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一粒粮也不许进登封
侯方域从开封知府衙门出来，乘坐马车，回到侯家在城内宅子。
豪华的马车经过两座五楹牌坊，上书“父子进士”“忠孝政德”等字，显示着侯家的门第。
这每一座牌坊都是叙述着侯家的牛逼，“父子进士”说的是侯恂和他父亲侯执蒲，都是大明朝的进士，“忠孝政德”则是表扬侯家人忠孝，为官有政绩，有德行。
此外，侯家在商丘老家，还立有侯恂和其兄弟中举、中进士的牌坊，一连七八座。
一般人家，能有一座，就谢天谢地，可以称为当地望族，看侯家这些牌坊，就知道侯家不好惹。
不过侯家牌坊虽多，却没什么德行。
先说侯恂，这位东林大佬，明朝户部尚书，一生没干过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最为人知的就是他提拔了左良玉。
侯恂在明亡后，选择隐居，并没有出仕清朝，乍一看还算不错，但事实上恐怕并非如此。
顺治三年，侯恂回到商丘，便在老家耗费巨万建造了著名的“侯府南园”，那园子据说景色绝美，侯恂深醉其中“竟不知老之将至。”
这说明侯恂这个户部尚书没白当，朝廷灭了，侯家财富依旧惊人，而作为前朝大臣，这么有钱，居然没有清朝官吏去盘剥，还让他建园子享乐，这并不符合常理，其中不可能没有问题。
要知道，另一位东林大佬水太凉，后期因为偏向明朝，可是数进监狱，家财也被折腾光。
在说侯方域，虽有桃花扇，给他洗白，但却改变不了，他民族败类的本质。
明朝卖国贼很多，论又蠢又坏，侯方域绝对能够排在第一。
他先是借着其父侯恂与左良玉的关系，唆使左良玉东叛，造成弘光朝廷崩盘，轻易为清军所灭。
在明朝灭亡后，侯方域没有丝毫反省，投身抗清，而是立刻跪下，臣服于满清，又去参与清朝的科举，想到清朝做官，结果却没考上，成了笑柄。
对此，侯方域并不甘心，又转而去给清朝总督张存仁献计，掘开黄河，水淹榆园义军，淹死十多万义军，百万生灵，总结下来，就四个字“民族败类”。
其实就算没他献计，清军也要掘河，张存仁正好对外声称，乃侯方域献计，把仇恨从清军身上，引到侯方域身上。
结果清廷，伪善的一番表演，训斥侯方域，不给他官做，反而赢得人心，而这个又蠢又坏的侯方域，献了计，背了骂名，却什么都没得到。
当汉奸都如此失败，可以说是，明末汉奸又蠢又坏第一人了。
这时马车穿过牌坊，来到一栋大宅子前，青衣毡帽，手脚干练的仆人，立刻牵制马缰绳，打开车门，摆好脚踏，扶着侯公子下车。
“人都来了吗？”侯方域问管家道。
管家忙点头哈腰，“公子相召，谁敢不来，都在花厅候着了。”
侯方域满意颔首，随即在仆人的引领下，沿着长长的回廊，走向花厅见客。
一路上，所过回廊都是雕梁画栋，每个镂空的窗户，都有不同的花纹，样式完全不同。
在回廊两边，楼台阁楼相连，假山池塘相伴，每一景都耗费巨万，朴实无华中透露着侯家有钱人的身份。
这时，侯方域一路来到花厅，里面几名商人，茶都喝了几壶，却完全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侯家是河南大族，又是东林大佬，得罪了侯家，商人的生意，便很难做。
“公子到！”门外仆人，忽然高声喊道。
几名腰缠万贯的商人，便都站起身来，对着走进来的侯方域拱手行礼，“侯公子！”
侯方域摆摆手，走到中堂坐下，便对几名商人道：“我知道大家与登封赤贼在做生意，不过从今天起，我不希望再有一粒米，一勺盐，进入登封。”
商人闻语面面相觑，同登封交易，让个人都获利不少，这突然停下，各商号和商会，损失都会很大。
一名老者便行礼道：“侯公子，这突然不让做，是为什么？况且，即便我们不卖，老西儿也会卖呀！”
侯方域看了老头一眼，是扬州盐商行会的，沉声道：“老西儿拿货，也得警告他们，不许卖给登封，否则以后就别想来南方进货了。”
这些商人都是各商号，或者商会在河南的代表，侯方域影响力虽大，但毕竟不是侯恂，命令不到他们。
因此侯方域又解释道：“大家都是大明朝的商人，钱要赚，可也不能鼠目寸光，需要为大局考虑。我要求你们这么做，并不是说，这个生意不做了，而是要把粮食、盐的价格，都提上来，让大家赚得更多。现在将粮食和盐便宜卖给登封，只会壮大赤贼，这对我们和朝廷，都没有好处。我们把价格提上来，大家不仅可以多赚一笔，还能耗空赤贼，让他们半死不活，最后臣服于我们！”
商人们听侯方域这么说，立时就明白了，侯方域是要坐地起价，榨干登封。
士绅商贾与贼寇势不两立。
商人们因为利益，与登封交易，赚取银子，但确实也怕养大了赤贼，对自己不利。
因此，提高价格，让登封花更多的钱，来购买他们的货物，确实是个不错的注意。
商人们纷纷笑道：“公子这真是两全其美的妙计啊！”
侯方域微微一笑，“你们把消息放出去，谁都不许与赤贼做生意，另外再派些人，去四县散播消息，让四县百姓，还有涌入四县的饥民知道，赤贼粮食将要耗尽。哼，到时候，就是二十两一石，他们都得求着我们！”
“我等晓得了！”几名商人笑着行礼。
当下侯方域挥手，让他们回去，待众人走后，侯方域脸上露出微笑，这次狠狠赚上一笔，然后便去南京潇洒，为香君姑娘赎身。
去年在南京，侯方域在秦淮河上，见到的秦淮名妓李香君，立时就着了迷。
他本要给李香君赎身，买回去做小妾，可惜他在南京大手大脚，手上银子花了个七七八八，家里又派人喊他回家，侯方域便只能暂时离开南京。
不过到了河南，侯公子对香君姑娘，却始终念念不忘。
侯方域想起李香君，心中一阵躁动，忽然见一秀丽丫鬟进门，白白的皮肤，细细的腰肢，顿时喜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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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平定骚乱
侯方域的话，还是管用的。
毕竟，想在东南做生意，就离不开东林的关系。
东林党遍布朝野，在东南更是只手摭天。
若是侯家使绊子，随便找个借口，查封货物，阻碍经营，商人便受不了。
在侯家发话后，东南的士绅和商户，便停止给豫中军政府运粮。
新郑县，已经半个月，没有粮食送过来。
这让新郑县内的士绅百姓，都开始慌了。
想着其他各地发生的大饥荒，在想着距离收夏粮，还有近半年，城中居民就急了。
新郑城内，粮食本就不多，军政府又赈济十多万饥民，若是没有外来的粮食，那新郑肯定要闹饥荒。
这让城中的百姓，不禁想起外面的情况，若是再没粮食进来，新郑要饿死了多少人，甚至会出现人吃人的悲惨景象。
粮食就是人心，城中居民心中生出恐惧，便拿起家里的钱，去街上的店铺，抢购粮食、食盐等等生活必需品，以防饥荒。
新郑与其它三县不同，赤备军没有进行彻底清洗，保存了原有的社会结构，城中商户也都保存下来。
高欢没有抄新郑士绅，新郑城也是交给高有闻打理。
这时，在新郑城内，一家客栈二楼。
临街雅座上，几个穿着锦袍的男子，正一边喝酒，一边看着街面上，百姓开始抢购米粮。
“县里的百姓已经慌了！”一名老者喝了一杯，“不过还是不够，还要再乱一些，高欢才会屈服！”
这老者叫张栖凤，是新郑大户，随着闯军兵败，新郑的危机解除，便逐渐对眼下情况产生不满。
另一人道：“俺已经让人把消息送散播去，相信过不了多久，四县都会骚乱！”
街道上，很快有人议论起来，“听说了没？以后再也没一粒米，进入俺们新郑了！”
“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还有商队过来吗？”米铺外的人更慌了。
“听说是督军不讲信用，抢了侯家的商队，所以其它商队都不敢过来了！”
“这可怎么办，商队来做生意，把人家抢了，人家自然不会再来，俺们岂不要饿死！”
“是啊！终究是贼，可把我们害惨啦。”
这下店铺外的百姓更加慌了，纷纷抢购店铺里的粮食，一个个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往里挤！
“别挤，别挤，一个个来，都别抢！”粮店的伙计们声嘶力竭地大声喊着，维持着越来越混乱的秩序。
米店掌柜，看见人潮汹涌，搞不好场面失控。
若是让百姓冲进店铺，会将粮食抢个精光，于是连忙让伙计挂上售罄的牌子，把店铺关了起来。
聚集的百姓见粮店关门，却更加慌张，在店门前吵闹着不愿意离开。
几个散播谣言的汉子，见此微微一笑，准备悄悄离开，深藏功与名。
可就在这时，一双大手，却拍在他们的肩膀上，冷笑道：“兄弟，别走啊！县里请喝茶，走一趟吧！”
汉子神情大变，转身想要逃跑，却被几名汉子堵住了去路。
临街的酒楼内，几名锦袍男子，看着街面上的混乱，不禁露出了微笑。
“哈哈~越乱越好，真希望赤贼早点完蛋！”
“是啊！俺家原本上万亩水浇地，被清退了六千多亩，还不让俺们多收租子，日子简直没法子过！”
“大家盼着王师早点打回来，平定赤贼吧！”
为首老者端起酒杯，“来，大家为官军早日打回来，满饮此杯！”
几人正喝着，街道上忽然一阵铜锣声传来，便听有军汉，大声喊道：“奉督军令，军政府将在新郑县内，设供销社，百姓每家每户，按着人口，在甲长和保长处，领取粮票和盐票，便可来供销社购买粮食。每石二两，敞开供应！”
在士卒身后，则是一长串的粮车，缓缓穿行在街道上。
街上六七两哄抢粮食的百姓，顿时就愣住了，买到粮食的人，立刻傻眼，没买到的则暗自庆幸。
这时街道上，便又有人道：“他娘的，大家让那**商给骗了，驴日的散播谣言，制造恐慌，然后高价卖俺们粮食！”
买到粮食的老百姓一听，瞬间大怒，一个个冲向米店砸起门来，吓得掌柜的脸色煞白。
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百姓刚刚抢着买，现在又要他退钱，着实冤枉。
这时，就在店铺快被砸开之时，一队衙役很凑巧的赶来，驱散了百姓，然后将店铺查封，掌柜和伙计则被带走调查，令百姓拍手称快。
酒楼里，正欢笑畅饮的几名士绅，看见街面上的动静，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为首老者皱起眉头，桌上一人有些心慌道：“张老，俺看今天还是散了吧！”
说完，感觉到事情不太妙的几人，便纷纷起身，想要离开酒楼。
几人推开包间门，却见几名穿着黑色劲装的汉子，拿着刀抱着双臂，站在他们面前。
这是高欢新成立的国安司，为首正是李平远，他微笑道：“几位老爷，督军请大家喝茶！”
这几人都是新郑本地士绅，起初还感谢赤备救了他们，可是时间一久，心里对军政府清退投献土地，规定田租，以及向他们征收赋税感到不满，便开始怀念明朝了。
为首的张老爷，看见国安司的特务，知道事情败露，顿时骇得脸色煞白，一屁股坐在地上。
新郑城楼上，高欢负手而立，李平远匆匆来到身后，行礼道：“督军，都查清楚了，是本地几个士绅，散播的消息！”
高欢感叹新郑的革命不够彻底，不过这些人跳出来也好，不仅方便他清除，还能为军政府增加一笔收入，让他又能多撑十天半个月。
“将这几个叛徒，全部抄家，按着罪行判刑！”高欢冷声说道。
几日后，登封刘庄，劳改农场。
张栖凤和几名新郑士绅，换上一身臃肿的囚服，站在农场里，忐忑不安的四下张望。
这时，便见一个老汉，挑着一担猪食，担子一闪一闪，桶里的猪食，却没一滴溅出来，一看就是老把式了。
张栖凤看了那老汉一眼，目光正要移开，却发现那老汉十分眼熟，仔细一看，不禁惊呼一声，“咦，这不是陈贵凡，陈给谏吗？”
新郑属于禹州管辖，两地的士绅自然都相熟，张栖凤与陈贵凡是同窗，几十年的交情，立时就认出了陈贵凡。
正挑着担子的陈贵凡，也一下愣住了，他内心感到一阵羞耻，居然让熟人看到他挑猪食的样子，真是羞死人了，担子差点掉在地上。
“陈给谏，真是陈给谏，你这是在干啥呢？咋挑上猪食呢？”张栖凤等人惊呼道。
