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督军的担心
丁启睿得到了高欢的承诺，便匆匆离开登封，赶回开封布防。
李自成攻下洛阳，率百万之众，来取开封，整个豫东之地，都在赫赫颤抖。
豫东各州县的士绅大户，恐惧闯军声势，不是逃入重兵把守的开封，就是向南逃入江北，躲避闯军的兵锋。
现在整个豫东，甚至整个明廷，都处在惶恐之中。
这次如果不能击退闯军，那么闯军获得开封的钱粮，直接北上大名府，杀入北直隶，崇祯朝廷可能要提前灭亡。
而高欢可以肯定，李自成一定没有做好，占据北方和改朝换代的准备。
高欢担心的问题就是，闯军缺少长远的战略，在没有实力统治北方的情况下，贸然推翻明朝，最后又无力解决北方面临的问题，造成大家一起完蛋。
这时，高欢将丁启睿一直送到城外十里凉亭，看着丁启睿骑马离开。
李岩望着丁启睿的背影，沉声道：“督军，明廷腐朽，洛阳失陷，开封危机，朝中还在内斗。督军真的决定助明朝，而与闯军彻底交恶吗？”
看着河南百姓的惨状，李岩对明朝已经失望，更倾向于迅速推翻明朝，建立新朝，重新分配社会资源和财富，挽救天下百姓。
高欢目光深邃，“李先生，明朝现在还不能倒啊！”
李岩感觉高欢心里装了许多事情，不禁问道：“督军在担心什么？”
这时，高欢见丁启睿一行走远，随即牵着马转身往回走，“李先生知道明廷正在与建奴在锦州交战吗？”
从李自成的顺军，攻下北京后的表现来看，大顺政权的高层，并没有意识到关外满清政权对中国北方的威胁。
高欢虽然欢天喜地的收了李岩，但是李岩只是个举人，见识并没有高出其他人太多，而且通过高欢近些时日的观察，发现李岩的能力主要在制度建设和内政上，在兵事和战略上，其实并没有太过出彩。
若是顺军之中，有厉害点的谋臣，大顺政权的目光，也不会那么短浅，不会在军事和政治上犯下致命错误，导致迅速失败。
李岩牵着马跟在高欢身旁，沉吟道：“督军是担心关外的建奴？”
高欢点点头，“不错！明朝腐朽，从上到下已经烂掉，无力治理天下，撑不了多久。不过，若是明朝立刻就灭亡，我想眼下还没人能够接手明朝留下的乱摊子！如今北方残破，天灾连连，粮食无法自足，无论是闯军，还是我们都还没有能力，在接手北方后，面对南方残明势力和关外建奴的夹击。特别是关外建奴，明朝几十万打得闯军满地找牙的精兵强将，都折在他们手中，让闯军冒然推翻明朝，只会给天下带来灾难。”
李岩陷入沉思，“督军，帮助明廷，抵御闯军，是为了锦州？”
高欢停下脚步，正色道：“这次明廷在关外集结十多万九边精锐，也是俺们汉人，在北方最后的精兵。若是闯军攻入开封，明廷必定慌乱，应对失策之下，或许会造成大军轻易失败。如此一来，建奴胜得太轻松，那天下将无人能挡住他们入关。”
高欢的话，让李岩内心有些矛盾了，其实高欢的内心，也有些矛盾。
一方面知道明朝，无可救药，迟早要亡，一方面，又不希望明朝立刻倒下。
李岩沉声道：“看来督军心中，认为建奴的威胁，比朝廷和闯军都大。希望朝廷能托住建奴，为督军的壮大争取时间！”
“我的确以为关外建奴，才是天下最大的威胁。”高欢沉声道：“因此我不希望，李自成打下开封，也不能让他打下开封。若是开封沦陷，官军在河南就完了，那我们也难以支撑。”
李岩微微颔首，不过内心却比较担忧，李自成百万之众东来，就算赤备与官军联手，恐怕也难以与闯军对抗。
崇祯十四年正月底。
刚攻下洛阳不久的李自成，便挥师东进，直扑开封。
二月初，闯军前锋，便再次下荥阳，破郑州，攻下中牟，官军望风而逃，向开封收缩。
初二，李自成大军，进入郑州，并在此扎下大营。
上次闯军向东打粮，李自敬的兵马，攻下郑州，将县城抢了一遍，如今城池破坏严重，只剩下一片焦黑的残垣断壁，并无半个百姓。
数以万的闯军，住宅在城外，李自成则在城中破损的县衙内，召集刘宗敏、田见秀、李过、袁宗第，还有新收的军师牛金星等数十员战将商议。
在大堂内，闯将们披挂整齐，各依军阶在两侧落坐。
在牛金星等一批文人加入后，为闯军制定了简单的军队编制、官阶、还有礼仪，让闯军开始了正规化。
此时，李自成在甲士的簇拥下走进来，闯军众将，顿时纷纷起身，躬身抱拳，齐声喊道：“闯王！”
李自成走到堂上，大马金刀的端坐，霸气的一挥手，“免礼，都坐吧！”
众多闯将这才直起身子，然后落坐，牛金星则在左首坐下。
这时，李自成便对众人道：“本王携大胜之威，攻取开封，开封城外的官军，望风而逃。眼下本王准备直取开封，拿下此城，但是高欢小儿，盘据登封，令本王如刺在背。本王以派遣，谷可成、吴汝义率领十万大军，攻轩辕关入登封，谁愿意再领一军，去取新郑、密县，为本王彻底斩杀高欢小儿。”
“闯王！让俺去吧！”刘宗敏站起身来，一脸骄纵，“十日之内，俺老刘灭了他！”
李自成却摇了摇头，刘宗敏是他手下第一猛将，自然要用来打开封，“你不成，本王要你第一个攻入开封！”
这时，末座站起一人，抱拳道：“闯王，末将愿意带偏师，扫灭高欢！”
李自成视之，乃是郝摇旗，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本王给你十万兵，你配合谷可城，灭了高欢，本王重重有赏！”
郝摇旗闻语大喜，兴奋抱拳，“末将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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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又一次存亡危机
轩辕关，闯军的进攻并不顺利。
谷可成和吴汝义率领十万大军，已经在轩辕关激战了三天时间，伤亡数千人，但依旧没有能拿下轩辕关。
这令谷可成和吴汝义都感到巨大的压力，因为他们这一路，没有携带多少粮草，山路又运输不遍，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拿下轩辕关冲入登封找粮吃，那么他们就无法完成，李自成交给他们的任务。
这时，天色蒙蒙亮，吴汝义就站在大营外，注视着远处的关城，在长不到一里的关墙下，铺满了闯军士卒的尸体，可是关城却依旧巍然不动。
从三日的进攻来看，吴汝义觉得，攻打轩辕关，甚至比洛阳城还要难攻。
这时，谷可成走到他身边，用阴鸷的目光，注视着远处关城，沉声道：“打了三天，关隘上的守军也不多，不会超过三千人，再者闯王不可能放任大军侧翼，有这么一支精兵不管，肯定会派遣兵马，自荥阳一线南下，侧击高欢。我们这边继续猛攻，肯定能够突破关城！”
吴汝义只是苦笑一声，本想找回此前新郑之败的场子，不想现在十万大军，又被三千赤备军挡住，传出去真是颜面扫地。
轩辕关，因为赤备军提前数月准备，所以关城防御十分完备，闯军连续猛攻三天，损失数千兵马，连城墙都没登上来。
这让王敬德与守军士气高涨，唯一的问题，就是器械消耗太快。
豫中军政府成立不到半年，最近才建立起军工作坊，打造的装备尚不足以满足军队需要，赤备军的箭矢、盔甲、兵器，大部分都从外采购。
兵器和军需不能自给，便容易被人卡脖子，在高欢接受明朝招安之后，范永椿的商队，便没在过来，造成赤备军军需短缺，器械消耗一点就少一点。
现在城上官兵，不少人的战刀都砍卷，枪杆也折断，却没有兵器更换，不过最要命的是箭矢消耗太快。
天刚亮，关城下方十多名赤备军，穿行在尸堆之间，从闯军的尸体上，拔出箭矢，拾起兵器，捆在一起，吊上城墙。
这时，一名士卒，看见远处一地上一名闯军尸体上有个箭袋，里面还有四五支箭，连忙走过去，将箭袋取下来，欣喜的挂在腰间。
忽然“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射来，直接射中那赤备军的咽喉，士卒双手捂住喉咙，鲜血从指缝流出，士卒面孔扭曲的仰面倒地。
城上的守军见此，顿时敲响铜锣，大声疾呼，“快上来，闯贼又要攻城了！”
远处，薄薄的雾气中，无数闯军再次向关城压来，城下收集箭矢的赤备军，听见急呼，急忙跑到城墙边，抓住绳索，脚蹬着城墙，爬上城头。
这时胡子拉碴的王敬德，急忙来到墙边，看见闯军蜂蛹而来，不禁大骂，“没完没了！都给老子起来！他娘的，闯贼又杀来了。”
闯军仗着人多，对关城发起一浪又一浪的攻击，守城的士卒已经非常疲惫，但还是纷纷拿起兵起奔上了城头，炮手寻找着闯军中高耸的器械，弓箭们抖擞精神，张弓搭箭，准备再一次进行血战。
“放！”城墙上，佛朗机炮手，首先开火。
明朝佛郎机炮的型号和类别比较多，戚继光《纪效新书》中载五种佛郎机，一至三号佛朗机炮是重炮，主要是水师战舰和陆上要塞配置；四号是中型炮，可以装上炮车，随着军队作战；五号则为轻型佛郎机，普通一二个士兵可以操作炮击。
赤备军的佛朗机炮，主要是四号，装在炮架之上，炮手点燃引线，四名士卒便合力，将佛朗机炮抬起，炮口下压，对准二百多步外，一辆高耸的攻城车，就是“轰”的一炮。
“嘭”的一声响，炮弹砸中一辆攻城车，立时碎木飞溅，车辆瘫在途中。
闯军士卒，舍弃了攻城车，继续盯着盾牌和木板，向城下冲来。
城上的弓箭手，遂即纷纷松开弓弦，一道箭矢构成的密网，笼罩下来，闯军士卒连连中箭倒地，但更多的士卒，却顶着插满箭矢的盾牌和木板，蜂蛹冲向城下。
这时，一队闯军，将木板插在地上，当做盾牌，一队闯军弓手，躲在木板之后，看见近前部队已经快进抵城脚下，为首闯将遂喝道：“开弓，放箭！”
城下闯军箭矢吊射城头，不少赤备军中箭，惨叫着跌落。
前三天的进攻，闯军损失惨重，但也积累了大量经验，加之闯军在周围伐木，准备了许多攻城器械，令闯军的攻击，比之前更加猛烈。
王敬德看见，闯军弓箭手，躲在木板后吊射，压制了城上弓手，顿时怒吼，“火铳队！轰他的弓手！”
三百赤备鸟铳手，冲到城边，齐齐扣动扳机，火绳落下，“砰砰砰”一片铳响，弹丸打得木屑飞溅，一些弹丸击穿木板，射中后面的弓手，闯军惨叫连连。
这时，随着几十架蹬城梯，先后搭上了城墙，闯军士兵蜂拥而上。
城上守军，滚石檑木砸下，沿着蹬城梯倒下热油，点燃大火，泼洒金汁，蹬城梯上的闯军士卒，响起一片惨叫声，纷纷坠落。
有被金汁烫伤的闯军，痛苦万分的纷纷跳下蹬城梯，再地上翻滚，猛扣溃烂的伤口，凄厉惨嚎，令人耳不忍闻。
闯军一波波的攻击，在付出巨大伤亡后，开始有闯军冲上城头，不过很快又被顽强而英勇的赤备杀下去。
双方在轩辕关上，血肉横飞，生死以搏，一名赤备军，被战刀捅穿腹部，怒吼着迸发出最后的力量，抱着闯军头目一起摔下了城墙。
血腥的攻防战，在轩辕关继续着。
赤备军还没击退，进犯轩辕关的十万闯军，北面斥候，又前来禀报，闯军大将郝摇旗，率领十万大军，向密县和新郑进犯。
登封县，军政府衙门内，高欢穿着盔甲，阴沉着脸站在节堂内。
河南不愧是四战之地，时隔不到半年，高欢再次面临灭亡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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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紧急撤退
