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没有援兵
新郑城外，数万闯军在县城以北的旷野上扎营，军帐绵延数里，声势浩大。
在大营中间，一杆大纛旗，上面一个巨大的‘闯’字，旗帜迎风飘扬。
旗帜下，是一顶大帐，李自敬一脸愤怒的站在帐内，帐外几名闯军头目，被反绑着跪在帐外，几名甲士站在他们身后，双脚岔开，高举着战刀。
“将军，放过俺们吧！”反绑着的头目话没说完，身后甲士战刀挥下，鲜血飚射，人头落地。
“啊！将军，再给俺一次机会，俺一定攻～”
“咔嚓”一声，头目话音未落，甲士已经一刀砍了他的脑袋。
旁边跪着的头目，见人头落地，忽然站起身来，想要往外跑，“嗖”的一箭射来，正中后心，扑死于地。
大帐内，站在两侧的闯军头目，听着外面的声音，一个个低着头，鸦雀无声。
这时帐帘被挑起，一将提着带血的战刀进来，行礼道：“三将军，攻城不利之人，已经被全部斩杀！”
闯军进抵新郑，李自敬以为不过是个普通小县，让刚抵达的顺军，直接发起了进攻，结果攻击的人马准备不足，损失惨重，只能退下来。
李自敬见此，立时又组织第二次进攻，可是守军在打退闯军进攻后，少了刚开始的畏惧，居然再次打退了闯军的进攻。
这让李自敬大怒，觉得是闯军不用命，所以杀了攻城不利的头目。
李自敬听了属下禀报，目光扫视众多下属，“攻城不利，就是这般下场！”
两侧的将领都低着头，不少人对李自敬的决定，有些不满，闯军得到情报，明显有误，新郑县的守军，比预想的要多，而且他们早有防备。
闯军刚抵达城下，没做准备，就贸然进攻，就算县城不高，但梯子不够，闯军士卒也不可能徒手翻墙上去。
这次失败，完全是李自敬轻敌，可他却斩杀攻城的头目，说他们攻城不利，让众多闯将都心怀不满，只是李自敬是闯王的弟弟，让各人不敢直言。
李自敬心里其实也虚，杀人不过是为掩饰他的心虚，担心属下觉得自己没有能力，但他不知道，他这一杀，让本就不太服他的闯军，对他意见更大了。
这时，李自敬只觉得他斩杀几人立威后，震慑住了帐中将士，于是大声说道：“明日攻城，谁愿意为先锋，打破新郑小县！”
帐内闯将却都垂首，没人应声。
李自敬等了半响，见居然没人领命，不禁勃然大怒，“一个小小的新郑，鼻屎般的小城，难道你们还打不下来吗？”
众多闯将都低着头，一旁老将吴汝义，是李自成特意派给李自敬做副手，为李自敬打粮保驾护航，他不能让李自敬难堪，于是站出来道：“三将军，这新郑确实不过一个小县，大军肯定能够攻下来！不过俺看这城中，官军数目较多，而且城中早有准备，加上这新郑引双泊河为护城河，大军不准备一下，恐怕难以攻破啊！”
李自敬皱起眉头，他明白李自成，将吴汝义派到他身边的意思，不过正因为知道，所以他心中不喜，觉得李自成，还不够相信他，不信任他的能力。
因此一路上，李自敬对于吴汝义的建议，都不太听，有时候还会坚持按着自己的方法来。
不过，现在闯军碰了个钉子，而李自敬心里也很清楚，于是问道：“那吴将军什么意见？”
吴汝义道：“这个简单，让人先填平一断护城河，再让人多备器械，打造攻城梯子。等护城河填平，大军拥着器械一拥而上！必定能够破城！”
李自敬闻语，沉默片刻，目光扫视众人道：“本将决定，大军填平护城河，多造器械，等填平护城河，大军破城，新郑县内，鸡犬不留！”
新郑县居然让他吃了个亏，丢了面子，李自敬怒了，必须屠城泄愤。
众多原本沉默的闯将，听见要屠城，各个精神一阵。
........
新郑城上，白天守军击退了闯军的进攻，让城里的军民稳住了阵脚。
不过，孙思科并没松懈，为了防止闯军偷袭，他令守军夜晚也加强戒备。
这时，天空中乌云密布，星月遮蔽，黑漆漆的夜色笼罩着大地。
守军在城上点起火炬，城下却是一片漆黑，看不清护城河对岸的情形。
城头上，近千军民，打着火炬来回巡逻，警惕地注视着城下的动静，防备闯军夜袭。
这时，在夜幕的掩护下，护城河对岸，忽然出现了黑压压的身影，他们搬运着一框框泥土扔进护城河，动静很大，声响立刻引起了守军的注意。
“不好！对岸有动静！”巡逻的民夫，指着城外大声喊道。
孙思科不敢下城，就在城楼内休息，听见动静立时跑来，急声询问，“怎么回事？”
这时守军向城外射了火箭，看清了闯军在连夜填河，便有人道：“启禀大老爷，贼军正在填护城河！”
孙思科大吃一惊，急喝令道：“传我的军令，速调弓手上城！”
城头弓手“嗖嗖”射出火箭，箭如疾雨般射向岸边倾土的贼军士兵，箭矢落入河中，射在地上，但中箭的贼军也比比皆是，不时有搬土的贼兵中箭落入护城河中。
城头下，贼军顶着箭矢，填了一夜的河，到天亮时，护城河已经被填了四分之一。
白天贼军仗着人多，催促那些裹挟而来的流民，继续填河，远处贼军营地外，还有贼军砍伐树木，制造器械。
这给了守军巨大的压力，一旦贼军填平护城河，又准备足够的器械，新郑不可能守得住。
时间到第三日黄昏，贼军仍然如火如荼填河，宽阔的护城河，已经变成一到溪流，就算是孩童，也能一下跃过。
护城河边，近千流民将一筐筐泥土倾倒进河水中，激起滚滚浊浪，源源不断的流民用独轮将泥土运来河边，人流穿梭，俨如蚂蚁搬家，场面壮观。
“叮叮叮”鸣金声响起，贼军漫野而退。
李自敬骑在马上，脸上露出阴鸷的笑容，“明日定然打破城池，杀个鸡犬不留！”
填河的贼兵漫野而退，城上守军停止射箭，贼兵在地上丢下一群横七竖八的尸体。
孙思科注视已经被填平的护城河，知道明天讲迎来研究的考研，城上的守军，也都心慌起来。
“大老爷，开封那边怎么还没消息？”高有闻沉着脸，城外贼军早放出话来，让他们投降，不然鸡犬不留。
孙思科一拳砸在墙垛上，贼兵攻打新郑，开封不可能不知道消息，而且他还派出了快马请援，开封要发兵的话，贼军应该已经有了反应。
“从时间来看，应该有回应了！”孙思科道。
他话音刚落，一名官军快步跑来禀报道：“启禀大老爷，我们去开封的信使回来了。”
孙思科闻语大喜，“人呢？”
“刚进东城！”官军回道。
孙思科等不及人过来，便沿着城墙往东走，半路便遇见信使，不待他说话，便一把抓住信使的胳膊问道：“开封发兵没有？”
信使却垂头丧气，“大老爷，开封让我们坚守城池，等待调兵！”
“等待调兵？”那就是没兵了，孙思科不禁后退几步，却被高有闻一把扶住。
高有闻沉声道：“大老爷，或许老夫能请来一支援兵！”
（下一章十二之后了，明天看吧）
第121章向登封求援
城外数万贼军，现在又填平了护城河，打造了攻城器械。
以新郑军民的实力，要是没有援兵的话，城池肯定守不住。
虽然闯军有，“吃他娘，穿他娘，打开大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的口号，但李自成手里的刀却不仅挥向藩王、官员、士绅和地主，也挥向普通老百姓。
崇祯七年，总督陈奇瑜轻信李自成的诈降，还命令所过州县为他们准备了粮草。
结果闯军一旦逃离了官军的控制，出了栈道就立即开始屠杀，陕西的七个州县，因此倒了血霉。
李自成对自己陕西老乡都下得去手，对于河南百姓，就更不可能留手。
现在城外闯军既然放出话来，那城池一旦被迫，城里数万百姓，都将成为闯军的刀下亡魂。
因此，当得知开封不发援兵，孙思科听了高有闻的话，立时就像抓到救命稻草。
“高老能请到援兵？”孙思科拉住高有闻，急问道。
高家是河南大族，同省里，同朝中不少官员，都有关系，孙思科便以为高家能找来一支官军。
高有闻将孙思科拉到一边，低声道：“我说的这支援兵，在登封！”
“登封？”孙思科一脸震惊，遂即恼怒道：“高老，那是通贼！”
高有闻道：“开封不发兵，贼兵全力进攻之下，全县百姓都得死。眼下只有向登封求救，才有一线机会。而且，登封并非有意反叛朝廷，实乃迫不得已，他们一直有心接受朝廷诏安，不能同闯贼相比！”
高有闻看着孙思科，握着他的手，“老父母，全县百姓的性命重要，还是乌沙重要，你做个决断吧！”
不到万不得已，高有闻不会选择，去联系登封。
新郑高家，数代积累下来的名声，不能轻易毁掉，可是现在全族人都在城中，相比于名声，家族的延续明显要重要一些。
孙思科阴沉着脸，如果不向登封求援，新郑城破，他和百姓惨死屠刀之下，向登封求援，则可能救下百姓，但他作为朝廷命官，事后则可能，被朝廷问罪罢免，甚至斩首于市。
一人性命，全城安危，孙思科沉吟半响，咬牙道：“即便本县愿意向登封请援，登封愿意发兵吗？高老不要忘记，你刚将高欢的父亲和兄弟交给官府，两人又已经被县里送去了开封！”
高有闻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正是高欢写给他的那份信，递给孙思科。
高有闻决定向登封请援，很大程度，便是因为这封信中，高欢透露出，希望接受朝廷诏安，保护河南百姓不受贼寇袭扰的心意。
孙思科接过书信看了一遍，立时不再犹豫，下定决心道：“好，就依高老之意！”
……
密县，位于中原腹地、嵩山东麓伏羲山脚下、溱洧河畔。
这时，在密县城外，五千赤备军，五千庄丁，共计一万人马，驻扎在旷野里，整齐的大帐一座接着一座。
高欢向闯军散播消息，说密县和新郑有粮，引闯军南来。
这次闯军东出虎牢关，攻打豫东各州县，目的是为劫掠粮食，去补充洛阳城下的闯军。
这也就是说，闯军是来抢豫东各县百姓的口粮，闯军聚众百万，人马够多之后，已经从开始的开仓放粮，啸聚人马，到现在为聚集的人马解决吃饭问题，向没有投靠的百姓，露出凶狠的獠牙。
当闯军兵临新郑，高欢便派出细作，进入密县，散播闯军的恶行，说闯军要来抢百姓的口粮，吓得密县的百姓，向登封逃难，士绅地主和一部分富农，逃向密县县城。
高欢早安排细作，跟着逃难的队伍，混入城中，密县官府还没反应过来，细作控制城门，赤备军一拥而入，便控制了密县。
此时近万人马，驻扎于密县，距离新郑不过一天的路程，大军粮草、军械早就准备就绪，只等高欢一声令下，大军就可以拔营出发，直扑新郑。
不过高欢并没有急着进军，而是在耐心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河南四战之地，高欢的对手，又都非常强大，他眼下能与他们比较的就是人心，高欢要得不仅是占据一地，还要当地百姓，真心归附，他才能在弱势的情况下，站稳脚跟。
因此，他在等新郑，派遣信使，主动来求自己。
