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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浮生困梦     长夏江村事txt下载     长夏江村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2章 差异在哪

    这还是冯时夏这么多天以来,第一回面对当地这么多的成年人,下意识地就避让了下,倒也不是担心被认出,只是一瞬间的不习惯。只要这不是自己的家附近,撞上“熟人”几率应该挺小。

    既然打算走出来,那就也做好了万一的准备。有能力的情况下,肯定是会考虑远离这个地方的,在那之前是先生存。总不能躲躲藏藏一辈子,尤其自己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

    况且人的流动性越大的地方,自己应该越安全。来来往往每天遇见那么多人,很少能有人会特别注意某个人。就算有谁露出些异常的地方大家也不会感到太奇怪。人多的地方稀罕事本也多,看过听过也只会当个热闹。

    如果原身真被大范围寻查或者追捕的话,那城里应该也会有动静,总归今天得先去看看再说。

    冯时夏是有点意外在这儿看到牛车拉人,耕地现在也都基本电动化了,牛这种生物除了屠宰场也只有在农场才能大批见到。

    乡村里现在一般都是自行车、摩托车或者电动车出行,人数多就坐大巴,再不济是三轮车,这么真实赶着牛上路的,算得上稀奇了。

    可能还是这里比较偏的原因吧。

    冯时夏甩开纷繁复杂的思绪,翻出竹筒,俩人都喝了一点,整理好就再次上路。没多一会,俩人顺着下行的道就走出了这山林,四下的景象更是明晰。

    和印象中大家习惯把楼房建在路旁不一样,道路两旁除了树木就是已经耕过的大片农田,因为下雨的关系都是灌满了水的,在阳光的照射下倒有些微波粼粼的感觉。房舍离这主道是有些距离的,两边都依稀能看出是有村落,对,还是村落。

    冯时夏越来越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些地方,她原以为这里只是和城市或者自己老家的乡村习俗不同,现在却隐隐有更多的差异在浮现,不只是语言、服饰。

    带着这种怪异感,冯时夏一路走一路更仔细地观察着,农田里都有人在忙活着,但基本都是用很简单的农具。

    她觉得少了一些什么声音,正常来说,出了山林到了这种环境里,应该不会还这样安静,这马路上,田地间都少了一些声音。

    渐渐往前走,也会遇到一些岔路了,但因为前方路上开始会合三三两两赶路的行人,冯时夏直觉就是他们应该都是同一目的地。而且,只有眼前这条路才是最夯实,最宽敞的。别的岔道,虽然路况看起来也还可以,但宽度就和上山那条路差不多。

    这下,不用小家伙来辨别,跟着大部队走,应该是没错的。

    只是看着前方渐渐出现的越来越多的赶路人和偶尔的几辆牛车,冯时夏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这一路上没有出现过任何现代化的交通工具和农具。所以,以往在马路上或者农田边会听到的各种机器运转工作时发出的轰鸣声,在这完全都没有。

    这是偶然?

    冯时夏有点不敢想,之前在小家伙家里也没见到任何电器,这个地方,不至于像原始森林那样偏僻呀,就算小家伙那边的山林不算方便,这里可算不上什么偏僻的地方。再说,路都修通了,还会有什么流通不到的呢?

    那么,为什么?

    小家伙在附近开始出现行人的时候就已经安静下来不再哼歌了,还往冯时夏身边贴了贴。冯时夏也下意识地牵住了他。

    前方的行人都是着布衣,且都是灰蓝等暗淡色居多,穿着鲜艳的没几个,身上有补丁的也不少见。

    女人都梳着髻,挽着篮子或者背着背篓,也有拿包袱的。男人都束发,挑着担子或者背着柴火,也有推着独轮车或骑着驴子的。

    原来一个、两个的,冯时夏真的没有太大的感觉。现在身处这人流之中,她才觉出这大大的不对劲,他们没有任何人拿着出行的包袋或行李箱,也没有人拿出手机打电话,这在这个基数的人群中几乎是不可能的。

    总有人有别的事要忙,要联系或者无聊听歌,但是,没有!