崇祯十四年二月，李自成令郝摇旗领兵十万，自郑州蔽道南下，自已则率领闯军主力，进抵开封城下。
百万闯军齐聚豫东，河南仅剩的三万多官军，在总督丁启睿、巡抚高名衡、副总兵陈永福的率领下，固守开封城，陷入绝望的境地。
面对百万闯军，河南周边的明军诸部，是进不敢进，退不敢退，山东刘泽清，江北刘良佐，保定总督杨文岳，各带万余兵马，在省界徘徊，不敢去解开封之围。
去是送死，不去朝廷要问罪，各部只能隔着老远，看着闯军围攻开封。
一时间，开封陷入绝境，城中周王深恐遭受福王一样的结局，发库金五十万犒劳守军，招穿壮士守城，在重赏之下，才勉强激励起一丝士气。
开封城头，丁启睿站在城头，凭城远眺，见敌军铺天盖地，内心震感而绝望。
眼前的场景，足矣让任何一个久经战阵之人，都为之胆寒。
开封地处豫东平原，城外没有遮蔽，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加上大晴天，视野极好能望十多里。
这么说吧，人站在城上，往城外一看，目力所及之处，全都是闯军的军帐和密密麻麻穿梭的人影。
看到眼前这副景象，即便是对明朝怀有身后情感之人，也不会怀疑，王朝末世已经来临。
这时丁启容只看一眼，心脏就有点受不了，身后的开封官员，更是吓得脸色惨白，两腿打颤，纷纷咋呼起来，“闯贼如此之众，这如何得了!“
城上守军本就心慌，被大人们这一咋呼，心里更加没底，士气逐渐低迷，绝望的气氛在城上蔓延。
副总兵陈永福，见一群文官炸了锅，影响本就低落的士气，皱了皱眉头，对丁启睿行礼道：“督宪，城头噪杂，还是请督宪与诸位大人下城歇息吧!“
丁启睿带过兵，看见属下官员的反应，知道被嫌弃了。
不过看身后文官恐惧的模样，让他们在城上，确实动摇军心，还不如让他们去衙门喝茶，或许更加利于守城。
这时，他又向城外望了一眼，心里十分忐忑，不过他知道打仗要靠武将，文官的慌乱，反而会乱了军心，于是看了陈永福一眼，沉声说道：“永福啊!这开封城几十万军民，本督就指望你了!“
陈永福感受道总督的信任，正色抱拳：“督宪放心，末将谨记!“
丁启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神秘的低声道：“这次击退闯贼，本督便向朝廷保举你做河南总兵!“
陈永福干了好几年的福将，立功不算少，不过不善于走关系，巴结上级，所以一直没能更进一步。
他早想更进一步，当上总兵，现在听了丁启睿的许诺，心头一喜，却不知道丁启睿已经许诺过一回。
这时他心中大为感动，激动抱拳，“末将谢督宪提携，有末将在，绝不让闯军杀进开封!“
丁启睿满意的颔首，怀着忐忑的心情下城，陈永福等他与众多文臣离开城强，却精神一振，打了鸡血般，振臂大呼，“各部加强防备，本将要给闯贼，迎头痛击！”
……
在李自成大军围困开封之时，郝摇旗率领十万闯军偏师，也浩浩荡荡的杀向豫中军政府。
郝摇旗十万，谷可成十万，李自成动用二十万闯军，扫灭一个盘踞五县的高欢，那是杀鸡用牛刀，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因此，面对闯军二十万大军，高欢的处境，与开封一般，陷入了绝望的境地。
这么多贼军，又是刚攻下洛阳，士气正盛的贼军，硬碰硬肯定不成。
这时在得知郝摇旗领兵南下后，高欢立刻下令新郑县的百姓赶紧转移。
此时，新郑城门大开，街道上衙役敲着锣鼓，大声喊道：“老少爷们儿，闯贼将至，赶紧收拾东西转移，大伙儿都往山里避一避！”
城中撤离的布告已经张贴出去，为免引起恐慌，大批衙役和赤备军协助百姓，维持秩序。
这时，军政府的组织能力，便显现出来，各里长、保长，带着本甲的百姓，收拾家当，只带粮食和衣物，坛坛罐罐全都不许带，老人、孩子、妇女往山上躲，男丁在城门处领了兵器，则跟着赤备军，向密县放心撤退。
虽说撤退有军政府指挥，但是城里还是乱哄哄一片。
县衙外，停着一溜的骡车驴车，高有闻指挥着士卒，将县里一卷卷的黄册，还有鱼鳞册装车。
黄册记录县里户口，一般有四本，县里、府里、省里各一本，最后一本，则存在南京玄武湖黄册库中。
鱼鳞册则记载地方每块土地的归属、形状和土地肥瘠。
有这两两个册子，军政府就能知道，统治区域内，有多少人，能抽多少丁打仗，能收多少粮食，甚至找到任何一个人，了解普通士卒和百姓家里的情况。
这是李岩，主持军政府内政后，在明朝的文册的基础上，重新普查编造，对军政府而言，极为重要，即可使得治下一切，对高欢而言透明，也可以使得军政府对百姓具有极强的控制力。
目前这些黄册和鱼鳞册，只是一部分，还没有完全编成。
高有闻知道这些东西的重要性，不时吩咐道：“都小心些，这些都是极为重要的卷宗，千万要防火、防潮！”
衙役们将一本本的册子，放入木箱中，然后贴上封条，抬上大车。
这时，一名赤备军，匆匆来到县衙，寻见高有闻，便急声禀报，“大老爷，闯贼入境了，必须马上撤走！”
高有闻神情一变，忙挥手道：“快，动作都麻利些！”
新郑之北，浩浩荡荡的闯军，滚滚而来。
天黑之前，密密麻麻的闯军，出现在新郑城外。
上次，赤备军趁着闯军不备，突袭闯军，大败李自敬七万大军，这次闯军携雷霆之威，小小登封土豪，岂能抵挡。
这时闯军进抵城下，郝摇旗骑马驻立在大旗下，凌厉的目光，远眺新郑城一眼，他啐了一口，对部将道：“给俺夺下此城，本将要在城内过夜！”
闯军众将闻语，立时摆开阵势，准备拿下新郑，然后快活一把。
这时，一名闯军斥候，奔驰过来，抱拳禀报，“将军，城内守军和百姓，都跑干净了！”
郝摇旗微微一愣，随即大笑，“哈哈，高欢小儿，畏我兵威，望风而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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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天炉战法
登封县，军政府大堂外，甲士举着火炬站着，堂内高欢穿着盔甲，站在地图前，身后一众赤备军将领，默默站在两侧。
“督军！斥候急报！”一名军官飞奔入节堂，“十万闯军，进抵新郑，眼下正在城中过夜！”
军政府文武，听见禀报，脸色都难看起来。
闯军二十万人，分两路进犯，真是令人感到绝望。
军政府刚刚进入正轨，二月间正式农忙时节，闯军一来，军政府的节奏，便完全被打乱了。
“郝摇旗据说曾是李自成麾下旗鼓，十分骁勇善战，轩辕关外的闯军，还没被击退，现在又来十万，可怎么打？”周富贵慌了。
高欢微微皱眉，他可是听人说过，周富贵的座右铭。
现在二十万闯军压境，军政府内部，首先必须统一思想，上下一心。
这时高欢按着刀柄，转过身来，坚毅的目光扫视众人，朗声说道：“这次闯军来袭，对我们而言，是危也是机。中原四战之地，想要安稳发展很难，不过若是我们这次击败二十万闯军的进犯，那么整个中原，还有谁敢招惹和劫掠我们呢？”
闯军刚陷洛阳，兵锋正盛，军政府真能击败闯军，那将一战成名，打出威名和一个稳定的外部环境。
宋献策点点头附和道：“不错，俺刚才算了一卦，此战大吉，督军定能破贼！”
李岩道：“现在新郑等地的百姓，早已经转移，另外四个县，近二十万壮丁都动员起来，听后督军调遣！”
见两个军师，还有督军都觉得能够战胜闯军，各将也都振奋精神。
李平远道：“现在谷可成和吴汝义，被挡在轩辕关外，俺们要对付的其实只有郝摇旗一路。去年俺们能够击溃李自敬七万人，这次也就多三万，应该问题不大！”
文武各自表态，而这么一说，二十万闯军，似乎也就不那么令人恐惧了。
周富贵听了众人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忙改口道：“督军，您就说说，这仗怎么打吧。”
徐黑虎道：“对！督军吩咐，俺们跟闯贼拼了。”
高欢却摆摆手，微笑道：“拼了可不行！这一战，不仅要胜，还要以最小的代价取胜。”
“汤师爷，把沙盘拿过来！”高欢吩咐一句，又招呼道：“你们都过来！”
这时扬彦、赵宪等少年，搬来两个大方桌拼在一起，然后将一个一丈见方的沙盘放在上面。
这是高欢让汤师爷按着四县地形，制作出的沙盘，上面的山川、河流、城池都是杨彦等人用泥巴捏的，几个少年玩了一上午，就完成了这个巨作。
众将大多没见过世面，新奇的看着沙盘。
高欢拿起一根木条，笑道：“这是沙盘，四县的地形，在上面一目了然。”
各人才反应过来，颇为兴奋的观看，分辨着哪里是登封，哪里是密县，甚至还找到了高老庄的位置，让各人一阵兴奋。
这时高欢指着沙盘道：“王敬德在轩辕关打得很苦，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解决郝摇旗。据我了解，郝摇旗原名郝永忠，确实作战骁悍，好举旗冲锋，因此绰号“郝摇旗”。此人为老闯王高迎祥器重，不过好酒贪杯，曾贻误大事，不得李自成重用。这次他得到机会，独领一军，加上勇猛的性格，必然急于立功，我们便可以利用他这个心理。”
一旁宋献策有些震惊，因为他帮助高欢组建国安司，负责搜集情报，对于郝摇旗，只知道他是闯军大将，却不知本名，也不知道郝摇旗曾贻误什么大事，高欢却说出他叫郝永忠，还有他的经历。
这让他想起，自己遇见高欢的情景，也不敢多问，问就是掐指一算。
众人都认真听着，高欢遂即指着登封、密县、新郑，“登封到新郑，地势西高东低，且进入密县后，便山丘起伏，大军无法漫野而进，十万闯军向登封挺进，队伍肯定会被拉长。我们的机会就在这里。”
各将都站直身子，知道高欢要开始进行部属。
这时高欢目光扫视众将，徐黑虎、刘启、李平远都挺起小胸脯，等待高欢点将，高欢却将目光落在周富贵身上，“周将军！”
周富贵心肝一颤，没想到高欢会先点自己，出列抱拳，”末将在！”
高欢指着沙盘，“本督令你率领两千人，前往密县之东三十里的陈家寨布防，迎击闯军！”
周富贵大骇，两千人去防备十万闯军，不是开玩笑，让他送死吗？
周富贵脸色难看，“督军，卑职如何能挡住十万闯军？”
高欢笑道：“没让你挡住闯军，稍作抵抗，你便可往大隗山方向撤退。”
周福贵松了口气，刚才他差点就准备加入闯军，迎接胜利了。
听说只是稍微抵抗，便撤走，周福贵豪气抱拳，“末将领命！”
这时高欢又看向一将，却是新投靠不久的张万坤，吩咐道：“张万坤，你也带两千人，在周福贵后方三十里布防，遇见闯军，同样稍作抵抗，便向大周山方向撤退。”
张万坤欣然领命，“末将领命！”
“本督话没说完！”高欢又补充道：“你二人在郝摇旗前锋，通过各自防区之后，便折返袭扰起后队。本督不要求你们硬碰硬，也不要你们斩首多少，能拖延他们的进军速度，就算你二人大功一件。”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诈败，然后回头袭扰，也不是硬仗，对于官军出身的两人来说，难度不大。
“末将明白了！”两人立时抱拳。
高欢遂即继续吩咐，“刘启、李平远你二人也如他们一般，在密县于登封之间，隔三十里设防，稍微阻击闯军后，向两翼后撤。不过，在郝摇旗通过你们的防区后，你二人率领兵马，见本督与郝摇旗接战，立刻回兵从两翼猛攻郝摇旗！”
“末将遵命！”两将立刻抱拳。
高欢遂即对剩下诸多将领道：“你们则与本督，以及十余万庄丁，在登封布防，张网以待郝摇旗！”