陈贵凡清醒过来，看了眼农场的管理人员，调整心情，微笑道：“是老张啊！你们也来了。到了就要端正心态，好好改造，像我一样，明白劳动光荣，争做标兵，早日重新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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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等待转机
新郑城，衙门前，几个米店的掌柜和伙计被反绑着，跪在衙前示众。
城里的百姓，见这些商人，被军政府锁拿示众，又见一车车的粮食，被运进城中，便确信缺粮是奸商散播的谣言。
城中百姓拿着从里长和保长那里，领来的粮票，去城中的供销社购买粮食，而且果然只有二两一石，便让大家都安心下来。
唯一让居民感觉不便的就是，不少家里有钱的人，想要多买点米粮，却被告知光有银子不行，还必须要有粮票，让不少准备撸军政府羊毛的聪明人，大失所望。
当然也有一些，家中有粮的，拿粮票出售，但现在供销社敞开供应，自然也没人愿意去屯粮了。
这时高欢同高有闻站在供销社对面的酒肆里，看着城中居民，次序井然的购买粮食。
高欢沉声道：“今天人比昨天又少了一半。”
高有闻松了口气，“督军英明。这个方法不错，能将粮食充分利用，避免哄抢。不过关键，还是那运进城中的二千石粮，安定了民心！只是那侯家不是放出消息，不许商队往登封运粮，督军是从哪个渠道获得的粮食。”
高欢却笑道：“那两千石粮食，是从登封运过来，今晚又得送回登封，等几日在送来新郑！”
“登封送来的？”高有闻愣了下，反应过来身子摇晃了一下，惊道：“这么说还是没有商队过来！”
这些粮食进城，居民都以为是商队送来，没想到居然是从登封送过来，等于四县缺粮的事情，并没有解决。
这让高有闻又慌了。
高欢却笑道：“大伯别担心，事情很快就有转机！”
高有闻忧心道：“孙思科，不是传回消息，招安一事并不顺利，被侯方域阻止了吗？”
孙思科拜见黄澍，希望黄澍能够上报，赤备军求抚之事，本来黄澍已经心动，可是侯方域出来阻止，让黄澍又改变了注意。
招抚一事成功，确实是一件功绩，但是这年头，流贼招了又叛，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总督熊文灿，刚被斩首，尸骨未寒，黄澍便不愿意冒这个风险，毕竟当今圣上，性子古怪，很容易不高兴，而且一不高兴，就要贬人杀人，他还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好保险一些。
况且，侯方域是东林骨干，他爹又是侯恂，没必要得罪侯方域，便卖他一个人情。
在大明朝，有关系可比有功绩，更容易升迁一些。
孙思科将高欢的信送过去，在驿馆住了几天，都没等到黄澍答复，便去打听，才知道黄澍根本没有上报。
高欢胸有成竹道：“侯方域阻止不了招安，我已经传信，让孙思科直接找巡抚高名衡，或者总督丁启睿，他们会同意招安的！”
高名衡是河南一把手，对河南的局势，直接负责，如果闯贼势力做大，朝廷会罢他的官，砍他的脑袋。
总督丁启睿直接肩负着，扑灭闯贼的重任，局势恶化，同样要负直接责任。
他们的心态与黄澍一个知府不同，他们并非不做事，不出错就行，还需要剿灭闯贼。
李自成猛攻洛阳数月，洛阳陷落恐怕，就在近期之内，而一旦洛阳陷落，河南局势恶化，丁启睿和高名衡肯定着急，届时为了稳住局面，必定极力促成诏安，甚至反过来求赤备军，去对抗李自成。
高有闻见高欢如此自信，便也就不多问了。
这时，高欢看了一阵，觉得已经没有多大问题，随即离开酒肆，前往县衙。
高欢骑马来到门口，跪在地上被枷号示众的米商看见高欢，其中一个胖子，立时就喊道：“督军大人，小人冤枉啊！”
高欢翻身下马，一群米商连忙喊冤，站岗的赤备大声训斥，众人立刻又都老实地跪下，唯有那个胖子，被踹了一脚，依然叫着：“督军，小人冤枉！”
高欢自然知道他们是冤枉的，见此只能停下步子，问道：“你有什么冤屈？”
“小的本分经营，根本没有散播谣言，哄抬物价啊！”胖子忙想磕头，脖子上带着枷锁太重，一下却栽倒在地。
高欢见此，吩咐齐大柱道：“把他带进来！”
高欢进入大堂坐定，衙役站立两侧，不多时，胖商人被带进来。
“小人郑四桐，拜见督军！”胖商人跪地磕头。
高欢挥手让人把他的枷锁取了，然后问道：“细说你的冤屈吧！”
郑四桐忙道：“回禀督军，小人在城内经营一家米铺，今早照常开业，不想店铺外忽然来了大群百姓买米，小人都是按着市价出售，不存在哄抬物价之事！还请督军明鉴！”
这些情况，高欢都清楚，他之所以让捕快将粮商抓捕，一是想控制城中粮食，二是他不想让百姓知道，侯家不让商队运粮过来，所以抓这些粮商，让百姓以为是他们搞鬼。
现在城中情况已经稳定，这些无辜的粮商，便差不多可以放了，不过他们店铺里的粮食，却不可能还给他们。
高欢扭头问道：“他说的可是实情？”
县里的捕头道：“回禀督军，基本属实，不过他们加粮价，开售不久便涨了一两！”
高欢皱起眉头，看向唐四桐，“涨价的事你承不承认？”
唐四桐额头冒汗，都快哭了，“督军大人，求购的人多，小的往上涨点，这都是惯例啊！”
高欢一拍桌案，“涨了就是涨了，休要狡辩！特殊时期，哄抬物价，可以就地正法！”
唐四桐被骇得连忙磕头，“督军饶命啊！小的知道错了。”
高欢却话锋一转，沉声道：“念你初犯，这次就饶了你。不过，你造成骚乱，不罚的话，难平民愤。米店你就不要继续经营了，去军政府供销社，做个掌柜吧！至于店铺和米，军政府会以市价，补偿给你！”
唐四桐听说不用死，店铺和粮食还能折价还给自己，顿时大喜过望，也没来得及细想，便连连磕头，“小的谢督军开恩，小的愿意给督军做事！”
高欢满意颔首，他正准备组建商队，现在便算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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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巡抚愿意招安
许州城，位于禹州之南，处于颖水河下游。
在侯方域放出话后，从江南来的商队，便止步于此。
如今城内，堆放了各家商号运来的物资，就等着高欢屈服，然后高价将货物买给军政府。
按着侯方域的计划，他出面阻止朝廷招安，让朝廷保持对豫中军政府的封锁，大家再把走私一断，不让一粒米进入四县，最后再派人进入四县，去散播谣言，把四县搞乱，便可以坐等高欢屈服了。
毕竟，四县原有的百姓，加上几十万饥民，每日消耗粮食巨万，高欢必须从外购买。
如果被切断，粮食供给，高欢面对压力，便只能屈服，同意高价买粮，否则四县就会爆发饥荒。
当然，为了安全起见，侯方域还是动用关系，调了一支兵马进入许州驻防，防止高欢狗急跳墙。
不过按着侯公子的分析，这种可能性不大，高欢将父亲和兄弟，都送到开封当人质，寻求朝廷招安，不太可能再攻朝廷的州县。
正是因为这点，侯方域才觉得他吃定了高欢，要是李自成和其他流寇，侯方域根本不敢这么整。
商人听了侯公子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便放心将粮食往许州运，可是粮食运到，从四县传回来的消息，四县却没有骚乱，而且派遣散播谣言的人，不是被抓，就是惊慌失措的跑了回来。
据他们禀报，赤军控制的州县，几乎铁板一块，登州、禹州、密县三县，几乎没有商业，根本没有粮商，百姓的口粮，都是军政府供给。
城中没什么商业活动，茶馆酒肆都没有，消息无处散播，而且三县百姓警惕极强，只要是外来人，立时就有刁民向上面禀报，里长和保长就会带人盘问。
他们派去煽动的人，许多还没入城，就被城外各生产大队给抓了。
这让商人们得出一个结论，外人想要在三县搞破坏，几乎不可能。
新郑情况好些，可是散播信息的人，却也神秘失踪，好不容易联系几个当地士绅，也被赤军一锅端了。
这让各个商户，不禁有些担心，开始怀疑侯方域的计划，是否能够成功。
许州的质疑声，很传到开封，由开封的商人传入侯方域的耳中。
“公子，那赤賊控制的四县，防御严密，我们派去散播消息的人，不是被抓，就是逃了回来。那高欢还借机抄了张西枫张老爷等几家大户的家资，一下又得了七八万两银子！”一名商人禀报道。
侯方域微微皱眉，不过遂即却安抚众多商户，“这赤贼行事颇为老练，出乎我的预料，不过越是如此，我们便越要驯服他。如果让其发展，必定成为我们的心腹之患。”
“侯公子，那高欢把四县的士绅大户都差不多清理干净，四县的刁民，又都站在他一边，俺们想使绊子太难了。”商人道。
“无妨。”侯方域，轻笑一声道：“只要大家一条心，不给四县送粮，赤贼的粮食，迟早要吃光，只要一断粮，刁民必乱，高欢肯定来求我们！”
“哎！好吧！”众商人只能点头，表示再等等。
……
开封城内，巡抚衙门，就在州府衙门旁，三开间的大门，门前一对威武的石狮子，八个耀武扬威的官军站在门口，普通老百姓路过都是绕着走。
在距离巡抚衙门，不远处，一间酒肆二楼，孙思科和高务正做着临窗的雅座，观察着巡抚衙门。
“孙先生，进不进去？”高务正问道。
“等等。”孙科思摇摇头，巡抚这样的大官，可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两人坐到中午，从衙门里出来一个官员，孙思科看见，急忙站起身来，走到外面大身喊道：“子景兄！”
那官员是巡抚衙门的官吏，是孙思科同年，他看见孙思科，微微一愣，随即皱起眉头，“宁杰兄，你怎么在这里？”
新郑被赤贼控制，孙思科投降赤贼的消息，已经传遍开封了。
孙思科拱手道：“子景兄，可否赏脸一会！”
那官员叫唐梓轩，皱了皱眉，又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注意，随即点了点头。
当下两人快步进入酒肆雅间，高务正连忙站起身，孙思科介绍了一下，三人遂即入座。
孙思科感叹道：“子景兄，好久不见了。”
唐梓轩道：“有两年了吧？”
孙思科开门见山道：“子景兄，我现在给豫中军政府效力，我们督军当初被迫造反，如今想做个好人，为大明做事。因此我特来找你帮忙，希望你替我引荐。”
唐梓轩皱起眉头，“宁杰兄原为新郑令，为何不去找黄知府？”
孙思科道：“找过了，不过黄知府不愿意帮忙！”
唐梓轩闻语，背靠在椅子上，“宁杰兄，黄知府拒绝的话，我这边也不好办，要不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孙思科见此，给高务正使了个眼色，高务正忙取出一个包袱，放在桌子上，“唐主事，俺们河南高氏，对朝廷忠心耿耿，还请您帮忙，疏通疏通。”
唐梓轩看见包袱，沉吟一阵，不留痕迹的将包袱提到座椅下，感觉挺沉，立时就便了态度，“近日总督，率兵去解救洛阳之围，听说又吃了败仗。高中丞正为贼势凶猛忧心，我找个机会，为你们说道说道，但不一定能成！”
孙思科大喜道：“如此就多谢子景兄了！”
“好说！”唐梓轩站起来，“宁静兄住哪里，有消息我通知你！”
孙思科道：“就在驿馆！”
唐梓轩点点头，将包袱揣进官袍内，便匆匆离开酒肆。
……
孙思科原本以为，唐梓轩要过几天才有消息，不想他的前脚回到驿馆，唐梓轩后脚就追来，说高巡抚召见。
巡抚衙门内，唐梓轩领着孙思科，一边往花厅走，一边嘱咐孙思科一些事情，“到了！你自己进去吧！”
孙思科点点头，进入花厅，被护卫安排在外堂坐下，内堂里，高名衡正召见一名官员，不时有山东脏话传出来。
这让孙思科有些惶恐，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等待召见。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挨训的官员灰头土脸的出来，护卫便让孙思科进去。