    这?这这??

    冯时夏茫然四顾,旷野之间,都是绿树、山坡和田地,天空明亮又澄澈。

    呼——呼——

    再三深呼吸,冯时夏心跳有点急,她也终于发现路旁那份怪异感又来自哪里。

    电线杆!!!

    不论城市还是乡村,路旁或者田野中最常伫立的电线杆,这里也一根都没有,那么只能证明这里不通电,也不太可能有无线通信。

    再次确认,确实也没有信号塔……

    冯时夏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所以这里隔绝成这样?还是,这里本来就是这样,是一个没有电,没有手机,甚至没有塑料和机械的地方。

    已经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不停在鼓动着,不能吧,虽然是在乡村,但花草树木,日月星辰,这里都一样的啊,怎么会连熟悉的世界都不是了呢?

    自己竟然到了一个时代架构都不同的地方。那么自己以为的城市还会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城市吗?自己还能有出路吗?

    “嘶——夏夏?”于元不知道为什么夏夏突然用力,他疑惑看去,却见到冯时夏有些苍白的脸色,精气神都被抽离了大半的样子。

    冯时夏怔愣地回望身旁那双关切的眼眸,半晌才反应过来,“啊!阿越,对不起,握痛你了。”

    忙松开了手,蹲下来看了看,明显是有点泛红了,冯时夏有点懊恼。

    “夏夏,没事的,不痛的。”于元摇摇头,很不喜欢冯时夏眉头的那分愁绪,伸手过去想抚开。

    感受到眉间和脸颊上那轻轻的碰触,冯时夏才醒过来几分,一切都已发生,静观其变吧。

    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冯时夏将额头拱过去轻轻回蹭了两下小家伙的,逗笑了对方之后,脸上也重新挂上笑容。

    “¥#*#@,@#%#*%?”一位包着蓝布头巾的大娘在她身边停下来,朝她说了句什么。

    冯时夏没想到会有人过来打招呼,也不知怎么回应,只好微笑摇摇头又转头避开了。

    大娘似还有什么要说的,但看她已经转开视线,便又瞅了一眼就挎着菜篮子走了。

第73章 入城风波(加更感谢)

    冯时夏松了口气,摸出他背篓里的饼子,“问”他想不想吃。早上喝的粥,走了这么久,消化会比较快的。小家伙点点头,但也只要了半张,冯时夏干脆把剩下的半张自己吃了。

    没有酱和菜,啃冷饼子的味道本来并不怎么好。但对冯时夏来说,这已比第一天自己啃的那干粮软和多了,味道也纯粹多了,所以,她并不嫌弃。

    而于元,往常除了粥水本就是很少有别的吃食的,这饼子对他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吃食了,再说,里面放了盐和葱,也不是全然没有味道的。

    冯时夏牵着小家伙空出的右手,随着人流继续往前,她在猜想着,自己即将见到的城市到底会是怎么样的。

    而一个好消息就是,这么多人都选择步行,这说明,那个城市离这里并不会太远,至少肯定不需要步行一天。

    冯时夏之前暗搓搓地想过借这次出行吓唬下小家伙的,下次他决计就不会再跟着出门了,但是,冯时夏瞥瞥身边精神头还很不错的小人儿,几乎就没有显露过累或者苦的神情来。

    又小看人了啊。

    但俩人还是比不上旁人的速度,幸而冯时夏也并不那么焦急,还是该歇就歇,不会放任体力消耗过度,毕竟出门在外,还是要打起精神来,也不知会不会遇上什么意外情况。

    路确实好认,沿着大路走就是。弯弯绕绕、沟沟坡坡是有,但也没有什么险地,虽然也有不少坑坑洼洼的地方,但好歹路宽,捡着好走的走便是。

    约摸又走了一个小时,太阳已到半空,冯时夏听见悠长的一声“mi——”音传来,快走几步,她在坡顶瞧见前方隐隐矗立着一座高塔,紧了紧握着小家伙的手,跟着人流慢慢聚拢在一堵7、8米高的城墙下。

    到了!

