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忧郁南线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清军大营便活动起来。
这时,在清军营地外,两里外的林子里,昨夜就潜伏过来的自治军斥候,注视着清军营地的动静。
“头儿,鞑子出营了!”一名斥候,推醒了哨总。
那哨总急忙一个翻身,半跪着观察清军营地,果然见营门大开,大队骑兵奔驰而出。
出营前,斥候经过简单的培训,能够通过旗帜和盔甲的区别,辨出清军的身份,知道各面旗帜,代表多少兵力。
“是蒙古两白旗,快数他的旗帜!”哨总急忙下令。
几名斥候盯着旗帜,有说十面有说九面。
哨总沉声道:“大概十个牛录,将近三千骑。”
“又出去了!”斥候惊呼。
蒙古两白旗刚走,又一股骑兵奔驰出营,大概也有三千骑。
哨总看了会儿,待两支骑兵走远,遂即对属下道:“你们看着,我去回报督军。”
说完,身子往后退了退,然后便起身进入林子,不多时从林子另一面,骑马奔驰而出。
……
自治军车阵。
高欢负手站在地图前,目光盯着上面的箭头,不禁有些失神。
“督军歼灭两千鞑子,阿巴泰已经不敢强攻,为何还忧心忡忡?”宋献策不禁问道。
现在只要清军不豁出去与自治军玩命,一定要分个高下,那么局势多半会就这么对持下去。
这里毕竟是中原,自治军的地盘,长时间对持下去,清军肯定吃不消。
而且,清军还得注意冰面,一旦黄河解冻,紧接着就是春雨,随着降雨,黄河水位大涨,清军若是不再解冻前撤军,那么他们就会被隔在南岸。
因此,军政府文武认为,只要陷入僵持,快则两月,慢则三月,清军必然退军。
只要阿巴泰不舍得死人,现在可以说,大势已定了。
高欢回过神来,面带忧郁道:“昨日阿巴泰受挫,却没有收兵,而是下营与我对持。本督怕这边长久对持,汝州出现变故啊!”
宋献策反应过来,“督军是担心李自成?”
军政府现在东面是鞑子,南面是李自成,对付一边还好,两边同时开战,确实危机重重。
高欢微微颔首:“李自成要是得知我被清军缠住,肯定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怕是会出手找我报仇。”
宋献策皱起眉头,“王敬德和袁宗第两位将军,不是在鲁阳关、叶县布置了重兵防守吗?而且,关中还有孙传庭,督军不必太过忧心。”
高欢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战场上不能抱有侥幸心理。
虽说开战前,高欢特意前往汝州,视察了防务,但是毕竟南线只有三万人,还是让高欢有些担心。
再者他与清军厮杀,虽杀了两千鞑子,但自治军损失也不小。
高欢与清军厮杀,李自成却在湖广迅速壮大,孙传庭也在闷声发展。
此消彼长之下,实力对比,便会发生变化。
高欢沉吟一阵,忽然眯眼道:“军师,你派人携重金前往北京,请朝廷下旨,让孙传庭出武关,进剿李自成!”
“如果孙传庭出兵,加上军政府在南线的三万兵,当可保万无一失!”宋献策颔首,“属下这就去办!”
高欢走到桌前,拿出一封奏疏,递给宋献策,“把这封奏疏,一并送往北京!”
宋献策接过,点了点头,遂即挑帘出帐。
高欢等他出去,便又站在地图前,开始沉思起来。
那封奏疏高欢早就写好,并没有提及歼灭两千清军之事,而是大谈中原危急,说自己快顶不住了,给崇祯压力,让崇祯催促孙传庭出战。
崇祯的圣旨,对高欢、侯恂、左良玉没用,但是对孙传庭还是有作用的。
只要孙传庭出战,那么李自成即便北返,高欢便也不惧了。
这时,高欢正沉思着,帐帘却被挑起,李平远匆匆进来禀报,“督军,斥候禀报,有两股清军,出了营盘。”
高欢转身,皱眉问道:“去哪呢?”
李平远道:“一股是蒙古两白旗,往虎牢关方向过去,有三千人!”
高欢沉声道:“这必是去断粮道了!”
李平远问道:“督军,要不要派兵支援?”
高欢摇了摇头,“两军相距不到五里,兵马调动都在对方眼皮底下。我们这边一出营,阿巴泰必定派骑兵突袭,届时将士失去车阵庇护,肯定挡不住骑兵冲击!”
李平远想起昨天清军重骑地动山摇的冲击,便知道高欢说的有理,“那就只能看郝摇旗和黑虎的了!”
高欢沉声道:“他们有一万人,其中还有两千赤备马军,应该不会吃亏!”
高欢说完,又问道:“另一路呢?”
李平远道:“另一路鞑子,大概也有三千多人,出了营地便为数股,四面奔驰,像是去打草谷了。”
高欢皱起眉头,看来自己猜得没错,阿巴泰动了驱赶包衣和百姓进攻的心思。
这倒是让高欢难以应对,不过清军真驱赶百姓,那他也只能下狠手了。
李平远见高欢神情凝重,以为高欢在担心百姓,于是便安慰道:“自从清军渡过黄河,军政府就下令各县,坚壁清野,仅守县城,并多备守城器械。鞑子以小队劫掠,料想无法攻破县城!”
高欢回过神来,颔首道:“但愿如此吧!阿巴泰盯着本督,现在大军动弹不得,便只能靠各县自己坚守了。”
……
清军大营,阿巴泰穿着盔甲,拿着马鞭,在帐内来回踱步。
不多时,一名斥候入帐。
阿巴泰顿时急声问道:“高蛮子动了没?”
“回禀贝勒爷,高蛮子车阵没有动静,没有一支兵马出阵!”斥候跪地禀报。
阿巴泰闻语,恼怒的将马鞭丢在桌案上,骂道:“高蛮子到沉得住气!”
阿巴泰派人去断粮道,还有四处打草谷,除了字面的意思外,还有一个意图,便是希望高欢得知他的行动后,派出兵马阻止。
只要高欢兵马一动,出了车营,他这边立刻骑兵突袭,砍杀出阵的明军。
现在高欢按兵不动,阿巴泰便没有可乘之机。
这让阿巴泰感到一阵懊恼,不过遂即却又皱起眉头,呢喃道:“这高欢居然不担心粮道被断!”
一时间,阿巴泰内心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黄昏十分,出营的蒙古两旗白仓惶回营,他们在荥阳北面的河堤上,发现了自治军运粮,于是下马爬上河堤去抢粮,结果遭受赤备马军偷袭,劫粮不成,反而被偷走三千多匹战马。
不久,出去打草谷的骑兵,也陆续回报,方圆五十里一片荒芜,十室九空,村民都躲进了县城,更本抓不到什么人。
阿巴泰听了禀报,嘴角肌肉,不自觉的扯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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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相持和消耗
清军大帐内,阿巴泰听着回营的马哈比和博洛的禀报。
“贝勒爷!”马哈比愤怒挥拳,“奴才率领三千骑兵,在虎牢关之东,约三十里处,发现了蛮子运粮队,于是率领兵马杀至。”
马哈比情绪异常激动,“赶到时,奴才发现蛮子在河堤上列阵,便只能下马,爬上河堤,可冒着箭矢冲上去,准备与他们交手时,那群蛮子却丢下车辆跑了。”
“奴才上前查看,发现车上根本没有粮食,而就在这时,两千多蛮子骑兵忽然杀到河堤下,直奔奴才留在河堤下的战马。”
说到这里,蒙古汉子快气疯了,“那时奴才领着勇士们刚冲上河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群蛮子抢走马匹。要不是守马的勇士反应快,奴才又从河堤上冲下来,骑兵就变步军,得走回来了。”
阿巴泰嘴角抽搐,马哈比领着三千骑兵去断高蛮子粮道,没想到反被蛮子偷了一半的马匹。
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狗蛮子,真是狡猾!”阿巴泰咬牙切齿,“这么说来,高蛮子在荥阳驻有一只马军,专门护卫粮道!”
马哈比道:“有两千多骑,就驻扎在荥阳。另外蛮子在河堤上运粮,奴才马军的优势,没法子完全发挥!”
黄河大堤,又高又大,从地面爬上河堤顶上,速度快也得一刻钟。
正因为如此,马哈比爬上堤后,看见赤备骑兵冲来,才只能干瞪眼,眼睁睁的看着赤备骑兵,夺走近半的马匹。
这真是蒙古骑兵的奇耻大辱。
阿巴泰听了马哈比的话,便知道要断高欢的粮道不太容易,不过还是沉声喝令,“我给你补充三千匹战马,你还是继续袭扰粮道,切莫再让蛮子夺了马匹!”
清军骑兵都是,一人双马,甚至三马,以保持骑兵的机动性,还有临战的冲击力。
高欢全歼了正白旗一个甲喇,阿巴泰这边便有四五千匹战马富余。
马哈比咬牙切齿,深感羞耻,行礼道:“喳!奴才一定要他们好看!”
阿巴泰呼出一口气,又看向博洛,沉声道:“说说你的情况!”
“阿玛!”博洛气愤道:“我打听过了,这荥阳和郑州附近,闯贼过了几次兵,蛮子百姓都跑完了。而且高蛮子早有准备,又施行坚壁清野,把剩下的蛮子收进城里,周围根本抓不到什么人!”
博洛领着骑兵四处,分成多股在营地周围五十里,分头劫掠,跑断了马腿,也没什么收获。
阿巴泰脸颊鼓动,“那就继续向南,去密县和新郑!”
从马老二给晋商的情报,阿巴泰知道,高欢统治的核心区域,还要再往南一些。
博洛行礼道:“阿玛放心,我明日带足干粮,就去新郑和密县!”
阿巴泰沉声嘱咐,“记住,逢林不入,遇坚垒不攻!再多带些包衣。”
博洛连忙保证,不过阿巴泰对掳来蛮子百姓,消耗高欢,也不抱有太大期待。
此时,昨夜商议的断绝粮道,掳来百姓,都没有见效,阿巴泰只能将目光,投向李率泰,然后沉声道:“今天晚上就出手,占据河堤,修筑工事,准备架炮轰击高蛮子!”
李率泰立时打了个千儿,行礼道:“喳!奴才领命!”
……
是夜,三更天。
在距离车阵东面一里外的河堤上,一队自治军士卒打着火炬来回巡视。
在河堤上,自治军搭建的望楼里,两名士卒站在上面观望,下方是用沙袋垒起的一个环形工事。
高欢大军驻扎在河堤下,自然不会放弃对河堤的防护。
为了防止敌军,占据河堤,居高临下,高欢在营地两侧的河堤上,都设了哨所,并且派驻了兵马。
左右两个哨所,距离大营大概三里远,正好可以避免敌军架设火炮。
李率泰前天得到军令后,昨天便对河堤进行了侦查,发现高欢已经布置了兵马。
若是清军要在河堤上架炮,占据哨所与大营之间的河堤,距离是近,炮弹能够轰击大营,但是会遭受,哨所和自治军大营的夹击,届时恐怕守不住炮阵,还会丢了火炮。
在哨所之外的河段架势,距离营地超过三里,那火炮准头和威力,都会降低。
因此,李率泰必须先夺下自治军,在河堤上的哨所。
黑夜中,李率泰领着一千五百汉军旗,趴在河堤上,慢慢爬着向前,来到河堤半腰。
他看见哨所上,自治军防守严密,知道难以偷袭,便做了个手势,一千五百汉军,立时分成三股,两股人马一左一右包抄,他则领着士卒,摸向哨所。
这时,在清军距离哨所一百余步时,望楼上的自治军士卒,忽然一声惊呼,“什么人!”
“嗖嗖”河堤上,两支火箭射来,光亮划破夜空,照亮了趴在地上的清军身影。
“敌袭!”
“当当当!”
河堤上立时惊呼和警钟声大作。
李率泰见暴露踪迹,遂即不在隐藏,瞬间跃起,大声怒吼,“弟兄们,给我杀!”
数百汉旗,纷纷起身,挥刀往上攀爬。
李率泰一人当先,可就在这时,河堤上的守军,砍断绳索,挡板放下,无数石块、擂木、火球直接从上面滚下。
李率泰不禁微微一愣,看见滚落下来的滚石擂木,吓得眼睛凸起,惊恐怒骂,“直你娘呦!”
河堤上没有岩石和树木可以遮蔽,石块顺着斜坡滚下,顿时砸的清军头破血流,跟着滚落下坡。
这时,自治军大营,高欢披上衣服,匆匆出帐,看见三里外的哨所,喊杀阵阵惨叫连连,又见求援响箭射上天空,猛然炸开一刀道烟花,顿时急呼道:“快!派兵增援!”