孙思科进入内堂，便磕头行礼，“罪官孙思科，拜见高中丞！”
高名衡四十多岁，身穿绯袍，样貌清瘦，颇具威严，“你就是孙思科，你之前陈述新郑之事的信件，本官看过了！”
……
侯府，后院，侯方域正在书房内，泼墨绘画。
这时下人忽然来报，“公子，黄府君派人过来了！”
侯方域被打扰了雅兴，有些不悦，“说什么事没？”
“好像是关于赤贼的事情！”下人道。
侯方域闻语皱起眉头，“人了？带来见我！”
侯方域离开书房，来到花厅，不多时，便见一穿着道袍的文人走进来，估计是黄澍的幕僚。
来人开门见山，“侯公子，府尊让俺给您带个话，赤贼找到了高中丞，中丞决定上书朝廷，招抚赤贼。”
侯方域闻语一愣，“你说什么？他怎么找上高中丞的？”
本来侯方域准备动用关系，将孙思科抓了，或者赶出开封，可是这样一来，可能会让高欢觉得，朝廷不会诏安，让他绝了被诏安之心，直接开抢，生意就没法子做了。
因此，侯方域只是放出风声，不许人帮孙思科，却不想有人不给他面子。
这下好了，孙思科找到高名衡，那官府对四县的封锁，便有可能要解除。
侯方域面露狰狞，他自己掏钱，高价收了一批粮食，准备卖给高欢，这下岂不要砸手里。
那他的香君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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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投水不成丁总督
荥阳，泗水河畔，大股的官军，漫野逃串。
“不许退！不许退！”总督丁启睿，站在大纛旗下，挥舞着宝剑，大声怒吼，却制止不住漫野而逃的官军。
这时，贼军中一员大将，骑马冲到中军之前，大刀挥舞，人头滚滚，忽然瞧见山坡上的丁启睿，顿时冷哼一声，拔马冲杀过来。
正大声喝止败军的丁启睿，看见一张面孔狰狞，眼神犀利的闯将，恶狠狠地冲过来，惊得身子一晃，后退半步。
一群家丁拥上来，不由分说，将丁启睿扶上战马，猛抽马臀，“督宪快走！”
几名家丁拔马簇拥着丁启睿慌忙逃串，他们刚走，那闯将已经杀到，剩下的家丁忙一拥而上，舍命抵挡，但是却只是稍微阻碍那闯将的速度而已。
这闯将勇猛异常，正是闯军第一猛将刘宗敏，他大刀舞得如风扇一般，靠近的官军接连被砍掉脑袋，剩下的一哄而散。
眨眼间，刘宗敏就冲上山坡，他浑身上下，连待着战马撒满官军的鲜血。
十二月底，天气严寒，血溅在身上，还散发着腾腾热气，简直如杀神一般。
这时，丁启睿已经跑了，可总督大纛旗还在，刘宗敏一刀斩断旗杆，大纛倒地，他打马上前，用大关刀挑起落地的大旗，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大股的闯军冲上高坡，看见刘宗敏挑着大旗大笑，众闯军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洛阳被困，丁启睿害怕背上坐失亲藩的最名，硬着头皮去救洛阳，结果还没靠近虎牢关，就被闯军大将刘宗敏杀得片甲不留。
这时，丁启睿一路奔逃，来到郑州之西的京水河边。
丁启睿翻身下马，看见三万官军，只剩下十余骑，跟在身边，悲从心来。
他忽然拔剑，架在脖子上就要自刎，部将见此，连忙夺了宝剑，痛哭流涕，“督宪使不得啊！”
丁启睿宝剑被夺，又要去投京水，“本官深受陛下信任，却不能为陛下分忧，今丧师辱国，只有一死了！”
“督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督宪走了，河南怎么办啊！”部将抱住他的腰，死死不放。
“谁都不许拦我，今天我必须一死以谢天下！”丁启睿大声喊着，脚步却没动。
这时，一群家丁劝了一阵，忽然有人道：“督宪，京水早结冰了！”
丁启睿挣扎的动作一僵，空气一下安静，大雪直下，气氛不太融洽。
~~~~~~
三万官军在荥阳大败，闯军骑兵在后猛追，一部分跟着丁启睿向开封方向逃串，可两条腿怎么跑得过闯军马队，向东跑的官军，不是被闯军砍死，就是被闯军俘虏，并很快成为闯军的一员。
还有聪明一些的，战败之初，就往南北两侧逃串。
这两个方向，闯军追兵较少，以他们多年的经验来看，比较容易逃脱。
此时，在荥阳之南，密县之北的大周山北麓，一片白雪皑皑之中，数十名败军，在一名百户的带领下，向南逃串，准备避开闯军追兵，绕道返回开封。
为首百户是个老油条，名叫张万坤，领着属下在雪地中跋涉。
“百户，俺们这是逃出来了吧？”总旗黄斌气喘吁吁道。
张万坤目光深邃，边走边道：“放心，俺吃了几十次败仗，没人比俺更懂逃跑！”
总旗长叹一声，“唉，俺也快吃十次败仗了！”
“谁他娘的要跟你说这个！”张万坤骂了一句，又感慨道：“说起来，除了当年跟着孙抚军打过胜仗，老子两年没打过胜仗了。”
黄斌也叹气道：“这贼寇真是杀之不尽，当初明明都剿没了，一年功夫，又拉出几十万人~”
周围北风呼号，掩盖了许多人刻意压制的呼吸声，而情绪低落的张万坤，并没有察觉。
一行人边走边唉声叹气，并非担心朝廷，只是关心他们自己的命运，而就在这时，周围忽然响起一声大喝，“都别动！”
四周的雪地里，忽然站起来近百个身影，俱是头戴斗笠，身穿蓑衣，身上罩着白斗篷的赤备军。
他们在雪地里潜伏多时，猛然站起来，在雪地上留下近百个黑洞。
“俺日！这里还有伏兵！”最懂逃跑的张百户，震惊了。
这时一名官军，刚要拔刀，“嗖”的一箭射来，将其射翻在地。
刘启手持弓箭，站出来大喝道：“谁都别动！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加入赤备军，为军政府效力，要么去死！”
张万坤咽下一口唾沫，这哪里是两个选择，他忙道：“我是官军百户张万坤，我愿意加入赤备军！”
刘启见此微笑挥手，“好！带着弟兄们去吃热馍，喝肉汤吧！”
当下便有赤备军，收缴了这伙官军的兵器，然后把他们带入赤备军在大周山内的一个营地。
刚进入营地，张万坤便发现，营地里居然已经有了不少官军，正吧唧吧唧的吃着东西。
这让张万坤有些惊讶，明白赤备军显然是有意抓捕他们这些败军，偷偷占着闯军和朝廷的便宜。
高欢一直关注着，闯军和官军围绕着洛阳展开的争斗，得知丁启睿将与闯军在荥阳交战，便早早派遣刘启，去抓捕官军和闯军俘虏。
李自成能够壮大，除了流民自身经过战斗，不断进步之外，另外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大批官军，倒戈成为闯军的一员。
因此，高欢自然不会放过，抓捕官军，增强自身实力的机会。
······
丁启睿一路，逃回开封，三万官军只剩下几十人，令开封城内一阵慌乱。
河南官军本就不多，这次又送掉三万人，兵力便加捉襟见肘，以无扑灭李自城的可能，就是自保也成问题。
这时，在总督府邸，丁启睿阴沉着脸，他解围失败，洛阳必陷，以当今圣上的性子，他这个总督多半做不成了。
高名衡起初就不赞成出兵，现在耗费钱粮不说，还葬送三万兵马，可以说是雪上加霜。
不过事已至此，高名衡也不再多说，而是沉声道：“督宪，而今官军又败，兵力捉襟见肘，下官以为，要维持河南局面，只能以贼制贼！”
丁启睿皱眉道：“你是说登封赤贼！”
高名衡道：“不只是赤贼，还有小袁营，都可以尝试招抚，让他们牵制闯贼！”
“高中丞可知道其中风险？”丁启睿沉声道。
他其实早起了招抚之心，不然也不会，留高有才和高镰一命，只是贼寇反复无常，一旦招后复叛，那么他就可能像熊文灿一样掉脑袋。
高名衡看着丁启睿道：“总宪如今还有别的办法吗？”
丁启睿沉默不语，半晌呼出一口浊气，“本官知道该怎么办了！”
······
几日后，北京。
大明朝崇祯皇帝，收到了丁启睿的奏疏，展开一看，脸上顿时大怒，只见奏疏上写着，“臣于荥阳与闯贼战，军大败，臣欲自刎，为部将所阻，又欲投河，河已结冰。无奈只能苟全性命，退保开封。”
崇祯皇帝愤怒的将奏疏投在地上，“贪生怕死，真想自裁，朕不信他死不成！朕要派遣锦衣卫，拿他入京受审问罪！”
大殿上，几位大臣低头垂手，眼睛看着脚尖，都是沉默不语。
这时崇祯皇帝，发泄完愤怒，目光看向一人，沉声道：“侯部堂，你是河南人，了解河南情况，朕欲以你代替丁启睿，出任五省总督，剿灭闯贼，你可愿意！”
看着脚尖的侯恂，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河南那个地方，现在是谁去谁死，他噗通一下跪地，“陛下，臣也想为陛下分忧，奈何臣不知兵事啊！”
崇祯皱起眉头，又看向殿上其它几人，目光落在兵部尚书陈新甲身上，陈新甲没等崇祯开口，便下噗通跪道：“陛下，胜败乃兵家常事，丁启睿上任不到半年，要是换掉，新到任的总督要重新了解情况，又需要时间。如今河南贼势如火，臣以为不宜换帅。丁启睿奏疏中，已经提出以贼制贼，重募官军等多条方略，臣以为不如让丁启睿试一试，令其戴罪立功，或许能够稳住河南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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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开始反击
总督乃是地方上最大的大员，往年都是争破头的差事，谁都想总督数省威风一把，成为封疆大吏。
可近几年来，在关内做总督，却与去关外御鞑一样，成为了高危职业，凡是总督大多没有善终的。
如今河南又乱成一团，听说李自成聚众百万，光听数字就足以吓得朝廷官员肝颤，去剿闯贼，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因此，眼下谁也不敢去河南接烂摊子，陈新甲一发话，朝臣们忘记党派之争，前所未有的团结起来，为丁启睿求情，要求皇帝让丁启睿再干一段时间。
“陛下，陈部堂说得有理！不如让丁总督再试一试吧！”
“河南贼势如火，闯贼如今围攻洛阳甚急，换帅也来不及了！”
“请陛下三思！”几名大臣一起出列行礼。
崇祯看着群臣的反应，也陷入犹豫，一旁王承恩见此，忙将地上的奏疏，拾起来呈给他。
崇祯犹豫片刻，又拿起奏疏，将奏折看完，明白丁启睿的对策，就是招抚流贼，弥补官军兵力不足，用流贼来对付李自成。
此前张献忠复叛，伤了崇祯皇帝的心，恼怒之下，他便杀了主持招抚的熊文灿。
现在丁启睿又提招抚，崇祯心中带着疑虑，不过考虑到现在朝廷也调不出兵来，加上据丁启睿言，他要招抚的赤贼，乃是高文襄公之后，当初造反完全是因为贪官压迫，被逼无奈。
如今贪官被杀，便主动送父亲和兄弟为质，一心求抚，并于新郑击败七万闯贼，与闯贼决裂以表决心。
崇祯看到这里，眉头微挑，对这个赤贼高欢，有了一丝兴趣。
崇祯历来多疑，张献忠复叛，让他不再轻易相信流寇，不过若是按着丁启睿之言，这个高欢还算可靠。
崇祯目光扫视殿上大臣，这些庸才，无人敢去河南，便只能给丁启睿一次机会。
“好吧！就依众卿之意！”崇祯沉声道：“不过，若是丁启睿不能扑灭闯贼，或是赤贼复叛，朕定然杀之！”
陈新甲立时磕头道：“陛下英明，陛下给丁总督戴罪立功的机会，他若还办不好，那就是他无能，辜负圣恩，理应受到惩罚！”
众臣也都附和，现在先让丁启睿继续干着，避免自己被派去河南，至于丁启睿能不能解决闯贼，稳住河南局势，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到时候，丁启睿把事办成，他们有保荐之功，若是丁启睿没干成，河南局势恶化，皇帝要杀的是丁启睿，与他们没啥关系。
议事结束，众臣退去，崇祯又将丁启睿的奏疏看了一遍，然后沉声道：“锦衣卫好好查查这个高欢！”