    冯时夏心底默叹。虽然此刻从这城墙外只能看到之前那一点塔尖,并不能窥得内里的样子,但她已预感到内里绝不会有方方正正的钢筋水泥大楼,也不会有沥青铺开的高速路面。

    这是城门前一片约有足球场那么大的空地,汇集了往这而来的三道人流。

    多数都是像她一样步行的,陆续从远处赶来。有的牛车在城外就停下了,赶车人并不入城,看样子是专门载客的,有的会整车入城。但只要带着牲畜的,到这了就都会主动下来牵引慢行。

    在熙攘嘈杂的人群中,冯时夏还发现了一辆马车,拉车的是一匹鬃毛和四肢黑乎乎的栗色大马,毛色油光发亮,如铜铃般的眼珠也是乌溜溜的,一只后蹄正微曲着踮地,拂尘似的马尾一甩一甩的。

    整个车身都是木制的,上面雕有一些精巧的花纹,看样子应该也是载人的。巨大的两个车轮几有马身高,相比而言,车厢倒是出乎意料地小得多,估计也就一平米多点,侧面有镂空的车窗,此时正关着,也瞧不见里头的模样。

    不远处的拱形城门洞约有五六米宽,又有五六米高。城门上黛瓦飞檐的朱色木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斑驳的夯土墙面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截凸出来的部分,顶端是青灰色的锯齿状墙垛,偶有人影在其间来回巡视。

    城门用木栅栏从中隔开,左进右出,两侧都有把守的人员。等待进城的人流都有序地列着长队。

    一股饱经风霜的历史厚重感扑面而来。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俨然是一座古代城池。

    对历史知之甚少的冯时夏有一瞬的慌张,而后又被一种理所当然而冲淡,更油然而生出些跃跃欲试来。

    之前的种种不正印证了今天这个结果吗?这一遭若能见识到全然不同于现代的社会生活面貌也是不亏的。

    冯时夏随之并入左边的队列之中,从前后偶尔传出的交流声中,她还是没能听到熟悉的语言,一样是陌生的腔调和发音。

    检查速度并不慢,离得近了,才发现守门的青壮男子都是头戴金属盔帽,脚蹬圆头黑布鞋,绑腿快及膝。里着赭袍黑裤,用皮质护腕收着袖口,外披的赭褐色背心皮甲齐腰腹,腰间悬挂着一柄长刀。此时正手持十字长矛逐个检查着入城的人。

    小家伙也似被这有些严肃的氛围给影响了,挨挨挤挤地贴在冯时夏腿边。冯时夏用牵起的手背碰碰他的脸颊安抚着。

    待得再近一点,冯时夏抬头即能望见城门洞上的三个大字了,这位置刚好不会被太阳光晃着,她努力仰头辨认着……

    一分钟过去了,还是只认出最后的一个“县”字,好像是繁体的。其余两个字的比划和结构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又不像这个又不像那个的。

    对于繁体字,学校是没有任何要求的,只湾湾的综艺和TVB的剧集贡献了颇多力量。没被这样真实考验过之前,冯时夏一直以为哪怕自己不能写,但是百分之八十还是能认识或者猜出来的。

    如今却打脸了。

    但她仍觉得只是刚好碰到比较难的两个而已,待进城后再找家书店看看,应该就不会觉得这样难了。至少她已经知道眼前的应该就是县城。

    就快到自己了,她把注意力又集中回队列中,三五个身位前的行人正被两个守门士兵草草翻看了下随身携带的行李,然后将手中捏着的什么东西投入了士兵身侧的木箱之中。

    这场景有点眼熟。

    冯时夏觉得别别扭扭的,又看下一个还是此番操作着,忽而灵光一闪,老天,这是在投币呢!

    原来,这排着队不只是为了维持秩序和安检,还得交入城费啊!