营地中,立刻有两队自治军,增援两翼的哨所。
宋献策听着喊杀声,看着火光一闪一闪,沉声道:“看来阿巴泰,想要夺取河堤,然后居高临下的攻击我们!”
高欢眯起眼睛,“哼,他要争夺河堤,本督岂会怕他。”
两侧河堤的战斗,持续了整个后半夜,原本的偷袭,变成了攻坚,高欢和阿巴泰不断投入援军,对阵地进行了反复争夺,战斗又打成了阿巴泰不愿意看见的消耗战。
不过,好在这次死的不是真满洲,而是汉旗军,令阿巴泰没有那么心疼,也舍得投入。
清晨时,双方暂时休战,哨所几次易手,可最终还是掌握在自治军手中,而清军不甘失败,同时为了避开正面的滚石擂木,在距离两个哨所半里处,也占据一段河堤,并派遣兵马驻守,进入相持和消耗阶段。
……
湖广襄阳。
李自成进入湖广后,战果颇丰,缴获大批粮食,除了自身消耗外,还有余粮,给百姓分发种子和耕牛。
这使得李自成在襄阳一地,占稳了脚跟,不过也遭到了巨大的阻力。
闯军缺少水师,让闯军难以纵横水网密布的湖广,而左良玉拥众几十万,虽无力进取,但是守成有余。
李自成攻破襄阳,向南打到武昌附近,缺少百姓支持,便也就打不动了。
而这时,晋商带来消息,高欢被清军爆锤,便让李自成生了北返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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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新顺王
朱仙镇之战后,李自成拿高欢没有办法,又得不到开封城的钱粮,于是只能向南转进杀入湖广就食。
在这期间,李自成攻襄阳,陷承天府,逼近武昌,同时又自荆州渡过长江,陷澧州、常德。
常德富甲湖广,鱼米之乡,积粮可支十年,令李自成拿下常德,腰包一下便肥了起来。
湖广乃是天下粮仓,有“湖广熟,天下足之语”,如今清军阻断曹营,南北交通断绝,原来运往北方数省的粮食,积压在湖广,特别是长江之南,令李自成终于解决了军粮的问题。
此外,李自成还派人挖掘,嘉靖皇帝之父埋葬的显陵求宝,又获得不少钱财。
一时间,闯军钱粮充足,李自成遂即广收部曲,群贼俱奉号令。
李自成占据襄阳后,攻剽湖广,左良玉退守武昌,何腾蛟据守长沙,都只有自保之力,无力发起反扑。
这使得李自成,还有麾下闯军,逐渐有了据守城池,经营地方享福的心思。
以前李自成被官军追剿,难以建立稳定的地盘,加上人马太多,没有余粮,要不停去攻城掠地,获得粮食,所以难以实现从流寇到政权的转化。
在攻陷洛阳之后,闯军开始尝试改变,不过条件始终不成熟,李自成还是被迫四处寻粮。
那时闯军的作战目标,还是找粮食吃,并没什么长期战略,所以被称为流寇。
这次李自成在湖广所获粮食甚多,足够消耗,而且还有余粮,发给百姓种子,暂时不为粮食发愁,再加上又有顾君恩、杨承裕等谋士的加入,使得闯军从流寇向政权转化的条件逐渐成熟。
当然这还得感谢高欢,在河南打垮了他三十万大军,否则李自成要多养三十万人,而且还需要将粮食从湖广运到洛阳,所需粮食将是个巨大的数目,他即便在湖广缴获颇多,也不会有余粮,给百姓发放种子。
不过,李自成显然不会领情,他心里可以说恨透了高欢。
高欢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趁着他不在中原,偷了洛阳和汝州,这笔帐,他迟早会找高欢清算。
如今闯军能给百姓发放种子和耕牛,使得闯军今后除了抢劫,还有了一份稳定的收入来源。
不过种子和农具发下去,闯军要收上税,便需要建立政权和行政体系。
就在高欢与清军激战于河岸之际,李自成改襄阳为襄京,承天府为扬武州,自称新顺王,一品倡义大元帅,并大封刘宗敏、田见秀、贺锦、张鼐、党守素、辛思宗、谷可成、李友、任继忠、吴光义、刘芳亮、刘希尧、李过等将。
于此同时,自从闯军破襄阳、荆州以来,先后有不少官绅,为了保全性命和家资主动投降李自成。
牛金星遂即上书劝谏李自成“少杀戮录人才”,吸引一批读书人,使得闯军有了一定治理能力。
在得到一部分官绅支持后,李自成遂即设六政府对应明朝六部,任命喻上猷、萧应坤、杨承裕,徐丘、王家柱、邓巖忠,顾君恩、郭附龙、傅朝升为中央官吏。
在地方上,李自成又设防御使,令任光乐兰守荆,王文耀守澧,白珏守安陆,叶云林守荆门,谢世龙守汉州,为世太守。
一番操作下来,闯军终于在湖广,建立了一套初具规模的统治体系。
此时,名义上听从李自成号令的兵马,也多达二百三十余队,总计兵马百万之众。
李自成令每队立一标旗,左右前后中,分用黑白红黄青,大纛随之,兵威盛极一时。
在中国历史上,几乎所有的政权,在建立之后,都会自动获得一个统一天下的使命,李自成自然也不例外。
李自成在襄阳称新顺王,引得一批官绅投靠,而他们之所以跟随李自成,自然不是图他是个贼头,而是觉得他能取明代之,想做新顺的开国功臣。
这些官绅投靠李自成,不会容忍李自成,继续过以前的日子,只图眼前快活,也不会让闯军安于现状,他们怂恿李自成,并利用闯军来实现自己的荣华富贵。
襄阳城,新顺王宫殿内。
这时,牛金星、扬承裕、顾君恩等一群六政府官员,来到宫殿前,奏请李自成升殿,商议新顺军今后所向。
李自成在襄阳建制,已经有一个月,可却没有下一步动作,让这些文官,心中都有些着急起来,便主动觐见,陈述自己的策略。
湖广物产丰富,不像北方,动不动就闹饥荒。
李自成占据襄阳后,一直以来让他不得休息和松懈的一根弦,终于松弛下来。
现在闯军有了余粮,李自成暂时不用担心大军缺粮,而左良玉也不敢来打他,他便放松下来,忙活起自己的私事。
寝宫内,李自成在新纳的胖妇身上,耕耘了一夜,正睡得香甜。
湖广之地人口众多,不缺美人,可是李自成却钟爱胖妇。
这到不是李自成审美复古,有唐人风采,而是李自成心里着急,他一把年纪连个儿子都没有,今后必定成为新顺政权的巨大隐患。
他老李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可不能没人可传,便宜子侄,甚至那李际遇。
因此,对李自成而言,这并不是享乐,而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为了能有个后代,他临幸时,便只招看起来好生养的女人。
这时,李自成酣睡半响,终于悠悠醒来,床上的胖妇见了他清醒,才敢禀报,“大王,牛丞相领着百官,在殿外恭候多时了。”
李自成闻语皱起眉头,从闯上做起,立刻就有宫女给他穿衣。
虽说李自成住宫殿,睡大闯,盖锦被,但是穿着却始终未变,一件普通棉甲,戴上范阳冒,天冷再加个斗篷了事,以示自己没有脱离弟兄。
这时,牛金星等人在王宫外已经站了两个时辰,不少人腿脚都有些吃不消了。
有些官员不禁犯起嘀咕,这才刚称王,就这么懈怠,不理政事,以后还得了。
这样下去,还能不能挣天下,不少人都内心动摇,觉得自己下注太早了。
有些官员心里更是暗骂,“流寇就是流寇。”
他们虽投靠了李自成,但一部分人内心,却依旧看不起李自成的出身。
就在众人开始议论纷纷之际,一名太监出来,沉声道:“诸位大人进殿吧!”
牛金星遂即带着一群人走上大殿,便见李自成大马金刀的坐在王位上。
“臣等拜见大王!”一众方才还嘀咕的官员,看见破有威严的老李,顿时推金山倒玉柱般拜倒,一个个脑袋伏地,屁股高高翘起,恭敬无比。
李自成朗声笑道:“哈哈,众卿平身!牛军师,你们今日一起觐见,所谓何事?”
牛金星直起身,微笑道:“君上,今日臣等前来,乃是为了议定我大顺夺天下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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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顾君恩议取关中
李自成听了牛金星之言,不禁微微一愣,遂即严肃起来。
他手下的闯将,都忙着占宅子,娶媳妇儿,倒是没人给他说这样的话语。
李自成不禁眉头一挑,然后像模像样的抬手,“诸位爱卿请起。”
“臣等谢过大王!”牛金星等人,连忙行礼,然后才站起身来,分立两侧。
李自成颇为满意,相比于手下那些不懂规矩的糙汉子,他越来越器重牛金星,以及这些文官了。
看他们恭恭敬敬,见面就磕头,言必称臣,让老李逐渐找到了做皇帝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是从刘宗敏那些糙汉身上,体会不到的。
李自成严肃道:“丞相说取天下之策,乃是何意?”
牛金星道:“大王,朱明气数已尽,而我新顺既立,据城池,立名号,便有进无退,当尽早灭明,建立新朝!”
李自成和属下闯军,大多数人其实胸无大志,造反就是活命,聚集在一起抢劫而已。
这也是大多数农民起义,最后都失败,最终为他人做嫁衣的原因。
此时的李自成,与绝大多少闯军相比,他还是有野心的,只是以前没人告诉他,该怎么实现他的野心。
李自成眼眸中闪烁着精光,看着众人,朗声笑道:“好!那寡人就听听众卿的策略。”
大殿内,众多文官,对视一眼,牛金星立时便道:“大王,如今我大顺,兵众粮足,拥众百万,而明朝人心丧尽,当即刻挥军北上,先灭高欢,再取河北,然后指捣京师,则天下传檄可定!”
李自成闻语微微颔首,除掉高欢这个绊脚石,顺军完全有能力,一路向北杀到北京,活捉皇帝老儿。
这时,礼政府侍郎杨承裕出列道:“大王,臣以为我新顺据上游,又拥众百万,当先下武昌,而后建瓴而下,先据南都,截断漕运,以江南赋税之地为根基,再寻机北上,必定能扫灭明廷!”
李自成不禁,也点了点头,不过顺军没有水师,而且他进入湖广后,虽然缴获颇为丰厚,但是也遭受了激烈的抵抗。
他攻入湖广以来,已经有巡抚宋一鹤以下十余名官员,力战而亡。
其中钟祥知县萧汉等人,令李自成印象十分深刻,也正因为如此,李自成才接受牛金星少杀戮的建议,不过他最终还是没忍住,屠了黄陂等地。
江南虽富庶,可李自成担心,官绅会激烈抵抗,使得他难以占据江南。
这时,兵政府从事顾君恩占了出来,微笑作揖道:“大王,臣以为丞相之策太急,大军冒然北上,万一失败,进退失据,而杨大人之策又太缓,江南之地,明廷统治根基深厚,而大王于此,没有百姓支持,冒然东下,定陷入苦战,不知何日能定江南,又何日能北上中原。”
李自成闻语,眼前不禁一亮,觉得顾君恩之言,正是他心中所担忧的。
牛金星的策略,让他立刻北上,可是李自成心里虽然有了做皇帝的野心,但他毕竟只是驿卒出身,内心深处,还有些不自信,没有做好当个好皇帝的准备。
因此,他也认为,指捣北京,是否太急了。
至于,杨承裕之策,他则担心自己在南方没有群众基础,城池需要一地一地的打,不知何年才能平定江南。
李自成不禁看向顾君恩道:“想必卿定有策略!”
顾君恩微微笑道:“正要禀明大王!臣以为先据南都,势居下流,难济大事,其策失之缓。直捣京师,万一不胜,退无所归,其策失之急。不如先北上,击败高欢,而后取关中,为元帅桑梓之邦,建国立业,然后旁略三边,攻取山西,后向京师,进退有余。方为全策。且臣观天下,能与大王争锋着唯有高欢、孙传庭二者。大王先灭此二人,得关中、河洛之地,在取山西,稍事修整后,再次进攻北京,没有不克的道理。届时,大王鼎定北方,登大位而向南,何愁天下不定?”