这时，在密县外，赤备大营内，汤师爷和李武正在翻阅，从县衙内抄出的黄册。
高欢则询问着被俘虏的县丞，关于密县的一些基本情况。
本来高欢是准备，问密县知县，不过却发现其对密县的情况，一问三不知，而从县里百姓的口中得知，其是个贪官，在密县民怨很大，高欢便直接将其砍了。
“密县现今有多少人口，田地多少亩？”高欢沉声问道。
密县县丞叫黄澄，是个举人，有些不安的坐在椅子上，“去岁年末，全县有人口十八万四千六百零三人，水浇地四十一万三千二百一十三亩，旱地二十八万七千六百零八亩！不过这是去年的数，今年遭灾，许多土地抛荒，人口也流失三四万，其中多半都是去了将军治下的登封！”
高欢对黄澄也透露出谋求诏安之意，加上威逼利诱，所以让黄澄暂时屈服。
登封和密县都在山丘起伏之处，不过高欢听了黄澄的叙述，觉得密县的条件，比登封还好一些。
高欢微微颔首，遂即又问道：“本将看密县仓库空空，县里没有多少粮食，以你估算，密县十余万百姓，大概缺多少粮食！”
黄澄道：“今年密县粮食产量，不及往年三成。现在已是年底，若是坚持到明年夏收，大概缺粮五万石左右！”
高欢闻语微微颔首，以侯家和晋商开出的粮价，那便需要三十万两银子。
这时，帐帘忽然被挑起，齐大柱进帐躬身道：“启禀将军，新郑县令，派遣使者有急信送到！”
高欢眉头一挑，知道他等的时间来了，立时出声道：“带来见我！”
不多时，一名信使被带上来，向高欢行一礼，“高老庄，高务正奉孙县令之命，前来救援！”
高欢一听对方名字，居然比他爹还高一辈，“尽是姥爷，快请坐！”
高务正道：“不敢！这是孙县令，还有家主给将军的书信！”
高欢接过书信，没有急着看，而是关切问道：“新郑情况如何？”
“回禀将军，闯贼已经填平护城河，正猛攻城池，形势危急，家主恳请将军救援新郑！”
高欢点点头，将信看了一遍，当即一年严肃道：“登封高家与新郑高家本就是一家人，如今族人有难，我岂能坐视不理，救援新郑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我会立刻起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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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伸出援手
?新郑城危急，高务正在得到高欢会派兵救援之后，立刻就返回新郑，将好消息告诉族人。
高欢亲自将其送到营外，又令亲兵齐大柱，护送他返回城池，并嘱咐高有闻，务必坚守。
这时，看着高务正背影远去，站在身旁的李平远，不禁道：“大少爷真是英明，略施小计，就让他们主动投靠了！”
高欢目光深邃，微笑道：“人性就是如此，你同他们说要给房子开扇窗，他们多是要死要活的不许，这时你要把房子拆了，那他们又会欢天喜地的接受你开窗的提议了。”
高欢派高有才过去，说服族人支持他，高有闻不愿意接受，现在闯军一来，不仅要钱，而且要命，他们又觉得投靠高欢，其实也不错了。
李平远不禁微微颔首，不过随即问道：“大少爷真决定对付闯军了？”
高欢神情严肃，“没奈何！若是让闯贼发展下去，迟早抢到我们的头上。”
李自成啸聚百万，已经成为天下的毒瘤，现在整个豫西和洛阳附近，都被闯军吃完。
如果不加以阻止，李自成吃完洛阳，下一步就是吃开封，然后吃南阳，吃襄阳，最后吃进关中。
这一路吃下去，所过之地，据是生灵涂炭，地方千里无人烟。
崇祯十四年，闯军水灌开封，屠密县、项城、商水、扶沟、太康，史载，“寇至，固守不下。贼怒，攻破之，屠其城，令阖门自焚。”
十五年屠汝阳，“士民屠戮数万，焚公私廨舍殆尽。”
同年屠陈州，史载，“归德、睢州、宁陵、太康数十郡县，悉残毁。”
闯军啸聚百万后，队伍已经无法在继续扩大，闯军只能去抢其它州县，而那些被抢的州县，百姓自然恨透闯军，闯军也知道这点，所以进行大规模的屠城，而即便不屠城，被抢了口粮的百姓，也没活路。
这就造成了地方残破，也是闯军在山海关一战而败，就没机会翻身的原因。
本来高欢对抵抗李自成，心中还有些畏惧，毕竟李百万声势浩大，眼下无人能敌。
不过，闯军四处打粮，加上范永椿传达满清希望河南更乱的意图，让高欢下定决心，给李自成使使绊子，尽量保存河南的元气。
这时，高欢看向李平远，沉声吩咐道：“?我这次率军救援新郑，你要守好登封。现在北面轩辕关，已经被我们拿下，北面不用担心，东面有我亲率之军，我最不放心的就是西边。据斥候回报，闯将袁宗弟领兵进入了汝州，闯军极有可能，从西面攻入登封和禹州。若是闯军进入我们的地界，立刻回击，把他们赶出去！”
李平远抱拳，“属下领命！”
高欢见他神情紧绷，对于与闯军作对，心中多半十分忐忑，没什么底气。
李自成毕竟是活跃了十多年的老贼，而且取得多项成就，名声太大，而登封最近一年，才刚刚崛起，对上前辈自然没底气。
高欢笑道：“你放心，袁宗弟的目标是为李自成打粮，李百万的百万大军，在洛阳城下，等待这些四出打粮的人马，送来粮食开饭。如果粮食送得不及时，或者延误，李百万就得饿肚子。因此袁宗第不会打硬仗，我们强硬一点，闯军反而不会越界，若是太软弱，他们觉得我们好抢，肯定蜂蛹入境。”
李平远闻语抱拳，“大少爷的嘱咐，属下铭记于心。”
高欢缓缓道：“那么登封我就托付给你了！”
???“俺明白！”李平远郑重道。
高欢闻语点点头，遂即下令大军拔营，离开密县，近万兵马，轻兵简行，浩浩荡荡杀向新郑。
???.......
新郑县，在填平护城河后，闯军开始了对县城的猛攻。
闯军士卒在屠城的刺激下，于轰隆隆的战鼓声中，发动了猛烈的攻击，五千名闯军士卒，大举进攻新郑北城。
闯军鼓声如雷，喊杀声震天，穿着破烂的闯军，扛着三十多架云梯，如潮水一般向城墙涌去，城头五百官军，两千多地主武装，还有数千民夫，齐心合力守着城墙。
城头箭矢如雨点，射向奔涌而来的闯军，没有盔甲的闯军，中箭必伤，死伤惨重。
闯军士卒冒着箭矢，冲到城墙之下，纷纷竖起了梯子，但守军在贼军填河时，已经准备了充足的守城器械，城头巨石、滚木如冰雹砸下，攀爬的贼军无处躲闪，被木石砸得血肉横飞，纷纷惨叫着从梯子上坠下。
不过贼军人数众多，这点损失根本不算什么，一队士兵死伤殆尽，另一队又迅速攻上。
李自敬骑马驻立在大纛旗下，注视着属下攻城，新郑县的顽强，令他恼火得很，“给我擂鼓催战，今天必须破城，谁敢下来，杀无赦！”
攻城的闯军，听见战鼓催促，头目怕被李自敬斩杀，只得硬着头皮大喊道：“冲上去，冲上城墙，重重有赏！”
在不计伤亡的情况下，闯军士卒终于攻上城墙，与守军进行激烈搏杀。
孙思科穿着官袍，拿着宝剑，与贼兵拼杀，长着络腮胡子的高有闻，也拿着刀，砍杀着贼军。
高家出了个高拱，让世人以为，高家是书香门第，都是书生，但其实高拱兄弟高捷，是抗倭守过城滴，高掇则是金吾右千户，高家人可以说是能文能武。
这时高有闻一把大刀，尽然使得几名贼军近不得身，他一刀劈死一名贼兵，为孙思科解围，后者喘息急呼道：“高老，你那侄子怎么还不来！”
高有闻也不敢肯定，高欢是否会发兵，只能咬牙道：“死战吧！也不能全指望援兵！”
正激烈厮杀之际，城外一阵“叮叮叮”的鸣金之声响起，闯军兵败如山倒，匆匆退了下去。
高有闻、孙思科喘息着走到城墙边，见闯军忽然退兵，顿时大喜道：“肯定是登封发兵了。”
城外闯军大营，李自敬愤怒的将头盔，砸在帅案上，“登封小儿，安敢如此！”
方才，就在李自敬猛攻新郑之时，他忽然接到属下禀报，登封赤备军，忽然从密县杀向荥阳。
荥阳在虎牢关之外，是李自敬退往洛阳的必经之地，同时也是闯军抢夺的粮食存放之所。
这让李自敬只能叫停进攻，匆匆召集众将商议。
吴汝义皱眉道：“属下刚才找人打听过，这新郑高家与登封高欢乃是同族，高欢出兵，应该是为了救新郑。”
李自敬担心后路，还有荥阳的粮食，立刻吩咐吴汝义道：“吴将军，本将给你两万人，你立刻率军回救荥阳，确保荥阳万无一失。”
吴汝义道：“三将军，如果高欢是为了救援新郑，那攻击荥阳，极有可能是围魏救赵、声东击西之计！”
李自敬却不管什么计策，恼怒道：“高欢小儿，敢偷袭荥阳，本将一定让他付出代价，你去保荥阳，本将亲率大军，直捣登封，看谁先端了谁的老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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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挺配合的三将军
此前李自成围攻洛阳，邀请河南境内，大小反贼前往洛阳听用，以确定他反贼盟主的地位。
河南境内的流寇，山林中的土贼，纷纷领兵前往听用，来了三四十家，都为闯王马首是瞻。
当时，李自成也让人，邀请了刚击败四千官军的高欢，可是高欢却找借口谢绝了。
这令李自成十分不满，想要灭了登封，不过因为闯军缺粮，必须打下洛阳，决绝吃饭的问题，所以只能将高欢放在一边。
这次，李自敬奉命打粮，本来没有打算理会登封，却不想登封那伙人，居然敢主动挑衅，便激怒李自敬了。
闯军被拦在新郑几日，李自敬毫无收获，而洛阳百万人等着他的粮食开饭，可以说是嗷嗷待哺。
李自成出山时，身边也就一千多人，如今发展到百万众，李自成的名声是一个原因，而更主要的原因，是这百万人聚集在一起找粮食吃。
有粮吃，这些人就听李自成的，如果没粮吃，那洛阳城下的百万之众，不可能坐在那里饿死，肯定会脱离李自成，自己去找粮吃。
这样一来，李百万的百万大军，直接就散了。
因此，李自成派出的三路找粮人马，便十分关键，被李自成给予了厚望。
可是李自敬这一路的表现，却十分一般，让李自敬心里本就着急，现在高欢还来偷袭他，便撞枪口上了。
此时，吴汝义领着两万闯军，向荥阳而去，保住闯军退回洛阳的通道，还有大军存在荥阳的粮食。
李自敬则对众将吩咐道：“前不久，登封小儿，攻下禹州，得了永和王藩库。来而不往，非礼也！本将趁着他去荥阳，抄了登封和禹州，正好获得一大笔钱粮。”
当下，在吴汝义领兵离开大营后，李自敬也率领五万余人，向着高欢的老巢杀去。
......