    身无分文的冯时夏顿时感受到这世界满满的恶意,眼看着到自己了,她也只得一个侧身滑步让出当前的位置。

    这可如何是好?身上背来的笋能当入城费吗?他们会通融吗?还是自己得在城外先卖一部分,换些钱之后再入城?

    前一个方法怕是难为了,自己连卖惨都没法卖,看来只得找个位置先开张再说。

    她退到一旁,正想着该如何处理眼前的情况,没想到此番动作却引起了士兵和人群的注意。

    刚卸下背篓还没掀开,就听到一声洪亮的喝问,冯时夏吓了一大跳,小家伙也惊得抱住了她的腿。

    她转头看去,却见原来在盘查的一士兵正走过来,带着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自己。

第74章 入城风波(二)

    没干啥坏事啊?冯时夏也有点腿软,但是倒还算有点底气的,回了一个僵硬的笑。指指嘴巴又摆摆手,表示自己没法说话。

    对方见她如此,也没显出多少善意来,两步上前就揭开了背篓,动作粗鲁地翻看着。

    冯时夏瞅着机会忙拿出竹筒,避免被弄翻掉。对上士兵刀子似地射过来的目光,又主动揭盖给他看了一眼,且当面喝了一口。

    背篓里没啥怕看的,冯时夏只担心他粗鲁的动作弄伤小家伙,又主动把小家伙的背篓也给他看了。

    确实没搜到什么,士兵又粗声粗气说了几句,冯时夏反正也听不懂,仍旧假笑着。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这么配合了,总不该再被为难吧?

    待得那人走远了些,冯时夏见小人儿状态还好,看看周围似有似无的看热闹的视线,心想,这动静也是个机会,正不知道如何“叫卖”呢。

    想趁机卖上一笔的冯时夏挑出两个鲜嫩的笋摆在地上,背篓也大开着,用“询问”的眼神一一回应着人群里看过来的视线。

    于元不知道为什么排着排着队他们又出来了,还被一个凶凶的人吼,让他们不进城就离远点,明明他们是要去那个围墙里面买包子的呀。

    他正想拉着夏夏再进去呢,后面那个拿着长棍子的人又来了。

    “干什么?说了让走远点,没听见啊?”

    孟大勇听到城楼下又传来呵斥声,他定神看过去,却发现还是刚刚引起骚动的那一大一小。他手下的兵已经过去再次驱赶了,但是那女子似乎并不听,一动不动地,他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说还不听是不是?走,走,还想在这摆摊?收拾你的东西快走!”

    士兵似乎被对方的不作为惹恼了,边推搡边踢踏起东西来,旁边的小娃娃都吓得一缩一缩的了。

    有点不对劲。

    他赶紧下到城门口,出声阻止:“吴二,怎么回事?”

    冯时夏真没想到刚摆开摊子就又被那士兵刁难了,对方说了一大堆,可是她不明白啊,这架势是要赶人。难道不进城就连在城外呆的资格都没有吗?还讲不讲道理?

    她也生气了,鼓着眼睛瞪着眼前人。却不想对方竟然还敢动手来破坏自己的东西,看着这架势,小家伙都被吓住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冯时夏想着还是收拾东西走算了,小家伙还在旁边,真让这棍棒伤到就不值得了。

    她护住小人儿赶紧捡回被踢开的竹笋,也顾不上理会周遭的各种视线和越来越大的喧哗声。

    “这小娘子怎么的就不听呢?还带着娃儿呢,咋能跟他们犟呢?”

    “唉……估计也是个可怜的,看她一身打扮,还穿的家里男人的衣裳呢。”

    “可别说,这娘子估计是哪里有毛病的,不见之前都一声不吭的吗?看着像是个哑巴。”

    “对呢,刚刚还比划来着。莫不是还是个聋的?不然咋不听呢?”