“遵命！“一群将领肃然领命。
高欢目视沙盘一眼，那郝摇旗也是一员猛将，而且闯军高层中，少有的河南人，高欢有心收复，他将木杆投到沙盘上，朗声喝道：“此战，必定大破闯军，生擒郝摇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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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登封之战上
闯军拿下新郑，不过却什么都没得到。
军政府早将城中军民和钱粮转移，让兴致勃勃而来的闯军，空欢喜一场。
对此，闯军上下，自然不甘心，特别是对郝摇旗这种，长期捞不到好处的闯将来说，好不容易出次任务，自然要为属下抢点好处。
清晨，在打听道，新郑军民向登封撤离之后，闯军吃了点干粮，便匆匆集结，向登封放向挺进，沿途所过村庄，依然空无一人。
这让走了几十里，毛都没捞到一根的闯军，都有些怒了。
大纛旗下，郝摇旗怒道：“龟孙跟老子玩坚壁清野，也好！钱粮都运到登封，老子正好一起端掉！”
当下郝摇旗亲自领大军在前，十万闯军漫野而进，许多麦苗都被践踏，大片的麦田被闯军毁掉。
十万人马浩浩荡荡，逐渐从平原进入密县境内的丘陵地带。
一路上闯军为遇见抵抗，大军进展迅速，不过在进入密县后，由于地形起伏，道路狭窄，漫野而进的闯军，由铺满大地的地毯，变成一条长龙。
这时，一路无事，部将罗茂同，便笑道：“将军，看来高欢小儿，畏惧将军威名，龟缩登封不敢一战啊！”
郝摇旗冷哼一声，“哼！高欢以为躲在城中，本将就奈何不了他了！区区登封，本将三日破之。你等信不信？”
罗茂同等人忙笑道：“我等自是相信，赤军都不敢与将军一战，望风而逃，怎么可能挡住将军！”
郝摇旗哈哈一笑，心情颇好，他造反资历很老，曾今得都高迎祥的器重，不过李自成当了闯王后，由于他是河南商丘人，不是李自成的老乡，所以在闯军中混得一般，平常也没什么人恭维自己。
这时他正得意之时，笑声未止，身边便有将领脸色一变，急声示警，“将军你看！”
郝摇旗笑声戛然而止，只听前方一声炮响，道路两侧山丘上，伏兵突起，箭如雨下，将闯军前锋射得急忙后退。
等闯军后退百余步，重新稳住阵脚，便见道路中间，一员赤备军将领，穿着铁甲，披着绿袍子，骑着战马，手提大关刀，威风凛凛的勒马驻立在官道中央，身后还站着几名护兵，打一面“周”字将旗。
周富贵脸色潮红，不愿意错过扬名立万的机会，他面对十万闯军，手有些颤抖的朗声大喝，“高督军麾下，大刀周富贵在此，贼子快来送死！”
闯军大纛旗下，郝摇旗看见周福贵几人站在道路上，挡着他十万大兵的道路，顿时勃然大怒。
看两侧山丘，最多不过两千兵马，居然赶拦十万大军，太他娘的能装了。
“猖狂！”郝摇旗，立时怒喝，“给老子灭了那个龟孙！”
一队闯军步骑，闻令立时冲出，呐喊着冲向周福贵。
周福贵见此，急拔马缰，两侧山丘上的赤备军和庄丁，放了几箭，便匆匆往山林里钻。
赤备的第一道防线，不到一刻钟，就被闯军冲破。
这时周福贵骑着马一路狂奔，跑出十多里，副手张扬追上来一把抓住他的马缰，“将军，别跑了，闯贼没追上来！”
周富贵心有余悸，回头看了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属下，“没追上吗？”
“没追上来，山道不好追，闯军又不熟悉地形，怕遭埋伏，被俺们甩掉了！”张扬喘息道。
“真他娘的刺激！”周富贵从军十多年，还从没这么激动过，方才都觉得自己是单骑退敌的常山赵子龙一般。
“将军，郝摇旗该过去了！”张扬提醒道。
周福贵一拔马缰，想起高欢交给他的任务，大呼一声道：“弟兄们随俺杀他个回马枪！”
闯军冲破阻拦，大军继续向前。
有了方才的事故，闯军谨慎了一些，开始派出一些哨起，再前面探路。
这时，大军走了三十里，临近密县，斥候疾驰奔来，“将军，前方约有两千敌军拦路。”
这下闯军众将，不好意思吹嘘郝摇旗的威名，令敌军望风而逃了。
郝摇旗勃然大怒，“两千人也敢阻老子十万大军！”
这时郝摇旗一夹马腹，领着众将冲到大军之前，不多时，便见道路上，挖了壕沟，布置拒马，一员赤备将领，穿铁甲，披黑袍，手提长矛，勒马驻立阵前，朗声大喝，“高督军麾下，张万坤在此，贼人安敢犯我疆界！”
“俺操你娘的！”郝摇旗一看这个架势，火气就不打一处来，挥手怒吼，“给老子杀！”
闯军前锋抄着兵器冲杀上来，张万坤忙拔马躲到壕沟和拒马之后，赤备军弓箭齐射，与闯军战了一阵，见拒马被清理干净，张万坤顿时举枪喊道：“弟兄们，快撤！”
两千人马连忙，逃离道路，钻入丘陵。
连续遇见两支赤备军，都是稍作抵抗，便匆匆逃离，让闯军将领生出疑虑。
“将军！这事有点反常啊！”罗茂同皱起眉头。
郝摇旗老流贼了，自然也觉得不太对劲，“这是想伏击老子，还是拖延老子进军？”
众多闯将沉吟，“这不好说，有可能是想要引将军去追，在山里伏击俺们，也可能是拖延时间，为他们转移钱粮争取时间！”
郝摇旗眉头一挑，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想引老子去追，老子偏不追，老子要直驱登封，免得龟孙带着钱粮逃离！”
当下，郝摇旗没将逃走的几千人放在心上，反正闯军也没粮道让他们断，便不理会向大周山逃跑的张万坤，下令闯军继续向登封前进。
这时，逃了没几里的赤备军，见闯军没来追击，张万坤遂即一勒马缰，大声喝令，“兄弟们走！随俺杀回去！”
天黑时分，闯军前锋进入已经成空城的密县，郝摇旗遂即入城过夜，闯军素质差，夜里无法行军，而前锋进了县城，后面的大队被赤备军骚扰，无法赶到密县，只能在城外过夜。
不觉间，闯军各部已经拉开了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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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登封之战中
闯军在密县休息一夜，依然什么都没捞到。
看见新郑和密县都是空城，闯军断定，高欢可能要携带钱粮躲避。
毕竟闯军没有后勤补给，走哪里吃哪，赤备坚壁清野，在去山里躲一躲，也不需要太久，最多一个月，闯军就得离开登封，去找粮食吃。
郝摇旗担心高欢带着登封的钱粮逃走，清早便催促属下，继续向登封进军。
面对二十万大军的夹击，郝摇旗找不到，高欢不逃的理由。
以赤备军的兵力，想要与二十万闯军抗衡，根本不可能。
有了这个想法，郝摇旗便担心起来，若是高欢真的带着钱粮逃进山里，那闯军想要围剿就难了。
毕竟，当初闯军就是逃入大山，才躲过官军的追缴。
这时，郝摇旗领着大军，从密县出来，没走多久，再次遇见了赤备军的阻拦。
同样的套路，一两千人，装完逼就走。
一连两波，不过相比于昨天遇见的样子货，赤备军的阻击开始激烈起来。
这让郝摇旗更加断定，高欢可能要跑，闯军一连突破两道阻拦，大军加速向前直扑登封县城。
在冲破两股道拦后，接下来一路，闯贼再未遭受阻击，大军狂奔大半日，走了几十里，接近登封县。
这令闯军大喜，一路没抢到东西的士卒，一个个前扑后拥，争先恐后往前冲，都生怕别人先入城，把东西抢得鸡毛不剩。
这时，眼看着就要接近登封县，突然之间，破空之声在最前头响起，冲在前面的闯军顿时栽倒一片，中箭的身体凌空跃起来仰面摔倒。
“停下！停下！”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闯军将领一惊，反应过来，大声呼喝道。
可是此时，步入赤备射程之内的闯军，人数多，队形也密，前面的士卒，一时间难以后退，中箭者不计其数。
闯军士卒匆匆退回，定睛一看，前方丘陵上，赤备军在一片低矮的山丘上列阵，山头遍布弓箭手，还有无数长枪兵。
郝摇旗来到前面，见闯军停滞不前，大声喝问，“怎么回事？弄啥咧？”
“将军，有大股敌军拦路！”闯军士卒如实禀报。
郝摇旗奔驰向前，本以为又是赤备军小股人马，却不想抬眼一看，愕然出现一道长达两三里的人墙。
前方如林的长枪犬牙交错，大批弓箭手，手拿长弓，腰悬箭袋，活动着筋骨，拉扯检查着弓弦。
高欢一身红色铠甲，披着大红披风，带着鬼面，骑马驻立在大旗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郝摇旗眉头一皱，“撞上高欢主力呢？龟孙疯了，要与老子野战？”
郝摇旗有些不解，看前方也就万把人，这不是送死吗？
再一看，大旗下的身影，装扮着实拉风，郝摇旗想起一路过来，遇见四股一击就逃的赤备军将领，嘴角不禁抽搐，“一群样子货，也敢在本将面前摆谱！传令大军列阵，准备出击！”
此时，郝摇旗还完全不觉得，自己身处危险之中。
毕竟高欢这点兵马，怎么能够与他抗衡。
另外，数万闯军就在身后，源源不断的赶来，几十里外就是轩辕关，那里还有十万闯军。
高欢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看不起他，以为他是李自敬一样的庸才，才敢在这里与他决战。
郝摇旗勒马驻立于大纛旗下，望了西面的高欢大阵一眼，正要下令，一名斥候飞奔过来。
“报！北面发现敌军！上午击退的赤备军，又从新杀了回来。距此十里！”忽然，一名斥候疾驰奔来。
郝摇旗小吃一惊，不过两千人而已，能起什么作用。
这时他让斥候继续监视，大军则继续布阵，准备冲垮对面的高欢。
此时，十万闯军有半数掉在后面，只有五万队伍拖得老长的闯军，不紧不慢的列阵。
他们步军在前，面对西面高欢的大阵，少量马军在左右两翼，正当快成阵之时，北面的李平远领着人马，已经出现在视野里。
只是兵马并非两千，在赤备军身后还有拿着长枪的四县庄丁，漫野而来。
“将军北面之敌足有数万！”斥候奔来禀报。
郝摇旗见此一惊，急忙喝令，“变阵！防御北面！”
两千敌军，变成了几万人，威胁到了闯军侧翼，刚列好阵形的闯军，只能慌忙变阵。
“报！南面也有数万人压过来了！”斥候又来禀报。
郝摇旗闻语，连忙改口，“列圆阵！”
五万闯军，一阵手忙脚乱，再次变换着阵形。
如果高欢有足够的骑兵，闯军已经输了。
闯军本就不熟悉军阵，加上奔走一天，极为疲乏，好一阵才勉强成阵。
五万闯军，在旷野上，列了一个圈，郝摇旗与大纛居中军，骑兵在圈外游走。
大风呼啸，吹动大纛猎猎作响，郝摇旗立于大旗之下，见己方阵成，才神色冷峻地扫视四周，发现周围丘陵上，已经遍布敌军的身影。
赤备军选的地形，三面山丘，中间平原，看着布满山丘的人影，闯军一阵骚动，而郝摇旗这时才有被包围的感觉。
“高欢怎么有这么多兵马？”部将罗茂同有些慌了。
郝摇旗看着西、南、北三个方向的敌军，发现前面的敌军有甲，后面的敌军多是杂色的袄子，拿着长枪和粪叉，便冷笑一声，“哼！高欢是将村民拉来充数了！”
闯军众将闻语，仔细一看，还真是如此。
虽然九成的闯军，也是一样，一件破袄子，一根长矛，但闯军诸将，却放心了。
这时，赤备军大旗下，高欢看见闯军，在旷野上结成圆阵，摆出防御姿态，似乎不打算先动了。