李自成听他之言,只觉得甚合心意。
眼下,李自成心里最忌惮的只有两人,一个是一头扎进陕西,便没出来的孙传庭,一个是屡次让他吃瘪的高欢。
李自成了解孙传庭这位猛人,是个能化腐朽为神奇的人物,别看关中破败,给孙传庭一两年时间,就能给你爆出十万强兵。
因此,牛金星让他击败高欢后,便指捣北京,万一失败,被孙传庭包抄后路,岂不又要上演潼关之役。
至于,杨承裕的策略,江南确实富裕,可是等于放弃了孙传庭,外加高欢不管。
若是他大军陷在江南,这两人从后来攻,如何得了?
因此,顾君恩的策略,先打高欢,在西取关中,灭掉孙传庭,解决他心头两个心头之患,便正中下怀。
“卿这个策略!寡人看可行!”李自成沉吟颔首。
这令善妒的牛金星不禁有些不快,觉得顾君恩抢了他的风头,于是道:“大王。若行此策,就需要连续击败高欢和孙传庭了。”
李自成麾下原本有四大谋士,牛金星、宋献策、李岩、顾君恩。
现在宋献策和李岩,被高欢挖走,便只剩下牛金星和顾君恩归位。
历史上李自成就是采纳了,顾君恩的策略,先入关中,而后东征,并成功推翻明朝。
李自成闻语,不禁皱起眉头,而就在这时,刘宗敏直接闯进阵来,一脸兴奋道:“闯王,好消息啊!”
李自成皱起眉头,对刘宗敏不懂规矩,有些不满,不过刘宗敏是他的左膀右臂,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板着脸道:“什么消息?”
刘宗敏笑道:“河南传来消息,高欢小儿遭了报应,让入塞的清兵,围在荥阳了!”
李自成闻语,不禁大喜,他一拍大腿,站起身来,哈哈大笑,“这真是天助寡人!”
顾君恩却忽然皱起眉头,嘴中呢喃着,“入塞的清兵,清兵~”
顾君恩是湖广人,距离辽东太远,不太了解关外的悍夷,他忽然发现自己的策略,有个漏洞,局限于关内,没有考虑到,关外的清兵。
这时他正在思考,李自成却朗声喝令,“传令下去,督促工匠日夜打造兵器,寡人要趁此良机,先灭高欢,再斩孙传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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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李百万又杀回来了
十二月二十八日,临近新年,可是自治军各部,却不得休息。
鲁阳关外,分水岭,自治军阵地。
寒风呼啸,旌旗猎猎作响,冷风吹在人脸上,如刀削一般,令士卒感到生疼。
这时,山上山下,一片白雪皑皑,环山营地内,密密麻麻的自治军,正忙碌的准备着防御器械。
“该死的闯贼!”自治军一名士卒,一边铲着营地内的积雪,放入大铁锅中,一边骂着。
旁边的同袍,一边往灶里舔柴,一边也附和道:“他娘的龟孙,年都不让人过,非要来送死!”
李自成得知高欢的困境后,立时便决定落井下石。
在李自成看来,如今争夺天下的绊脚石,只剩下高欢和孙传庭,而这两个人,都不太好打。
在与高欢多次交手之后,李自成也悟出来,自己人马虽众,但是装备和战力,却不及高欢,真打起来,恐怕难以奈何高欢。
这次高欢被清军牵制,对李自成而言,便是天赐良机,放过了要遭天谴。
之前,高欢趁着他主力在湖广,偷袭了汝州和洛阳,那么现在他正好趁着高欢被清军缠住,偷袭高欢,报一箭之仇。
李自成决议北上后,一面在襄阳,筹备军资和钱粮,赶造兵器,一面下令南阳的李过,对自治军发起攻击,突破鲁阳关,为闯军大军北上,打开通道。
原本平静了数月的南线,因为李自成的命令,便重新发生了激战。
此时,从分水岭往下看,山坡上零星躺着几具尸体,鲜血与冻土融在一起,雪白的大地上,出现朵朵红斑。
这时,整个山头上,自治军忙碌起来,士卒们搬运石块、箭矢,烧着开水。
杨树林走过来,看见沸腾的开水,不禁踢了脚两名抱怨的士卒一下,“赵基,水开了!”
赵基正与人闲话,被人从后一脚,正要发怒,回头一看,立时大惊,结巴道:“将~将军!”
杨树林没有责罚他的意思,只是提醒道:“泼水吧!”
赵基忙用瓢往桶里打开水,“小的这就泼!”
周围士卒一阵哄笑,赵基提了一通热水,来到战壕外,然后便将整桶热水沿着斜坡倒下。
热水融化冰雪,没一会儿,便冷却结冰,使得斜坡变得光滑,根本站不住脚。
“闯贼,摔死你们!”赵基倒完一桶心里咒骂起来。
正骂娘之际,他无意识地往南一转头,不禁怔住了。
在距离分水岭几里地以外的旷野上,忽然出现一大片灰色的东西,像块灰布覆盖大地,并且正缓缓朝前移动。
“闯贼!闯贼又来了!”赵基急忙放声大喊。
杨树林闻声,向南望去,便见旷野上,遍布原野的人潮正向北浩浩荡荡而来。
山顶上视野极好,杨树林只看一眼,便倒吸一口凉气,他放眼望去,目力所及之处,都是攒动的人头,密密麻麻如蚂蚁般,怕有数十万之众。
在看人群中的大纛,杨树林知道军情司的情报没错,李百万又杀回来了。
“御敌!防御!”
“当当当”
一时间,呼喊声和警钟声,在分水岭、鲁阳关、丹霞山同时响起。
……
关中,西安城外,秦军大营。
孙传庭受命入陕,立时就捕杀了悍将贺人龙,镇住了一群关中的骄兵悍将。
于此同时,他又找了几个借口,办了陕地的士绅,获得一笔钱粮。
孙传庭通过一套雷霆动作,使得他入陕后,很快积攒了重整旗鼓的本钱。
此时,他入陕不到一年,已经整编十万秦兵。
校场上,手持长枪的士卒,大声呐喊着操练,很有精神。
一旁的高杰,不禁道:“不到一年,督师就练出十万秦军,若是再过一段时间,等装备到齐,必能横扫流贼。”
高杰是流贼出身,不过却深得孙传庭的信任。
因为他是给李自成带了绿帽的男人,绝对不可能如其他流寇一般反复无常,只能与李自成血战到底。
孙传庭饱经风霜的脸上,却流露出一丝忧郁,“怕是没有这个时间了!”
高杰沉声道:“督师在担心闯贼会打过来吗?”
孙传庭摇了摇头,又点头道:“算是吧!”
其实孙传庭并没有将李自成放在眼里,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还能击败李自成,只是他恐怕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
相比于李自成,孙传庭其实更加害怕,来自崇祯皇帝的催命圣旨。
崇祯皇帝的指挥艺术,可是令诸位明朝诸位督师闻风丧胆,让某位光头都直呼内行。
最近河南的高欢,多次来信,希望他出兵,朝廷那边也有消息传来,皇帝也有意让他灭贼。
为了预防皇帝下旨,这些日子来,孙传庭一直狮子大开口,先发制人,主动上书,言明关中困苦,向朝廷要钱要物资。
孙传庭知道,朝廷现在根本无法满足自己的条件,而无法满足的话,皇帝便也不好意思,催促他出兵力。
孙传庭这些担心,不能对属下提,说出来就成了臣子质疑皇帝的水平。
不过,现在孙传庭,还是有些担心,因为他已经了解崇祯的习惯,如今局面崇祯肯定会催促他出兵。
这时孙传庭注视校场一阵,忽然对高杰道:“高总兵,本督决定去巡视陇西,本督不在这段时间,你切记训练不得松懈!”
高杰不禁有些疑惑,“督师要巡视陇西?”
孙传庭没有解释,他去陇西,只是为了躲皇帝的催命圣旨。
若是皇帝下旨,孙传庭只能奉命出征,他现在只能设法拖延,晚一点接受圣旨。
孙传庭沉声道:“不错!本督要巡视陇西,你只管训练,其它不要过问。”
高杰闻语,只能抱拳行礼,“属下领命!”
孙传庭微微颔首,遂即离开营地,返回城中,准备收拾收拾就出去躲一躲。
这时孙传庭一路奔驰,来到总督衙门,便见衙门前拴着几匹骏马,不禁微微皱眉。
“督师!朝廷使者刚到,卑职正要去城外禀报,不想您就回来了!”一名官吏匆匆迎上来。
孙传庭闻语,却觉得脑壳有些眩晕,心中只叹,“天命!天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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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孙传庭接旨
孙传庭听了官员的话心中叹息,没想到圣旨来的这么快。
他翻身下马,有些失神的站在衙门前。
“督师!”官员不禁唤道。
孙传庭回过神来,将马鞭交给属下,叹息一声,“进去吧!”
孙传庭一路来到花厅,便见里面坐着两个绯袍子大员。
这时,堂外士卒高声道:“督师到!”
两名大员,立时站起身来,一个是兵部右侍郎杨文岳,一个是火线提拔上来的礼部侍郎高有才。
在陈新甲被杀后,崇祯与百官对立之态,更加明显,整个朝廷百官,同崇祯离心离德,已经没有干事实的官员。
北京城中勋戚,只顾自己,不思朝廷,以东林党为首的文官,大多令有打算,崇祯已经无人可用。
在这种情况下,高有才被火线提拔,不到两年,就坐上了一部侍郎。
虽说,东林党人以有打算,不愿意为朝廷出力,不关心朝局,但是对于高有才火线提升,却十分警惕。
高有才是阉党出身,若是让他爬上高位,无疑是对东林党的讽刺。
对于政治斗争,十分敏感的东林党,担心高有才出头,会使得魏忠贤、崔呈秀昭雪,怕高有才为逆党翻案,便群起而攻之。
反正如今清军盘局山东河南,漕运断绝,明朝已经高位截瘫,朝中也无事可做,大家便斗斗高有才。
当年阉党得势,对东林的迫害,乃是东林党人,心中永远的痛。
东林党人,前仆后继,多少人被打死在诏狱,多少人丢官,才换来阉党倒台,他们绝对不会允许,被打倒的阉党,重新站起来。
一时间,弹劾高有才的奏折,堆积如山。
崇祯见此大怒,在京官员不干事,解决朝廷眼下的困境,他起用一个愿意干事的,却又被群起攻之。
不过,面对舆情汹汹,崇祯也没办法,只能让高有才出京,暂逼风头。
“孙督师!”两人站起身来,拱手相迎。
孙传庭已经调整心态,忙上前,接住杨文岳,连声“责怪”道:“斗望兄,来关中怎么不事先通知一声,我好城外迎接啊!”
杨文岳知道,孙传庭这个责怪,是真的责怪。
他也是当过总督的人,之前督军保定,被皇帝催着去解开封之围,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决定一头扎进李自成百万军中,杀身成仁。
不过,他运气好,正当他出兵时,高欢已经为开封解围,所以他欠高欢一个人情。
杨文岳看了孙传庭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道:“军情紧急,怕寻不见督师,所以快马加鞭而至。”
孙传庭不禁用力握紧杨文岳的手,他看见杨文岳,便知道为何他没收到消息,只有总督最懂总督。
“呵呵~”孙传庭笑道:“一路这么急,那真是辛苦了!”
说完,孙传庭松手,又看向高有才,问道:“这位同僚是?”
杨文岳手被捏得通红,险些就惨叫出来,他将麻木的手,藏在袖中,介绍道:“孙督师,这位是礼部侍郎高有才。”
孙传庭皱眉思索,似乎不知道朝廷有这么号人,杨文岳又补充道:“高侍郎乃是河南高总兵之父!”
高有才拱手道:“孙督师!”
孙传庭眉头一挑,原来是父凭子贵的高有才,他脸上立时露出笑容,“原来是高侍郎,久仰大名啊!”
高欢现在可是明朝的大红人,连解两次开封之围,如今又与清军硬拼,令孙传庭也很佩服这颗新崛起的将星。
不过,孙传庭对于高欢,除了欣赏之外,更多还是警醒。
在他来关中后,孙传庭发现高欢在河南异军突起,便派人去摸了高欢的底细。
在孙传庭心中,觉得这个高欢用的好,是一把利器,用不好,恐怕会伤及大明自身。
前不久,高欢发起河洛之战,收复洛阳和汝州,没有派人来邀请他出兵,便让孙传庭觉得高欢野心勃勃,所以让高杰抢占陕州,在河南插下一颗钉子,以备不时之需。
“督师!这次我们前来,乃是奉命~”杨文岳见寒暄完,遂即开门见山。
孙传庭却又拉住他的手,目光犀利的拍了又拍:“不急!咱们坐下说,坐下说!”