    “哎呦呦,这可怎么好,这官兵动起手来,可没得轻重的。”

    ……

    “孙叔,外头怎么了?咋那么吵?怎的也不动了?”此时,雕花马车的窗支开了些,一腔娇脆的女声问道。

    走在前头的马夫听到问话忙赶过来回道:“出了点事,那边有个小娘子带着个娃儿,本来排着队,不知怎的后来不进城了,之后跟官兵起了些冲突,现在那边又闹起来了。”

    “哦?知道为了什么事吗?”另一道清雅的声音传出。

    “小姐,我瞧着估计是那小娘子没进过城,不知这些许规矩,没准备银钱入城,后想在门口买卖些,又引得官兵来驱赶了。本来听话走远点就没事了,可那小娘子像是有点毛病的,听不了东西也说不得话来着。这才闹将起来。”马夫仔细分析着。

    “孙叔,你上前递个话,顺便帮那个小娘子予上入城费。”里头的女子看着不远处被推搡的一大一小,锁眉吩咐道。

    “小姐真是善心,我这就去。”马夫应声正要上前,看到前方不知何时出现的又一道身影,遂又停下观望了。

    冯时夏正在为今天的出师不利而懊丧,临到门前却连城门都没法进不说,还接连被为难。

    就这样回去也不甘心啊,但还是离远点,找个路口看看吧,幸好饼子和水都还带了些。

    只是担心小家伙会不会心里有阴影了。

    这该死的士兵,自己什么都没做,站在这都有错吗?

    刚重新收拾好背篓要带着小家伙离开,背后又传来雄浑的一道男声,老天,这是怎么?难道自己这两弱小还用得上两个大男人来对付?

    冯时夏鼓着的眼睛都要冒火,冷静不了了,转头想要用眼神杀死这俩臭男人。却发现,后来那道声音不是对她说的。

    一个看起来是头头模样的男子正跟之前那士兵对话着,那男子得有一米八了,看起来年岁却不大,穿着更为讲究的皮甲和翘头长靴,在阳光下倒是显得气宇轩昂的。往这瞥过来的一眼,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

    不一会,之前那士兵退回去站岗了,男子走过来又说了两句话,冯时夏仰头望着身前人一张一合的嘴,一脸懵逼。

    亲,讲普通话,好吗?

    孟大勇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也从旁人细细碎碎的嘀咕声里拼凑了大概的真相,当下就斥责了吴二的粗暴。

    那女子瞪过来的眼神,好像自己也成了帮凶似的。

    “这城门口是不能摆摊的,刚刚士兵行为有点过激了,没吓到你们吧?”他解释着。

    眼前梳着奇怪发型的女子,看模样像少女,但梳着髻,身边又跟着孩子,也不好判断了。

    之前那一瞪瞧着也不是个没脾气的,此时又不避不让地跟他对视,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不似一般村妇,他倒有点欣赏。只这木呆呆的眼神,果然是听不懂。

    “吓到了,吓到了的呢,夏夏也吓到了……”

    孟大勇听到身下传来很小的踟蹰的声音,低头看去,是正挨着女子的小豆丁,还不及自己膝高,穿着也很一般,却系了一道月白色的领巾,显出些别样来。看神情明明还有点害怕,却忍住了,怯怯地回应了他。

    挑了挑眉,他问道:“小孩,你们是要进城的吗?来卖东西吗?”

第75章 入城风波(三)

    于元见一个大哥哥把那个踢他们“竹娃娃”的坏人赶走了,松了口气,自己也要保护夏夏的,可还是有点害怕呢。

    夏夏听不懂大哥哥的话,好在自己能听懂的,鼓起勇气回应了。看大哥哥没有要生气的样子,才又回道:“要去那个围墙里面买包子的,夏夏想吃包子了。”

    “买包子?那你有钱吗?”