新郑县。
就在闯军撤兵回营之时，前往登封的高务正，在齐大柱等人的护卫下回到了城中。
这时，孙思科和高有闻正观察着，城外闯军的动作，曹晁前来禀报，“老爷，大老爷，去登封的信使回来了。”
孙思科与高有闻对视一眼，果然是登封发兵了。
不多时，高务正来到城头，高有闻便问道：“叔，高欢发兵呢？”
高务正对高欢的印象，似乎很不错，笑道：“那孩子听说闯贼猛攻新郑，族人都在城中，立刻就发了兵！”
高有闻微微颔首，“这么说来，他比他爹强多了。”
当年高有才不顾家族名声，投靠阉党，给家族带来麻烦，现在高欢听见族人有危险，立刻发兵来救，看上去确实要强很多。
“是啊!他这一发兵，以后便不容于闯贼，朝廷这边也不容他，那孩子以后难了！”高务正拉着高有闻的手道：“族长，族里该帮帮他啊！”
高有闻点点头，高欢救新郑，等于是得罪了如日中天的李自成，确实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这时，一旁的孙思科已经冷静下来，高欢的反应速度确实很快，几乎消息一到，高欢就发了兵。
稍微懂点兵事，就知道军队调动，是需要准备的。
孙思科以为就算高欢出兵，也要两三天时间，现在一天不到，昨天黄昏派出信使，今天下午闯军就因为高欢出兵而停止攻城，速度实在太快。
“高欢出兵，让我们怎么配合？”孙思科问道。
高务正道：“让我们谨守城池即可，击败闯贼都交给他们！”
孙思科又问道：“你在哪里见的高欢？”
“在密县！”高务正道。
孙思科闻语若有所悟，看了高有闻一眼，略带深意道：“高老，你这个侄子，不简单。”
高有闻道：“老父母何意？”
孙思科没有多说，高有闻现在比较欣赏高欢，看人都自带滤镜，而他只是有些没有凭据的猜想，况且高欢击败闯贼，必来新郑，他说出自己的想法，对自己没有好处，可能引来危险。
“没什么！说他是个人物！”孙思科道。
高有闻笑道：“俺老高家的种，那是自然！”
......
兵不厌诈，高欢决定解决李自敬的闯军，解救新郑，自然要讲究策略。
此前高欢前往登封之北的偃师侦察，便得知了李自敬这一路人马的情况，大概有十万人。
高欢敢于出手，一是李自敬这个人，在闯军中并没有什么才能。
据高欢的了解，作为李自成的三弟，他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历史上关于他的记载，也只是李自成死后，闯军曾短暂的拥立过他，但他难以服众，也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很快就被抛弃。
最后顺军残部，在李过和高一功的率领下，投靠明朝，并没他什么事情。
这说明他能力一般，再加上高欢看他东进打粮，聚集着数万人马，一个县一个县打，显得太笨拙，而不是像袁宗弟，精兵看住府城，然后各部分散四处劫掠，来得有效率，便觉得李自敬是个软柿子，能够捏了一捏。
不过就算是软柿子，十万人马却摆在那里，即便其中大部都是流民，也是高欢兵力的十倍。
因此，要解救新郑，击败李自敬，还是需要制定一个完善的策略。
在密县时，高欢与属下经过探讨，要解救新郑，首先是要解决李自敬，不击败他，就算新郑暂时解围，后面也会面临危险，甚至登封和密县也有麻烦。
因此计划的关键，是消灭李自敬，其次才是解救新郑，为此高欢便制定了声东击西，虚虚实实的计划，调动李自敬兵力，逐一击破的策略。
高欢让他四叔高有纲，率领一千庄丁，多打赤旗，向荥阳佯动，让李自敬分兵，他则领命扑向新郑，寻机解决新郑城外的闯军。
这时，在登封城上，齐大柱看见，城外的闯军，一路向荥阳，一路五六万人，浩浩荡荡的出营，奔向登封，队伍中一面大纛旗，显示着李自敬也在军中。
齐大柱等人除了护送高务正，主要任务是观察新郑城外闯军的动作。
“旅帅，贼兵这是奔登封去了！”一名赤备惊道。
齐大柱连忙道：“快，立刻回报将军。”
齐大柱观察片刻，立刻下城，翻身上马，疾驰着出城，去禀报高欢。
新郑县外，高欢骑着战马，领着大军缓缓而行，忽然见齐大柱奔来，抱拳道：“启禀将军，贼军一部两万人，奔向荥阳，一部五万余人，绕过新郑，向这边扑来了！”
高欢闻语，眉头一挑，这李自敬是想抄他的老巢，不过他又分一次兵，高欢求之不得，“哈哈，来得好！传令大军准备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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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赵家坡之战上
高欢听了齐大柱的禀报，知道李自敬以为他去偷袭荥阳，仗着自己兵多，分一部去救荥阳，自己则带兵准备反过来偷袭高欢的老巢。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领慕容复大呼专业。
高欢本来只想，调走一部分闯军，在与李自敬在新郑决战，不想李自敬居然在次分兵。
高欢大喜过望，大声呼道：“拿地图过来！”
杨彦取出地图，高欢翻身下马，部将们随即围了过来，蹲在地上，将地图铺开。
这地图是高欢攻破禹州后，在州衙里所得。
禹州辖着密县和新郑，所以衙门内有详细的地图，两县的山川河流，村子都标注在头上。
高欢看了看地图，摸了摸腭下绒毛，沉声道：“对方五六万人，俺们只有九千，附近没有适合的地形伏击，俺们这点人，也包不住他们，只能择一地决战了。”
正看着地图，斥候来报，“启禀将军，二十里外发现大股贼兵，正向西而来。”
高欢闻语，目光一挑，重新看向地图，指着一处道：“这里是赵家坡，地势开阔，西高东低，俺们在这里摆阵迎敌！”
~~~~~~
在赤备军斥候，发现闯军的时候，闯军斥候也发现了赤备军。
虽然李自敬比较平庸，但是闯军时常被官军追剿和设伏，所以老卒都比较谨慎，不需要主将吩咐，下面的人便习惯性的将斥候放出。
这时，当斥候禀报，发现大股赤备军，李自敬便明白，吴汝义说对了，赤备攻击荥阳，却是虚晃一枪。
不过，李自敬却没有反省，冷静思考，而是选择大军继续前进，决议一举击溃前方的赤备军。
赵家坡，顾名思义，是一个斜坡。
从密县到新郑，地势西高东低，从山林向平原过渡。
此时，赤备军先一步赶着赵家坡，在坡上列阵。
十一月底，寒风呼号，如刀剔骨一般，九千火红的赤备军，静静的站立。
大队的步弓手，手拿弓箭，腰悬箭袋，站在队列之前，他们后面，赤备军的长枪如林而立，锋利的枪头犬牙交错。
在军阵两侧，则各摆放三门佛朗机炮。
这时，在赤备军前方，忽然出现大片人潮，无数闯军迤逦而来。
山坡上，赤备军用冷峻的目光，注视着原来的闯军，队伍鸦雀无声，只有风卷起大旗，吹得各军官背旗呼呼作响。
高欢目光看了，远处滚滚而来的闯军，服色杂乱，破破烂烂，除了中间大旗下，数千兵马外，其余人马没个队形，就是乱糟糟的压上来，如黑帮斗殴一般。
高欢眼中露出轻蔑之色，对身边众将道：“不用一个时辰，本将就能击败闯军！”
“将军，对方人挺多，起码五六万，数倍于我！”周富贵道。
高欢却没将闯军放在眼里，或者说故意表现出蔑视的姿态，于是饶有兴致地提议道：“不如，俺与周校尉打个赌，就赌周校尉那把宝刀！就这么决定了。”
周富贵就随口一句，根本不想赌，他那把刀，可是他爹传下来，是把上好的苗刀，刀身上布满反复锤炼的纹理，刀刃包着百炼钢，削铁如泥，能轻松斩断枪杆，还有劣质刀剑。
说话之间，大队的闯军，已经抵达坡下，五万余人，乌泱泱一片，人山人海，声势浩大。
一时间，战场上杀气蔓延，远处山林中，几只枭，鸣叫着飞远。
赵家坡的地形，明显对赤备更加有利，不过闯军仗着人多，浑然不惧。
五万大军陆续赶到山坡下，身着各异的闯军，拿着长枪、粪叉、钉耙、大刀等各种兵器，闯军士卒乱遭遭，头人们则谈笑风生一点也没把眼前的大战当回事，没将赤备军放在眼里。
同闯军的喧哗相比，赤备军这边，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这时，闯军大纛旗下，李自敬骑着战马，看着山坡上到赤备，忍不住笑了。
“哼，才来这么点人，也敢招惹本将，真没意思。”看见赤备不到一万，李自敬话语流出满满的骄傲。
登封赤备不过是最近一年才冒出来的土寇，与闯军的历史相比，提鞋都不配，看着稍微显得单薄的赤备军阵，李自敬回头看了，身后密密麻麻的闯军一眼，五个打一个，没有不赢的道理。
这时，李自敬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不早了，于是问身边闯将们道：“差不多了，准备开战吧！”
闯将们纷纷道：“回禀三将军，已经准备好了！”
李自敬顿时挥手，“好，给本将进攻，击败他们！”
各闯将领命，骑着马回到自己的本阵，便嚷嚷着，要带着属下们发起冲锋。
可是，这边闯军还没动，高欢已经戴上鬼面，然后举起枪，厉声喝道：“弟兄们，给俺压下去！”
斜坡下的闯军，便看见，赤备军弓手，拿着弓箭，齐齐向前徐徐迈步。
赵家坡斜度，大概只有十五度，赤备弓手步伐很稳健，前进之中张弓搭箭，射出一波箭矢，弓箭腾起如飞蝗，落下时，闯军士卒顿时惨叫着倒了一片。
“李娘的！给老子杀！”闯将们顿时大怒，挥刀怒吼。
大群闯军，便拿着兵器，如发出阵阵怒吼，迎着赤备弓手冲了上去。
闯军众人啸叫着冲锋，一张张狰狞的面孔上，全是杀气，五万人一拥而上，一起跑动的声音，如同打雷一般，足以将敌军吓得，掉头就跑。
这时，就在闯军发起冲锋，想要冲上去，屠杀赤备弓手之际，射完三箭的弓手，却转身向后退却。
闯军边见赤备弓手，从赤备长枪阵的间隙通过，弓兵与长枪交错而过，位置立时变化，闯军面前已经变成长枪兵。
这时，骑在马上的高欢，手一挥，怒喝道：“枪阵！”
便见徐徐而进的枪林，忽然枪长枪放倒，锋利的矛头，组成一到扇面，以密集的枪头，向贼军顶去。
“突刺！”高欢大声挥手。
长枪兵，齐齐刺枪，撞上来的闯军，顿时被刺猬般的枪阵捅死。
没有经过训练，缺少远程兵器的闯军，拿结阵而战的赤备军没有办法，顿时损失惨重。
不过在战线中部，数千精锐的闯军，却用盾牌挡住长枪，弓手在盾牌后，吊射赤备枪阵，使得赤备枪手连连倒地，无法冲动闯军中军。
高欢见此不为所动，朗声大喝，“弓手，射他两翼，击溃闯贼杂兵！”
赤备意图很简单，闯军人数虽众，但是流民、杂兵太多，这些人战力差，意志不坚定，打顺风仗还行，一旦不顺，肯定立马四散奔逃。
赤备先击溃他们，这些人一逃，闯军精兵，便也会动摇，跟着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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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赵家坡之战下