杨文岳知道孙传庭在暗示自己,不过依官阶坐定后,他还是直奔主题,“督师,此番祸事了。如今建奴杀入河南,兵围开封,高总兵刚发兵去为开封解围,便被清军围在了荥阳,而且损失惨重,危在旦夕。这个时候,闯贼又发兵北上,来攻河南,中原危急啊!”
孙传庭冷笑一声,“斗望兄,你这情报有误,据本督所知,高总兵在荥阳,其实打得不错,据说还杀了上千建奴!”
杨文岳微微一愣,满脸吃惊,“杀了上千建奴?”
孙传庭颔首道:“本督虽在关中,却时刻关注天下局势,建奴入塞后,本督便一直派人,监视建奴的动向。荥阳一战,高欢斩首至少千余。据本督眼线回报,一股建奴冲入高欢车阵,便没有出阵,全军尽没于阵中!”
杨文岳满脸震惊,“这是大捷啊!为何不见高总兵奏报?”
孙传庭看了高有才一眼,“高侍郎生得虎子,他不上报自然有其用意!”
这时高有才开口道:“督师,这事是真是假,现在还不从得知。即便督师之言为真,歼灭千余建奴,我儿怕也损失惨重。如今他被困荥阳,闯贼又起兵来犯都是事实,中原危急也是实情。今日我奉命前来宣旨,还请督师务必发兵,以解中原之困!”
杨文岳也回过神来,“督师,高侍郎所言有理啊!就算高总兵,歼灭了上千建奴,可双拳难敌四手,高总兵就算浑身是铁能打几个钉,岂能挡住建奴和闯贼的夹击。”
孙传庭沉着脸,半响呼出一口浊气,只要皇帝下旨,他便不可能拒绝。
“本督去沐浴,准备香案,高侍郎待会儿宣旨吧!”孙传庭无奈起身。
……
1642年,大年三十夜。
荥阳附近,自治军车阵。
营地中灯火通明,数百伙头军,正忙碌的准备吃食。
这时,高欢穿着盔甲,挂着佩刀,过来巡查,看着造上蒸笼里冒着白气,不禁嘱咐道:“虽说条件有限,但还是要让弟兄们,吃上饺子,热馒头,过个热闹年!”
宋献策笑道:“督军放心,伙头军已经再准备了。这过了年,入了春,鞑子也就几天可嚣张了。”
高欢微微颔首,咬牙切齿,“这笔帐,本督迟早和他们算!”
近一个月来,阿巴泰让蒙古骑兵,袭扰粮道,令博洛南下劫掠,又令汉旗反复争夺河堤。
这其中蒙古骑兵的袭扰,汉军旗的攻击,高欢都接了下来,唯独博洛南下掳掠,高欢没办法。
虽说高欢早就令各县坚壁清野,准备防守器械,但是博洛还是破新郑县,又屠了上万老弱,抓捕数千清壮,驱赶攻阵。
这令高欢和自治军将士,心情都十分沉重。
自从清军杀入河南,已经攻破军政府治下两个县,屠杀七八万人。
这令高欢心中十分愤怒,但是却拿阿巴泰没有办法。
“骑兵!都是因为骑兵啊!”高欢握紧了拳头,得想个办法,再吃掉鞑子一部人马才行。
……
(更迟了。)
第316章新年
眼下高欢被清军拖在荥阳,阿巴泰不断派遣骑兵,南下劫掠自己的地盘。
虽说高欢做了准备,各县也有防备,但是县里守备力量,毕竟有限。
若是清军继续南下劫掠,恐怕还会有县城失陷。
此外,高欢得到消息,李自成兴兵北上,正攻击鲁阳关一线。
王敬德和袁宗弟只有三万人,未必能守住鲁阳关。
若是让闯军冲破防线,那以李自成的百万之众,军政府在中原的统治,必定崩溃。
这样一来,两年的成果,便会烟消云散。
因此,高欢急于给予清军重创,把阿巴泰赶出河南。
在北方作战,没有骑兵,确实太过被动了。
历代以来,中原王朝有两条防线,一道是阴山、燕山一线,也就是长城防线,另一道便是秦岭、淮河一线。
纵观历史,一旦北方游牧,突破了阴山、燕山一带,那么整个华北平原无险可守,汉族政权很快就会败退到秦岭、淮河一线。
这其中原由,便是跨过长城,就是大平原,太利于骑兵作战。
高欢沉吟片刻,眼下还没有对付清军的策略。
自打起兵以来,高欢还是第一次被逼到这个份上,而他的对手,只是不到三万八旗。
若是十多万八旗一起入关,那局面会有多被动。
高欢沉吟一阵,问道:“南面现在什么情况?”
宋献策道:“王敬得传来消息,李自成的攻势很猛,将士们已经丢了丹霞山。现在杨树领守在分水岭,独木难支,很容易被闯军吃掉。王敬德已经打算让杨树林,放弃分水岭,撤入关内了。”
高欢皱眉道:“这样一来,丢了丹霞山和分水岭,鲁阳关便完全暴露在李自成的攻击之下了。”
宋献策道:“王敬德说,若是关城守不住,他会退到沙河附近的防线,只到人马拼光,也不会让李自成杀入汝州。”
高欢闻语,神情有些凝重,问道:“关中有消息没?”
宋献策道:“老爷派人送来书信,他与兵部侍郎杨文岳一道,已经带着圣旨去了关中。”
高欢松了口气,“既然有圣旨到关中,那么孙传庭肯定会出兵。”
……
武关。
深夜,一场小雪不期而至,白茫茫的雪花笼罩着远方的山林和旷野。
就在高欢担心着南线局势时,一支近万人的大军,踩着积雪,正在秦岭山道上艰难行军。
每个士卒都带着斗笠,披着蓑衣,全然不顾风雪的侵袭,在山道上艰难前行。
在队伍中,为首大将正是秦军大将高杰,他身长八尺,高大威猛,骑马驻立于道路旁,看着属下近万人,向东面的南阳方向挺进。
李自成从湖广北上,杀回河南,大军压向鲁阳关一线,高杰奉孙传庭之命,出武关走西峡口入南阳,包抄李自成的后路,配合孙传庭的正面进攻。
李自成如今兵强马壮,人马众多,正面硬拼,孙传庭没有把握,所以派出属下最精锐的一镇兵,出奇兵偷袭李自成的后路。
山路上,秦军士卒踩着积雪跋涉,队伍中数员战将,李成栋、李元胤、李本深、胡茂祯等,都将在明末清初的舞台上,或为明或为清,留下自己的一笔。
在这支秦军劲旅,向南阳挺近之时,在潼关通往河南的官道上,一支兵马自西迤逦而来。
寒风凛冽,气候恶劣,风刮在脸上,就如尖刀割肉一般。
临近新年,河南天气严寒,数万大军行进得比较缓慢,队伍前后绵延十余里之长。
大多数秦军都缩着脖子,低着头,吐着雾气前进。
高欢预料的不错,孙传庭接到崇祯旨意后,虽没准备充分,但还是决议出兵。
其实,孙传庭并不是不打算出兵,只是出兵的时间,与崇祯皇帝存在分歧。
崇祯下旨催他克期进兵,解中原之困,而孙传庭则希望能够迟些进兵,认为高欢其实还能顶住。
孙传庭没有不想救高欢,只是不想损耗秦军的实力,去救高欢。
高欢乃是中原支柱,孙传庭不愿意看到高欢垮掉,但也不希望高欢太强,所以最好是让高欢在顶一顶,耗掉高欢的实力,他再出兵救援。
这样他不仅更有把握击败李自成,同时还可能为朝廷,驯化高欢这头猛虎。
孙传庭骑在马上,叹息一声,然后一挥马鞭,朗声喝令,“加快速度,三日内赶到汝州!”
……
大年三十夜。
高欢与宋献策等人在营地内巡视一遍,伙头军已经做好了年夜饭。
三万多自治军将士,便在营地中,点燃篝火,吃着饺子和馒头。
士卒们边吃饭,边唱着军歌、民歌,还有军中将士,自己排练的节目,引得营地内不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自治军营地的欢歌笑语,传到不远处的清军大营内。
阿巴泰站在营地内,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明军营地,不禁咬牙切齿,“高蛮子居然还有心情过年!”
清军十一月初踏冰过河,杀入河南,如今已有两个月的时间。
阿巴泰本来是想打破开封,获得城中钱粮,却不想进入河南后却陷入了苦战。
现在清军损失兵力已经超过三千,可是却并没有获得什么实在的好处,令众多八旗,都有所不满。
这次他们入塞,主要的目标,乃是劫掠,可现在光死人,又不见什么好处,令八旗开始质疑阿巴泰。
这令阿巴泰内心颇为烦躁,看高欢还有心情过年,便十分怨恨。
“李率泰!”阿巴泰沉声道:“高蛮子不是要过年吗?你今晚偷袭,给高蛮子拜个年!”
李率泰神情严肃,自打上次大战,损失两千真满洲后,便没爆发大战,清军主要伤亡,都出现在对河堤的争夺,而多出的那一千伤亡,也大多来自汉军旗。
“喳!奴才领命!”李率泰打千儿行礼,不敢拒绝阿巴泰的军令。
自治军营地内,将士们继续观看着节目。
打仗是个很容易让士卒心里扭曲,逐渐变态的事情,因此高欢很在意士卒平常的精神和娱乐,自治军士卒没事,便会拉个歌,踢个球来治疗战争的创伤,让士卒心理保持健康。
这时士卒们正观看着戏曲,忽然河堤上白光暴起,巨响连连,营地内的士卒,顿时条件反射般的拿起兵器,破口大骂,“直他娘的鞑子,又弄啥咧,还没完没了!”
第317章阿巴泰的幻想
清军进入河南后,八旗收获甚微,令八旗贵族颇有怨言。
这令阿巴泰内心焦虑,尽快击败高欢的意愿越发强烈。
大年三十,荥阳段河堤上,对持的两军再次发生激烈交手。
自治军将士,在战争中渡过了崇祯十六年的新年。
1643年,正月初一。
清晨,守卫车阵一防的自治军士卒,发现对面的薄雾中,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一名士卒,露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清军又押着百姓,驱赶着他们向自治军阵线压来。
此前,清军驱赶的都是,青壮男子,而这次大多都是老弱妇孺。
博洛带着清兵,往南劫掠,虽然打下了新郑县,但攻城中清军损失也不小。
在新郑县失陷后,坐镇洛阳的李岩,再次下令让各县做好防备,并让一批百姓向登封、汝州的山林地带转移。
博洛派遣的兵马,进入丘陵起伏的密县,便遭了埋伏,不断遭受军民袭击。
这使得清军难以抓捕更多俘虏,青壮消耗完,就只能驱赶着老弱妇孺。
这时,上千老百姓,被逼着走在前头,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七八岁的孩童,还有怀抱婴儿的妇人。
在他们之中,夹杂着不少拿着兵器的包衣,后面则跟着,骑着马手持弓箭的蒙古骑兵。
百姓们被驱赶着上前,一个个面无人色。
“狗鞑子,俺草你祖宗!”自治军将士破口大骂,飞报营将。
守住一线的营将,乃是刘珲,这个最早被高欢收留的刘庄流民,在两年多的时间里,随着高欢一次次扩充人马,已经从一个梭标手,升成了火器营的将军。
这时,他听见属下禀报,来到阵前看了一眼,不慌不忙的下令,“撤到二道防线!”
前沿阵地的自治军铳手,立时拿起兵器,纷纷向后撤退。
清军大纛旗下,阿巴泰骑马驻立,目光看着清军组织的特殊进攻。
虽然此前数次进攻,都已失败告终,但是阿巴泰依旧乐此不疲。
他觉得自己洞察了汉人在人性上的弱点,就算这样的进攻,不能获得成效,可却能让高欢不舒服,甚至有机会激怒高欢,逼着高欢从乌龟壳里出来,与他决一死战。
自治军很快撤道二防,用沙土垒起的防线后方,得到通报的高欢,此时也来到防线前。
刘珲咬牙切齿,“督军,鞑子又上来了,拿乡亲们做挡箭牌。”
大年初一,清早上,阿巴泰就给高欢来这么一手,着实让高欢感到愤怒。
昨天三十夜,清军就闹了一夜,今天又押着百姓来送死,阿巴泰现在是自己不舒服,也不想高欢快活,纯粹来让高欢难受。
高欢看了眼情况,对面传来清军的怒喝,还有百姓的悲鸣,心中不禁一痛。
这些都是博洛攻破新郑后,抓来的百姓,其中不少人还是新郑高家的族人。
走在最前的老人,怀抱孩子的妇人,脸上都满脸恐惧,他们步履蹒跚,其中被吓到的小孩,更是一边走,一边嚎啕大哭。
后面的清军骑兵,没有一丝怜悯,不时射箭,射倒走得慢的百姓。
人群中的包衣奴,也拿着刀,逼着百姓走到前面,充做肉盾,并不停的挥刀催促,“快点走!快点走!”