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抱拳行礼，“臣领命！”
当日，一队锦衣卫，便骑着快马，往河南而去。
……
河南，开封。
朝廷的旨意，送到总督府邸，丁启睿接了崇祯旨意，坐在堂内，沉着脸不语。
虽说崇祯皇帝，没有把他拿下，但是对他来说，反而被逼上了条死路。
因为洛阳解围失败，他最多官不当了，可现在皇帝让他接着干，他要是不能让皇帝满意，或者出了什么意外，他便是死路一条。
本来丁启睿上书，顺带提及招抚和重募官军的策略，只是想让降低皇帝的怒气。
他首先说明自己兵败后，是想自杀殉国的，只是被属下阻止了，上天也不给他机会，其次，说明他回到开封后，并未气馁，依然想出了以贼制贼，还有募兵的策略。
丁启睿知道崇祯的脾气，知道皇帝得知他兵败，肯定要撤换他，甚至要拿他下狱。
他上这道奏疏，是让皇帝消气，让皇帝觉得他虽败，但还是想着为朝廷解决问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处罚会轻一些。
谁想朝中那帮人，害怕皇帝将他们派往河南，居然都为他求情，而皇帝居然让他继续担任总督之职。
这一下，他便没了全身而退的可能，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皇帝已经放话，若是不能解决河南问题，就要他的脑袋。
丁启睿在朝中也有关系，知道是陈新甲和侯恂等人，为他求情，他坐在堂上，不禁咬牙切齿，“陈新甲、侯恂，你们给本官等着。”
“总督，孙思科到了！”这时一名护军，进堂禀报。
丁启睿闻语，收回思绪，沉声道：“让他进来！”
孙思科进堂，行礼道：“罪官拜见督宪。”
丁启睿脸上露出和善的微笑，“孙知县，朝廷已经同意招安之事，你罪官的身份，也就可以洗刷了。”
孙思科闻语大喜，“督宪，朝廷真的决定招安了？”
丁启睿点点头，“千真万确，这次本督招你来，就是要与里招抚的具体事宜！”
孙思科忙道：“督宪，其它细节，都可以慢慢商议，督宪能否先下令，解除对四县的封锁。四县军民，被封锁后，粮食欠缺，现在已经快出现饥荒，若是再不能买粮，恐怕会形成流民，骚扰附近州县。”
崇祯已经下旨，让他办理好招安之事，赤备骚扰临县，不是要他脑袋吗？
现在丁启睿已经被绑架了，他连忙道：“既然赤军接受招安，就是朝廷兵马，本督会下令，解除对四县封锁，商队可以前往四县，你们也可以去别处购买粮食，千万不能骚扰临县！”
孙思科闻语大喜行礼，“卑职带四县军民，谢过督宪大人！”
……
禹州，高欢接到了孙思科的书信，脸上露出微笑。
“诸位！丁启睿已经下令，解除对四县的封锁！”高欢对堂内众多幕僚道：“朝廷已经决定招抚我们！”
堂上众人闻语，纷纷露出喜色。
高欢却接着道：“不过朝廷虽然决定招抚，丁启睿虽下令解除封锁，但我想来，侯方域不会那么容易认输。”
“既然封锁解除，我们就可以自己去买粮，届时他们只能降价！”王独山道。
高欢却摇摇头，“东南在东林的掌控之下，不把侯方域和那帮坐地起价的奸商收拾服了，我们的人肯定买不到粮食！”
“那怎么办？”王独山惊道：“我们的粮食可不多了。”
高欢微微一笑，显然早有打算，他目光看向汤师爷，“师爷，我有件事要你去办？”
汤师爷笑道：“可是拌流寇，劫了许州！”
高欢眉头一挑，笑道：“不错，你拌土寇，骚扰许州，我再以剿寇名义，开进许州！”
陈德彪惊道：“督军，朝廷刚要招安，俺们就打许州，丁总督那里怎么办～”
高欢笑道：“赤备是协防剿匪，丁总督会替我们兜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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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协防许州
许州，位于禹州之东南，颖水河贯穿而过。
开封府，关于招抚赤备军的争论，早就传到了许州城。
这让城内的商人，都慌了。
豫中军政府，接受朝廷诏安，那么官府就会结束，对四县的封锁，赤备军便能合法的与大明贸易，那他们囤积在许州的货物，便不仅卖不出高价，还得降价出售。
这让原本铁板一块的商人，便开始出现分化，不少人便想在官府解除封锁之前，将粮食卖给军政府，而另一些人，则还等着侯方域的对策。
许州城内，侯氏别院内。
一群商人聚集，找侯家管事侯宗泽，询问解决办法。
侯家是东林大佬，河南大族，在东南官场，有很大影响力不假，但各家商号，背后也都有靠山，东林并不是侯家的，而是整个东南利益集团的。
他们愿意跟着侯方域干，一是卖侯方域一个面子，二是侯方域的方案，能让他们赚钱。
当然，主要是能让他们赚钱，要是赚不到钱，那侯公子的话，其实也就那样了。
从去年十月底，他们就开始高价收购粮食，向许州囤积物资，仓库、压货这都是成本，就等二十两每石卖给高欢，可现在原来六两的价格，都卖不到，各家商号都少赚一大笔银子。
这些参与的商号掌柜，肯定要受主家责问，便感到巨大的压力。
“当初侯公子说，能卖二十两，我们才跟着干，现在你们侯家可得想想办法。”一些有背景的商号，不满道：“货物压在许州数月，可不能比过去还挣得少啊。”
“是啊，当初痛痛快快的赚一倍多好，现在弄得赔了夫人又折兵，要少赚好几万两。”
“就是啊，你们侯公子不是说，招安不可能成吗？现在丁总督都下令解除封锁了。到现在你们侯公子也不露个面，也不给我们一个交代！”
几个月白忙活一场，一顿操作下来，赚得比之前还少了，诸多商人和掌柜，都感到不满，就差开始谩骂侯方域了。
“够了！”侯家管事侯宗泽终于忍受不住。
同赤备军交易，这条线还是他侯家联系的，这些商人跟着侯家赚了几万两，现在少赚点，就叽叽歪歪，一点也不感恩，如白眼狼一般。
众多商人，见他发怒，一个个不在说话，可是各人脸上依旧都是不服之色。
这些商人背后，也都是江南的士绅大户，只有利益才能将他们维系在一起。
侯宗泽面色难看，不过还是放缓语气，“丁总督虽然下令解除封锁，但只要我们一条心，高欢同样买不到粮食。”
一名商人道：“既然封锁解除，高欢不会自己组织商队，去购买粮食吗？”
侯宗泽冷笑道：“哼，那也要他们的商队，能够通过运河，能穿州过境才行。以我们的实力，这点还办不到吗？”
几名商人眉头一动，又看见了一丝赚大钱的曙光，有人便问道：“咱们动高欢的商队，万一他翻脸怎么办？”
“呵呵～他是贼，我们拿他没办法，他接受招安后成了官，还对付不了他？朝廷上下都是我们的人，而且我家公子正在积极游说丁总督、高巡抚，你们还怕他不服吗？”侯宗泽自信满满道。
这下商人们又放心了，拍起了侯家马屁，并约定谁也不许单独给高欢卖粮，谁单独出售，谁就是叛徒，是龟孙儿。
这时，众人正愉快的交谈，许州城内却一阵喧哗。
侯宗泽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一名下人去询问，不多时，慌张回来，急声道：“管事的，大事不好，城外的饥民造反了！”
房间内的商人，听了大惊失色。
不多时，众人来到城上，见城外几伙乱民聚集，烧了棚户，点了茅屋。
侯宗泽与众多商人见了，不禁松了口气，“一群饥民而已，成不了事！”
正说着话，便见城外来了一支兵马，打着“明”子旗，将城外的乱民驱走，然后便在城外驻扎下来。
“这是那部官军，动作如此迅速，真乃精锐之师啊！”一名商人捋着胡子赞叹道。
很快就有人，发现这些人除了打“明”旗外，还打“高”字旗，有去过禹州的商人，看着士卒标志性的红斗笠红棉甲，不禁惊呼道：“不好！是赤军！”
“他们过来干什么？不是来抢粮的吧？”商人们又慌了。
这让众人心里七上八下，不少人心脏已经受不了，打定主意这一笔生意后，还是诚信经营，老实赚钱。
这时赤备军来到城下，很快就在城外挖起壕沟，布置拒马。
不多时，其它三门传来消息，城外也有赤备军，封锁城门。
许州知府急了，站在城头大声喊道：“赤军既然接受招安，为何犯我州境！”
城下赤备军，大声回道：“城上莫要冤枉好人，我家督军得知有流寇欲与城中内应谋夺许州，特乃进剿协防！”
……
开封府，总督府邸，花厅内，侯方域正与丁启睿喝茶。
一般而言，就算是地方官员，要见总督都不一定能够见到，但是侯方域名声很大，加上又是侯恂之子，所以能够例外。
侯方域乃复社领袖，这群人很会操纵舆论，给人泼污水。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丁启睿不想被他们写揭帖，印小报，写戏曲攻击，所以对侯方域颇为礼遇。
“督宪！那高欢毕竟是贼，虽然接受招安，晚生认为也该加以控制，不能任由发展！”侯方域拱手道：“晚生以为，督宪撤掉对四县的封锁十分不妥，那赤贼能自己获得粮食，今后必定不听督宪调遣，会成为巨大隐患！”
丁启睿内心也有这样的担心，怕高欢不受控制，有一天复叛，那他就得掉脑袋。
因此，侯方域的话，深得丁启睿之心，他频频点头，“嗯，你说得不错！确实要设法控制高欢！”
侯方域见自己的说辞，得到丁启睿的赏识，内心颇为高兴。
就在这时，一名官吏，匆匆进来，递给丁启睿一封书信。
侯方域则颇为得意道：“晚生以为，要控制高欢和赤军，就必须控制高欢的钱粮，先把他手里的钱粮，榨干净，让他手中缺钱缺粮。那么他要维持赤军，就只能求助督宪，自然也就不会违背督宪的意志。而要将高欢手里的钱粮榨干，就需要恢复对四县封锁，使得四县粮食和物资匮乏，逼迫高欢高价购买，用不了几个月，他就会被掏空，督宪便能成功控制高欢！”
丁启睿却忽然一拍桌案，大声训斥：“你给本督住口！你这是要逼反赤军，要本督的脑袋！”
侯方域突遭呵斥，整个人一下懵了，怎么会这样，刚刚不都挺欣赏我吗？丁总督态度为何突然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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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总督来帮忙了，总督放赤贼进城了。
“督宪这是为何啊！”侯方域很受伤。
丁启睿却直接下了逐客令，“你给我滚，你要是再敢为难赤军，逼反了赤军，就算你是侯部堂之子，本督也要用尚方宝剑，王命旗牌，杀了你！”
侯方域吓着了，连忙匆匆逃出总督府邸。
等出来，他才从家人那里得知，高欢率兵把许州给围了。
侯方域吓了一跳，知道自己惹了大事，回到府里匆匆收拾细软，便带着书童，连夜去了南京。
总督府，丁启睿慌了，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而且来得太快，他完全没准备。
他刚吃败仗，皇帝让他戴罪立功，若是以贼制贼的策略，这个时候出问题，那崇祯皇帝也给他讲得很清楚，便是要他的脑袋。
这时，丁启睿忽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招抚就是个坑，他完全落入陷阱之中，高欢并不是那么一心求抚，本质就是张献忠，将要成为他的催命鬼。
三年前，总督熊文灿招抚张献忠，两年前，张献忠复叛，总督熊文灿被崇祯斩首。
现在赤军刚答应招安，未经过他的同意，就忽然出兵围了许州，丁启睿仿佛看见熊文灿，再向自己招手。
丁启睿看的信，是高欢让人送来，告诉丁总督，侯方域这几个月逼迫他，不让商贾给四县卖粮，不顾百姓死活的事情。
现在督宪已经下令解除封锁，可是侯方域依然捂粮不售，要把四县百姓逼上绝路。
既然督宪说的话，也不管用，那赤备军没办法，只能打许州，用自己的方法解决问题。
丁启睿看了这封信，弄死侯方域的心思都有了。
高欢一旦攻击许州，就说明丁启睿招抚失败，拿皇帝开涮，皇帝大怒之下，肯定实现要他首级的诺言。