闯军兵多，赤备兵少，如果僵持下去，闯军兵马向两翼延展，包抄赤备，赤备极有可能被闯军借着人数优势包围起来。
曹文诏多厉害，可是陷入流贼的汪洋大海，最终也没冲出来。
因此高欢并没打算，同流贼拉锯、添油，上来就是全军出击。
不得不说，五万贼军中，并非全都是不懂战争的流民，李自敬中军，五千余人，还是比较精锐。
这些贼兵盾牌顶住长枪，弓箭在后吊射，把从高处冲下来的赤备枪阵，给挡了下来。
现在只要两翼数以万计的贼兵，凭借人数优势，包抄上去，那赤备就完了。
这时高欢一声令下，刘启厉声喝一声道：“打！”
炮车上的红布，刷的一声掀开了，露出几门佛朗机炮。
这火炮是马老大战败时，被高欢缴获，一共六门，每门四个子铳，弹药早填充好。
赤备炮手，是官军投降过来，他们装上子铳，插上铁栓固定，火把靠上，“嘭”的几声闷响，腾起硝烟，炮架一退，炮弹呼啸而出。
佛朗机炮，发射时，只需要换子铳，跟换子弹差不多，射速比鸟铳要快得多，能一分钟内，将四个子铳全部打空。
炮弹带着凄厉的破空之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砸入两翼敌群。
两边一拥而上的闯贼，立时一片鬼哭狼嚎，二十每炮弹落入密集的人群中，一炮一串，尽打空一条直线。
在佛朗机开火的同时，后撤到长枪阵之后的赤备弓箭手，纷纷弯弓，向两翼抛射箭矢。
腾起的箭矢，跃过长枪兵头顶，落入密密麻麻的入群中，根本不用瞄准。
两翼的闯贼，瞬间就被打懵了。
百万闯军，并不全是精锐，大多数是裹挟的百姓，他们没有作战经验，身上也没衣甲防护，炮弹砸来，身体直接被砸烂，箭矢射中，立刻就射入身体，惨嚎一片。
高欢再一挥手，两翼的赤备枪阵，顿时举起枪就刺，将避开了炮弹和箭矢，攻到阵前的闯贼，直接捅穿。
枪头刺进腹部，拉出来时，带出飞溅的鲜血和流出的内脏，让前不久还是农民的流贼胆寒、腿软。
他们打仗就是一口气，现在一泄，便没人敢上前了。
高欢骑在马上，淡定的指挥，“往前冲！”
两翼的长枪手，将一杆杆锐利的长枪攥在手里，红色斗笠带在头上，杀气腾腾的徐徐迈步向前推进。
这些长枪兵，枪头寒光闪耀，吓人得很，全都是丈八的长矛，挺起来形成一道刺猬阵，无人敢正面与之相抗。
弓手们踩着稳健步伐，跟在长枪兵身后，动作有条不紊的张弓射击，也不用瞄准，箭矢射出去，多半能够射中人。
闯军两翼的乌合之众，冲上去，要被刺猬般的长矛阵捅死，不冲上去，要被弓箭射杀，一时间全无办法，恐惧地向后退却。
其实对付赤备枪阵，只要有足够的远程武器，就能够破阵，但是两翼的流民，饭都没得吃，哪有钱弄几两银子的一把弓，大多都是扁担、粪叉，或者竹枪。
这时，两翼的贼兵，退着退着，忽然一声喧哗，瞬间就崩溃了。
数万闯贼仓皇后撤，企图脱离赤备弓箭手和火炮的射击范围，可是赤备军的长枪和弓手，也都向前移动，火炮也被拖着向前，抬高炮口，增加仰角，向前延伸覆盖。
这时随着两翼闯军败退，中路闯军精锐的两翼，暴露出来，阵形成了个“凸”字，而随着两边闯军后撤，影响到中间的闯军，令他们也军心动摇，动作开始慌乱，频频出现失误。
高欢明锐的嗅到，机会已经来临，他高举战刀大吼一声：“前进，突袭！”
两翼原本徐徐而进的赤备，顿时发出一声啸叫，“杀！”
便见他们挺起长矛，气势汹汹的开始冲锋。
这令前面的乌合之众，惊恐的仓皇逃跑，而后面的闯军又没退，闯军两翼大乱。
此时，李自敬已经震精了。
他可是足足五万人，除了中军顶住赤备，杀得旗鼓相当，甚至约占优势外，两翼几万人，连人家的毛都没碰到，就被打得落花流水，直接溃败，而且他们的溃退，还引起了中军的慌乱，让原本打得不错的中军，也开始往后败退。
五万大军，让对方不到一万人给收拾了，让李自敬有点受不了。
这个心理落差，实在太大了。
这时众多闯军急了，不禁急声问道：“三将军，这咋办，你拿个主意啊！”
李自敬觉得自己要是输了，他这个三将军的脸就丢完了，李自成也会大发雷霆，以后便别想领兵了。
李自敬想到这里，他实在输不起，只能恶狠狠地吼道：“不许怂！豁出去给本将拼了，杀一个敌军，本将赏银子十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败退的闯军中，不少亡命之徒，想要重整旗鼓，但就在这时，在闯军后方一片密林中，近千头戴斗笠，身穿棉甲，左手盾牌，右手战刀的赤备军，一阵呐喊着冲出树林，从背后掩杀过来。
闯军腹背受敌，纷纷一阵惊呼。
忽然，李自敬身边的护卫一阵骚乱，他抬眼看去，便见一将带着青铜兽面，领着数百人，直接向他冲来心中顿时大骇。
高欢纵马冲杀，扬刀大喝，“杀李自敬！”
跟随着高欢的赤备，意识到这是要直取敌军主将，顿时兴奋起来，大喊道：“杀李自敬！”
战场上的赤备也跟着大呼：“杀李自敬！”
李自敬被战场上的喊声，惊得在马上晃了晃，差点从马上栽下来。
看着戴着鬼面的敌将，在看混乱的闯军，李自敬最后的勇气都消散了，闯贼纷纷惊恐逃窜。
高欢带着属下冲过来，李自敬拔马就跑，亲兵们一拥而上，舍命抵挡，不过很快就被赤备冲散。
李自敬跑了，大纛旗还在，高欢冲上前，猛然挥刀，一刀斩断旗杆，代表着主帅的大纛掉在地上，闯军如潮水一般溃逃。
高欢勒马停下，看着闯军败逃的身影，仰天长笑，挥刀怒吼，豪情万丈，“追击，趁势破他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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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惹恼李百万
李自敬和闯军没有想到，一个才冒头不到一年的小辈，居然这么能打，不知道高欢可是中华五千年战争文明的继承者，看过无数记录片的男人。
闯军兵马虽多，但是高欢深知兵多并不管用，越多越乱！
一旦溃败，自相践踏，就得死不少人。
当年龙山之战，近万官军面对八百倭寇，被杀得大败而逃，最后戚继光三箭，才扭转局面。
连戚继光这样的猛人，领着万余官军，都面临过这样的窘境，李自敬能统兵五万？
这五万闯军，除了五千老营，其余的人马，不可能比龙山之战时的官军强，大多数都是凑个人数而已。
这时闯军士卒，一片鬼哭狼嚎，谁还管十两赏银，自己不被杀就阿弥陀佛了。
一时间，本就毫无组织纪律的闯军，漫野逃窜。
高欢不理会闯军败兵，目光盯着，李自敬和他的中军，狂追猛打。
闯军的核心是老营，只要老营兵在，高欢这边击溃五万，闯军打下一个县城，立刻又能拉出几万人。
因此，要重创闯军，必须打掉他的老营。
这时，李自敬领着中军，向新郑奔逃，县城外营中还有两万人，逃回去或许还能稳住。
闯军一路狂奔，被追上的贼兵，不是被砍死，就是跪地投降。
李自敬气喘吁吁，跑到新郑城北，远远看见闯军大营，正大喜之际，却发现闯军营地，一片混乱，无数闯军，从营地中连滚带爬的奔出来，作鸟兽散。
“怎么回事！”李自敬大惊，勒住马缰绳。
这时营地中，数百骑兵却在一个黑厮的率领下，向他冲来。
却是劫了李岩，从杞县返回的宋献策和徐黑虎，还有红娘子等部人马。
高欢在决定对，李自敬动手之前，便派遣信使，前往杞县，告诉宋献策，赤备要对闯军动手，让他带着马队，赶快回来。
“杀啊！”徐黑虎大刀猛劈，将一名逃跑的贼兵，从肩膀斜着劈成两半，鲜血和内脏撒了一地。
李自敬心头大骇，又听身后一片惊呼，戴着鬼面的高欢，领着赤备追至，挥刀左右劈砍，将贼兵砍得扑死于地。
后有追兵，前有阻截，李自敬只觉的自己背时，而他也真急了，抽出刀来，大吼着：“贼你娘，我和你拼了！”
说着催动马匹，身后的老营闯军，也发狠了，一边狂奔，一边舞着兵器，“湿你北！弟兄们拼了！”
追着闯军出营的徐黑虎，看见数千贼军，啸叫着迎面冲来，顿时眼睛一瞪，握紧了大刀，身后赤备急忙整队，准备迎战。
却见，冲在最前的李自敬，在快接近之时，一拔马缰绳，调整方向，居然避开正面的赤备，斜着跑了。
他身后大叫的闯军，紧着他，与正面赤备，擦肩而过。
跑了？徐黑虎一下愣住，不知是敌军主将，一下没反应过来，却听追击的高欢怒吼道：“黑虎，别人龟孙跑了。”
“追！徐黑虎怒吼一声，马队便呼啸着追去。
高欢在赵家坡，大破闯军，不过没有马队，所以追到新郑，也收获甚微。
这时，有马队追击，情况立时就不一样了。
跑了一阵的闯军，本来就精疲力尽，现在见有骑兵追击，两条腿根本跑不过，不少跑得肺都快要炸裂的士卒，立刻就直接跪地投降。
李自敬率领十多骑，一路狂奔，直跑得马匹口吐白沫，发现身后没了追兵，才翻身下马，坐在路边喘息。
一群跟着他逃出来得闯军骑兵，纷纷从马上滚落，躺在冰冷的地上，喘着粗气。
李自敬看着属下的惨样，想着自己的狼狈，七万人马一天不到，就没了，心中不禁生起无边恨意。
“登封小儿，尽然敢阴本将，本将和你没完！”李自敬恼怒的将鞭子，砸在地上。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身传来，有人惊呼道：“不好！有情况！”
李自敬骇得一个哆嗦，急忙拿起鞭子就要翻身上马，却听人道：“不对，声音从北面过来。”
当下一行人，忙藏入两侧树林，不多时便见一队闯军，疾驰着过来，为首一将，却是吴汝义。
“是吴将军！”藏着的闯军走出来，向是见了亲人一般，“吴将军！”
吴汝义勒住马缰，看见闯军败军，心头一震，明白自己还是来迟一步。
李自敬让他带两万人，去救荥阳，他心中本就有所疑虑，不过荥阳是他们退往洛阳的要道，又是粮食囤积之处，不去看看，确实也不放心，于是他一面快马加鞭，一面派斥候打探消息。
吴汝义走到半路时，斥候回禀，荥阳没有发现登封之军，吴汝义知道是计，遂即带领人马，急忙又往新郑赶，可还是慢了。
这时李自敬也从树林出来，看见吴汝义，立时道：“吴将军来得正好，快点齐兵马，随本将杀个回马枪，一雪前耻。”
吴汝义嘴角抽搐一下，却摇了摇头，“三将军，大军连续奔波一日，要是三将军还在于高欢激战，我当领兵击之，但现在已经大败，我看还是退保荥阳吧！”
李自敬脸色铁青，但兵马全失，也只能听从吴汝义之言。
一行人回到荥阳，十万闯军，只剩三万人，老营兵不到两千，东面开封不敢去，南面是高欢，也抢不过，李自敬只能带兵返回洛阳。
“废物，瓜怂，俺贼你娘！”闯军大帐内，李自成勃然大怒，指着李自敬鼻子大骂，气得忘记了，他两同一娘生的。
李自敬跪在地上，额头流汗，疯狂甩锅道：“闯王，这都是登封那小子，居然偷袭于我，我完全没有防备才遭大败。大哥，我实在没想到，都是义军，登封那伙儿人居然敢袭击我，他们这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大哥你，不把闯军放眼里啊！”
现在洛阳城下，闯军粮食告急，李自敬这一路，又没完成打粮任务，百万大军至少三十万人将没饭吃。
李自敬的话，让李自成咬牙切齿，“登封小儿，老子迟早灭了他！”说着，李自成又瞪李自敬道：“你也是蠢，跟着老子这么久，也没点长进，不知道防备点。”