“阿爷,俺怕。”人群中小孩哭泣。
走在前面的老汉,拉着孩子老泪纵横,鞑子丧尽天良,使出这样的绝户计,自己一把年纪死了不算什么,可是孩子还小哈。
“娃儿,别怕,闭上眼睛,一会儿就过去了!”老汉流泪安慰。
高欢和自治军将领,恨得牙痒痒,都是满脸黑气。
高欢沉声喝令:“刘珲,你还在等什么,神射手给我射队伍里面的包衣,李平远你带人两侧包抄,灭了他们!”
清军不是第一次使这样的绝户计,自治军早有应对的策略。
刘珲顿时怒骂道:“龟孙,等什么呢?干他娘啊!”
自治军阵中,为数不多的神射手,立时纷纷张弓发箭,弦响声中,队列中的包衣纷纷倒地,基本都是射中脑袋或者大腿,当然偶尔也有误伤,不可避免。
人群中的包衣,只听见弦响,见队伍中的同伴一个个倒地,不禁惊得四下张望,为首一人挥着战刀,忽然砍倒一名百姓,惊恐的怒吼,“快,都给我冲!”
包衣用刀砍着百姓,制造混乱,驱赶着百姓向前。
这时,刘珲和自治军将士,乘机大吼,“都趴下!”
“杀啊!”李平远一声怒吼,第一个跳出二防,两股自治军,如怒目金刚般,越出防线,从两侧包抄。
督战的清军骑兵,没敢进入一防,一见二防的自治军冲出,立刻就丢下被包抄的包衣,拔马后撤。
“杀啊!”愤怒的自治军冲入敌阵,在人群中与包衣兵展开激烈的肉搏战。
这些包衣兵,战力低下,阿巴泰知道他们不过送死,也不愿意给他们装备精良的盔甲,以免被自治军缴获,反而增强自治军的实力。
很快,入阵的包衣,便被自治军杀戮干净,战场上恢复平静。
清军大纛旗下,阿巴泰脸颊鼓动,目光阴鸷,高蛮子千篇一律的中路退却,两翼包抄,也不换个思路。
不过,对于进攻人马全军覆灭,阿巴泰倒也并不心疼,毕竟死的都是蛮子。
这些包衣能迫使,自治军出来进战肉搏,已经达到了他目的。
虽说战损比例没法子看,但只要自治军进行肉搏,就会有死伤。
这样打下去,他不难受,难受的是高欢,反正横竖死的都是蛮子。
自治军全歼了入阵的包衣,将充做肉盾的百姓,接到阵地后方,然后开始清理战场。
这时,一名将士,翻开一具百姓的尸体,救出被压在下面的小孩。
看着被翻出来的孩子,哇哇大哭,自治军将士,不禁都站直身子看了过来。
刘珲走过来,将孩子抱起,向后营走去。
这时,高欢看着一地的尸体,满脸黑气道:“阿巴泰进行这样的攻击,根本无法击溃我们。可让他继续下去,消耗的都是我河南的百姓。现在必须想个办法,彻底击碎阿巴泰的幻想,让他知道他根本无法击败本督,他才会从这里撤军。”
宋献策皱眉沉思,“其实战到现在,阿巴泰也该清楚,他吃不下我们。可为什么,他不放弃这个念想,一直耗着呢?这说明他心中还有什么倚仗,能够击败我们。既然如此,我们只要打掉他这个倚仗,阿巴泰应该就能认清现实。”
若是让清军继续呆在河南,整个豫东地区,都有可能被他们霍霍完。
再者,自治军从清军手中救下不少百姓,而这无疑又加重了军粮的负担。
高欢注视这远处清军大营,想着清军截断粮道,并不算成功,自治军肯定能够撑到二月间黄河冰解,而博洛攻下新郑县后,方圆百里之内,清军其实已经抓不到什么百姓,阿巴泰想要靠继续消耗,最后肯定因为没有足够的人充当肉盾而半途而费。
想到这里,高欢忽然眼睛一眯,沉声道:“是火炮!阿巴泰的念想是占据高处,用火炮轰击本督大营,等我军不堪炮击,露出破绽,他在一举击败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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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梅开二度
现在清军要破高欢大营,唯有以足够的火炮轰击大营。
在大炮的长期轰击下,自治军必然不堪炮击,在伤亡面前,最终形成崩溃。
届时,清军就能骑兵贯阵,杀自治军一个片甲不留。
这确实是阿巴泰最后一个念想,也是他大年三十夜,也要派遣清军争夺河堤的原因。
高欢回到营帐,立时召集众将议事,商议怎么端掉清军的炮队。
这时,在营帐内,宋献策让几个文吏,按着附近的地形,做了一个沙盘。
高欢沉声道:“阿巴泰残害我中原百姓。这仗如果继续僵持下去,鞑子还会抓更多的百姓,前来送死。因此,我们必须打破眼下的僵局。”
这些日子清军的暴行,令自治军将士都恨得牙痒。
李平远等人,都是义愤填膺,对于鞑子是恨之入骨,俱是一脸的黑气。
“督军的意思是打上一仗?”刘启沉声道。
高欢沉声道:“不错,本督准备打掉鞑子的炮阵。”
打掉清军炮阵,高欢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不仅是因为,眼下清军炮阵,每日炮击严重威胁自治军大营的安全,还是因为高欢只有炮阵可打。
两军营地相距太近,而清军又不像闯军那样疏于防备。
阿巴泰和八旗众将,都是打了几十年仗的老行伍。
他们统一了野人诸部,打败了朝鲜,征服了蒙古,击败了明朝,战争经验十分丰富,不是一般军队可比。
这使得清兵不会像闯军一样,犯一些基本错误。
闯军营地常常防守松懈,也不安排足够的岗哨,比较容易偷袭,而清军或许是关外之民,在山林之中要时常警惕猛兽袭击的关系,使得他们非常的警醒。
清军不仅营盘坚固,明暗岗哨也足,而且还会派遣足够的斥候,监视自治军的一举一动。
这都是清军长期征战,积累下来的经验,也是清军能够击败众多对手的原因之一。
有时候战争的胜负,往往就是一些经验和细节所决定的。
在长达两个月的对持中,高欢和阿巴泰都多次派遣兵马,偷袭对方的营盘,可是双方的防守都十分严密,以至于偷袭均告失败。
而且,自治军离开营地,去偷袭清营,一旦失败,必然遭受骑兵追杀,再失手三次后,高欢就没摸过阿巴泰的营盘了。
两军营盘相距五里,双方所有的动作几乎都在对方眼里,高欢难以离开大营,去攻击清军营盘,能够攻击的目标,也就只剩下,河堤上的清军炮阵。
在这里交战,清军只能下马步战,那自治军豁出去,还能一战。
不过火炮乃是军中利器,清军对炮阵的把守,同样严密。
这时高欢对宋献策道:“军师,说一说鞑子的情况!”
宋献策遂即指着沙盘说道:“此前,清军多次发兵争夺大营两侧的河堤,不过多次交手后,清军知道同时占据两边不太现实,所以如今放弃西段。眼下清军与我军重点争夺之地,乃是东面这段河堤。现在清军在距离我营地四里处的河堤上,设有营盘,配备二十门重炮,每日轰击我军大营。不过由于距离太远,准头和威力无法构成致命威胁。阿巴泰多次组织汉旗进攻,意图将炮阵推进到三里之内,都被我军阻止。”
高欢道:“四里外,清军炮阵驻扎了多少兵马?”
宋献策道:“三千汉军旗!由正蓝旗副都统李率泰统领。”
“李率泰!”高欢沉吟道。
宋献策道:“他是李永芳之子,近些日子以来,都是他指挥进攻河堤。”
“三千汉军,果然是重兵把守!”高欢沉声道:“就吃掉着三千汉军旗,斩杀李率泰,夺下二十门红夷大炮,彻底断了阿巴泰的念想。”
帐中众将闻语,都是精神一振,不过清军炮阵距离自治军营地四里,距离清军营地,大概也只有三四里,自治军要出营攻击,清军肯定会发兵增援。
这么近的距离,自治军不可能在清军援兵赶来之前,击溃三千凭借营盘坚守的汉旗军。
而且攻击炮阵,便代表着自治军要走出坚固的营盘,去与清军交战。
李平远沉声道:“督军,这等于是在阿巴泰眼皮底下,吃掉三千汉旗啊!”
高欢道:“战场主要在河堤上,我们在兵力上有优势,将士们又同仇敌忾,豁出去还不能灭了他们吗?”
众人听高欢的话语,便知道高欢准备打硬仗了。
李平远等将立时低头抱拳,甲胄哗哗作响道:“请督军吩咐!”
“好!”高欢赞叹一声,挥拳道:“现在我们有什么牌,阿巴泰都知道,清军的兵力,我们也清楚。这一战打起来也简单,便是一部进攻李率泰的炮阵,一部阻击清军援兵。”
高欢走到沙盘边,扫视众将一眼,目光落在杨承祖声上,然后沉声道:“杨将军,我听说你在曹营时,被称为第一猛将。本督令你率一营兵,绕过李率泰的营地,占据炮阵东面的河堤,一步不许退。”
杨承祖朗声抱拳,“末将领命!”
高欢微微颔首,又对刘启道:“刘启,你率两营兵,多备弓箭、鸟铳,插向炮阵与清营之间的河堤,阻扰清军攀爬而上!”
刘启抱拳领命,“遵命!”
高欢遂即对李平远道:“你守大营,随时接应,剩下诸将同本督一起,攻击李率泰的炮阵,务必吃掉这三千汉军!”
“中!”各将齐齐抱拳。
当下高欢与众人商议了一下细节,便让各将去准备。
这时众人鱼贯而出,高欢却叫住宋献策道:“军师等一等!”
宋献策停下脚步,便见高欢坐会桌案,提笔飞速写下一封手令,递给他道:“立刻送到荥阳城中,交给徐黑虎。”
宋献策接过手令,不禁问道:“督军这是?”
高欢微微笑道:“本督想来个梅开二度罢了。”
“梅开二度?”宋献策稍微一愣,便反应过来,笑容逐渐邪恶……
(更新迟了。)
第319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寅时三刻,自治军营地内,天未亮便灯火通明,伙头营开始造饭。
河堤上的清军斥候,立时就发现了自治军营地内的动静,他们趴在河堤上,居高临下,对于自治军的动作,能够尽收眼底。
眼下,双方都有军队占据着河堤,任何动作都难以有什么突然性。
……
卯时,破晓。
清军大营内,除了斥候和巡哨外,绝大多数士卒和将领,都还在熟睡。
这时在中军大帐外,点着火盆,两名白甲兵持矛而立。
博洛匆匆走来,老远便问道:“我阿玛还未起来吗?”
白甲兵忙行礼道:“回禀主子,贝勒爷还在休息。”
博洛闻语,也不多说,直接挑帐进去,“阿玛!阿玛!”
常年征战的将领,在行军作战时,一般都不会睡得太死。
阿巴泰惊得猛然坐起,去枕下掏刀,却发现在竟然是博洛,遂即愠声道:“什么事情?”
博洛忙解释道:“阿玛,斥候禀报,蛮子营地有动静,寅时三刻,就开始造饭。看情况,高蛮子今天该有行动!”
阿巴泰闻语,噌的从床上起身,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这么说,高蛮子不当龟孙呢?”
自打阿巴泰来到荥阳,高欢就窝在营地内没出来,最多只是派遣小股人偷营,主力没出营盘一步。
阿巴泰面对当乌龟的高欢,一点儿折都没有,想尽办法激他出战,就是没点反应。
这让阿巴泰不禁懊恼,你高欢年纪轻轻,怎么就那么能当乌龟,没点年轻人好胜的心气,不给他一点报仇的机会。
现在阿巴泰听说高欢营地有动静,可没要出营,如何不喜?
“寅时就造饭,应该是有动作。”博洛咬牙切齿道。
博洛对于上次一战,也是耿耿于怀,心里憋着一股劲儿,要与高欢算账。
阿巴泰不怕高欢有动作,就怕他守着车阵不出来。
“快!帮我穿甲!”阿巴泰一脸兴奋,急忙起身。
博洛连忙从木架上取来盔甲,刚要给阿巴泰穿上,阿巴泰却又改了主意,“让护兵来穿,你立刻传令大军,抓紧时间造饭!”
