孙传庭的隔阂。
现在已经不是出不出兵的问题，而是如何抵挡李自成，两人的利益瞬间达成一致。
高欢闻语，立时挥手，急声道：“都师先去，某这就调兵入关。”
孙传庭颔首，拍马而去，高欢则吩咐属下，立刻传令大军入关。
为了防备闯军，孙传庭择显要之处扎下营盘，扼守到路，阻止闯军接近潼关。
不多时，高欢领着大军奔驰入寨，大队自治军紧随其后，进入营地内。
“孙督师情况如何？”高欢来到孙传庭身旁问道。
孙传庭收了千里镜，虚指道：“你自己看！”
高欢极目远眺，便见极远处，一队人马，沿着谷底而来，就如涨潮，发了洪水一般。
高欢见此，神情凝重，觉得有必要与李百万，再谈一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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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前更啊。下午有事没写。
第337章两军对骂
潼关西面，孙传庭营地外，顺军如洪水般滚滚而来。
高欢只见前方出现一面大纛，紧跟着是铺天盖地的顺军，旌旗蔽日而来。
高欢看了一眼，便知道李自成现在成阔佬了。
以往闯军抢点布匹，都拿来做衣服御寒，穿在了身上，几千人马也看不见一两面旗帜，而今旌旗如云，足见富裕了。
大纛旗下，李自成身披重铠，随手抽开葡萄牙进口千里镜瞄了一眼，脸上露出骄狂之色。
孙传庭这厮，被本王打败，万余残兵，还敢占据潼关。
“传令前军！”李自成在马背上，慢悠悠道：“攻下潼关，生擒孙传庭者，赏千金，官升两级。”
李自成在大败孙传庭后，对于孙传庭便没有了恐惧心理。
这次他率三十万大军前来收取潼关，再次击败孙传庭不再话下，所以没开出太高的奖赏。
在李自成看来，已经被他击败之人，便不配被标记重赏，赏万金，官升三级，那是留给高欢的待遇。
李自成一声令下，身后号角响起，闯军滚滚而进，旌旗绵延十里。
这时，远处营地内，忽然一声炮响，营门大开，冲出一支兵马。
高欢领着自治军，徐徐出阵，在大营外面摆开阵势。
气势汹汹扑上来的顺军，看见明军尽然还敢出营列阵，不禁冷笑连连。
“残兵败将，还敢出营送死！”李自成有些愤怒。
刘宗敏道：“大王，孙传庭这厮，真是不怕死！”
李自成冷声道：“哼，不怕死有何用？就这三瓜两枣，还敢阻拦本王，你们猜本王多久能够破敌？”
闯军众将脸上都露出笑意，没把明军放在眼里。
刘宗敏道：“俺觉得不到正午，就能击溃他们！”
正说着，营地内人马持续涌出，已经不止一万，奔着两万去了。
一旁李际遇，刚想拍个马屁，却发现人数有些不对，怎么营地还在往外吐人。
正当他疑惑时，定睛一看，却发现密密麻麻的人潮中，出现一面大纛，顿时脸色微变，对李自成道：“父王，看那面军旗。”
李自成听了便宜儿子的话，昂首望去，果见一片旌旗中，有一面大纛旗分外扎眼，不过太远，却看不真切，于是又拿起千里镜观察。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骇一跳，居然是面赤色大纛，上面还绣了个金色的“高”字。
“高欢的赤备军！”李自成心头大震，高欢小儿怎么跑潼关来呢？这厮不是在开封同清兵打仗吗？
看来高欢已经摆脱清军，而且这厮居然没有故技重施，去攻击南阳，而是跑来潼关。
“高欢来了！”李自成咬牙切齿，众多顺将也都心头一凛，就连刘宗敏，也提起了精神。
李自成没想到高欢会出现在潼关，这么说来高欢与孙传庭合营了。
这让闯军感到有些压力，原本志在必得的潼关，因为高欢的到来，出现了变故。
这高欢在河南，屡次让顺军吃瘪，与顺军数战，罕见败北，不过李自成今非昔比，倒也不用怕高欢。
这时，李自成放下千里镜，不禁回过头去，望了望身后兵马，冷声道：“高欢来了正好，本王便一战将其击败，一劳永逸的解决中原问题。”
各级顺将，听了李自成的话，顿时纷纷振奋精神。