    “钱?”他有点不懂了。

    “就是这个。”大哥哥伸过手来给他看,手心里正躺着一枚黑乎乎的东西。

    他凑过去一看,呀,是换包子的那个啊,忙点头,“有的呢,我有的。”说着,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小袋子,捏出一个给大哥哥看,又仰头看看夏夏。

    冯时夏见着小家伙跟这个兵头头搭起腔来,不免有些紧张,这种不受控的感觉太难受了。

    她紧盯着眼前的两人,忽而见男子掏出一枚硬币似的东西,而后,更令冯时夏惊讶的是,小家伙也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袋,里面居然也有同样的。

    钱!是钱啊!小家伙有钱啊!!他怎么会有钱呢?他怎么能有钱呢??

    冯时夏被突然冲上头脑的巨大喜悦给整晕了,眼前所有的问题在这枚小小的硬币面前都迎刃而解了,真是太棒了!

    她蹲下去,狠狠抱住小家伙的脑门亲了一大口,又揉了揉他的脸颊,给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

    虽然还有一万个疑问,但幸而还记得这是在外面,面前还有官兵,她才忍下那些情不自禁就要脱口而出的话。

    于元猛地在人前被夏夏亲了一大口,小脸腾地就红了,想埋头钻进夏夏怀里躲起来,但见夏夏那么开心地笑,他突然感觉不那么羞了,连之前的那点害怕也都跑不见了。

    他知道是大哥哥说的钱让夏夏开心的,夏夏知道可以买包子了,才这么开心的,于是把自己的小袋袋都塞给夏夏。

    孟大勇也被眼前这女子出人意料的举动吓了一跳,就站在这一大一小旁边,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外加周围激射过来的各种视线,倒好似自己做了什么羞人的事一样。

    “咳,小孩,那你们还进去买包子吗?”他趁着气氛好一点了,才出声提醒道。

    “夏夏,我们去买包子啊,好好吃的。”于元一经提醒,立马拉着冯时夏的手就要往围墙里去。

    这正合冯时夏的意,钱都有了,怎么还能不进城呢?干啥不去,不仅要去,还要堂堂正正地进去。

    冯时夏背好自己的大背篓,对这个后来的兵头头微笑点头以示感谢后,就拉着小家伙直往队前去了。

    排队是不可能再排队的,早就排到自己的了,检查也检查过了的。

    孟大勇看着眼前气势陡然转变的女子对自己点了个头就往入口去了,不知该说她是“不知者无畏”还是“傻大胆”了。

    明明又聋又哑,却瞧不出半分卑怯来。刚刚才吃过亏,还气势汹汹敢往前冲,真是奇哉怪也。

    “倒是有趣。”

    那边的马夫也在队列重新前行后回转了,跟车内的女子回话道:“小姐,刚刚孟队长恰好过来了,那小娘子没有被为难了,小娃娃自己也带着银钱呢,其中怕是有些误会,咱们这些倒用不上了。”

    “无妨,无事即好。我们也进去吧。”女子也将后续的情形看了个大概,吩咐后便放下叉杆。

    冯时夏估摸着袋子里虽然不多,但应该是够入城费的。哪知真掏出来时,数都不用数,一眼就看明白了,就6枚一模一样的。

    她站在一旁瞧着面前被盘查的人投币,是小家伙这种的,一人得交两枚。那他俩得交4枚,顿觉一阵肉痛。

    但什么都能输,气势不能输,放回两枚硬币,她捏着剩下的就上前去了,颇为不屑地看了一眼之前为难她的士兵,径直在钱箱清清楚楚地投了四枚进去。正打算往里走,却又被一根长矛挡住了。

    冯时夏这个暴脾气,噌噌就上来了,咋滴,光天化日之下,这交了钱还不让进?难不成还要临时加钱不成?