现在闯军后队，正往登封赶来，轩辕关外，还有十万闯军，正猛烈攻关。
郝摇旗不动，高欢却必须采取行动，击溃敌军大阵。
“前军出击！冲垮他们！”高欢没和任何商量一下，果断地发出命令。
千余赤备军，便推着盾车，步伐稳健地向敌阵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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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登封之战下
军令一下，号角声骤起！
身穿双甲的五百刀盾兵，推着一百多辆大盾车，车后跟着六百弓箭手，四百长枪兵，徐徐向前，如墙而进。
虽说，一万二千赤备精兵，至今还有半数没有盔甲，但是高欢却坚持选择一支身强体健的精兵，穿上两层盔甲，作为尖兵。
面对结阵的闯军，高欢没有派遣，人数众多的庄丁，去冲击闯军阵线。
因为那几乎是让他送死，还会折了赤备军的锐气，高欢一上来，派出了一千五百，赤备军中精锐。
看着一千五百多赤备军，向五万人的圆阵压力来，中军大纛旗下，郝摇旗不禁冷笑，“老子数万大军结阵守御，这点人就想破阵，当老子吃干饭的吗？”
郝摇旗在中军，望着压来的赤备军，轻蔑的冷笑，连眼皮都没动一下，甚至没有嘱咐部将应对，闯军自觉盾牌在外，长枪居前，弓箭手在内，摆出了防御态势，只等敌来。
在洛阳之战后，饥饿和惨烈的攻城战，淘汰了一些弱军，加之拿下洛阳，大批官军投降闯军，使得闯军战力大增。
上次新郑之战，李自敬几万人，除了老营能战外，其余人马阵都不会摆阵，只能乱糟糟的一拥而上，而现在郝摇旗率领的闯军，却能结阵而战，实力有了很大提升。
高欢在大纛旗下，注视闯军的大阵，目光阴鸷，看出郝摇旗的实力，要远强于李自敬。
“哼！不愧是夔东十三家之一，抗清到最后的猛将!”高欢眯着眼睛，注视闯军大纛下，雄健傲慢的身影，并不掩饰对郝摇旗的欣赏，“既然进入我的口袋，那我便要驯服你。”
这时赤备军推着盾车，已经到闯军阵前百步。
郝摇旗见此，顿时一挥手，“放箭！”
圆阵内，千余闯军弓箭手，闻令纷纷张弓搭箭，阵中弦响如霹雳，箭矢腾空而起，射向压来的赤备，不过箭矢却大多射在盾车上，或者插在地下，就算偶有射中赤备军，百步开外也不能射穿衣甲，赤备军将士身上挂着箭矢，继续徐徐向前。
赤备军的盾车，前面都是一块比人还高的门板，上面还钉着湿棉被，火炮散弹、鸟铳都射不穿，就别说弓箭了。
闯军阵中，弓箭手不停射击，赤备军阵中“哆哆”声不绝于耳，一根根利箭钉在盾车和赤备军举起的盾牌上，对赤备军伤害十分有限。
这让闯军大阵，不禁一阵骚动，有在辽东打过仗的官军降卒，眼里忽然露出恐惧的神情，似乎想起什么恐怖的往事。
就在这时，“嗖嗖”几声，躲在盾车后的赤备弓手，开始还击，箭矢直接射中外围闯军的咽喉，闯军士卒双手捂住喉咙，惨叫着倒地。
豫中军政府控制的地盘，大多都是山地和丘陵地区，登封等地又有尚武之风，而且境内猎户较多，赤备军弓手，待遇优厚，许多射手都是猎户出身，平时射鸟射兔，如今射站着不动的闯军，几乎百发百中，赶得上关外清军中的射雕手。
这时，盾车在闯军阵前五十步外停下，双方弓箭手进行对射。
闯军这边人数虽多，但圆阵的特点，使得他们发挥不出兵力的优势，密集的人群，反而成为赤备军的靶子。
赤备弓手，张弓搭箭，各自寻找着目标，半眯的眼中，暴射出凌厉的精光！
闯军这边的箭矢，依然“哆哆”的钉在盾车上，而赤备军这边，每一箭下去，外围闯军便惨叫着倒地，几乎都是一箭毙命。
这是高欢故意为之，六百弓箭手，是从数千弓手中挑出的神射手。
这样的结果，无疑震慑了闯军，赤备军三面大军未动，只派出一千多人，就动摇了闯军大阵，这要是一起杀上来，岂不立时完蛋。
这时三面包围闯军的赤备军，见此纷纷呐喊助威，士卒们欢声雷动，而与之形成对比的则是胆战心惊的外围闯军。
闯军人马虽众，但是装备参差不齐，有的有盔甲，有的有盾牌，可更多的却只是一件破袄子一根长矛而已。
六百赤备弓手，远处射杀着那些防御差的闯军，而这些闯军连续中箭倒地，又动摇整个军阵。
眨眼之间，外围闯军就被射死数百人，而赤备损失微乎其微。
大纛旗下，驻立在中军的郝摇旗，嘴角一阵抽搐，凸出的双眼中，流落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郝摇旗反应也快，一见弓箭对射，闯军居然不占便宜，他丝毫不拖泥带水，厉声喝道：“马军出击，冲散他们！”
游走在圆阵之外，近五百闯军骑兵得到军令，顿时分成两队，一左一右沿着圆阵奔驰，扬起滚滚黄尘，避开正面的盾车，杀向赤备军两翼，去攻击盾车后面的弓手。
高欢见此，扭头对徐黑虎道：“黑虎，给我缠住闯军的骑兵！”
徐黑虎闻令，顿时一扬大刀，高声啸叫道：“弟兄们，冲！”
语毕，一夹马腹，催动战马出阵，身后五百骡子、战马组成的赤备骑兵，紧随其后亦步亦趋。
赤备骑兵也迅速分为两队，扑向闯军马队，想要截杀闯军马队，阻止马队冲击赤备弓手。
闯军骑兵如两条长蛇，蜿蜒盘旋着沿着圆阵奔驰，准备对盾车后的弓手，发动雷霆一击，赤备军的骑兵却冲撞过来。
“冲！”闯军骑兵见此，为首将领只能，怒吼一声迎击上去。
“杀！”徐黑虎扬刀大吼，赤备马队没有丝毫犹豫，笔直地冲向了对方。
马蹄践踏大地，溅起片片泥土，两军马军都玩不骑射，眨眼已经撞在了一起。
长枪突刺，战刀劈砍，马匹和骡子嘶鸣，两队马军激烈碰撞，徐黑虎连杀数人，透阵而出，地上留下坠亡的尸首和悲鸣的战马。
闯军骑兵冲破阻拦，却没有再理会赤备骑兵，而是怒吼一声，继续冲向盾车之后，要去屠杀赤备弓手。
圆阵大纛旗下，郝摇旗见此，不禁奋力挥拳，赞叹一声，“好！”
这时闯军骑兵，呼啸而来，原本射击闯军大阵的弓手，立时调转箭头，射向两翼冲来的闯军骑兵，而刚透阵而出的闯军骑兵，遭受密集的攻击，骑兵们打枣般坠马。
郝摇旗神情严肃起来，内心已经收起了对高欢的轻视，攥紧拳头，“马军给老子挣口气啊！”
闯军骑兵，冲过箭幕，四百赤备长枪兵，已经脚踩枪尾，半蹲于地，将锋利的长矛斜刺出去。
“吁”不想撞上长矛的骑兵，急扯马缰，战马前蹄悬空，发出一声嘶鸣，赤备枪手长枪孟戳，上戳骑兵下戳战马，马队损失惨重急忙后撤。
这时，刚透阵而出的赤备马军，一个迂回过后，稍微整队，徐黑虎便率领骑兵，扑向撤退的闯军骑兵，根本不给他们整队的机会。
“我操你娘的！”郝摇旗见此，不禁破口大骂。
赤备军战术和训练，远超闯军，使得闯军接连失手，而郝摇旗也意识到，他人数虽众，却远不及赤备精锐，只能破口大骂。
毕竟，一个忙着攻城抢劫，一个却训练大半年，战术运用上，自然差距巨大。
这时，郝摇旗话音刚落，身旁惊呼声四起：“北边来了！”“南边也动了！”
另两个方向上，李平远和刘启，见闯军落了下风，不给郝摇旗调整部署的机会，几乎同时下令，“诸军并击！弟兄们，杀！”
北面和南面，赤备军同样推着准备好的盾车，压了上来，用弓箭射杀外围闯军。
此时，郝摇旗脸色狰狞，感到憋屈，几次想要举起冲锋，直接扑向高欢的大纛，但是他却清楚，高欢布阵在丘陵上，他未必能冲上去，而三面包围他的赤备军是他兵力的三倍，圆阵一乱，赤备军以优势兵力掩杀，他必定大败。
“稳住阵线！”郝摇旗狂躁不安，大声怒吼，“坚持住，等援兵一到，龟孙立刻完蛋！”
闯军竭力维持，不过外围的士卒，却接连中箭倒地，军阵开始松动和骚乱。
三面赤备军虎视眈眈，就等阵形出现破绽。
这时，战场上骑兵冲杀，箭矢交织，高欢眯眼注视战场，见西面闯军外围，士卒已经倒了一片，顿时一挥手，“冲上去！”
正指挥的郝摇旗，眼前忽然出现一幕，让他的双眼几乎从眼眶中崩飞出来。
他只见西面，原本停在五十步外的盾车，忽然被推着向前，而后箭矢加上五百杆标枪，蔽空投来，闯军割草般倒地，然后便见手持刀盾的赤备军，怒吼着冲出，直接撞入闯军阵中。
虽只有五百人，但却刀砍不死，枪捅不透，杀得闯军如溃堤般后退。
整个闯军大阵，像是鸡蛋般，被赤备军凿碎，军阵迅速瓦解。
这时，赤备军大纛下，高欢看见这么一幕，拔出战刀，朗声怒吼，“弟兄们，全军突击，给我杀！”
三面数以万计的庄丁，发出怒吼，高欢一骑当先，身后赤备如潮水般冲向敌阵。
“顶住！顶住！给老子顶住！”郝摇旗在马背上暴跳如雷，却已经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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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俘虏郝摇旗
赤备军在远处，用弓箭袭扰射杀，扰乱闯军大阵后。
刀盾兵进前，投出三根镖枪，然后冲进阵中。
身穿双曾盔甲的赤备重甲兵，撞入穿着破袄的闯军之中，立时就如砍瓜切菜般，杀得闯军圆阵崩溃，出现一个缺口。
高欢见此，下令全军冲击，带着兵马从缺口灌入闯军大阵。
冷兵器作战，就是士卒的一口气，闯军气泄，赤备军士气如虹，立时摧枯拉朽般扫荡闯军。
赤备军以西面为突破口，南北两面夹击，闯军如决堤般，望东溃逃。
败军如潮而溃，各部闯军，在山呼海啸的喊杀中，在赤备三面冲击下崩溃，只剩下大道旗下，五百护兵如激流中的礁石一般，还顽强聚集。
郝摇旗不甘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五万闯军就这么完了，让他有些不能接受。
“将军！快走！被包住就来不及了。”护兵惊恐大喊。
郝摇旗却一拔起大旗，怒骂道：“老子要摇旗冲锋，力挽狂澜！”
他一把马缰，可刚走没几步，缰绳就被部将罗茂同给抓住，拖着往东面撤退，边扯边道：“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将军千万别想不开！”
方才的战斗，已经让闯军将士，感到绝望了。
说实话，自从起义造反以来，不管是与其他义军火并，还是与官军作战，闯军都有个感觉，那就是可以打，能够打，差距并不是很大，了不起多死点人，还是有可能击败对方。
可是刚才的战斗，让闯军产生了一种错觉，就是他们人多也没用，射又射不过，近战砍不死，差距大到，你再怎么努力，就是打不过。
这便会让闯军将士，产生绝望的心理。
其实赤备军的整体实力，并不比五万闯军强，着甲兵比闯军还少一些，但是高欢集中力量，装备一千多人，使得这一千的战力，超过闯军，便让闯军形成了错觉。
这同清军与明军交战时一样，用神射手袭扰，再用满洲重步冲阵，让明军感到恐惧，逐渐形成自己无法战胜清军的刻板印象。
而只要有了这种心理暗示，明军未战先怯，自然常吃败仗。
其实明军无论兵力，整体装备，家丁个人战力，都未必输给八旗，只是清军用精兵，夺了明军之气。
现在，闯军便像明军一样，看见小股赤备难以战胜，彻底失去了信心。
罗茂同抓住郝摇旗的马缰往东走，护军们见一身火红的高欢，带兵冲过来，立刻拥着郝摇旗逃窜。
这时闯军大旗一动，本就漫野奔逃的闯军，便更加没了心理负担，纷纷拔腿就跑。
高欢冲杀过来，见郝摇旗被人簇拥着逃走，举枪怒吼，“抓住郝摇旗，重重有赏。”
一时间，赤备军各部拼命突杀，徐黑虎、李平远、刘启等人，都追着郝摇旗杀。