李自敬听李自成的话，就知道自己过关了，“小弟是蠢，太善良了。”
李自成不想再看见他，挥手喝令道：“滚吧，去帐中好好反省！”
“小弟一定好好反省！”李自敬磕完头，便灰溜溜的出帐。
这时，李自成的目光却忽然阴鸷起来，盯着跪着的吴汝义，冷声道：“俺让你辅佐自敬，他第一次统军，没有经验，你作为老将，怎么能让他犯这样的错。”
吴汝义忙磕头，“是属下没有尽到责任！”
“哼！”李自成冷哼一声，“明天你率部攻城，务必给俺拿下洛阳，将功赎罪！”
吴汝义伏地道：“属下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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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李岩到来
李自敬败回洛阳，闯军向东征粮失败，李自成的粮食，立时就紧张起来。
这使得小日子过得不错，原本还比较舒服的李自成，处近一下危险起来，使得他必须尽快打下洛阳，获得城中的钱粮。
“呜”低沉的号角声吹响，大地也跟着颤抖起来，无数闯军士卒慢慢走出大营，出现在洛阳城下。
城头上洛阳守军，向城外看了一眼，立时就被眼前一幕震撼。
放眼看去，城外乌泱泱全是人头，闯军将发起兵临洛阳以来，最猛烈地进攻。
这时，穿着棉甲，带着范阳帽的李自成，骑马驻立大旗下，目光冷漠的注视，出营集结的闯军。
粮食不够，他只能驱赶裹挟的流民，去猛攻洛阳送死，既能减少粮食的消耗，少几张嘴吃饭，又能攻下洛阳，可谓一举两得。
在隆隆的战鼓中，数以万计，密密麻麻的闯军，如蚁群一般，将洛阳城外的大地完全覆盖，充满杀戮的气息，迅速在战场扩散，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城墙上，巡抚李仙凤，扶着墙垛眺望，神情严肃，吩咐属下取来最后一只信鸽，然后亲手抛上天空。
这时闯军大纛下，李自成在鼓声中拔出战刀，向前一指，高声喊道：“进攻！”
“杀进洛阳！”吴汝义听见号鼓，顿时大声怒吼。
“冲啊！”在如雷的呐喊声中，数以万计的闯军，如排山倒海般，向洛阳进攻。
~~~~~~
新郑城外，赤备与闯军的战争，不到一天时间，就结束了。
七万多闯军，短短一天之内，就彻底瓦解，烟消云散，剩下之事，便是老调重谈的追杀败军，收降战俘了。
这一战，高欢击败闯贼，可也带来一个巨大的隐患，那便是得罪了，流寇盟主李百万。
以李自成的心胸狭隘，睚眦必报，高欢可以肯定，一旦李自成拿下洛阳，手上富裕后，肯定会找他算账。
因此，这些逃散的闯军败军，对于高欢而言，就很重要了。
闯军的逻辑，十分的冷血和残忍，他们打破县城，裹挟流民，然后驱赶流民攻城，老弱病残消耗掉，留下青壮，慢慢在淘汰中，变成主力。
如果一个流民，没在攻城中被消耗，那么他就成为了，闯军外线人马的一员。
若是运气好，再打上几战，还没死掉、残掉，那么他就有机会，被编入老营，成为闯军的精锐。
而进入闯军老营，便基本不愁吃了。
这次李自敬向东劫掠粮草，带的人马大多都是经过初步淘汰后，留下来的青壮，只是缺少器械和训练，所以战力低下。
这些人经历过战争，也有血勇，只要装备合理，加以训练，表现绝不会如这次一般。
为了应对李自成的报复，高欢希望收编一部分闯军俘虏，来充实兵力。
战场上，一队队闯军战俘，被押解着进入刚搭建好的战俘营。
进入营地，一脸惶恐的俘虏，便看见先进来的弟兄，已经吃上热馍，喝上肉汤了。
这让众多俘虏，都是微微一愣，怎么打败仗，被俘虏了，还有馍馍吃？他们在闯王那里，可都是吃糠的，现在居然有馍馍吃，让众多俘虏都不敢相信，有了回家的感觉。
这时高欢骑着马，望着一队又一队被押进营地的俘虏，问道：“抓到多少俘虏？”
旁边李德彪道：“回禀将军，初步统计，已经抓捕了三万多人，不过还有不少俘虏，没被押过来。”
闯军败后，溃兵漫野而逃，许多人都跑进山林里，现在还没出来。
高欢闻语点头，吩咐道：“陈先生对俘虏进行挑选，身体合格者留下，不合格的，全都放了！”
“放呢？”李德彪不禁道：“将军，这些人可都是青壮啊！”
高欢微笑道：“也不是直接放，而是先让他们吃两顿饱的，然后让他们看看我们怎么收编留下之人，了解我们给百姓分配土地，再把他们放回去！并且告诉他们，只要能带来十名青壮，下次就收编他们。”
李德彪眉头一挑，明白高欢的意图，是让这些人回去，动摇李自成的军心。
“卑职明白了！”李德彪严肃道：“不过这样的话，李自成肯定会恨透将军！”
高欢微微一笑，耸肩摊手，“随他喽！”
这时，徐黑虎骑着马，疾奔而至，于马上抱拳，“启禀将军，军师和李公子到了。”
高欢闻语大喜，“人到哪里呢？”
“刚进入大营！”徐黑虎道。
高欢扭头对陈德彪道：“陈先生，这边就交给你了。”
说完，不等陈彪德回应，便一拔马缰，往大营奔去。
陈德彪伸手，鼻孔放大，高欢却马蹄哒哒，一溜烟的走远。
如今高欢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还有赤备的潜力，让众人看到了自己的前途，可以说比较乐观。
“这李岩是举人，俺也是举人啊。”陈德彪看着高欢的背影，有点失落。
高欢回到大营，挑帐进来，便看见宋献策正与一名颇有气质的男子，坐在堂内闲聊。
“将军！”宋献策见高欢进来，立刻起身行礼，然后给高欢介绍道：“这位就是杞县的李公子！”
高欢打量一眼李岩，见其风度，不禁赞叹，真是翩翩浊世之佳公子，让高欢都不太好意思，别人叫他公子了。
“杞县李岩，见过高将军！”李岩同样打量着高欢，惊叹高欢的年纪，内心不禁赞叹，真乃翩濯濯少年郎。
高欢微笑道：“李先生，俺久仰大名！”
李岩摇摇头，“不敢，这次多谢高将军，派宋先生、徐将军救援，把我解救出来。”
高欢在帅位坐下，招呼众人也都坐下，并让人备上茶水，然后开门见山道：“李先生，如今天下大乱，河南之地，更是灾难深重，俺希望李先生能助我一臂之力，保河南百姓安宁！”
李岩沉默片刻，摇摇头道：“将军好意，李某心知。这次李某深陷牢狱，所想甚多。李某不才，想为天下做些事情，解民倒悬。李某想入闯营，劝说李自成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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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俺带回了和平
高欢听了李岩的话，明白了李岩的意思。
他看见河南百姓的苦难，怀着济世救民的理想，想要改变百姓的处境。
起初，他寄希望于朝廷，意图说服那些士绅大户，可是失败了。
现在，他走向另一个极端，决心推翻朝廷，而放眼看去，眼下只有李自成有这个实力，所以他想进入闯营，改造闯军，完成推翻朝廷，解民倒悬。
他想改变闯军的性质，来完成他救世济民的理想。
高欢看了看帐内，挥手让一众亲卫都退下，帐中只留下，他、李岩、宋献策三人。
现在高欢得罪了李自成，为了避免，四面皆敌，所以高欢对外放出了许多，愿意接受招安的消息，让朝廷暂时不会打自己，并放弃对他的经济封锁。
因此，高欢的许多真实想法，就不能表露出来，以免传到朝廷耳朵里去。
待侍卫出帐，高欢看向李岩，沉声道：“李先生恕俺直言，你太看得起李自成，也太高看自己了！”
李岩闻语一愣，皱起眉头，没想到高欢会这么说话。
高欢却继续道：“李自成如今啸聚百万，这么多人要吃饭，谁也改变不了闯军，包括李自成自己！先生若是要去闯营，俺请先生先想清楚一个问题，就闯军的粮食怎么解决。其次，俺希望先生能在登封、禹州看看，给俺一个机会，先生会发现，俺才是你该辅佐的人！”
高欢说完，没有与李岩进行过多的交谈，遂即便让宋献策，带着李岩去转一转。
……
新郑城，孙思科等人，一直忐忑不安地关注着高欢和闯军的大战。
赤备军在赵家坡，以少胜多，一万破五万，又趁势破了，新郑城外的闯军大营，击溃七万闯军，令他们感到目瞪口呆。
短短一天时间，闯军东征大军便几乎全军覆没，这是何等辉煌的战果，令各人感到震撼。
同时，孙思科也陷入了苦恼之中，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高欢。
现在新郑城门紧闭，城中士绅大户，都是人心惶惶。
毕竟，闯贼是贼，赤贼也是贼。
在闯贼败亡后，城里的大户，便忽然有一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这时，在新郑县衙内，一群士绅大户，面带忧虑，问道：“大老爷，现在闯军虽败，赤军却驻扎城外，也没有退走之意，这可如何是好？”
孙思科叹了口气，看见高欢一天之内，就击败了闯军，他更加怀疑自己的猜想。
如果他想的不错，那么高欢不可能放过新郑。
这时他看向高有闻道：“高老，要不县里凑笔钱犒劳大军，您出城去探探口风。”
高有闻心里也没底，他觉得高欢不错，可是他毕竟将高有才和高镰送官，现在人押到开封，也不知被斩了没有。
“好吧！那老夫就走一趟！”高有闻站起来，总归是要面对，便只能应下。
这时，赤备大营，高欢刚送走李岩，扬彦跑来禀报道：“大少爷，城里出来个老头，说是您大伯！”
高欢脸上露出微笑，“传令众将，随我前去迎接。”
高有闻带着一群人，押着十多辆大车，满载着食物酒水，，心怀忐忑的来到出城。
不多时，他们来到大营外，便见一名年亲将军，领着一大群衣甲鲜明的将领站在营地外。
随行的高务正，便给高有闻说了几句，高有闻目光看向高欢，不禁面溜惊讶，高有才那厮，居然能生出这么高大俊郎的儿子。
这时，高欢已经大步迎上来，行晚辈礼道：“侄儿高欢，拜见大伯。”然后又笑着喊了声高务正，“三爷爷。”
高务正给了高有闻一个眼神，意思是我没骗你吧。
高有闻看高欢亲自迎接，又给他行礼，再见赤备军衣甲整齐，且与官军一个服色，都是红色，心中忐忑消散。
这时，高有闻扶着高欢的手，不好意思道：“欢儿，大伯有件事情对不住你。大伯把你爹和弟弟，送进县里，县里又把他们送开封去了！”
送到开封，那基本就回不来了，而且如果高欢不接受诏安，两人多半要被朝廷处死。
高欢沉默半晌，高有闻内心发慌，却见高欢忽然笑道：“这样也好，俺爹一心希望能够，得到朝廷诏安，他和弟弟正好作为质子，促成朝廷招抚之事！”
高有闻听了内心大喜，忙道：“欢儿你放心，俺在朝中还有些关系，一定尽快促成诏安，让朝廷放了你爹和你弟！”
高欢沉思道：“大伯，这个怕不妥，朝廷若是诏安，起初对我肯定不放心，而且我现在得罪闯贼，这边也不太安全，不如就让俺爹俺弟，接受朝廷安排！”
高有闻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同时也确定了高欢的求抚之心。