高欢那边造饭,清军这边自然也要赶紧造饭,不然等会打起来,高欢那边吃饱浑身劲儿,清军这边没吃饭,可是会大大影响八旗勇士的发挥。
博洛闻语,连忙唤来护兵,将盔甲丢给他,然后匆匆出帐,不一会儿,整个清军大营,便渐渐苏醒,开始热闹起来。
……
辰时一刻。
自治军大营,三千自治军将士,吃完了早饭,饱食一顿后,带齐装备在营中坐着。
这时,穿着赤色铠甲的高欢,拍了拍扬承祖的肩膀,沉声道:“出发吧!”
扬承祖朝高欢一抱拳,然后转身挥手,朗声大喝,“儿郎们出发。”
三千自治军,瞬间齐齐起身,士卒拿起大盾,背着标枪、箭矢、火药,还有小佛郎机和虎尊炮,出了营盘,开始翻越河堤。
自治军将士,埋头爬山,眼中俱是杀气腾腾。
清军这些日子的暴行,令将士们都恨得牙痒,早想和这群豺狼拼命。
……
辰时三刻。
东段河堤,距离自治军哨所一里,距离自治军大营四里的清军炮阵。
穿着一声蓝色衣甲的李率泰,站在沙袋垒起的工事后,透过薄薄的雾气,注视这河堤背面,在裸露河滩上行军的扬承祖部。
冬季,黄河处于枯水季节,大片河滩露在外面,有的地上只剩下很窄的冰面。
李率泰注视着,三千多自治军从自己眼皮底下,向东行军,立时就明白了自治军的意图。
“去!禀报贝勒爷!”李率泰冷哼一声,“蛮子要攻击我部!”
一名旗丁打千行礼,连忙离开炮阵,从河堤上溜下来,然后匆匆跑向清军大营。
……
辰时五刻,清军大营。
此时,日头已然高挂,大地上的雾气,逐渐消散。
清军营地中,吃过饭的八旗,正在包衣的帮助下穿上盔甲,有穿戴整齐的则坐下地上,等待将令。
清军帅帐内,阿巴泰端坐帅位,两侧八旗贵族,俱都是披挂整齐。
这时,帐帘被挑起,汉军正蓝旗的传信旗丁,跑进帐来,单膝跪地,“启禀贝勒,蛮子一营兵马,意图攻击炮阵。”
阿巴泰脸上露出果然的神情,他在得知高欢营地有动作时,便判断出了,高欢要打炮阵的主意。
博洛不禁道:“阿玛猜对了!”
阿巴泰露出理所当然的神情,“哼,本贝勒戎马半生,从征数十载,打过的仗比高蛮子吃的盐都多,他那点小心思,岂能逃过本贝勒的眼睛。”
阿巴泰内心非常清楚,以现在的情况,清军要想取胜,只有把炮阵推进到能精准轰击高欢大营的射程内。
高欢不敢出营,与他野外浪战,那么高欢要有动作,必定是解决炮阵这个威胁。
对于高欢而言,只要能拿下炮阵,他便可以高枕无忧,坐等黄河冰解,等八旗主动撤过黄河了。
“阿玛!”博洛阴沉着脸,杀气腾腾道:“要不要儿子带兵增援李率泰!”
阿巴泰冷笑摇头,“李率泰三千人,坚寨而守,若是撑不住,那他就是个废物。本贝勒对八旗勇士有信心,高欢没那么容易,夺下炮阵。其实本贝勒,令李率泰在河堤上下寨,构建炮阵,除了希望能将炮阵,推进至射程内,还有一层意思,就是逼着高蛮子出战。”
众多八旗贵族,不禁面露惊讶之色,没想到在老汗诸子中,出了名老实的阿巴泰贝勒,居然还有这副花花肠子。
阿巴泰这也是被高欢给逼得,以前打仗,直接实力碾压,根本不需要多费心思,而这次遇上高欢,不动点脑子,还真摆不平这小蛮子。
博洛精神一振,“阿玛是要?”
阿巴泰恨声道:“不错!本贝勒要报一箭之仇,拿高蛮子的血,来洗刷正白旗五个牛录尽灭的耻辱。高欢不是要攻炮阵吗?本贝勒让他攻,也给他来个包抄,将他和他的兵马全留在营地外。”
阿巴泰握紧拳打,捏的关节咯咯直响,决定让高欢也尝尝被引诱包抄的滋味。
博洛明白了阿巴泰的意思,不禁桀笑道:“阿玛英明,那高蛮子也就是躲在营盘内,我们攻坚伤亡太大,才放他一马。现在他自己出营,那便是找死。”
第320章河堤激战
巳时,一刻。
自治军杨承祖部,迂回至清军炮阵东侧,刘启部插向炮阵与清军大营之间,高欢则领着大军出营,来到炮阵西侧的自治军哨所。
巨大的河堤斜坡上,到处都是站立,或者席地而坐的自治军,场面十分壮观。
这时,自治军已经完成了对炮阵的三面包围,只留北面没有放兵马。
在自治军完成布置时,阿巴泰率领清军,几乎倾巢而出,前来增援。
这时,高欢站在工事后,看见远处漫野的清军骑兵,在远处列阵,眼睛不禁眯起。
自治军众将,看见阿巴泰率军来援,都面露担忧之色。
清军主力在侧,自治军如何才能在阿巴泰眼前,去拔掉由三千敌军,守卫的营寨,确实是一项严峻的挑战。
“这必将是一场恶战!”诸将心中都生出这样一个想法,纷纷打起精神,攥紧了兵器。
高欢看见大纛旗下的阿巴泰,还有他身后一万多清军,脸上却露出一丝微笑。
看着南边旌旗漫天,清军骑兵蜂拥而来,部将不禁道:“督军,阿巴泰全军来援了。”
高欢见此,不在犹豫,没与属下商议,便果断下令,“罗茂同,出击!”
一声令下,军号骤起,自治军阵中,一个营的士卒,立时拿起盾牌,推着盾车,缓缓开出来,沿着河堤推进。
这时,几辆盾车在前,意图骗清军开炮,后面的自治军将士,却成小队散开了从斜坡上前进。
河堤顶端的道路只有三丈宽,清军早已将红夷大炮,一字排开,若是自治军聚集在河堤顶端的道路上,清军一轮炮击,就能击溃一个营的自治军。
此时,清军炮阵,李率泰早就摆好了阵势,河堤上准备拒马桩,挖了壕沟,清军弓箭和鸟铳手,躲在沙袋后,每隔一丈,便有一门火炮,防备森严。
罗茂同领着一营兵出阵后,兵分三路,一路推着盾车,走在河堤上,引诱清军开炮,另外两路则走在河堤南北两面的斜坡上,躲避炮击。
“轰轰轰!”清军的火炮首先开火,将河堤上的盾车,直接砸的稀烂,炮弹裹挟着碎木,又飞了十多米,才落地弹起。
如果盾车后兵马聚集,这一炮就能砸死数十人。
罗茂同见此连忙挥刀,“再上一队。”
斜坡上,几名士卒费力的将盾车又推上了河堤,只留两名士卒推着盾车向前。
清军炮声隆隆,一连砸毁十多辆盾车,炮也过了三轮,炮身需要冷切了。
就在这时,罗茂同立时挥刀怒吼,“弟兄们!冲啊!”
一声呐喊,两侧斜坡上分散进军的士卒,立时爬上河堤,推着盾车快速前进。
清军火炮冷切的时间,只需要半个时辰,而这段时间内,自治军必须贴上去,否则清军一旦开炮,便损失惨重。
清军阵中,火炮哑火,可遂即却铳响连连,弦响如霹雳。
“砰砰砰”的弹丸从正面打在盾车上,箭矢则吊射盾车后的自治军。
巳时,三刻。
清军大纛旗下,阿巴泰看着自治军攻到炮阵前,双方先是箭矢对射,而后在阵前短兵相接,进行激烈搏杀。
“阿玛!出手吧!”博洛跃跃欲试。
阿巴泰却摇了摇头,“不急,等高蛮子再投入一些兵力。”
这时,在沙袋垒起的工事后,宋献策皱眉道:“督军,罗茂同难以动摇李率泰的防线,阿巴泰至今按兵不动。”
高欢见罗茂同被挡在清军营盘外,不能冲入清阵,丝毫不拖泥带水,厉声喝道:“传令扬承祖、刘启,从东面和南面发起进攻。”
军号一起,便见迂回到东面的扬承祖,率领属下,开始压向清军炮阵,与罗茂同东西对进,夹击李率泰。
于此同时,在南面河堤设防的刘启部,分出一营兵,沿着斜坡攀爬而上,仰攻清军炮阵。
汉八旗大多是辽东老卒,战力稍微要强过自治军,不过此时高欢已经动用三个营,近万人围攻三千汉八旗。
激烈的战斗,在河堤上进行着,清军凭借着工事,抵挡着三倍自治军的进攻,阵线依旧坚挺。
清军攻打自治军营盘有多不易,现在自治军攻打清军营盘,就有多不容易,甚至更加困难。
午时三刻。
两军在河堤上,已经厮杀了近一个时辰,自治军损失惨重,李率泰部也终于陷入苦战。
“轰”的一声炮响,自治军一门低进的佛郎机,轰开一道土墙,扬承祖立时率兵涌入,李率泰的阵线终于松动。
这时,高欢沉着脸,再次挥手,“黄龙,压上去!”
原曹营部将黄龙闻令,立时率领一个营,压向炮阵。
这时,围攻李率泰的自治军,兵力增加到四倍,使得炮阵积极可危。
午时五刻。
清军大阵,大纛旗下,博洛已经无法镇定,他扯着马缰,来到阿巴泰身边,急声说道:“阿玛,再不出手,李率泰就完了。”
阿巴泰看见高欢已经投入半数兵力,终于冷笑一声,挥拳怒吼,“博洛,你上,给我截断他们的退路。”
博洛顿时大喜,急忙翻身下马,领着三千清军,呐喊着冲向河堤。
不过,他们的方向,却不是增援炮阵,而是直接插向,自治军主阵和炮阵之间。
于此同时,清军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切断这一万多自治军的归路。
清军怒吼连连,如凶狠的野兽,必欲致自治军于死地!
阿巴泰见博洛冲出,不愿意给高欢反应的机会,立时又朗声怒吼,“蒙古两红旗,两白旗,汉军两白旗,诸军并击!大清勇士给我杀!”
怒海般的呼啸,在清军阵中响起,伴随着清军尖锐的号角声,阿巴泰投入了所有的蒙古和汉军八旗,精锐齐出!
除了身边三千满兵之外,阿巴泰几乎将大部分兵力都压了上去!
河堤上,自治军哨所。
众将看见,看见清军动作,不禁惊呼,“督军,阿巴泰想吃掉攻击的兄弟们!”
高欢站在河堤上,从工事中下看,战场一览无余。
这时,高欢见阿巴泰出手,顿时一声怒吼,“张杨、张万坤,给本督将博洛打下去。”
六千自治军,顿时呐喊着出阵,直接漫野,杀向攀爬而上的博洛。
刘启也率领三千人,抵挡着仰攻,包抄的自治军攻寨部队。
一时间,双方数万人,在河堤上展开激烈搏杀,正月里严寒的气候,不能阻止两军将士们的沸腾热血。
整个战场上,刀剑相击,箭矢如雨,火炮轰鸣,只杀得天黑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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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差点就赢了
两军战士在河堤上,激励搏杀,喊杀声震动黄河。
战斗持续到申时五刻,日头已经西斜,激战近一天的两军都杀红了眼。
清军大纛旗下,阿巴泰神情凝重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能够与大清八旗进行如此强度搏杀的明军了。
此前,还可以说,高欢当缩头乌龟,躲在坚寨内不出来,而现在便真的找不到理由。
双方在野外大战,高欢能撑到现在,令阿巴泰不得不承认,高欢麾下兵马不一般。
不过,也就是比一般的明军,精锐一些,意志力坚定一些而已。
论战力,八旗勇士,还是远远强于自治军。
这时,清军要洗雪,五个牛录的真满洲全军尽没的耻辱,要证明八旗勇士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天下没有军队能与之抗衡。
人数不到自治军一半的八旗兵,杀得自治军只有招架之力。
不过,虽然战力不如八旗,但是自治军将士,却心怀愤怒和仇恨。
面对八旗兵的暴行,使得他们怀着满腔愤怒,就算死也要砍鞑子一刀,从鞑子身上咬一块肉,让鞑子知道疼。
战场上,受伤的自治军,抱着鞑子一起从河堤上滚落,与清军同归于尽的画面,已经成为战场上的普遍现象。
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来告诉清军,自治军不好惹,让他们知道进犯中原,必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不过,面对清军的夹击,攻击的自治军,还是有些顶不住了。
攻击炮阵的自治军,主要都是高欢收编的曹军,战力和装备在军政府常备军中,属于垫底的存在。
现在河堤上李率泰仗着营盘固守,外围清军又从后面攻上来,内外夹击之下,曹军系自治军开始动摇。
若不是刘启,率领一营赤备撑着,或许以及败北。
酉时,日幕。
哨所工事内,高欢目光没有观察战场,而是不自觉的不时扭头看看天色。
战斗进行了一天,两军都已经快到极限,是胜是败,很快就要见分晓了。
宋献策一双眼睛注视着战场,不放过任何一个变动。
在清军炮阵东面和南面,扬承祖、刘启和清军绞杀一团,西面罗茂同猛攻着李率泰,张杨、张万坤,以两倍兵力,阻挡着博洛,阻止博洛切断自治军各部的归路。
整个战场,杀声一片,响彻四野。
时间渐渐推移,两军仍在黄河南岸,十余里长的河堤上浴血搏杀。
就在这时,宋献策忽然一阵惊呼,“不好,刘启顶不住了!”