这样一来，原本望着大旗而逃的闯军，一时间便不敢向大旗聚拢了。
郝摇旗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失败，他自认为自己的策略，并没有出错，结阵等待后续兵马赶来，几乎是稳赢的局面，却不想大阵居然让人给破了。
这让他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不是他不行，而是赤军太猛了。
数万闯军一路奔逃，路上正好撞上后队，正袭扰拖延的张万坤，看着远处闯军溃兵，惊了一下，遂即瞬间精神一阵。
许久没打过胜仗的张万坤，血气让涌，冲得脑袋晕乎乎，他举枪便是一声怒吼，“俺要打胜仗了！弟兄们杀啊！”
还没弄明白什么情况的闯军后队，被溃兵一冲，再被张万坤一突，立时漫野溃逃。
临近黄昏，郝摇旗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身边只剩下一两百人，属下越跑越少，追兵却越追越多。
郝摇旗回头一看，见一黑厮领着骑兵，还追着自己，他把头盔一甩，边脱盔甲边骂道：“你娘的，怎么就追老子。”
“郝摇旗！休走！”徐黑虎举刀大吼，催马杀至，惊得闯军溃兵四散。
郝摇旗急忙猛抽马臀，身边只剩十多人，他回头一看，追兵居然还追着自己。
郝摇旗震惊了，老子衣甲都脱了，怎么还追。
忽然他回头看见，身后一名属下，居然还扛着大旗。
“娘的，龟孙你们往那边跑！”郝摇旗往一条小道一指，把抗旗的护兵指使开，然后自己和罗茂同，往另一边跑。
果然，徐黑虎领着追兵，追着大旗而去。
郝摇旗见此冷笑一声，“娘的，跟老子斗。俺们走～”
他话音刚落，正要拔马，“嗖”得一声，一箭射来，贴着郝摇旗的头皮，将头发射得披散。
“郝摇旗，休走！”刘启追上来，张弓搭箭，一天下来，他扯了上百次弓，手臂一酸，又射偏了。
箭矢落在马前，却骇得郝摇旗神情大变。
“将军快走！”罗茂同还算忠心，被吓得脸色惨白之际，还不忘拉了郝摇旗一把。
当下两人，便窜入树林，不一会儿，便没了踪迹。
是夜，新郑附近的一条小道上，郝摇旗和罗茂同终于走出了绵延的山林，到了平原之上。
两人逃了一天一夜，一口气逃了几十里，郝摇旗喘息一阵，指着一片树林，“休息，休息片刻再走！”
郝摇旗钻进了树林，一屁股坐在地上，骂道：“没想到，高欢那个小子，这么厉害。老子十万人，居然就这么完了。”
罗茂同则忧心道：“将军，闯王让俺们和谷可成夹击高欢，现在俺们败得干干净净，闯王侧翼也暴露出来，回去可怎么交代？”
郝摇旗闻语一脸牙疼状，“要不是你小子拉老子，老子摇旗冲锋，兴许还能挽回士气，力挽狂澜。现在好了，输得彻彻底底。就这么回去，闯王肯定要责罚老子。”
罗茂同一时无语，郝摇旗却又笑道：“不过，不打紧！当年闯王被打得只剩十八骑，依旧东山再起。老子只要不死，便还有机会。哼，高欢小儿，俺郝摇旗迟早找他报仇！”
说完，郝摇旗站起身来，豁达道：“走吧！天亮了，就走不成了！”
他话音刚落，一张大网便罩下来，将郝摇旗和罗茂同罩在里面。
周福贵一脸不敢相信的从暗处出来，问属下道：“刚才龟孙说自己是郝摇旗？”
“将军，没错！俺们都听见了，是郝摇旗！”张扬大笑道。
周福贵闻语叉腰大笑，“哈哈哈～俺老周也有今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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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趁胜行动
高欢领着赤备军，从登封一路掩杀至新郑。
天亮时，赤备军众将陆续抵达新郑，各部各自押着数以万计的俘虏，进入城内。
这时，高欢进入城中，随即在县衙召集众将来见。
“督军！这次大胜啊！光卑职一部，就俘虏上万人！”张万坤铠甲上血迹斑斑，进入节堂大声禀报。
数月之前，他还是官军时，已经连败九仗，不想刚加入赤备军，就打了这么大一个胜仗，令他格外的兴奋，觉得自己终于转运了。
这时，他话刚说完，徐黑虎、刘启、李平远等人先后入内。
徐黑虎恼怒的将一面“闯”字大旗，丢在地上，“娘的，那郝摇旗真是狡猾，卑职只得到这个，让那厮跑了。”
高欢闻语看向其他几人，见李平远和刘启都只是摇头，心中不禁有些失望，看来收复郝摇旗的盘算落空了，不过脸上还是笑道：“这次击败郝摇旗部十万闯贼，诸位都是大功一件。那郝摇旗是经年的老贼，黑虎你夺了闯军大旗，已经不错，可算头功了！”
徐黑虎闻语，才笑着抱拳，“呵呵~都是督军谋划得当，才有此大胜，末将不敢居功。”
他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嘚瑟。
武将心里藏不住事，各人见又被黑虎得了头筹，脸上都不快，不过心里倒也服气。
毕竟黑虎的实力摆在那里。
徐黑虎上次砍了马老大的大旗，这次又夺了闯军大纛，脸上正洋洋自得，外头却忽然一片喧哗。
高欢微微皱眉，正要询问，便见周富贵昂首阔步，朗声大笑着走进节堂，拽得像只螃蟹一样。
李平远见这厮像是定军山斩了夏侯渊的黄忠，提着人头向刘备报功，不禁挑眉道：“周富贵，节堂重地，你喧哗些什么！”
周富贵却比较狂，没有理会李平远，昂首走到高欢面前，抱拳行礼，朗声禀报：“启禀督军，卑职恶战一场，擒获闯军主将郝摇旗，还有偏将罗茂同！”
高欢吃了一惊，随即脸上大喜，笑道：“人呢？”
赤备众将都是面露惊讶之色，徐黑虎却脸色一沉，刘启等人则纷纷侧目，注视着周富贵。
周富贵一脸傲娇，“人就在外面！”
高欢看了李平远一眼，他便匆匆出堂，果然见几名赤备五花大绑着两名大汉，正是郝摇旗和罗茂同。
李平远急忙让士卒，将两人押进来，郝摇旗反绑着手，仰着头站在大堂，罗茂同则有些惶恐，打量四周。
高欢见此哈哈一笑，走向披头散发的郝摇旗，微笑道：“郝将军今日被擒，归降于我如何？”
郝摇旗看了高欢一眼，仰起头，把脸转向一边，一言不发。
高欢笑道：“看来将军还不服气啊！”
高欢也不急于一时，对一旁罗茂同道：“将军可愿意归降？”
罗茂同就干脆许多，没有包袱和负担，直接归降，“高督军神勇，小的罗茂同愿意归降！”
郝摇旗闻语，扭头过来，终于开口骂道：“怂货，真他娘的给老子丢脸！”
罗茂同却反而劝道：“将军，您也降了吧，仗打成这样，闯王也容不下你了！”
郝摇旗脸涨得通红，被自己部下嫌弃打仗烂，偏偏又是事实，让郝摇旗十分恼火，只能又一扭头，“反正老子不会投降！”
高欢知道郝摇旗现在需要一个台阶，不过高欢眼下还有要事需要做，于是挥手道：“既然如此，先把郝摇旗带下去！”
郝摇旗扬起侧脸，露出一丝慌色，两名甲士立时上前，去拉郝摇旗，一下却没拉动，再拉才将郝摇旗拉走。
他步子走得很慢，直到被带出大殿，高欢也没出声叫住。
这时高欢目光看向周富贵，拍了拍他的肩膀，“周将军，这次你做得不错，令本督刮目相看，本督记你大功一件！”
“都是督军提携，末将愿为督军再立大功！”周富贵豪气抱拳，腰杆直了不少，精神面貌也变了，说话中气十足。
有了这个功绩，周富贵突然就觉得自己有底气了。
高欢微微颔首，遂即道：“此战大声，不过还不是庆祝的时候。眼下当务之急，还有两件事情要做！”
众将闻语立时抱拳，“请督军吩咐！”
高欢沉声道：“第一，轩辕关外，还有十万闯军，猛攻甚急，需要设法击退。第二，郝摇旗大败，闯军侧翼暴露，俺们得露一手，给李自成自造一些麻烦，支援开封！”
李平远道：“督军，俺们击败郝摇旗，卑职愿意率兵回援轩辕关，向关下闯军，展示缴获的闯军大旗。关外闯军，本就粮草不济，得知郝摇旗大败，士气一泄，自然会退回洛阳！”
“嗯，此策可行！”高欢点了点头，觉得李平远说得有理，忽然他看向罗茂正道：“罗将军也一同去，顺便把郝摇旗也带上，看缴获的旌旗，总不及看人来得震撼！”
李平远抱拳，“督军英明，卑职领命！”
高欢看向罗茂同，“罗将军可愿意？”
这事情比较丢脸，不过既然投降了，那就得为高欢做事，罗茂同抱拳道：“小的愿意效力！”遂即又主动问道：“督军，要不要小的在城墙上吆喝一嗓子，就说郝将军，也投降了督军？”
高欢眉头一挑，“妙啊！可以！”遂即又问道：“本督还有一事问你，你可知道，李自成攻打开封，粮草存放在荥阳，还是郑州？”
罗茂同道：“回禀督军，粮草存放在郑州，不过眼下应该正向中牟转移！”
高欢沉思颔首，半响对刘启道：“刘启，你带些人换上闯军衣服，充做溃兵，给本督混入郑州，见机行事，找个机会把闯军的粮草给点了。”
刘启眼睛一眯，抱拳道：“卑职领命！”
赤备连续两次击败闯军，各人觉得，令人闻风丧胆的闯军，也就那样儿，没啥不敢干的了。
高欢满意颔首，遂即拍了拍罗茂同的肩膀，微笑道：“罗将军，以后跟着本督，好好干，本督看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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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连退两路
轩辕关外，随着闯军携带的粮食，消耗过半，谷可成和吴汝义开始着急起来。
为了在粮食耗尽之前，攻破轩辕关，去登封吃饭，闯军的攻击越来越猛烈，攻城的兵马，也从裹挟的流民，变成了闯军老营兵。
这时闯军抓住了赤备军人数少，难以轮班守城的弱点，仗着人多，从白天到黑夜的发起车轮战，妄图疲惫守军，消耗守军器械，然后一举破城。
这时，天刚亮，消停不到一刻钟的闯军，又对关城发起了攻击。
关城下，闯军弓手用箭矢，压制城头，数千闯军遍布城下，他们搭上登城梯，闯军蜂拥而上，赤备军只能拼死抵抗，进行殊死血战。
闯军猛攻数天死伤近万，仗打到这个时候，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
攻击的闯军，已经麻木，他们不顾死亡，用尽了一切可以想到的办法杀上城头。
城门处，近千弓箭手掩护，吴汝义亲自带领数百名闯军，推着攻城锤，一次又一次地向城门冲击。
城头上赤备军的弓箭、滚木都无法阻止，巨大的攻城锤，撞击着城门。
“轰！”
关门在晃动，城墙在颤抖，城墙上城砖和泥土扑簌簌落下，门洞内的赤备军士卒，用身体顶住城门，人群像波浪一样，随着撞击起伏。
城墙上，王敬德挥刀厮杀，一刀捅入闯军的腹部，将他顶得后背撞上女墙，然后一脚将其踹下城墙，重重砸在地上。
这时，城墙上已经遍布闯军的身影，关城到了十分危险的境地。
“制将军！弟兄们冲上去了！”一名闯将，看见闯军开始占据一段关墙，大喜道。
谷可成脸上也露出一丝喜色，要是再攻不下关城，他便只能折返，否则粮食吃完，还未破关，那大军就得断粮了。
这时城头激烈的搏杀，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杨树林满身是血的，杀到王敬德身旁，急声道：“将军！城门快守不住了！撤吧！”
这个时候，如果王敬德要逃命，有城墙挡着，他还能逃掉，一旦闯军，攻破城门，冲进关内，把登城台阶一堵，那就只能战死城头了。