“好！这事大伯就依你！”高有闻点点头。
当下高欢将高有闻等人，请入大帐，坐下寒暄一阵，谈了一下家族的事情。
这时双方关系逐渐熟络，高有闻便问道：“欢儿，大伯这次奉县里之托，出来见你，是想问你一件事，你准备怎能对付县里的士绅大户。”
高欢在登封、禹州所做之事，高有闻都听说过。
高欢见说起正事，遂即做正身子，严肃道：“大伯，俺也不瞒你，河南现在这个样子，大伯也该知道，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得改一改了。”
高有闻等人也知道，现在河南问题严重，士绅大户也都清楚，可有时候，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是刀架在脖子上，不愿意让利。
高有闻点点头，“如今局势，确实糜烂了！”
高欢遂即道：“如果朝廷和士绅大户，还像以前一样，那么新郑迟早要完。这次俺看在大伯的面子上，新郑可以特殊对待，就不公审，也不没收士绅地主的土地，但是大户侵占百姓田产，还有投献田产，必须清退。最后，租子要按着登封的标准，进行征收，必须让百姓能活下去。”
高有闻听了高欢的话，内心大喜，而他的目的达到，又与高欢说了一会儿细节，便匆匆回城。
新郑城门处，一大群士绅，站在城门内，等待高有闻回城。
这时，城门打开，士绅大户立刻挤上前，着急问道：“高老爷，什么情况，赤军怎么说？”
高有闻登上高处，挥手大笑道：“诸位莫慌，老夫给新郑带来了和平。”
城中士绅大户闻语，顿时发出一声激动的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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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新郑归降
高有闻回到新郑县，将高欢的话，带给了城中士绅大户。
虽说高欢提出，要退还侵占百姓田产，清退投献，降低田租，士绅百姓田亩，全部纳税等一系列的条件，旦是新郑的大户，还是一阵欢呼。
这样的条件，士绅大户平常肯定无法接受，会将说这种梦话的人，扫地出门，甚至当街打死。
这次闯军刚刚攻城，把城里的士绅大户吓得不轻，相比于闯军要钱要命，赤军的条件，可以说十分优厚了。
因此，全县大户，对于高欢的条件，没一点意见，欢庆着接受了高欢的建议。
“这次真是全靠高老爷！”
“是啊！要不是高老爷，叫来援兵，俺们都被闯贼杀了！”
“赤军这是看高老爷的面子，才特殊对待俺们啊！”
士绅大户冠冕相庆，拍起了高有闻的马屁。
这让高有闻满面红光，落魄大户，又找到了昔日，被人簇拥，被人尊敬的感觉。
这时，高有闻在士绅大户的簇拥下，来到县衙，见到了站在衙门前的孙思科。
孙思科没穿官袍，穿着百姓的衣服，看着涌来的人群。
孙思科看着士绅们，欢快的神情，立时明白高有闻带回了令他们满意的条件。
这样一来，孙思科就更加没有阻止的理由，他没问高欢的条件，因为那些与他无关，大户都能接受，他自然没意见。
这时他看向高有闻道：“看来高老老给大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县尊，高老说服赤军，放我们一马，优待俺们！”
士绅大户们抢着开口，怕知县老爷想不开，要与赤军对抗，牵连他们。
高有闻满面红光，“老夫不辱使命，给县里带来了和平！”
孙思科微微颔首，“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高欢是否真的决定接受招安！”
高有闻严肃认真道：“赤军为俺们得罪了闯贼，现在不容于流寇，欢儿只能寻求朝廷招安，这点大老爷，不用怀疑！”
孙思科沉思良久，叹息一声，“好，容本官写封信去开封，陈述新郑之事，然后打开城门，迎接高将军入城！”
既然高欢愿意接受诏安，那他这也就不算从贼，说不定还能成为促成诏安的功臣。
士绅大户们闻语，纷纷松了口气，大赞县老爷英明。
这样一来，新郑便免于兵祸，大家都平安了。
在孙思科决定投降之后，高有闻随即又出城，面见高欢，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高欢自然对他一阵恭维，让高老爷十分享受，感觉通过自己的努力，为新郑百姓和赤备军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欢儿，孙思科要写信给开封，陈述新郑之事，我替你答应了！”高有闻笑道。
这大伯有点蹬鼻子上脸了，不过高欢觉得，让他有点参与感，也不错，于是笑道：“大伯做得对，俺确实需要一些声音，传到朝廷耳中。”
次日，城中军民，稍作准备，城门缓缓开启，赤备军开进城内，在两侧的街道站立，护卫高欢安全。
不多时，高欢骑着战马，在属下的簇拥下进入城池。
在街道两侧，城中的士绅大户，还有居民，挥舞着彩旗，热烈的欢迎高欢入城。
士绅老爷的阵仗，骇了赤备军一跳，这架势仿佛是迎接王师一般。
这令一向被士绅老爷们厌恶，还有恐惧的赤备军将士，感到有些意外，不太适应，心道，“这些人莫非疯了。”
高欢骑在马上，面带微笑，不停的左右拱手，回应着城中士绅百姓的欢呼。
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这么大的阵势，全县的百姓，几乎都出来了。
“将军，没想到这些地主老财，居然会欢迎我们。”徐黑虎称奇道。
高欢一边微笑拱手，一边低声道：“呵呵，这都是有同行衬托啊！”
赤备军开进新郑，汤师爷等人，立刻带着登封的班子，进入新郑城中。
这次赤备没有赶尽杀绝，承认士绅地主，还有百姓的田产，将他们的田地，变为永业田。
因为高有闻带头配合，城内的士绅也都不敢使什么小手段，纷纷配合清算，不到几日新郑就清算完毕。
士绅地主保住了家业，百姓们减轻了负担，一个个都欢天喜地，唯有大明朝廷，又失了一个州县，加上五百官军。
开封府，菜市口。
高有才、高镰穿着囚服，被按着跪在地上，一名拿着鬼头大刀的刽子手，站在一旁。
高镰涕泪横流，“爹，俺还没有取妻，俺不想死啊！”
高有才也是脸色惨白，“高有闻，你个畜生，自己兄弟都不放过。”说完，高有才又安慰道：“镰儿别怕，一刀下去，感觉不到疼，你哥会为我们父子报仇的！”
闯贼肆掠，总督丁启睿，有王命旗牌，为了震慑流贼，用总督特权，斩杀被俘流寇。
高有才父子不凑巧，正好遇见丁启睿要立威，刚送到开封，审都没审，便被判处了死刑。
这时监斩官，看了看时辰，抽出令箭丢在地上，“开斩吧！”
侩子手取下高镰脑后令牌，举起大刀，高镰骇得一股热尿流出，崩溃大哭，“俺不想死，不想死啊！”
围观的百姓看他叫，却兴奋起来，一个个都伸长脖子，等着看砍头。
这时，侩子手刚举起大刀，正要挥下，一名官军却匆匆跑来，大声喊道：“总督有令，刀下留人。”
新郑县。
李岩在登封、禹州转了一圈，又回到新郑，还帮着赤备，对新郑进行清算。
这时，高欢与李岩站在一处山坡上，看见文吏领着百姓，重新丈量土地。
高欢扭头看向李岩，微笑道：“李先生在俺治下看了一圈，觉得如何？”
李岩注视着忙碌的百姓，颔首道：“这一趟下来，深有体会，高将军所做之事，正是李某心中所想。”
高欢闻语，转过身来，盯着他道：“那先生看我还有机会吗？”
李岩微微一愣，高欢笑着解释，“我是说，我还有没有机会，留下先生，为我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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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有活动
今天过节，晚上有事情，明天更新了。
第130章百万饥民
这些日子，李岩在高欢的地盘游历，所见所闻，让他颇为兴奋。
现在高欢再次提出邀请，李岩这次没有犹豫，躬身作揖道：“李某愿意为将军效力。”
高欢脸上露出微笑，很庆幸李岩能做出这个明智的选择，否则又要爬山了。
“哈哈～”高欢大笑道：“有先生相助，本将如得一臂啊！”
……
登封，将军府。
高欢在收了李岩、王独山、陈德彪、孙思科等一批文人后，有了他们的帮助，很快就完善了赤备军的体制。
现在高欢占据登封、禹州、新郑、密县四个县，人口近八十万，原来高老庄的一套，自然便有些不够用了。
在李岩等人的建议下，高欢于十二月，在登封建制。
赤备军成立豫中军政府，高欢自任督军，为赤备军最高的统治者。
督军之下设幕府，有左右军师，还有六曹书记，为中央机构，地方则沿用明朝的官制，吸取明朝制度，建立一套对地方的统治体系。
在治理体系完善之后，四县的事务，便逐渐步入正轨，增强了高欢的治理能力。
崇祯十三年，对于河南绝大多数百姓来说，都是苦难深重的一年。
不过，对于登封百姓，却又是幸运的一年。
这时，临近新年，洛阳城下正发生惨烈的激战，开封、南阳等地的百姓，饱受饥荒之苦，唯有登封的百姓，欢声笑语，筹备着过年。
十二月底，新年的气氛越来越浓，家家户户在忙碌地准备祭品、打扫房宅、张贴门符，将军府也是张灯结彩，孩子们则盼望着新衣，等待着压岁钱。
此时登封境内，百姓的生活物资，主要由军政府发放。
清早，军营内赤备军士卒，便排成了长队，领取军政府发放的过年物资。
“齐大柱！旅帅，半只羊，三十斤大米。”书吏陈虎，坐在桌案前，翻看着册子喊道。
齐大柱满脸憨笑，“俺就是齐大柱！”
士卒给他将半边羊，还有三十斤大米，提了出来。
羊是登封自己的农场所出，大米则是从南方走私过来，齐大柱按了手印，领了物资，欢天喜地的回家。
陈虎便喊道：“下一个！”
一名赤备士卒，一脸激动的上前。
一旁便有发放物资的军需官，朗声道：“记住了，这都是督军赏的，大家都是吃督军的饭！”
士卒双腿一并，条件反射似的行礼，“为督军效死！”
看样子，平常没少受到熏陶，都成习惯了。
尽管崇祯十三年，河南各地遭受前所未有的灾难，蝗灾、旱灾、流寇使得河南各地饿殍遍野，但豫中军政府治下，军民却能勉强过个好年。
齐大柱领了羊肉和大米，回到城里的宅子。
现在他一家已经不种地了，四十亩永业田，交给村里人耕种，到时候给他三成租子，一成用于交税，两成归他所有。
村民种植军政府的口分田，也是交三成赋税，与租中军户田地一样，所以村民也都愿意耕种。
这时，齐大柱回到自家院子外，便高兴的大声喊道：“媳妇，督军给俺家发年货了。”
院子里，齐大柱的媳妇儿，挺着大肚子站起来，便见齐大柱扛着羊和大米进来。
本来是高兴事儿，可她看见肉和粮食，眼泪却不禁流下来。
齐大柱见了，忙慌道：“媳妇儿，你别动！”
齐家媳妇抹了把泪，“俺去给你做饭！”