高欢闻语,望见情势不对,在斜坡上拦截八旗增援李率泰的刘启,苦战近一天后,阵线开始动摇,有被突破的危险。
“杨杨和张万坤也不行了!”哨所内,惊呼连连。
在博洛的猛攻下,两只自治军被杀得不断后退,若是让博洛冲上河堤,那围攻清军炮阵的一万五千自治军,将瞬间崩溃。
高欢又看了眼西面,却不见任何动静。
昨天高欢派遣信使前往荥阳,传递他的口令,让徐黑虎天黑时分,赶至战场。
现在自治军已经打了一天,日头快要下山,却依旧没看见赤备马军的影子。
清军大纛旗下,阿巴泰发现自治军阵线动摇,感到胜利将要来临,脸上露出大笑。
“哈哈~”阿巴泰兴奋挥拳,“蛮子终于顶不住了!”
一旦博洛冲上去,进攻炮阵的自治军,必然大败。
高欢一咬牙,“周富贵,你上!挡住博洛,其余各营,拼死作战,坚持到天黑!”
号角催人奋进,周福贵听到号令之后,拔出战刀,朗声大喝,“弟兄们,冲!把鞑子赶下去。”
一个营的自治军,迅速出阵,增援动摇的阵线。
阿巴泰见高欢再次增兵,岂能让高欢稳定战线,顿时怒吼,“镶白旗出击!全军突击!”
为了维持优势,阿巴泰终于压上几乎全部的兵马,身边只剩下五百八旗护卫,外加一些包衣,看守着马匹。
“杀啊!”清军发出怒潮般的怒吼,八旗和包衣漫野冲锋。
随着全军压上,战争的天平立时,便更明显的向着清军倾斜。
战场上,自治军在清军的猛攻下,开始节节后退。
这令阿巴泰脸上一阵潮红,为战场的变化,而感到振奋,只要今天大败高欢,那么他便可趁势,拔掉河堤上高欢的哨所,将炮阵推进到射程内,轰击高欢的营地。
如此一来,不出三日,高欢必定崩溃,只能选择突围。
届时,八旗铁骑掩杀,便能杀高欢一个片甲不流,他不仅能一雪前耻,还能为大清解决一个潜在对手。
“好!”阿巴泰朗声大笑,“博洛,给我冲!”
战场上,局势仍在恶化,自治军虽然拼死作战,但是士卒与八旗之间的差距,还是令自治军,被杀得节节败退。
一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以战争和抢掠为生的老牌强军,一支是组建才两年的新军,自治军将士短时间内,确实难以追上,已经纵横天下数十年的八旗兵。
“徐黑虎!快快快啊!”高欢双手紧攥,看着败退的自治军阵线,心中默默地念着。
酉时三刻,天色逐渐暗下来。
在清军的全线进攻下,自治军各部苦苦支撑,河堤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战斗最激烈之处,发生在自治军和清军炮阵之间的河堤上,博洛率领清军,已经冲上河堤。
这时,高欢心急如焚,阿巴泰却内心狂喜,“哈哈!本贝勒早就说过,高蛮子躲在营寨内,才能苟延残喘。我大清骑战步战接天下无敌,高蛮子主动出战,焉能不败!”
阿巴泰正自得的谓左右道,西面旷野上,却忽然出现一群赤红的身影。
这时,清军斥候,首先发现了,突然出现的变化,开始向清军营地示警。
“骑兵!骑兵!”一阵惊呼,从身后响起。
正自得的阿巴泰,闻语回过头来,眼前一幕,顿时惊得他目瞪口呆,双目几乎从眼眶中崩飞出来。
西面旷野上,两千多赤备马军,飞驰而来,如一记重拳一般,冲向几乎没什么人守卫的清军大营。
(更迟了.继续码子去了)
第322章大败阿巴泰
酉时,乃是天黑之际,也是高欢与徐黑虎约定的时间。
白天战场附近一片坦途,视野很好,很容易发现突然杀来的骑兵。
而且,战争刚开始,清军多少还会保持警惕,等到激战一天,战事到了决胜的关键时刻,清军的注意力,都被河堤上的战斗所吸引,便给了赤备骑兵发起突袭的机会。
高欢在开战之初,便将徐黑虎和郝摇旗留在荥阳,两支兵马只是护卫粮道,并没有前来大营助战,让阿巴泰逐渐忽视了,高欢的这支马军。
此时,夜幕降临,视野受到影响,赤备马军又用棉布裹了马蹄,使得清军最初没有发现这只骑兵,等接近营盘,出现在南方,才反应过来。
“杀啊!”徐黑虎纵马扬刀,身后两千马军,趋之若鹜。
寒风呼啸,马头涌动,骑着战马,披着赤甲,插着背旗的骑兵,呼啸而至。
清军营盘内,留守的少量清军,还有包衣,在警钟声中,拿起兵器匆匆拥向营门和寨墙,想要抵御,却直接被三眼铳放翻。
赤备奔驰,人马如龙,箭矢射来,望斗上的清军,被射得跌落,两千骑兵拉倒栅栏,撞开营门,如洪流般,灌入清军营地。
徐黑虎关刀翻飞,砍杀乱窜的包衣,领着骑兵踏倒帐篷,点燃粮草和马棚,直接惯营而出,飞扑向清军大阵后方。
清军大纛旗下,阿巴泰看见赤备马军,马踏连营,大营火光冲天,骑兵直接扑过来,满脸的惊惧。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阿巴泰肝胆俱裂,大声怒吼。
看管战马的包衣,纷纷拿起兵器,想要去阻止接近的赤备马军,可仓促间又被赤备马军冲乱。
这时,在河堤上交战的清军,看见大营起火,受惊的战马乱窜,一队赤甲骑兵如潮水般,冲刷向大阵后方,所有人都预感到危险,惊呼四起。
刚才还士气如虹的清军,攻势瞬间一滞,惊恐不安的情绪,在清军士卒中蔓延。
博洛正为冲上河堤而欣喜,看见河堤下面的变化,眼睛差点惊掉,他有心想要拦住那股骑兵,可人在河堤上,跟本来不及。
宋献策看见赤备马军杀至,激动得酒糟鼻通红,整个仿佛快要窒息一般,剧烈的喘息,手指清军大营,急声呼道:“马军到了,马军到了!”
高欢早就注意到,如约而至的赤备马军,不禁仰天狂笑,“哈哈哈~黑虎!”
徐黑虎领着马军,冲破清军营盘,向河堤下方的清军包衣、马匹,还有大纛杀来。
赤备马军的出现,令战斗一天的清军士气大泄,令自治军战意高涨,欢呼震天,整个战局出现转变!
嗅到胜利味道的高欢,拔出战刀,发出喝断黄河的怒吼,“全军突击!给我杀啊!”
“全军突击!”将领们纷纷怒吼。
激昂的号角声响起,自治军将士鼓足血气,向清军发动了气势如虹的进攻。
兵败如倒,阿巴泰咬牙切齿,知道要输了。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攻击炮阵,不过是高欢的陷阱,而他的将计就计,其实正中高欢的下怀。
高欢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拿不下三千八旗坚守的炮阵,他攻击炮阵,只不过是为了吸引自己的兵力和注意力,为骑兵突袭创造机会。
多么痛的领悟,本来以为棋高一招,颇为自得的阿巴泰,感觉到自己受到了玩弄,心中耻辱感更甚。
不过看见被骑兵冲到七零八落的包衣,还有河堤上动摇的清军,他知道自己又栽了。
“快鸣金收兵!”阿巴泰当机立断,现在撤下来,骑上战马,先脱离战场,高欢步军也不好追击,还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鸣金声响起,河堤上被杀得节节败退的清军,顿时彻底崩溃,被自治军打得连滚带爬的滚下河堤。
一时间,在河堤斜坡上,出现壮观的一幕,无数清军惊慌失措的,漫野逃下斜坡,不断有人失足滚落。
河堤上清军的溃败,直接影响到了炮阵。
清军炮阵,李率泰看着这一幕,惊得脑子一片空白,他看见救援炮阵的八旗向河堤下跑,担心自己被困,惊慌之下,放弃自治军久攻不下的炮阵,惊惶急呼,“快!突出去!”
这时,清军和自治军,一个逃,一个追,犹如泥石流、山体滑坡般,从河堤上滚滚而下。
滚落到脚下的清兵,立刻便去牵马,翻身而上,夹马逃离。
这时徐黑虎,领着骑兵,冲到河堤下,冲散看马的包衣,驱赶战群。
一时间,旷野上到处都是奔驰的马匹,逃下来的清军,满人、蒙古人、汉人相互争抢着战马,然后骑马逃窜。
兵败如山倒,阿巴泰在五百旗丁的护卫下,撤离战场,竖起大纛旗,想要聚拢溃兵。
赤备马军只有两千骑,只要聚集千余八旗骑兵,阿巴泰就能逼退自治军,让溃兵从容撤离。
不过兵败如山倒,逃下河堤的清军,见自治军气势如虹的冲下山坡,又见马军左冲又荡,早已经吓得肝胆俱裂,翻身上马,便直接奔逃。
那些没抢到马匹的清军,则被冲下河堤的自治军砍杀,被赤备马军撞飞。
这时,李率泰领着属下,冲出炮阵,从斜坡上冲下来,突破自治军的阻拦,连滚带爬的跑到河堤下。
李率泰一把将一名刚翻身上马的满兵,拉下战马,便翻身而上,正猛夹马腹想要逃离,一起风驰而来,大关刀猛的横扫,人头飞起,鲜血飚射,无头尸体随着战马,奔出几步,便栽落下马。
汉军正蓝旗副都统,李永芳次子,就这么身首异处,成为次次清军被阵斩的最高级将领。
徐黑虎冲入人群中,便挥刀砍杀,大关刀力量足,连人带甲一刀一个,血腥无比。
“哇呀呀!”阿巴泰见此勃然大怒,见大纛下聚集了一千多人,便纵马往回冲杀。
两军在河堤下又混战半个时辰,在天色完全暗下来后,清军仓惶退走,向中牟县撤离。
黑夜中,荥阳附近的旷野上,到处都是打火炬的自治军,四处抓着跑散的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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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收集马匹
天黑之后,清军向中牟县撤退,高欢获得了难得的清理战场机会。
徐黑虎为了制造混乱,踏破清军营盘,烧毁马棚,又冲到河堤下,驱散清军马匹。
这使得战马受惊,战场周围到处都是跑散的战马。
阿巴泰两万八旗,数万包衣,八旗兵一般配备两到三匹战马,全军有五万多匹战马。
这时,天黑下来,高欢令徐黑虎,监视逃跑的清军,自治军和营地里的百姓,倾巢而出,搜集马匹,进入清军营地搬运物资。
寒风呼啸,吹得火苗儿噗噗,火炬的光亮下,到处是一张张兴奋的脸庞。
高欢骑着马,驻立于清军营地中,里面百姓和自治军正忙碌的搬运物资。
这次清军攻入河南,高欢被阿巴泰屠了两个县,损失人口十余万人,自治军统计后,怕也有近万伤亡,可谓损失惨重。
现在阿巴泰弃寨而走,高欢自然要将他的家底搬开,以挽回自己的损失。
高欢沉声道:“帐篷、车辆、粮草、辎重能搬走的全搬走,搬不走的,一把火烧了。”
众人领命,纷纷四散了,去忙碌。
这一战,对于自治军是大胜,可对于清军而言,却也称不上惨败,大多数清军,都随着阿巴泰骑马逃走。
等清军在中牟方向稳定了阵脚,阿巴泰肯定还会杀回来。
因此,留给高欢的时间,只有一个晚上。
这时,一队士卒,进入帐篷,发现里面堆满成箱的银子,立时满脸惊喜的出来禀报,“督军!发现鞑子抢的银子!”