王敬德一刀砍翻一名挺矛刺来的闯军，咬牙切齿，想着高欢给他饭吃，找郎中救他儿子，再想着他只要一逃，十万闯军冲入登封，赤备军将被两面夹击，还有几十万百姓，要被闯军抢个精光，立时咬牙道：“撤了，督军怎么办？登封父老怎么办？”
身边众多赤备听了，脸上都悲愤起来。
王敬德一举刀，“弟兄们，今日我们保护家人，为督军效忠，力阻闯贼，死得其所！操上家伙，拼了！就是死，也拉上垫背的，让闯贼知道我们的厉害！”
杨树林听他这么说，知道可能活不成了，想自己一个佃户，能有今天，都是督军所赐，家人的好日子，不能被闯军毁掉。
想到这里，杨树林与周围将士，攥紧了兵器，从牙缝里嘣出这个字来，“拼了！”
随后，他挺着刀，声声嚎叫，疯狂冲向登城的闯军，两军陷入最后的肉搏。
关城前，谷可成看着用不了多久，闯军就能占据关城，脸上露出微笑。
高欢控制的几个县，据说是河南境内，唯一没有发生饥荒的州县。
攻破关城，就有无数粮食，银子，还有小娘等着他们。
想到这里，谷可成脸上露出微笑，挥手道：“再上两千人，做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这时，身边士卒正准备传令，关城后方，却忽然一阵激昂的号角声响起。
在轩辕关后方，一名赤备军站在山丘高处，一手叉腰，一手仰头吹响号角，那是赤备军冲锋的号角。
大队的赤备军，“嗡嗡”的呐喊着，冲向关城，脚步蹭蹭的登上城墙。
刚击败郝摇旗的赤备军，勇猛异常，立时打得城上闯军，节节败退，逼着闯军跳下城墙。
闯军大纛旗下，谷可成听见赤备军的号角，看见大谷赤备军赶来，将闯军丢下城头，他脸色铁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意识到南下的闯军，可能失败，半晌挥手道：“都是天意，高欢命不该绝，鸣金！”
闯军如潮而退，吴汝义站在城门前，望着城墙，不甘心的咬牙切齿。
这时，城上守军，看见闯军败退，发出阵阵欢呼，一面旗帜被赤备军，从城头抛下，被闯军拾起，然后拉着吴汝义后退，“将军快撤吧！”
攻城的闯军，留下一地的尸体，再次退下来。
这时吴汝义来到中军，将一面大旗交给谷可成，神情阴郁道：“制将军，城头丢下来的！”
谷可成展开一看，中间一个斗大的“闯”字，是闯将独领一军，才有资格打的大纛旗。
谷可成脸色阴沉，知道自己担心的没错，赤备援军忽然赶来，肯定是从荥阳一线南下的闯军战败了。
就在这时，关城上，罗茂同带着郝摇旗站在关楼前。
“制将军，俺已经投靠高督军，你们也快降了吧！”罗茂同尽职的大喊。
郝摇旗手被反绑，嘴里塞着东西，一脸的羞耻，不过有城墙遮蔽，加上距离远，城外闯军也看不真切。
谷可成和吴汝义听见喊声，扭头看向关城，眯眼打量一阵，吴汝义皱起眉头，“好像是郝摇旗部将罗茂同！”
谷可成勃然大怒，“罗茂同，贼你娘的，你个瓜怂投敌呢？”
罗茂同大声道：“不错，俺与郝将军都为军政府效力了！”
谷可成眯起眼睛，看见他身边一个人影，顿时惊得眼珠都掉在地上，“郝摇旗，你居然对不起闯王！”
闯军众将都是大惊失色，郝摇旗虽不太受重用，但可是从老闯王时就跟着造反的闯军元老，他居然被高欢抓住，投降了高欢，各人都无比震撼。
一时间，闯军士气大泄。
城头上郝摇旗目光瞪着罗茂同，一阵挣扎，赤备军见此，忙把他带下城墙。
罗茂同取下郝摇旗口中破布，“将军，俺们造反，不过混口饭吃，吃闯王，吃高督军，不都一样。这下闯王那边回不去了，俺劝你还是从了吧！”
“呸！”郝摇旗吐了口唾沫，“老子他娘的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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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混入闯营
高欢击败郝摇旗十万大军，闯军漫野而逃，赤备军和庄丁显然无法抓干净。
从密县和新政向北，前往闯军郑州大营的大小道路上，一队队的溃兵，沿着道路，一路烧杀抢掠的前进。
不过，这一路早就被闯军洗了几遍，村民早跑得差不多，基本上没什么可抢了。
这时，日头西垂，已经过了赶路的时间，可是溃兵们为了早点吃上饭，道路上还是有一群群的溃兵，向北跋涉。
刘启领着一百赤备军，其中不少人，都是几个月前，从荥阳和郑州一带，逃到登封的饥民，被收编成为赤备军。
他们这一队人，穿着溃兵的衣服，扮作闯军溃兵，走在前往郑州的官道上。
闯军不像豫中军政府，重新给境内的百姓，登记户籍编写黄册，给士卒登记军籍，发放军贴，对自己治下的百姓和军队了如指掌。
李自成没有能力，把百姓固定在土地上，便无法去重新统计户口，不知道自己的地盘有多少人，都有哪些人，收不上赋税，便也无从管理。
甚至李自成连闯军士卒的军籍也没有，不清楚自己有多少兵，有多少部人马，只是简单的知道，各部头人，至于各部头人有多少兵马，就没了具体数目，只知一个大概。
在这种情况下，刘启等人扮作闯军，混在溃兵之中，基本不可能被闯军发现和识破。
有鉴于此，高欢也没安排闯军俘虏随行，毕竟高欢无法判断，俘虏是否真的归心，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家眷在闯军手里，贸然用他们，反而面临风险，索性全用自己人，反正几万溃兵，闯军也分辨不出来。
这时，由于刘启等人出发前，吃了顿饱饭，都是气力充足，所以走得比较快，一天时间就从新郑走到了郑州近郊。
眼下郑州在望，刘启见前方道路上，溃兵比较少，随即对众人道：“去路边休息片刻！”
百来人[第八区
]便走下官道，坐在荒芜的田埂上休息。
刘珲拿出半张饼子，咬了一口，问道：“将军，天快黑了，怎么不快些走？”
刘启指着道路上的溃兵道：“俺们走得太快，前面的溃兵太少。郑州的闯军知道郝摇旗大败，溃兵回营，守将肯定会加以盘查。这种盘查，一般会注意先到的几股溃兵，等发现没有问题，便会放松一些，然后等到后面，担心俺们尾随而至，又会对最后入营的溃兵加强盘问。因此俺们别太前，也别太后，中间随大流入营，最为安全。”
刘珲听了，不禁点头，“还是将军想得周全。”
刘启道：“别叫将军，叫掌旅！闯军之中，将军就几十个，掌旅多如牛毛，不易被发现。”
说着，刘启又将几名头目召集过来，嘱咐一遍，进入闯营的说辞，并让各人重复一遍。
这时，刘启刚吩咐完，一队闯军溃兵，见他们坐在道路边休息，便也走下官道，歇息片刻。
为首一个汉子，颇为热情，“兄弟们是后队的吧！你们运气好，老子就倒了血霉，一千多弟兄，就剩下十多个。这好不容易混上的都尉，又没得当了！”
在闯军之中，队伍被打散，那就是没了。
毕竟没有编制，也没造册，散了溃兵被别人收陇，就成了别了的兵，不可能再还给你。
刘启打量对方一眼，见那汉子样貌颇为粗鲁，不过眼睛中却有一丝狡黠，让他心中提醒警惕，但还是回了一个微笑，“兄弟们走在后面，得以全数逃回来。”
汉子眼睛一转，“你们是陈都尉的属下吧！你们都尉挺倒霉的，让一黑厮，一关刀给砍成了两半！”
刘启明白了这汉子的意思，大概是自己人马损失干净，人跑没了，想要拉他入伙，好维持他闯军都尉的身份。
刘启带着一丝悲伤，沉声道：“这一仗败得太惨了，好多人都回不来。听说，郝将军、罗将军都没冲出来，这以后可怎么办？”
“兄弟，你叫什么，不如你跟着俺吧！”汉子自报家门，“俺是罗茂同将军麾下都尉牛纹章，与上面的人有些关系，与俺们新来的牛军师，还是同乡。弟兄们跟着俺，俺保证吃饭不成问题。”
刘启面漏惊讶，“牛都尉还认识牛军师？”
“自然，俺岂会骗人，不信你可以去问牛军师！”牛纹章拍着胸脯保证。
刘启连忙起身，抱拳道：“小的刘奇，是个掌旅，这都是我的兄弟，以后弟兄们就跟牛都尉混了！”
牛纹章心里大喜，脸上微笑道：“好说！好说！以后有俺老牛一口干的，就不会让弟兄们吃稀的。”
当下刘启给他一一介绍自己的属下，牛纹章一通保证，要给刘启升官做副都尉，下面几个兄弟，都做掌旅，气氛逐渐融洽。
在认识之后，一众人重新坐下，牛纹章看了咬着饼子的刘珲一眼，尴尬一笑，“都是兄弟了，弟兄们还有多余的干粮没？”
说完，肚子咕咕直叫，“让大家笑话了，前军败得太快，辎重和口粮都丢了，一天一夜没吃饭了。”
刘启连忙让属下，拿出几张掺了糠的饼子，都是闯军自制的干粮，又干又硬，难以下咽，牛纹章等人接过，确狼吞虎咽起来。
不一会儿，干粮就被吃完，牛纹章打了个嗝，笑道：“要是能喝碗菜汤就好了！”
刘启看他吃饼子，想着喝菜汤，要求这么低，就晓得这厮是骗子，不可能与闯军军师有关系，否则起码也得想着喝肉汤才对。
这时牛纹章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好了，弟兄们也休息得差不多，都抓紧时间赶路，争取天黑前，回到大营吧！”
当下，一众人便纷纷起身，跟着牛纹章，一路上牛纹章又拉了几股溃兵入伙，到郑州大营时，队伍居然有了七百人。
此时，闯军果然如同刘启所料，随着溃兵增多，放松了警惕，只是盘问了一遍领队的牛纹章，没有训问众多溃兵。
牛纹章与检查的军官，说了一阵，便走到队伍前，朗声道：“大家都跟俺老牛进营，不许乱跑！”
当下一群人，便进入营地，刘启左右观察，发现虽然郝摇旗战败，但闯军营地却并没有加强戒备，营地内人流如织，还有不少装着粮食的大车准备起运。
闯军人多，大营还有几十万人，郝摇旗败了，守将也没放在心上。
这让刘启冷笑连连，闯军也就人多而已，不过如此，不如俺督军，等会晚上给你把粮草一点，管你多少人，没饭吃，都得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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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闯军退兵
郑州闯军大营。
此时李自成率领闯军主力，已经进抵开封城下，围着开封攻打，准备拿下开封，获得周王藩库，还有城中的钱粮。
郑州闯军大营，则由李自敬留守。
自从当年刑夫人，掌管钱粮，与高杰私通，最后私奔投明之后，李自成便再也不敢让自己的夫人与属下接触了。
毕竟老李军务繁忙，长相又极为普通，夫人掌管钱粮，不可避免的与其属下诸多将领打交道。
众多闯将中，像高杰那样身才高大健硕，仪表堂堂的不再少数，所谓事不过三，老李已经无法再接受，自己的女人给他戴帽子了。
不过钱粮之事，关系闯军根本，李自成也不放心交给外人，既然无法交给夫人，那么就只能交给自己的兄弟。
上次新郑之败，让李自成觉得李自敬不是领兵打仗的料，便打发他驻守大营，为大军调配钱粮，掌管后勤。
这时，在闯军大营内，李自敬坐在帐中，得知进攻高欢的郝摇旗大败，脸上震惊，心中尽然有丝窃喜。
在闯营中，本就有不少人说他无能，只不过是靠着闯王兄弟的身份，才获得闯营高位，上次七万大军败给了高欢，更是让众人看不起。
现在郝摇旗被高欢击败，他居然有丝兴奋。
那郝摇旗可是军中老将，能力无人怀疑，现在十万大军被杀得大败，自己都没回来，比他还不如。
这让李自敬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认为自己并非不行，而是那高欢小儿，确实比较难缠。