这种情况下，丁启睿也顾不上什么控制高欢，只要高欢不叛，他什么都愿意干。
“快给本督备马！”丁启睿大声吩咐。
不多时，护军便准备马匹，丁启睿翻身上马，领着十余骑，就出了开封，奔向许州。
许州城，侯宗泽和城内商贾郁闷死了。
赤军在许州城外驻扎，把四门堵住，以剿匪和盘查城中贼军细作为由，对出城之人严密盘查，不许粮食、盐、银子和人出城。
有几个商人，见事情不妙，夜里想带着货物离开许州，刚出城就被赤备，连人带货一起抓住，硬说那商人通贼，连人带货一起带走。
这下城里商贾都明白，赤备来者不善，乃是针对他们。
不过，好在赤备军并没直接攻城，让众人觉得，高欢还是有所顾忌，那么他们还有机会，就是等巡抚或者总督前来调停。
赤备军营地，中军大帐内，高欢正与几名属下交谈。
孙思科眼见着朝廷将要招安，自己能够重新上岸，高欢却发兵围了许州，让孙思科等人，都极为担心。
“督军！兵围许州，行同反叛，您怎么会确定，丁总督一定会为我们兜着，纵容我们围困许州？”孙思科道。
高欢微笑道：“你们放心，丁启睿不仅会帮我兜着，还会帮我对付侯方域！”
这时，帐帘被挑起，齐大柱进来，急声道：“督军，营外来了一队官军，说是总督丁启睿！”
“丁总督居然亲自来了！”众人大惊。
王独山慌道：“丁总督带来多少大军！”
齐大柱道：“就几十骑而已！”
高欢站起身来，笑道：“走，随我迎一迎丁总督去！”
当下一行人，跟着高欢出帐，来到营门处，便见一绯袍大员，手提着马鞭，一脸忧郁的站在营地外。
丁启睿见高欢信中要打许州，急忙匆匆赶来阻止，他仅用两天就从开封跑到许州，发现赤备军并没攻城，才松了口气。
只要还没攻城，事情就没闹大，一切就还能包庇过去。
不过，站在赤备军营地外，看见营地中正训练的赤备军，丁启睿又有些心慌。
以他的眼力，他能瞧出来，赤备军的战力，不弱于闯贼的老营。
这放眼看去，好几千精兵，如果高欢真要造反，他肯定就交代在这里了。
“督宪亲来，卑职有失远迎啊！”
丁启睿内心不安之际，忽听一个声音传来，便见一年轻得不像话的将领，在一群军官和幕僚的簇拥下，迎了出来。
高欢带头行礼，“卑职高欢，拜见督宪！”
丁启睿忙托住高欢，可手还没托住高欢的手臂，高欢就自己站了起来。
这让丁启睿，脸上肌肉轻微扯动一下，遂即笑着化解尴尬，大声赞叹道：“闻名不如见面，高将军果然一表人才！”
高欢沉声道：“这次卑职只能对不起督宪，枉费督宪一番好意了！”
丁启睿心头一凛，忙安抚道：“你千万别冲动，万事好商量，本督是站在你一边的，是赤军的后盾，你们受委屈了，可以给本督说，本督给你们解决。”
高欢身后一众属下，听得一愣一愣，都怀疑高欢是丁启睿的私生子。
高欢却一脸悲愤，“我已经调兵围困许州，一切都迟了！”
丁启睿立刻给高欢开脱，“这事不能怪你，是有人做得太过火！你还没攻城，没和守军交手吧？”
高欢摇摇头，“没有，卑职是以剿匪协防的名义，驻军城下。”
丁启睿闻语大喜，差点高兴得跳起来，“不错，你就是得了本督将令前来许州剿寇的！”
丁启睿匆匆赶来，就是阻止高欢攻城，然后将他擅自调兵围困许州的事情，找个借口瞒过去，总之不能让朝廷知道。
高欢却接着道：“不过城里的人，欺人太甚，既然他们连都宪的话都不听，那卑职只能打破城池，进去收拾他们！”
丁启睿心肝一颤，一把抓住高欢的手，认真道：“高将军不就是想进城，收拾他们吗？本督帮你！”
高欢喜道：“督宪当真？”
丁启睿拉着高欢往里走，一脸真诚，为显亲近，说起河南话，“来，俺们计划一下！”
许州城中，一群商人聚集在侯家宅子里，一个个忧心忡忡。
这时，一名侯府家丁，忽然闯进来，“管事的，好消息，丁总督到了许州，刚刚进城！”
“哈哈～”侯宗泽兴奋的一拍大腿，“这肯定是我家公子，说服总督前来，为我们解围！”
商人们听说丁启睿进了许州，顿时士气大震，知道丁启睿是来进行调解，众人立时安心，大赞侯公子厉害，居然请来了总督，这下高欢不敢放肆了。
侯宗泽见此，顿时站起身来，挥手道：“诸位！我们现在就去州衙，面见丁总督，陈述赤贼恶行，让丁总督严惩他们！”
“对！居然欺负到我们东南商贾头上，必须要他们好看！”
“同去！”
“同去！
众商人簇拥着侯宗泽，一个个义愤填膺，群情激愤。
这时，一行人刚出侯府，来到街上，又一名侯府家丁，连滚带爬的跑来，惊慌失措的禀报，“管家，大事不妙，钱知州开城门，把赤贼放进城了。”
“什么？”侯宗泽和众商人，眼珠都险些惊掉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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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章侯家谢罪吧
丁启睿没办法，高欢如果复叛，那他必受牵连。
因此为了稳住高欢，丁启睿只能把赤备军这次擅自行动，变成是他授意的调动。
丁启睿在营地内补全了，赤备军调动的手续，得到高欢不会反叛，不会对许州士绅动手，用官府的手段，解决问题的承诺之后，便进了许州城。
为了安抚高欢，丁启睿进城后，便给许州知州下令，让其打开城门，放高欢入城，并将许州城防交给高欢。
丁启睿是总督，许州知州和城中兵马，都归他节制，他一声令下，许州只能依令行事。
本来是赤备军擅自出动围困许州，在丁启睿口中，便成了授他的命令，接管许州城防，协防许州城，防备土寇夺城，将擅自行动，变成合法行动，还白送高欢一个州。
有总督下令，许州知州便只能下令开城，高欢遂即率领赤备军进入城中，接管了许州城防。
这一翻操作下来，令赤备众人惊叹不已。
许州城，州衙内。
丁启睿做完这一切，非常的懊恼，不过眼下他也没办法，他刚刚大败，还是戴罪之身，招抚之事，他已经上报皇帝，绝对不能再出事。
这时，丁启睿坐在堂内，精神有些颓废，从与高欢短暂的会面来看，他明白招抚高欢，是给自己埋下一个巨大的隐患。
不过眼下，他只能先稳住高欢，等他恢复实力，再找合适机会，来驯服高欢，或者彻底解决这个隐患。
赤备军进入城中，接管四门防守，依旧以防贼为由，严厉盘查，禁止钱粮和物资出城。
这时，高欢进入城中，便带着大批护卫，前往许州衙门。
这次擅自出兵，包围许州，即是他对侯方域的反击，同时也是对丁启睿的试探，并向丁启睿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赤备虽接受招安，但是却并非他可以随意调动和拿捏的。
能做上总督，都是聪明人，高欢相信丁启睿会明白他的意思，以后便不会居高临下，给自己下令，也不会发出一些他明显不能接受的命令，让他自己尴尬。
若是早几年，高欢这种态度，敢要挟总督，肯定令朝廷和总督震怒，发兵解决他，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张献忠、李自成的暴动，使得明朝的统治能力迅速衰落，对于地方和军队的约束力下降，已经无力约束军队。
现在不只是高欢，左良玉等明将，也都不怎么听话，但明廷却只能忍着了。
因为朝廷财政破产，军饷发不出来，逼急了将领造反，朝廷只能投鼠忌器。
高欢正是洞察到大明统治力的衰弱，才敢要挟丁启睿。
不过，丁启睿毕竟是总督，未必甘心，为了保险起见，高欢身边还是多带护卫，以免被埋伏砍死。
这时，高欢领着护卫进入州衙，护卫留在堂外，只带着齐大柱和徐黑虎两人，进入大堂，给丁启睿行礼，”卑职谢总督成全！”
这次高欢腰躬得很低，头埋到双臂之间，丁启睿见此眉头一动，站起身来，走上前，一抖衣袖露出白嫩大手，实打实的扶住高欢，认真道：“这次算协防，下次将军调兵，能否先通知本督一声？”
高欢得了许州，占了个大便宜，自然要给丁启睿面子，忙又行礼，一脸真诚，“督宪恕罪！这次是卑职孟浪了，以后卑职定为督宪马首是瞻，不再擅自行事！”
丁启睿心里好受一些，不过还是问道：“将军得了许州，不会再去其它州县协防吧？”
“不至于！”高欢忙摇头，一脸正色，拍着胸脯保证，“卑职止步许州，绝对不会碰其它州县。”
得了高欢的保证，丁启睿呼出一口气，走回座位，然后沉声对高欢道：“将军既然接受招安，以后就要遵守朝廷的规则。做寇时，用做寇的办法解决问题，做官就要用官的手段，让别人挑不出毛病，否则本督也保不了你。明白吗？”
高欢明白丁启睿的暗示，就是提醒他接受招安后，就是官，让他用官的手段，至少是让朝廷挑不出毛病的手段，来解决他和侯方域的矛盾，若是不遵守规则，肯定会被踢出体制，招安也就此作废。
高欢明白丁启睿的提醒，恭敬抱拳，“卑职谢督宪点拨，督宪放心，卑职知道该怎么做了！”
丁启睿却道：“本督什么也没说，既然你明白，那本督就将许州交给你了！”
说完，丁启睿便站起身来，带着属下离开许州返回开封，以免那些商人找上自己。
他这次让高欢进许州，等于是与那些人结了梁子，他若留在许州，那些人就会以为是他在整他们，他不想陷太深，所以得到高欢保证，便立刻离开了许州。
城内，侯府。
丁启睿让许州打开城门，放赤备军进城，彻底击溃了众人的信心。
“丁启睿居然敢冒大不韪，将赤贼放入城中，把城池拱手相让，我要说动家主，参他一本！”
“对！必须参他一本！”
“参什么参？赤贼接受招安，现在是官军，丁启睿已经说了，这是正常调动，赤贼是受他的军令，进驻许州防贼。这合情合理，你怎么参他？况且他是总督，丁家在朝中也有势力，这点事根本搬不倒一位总督！”
商人们垂头丧气，一名商人叹了口气，“现在形势逆转，我们输了，高欢赢了，这就是最后的结果！现在说别的已经没有意义，眼下关键是，我们该怎么办，要如何才能化解危机，降低损失。”
众多商人纷纷颔首，目光看向侯宗泽，侯宗泽皱起眉头，“你们看我干什么？我也只是受公子指使，再说当初大家都是自愿加入，这不是把我交出去就能解决的。”
堂内众人一阵沉默，一名商人沉声道：“不管怎么说，这事是侯家挑头，也只有侯家才能化解。我看就由侯管家，代表我们，却找高欢，向他服软吧！”
“要去你们自己去，我反正不会去求高欢！”侯宗泽把脸一扭，他是侯家管事，宰相门前七品官，他是管家，面子更大，就是知府见他，都得客客气气，让他怎么拉下脸去向高欢谢罪。
“那怎么办？大家一起等死吧！”一名商人恼火道。
侯宗泽却根本不听，他们侯家货不多，凭啥他去。
众人商议一阵，最后决定派个小商人，将货物低价卖给高欢，大家躲在背后，这个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高欢想做生意，想在朝廷混，也不会真将他们得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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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军用票和竹杠
众人商议一阵后，推选许州商人马东锡，前去同高欢谈判。
马东锡带着人，战战赫赫的前往军营去，去求见高欢。
营寨里，一座军帐内，军政府左军师宋献策坐着，马东锡站在帐中，怯声道：“宋先生，俺代表城中商人，愿意按着之前的约定，将粮食按着六两每石，出售给高将军！”
幕后主使没有出来，派个小人物过来，高欢自然不会露面，让宋献策去接见，看看那些商人的态度，顺便释放他的条件。
“马员外，你想什么呢？”宋献策冷声道：“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俺才见你一面，你就让俺听这个。”
马东锡慌道：“宋先生，这是当初高将军给我们的许落啊！”
宋献策一拍椅子，“俺们军政府一向遵守约定，是你们先破坏规定，擅自涨价，破坏协定。现在还想让俺们遵守约定，你觉得可能吗？你滚吧，让你背后的人想清楚，让他们亲自来见俺们督军！”
说完宋献策一佛衣袖，便站起身来，失去交谈的兴趣。