不错，那高欢一个河南龟孙，最善偷袭，真正的堂堂之阵，可没胜过俺们，怕他个鸟！高欢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这时，高欢率领两万精锐，出营列阵，两千赤备马军庇护于阵前，步军推出战车，以钩锁相连，结成车阵。
战车上配备火炮，赤备鸟铳手，站在车上，而在车阵后，则刀盾在前，长矛次之，弓箭手在后，列成大阵。
不一会儿，自治军这边便宣告阵成，阵前的骑兵，遂即撤到两翼。
大阵后方，孙传庭见自治军成阵的速度，不禁感到惊叹，怪不得高欢能与建奴硬拼。
顺军这边见高欢迅速成阵，也有条不紊地摆阵，阵中长矛竖起如林，大批弓箭手拿着长弓，腰悬箭袋，站在阵后。
在中军大纛的号令下，顺军纷纷从行军队形转为战斗队形，前后左右中，队形分明，旌旗招展。
一时间，两军各自成阵，战场一下安静，杀气凝结成云，天空都压抑暗淡下来。
冷风呼啸，吹得两军旌旗猎猎作响，军阵中噪杂的人声，瞬间全部消失，只有战马打响鼻和风卷大旗的声响。
李自成眯起眼镜，看着高欢的车阵，两腮不停的鼓动，他自然能看出厉害。
“大王，怎么办？”刘宗敏沉声问道，知道遇见了硬茬子。
对面，自治军阵中，大纛旗下，自治军众将，也都屏气凝神，神情严肃的看着，对面浩瀚的顺军人海。
这时，高欢忽然一拔马缰，奔驰出阵，来到大军之前。
“李闯！”高欢举起大枪，威风凛凛，朗声大喝，“可敢来冲吾阵！”
“虎虎虎！”自治军车阵中，数万将士，顿时兴奋的挥舞兵器，纷纷大喝，“闯贼！可敢来冲吾阵！”
自治军将士，看见顺军密密麻麻，本来心里有些没底。
可是随着高欢这一声大喝，自治军将士跟着大呼，顿时都热血沸腾，驱散了心中的恐惧，生起一股豪情。
声音传过来，大纛旗下，李自成脸色铁青。
“高欢小儿，太猖狂了！”李际遇破口大骂。
刘宗敏被激怒，“闯王，让某冲他一阵，破了鳖孙的车阵，看他还怎么狂！”
李自成脸色阴晴不定，忽然哈哈大笑道：“哼！高欢小儿，想激本王。这车阵防御力极强，攻阵如攻城，我们没准备，攻击必然受挫。高欢以为本王只是仗着人多，只会人海消耗，所以想激怒本王，冒然攻击，从而挫败大军锐气。本王可不上当！”
这时李自成也一抽马臀，奔到阵前，朗声大喝，“高欢，明朝气数已尽，本王天命所归，你见了本王，还不投降！”
顺军这边立时齐齐高呼，“高欢小儿，还不投降！”
顺军人多，几十万人齐声断喝，真是风云变色，声浪铺天盖地，立时就压了自治军一头。
高欢立马于阵前，见此举起大枪，催动战马，奔走于车阵之前，不断的舞枪大喝。
车阵内，无数将士目光注视着高欢，随着战马的奔跑而移动，口中有节奏的发出，“虎虎虎！”的呼啸。
自治军这边人虽不多，可呼声整齐，数万人如一人，同时喝发，一声高过一声。
对面顺军不甘示弱，呼声与自治军互相呼应，谁也不肯相让。
一时间，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两军此时都是热血沸腾，高声呼喊，声振四野。
两军从相互挑衅，到互相对骂，问候祖宗十八代，像两头相互咆哮的猛兽，光干吼，却都不敢主动攻击对方。
骂阵从早上持续到中午，双方都喊得嗓子眼冒烟。
这时，自治军中，忽然响起了，雄浑的歌声，“雄赳赳，气昂昂，跨过潼关墙，扫流寇，打建奴，就是保家乡～”
自治军这边唱起歌，顺军这边光干吼，立时就傻眼，不少人吼着吼着，就停了下来，战场只剩自治军激昂的歌声。
刘宗敏拖了盔甲，在阵前裸奔，激烈着士气，可看见顺军完全被自治军的歌声压制，被降维打击，便也勒住马缰。
“娘的，高欢小儿作弊！”刘宗敏奔驰回来，恼怒道：“都是对吼，他们居然唱歌，这不公平。”
那歌词朗朗上口，言简意赅，旋律也简单，听几遍就自动在顺军士卒的脑海中魔音循环。
别说，他娘的，还很好听，一名闯将被歌声洗脑，一个不注意，没有忍住，居然跟着哼唱起来，“扫流寇，打建奴，就是保家乡～”
李自成勃然大怒，一鞭子抽在他身上，狰狞怒吼道：“后退下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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