想到这里，李自敬冷笑一声，“谷可成和郝摇旗二十万大军，两路夹击都没能击败高欢，这下没人说俺闲话了吧！”
忽然之间，李自敬觉得给他造成伤害的高欢，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了。
闯将张鼎听了这话，觉得李自敬这个想法，真是比较惊奇，他忧心道：“三将军，郝摇旗大败，谷可成那边也没消息。这件事情，得立刻禀报闯王啊！”
“嗯，此事确实要禀报！”李自敬微微颔首，又问道：“溃兵收拢得如何？”
上次新郑之败，李自敬本部兵马，被高欢打没了。
现在他手下没有兵马，这次郝摇旗大败，溃兵回营，便给了他一个收拢溃兵，重新获得一只兵马的机会。
“收拢两万多人，都已经安置好了！”张鼎回道。
李自敬满意颔首，心道：“高欢小儿，这次你算是帮了本将一个小忙，等本将恢复实力，必定提兵找你报仇！”
正想着，营地外忽然一阵喧哗，有人窜进中军大帐，惊慌禀报：“三将军大事不好，粮草失火！”
李自敬和张鼎大惊，“什么，粮草失火？”
两人急忙出帐，此时，就算有人攻营，李自敬也不会慌张，但粮草失火，事态就严重了。
闯军现在不缺人，只缺粮，要是粮食被烧，李自成肯定会拧下他的脑袋。
这时，两人冲出大帐，便见营地内火光冲天，营中一片混乱，闯军和流民全都乱了阵脚，没头苍蝇一般乱跑，相互践踏不知死了多少人。
刘启等人进了闯军营地，发现闯军对营地管理，完全一团乱麻，漏洞百出。
当然这也没办法，闯军高层都是草莽，没有管理几十万人的经验，加上闯军斥候，没有发现大股赤备军南下，营中防御便十分松懈。
刘启等人抓住机会，便毫不客气，点燃粮草，闯军疏于管理，干草和粮食，距离很近，防火也没做好，一点就着，风一吹便越烧越旺，须臾间燃起了熊熊大火。
这时，营地中，刘启等人又趁机高呼，赤备军袭营，立时就使得营地大乱。
那些刚归营的溃兵，听说赤备军又打了过来，顿时骇得魂飞魄散。
李自敬看见粮草被烧，营中大乱，骇得脸色煞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旁张鼎还算有经验，斥候没有禀报赤备北上，高欢要袭营，不可能避开闯军细作，再看营地外，没有敌军攻营，大乱从营地内部发生，顿时急道：“三将军，是有鬼混进来了！”
李自敬慌道：“那怎么办？”
张鼎无奈，急忙指点，“让各营守好本营，禁止士卒乱窜，再派人救火，清理细作！”
李自敬连忙吩咐人照做，不过闯军素质低下，许多都是流民百姓，整个大营乱了一夜，天亮时才渐渐平息。
……
二月初十，开封，闯军围城已有三天，开封守军拼命抵抗之下，挡住了闯军进攻，不过守军损失也很大。
初十清晨，开封城墙上，大多数士卒，都还抱着兵器，靠着城墙盖着茅草熟睡。
守将陈永福，清早便登上城头巡视城防，准备迎接闯军新一天的猛攻。
这时，他刚登上城墙，便见几名士卒，倚在墙边，对城外指指点点。
“怎么回事？”陈永福皱眉道。
守军闻声回过头来，见是他，连忙单膝下跪，“将军，城外有情况！”
“什么情况？”陈永福心头一惊，以为闯军要攻城，急忙上前去看。
“闯军好像撤退了！”有士卒不确定道。
陈永福远眺城外，眯眼一看，城外遍布的闯军营帐已经少了大半，人也不见了。
这不是好像撤退，而是已经撤了。
陈永福满脸惊疑，急忙喝令，“派人去通知总督，再让斥候出城查看！”
不多时，丁启睿、高名衡等一群官员，匆匆来到城墙，远眺城外，原本遍布原野的军帐，确实已经没了。
一个个不禁奇怪，这闯军刚攻三天，怎么忽然不见了？
这时探查的斥候从城外回来，匆匆登上城墙禀报，丁启睿急忙一把抓住他，迫不及待的急声问道：“什么情况？”
“回禀督宪，闯贼真撤了！卑职率部刚刚出城查看，发现闯贼，推掉了栅栏，拆除瞭望楼和帐篷，很多营寨都撤干净了！闯贼骑兵发现卑职，也没理会，径直投郑州方向去了！”斥候兴奋地回答道。
丁启睿露出惊喜的笑容，周围官员却欢呼起来，“这么说闯军真撤了！”
陈永福见此，不禁振臂一呼，城上守军纷纷欢呼起来。
丁启睿也一脸笑意，心头却在寻思，“这李自成汹汹而来，怎么忽然退呢？难道……”
郑州，闯军大营，大火已经扑灭，营地里灰烬还冒着黑烟。
在营地中，一具具的尸体，铺满一大块地面。
李自成阴沉着脸，看着烧成灰烬的粮草，还有相互践踏而死的闯军尸体，忽然一声怒吼，“贼你娘的！你这个蠢货，给老子跪下！”
李自敬吓得噗通一下跪地，心中咬牙切齿，“高欢，你如此害我，我李自敬跟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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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吓老子一跳
二月初八晚上，赤备军对于郑州闯军大营的袭击，非常的成功。
刘启等人毁了闯军的粮草不说，还引起营地混乱。
刚败归郑州的溃兵，听说高欢偷袭，瞬间炸营，连带着与邻近的闯军也遭了殃。
李自成得到消息，匆匆从开封城下返回，而这时郑州大营损失，也终于统计出来。
粮食烧毁近半，人马还损失四五千。
李自成又惊又怒，据他回来后了解，偷袭营地的敌军，并不多，只是一小股细作，装作败兵，混进营地放火。
要明白，赤备军这只是小股斥候，趁夜偷袭，对方不会超过一百人，却在几十万人的大营中，点了粮草，造成四五人千伤亡，更可气的是，他们居然还全身而退了。
“闯王！那高欢实在是猖狂、狡猾，一小股斥候，就敢偷袭大营，卑职实在没有想到！”李自敬跪下来，额头冒汗。
李自成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上，“那是你蠢！老子如此英雄，怎么有你这样窝囊废的兄弟！老李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李自成将他踹倒，还不解气，又踢了几脚，身边众将忙将李自成拉住，“闯王，消消气，三将军也没想到，高欢能击败郝摇旗，还赶偷袭营寨。”
提到高欢，李自成勃然大怒，“贼他娘的高欢，本王绝对不会放过个畜生！”
这次李自成本来要拿下开封，现在郝摇旗大败，郑州大营粮食又被烧了一半，打开封基本不可能了。
眼下这开封打不下来，百万闯军却要吃饭，愁得老李头发大把掉。
想到这里，李自成不解气的又踢了李自敬一脚，怒吼道：“废物，要不是众将求情，老子非宰了你！还不滚！”
李自敬连忙磕头，然后连滚带爬的离开。
离开了李自成，李自敬一脸的怨恨，他恨高欢，也恨李自成，当着那么多人羞辱他，让他以后怎么做人。
这时，刘宗敏沉着脸问道：“闯王，现在怎么办，继续打开封吗？”
李自成神情阴鸷，“周王那老小子比福王聪明，开藩库，出钱出粮，用来守城。这开封城不好打啊！”
闯军攻了三天，李自成凭借多年的经验，就知道开封比洛阳难打。
现在粮食烧了一半，李自成已经没有信心，再粮食吃完之前拿下开封。
粮食就是人心，李自成不能冒着断粮的风险，耗在开封城下。
见闯王否定继续打开封，刘宗敏道：“既然不打开封，那就打登封。高欢这小子，屡次坏闯王好事，俺替闯王灭了他！”
李自成看了眼，烧成灰烬的粮食，冷声道：“是要给这个小子一点教训，不然他还以为，真能与本王叫板了！”
……
豫中军政府地界，新郑县。
烧了闯军粮草的刘启，领着属下一路唱着歌，回到了新郑。
这次他不仅烧了闯军粮草，还拐了几十号闯军回来，投靠了高欢。
刘启向高欢禀报了战果，令高欢十分满意，奖赏了参与此次偷袭的将士。
这时，在新郑县衙内，高有闻道：“督军！既然击败了闯军，是不是让百姓回城，恢复生产，补种庄稼？”
高欢点了点头，这次闯军过境，践踏田地，许多麦田都被闯军毁坏，得趁着二月春耕，赶紧补种一些其它作物，挽回损失。
”嗯，让人去通知百姓下山，各庄丁也回各庄，进行生产吧！”高欢吩咐道。
高有闻等人，正准备去办，齐大柱却仓惶跑进节堂，慌张道：“督军，大事不妙，闯贼从开封撤兵，向俺们杀来了。”
高欢闻语一惊，正准备出去的高有闻骇得神情大变，惊呼道：“李自成来了？”
齐大柱喘息道：“斥候禀报，看见了李自成的大纛，南下的闯军，浩浩荡荡一望无际。应该是李自成来寻仇了！”
听说李自成，领百万众杀来，高有闻慌了，“督军，这下引火烧身，闯贼冲俺们来了，可咋办？”
高欢心里也是一凛，难道自己击败郝摇旗，又烧李百万粮草，真的激怒了李百万，李百万带百万之众，来找回场子？
若真是如此，那真是嘲讽过头了。
高欢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禁有些心慌，这刚打完一仗，赤备损失也不小，李自成又带百万之众，前来复仇，他还真吃不消啊。
“让百姓待在山里别动！我们立刻转移！”高欢当即下令。
虽然高欢觉得，刘启烧了李自成的粮草，留给李自成的时间不多，李自成不该与他耗着，该去找粮吃，但是李百万也不算是有长远打算之人，高欢就怕他脑袋一热，怒发冲冠，真找他报仇。
不多时，新郑县城门打开，高欢领着赤备军，押着俘虏，匆匆又撤出新郑县，带着军民往山里钻。
百万闯军浩浩荡荡而来，刚击溃一路，逼退一路，取得大胜的豫中军政府，又陷入了恐惧之中。
此前，面对二十万闯军，四县居民还能打一打，但是面对李自成百万之众，那就彻底没辙了。
高欢匆忙撤入登封，下令各县，军民必要时刻，放弃县城，全部往山里转移。
李自成没多少粮食，高欢打定主意，藏在山里，等李自成粮尽，再发起反击。
嵩山，九龙寨。
高欢正指挥军民往山寨转移物资，一骑飞驰而来，翻身下马，徐黑虎抱拳禀报，“督军，闯军经新郑，过长葛、许州，往襄城方向去了！”
高欢微微一愣，明白过来，“娘的，李百万吓俺一跳，还真以为他奔俺来了，原来是要去南阳和汝宁找粮吃！”
众多军政府文武，听说闯军，到了新郑，没有向西进入密县，进攻登封，而是大军继续向南，奔向襄城，不禁都松了口气。
高欢也暗自庆幸，自己的判断并没错，李百万虽想找他算账，但是粮食限制了李百万的决策。
不过，这次李自成率军从新郑经过，擦着他的地盘去襄城，未必没有警告高欢之意。
百万闯军，浩浩荡荡，用了六天时间，最后一只兵马，才离开新郑南下。
在闯军走后，高欢率军，再次回师新郑，人马走到半路，便见新郑城方向浓烟滚滚。
一名斥候奔驰而来，急声禀报，“启禀督军，闯贼烧了新郑县！”
高欢闻语勒住马缰，咬牙道：“李百万这是警告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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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报功求赏
高欢领着人来到新郑城下，城中浓烟滚滚，各人一时无言。
这时，属下又来禀报，新郑境内，官道两侧的庄子，还有麦田大多被闯军破坏。
高欢脸色阴沉，李自成这是给军政府一个教训，给高欢一个下马威。
这让高欢心中警醒，虽说自己连续两次击败了闯军，但是那是李自成没功夫，集中力量对付自己，要是真惹恼了李百万，百万之众开进来，足矣毁掉自己建立的一切。