马东锡知道，侯宗泽等人盘算，是痴心妄想，他见宋献策要走，连忙急道：“宋先生，还请告知督军的要求，我才好回去禀报啊！”
如果就这么回去，就等于白来了，马东锡需要知道高欢的态度。
宋献策停下脚步，冷声丢下一句，“一石三两，今晚之内，是最后期限，否则～”
马东锡很想问否则什么，可是宋献策已经离开了。
很快，马东锡将消息传回侯府，等待消息的众人傻眼了。
“一石三两，这要亏本了！”商人愁眉苦脸。
其实三两每石，对于大多数商人来说，都还是有得赚的。
当然那些后来加入进来，四五两收粮，想二十两卖给高欢的另说。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有什么办法，多少能收回一些成本，否则一个铜板都拿不到。”有人道：“诸位看清形势吧！”
“莫非高欢要明抢不成，那以后谁还来和他做生意！”
“大家难道不知官字两张口吗？想想我们以前怎么整别人，高欢不用抢，他现在是官，有一百种方法夺走我们的粮食！”
一众人坐不住了，他们忽然发现，自己犯了错误，先是将高欢想成了宋江，以为就算他们过分点，高欢为了诏安，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在高欢入城后，又将高欢想成，以前那些被文官拿捏得死死的武将，会被朝廷的制度，还有道德约束。
可高欢一个反贼，什么事情干不出来，有个屁的约束。
现在他随便找个借口，诬陷他们通贼，便不仅能抄了他们的粮食，就连他们自己，也可能被关进监狱。
这种事情，他们以前也没少做，不少竞争对手都是这样被整得家破人亡，充军流放。
侯宗泽和这帮商人顿时汗如浆下，如坐针毡，纷纷起身道：“得赶紧去求高欢！”
一群人呼啦啦出了大堂，侯宗泽见此，也慌了。
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不过他毕竟是侯府人，料想高欢也不敢把他怎么样，于是便也匆匆起身，追着众人一起去寻高欢，妄图蒙混过关。
……
虽然赤备军控制了许州城防，不过高欢在城中没有府邸，加上城中还有官军，高欢担心自己安全，所以并没有驻扎在城内。
南明时，江北四镇中，高杰一阵实力强大，可就因为高杰自己大意，进了睢州，最终被许定国所杀。
高欢还有诸多大事要做，可不能阴沟翻船。
这时赤备军大帐内，一群商人站在里面，神情忐忑的等待高欢的接见。
不多时，高欢在一群甲士的簇拥下，走进大帐，威武的甲士按着战刀，站在一旁，而高欢径直走到帅位坐下。
一时间，大帐内一片肃杀，鸦雀无声。
商人们看着杀气腾腾的甲士，一个个吓得肝颤，脸色惨白，小腿打颤。
高欢见此冷笑道：“诸位既然前来，想必是接受本将的条件了？”
“接受！接受！高将军我们愿意接受！”商贾们点头如捣蒜。
高欢面带微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了！”
“对对！都是我们的错。”商人们道：“我等愿意按着将军的价格，将粮食全部卖给将军！”
这些人都是东南商户，赤备军以后还需要这些人来，为军政府输送粮食和军资。
若是没收，固然能够得到一笔粮食，但是也会令其它商户，对与军政府交易望而却步。
以许州市价收购，是告诉其它商户，与军政府交易，不会亏本。
高欢微微笑道：“既然大家自愿，那就签订契约吧！”
高欢一挥手，李武等人，便走进来，摆上桌子，与商人们签约。
一名商人签订契约，将手里一千石粮食，买给军政府，李武遂即拿出一张纸，递给他道：“这是三千两军用票，你凭借此票，下次送来粮食时，便可在登封通商银号，领取三千两白银。”
“下次送来粮食？”商人颤声道。
李武沉声道：“不错！下次送来价值三千两的粮食，你就可以凭借此票支取三千两银子。当然，如果你现在就要支取，也不是不行，通商银号，会折价八成，收取此票。你也可以将此票，转卖给他人！”
商人们脸上神情精彩起来，没想到赤备一群土贼，居然还会玩这种手段。
这是逼着他们，继续与军政府做生意啊！
高欢扫视众人一眼，冷声道：“怎么，诸位有意见！”
两侧甲士，眼睛一瞪，握紧了刀柄。
商人忙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意见，没意见！”
当下一行人，签了契约，领了军用票，各个垂头丧气，不过往好的方面一想，这是总算过去，大家能保住性命，逃过一劫，也算万幸。
都怪侯方域，要不是他，俺们一石六两，多赚一倍，现在少赚不说，还只拿一章纸，真是亏大发了。
众人们签完契约，高欢哈哈大笑道：“各位老爷明事理，本将和四县百姓，一向言而有信，只要大家本分经营，本将欢迎你们再来！”
商人们擦了把汗：“我们以后一定诚实经营！”
侯宗泽见气氛逐渐融洽，便道：“高将军，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那我等就告辞，不打扰高将军了。”
众商人也想早点回去，离开甲士环顾的军营。
“不急！”高欢却微笑挥手，“本将还有一事！”
高欢目光扫视众人一眼，“这回本将出兵，击退许州土寇，让许州免受土寇劫掠，保全了大家。我赤备军帮大家打跑了土匪，自身伤亡也不小，器械损毁都很大，你们也知道，这年打仗很花钱，抚恤金、开拔费、器械钱都不是小数字。我们亲兄弟明算账，这笔钱可得算在你们头上。”
商人们闻语傻眼了，都快哭了，没想到粮食换了张白纸，还有个竹杠再等着他们。
都到了这个地步，众人也没办法，看着帐中甲士，知道不割肉，是出不了大营。
今天真是羊肉虎口，商人只能认栽。
侯宗泽想这事赶紧过去，忙道：“将军说个数，我们凑！”
高欢看向他笑道：“不用凑！这次本将主要保护侯部堂家人，就由你们侯家，出十万两，犒劳大军吧！”
商人闻语一愣，随即大喜，一个个见自己不用出钱，又想着他们被侯方域所害，顿时纷纷道：“对！将军，侯家老有钱了！”
“十万两！”侯宗泽眼前一黑，晕过去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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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扫尾善后
登封劳改农场，侯宗泽等一众侯家在许州的管事，站在冷冽的寒风中接受训话。
“你们到了这里，就要老实接受改造，争取早日重新做人！”
高欢要侯家拿出十万两，侯宗泽哪里拿得出来，于是高欢便抄了侯家在许州的产业，并将侯宗泽等人送进了劳改农场。
这时，陈贵凡和张栖凤正挑着担子经过，看见接受训话的人，陈贵凡不禁感叹道：“老张，你看又来新人了！”
张老爷换了个肩膀挑担子，他来了一个多月，担子挑着还是费劲，要不时换肩膀，他停下看了看接受训话的人，“面生的紧，不像俺们四县的人，看来督军又打胜仗了！”
陈贵凡眼色暗淡了一下，指望朝廷打过来解救自己是不现实了。
作为农场老人，他们已经可以通过，送进农场的人，来判断外面的情况。
每当有大队犯人，被送进农场，他们基本可以判断，军政府又打了胜仗，占据了新的地盘。
看着人丁越来越兴旺的农场，陈贵凡内心感到一丝绝望。
这时，他看了看农场的高墙，站岗的守卫，还有几条大黄狗，忽然想起了老前辈陈德彪的教诲，“你逃得出去吗？你能对抗他们吗？既然不能逃，也无法对抗，那就得端正思想，好好改造，方能重新做人！”
一瞬间，陈德彪的话，在他脑海中不停回荡，直击灵魂。
想着完成改造，已经出了农场，还成为军政府高官的陈德彪，陈贵凡觉得自己一下明悟了。
他暗淡的眼神有了光彩，脸上喜笑颜开，“既然对抗不了，那就要学会接受！”
“陈贵凡！你过来一下！”正给新人训话的农场教导汤永柯，看见陈贵凡挑着猪食经过，忽然唤道。
陈贵凡忙放下担子，小跑着过来，敬礼道：“陈贵凡到！”
汤永柯是汤师爷亲戚，接受汤师爷的培训后，被分配在农场，管理犯人的改造。
汤永柯满意的点头，微笑道：“陈贵凡，你最近表现不错，农场决定给你升官。”
陈贵凡热泪盈框，“教导，俺觉得自己改造的还是不够，俺还想把猪照顾好！”
汤永柯扭头与身边几个农场管理，对视一眼，露出欣慰的神情，“改造得不错！”
几位管理也都一致看好他，不过有一人却道，“嗯，陈贵凡的觉悟在农场里算高的，不过比起鸡场的马德贤，还是差了一些。”
“马德贤表现确实不错，下批出狱的人选，肯定在名单里面！”
陈贵凡听了几位管理的对话，心中一凛，鸡场的马德贤，前不久还打他的小报告，说他捞汤捞太狠，让他没评上优秀，原来这个小人，是冲着出狱名额。
“教导，俺想进步，请给俺更多的担子！”陈贵凡急道。
汤永柯露出满意的神情，“好！从今天起，你就是猪栏的栏长，这几个人你全部领走，今后猪栏的事情，就都由你管理了！”
陈贵凡大喜过望，“俺一定不让教导失望！”
一旁的侯宗泽，听说让他去养猪，顿时就怒道：“我侯宗泽，就算是饿死，被你们打死，也绝对不会去喂猪！”
汤永柯皱起眉头，对几位管理道：“把这个带走，他需要好好改造，才能适应工作！”
……
许州城上，高欢看着一袋袋的粮食，被装上大车，浩浩荡荡的运出城池。
这时李武道：“督军，一共五万四千石粮，已经悉数装车，运往四县！”
高欢微微颔首，“商人们什么反应？对军用票的态度如何？”
高欢搞出军用票，规定商人要下次运来粮食，才能凭票提取全额白银。
这其实是在要挟商人，继续与他进行正常的贸易。
同时，也是将他手里的银子，一个子当两个子使。
这等于是压了商人一笔货款，能用一笔钱，拿两批粮食。
李武沉声道：“不少商人，担心下次运来粮食，依然拿不到银子，所以很多人，都选择将军用票出售了。”
高欢问道：“有人收吗？”
李武道：“基本无人收，都是直接丢了两成，从通商银号，将票额八成的银子提走！”
高欢沉声道：“派一些人，以约高于八成的价格去收，这样一来，那些商人，就会观望了。在找支商队，运粮过来，用军票提银，多多宣传，再制定一些奖励政策，吸引商人过来。”
李武点了点头，高欢遂即吩咐道：“速去召唐四桐和侯方伯来见我！”
唐四桐是高欢在新郑收服的米商，而今丁启睿下令解除对他的封锁，那么军政府除了依靠外地商人，往登封运送物资外，还需要组建自己的商队，去南面采购粮食等物资。
唐四桐就在城中，清点商人低价处理的粮食和盐，他得知高欢召见，便急匆匆的赶来，行礼道：“属下拜见督军！”
明朝同意招安，高欢也已经易帜，打起明军旗号，不过具体给高欢什么官，还没商讨出来。
不过，就算朝廷封的官职下来，高欢对内也依然是督军。
“唐掌柜请起！”高欢微微抬手，令他起来，然后吩咐道：“这次军政府在许州获得了不少粮食，不过却得罪了一些商人，后面每月运来的粮食，应该会减少很多。眼下军政府的粮食缺口依然很大，所以我想令你，带领一只商人，去南方采购粮食，并多买一批番薯、玉米回来！”
唐四桐点点头，“卑职遵令！”
这时，侯方伯也匆匆赶来，给高欢行礼，“小人拜见督军！”
高欢看了侯方伯一眼，将一袋文卷交给侯方伯，微笑道：“你将这份附件，送给侯家人，里面是本督未接受招安之前，侯家给本督送粮的证据，本督相信他们看到这些后，知道该怎么做！”
侯方伯大惊失色，“督军，俺把这个拿过去，会被他们打死，会被逐出侯家的！”
高欢微微笑道：“没让你亲自送到，被逐出侯家，正好可以为本督安心效力嘛！”
高欢正得意说着话，李平远忽然脚步蹭蹭的登上城墙，附耳过来，“督军，洛阳失陷了！”
高欢身体明显震了一下，扭头过来，“真的？”
李平远沉声道：“刚收到的消息，不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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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洛阳失陷天下震动