齐大柱将肉和粮食，放在厨房，看着媳妇忙碌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他现在啥都好，唯一闹心的就是，自家媳妇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
~~~~~~
在豫中军政府治下的百姓准备过年之时，荥阳、巩县、偃师、孟津、温县、武涉等遭受闯军劫掠的百姓，却都面临绝境。
河南各地，许多州县的百姓，本就吃光了存粮，而新的麦种却没有发芽，百姓无以为继，现在又遭受闯军洗劫，便都没了活路。
在绝望面前，遭受闯军洗劫的百万灾民，开始求生大逃亡。
灾民逃亡的方向，主要有四个方向，洛阳北面怀庆、卫辉两府的灾民，向北逃入山西；洛阳之东到荥阳县，数县的饥民，则逃往富庶的开封；汝州的饥民，则向南进入没被流寇破坏的南阳和汝宁。
不过，因为大明朝廷，财政早已破产，官府要先满足官军需要，赈济全靠大户自觉，所以赈济并不得力，导致洛阳之东的饥民，还有袁宗弟劫掠汝州之民，都向高欢控制四县涌去。
豫中军政府，便成了灾民们，去的第四个方向。
眼下，豫中四县，已经成为河南，比较安宁的地区之一，饥民都听说，到了登封能分到土地，能吃饱穿暖，还能吃到猪羊和鸡鸭肉吃，给饥民带去致命的诱惑，他们不管是真是假，纷纷向登封方向涌去。
开封，总督丁启睿，聚兵数月，终于凑了一支三万多人的官军，在朝廷的催促下，去解洛阳之围。
这时，一队队官军，漫野西进，城外凉亭，取代李仙凤，成为河南巡抚的高名衡，带着一群官员，为丁启睿饯行。
“总督率领大军，奔赴洛阳，洛阳军民必然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下官，带河南众多同僚，预祝总督，马到成功，旗开得胜，大破闯贼！”高名衡端起酒杯道。
丁启睿接过酒杯喝下，脸上却没有一点兴奋之色，李自成聚众百万，他这三万人，多半凶多吉少，不知有多少人，能够平安回来。
虽然丁启睿知道，多半救不了洛阳，可他却不能不救，这就是政治，也是他的悲哀。
丁启睿叹了口气道：“高中丞，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高名衡也叹了口气，拱手道：“总督，现在开封城下聚集数十万饥民，河南一地，又半数落入贼军之手，二十万石军粮，下官实在难以凑齐，还请总督能够，减免一部分。”
丁启睿呼出一口浊气，目光深邃，看着向西进发的官军，“高中丞，河南大旱，又起蝗灾，赤地千里，饿浮遍野，百姓处于水火，这些本官岂会不知。本官就是河南人啊！”
高名衡与一众官员，心头沉重，认真听着，丁启睿却指着前进的官军继续道：“可是本督也没办法，除非不救洛阳，不灭闯贼，否则你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上前线吗？饥民饿死了，大明还是大明，官军饿死了，救是闯贼的天下了。”
说完，丁启睿翻身上马，高名衡忙在身后喊道：“总督，灾年不比往年啊！”
丁启睿却头也不回的，带着部将走远。
……
豫中军政府治下新郑县。
短短一个月，从荥阳方向，涌来的饥民，就达二十万人之众，所有通向豫中四县的道路上，到处都是络绎不绝的饥民，他们扶老携幼，挑着担子，拄着拐杖，苦苦前行。
饥民们到达四县地界后，沿途开始出现一个又一个粥棚，大棚内军政府组织的百姓，正忙碌施粥赈济，令饥民终于看到了一丝生存的希望。
这时高欢骑马驻立在道路旁，看着涌来的饥民，忽然沉声道：“孙先生，我希望你去趟开封，设法让开封解除对我们的封锁。这么多饥民，消耗粮食巨万。若是不能破除封锁，让粮价降下来，百万银子也不够花销。”
孙思科知道情况严重，责任重大，立时作揖道：“属下愿意冒险去开封，为督军办成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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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坐地起价
现在灾民众多，四县要在六七月才能收上新粮，军政府的财政，还有近半年的空窗期，几乎没有什么正常渠道的收入。
此时，由于饥荒，河南粮价已经涨到天上。
高欢通过侯家，还有晋商购买粮食，价格已经涨到七两每石。
虽说高欢手上有百万存银，可这个价格，只能购买不到十五万石粮食，根本不够赈济，也不够四县消耗。
粮价这么高，主要是朝廷对赤备军进行封锁，湖广粮价不到一两银子，江南也才一两五钱。
如果，朝廷能解除封锁，那么粮价、盐价，都会降下来。
高欢见孙思科答应，将他拉道一边道：“孙先生去了开封打算怎么说？”
孙思科沉声道：“现今民众处于水火，督军赈济灾民，也是为朝廷分担压力，让流民不会变成流贼。这对朝廷而言，是件好事。否则，这些流民，没有活路，被人煽动，肯定攻城掠地，成为巨寇，届时朝廷将面对扫之不尽的流贼，河南也永无平定之日！”
高欢点点头，“嗯，不过还不够。你还要让他们知道，军政府能够帮着他们对抗李自成，另外若是成功招抚，对于促成此事官员，将是一项了不得的政绩！”
孙思科知道在大明官场，有许多事情即便是正确的，对百姓有好处的，只要对当官的没有好处，存在风险的话，那么大多数官员都不会去做。
他们不追求功绩，只求自己不犯错，混几年就挪窝，对当地百姓过得怎么样，与他们的干系并不大，所以必须要让当官的觉得，这事对他们有好处，他们才会积极参与。
孙思科点点头，沉声道：“督军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说了。”
高欢颔首，看了眼道路上络绎不绝的饥民，郑重道：“那就请孙先生，准备一下，然后立刻出发吧！”
孙思科拱手作揖，“属下今天就去！”
~~~~~~
豫中军政府，掌握四县，登封和密县地处山丘地带，交通不便，不与外界相通，禹州和新郑则处于山林与平原的过渡地带，在官道附近。
洛阳之东的饥民，从荥阳南下，沿着官道抵达新郑，而汝州的饥民则先沿着汝水到郏县，然后北上进入禹州地界。
因此，豫中军政府在禹州和新郑两县，设立了赈济点。
这时，在新郑城外，官道两边的旷野里，布满了一望无际的帐篷，蔓延十余里，足有万帐，十余万饥民被安置在此。
这十多万人，对于军政府而言，即是压力和负担，同时也是重要的资源。
这些各县来的饥民，除了普通百姓外，还有各行各业的人才。
军政府收容他们，只要挺过饥荒，坚持到夏收，便能够转化为军政府的实力。
这时，高欢吩咐孙思科去开封后，随即领着十余骑，进入营地，在一顶顶大帐中穿行。
营地中，军政府为数不多的文吏，还有四县能够写字的人，几乎都被征调过来，对饥民进行登记。
那些能写字的饥民，直接就被征用，郎中、工匠等有一技之长的饥民，也被分配到了一旁，然后安排到岗位上，只有普通百姓，依旧留在营地中，每日两顿粥吊着。
这时，李武得知高欢过来，匆匆赶到。
“大少爷，您怎么来呢？”李武迎上来，行礼道。
高欢翻身下马，沉声道：“十多万饥民聚集，不太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高欢扫视了充满生石灰味的营地一眼，问道：“李叔，这边情况如何？”
李武道：“大半的饥民都已经完成统计，安置工作也在稳步进行，就是物资消耗过快，花钱如流水！”
“现在买什么都贵！银子自然不经用。”高欢点点头。
李武道：“侯家和晋商都是吸血食髓之辈，许州那边粮价不到三两，他们已经要到八两了。”
高欢皱起眉头，“短短几天，又涨了一两，这群狗东西，做起起价，迟早收拾他们！”
李武忧郁道：“照着个势头，恐怕他们还要涨。”
高欢摆摆手，“李叔放心，俺已经让人去想办法了。”
“那就好，不然银子肯定不够用了！”李武对高欢无限信任，高欢说有办法，那肯定就有办法。
高欢问道：“李岩先生呢？”
李武道：“李先生在里面的大帐！”
高欢点点头，便让李武去忙，自己来到饥民营最里面。
这里有十多顶军帐，都是军政府官员，管理饥民的地方。
在这里一群文吏，正在整理饥民的信息，对有一技之长的饥民，登记造册，尽快让他们参与工作。
高欢站在营地中，正东张西望四处寻找，忽然看见一顶帐外，站着一个英姿飒爽的红色身影。
高欢遂即走了过去，问道：“红娘子，李先生在里面吗？”
红娘子一身劲装，披着红披风，戴着红头巾，微笑道：“先生就在里面！”
高欢遂即挑帘进帐，便见李岩正在案前，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文卷。
“李先生？”高欢唤道。
李岩抬起头来，看见高欢，遂即站起身来，“督军，我正有事情禀报。”
高欢在帐内坐下，问道：“是什么事情？”
李岩沉声道：“督军，现在光是新郑，饥民已经多达十五万，若是在加上禹州，恐怕已经有三十万。我查阅四县黄册，军政府掌握的田地，已经不够分了！另外，从李老那里了解，现在每日开销很大，而军政府又没有赋税收入，这样下去，恐怕撑不了多久。”
高欢点点头，这些问题，他已经知道，不过还是开口问道：“先生既然发现，可有什么办法？”
李岩皱眉道：“眼下只能开源节流。田地不够分，便安排一部分人去开矿，应该能安置上万人。禹州盛产药材，可以恢复种植，另外，禹州的钧瓷，天下文明，工匠大多都在，我们可以重新开窑。这样药材和钧瓷，当能为军政府，提供一笔收入，多少能缓解银钱压力。只是即便如此，也安置不了如此多的灾民！”
高欢微微颔首，“那就重新开垦旱地！”
“开垦旱地？”李岩疑惑道：“督军，这年景，开垦旱地，可能颗粒无收啊！”
高欢微笑道：“李先生只管让人开垦便是，俺自有东西可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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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又涨价了
由于大旱连连，一些远离水源的土地，因为无法灌溉，种了粮食，忙活半年，也可能颗粒无收，所以逐渐被百姓，抛慌放弃了。
现在高欢手中，有一批番薯和玉米的种子，那些旱地就可以重新利用起来。
民国时期，河南号称三千万人，虽可能有夸张的成分，但敢这么号称，也说明有不少人了。
当时农业生产，与现在其实没多大变化，普通百姓家里，也不可能用化肥、农药，还是传统的耕作方式。
高欢相信如果能将旱地开发，四个县消化这三十万饥民，压力并不大。
不过，眼下军政府，确实需要开源来增加收入，光靠种地，是负担不起，一支足以争霸的军队滴。
高欢像李岩解释，番薯、玉米之事，李岩将信将疑，“若真有此作物，那督军真乃活民无数啊！”
高欢微笑接受奉承，然后道：“李先生所提开矿，还有恢复钧窑之事，俺以为可以推行。”