“督军！现在咋办？”李平远问道。
高欢道：“先救火！然后组织百姓回迁，并清点损失。”
高欢没有追击南下的闯军，李自成这次率兵南下，确实吓了高欢一跳，让高欢知道，自己还不是李百万的对手。
当下，赤备军开始扑灭大火，可忙活一天，大火灭时，新郑已经烧成了废墟。
次日，在新郑城外，赤备军大营内，高欢召集众将，盘点得失。
高欢从屏风后出来，军政府众多文武，立刻起身行礼，“参见督军！”
高欢在帅位坐下，然后摆了摆手，“都坐下吧！”
待众人坐定，高欢遂即说道：“李先生，此战盘点如何呢？”
李岩沉声道：“督军，此战我们虽击退闯军，又为开封解围，但军政府损失却也颇大。”
这点高欢早有预料，毕竟战争主要发生在自己的地盘，而闯军是来抢劫，没有什么辎重之类的可供缴获，赤备军除了抓点俘虏，缴获一些兵器、衣甲外，基本没有其它收获可言。
高欢问道：“具体说一说！”
李岩道：“首先是将士伤亡！轩辕关血战数日，加上登封一战，战死将士一千八百零三人，庄丁也损失近千。此外还有一千多重伤员！”
高欢皱起眉头，赤备军击退二十万闯军，自身也付出不小的代价。
李岩继续道：“再说钱粮军械损失，此战下来，军政府的火药、箭矢、兵器都消耗大半。士卒身上的衣甲，需要修补，砍缺的战刀，需要重新锤炼，最后新郑被烧，田地被闯军践踏，损失则无法估算。”
这让高欢有些郁闷了，“说一说缴获吧！”
李岩道：“轩辕关一路，谷可成自己撤走，我们谈不上什么缴获。郝摇旗一路，没携带多少辎重和粮食，我们唯一的收获，就是斩杀近万，俘虏了近五万闯军！”
“好嘛！等于多了五万张嘴！”高有闻一拍大腿。
高欢问道：“衣甲和兵器，总得缴获了一些吧？”
李岩颔首，“衣甲缴获了五千套，兵器确实缴获了不少，不过闯军的器械，疏于保养，兵器大多是粗铁打造，并不算精良！”
徐黑虎听了李岩的禀报，不禁道：“这么说，俺们这仗是赢了，可损失却跟大了败仗似的。”
李岩道：“军政府本就没什么收入，这次抚恤士卒，修补兵器，恢复生产，恐怕耗费十分巨大。”
这让众人面带忧郁，高欢见此笑道：“大家不必如此！这一仗，我们是为明廷所打。现在我们帮助开封解围，迫使李百万从开封撤兵，丁总督和开封怎么也得表示一下！”
明朝官府穷得叮当响，边军的饷银都发不出来，高欢没抱太大希望，不过明廷发不发是一回事，他要不要是另外一回事。
届时就算没钱，器械总得给一批，再者给几个州县，让他自筹军饷也成。
李岩闻语，立时赞成道：“督军之言甚是！确实该向明廷讨要军饷和奖赏！”
高欢遂即对李岩道：“那就由李先生，为本督写一份奏报，送上去吧！”
……
高欢的奏报送到开封时，丁启睿和高名衡已经从斥候口中得知了李自成退兵的原因。
现在高欢奏报送到，再次确定了斥候的禀报。
这让丁启睿和高名衡不禁大喜。
总督府花厅内，丁启睿兴奋道：“高中丞，我们招抚高欢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高名衡点点头，“这次要不是高欢，击败闯军偏师，又偷袭闯贼大营，烧了闯贼粮草，闯贼不会轻易从开封撤兵！”
“关键是有了这次大捷，你我二人在皇帝那里，就能过关了！”丁启睿感叹一声，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洛阳失陷，朝廷追责，丁启睿和李仙凤相互攻击，局面对丁启睿十分不利，而现在他击退闯贼对开封的进犯，性命便算保下了。
高名衡也松了口气，“那督宪就写一封奏疏，赶快向北京报捷吧！”
“对对对！”丁启睿连连颔首，他在朝中的关系，送来消息，说言官抨击他，拼击的很厉害，皇帝可能要办他，他当即便提笔，写下一封奏疏，然后将奏疏递给高名衡看。
高名衡点点头，丁启睿不愧是总督，三言两语便将此战写成了他与高名衡运筹帷幄的结果，不过也没亏待高欢，给高欢请了功，不过却没敢要河南总兵的职位。
高名衡看了看，遂即在奏疏上署名。
丁启睿连忙让人，快马将奏疏送往北京，总算完成一件大事。
这时高名衡道：“督宪！这次高欢立了大功，向我们讨要封赏。此前督宪许诺高欢，河南总兵官一职，现在却只给他请封登禹总兵，高欢会不会不快？”
丁启睿沉吟一阵，“河南总兵一职，极为重要，不能这么轻易给他，否则下次怎么办！”
高名衡点点头，“督宪是想用河南总兵吊着高欢的胃口，让他继续打闯贼立功！”
丁启睿微微颔首，“实话说吧！这河南总兵，本督也许诺给陈永福了，招抚袁时中的书信中，本督也向他许诺过！”
高名衡有些震惊，不过也理解丁启睿，毕竟当时洛阳失陷，闯贼兵临开封，丁启睿只能许诺，让各人为他效命。
“这样一来，可不能让他们碰面！另外，高欢也需要安抚！”高名衡道。
丁启睿点点头，“高欢不是要器械和钱粮吗？本督多给他一些器械，实在不行，还可以把他爹和弟弟还给他！如此，他必对本督感激涕零！”
高名衡却道：“那高欢毕竟是贼寇，我觉得还是要将他父亲和弟弟掌控在手，督宪才好控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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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陛下大捷
崇祯十四年，对于明朝来说，又是流年不利的一年。
新年刚过，坏消息一件接着一件的传来，先是河南奏报，洛阳失陷，福王为闯贼所戮，紧接关外又传来消息，锦州东关守将吴巴什，带着城中蒙古人降清，锦州外城失陷，祖大寿只能退保内城。
这令本就困顿的明朝，在关内和关外同时陷入巨大的困境，令崇祯皇帝心力交瘁。
这时，在御书房内，崇祯皇帝正批阅着奏疏，一连几本，都是弹劾丁启睿、高名衡勾结贼寇，祸害士绅百姓的折子。
崇祯性子急，多疑又没耐心，见丁启睿总督一年多，闯贼不仅没有被扑灭，反而越来越厉害，攻陷洛阳，逼近开封，局势更加恶化，便逐渐失去耐心。
“这个丁启睿，之前兵败，朕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继续总督。可现在他都做了些什么？以寇制寇，结果却是，养寇自重，真当朕不敢杀他！”局势进一步恶化，崇祯已经失去了耐心。
兵部尚书陈新甲，低着头，知道皇帝又想杀人了。
可是如今，大明朝朝廷，能干事的，真没什么人可以杀了。
作为兵部尚书，陈新甲了解眼下的时局，现在并不是杀丁启睿的时候。
眼下，洪承畴率领十三万精兵，齐聚关外，粮饷耗费巨万，兵部已经没钱粮了，户部又扯皮不给军费，要是临阵换帅，河南局势崩溃，那么朝廷便要关内关外同时完蛋。
这时侯恂愤慨道：“陛下，之前丁启睿战败，陛下欲将他换掉，臣是赞成的，只是当时苦于没有适合之人举荐，才赞成陛下对其网开一面，让其戴罪立功，谁知其却不思圣恩，不为陛下分忧，反而迷惑陛下，臣真是看错丁启睿了！”
陈新甲不禁有些懊恼地瞥了一旁的侯恂一眼，这次言官群起倒丁，就是侯恂等人再操纵。
丁启睿做总督，没有维护东南士绅，还有侯家在河南的利益，所以东南那帮人，想要复起父丧归家守孝的浙江籍东林党人汪乔年，来取代丁启睿总督河南，与陕西总督陕西三边总督傅宗龙一起夹击闯贼。
现在朝廷赋税之地，还有户部，都在东林党人手里，陈新甲还需要向侯恂要钱，所以也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关外十多万将士，还有关内几十万剿匪大军，还指望户部拨款。
崇祯皇帝问道：“难道侯卿有举荐之人？”
从崇祯登基开始，明朝就陷入内忧外患，人才消耗得非常快，特别是知兵的大臣，几乎已经死完了。
这其中一半是被清军所杀，一半则是被崇祯直接或间接的弄死，放眼大明朝，如今还能督军打仗的大臣，已经屈指可数，凑不出一个巴掌了。
此时除了关外领兵的洪承畴，还有被关在牢房里的孙传庭，放眼朝廷，全是一群矮子。
侯恂微笑道：“臣确实有一人举荐，便是前工部郎中，陕西按察使汪乔年。他曾担任登莱兵备道，颇知兵事，可以胜任，定能剿灭闯贼！”
开封、商丘事关侯家利益，也是东南的屏障，不容有失。
虽然现在河南局势恶劣，担任总督十分危险，但是为了保护东南利益，必须要派个自己人，以便保护他们的利益。
汪乔年原本只是个按察使，跳几级担任总督，万一出事，还有组织担着，侯恂去信后，他也愿意一搏，双方便一拍即合。
崇祯闻语，并没有考虑太久，便准备换掉丁启睿，还有查查那个高欢。
这时，他正要下令，王承恩却急匆匆地跑进来，直接跪地磕头道：“陛下，大捷啊！”
“大捷？”崇祯微微一愣，显然很久没听过这个词儿了。
一众大臣，也都惊疑，这年头还能大捷。
几名大臣看向陈新甲，希望这个兵部尚书，能给个提示，可陈新甲也一头雾水，以他的了解，眼下大明似乎没有大捷的可能，倒是很有可能让别人大捷。
王承恩忙举起一封奏疏，兴奋得几乎流泪，“陛下，河南总督丁启睿奏报，官军豫东大败闯贼，挫败闯贼对开封的进犯，斩杀俘虏闯贼五十万。”
“什么？”崇祯一下从座位上起身，迫不及待道：“快拿来給朕看一看！”
王承恩连忙起身，将奏疏呈给崇祯，崇祯展开扫视一遍，脸上顿时潮红起来。
“侯卿看来你误会丁卿了！他还是有能力滴！”崇祯不提自己挑起话头，反而赖上侯恂。
这是崇祯又看了一遍，遂即递给众臣，分享自己的喜悦，“卿等也看一看！”
大臣们接过奏疏，围在一起观看，很快了解奏疏内容，得知豫东大战，乃是丁启睿、高名衡运筹帷幄，高欢、陈永福等将具体执行，最后将士用命，挫败了闯贼对开封的进犯，并将闯军转进豫南打粮，说成向南逃窜。
侯恂看完，忙道：“陛下，这件事情是否真实，恐怕还要调查！”
崇祯皱起眉头，有些恼火，方才侯恂险些让他丢了面子，“好了！侯尚书你不要说了！”
崇祯太渴望胜仗，随即看向众人道：“如今朝廷多事之秋，正缺忠臣良将。现在关外建奴步步紧逼，中原再不稳，大明该怎么办？朕准备嘉奖此次有功之臣，丁启睿、高名衡功过相抵，高欢、陈永福晋升为总兵，卿等以为如何？”
陈新甲松了口气，兵部现在既要管着关内，又要照顾关外，现在关内局势稍缓，兵部压力立时大减。
“陛下英明！”陈新甲忙行礼。
崇祯格外高兴，又道：“户部在给丁启睿拨十万两，奖励有功将士！事不宜迟，你赶紧去办，不得迟疑！”
……
皇帝下旨，高度关注，兵部和吏部立时就展开动作，不到三日就办好了的高欢等人的任命和封赏。
户部衙门，侯方域面前摊着内阁来到公文，心情很是不悦。
他本来要举荐汪乔年，来当河南总督，可却被河南一场大胜给搅黄了。
这时侯恂看了看皇帝批示给高欢、陈永福等人调拨军饷的批文，他冷笑将批文丢到了抽屉里，自言自语道：“想从本官这里拿钱，等着吧。”
说着，他耍了个手段，写了个批文，这十万两户部没有，要求河南布政司，拿洛阳等地的赋税，解给丁启睿。
这样皇帝问下来，户部便可以说已经给了，让河南布政使司就近调拨，但洛阳等地已经失陷，河南布政使司自然拿不出钱来，便只能成为一笔烂账。
这种事情，只是户部的一点小手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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