崇祯年间，天不佑河南。
中原大地，连年大旱、蝗虫遮天，赤地千里，禾苗殆尽，饥民死者无数，人相残食，民间籍籍。
十三年冬，李自成出商洛后，见时机已到，率领闯军浩浩荡荡的沿着洛水而下，挥师河南，一举攻下宜阳，克永宁县，迅速挥师攻克洛阳周围各县，直逼洛阳。
闯军兵临洛阳，城内福王朱常洵，前兵部尚书吕维祺，河南知府亢孟桧，河南巡抚李风仙，河南总兵王绍禹等人紧急协商，一面上奏朝廷，请求朝廷发兵支援，一面加强守备，寄希望于依靠洛阳城墙，还有崇祯八年，击退李自成的经验，固守城池。
当年，高迎祥、李自成帅数十万大军，从陕西进犯河南，先后攻克偃师、巩县、嵩县、临汝等地，后全力攻打洛阳城，但因洛阳城池坚固，连战数日，无法克城，最后官军援兵赶到，闯贼只能仓皇而逃。
只是这一次，明朝的兵马，不是云集山海关，去解锦州之围，就是跟随扬嗣昌，围剿张献忠，明廷根本没有兵马援救洛阳，也没想到不到半年时间，李自成就聚众百万。
十三年冬的闯军，要比崇祯八年的闯军，猛烈太多。
洛阳城内的官军，最终没能等到援兵到来，闯贼在付出无数伤亡之后，终于在崇祯十四年正月二十日，在城中内应的接应下攻破洛阳。
洛阳数朝古都，城高墙厚，天下之中，它的失陷，举世皆震，对天下局势带来巨大影响。
在政治上，李自成攻下洛阳，使得北方士绅大户，在心态上发生动摇，对明朝逐渐失望，将闯军看做取明代之的力量。
在军事上，洛阳这样的坚城失陷，使得官军士气大泄，闯军所过再无坚城，所遇再无劲敌，诸将皆望风走。
洛阳城中，爽朗的笑声，在福王宫内回荡。
穿着普通衣甲，戴着范阳帽的李自成，坐在王座上，大殿内火盆噼噼啪啪燃烧着，将殿内烤得燥热。
大殿外，惊恐的求饶声，还有砍头的咔嚓声，不时传入殿内，明朝前兵部尚书吕维祺，河南知府亢孟桧，参正王胤昌及孟津的孙挺生、新安的王朝山、嵩县的王翼明等四百余名官吏和大地主，被闯军一一斩首，直杀得殿外血流成河。
福王朱常洛，则被扒了裤子，按在地上打着板子。
三百斤的大胖子，屁股被打得血肉模糊，一声声的惨叫，令殿内的李自成格外兴奋。
拿下洛阳，杀人数万，缴获银钱千万，让李自成的威望大涨，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霸气和残忍，令人胆寒。
这时大殿内，闯将们坐在两侧，大殿中间，则是几个儒生。
如今闯军占据豫西和洛阳周边，聚众百万，李自成也意识道，闯军需要做出一些改变。
一是需要建立一套，以他为尊的统治体系，以前打劫的兄弟们，不能兄弟相称了，得有上下尊卑和规矩。
二是，打下这些州县，不能顽强不管，总不能一直当流贼。
因此，李自成也希望，能够招收一批读书人。
这时，李自成目光注视殿上几人，冷声道：“你等可愿意归降于俺！”
“呸！闯贼，你霍乱天下，残暴不仁，我恨不能食你肉！”一名被反绑的书生，破口大骂。
李自成嘴角抽搐，一摆手：“拉下去。”
两名闯军上前将书生拉到一旁，手起刀落直接砍了。
剩下的儒生吓得魂飞魄散，两股战战，神色惨白。
李自成看着他们，又问道：“你等可愿为本王效力？”
几名儒生腿一软，便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然后磕头，“我们愿意归降大王！”
“哈哈～”李自成爽朗大笑，意气风发，“带下去，好好看着！”
儒生被带下去，李自成心情大好，志得意满道：“这次本王打下洛阳，天下震动，远近饥民，必定争先投靠，各路义军，也将以本王为尊，咱们很快又能聚众百万。”
聚集在李自成麾下的闯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洛阳一战让他们信心倍增，闯军能打下洛阳，那天下间，还有哪座城池他们打不下来。
“闯王，您就领着俺们干吧！”
“闯王，俺们一路打下北京，让闯王做皇帝！”
闯将们七嘴八舌的吵吵着，李自成甚为欣慰，被官军追着打了那么久，这次局面终于反了过来，确实该找皇帝老儿谈谈了。
李自成内心充满了豪情壮志，大声道：“好，本王便一路打下北京，届时俺老李做皇帝，大家都是公侯！”
下面一片响应之声，闯将们斗志昂扬，商议着东进开封，一路杀到北京。
这时，在嵩山中，轩辕关。
高欢站在关城上，视察着关城的城防。
“督军，李自成刚攻下洛阳，会这么快进攻我们吗？”王敬德问道。
高欢目光深邃的看着关外，点点头，“闯军虽攻下洛阳，获得了钱粮，但是李百万人马太多，洛阳的缴获，估计也撑不了几个月。他在这几个月，必须找到下一做，有足够钱粮的城池，然后打下来。开封是中原大城，比洛阳还富裕一些，闯贼下一个目标，必是开封！”
王敬德内心忧惧，“闯贼要打开封，为防侧翼安全，肯定会出兵，攻打俺们！”
高欢回头看了部将们一眼，知道他们多少都被闯军，攻下洛阳震撼了。
洛阳坚城，闯军都能攻下，军政府能挡住闯军的进攻吗？
高欢微微笑道：“闯贼的目标是开封，不会将时间，耗费在我们身上，李自成最多派遣偏师来攻，没什么可怕的。况且，开封也不是那么好打，李自成未必能攻下。”
高欢知道李自成三打开封，也没打下来，最后只能决河，水淹开封泄愤，大军拔营西进关中。
虽说高欢知道，李自成可能打不下开封，但是百万大军滚滚而来，还是令高欢感到巨大压力，只是这种压力，他不会表现出来。
这时，高欢正安抚众人，一将匆匆登上城墙，寻见高欢，便小跑过来，急声道：“督军！斥候发现闯贼前锋，往关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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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章闯军来犯
轩辕关位于登封市西北，太室、少室两山之间。
关城两侧山崖怪石嶙峋，山势雄伟险要，道路曲折盘旋，是洛阳东南部的险关要道，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洛阳通往登封，最近道路上的关隘。
去年入冬，高欢便在农闲时，征调民夫，重新加固轩辕关，并让匠营打造各种守城器械。
洛阳失陷在高欢的意料之中，也早料到闯军吃完洛阳要吃开封，而豫中军政府，盘据之地，正好在河南中部，之前又突袭过闯军，闯军要攻打开封，肯定要扫灭赤备军，解决侧翼威胁，才好安心去抢开封。
高欢知道与闯军必有一战，才提前数月，与明朝修复关系，并重修轩辕关，而如今此关，已是面目全新。
在少室和太室两山之间，一道一里长，高四丈，宽三丈余的厚实关墙，横在两山之间的道路上，挡死了闯军，从西北进入登封的道路。
为了增强防御，高欢还在城墙上，设六处马面，也就是从墙体伸出来的棱角，保证没有一处攻击死角。
城墙上，滚石雷木不缺，城墙后方，还有匠营打造的十台回回炮。
军政府，对境内百姓、流民，登记造册，铁匠、木匠加起来已经有五百多人。
高欢对于轩辕关的防御，还是很有信心，唯一不足的就是兵力不足。
虽然军政府，治下军民百万人，动员起来能拉出十万大军，但常备军，只有一万二千人的赤备军。
这点兵马，还要防备，闯军从其他方向杀来，轩辕关便只有三千人把守。
此时，斥候禀报发现闯贼前锋，关城上守军顿时忙碌起来。
城墙上甲士林立，到处是来来往往搬运器械的身影，赤备军在城上架起大锅，煮着金汁，搬运箭矢和火罐，而城墙前，则挖了壕沟，布置了许多鹿角、拒马、陷坑，摆出了死守的架势。
这时士卒正忙碌，望楼上的士卒，忽然大声喊道：“来了！”
高欢闻语，立时按着刀，窜上望楼，便见西北关前平地上，一片灰蒙蒙的黑点快速移动着。
高欢也算打过几仗，自然知道那些是什么，当即喝令道：“各部进入战备！”
城上一阵忙碌，大批弓箭手上城，三百宝贝鸟铳队随时待命。
不多时，那片黑点愈近，守军已经能看出其轮廓。
正是漫山遍野而来，难以计数的闯军，守军极目远眺，不禁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数月前，赤备曾经在新郑，击败七万闯军，也算见过大场面，但眼前的景象，与新郑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守军只见一条黑线缓缓移动，闯军呈飞蝗之势，席卷而来。
高欢深吸了一口气，一旁赤备将令也都压制着心头的狂跳。
看架势估计有十万闯军，兵力是守军的三十倍，确实让人恐惧。
高欢见此，却微笑道：“闯贼十余万人，不走伊川，而走轩辕关，被堵在关墙之前，实在是一大败笔！本督料定，不出十日，闯贼必退！”
众将见督军，如此镇定，也勉强安定下来。
这时，高欢又看了城外闯军一眼，没有过多训示，只是下令道：“传令各部，闯贼近前，立刻攻击！”
“中！”王敬德等人立刻抱拳。
关城下，闯军漫野而来，轩辕关的平地和丘陵上人满为患。
刚打下洛阳的闯军，气势不可谓不强，人马之众，已经到了挥汗成雨，联袖成云的地步。
在密密麻麻的闯军面前，轩辕关显得十分渺小。
这时，在闯军大纛旗下，闯军大将谷可成，出现在大军之前。
谷可成是李自成麾下大将，陕西老乡，前营制将军，据传为闯王十八骑之一。
他头戴一顶凤翅盔，身上裹着铁叶甲，一手执着马鞭，一手搭着凉棚，远眺眼前的轩辕关，不禁微微皱眉。
轩辕关应该是一座老旧的关城，可眼前却几乎是一座新关，令他不禁对高欢这个后起之秀，提起了一丝兴趣。
这么多年来，反贼修关城的，高欢算是头一个，确实比较特别。
不过，闯军连洛阳都拿下，屈屈轩辕关，岂在话下。
闯军虽破洛阳，但城里的粮食，已经被城中军民吃得差不多，而闯军缴获的金银，又不能当饭吃，所以百万闯军，还得继续找粮吃。
在攻下洛阳后，不少义军、土寇投靠，还有河南宝丰举人牛金星慕名来投。
闯军人马急剧增加，粮食消耗太快，李自成刚打下洛阳，来不及喘口气，便决心攻打开封。
而打开封，便必须清除登封高欢，所以李自成派遣悍将谷可成，率军扫灭赤备军。
本来李自成恼怒高欢袭击李自敬，又背叛义军投靠朝廷，要亲自灭了高欢，可是现在闯军摊子太大，下一步攻击哪里，其实李自成也不能决定，得看哪里富庶，哪里有粮，能够养活百万闯军。
在闯军眼中，高欢的四个县，都是穷县，抢不到什么东西，所以闯军主力，只能将目标，锁定开封。
谷可成拿着鞭子，顶了顶头盔，以他多年征战的经验来看，轩辕关并不算什么雄关，总共一里长，付出点伤亡，应该能够攻下。
现在闯军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能用人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谷可成回首道：“老吴，你不是要一雪前耻吗？这轩辕关就交给你了，三日之内，务必拿下！”
谷可成扔下这句话，拔马就走，而吴汝义注视着关城，却感受到一种压力。
上次李自敬大败，李自成算在他的头上，让他猛攻洛阳，他本部人马损失很大，现在谷可成，又让他三日破关，恐怕光用炮灰不行，还得靠老营兵，肯定又要死一些老兄弟。
闯军原本是一群贼寇，合伙打劫，以实力为尊，若是兵马损失太多，无疑会影响在闯军中的地位，不过不扫灭赤备，一雪前耻，他在闯军中，便很难抬起头来，始终让其他人瞧不起。
吴汝义注视关城一眼，沉声喝令，“传令各营关前扎营，都尉以上军官，赴大帐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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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河南动荡
闯军进抵轩辕关下，吴汝义召见部下商议，轩辕关横在两山之间，没有机巧可寻，只能正面突破关墙。