高欢眉头一挑,阿巴泰从山东过来,应该不会带着笨重的银子行军,自治军发现银两,倒是让高欢有些意外,立时便挥手道:“全部搬走。”
自治军在清军营地内,四处寻找,发现钱粮,还有被掳来的妇女,一一被士卒们向外转移。
一夜的忙碌,自治军士卒,陆续返回营地。
这时,整个自治军大营内,到处都是马匹、车辆、堆积的物资,显得杂乱不堪。
高欢眼睛中带着一丝血丝,不过整个人却不见疲惫,兴奋的抚摸着,缴获的马匹。
现在一片混乱,高欢还没法子统计,甚至连河堤上的尸体,都没时间清理。
不过,别的不轻楚,战马至少有数千匹。
这时,李平远匆匆过来,抱拳禀报,“督军!鞑子大营大部分物资都被搬空,炮阵的火炮也已经转移。现在就要天亮,还剩些零碎,搬不搬?”
高欢抬头看天色,问道:“什么时辰呢?”
宋献策道:“寅时五刻!”
高欢闻语,一挥手,“全烧了!”
李平远闻令,遂即抱拳而去。
不多时,便见东面的清军大营,燃起了大火,河堤上的炮阵,也熊熊燃烧起来。
这时,高欢又看向乱糟糟的营地,对宋献策道:“军师,让人把战马赶到后营去,将大车推在外围,对俘虏严加看管,恢复秩序!”
宋献策拱手,“属下立即去办!”
高欢点点头,又嘱咐一句,“让火头军造饭,加个菜!”
……
天亮时分,自治军营地,反而安静下来。
苦战了一天,又忙碌了一夜的士卒,吃过早饭后,怀抱着兵器,靠着大车,还有营墙打盹。
这时,太阳从东面升起,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在营地和大地上。
营地外的旷野和河堤,在阳光的照射下,地面上反射着亮光,白光粼粼。
仔细一看,那是铺满大地的尸体上,铠甲和兵器反射光亮,令人震撼。
这时,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传来,万余骑兵滚滚而来。
夜间混乱,阿巴泰退到中牟,收拢残兵败将,陆陆续续有近万八旗,万余包衣奴才,逃到中。
阿巴泰粗略清点一翻,两万人马损失近半,令他勃然大怒。
清军稍作休整,便马不停蹄的往回赶,想要夺回营盘。
虽说清军遭受失败,但是高欢毕竟只有两千多骑兵,阿巴泰还有万骑,倒是也不惧高欢。
对于八旗兵而言,只要他们不下马,就没人能在平原上留住他们。
“阿玛你看!”博洛奔驰中指着远处河堤,惊呼一声。
阿巴泰抬头望去,只见河堤上,升起浓浓黑烟。
那里是清军炮阵,现在看来,火炮全部落入高欢之手,那厮还烧了河堤上的清军营寨。
阿巴泰阴沉着脸,心中有丝不好的预感,猛挥马鞭,加速奔驰,身后众多清军,便只能纷纷夹动马腹,提起速度。
骑兵奔驰一阵,便来到清军营地,阿巴泰勒住马缰,一万多清军骑兵,陆续停下,队伍有些凌乱,不复之前的精气神。
这时,在阿巴泰眼前,原本的清军大营,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冒着黑烟的灰烬。
阿巴泰看见整个大营,被高欢烧得清洁溜溜,脸上神情数变,最后变成狰狞,“天煞的高欢,本贝勒和你不共戴天!”
阿巴泰怒极,博洛亦是牙齿咬碎。
众人不顾疲惫,从中牟急匆匆的赶回来,心想多少能够夺回一点物资,可没想到高欢这么狠,居然毛都没跟他们留一根。
营地内,高欢还没睡,他料想的不错,阿巴泰稳住阵脚,果然又杀回来了。
这时,他看着远处的八旗,心道:“等下次,本督有了足够的马军,便直接突死这群鞑子。”
不过现在,高欢却只能待在营地内,远远看着阿巴泰一行。
高欢烧毁了清军营地,缴获了清军的火炮,阿巴泰已经无力与高欢对持,而且没了大炮,开封也打不成,只能从河南撤军了。
阿巴泰和众多清军,环视战场,确定高欢啥也没跟他们留,骑兵驻立一阵,继续带着已经没有意义。
这时阿巴泰扫视战场,认命吩咐道:“去清理一下尸体,再派人四处寻一下马匹。”
当下,阿巴泰领着一部清军,驻立原地,一些清军奔驰到河堤下,清理八旗的尸体,一些骑兵则奔向远处,寻找走失的战马。
昨夜,自治军要搬运清军大营的钱粮辎重,运送火炮,收集战马,对于战场清理并不彻底。
清军从尸体上扒下几百套盔甲,捡了一些刀枪,并从附近找到几匹战马。
这时,博洛忍受不住,不禁纵马上前,对着高欢营地破口大骂,“高蛮子,你给老子滚出来,与老子决一死战!”
一群气得不行的八旗,骑着马绕营大骂,问候高欢祖宗和家人。
营地内,徐黑虎提起大关刀,气愤道:“督军,让某出阵,灭了这群龟孙。”
高欢却笑着摆手,“算了!大家辛苦一日一夜,都累了,随他们吧!我们占了便宜,还不能让他们骂几句么?别理他们就是!”
这一仗下来,高欢缴获颇丰,但是自身损失也不小,自治军已经疲乏,高欢不想招惹博洛,免得又打起来。
果然,博洛骂了一阵,见自治军没人回应,少了对手,也觉得没意思,遂即奔回本阵。
这时,阿巴泰见只搜集到几套盔甲,还有十多匹战马,知道物资、马匹都被高欢得去,只能咬牙切齿的一拔马缰,艰难的喝令,“走!”
清军骑兵遂即纷纷向东奔驰,阿巴泰回头看了眼高欢的营盘,目光中满是不甘,可还是挥动马鞭,提速奔驰,没一会儿,便消失在自治军的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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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缴获颇丰
高欢等人,看着阿巴泰领着骑兵走远,渐渐只能看见扬起的黄尘。
高欢遂即扭头吩咐,“徐黑虎,出去探查,确定鞑子撤离。”
骑兵来去如风,与清军作战,必须确定他们离开,高欢才能放心,继续清理战场。
徐黑虎抱拳道:“中!”
不多时,赤备马军奔出营地,尾随着清军骑兵而去。
现在赤备马军中的骡马、毛驴全部淘汰,留给辎重营,马军则全部换上战马,而且都是一人两马。
这无疑会提高马军的机动能力和耐力,让赤备马军有了与八旗骑兵周旋的能力。
骑兵奔驰而出,到中午时分,徐黑虎派人回报,阿巴泰离了荥阳,没在中牟逗留,而是直接返回开封,与留在那里的一万清军汇合去了。
高欢得知阿巴泰返回了开封大营,心里放心了,才下令士卒继续清理战场,清点损失。
自治军士卒,休息了半天,恢复了元气。
一队队的士卒,遂即开出营盘,清理河堤上的尸体,收割首级。
“督军!这里就交给属下,您一天没有合眼,先去休息吧!”宋献策道。
高欢确实有些疲乏了,点了点头,“那就辛苦军师了。”
……
高欢回到营帐,粘在行军床,立时就睡着了。
这一觉,从中午一直睡到天黑,高欢才被属下叫醒。
这时,在大帐内,高欢匆匆吃了点东西,扬彦便道:“督军,军师他们来了!”
高欢将剩下的饼子一口塞下,然后又喝完肉汤,抹了下嘴巴,“让他们进来吧!”
宋献策等人挑帐进来,行礼道:“督军!”
高欢忙让众人都坐,又让人备点茶水,自己喝了口浓茶提神,才谓众人道:“说吧!”
宋献策道:“督军,属下以统计完缴获。此战,我们最大的收获,便是战马。”
高欢也最关心这个问题,要想在中原立足,没骑兵不行。
这次与清军交手,高欢被清军骑兵逼得只能坚守营盘,战场也不敢选在平原上,让他怀上了骑兵恐惧症。
高欢问道:“缴获了多少匹?”
宋献策道:“这次缴获足有七千八百多匹,加上此前徐将军缴获的三千匹,我们总计缴获一万多匹战马。”
徐黑虎惋惜道:“卑职只有两千骑,冲破营盘后,便直扑河堤下,营中的马匹,大多被包衣牵走。河堤下的马群,虽被某冲散,但是两千马军,还是难以阻拦鞑子骑马逃离。”
前前后后缴获一万多匹战马,价值将近百万两了。
这一万多匹战马,再加上自治军原有的战马,可以编练两个营,配备双马的骑兵。
骑兵作战,必须要配双马,才有战力。
一般而言,骑兵的作用,主要是用于奔袭和冲阵,而骑兵奔袭,通常要战马要狂奔上百里。
这个时候,如果只有一匹战马,等赶到目的地,战马早没劲了。
此时,如果等待马力恢复,便也就失去了突然性。
因此,骑兵必须配备双马,交替使用,保持战马的体力,能够随时发起冲击。
两个营的骑兵,也就是六千余骑。
这同清军的骑兵数目相比,还是少了点,但在关内,除了比不上关宁铁骑,高欢可以称老二了。
这让高欢还是比较满意,“不错了!”
宋献策道:“战场混乱,应该还有不少受惊的战马跑远,没有找回来。属下已经命人去继续寻找,并且张贴告示,让牵走马匹的百姓,上交马匹。”
高欢点点头,“上交着,多分他几亩田,私藏者马匹没收,还要送去劳改!”
战马是战略物资,价值昂贵,高欢为了获得战马,不会手软。
宋献微微颔首,遂即继续道:“据将士们统计,昨天一战,我军斩杀敌军,一万五千余人。从衣甲分辨,满旗四百人,汉旗三千八百人,蒙旗二千二百人,余下都是包衣。”
高欢脸上露出微笑,内心颇为振奋,加上之前的斩获,自治军一共斩杀旗兵近万。
这绝对是自辽事起,明军获得最大的胜利。
这一战下来,自治军定然声振天下,威振中原。
高欢微笑道:“将鞑子的首级,全部割下来,等鞑子退了,本督要用来报功。”
之前,高欢为了让朝廷发兵,没有上报战功。
现在,阿巴泰退走,前面的战功和昨天的斩获,便可以一并报上去。
高欢也不怕出风头,崇祯朝崩溃就在眼前,他正要借助战功,获得威望和高位。
如此一来,在崇祯朝倾覆后,他说的话才有人听,才会有人投靠自己,才能继承更多的明朝遗产。
李平远行礼道:“回禀督军,都用石灰和盐巴腌制了。”
高欢微微颔首,“嗯!妥善保管!”
“督军。除斩杀外,还俘虏旗丁三百余人,包衣七千人。缴获可用盔甲一万二千件,重炮二十门,粮食三万石,白银九万两。”宋献策拿出一个单子,照念道:“另外还有些刀、枪之类,都是小一万。”
阿巴泰从开封杀过来,与高欢交战,自然不会带银子和太多粮草。
因此自治军的缴获,主要还是以兵器和军资为主。
高欢闻语笑意更甚,清军之所以厉害,主要还是装备精良。
自治军也就灭了一万旗丁,缴获的装备,比灭了李自成几十万人还多。
这时宋献策忽然脸色一沉,“督军,缴获就这么多,接下来,属下汇报一下损失。”
高欢闻语,神情严肃起来,微微颔首道:“嗯!说吧!”
宋献策沉声道:“自开战以来,我自治军阵亡,总计也已经将近一万。另外还有数千人负伤!”
高欢默默点头,他全程指挥,对于自治军的伤亡,心里早就有底,不过听到这个数字,还是让他感到震惊。
这样的损失,对于自治军来说,已经是伤了元气。
高欢沉默片刻,开口道:“安置和抚恤必须到位。另外传令大军,休息一夜,明日东进,本督为将士们去要抚恤和赏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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