李岩道：“属下查阅四县县志，登封境内有石炭可以开采，正好可供钧窑之用。不过，四县之内，并未发现方便开采的铁矿。登封之北偃师，洛阳附近新安到有铁矿，不过此二地，却都在闯军之手。”
铁对于一个势力来说，极为重要，农具生产关系田亩产量，兵器和盔甲制造关系决定军队的战力。
现在军政府所需要的生铁，大部分都是走私进来，也是一笔巨额花费。
不过，此时高欢也没办法，毕竟李百万聚众百万，高欢也没能力，把李自成赶离洛阳，只能等他把洛阳吃空，去别处就食，他才有机会。
当下这事高欢先不提，又问起人才招募的情况，“李先生，这次招募多少读书人和匠人啊！”
李岩道：“读书人还是比较少，有功名在身的，只有一个荥阳的生员，不过能识字的到是招了四十多个。另外，木匠招了二百，铁匠招了一百零三人，泥瓦匠三百四十人，郎中二十一人！”
高欢微微颔首，这些人对他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于是道：“李先生，俺想办一个培训匠人的学堂，你以为如何？”
“培养匠人的学堂？”李岩皱眉道：“恕属下直言，督军现在本就招揽不到读书人，若是再办这么个学堂，恐怕会更加被视为异类啊！”
高欢见李岩都接受不了，遂即道：“那就办个技校吧！李先生从匠人中，找些老师傅，然后从饥民中，找些十四五岁的少年，跟着师傅学习，每培养一个合格的匠人，技校给老师傅一定奖赏！”
李岩也知道到匠人的重要性，沉吟片刻，不禁称赞道：“技校，督军真是奇思妙想！”
高欢在新郑饥民营巡视一遍，与李岩进行交谈后，随即动手，前往禹州的另一座难民营。
高欢刚动身，天空便下起了大雪，等人到禹州，整个原野和城池，都被白雪覆盖，变成了白雪皑皑的世界，大地银装素裹，份外妖娆。
这让高欢诗兴大发，不过看见身边，跟着齐大柱等几个目不识丁的汉子，便觉得无趣了。
吟诗还是需要，有人欣赏，有人附和才行，尬吟的事情，高欢做不成来。
当下一行人，向禹州奔驰，高欢没有入城，而是绕着城池，准备直接前往，南城外的饥民营地。
这时，高欢奔驰到东门，忽然见颖水河上，一阵喧哗，河中停着数百副大雪橇，一群人围着，不知道争论些什么。
高欢老远看见，汤师爷也在其中，不禁微微皱眉，奔驰过去。
最近这些年来，气候反常，热时十分热，冷时十分冷，从十一月开始，颖水河就完全冰冻。
河床上，停着百副雪橇，上面都是粮食，汤师爷正与运粮来的商人争执。
“当初说好了，以市价两倍，购买粮食。如今许州粮价不到三两，你们月初要七两，没几日又要八两，现在又要十两，太不讲信誉了。”汤师爷愠声道。
商人道：“没办法，天气冷，没法子行船，我们购置车辆、骡马，这都是银子，成本自然上升了。”
高欢皱起眉头，在新郑时刚听李武说，粮食涨价的事情，没想到从新郑到禹州，又给涨了二两。
这**商，是看见大队难民，涌入军政府的地盘，知道他急需粮食，所以想要趁机再赚他一笔。
汤师爷听了他这话，有些恼了，“车队和骡马，都是你们的，怎么能算到我们头上！”
商队管事摊手道：“我们运粮过来，可是担着风险的。这些粮就这个价，你们要不要吧！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要是不要，我敢保证，整个东南，没人再给你们送一粒粮食。”
“你！”汤师爷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秀才不仅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遇到奸商和无赖，有理也说不清。
高欢在外面，看不下去了，他看了齐大柱一眼，护卫立刻分开众人，“让一让！”
众人这次才发现，外圈的高欢，惊得众人忙行礼，“督军！”
那商人听周围赤备军，唤高欢督军，也吓了一跳。
不过，上面得到消息，登封赤贼，想要朝廷诏安，既然如此，那也就没什么可怕了。
赤贼想诏安，不能得罪侯家，诏安后，就更加不能得罪侯家。
商人名叫侯方智，同侯方伯一样，都是旁支，为侯家打理店铺和商业。
“原来是高督军！”侯方智笑着拱手。
高欢先拍了拍，汤师爷的肩膀，然后走上前，打量了侯方智一眼，看得他浑身发毛。
“高督军～”侯方智话没说完，“啪”的一声脆响，整个人就被抽得转了一个圈，脑袋嗡嗡作响。
高欢冷声怒骂道：“老子打死你个龟孙，不知道老子是匪吗，居然敲诈到老子头上来了。”
侯方智一下被打懵逼了，捂着脸道：“你敢打我，看来你是不想要粮食，不想被诏安了！”
“啪”的一声脆响，高欢扬起手便又是一巴掌，直接把侯方智扇得摔倒在地上。
“娘个劈的，还敢威胁老子！”高欢怒吼一声，“都给俺拿了！”
赤备们早就一肚子火气，顿时一拥而上，将侯家商队给绑了。
汤师爷担心道：“督军，绑了他们，没人送粮怎么办？”
高欢冷声道：“让侯方伯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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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侯方域
禹州府，州衙内。
高欢阴沉着脸坐在中堂，侯方伯匆匆赶来，额头冒汗的站在堂内。
“督军！我只是一个旁支，涨价真不是我的意思，我岂敢敲诈督军！”侯方伯慌张解释。
高欢想了想，侯方伯确实不可能左右侯家那边提高粮价，应该是主持此事的侯家人下的决定。
“量你也不敢！”高欢沉着脸道：“你给我查清楚，看是谁在伺机敲诈，再将我的话，转达给他，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娘个劈的，侯家给脸不要脸，高欢已经下定决心，要让侯家好看。
侯方伯忙低头行礼，“属下明白，一定将督军的意思转达！”
……
开封简称汴，古称东京、汴京，为八朝古都。
其位于黄河中下游平原东部，地处河南东部，东与商丘相连，西与虎牢关毗邻，南接许州，北与大名府隔黄河相望。
此时，由于黄河夺淮，开封一带水运发达，靠近漕运，经济繁荣，是中原之地，经济最发达，最繁荣的城市。
不过，这座“富丽天下无”的城市，眼下也受到了河南动荡的影响。
孙思科抵达开封时，开封城外已经聚集了数十万饥民，城中周王虽带头施粥，可是城外饥民，还是不断饿死，加上一场大雪，一个晚上就冻死上千人。
看着开封城外，饥民的惨样，这让孙思科不自禁的拿军政府与明朝官府相比，不禁摇头叹息。
孙思科来到开封城，表明来意，立时就被官军锁拿，被关了几日，无人问津，他拿出银子打点，才见到老上司黄澍。
这时，在州府衙门，孙思科将高欢的书信，呈给开封知府黄澍，然后道：“府君，现今河南饥荒，民众处于水火，登封赤军，愿意归顺朝廷，不仅为朝廷赈济灾民，分担开封压力，而且还可以成为朝廷剿灭闯贼的助力。府君若能促成此事，等于收复四县，得数万精兵，算是为朝廷立一件大功啊！”
黄澍听了孙思科的话，眉头一挑，拿起高欢书信看了看，内心颇为激动，不过多年为官生涯，让他早就悟出一套做官心得，凡事需看准，才能做决断，万不能冲动行事。
黄澍看了孙思科一眼，沉声道：“这高欢真有意归降？”
孙思科道：“府君，此时千真万确，之前其父高有才，其弟高镰，就是为了寻求诏安而来。下官误会其来意，将他们送来开封，不过后来已经写信给府君，解释清楚了。”
这事黄澍清楚，他收到信，交给了总督丁启睿，总督才免了两人死罪。
孙思科继续道：“再者，赤军为救新郑，击败闯贼七万人，已经得罪闯军，所以只能归顺朝廷。”
黄澍闻语颔首，“这件事情，俺已经知道了。你先在驿馆休息，等本府回复。”
孙思科只能起身告退，前往驿馆，等黄澍上报，等巡抚和总督作出决定。
黄澍回到书房，反复看了看高欢书信，觉得这件事情，却有可为，一旦成功，确实是一件大功，说不定能助自己，爬到一省藩台的位置。
这时他越想越兴奋，正准备去找巡抚高名衡，禀报此事，却有属下来报，说侯公子求见。
在开封，乃至河南，甚至天下，能称为侯公子的，只有一人，便是现今户部尚书侯恂之子，复社领袖侯方域。
去年侯方域去南京考试，在秦淮河上，挥金如土，花了十多万两，把手里的银子，败了个精光。
侯恂得知他在江南鬼混之后，十分不满，让人将侯方域抓回河南，好好读书。
侯方域回到河南之后，听说了家里族人与赤备军交易之事，遂即决定插手，打算趁机捞一笔银子，然后再去秦淮河潇洒。
他让人打听清楚赤备军的情况，得知了高欢将父亲和弟弟送到官府为质子，请求诏安一事，觉得吃定了高欢，便命人给粮食加价。
起初他只加一两，后来又加一两，使得粮价到达八两。
他见赤备都接受下来，于是胃口更大，最后便提出了十两每石的天价。
本来他以为高欢既然求着诏安，就不敢得罪侯家。
如果高欢够聪明，够识相的话，会咬牙接受，多出的钱，算是贿赂侯家，而他也会为高欢说话。
可是没想到，高欢居然不识抬举，不仅把人和粮都给扣下，还敢反过来威胁他，便惹怒了侯方域。
书房内，黄澍站起身来，微笑道：“侯公子，今天怎么来我这里了？”
侯方域微笑道：“晚辈这次前来，是有一件事情，要提醒府君。”
黄澍先让他坐下，又让人上了茶点，才郑重问道：“不知道，侯公子有何事要指点我？”
侯方域是户部尚书侯恂之子，侯恂是东林大佬，而侯方域则是东林少壮派的代表，被称为“江南四公子”风头正盛，背后势力强大。
因此侯方域有事要提醒他，立时让黄澍觉得，是不是侯恂，或者是东林党，通过侯方域，让他注意什么。
侯方域打开折扇，大冷天的摇了起来，“听说最近登封一伙贼寇，找到了府君，寻求诏安？”
黄澍眉头一挑，心到侯家消息灵通，这事他还没报给巡抚，侯家就知道了。
“却有这么一件事！”黄澍沉声道。
他神情并不是很愉快，毕竟自己做的事情，被人轻易知道，让他感觉自己没有隐私可言。
侯方域脸色一沉，冷声道：“贼寇反复无常，朝廷此前对流寇，多次采用招抚之策，贼寇却屡次复叛。对此，府君应该警惕，不要忘记熊文灿！”
黄澍心头一震，明白了侯方域的意思。
崇祯十一年五月，熊文灿招抚张献忠，而张献忠名义上是归顺明朝，实际是向熊文灿催索饷银，屯兵数万于谷城，伺机而动。
崇祯十二年五月，张献忠再起，势如破竹，熊文灿因此次抚局失败而被捕入狱，次年被斩。
侯方域见黄澍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目的达到，脸上露出自得的冷笑。
那高欢小儿，居然敢扣押侯家商队，还威胁他，简直是不知死活。
侯方域冷笑连连，“哼，得罪了本公子，还想诏安，还想自己买粮。本公子要让你一粒粮食，都别想买到，最后乖乖认错，跪下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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