吴汝义遂即多造器械，下令闯军准备攻城作业。
就在轩辕关大战一触即发之际，明廷内部，却因为洛阳失陷，而产生了剧烈的震动。
洛阳失陷，消息传到北京，崇祯皇帝大怒，下令处死河南总兵王绍禹，逮捕李仙凤。
官军丢失洛阳，痛失亲藩，必须有人为此负责。
李仙凤突围而出，立时就上奏朝廷，洛阳失陷是开封丁启睿和高名衡救援不利，丁启睿和高名衡则上奏，是李仙凤防守不利，双方相互攻击，推卸着洛阳失陷的责任。
淮[
]安城。
侯方域以为自己逼反了高欢，怕丁启睿恼怒之下，杀了自己，匆匆从开封出逃，准备逃往南京。
到淮安时，听说丁启睿亲自赶往许州，并下令守军放高欢入城，侯方域便勃然大怒。
高欢善自调兵，围困许州，这是大忌讳，按着朝廷规矩，这就是哗变和谋反，将领要杀头问罪。
丁启睿却为了完成诏安，谎称高欢的调动，经过他的允许，是他授意，将违法的行为变成合法，并且将许州送给了高欢。
这在侯方域看来，丁启睿简直是与高欢狼狈为奸，勾结起来，欺君罔上，出卖朝廷的利益。
侯方域又来了精神，不过商丘那边，侯家族人却传来消息，高欢让侯方伯送来一份侯家与赤备军交易的账本。
这让侯方域不敢忘动，不过李自成攻陷洛阳，又让侯方域起了整一整高欢的心思。
高欢现在的靠山，是支持诏安的丁启睿和高名衡，洛阳失陷，皇帝震怒，侯方域改变主意，不去南京，决定去北京，找言官搞垮丁启睿和高名衡，并借机收拾高欢。
只要丁启睿和高名衡倒了，高欢就难以上达天听，奏疏都送不上去，即便送了，侯家也有法子，把奏疏给淹了。
开封城中，总督府邸。
丁启睿能做到总督，在朝廷肯定有关系和帮手，朝中的动向，令丁启睿感到忧心。
洛阳失陷，皇帝铁了心要杀人，至于是杀从洛阳突围而出的前巡抚李仙凤，还是杀丁启睿和高名衡，就看两方最后谁能打动皇帝了。
眼下，朝中不稳，闯军前锋又已经抵达虎牢关，意图攻取开封，丁启睿可以说是内忧外患。
这时，在总督府花厅内，高名衡忧郁道：“都宪，闯军进犯，不能再败了！”
丁启睿阴沉着脸，“能打胜仗，谁愿意吃败仗？闯贼百万之众，如何抵挡！”
高名衡道：“言官们攻击我们，勾结贼寇，背叛朝廷，若是再败，不打个胜仗，这次恐怕人头不保啊。”
在朝廷动荡，河南官场人心惶惶之际，轩辕关下闯军已经完成准备，决定动手了。
正月间，北方呼啸，寒风阵阵。
轩辕关上，守军严阵以待，墙垛边占满了弓箭手和鸟铳手，几门佛朗机炮，也摆在城头。
关前，闯军复出数千条性命之后，将城外的鹿角拒马等障碍物勉强扫清大半。
十万闯军，所携带的口粮并不多，闯军没有后勤体系，打哪吃哪，急着突破关城，杀入登封，因粮于敌。
这让谷可成、吴汝义都很急躁，十万闯军，每日所耗难以计数，又没人送粮过来，粮食吃到一半，不能破关，就得折返回洛阳了。
山风渐起，吹动关前闯军旌旗随风而舞。
虽然轩辕关前施展不开，只能容纳两三千人发起进攻，但是闯军还是纷纷出来列阵以壮声势。
吴汝义将两千拥着登城梯的闯军放在前面，一千弓手布置在后，三千兵马已经做好攻城准备，遂即拔马返回中军，向主将谷可成禀报准备就绪。
谷可成骑在马上，吸入几口冷气，又重重呼出，呛一声拔出佩刀，向前挥出，冷声喝道：“进攻！”
号角冲天而起，伴随着这号角声，十万闯军齐声发喊，其声如惊涛拍岸，令城头守军心头一凛，感受巨大的压力。
关前三千闯军，闻声而动，拥着器械向关墙冲来。
高欢站在墙垛后，冷眼看着如潮水般涌来的闯军，神情自若。
关前狭窄，闯军纵有百万，也只能几千几千的上，进行添油作战。
“督军，贼军马上就要攻城，这里就交给卑职吧！”王敬德抱拳道。
高欢闻语点头，“这一次，是你建功立业的机会，能不能威震中原，击退闯贼，就看你的水平了！”
王敬德正色道：“卑职定不辱使命！”
高欢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转身下城。
王敬德见此，紧张的扯了扯颌下的短须，然后走到城墙边，看见闯军已经冲到关前，顿时怒吼道：“弓箭手射人，佛朗机轰他的器械！”
关城上最多的就是弓箭手，他们占到了整个守军的四成。
一张弓制造起来需要近一年的时间，这些弓箭大多是高欢从晋商那里，高价买来。
否则，以四县的工匠，军政府不可能短时间，制造出这么多弓箭。
当然，这些弓箭的质量，大多一般，比不上清军用的弓箭，但对付没有盔甲的闯军，却足够了。
这时，军令一下，城上弓手整齐列阵，执弓搭箭的战士们神色冷峻，第一排射手往前一步，站在墙垛之间，便将弓弦扯开，遂即弦响如霹雳，声声不绝！
在第一排发射完毕之后，第二排弓手马上接上，循环交替，一道箭幕，从城头腾空而下，箭雨遮天蔽日，攻城的闯军只觉得头顶忽然一暗，遂即便被射倒一片。
在经历过惨烈的洛阳攻防战后，闯军中的弱者被淘汰，活下来的都有一定战争经验，他们知道躲是没有用，只有拼尽全力，冲到关墙下。
“杀啊！”闯军怒吼如潮，前仆后继的向关下冲来。
……
高欢对轩辕关的城防，比较有信心，闯军人数虽众，但缺少器械，而关隘并非人多就能攻下的。
这次对赤备军是个锻炼的机会，高欢放心下城，交给王敬德，希望他以后能够独挡一面。
毕竟赤备军中，没有历史留名的将领，那么高欢只能自己培养将才。
这时，城头箭如雨下，喊杀震天，高欢则搬着马扎，坐在城墙后面。
忽然，一名骑兵疾驰过来，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启禀总督，开封那边派人过来，要给督军封官！”
此前高欢虽然易帜，打起明旗，但是朝廷给他什么官位，却一直没有谈拢。
本来官府准备给个守备了事，但是高欢不受，丁启睿便只能再给高欢争取。
高欢闻语，站起身来，微笑道：“哦，看看去，朝廷这次给俺什么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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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想做河南总兵
高欢听说开封有人过来，便翻身上马，离开了轩辕关，返回县城。
这时他一路奔驰到登封县衙，门前卫兵立时上前，为他牵住战马。
高欢问道：“使者人呢？”
“回禀督军！在大堂内，李军师正在作陪！”卫兵回道。
高欢遂即翻身下马，径直前往大堂，便见几个官军持刀站在外面。
高欢眉头一挑，见这些官军有些眼熟，好像是丁启睿的护兵，于是大步进堂。
果然，堂内李岩正与丁启睿交谈，高欢惊讶道：“督宪，怎么亲自来登封了！”
丁启睿见高欢进来，沉声道：“有些事情，要当面与你商谈！“
丁启睿先挥手，让高欢坐下，然后沉声道：“朝中有言官参本督了！他们把许州的事情捅了上去，现在陛下大怒，要派人彻查。另外，洛阳失陷，李仙凤攻击本督救援不利，陛下对本督已经失去耐心，如果这次开封守不住，那本督人头落地，招抚一事也就完了！”
有上次许州之事，丁启睿直接开门见山，说明自己的处境。
高欢得罪了侯家，还有东南商人，想要在明朝混，需要丁启睿这个靠山，而丁启睿要保住脑袋，同样需要高欢这只兵马。
两人都是聪明人，而聪明人能够建立默契，无需多言。
高欢皱眉道：“这个时候，闯贼已经杀到门前，那些言官还要搞督宪？”
早知道明末的言官比较坑，嘴炮第一名，干啥啥不行，尽会拖后腿。
眼下高欢还需要丁启睿，有他当着总督，在河南这一片儿，高欢就可以肆无忌惮。
要是丁启睿倒了，那说不定有些不开眼的，又会来找他地麻烦。
毕竟，军政府打土豪分田地，还夺了藩王的藩产，被那些士绅大户视为洪水猛兽，肯定会敌视他。
高欢倒不怕又冒出一个侯方域，只是这些人，像苍蝇一样，牵制和分散他的精力，阻碍高欢的大事和发展，变相的帮着闯军和满清，让高欢感到烦躁。
再者，现在李自成攻下洛阳，气势正盛，高欢和官府都没有能力遏制李自成的发展。
这次，李自成攻打开封，主要还是看开封能不能守住，言官这时个时候攻击丁启睿，万一朝廷临阵换帅，让李自成攻下开封，那军政府绝对不可能独自面对李自成。
届时整个河南，将无人能够遏制李自成，赤备军要么臣服李自成，要么只能逃离四县，离开好不容易建立的根据地。
因此，高欢听说言官，这个时候居然还在搞事，便有些气愤。
李岩沉声道：“自党争起，言官就沦为党争的马前卒，不再为国言事，而是为党派之私，党同伐异，即便弹劾之人，对天下有利，也会遭受弹劾。现在的言官，都是为了弹劾而弹劾，甚至为了自己出名，完全不顾天下和大局！”
明朝中前期，言官确实起到了监察百官，陈述时弊的作用，可是后期，特别是东林党掌握政权后，言官便逐渐成为了党争的工具，失去原有的作用不说，许多利国利民，甚至正确的国策，都被他们搅黄。
丁启睿叹了口气，高欢又怒道：“这群人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只求达到自己目的，也不管是否有人能收拾残局！”
“对他们而言，搬倒本督就是胜利，才不管眼下的时局！”丁启睿见高欢与他同仇敌忾，心中松了口气，“这次好像是在许州吃亏的那伙人在推动弹劾。今天本督来登封，是希望赤字营，能够助本督击退闯军！为此，本督准备向朝廷奏请，封你为分守禹州、登封、密县、新郑、许州的参将！你可愿意？”
高欢听出丁启睿言下之意，这次他被弹劾，很大原因，是因为招安和许州之事引起。
现在朝廷随时可能会将丁启睿拿下，丁启睿希望高欢能助他击退闯军对开封的进犯，如此或许还有转机。
高欢闻语，却沉默一阵，开封一地，如果能够保存元气，它日清军南下，至少能够挡一挡清军，因此高欢肯定不想让闯军攻下开封，只是才给一参将，完全无法满足高欢的胃口。
高欢沉思一阵，忽然开口：“督宪，听说朝廷要杀河南总兵王绍禹，可有此事？”
丁启睿嘴角一抽，知道高欢这是不满意参将之职，想做河南总兵，这便是开玩笑，把他往死路上逼了。
现在言官本就再弹劾，他与高欢勾结，将许州买给了高欢，他为高欢争取一个分守五县的参军，已经是能力极限，可高欢居然想要河南总兵官，这不是让言官，把他给淹死吗？
再者，你一个反贼，刚刚招抚，全无功绩，朝廷凭啥给你总兵，还是河南总兵？
丁启睿咳嗽一声，“是啊！陛下已经下旨，人都不用押到北京，直接斩在怀庆府。现在当总兵与总督一样，都有风险，失败了没人顶着，不如下面参将，没那么大责任！”
高欢眉头一挑，知道丁启睿，劝他当总兵风险大，当参将不用背责任，天塌下来，有总兵顶着，更安全。
”那也不一定，如今贼势凶猛，冲锋陷阵都是部将在前，生死都掌握在上官之手！”高欢却道：“我觉得还是总兵风险小些！”
王绍禹被杀，主要是兵马都丢在洛阳，自己跑了出来，朝廷自然说杀就杀了。
如果他手里还有兵马，朝廷能把他怎么样，肯定投鼠忌器，那左良玉数次临阵脱逃，甚至故意放走张献忠，不是一样没事，还混得贼好，便是他手上有兵。
因此丁启睿这些话，吓不到高欢，河南总兵他是志在必得。
丁启睿见高欢如此执着，非要当河南总兵，只能沉声道：“朝廷设总兵官，都需要有功绩，而且以现在的局面，河南总兵的人选，必须要能敌住闯贼！否则惹人非议啊！”
高欢知道河南总兵官王绍禹被朝廷砍后，是镇守开封的陈永福，一箭射中李自成，迫使闯军退兵，然后接任河南总兵。
高欢微笑道：“卑职送督宪一场大胜，不就没人多说了！”
丁启睿闻语眼睛一亮，“你说什么？”
高欢自信道：“我说，卑职送督宪一场大胜！督宪让我当河南总兵！”
话说到这里，高欢也不打哑谜，直接说了。
丁启睿神情数变，他现在确实需要一场胜仗，来解决皇帝对他的信任危机，于是一咬牙道：“好！只要你能大胜闯贼，保住开封，本督就为你请封，河南总兵官！”
高欢站起身来，爽朗笑道：“如此，属下就多谢督宪提携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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