    吴二见着之前自己驱赶的女人又往这来了,也不敢说什么更不敢阻拦,队长还在后头跟着呢,打算直接就放进去了。

    谁知那小娘子不知从哪又摸出4文钱来,还不待他阻止就全投进钱箱了,这给他小心脏弄得,苦着一张脸不拦也得拦下了,不然自己肯定又得被骂。

    那小娘子又是听不懂人话的,顿时两眼瞪过来,一副要拼命的样子,吴二根本就不敢看了,转头看向还在一旁的队长,“孟队,你看这……”

    孟大勇也是没预料到这个情况,忙从自己身上掏出两文钱来,跟小孩招呼道:“别怕,拿着,不用那么多的,两个就够了。你还小着呢,不用交的。”

    冯时夏见着那个兵头头对小家伙温声说了几句话,又递过来两枚硬币,才恍然,应该是自己交多了,误会了。

    场面顿时尴尬了,好在小家伙立马就懂了,甜甜应声又接过了钱。冯时夏也立马回了个歉意的笑,牵着小家伙慌忙离开这现场。

    奈何这古代城门深着呢,走了十几米,才到里边的出口,出口也有一名守卫在站岗,见她出来倒是没有什么动作。

    冯时夏朝侧面看过去,才发现这城墙并不是直立的,而是有一些倾斜的角度,下宽上窄的样子。城门内两侧都设有往上走的楼梯,靠里的一半弄成了平整斜坡,估计用于推送战车的。楼梯下方也都有士兵把守着。

    这保卫工作还真是挺全面严谨的。

    真正走进这县城里,还真是不容易啊。

    “夏夏,给。”小家伙摇了摇牵着的手,把另一只手里握着的两枚硬币递了过来。

    冯时夏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过来城里找工作的,却没想到是如今这个情况,现在看来怕是希望更渺茫了,还是花了小家伙的钱才进城的,总之,先把这钱赚到还了再说吧。

    她摇摇头,把自己手里那个粗陋的钱袋又打开,示意小家伙把钱放进去,后又重新塞回他怀里,还拍了拍。

    于元不懂夏夏怎么把钱又给他了,但他拿着就拿着吧,反正都是要拿去换包子的。

    只是他来这里的次数也不多,距离上一次也已经很久了,进到里面他也不记得要怎么去那个胖胖的大婶那里了。不过如果他看见的话,就能想起来了,于是于元两只眼睛骨碌碌地往街道上瞧着。

    此时,冯时夏也在打量着这个古代的县城。

第76章 文盲预定

    从城门出来路面就又宽阔了些,得有八米的样子。一眼望去,也有高低起伏,只平了个大概。中心路面稀疏地铺着不甚齐整的条石,大小形状不一,间隙的泥土还是很明显,虽然没有现代石板路那样镶嵌得丝毫不差,但比之土路还是好得多了。

    道路两侧都是砖木结构的房屋,侧面或者基底的承重墙都是青色砖石,其他墙面或者门框结构都是木制。与商品房不同,这里的房屋大多形态各异,大小装潢都是不一而足。只都是人字屋顶的瓦檐,且多数是一层建筑,偶有几栋是两层。

    石板没有铺全整个路面,边缘还是泥土,也挖有遮拦了部分的排水沟。有些屋主自个儿用砖石将门口和主路面连通了。

    屋子和屋子之间也不是挨挨挤挤的一条平整的直线,远近相邻都留了些距离,街道曲折也只能望到前方两三百米,倒是右前方的屋顶上仍能看见那耸立的塔尖。一些年岁颇久的大树依着房屋自然生长着,偶尔在街面旁还能望见一两片空地。

    看似没有很严谨的街道规划,但这些房屋树木倒也错落有致、自然成趣。

    临街的两旁几乎都是店面,各色招幌横悬在门脸上方随风飘扬,也有挂着黑底金字的招牌晃出一片亮光来。

    路旁也有支着推车、撑着布帘或草棚的摊贩,做着小买卖,但不多。

    有三两张桌凳围在一起,看一旁招幌上的图样,竟像是算命的。

    更有甚者,远处一片空地上传来欢腾的掌声和应和声,虽隔得远,但冯时夏也能从那围了两三层的人群看出来,应是什么杂耍表演或者别的热闹。

    在城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进得城来倒也不显得拥挤,各自循着自己的目的地奔散而去。男女老青幼、骡马驴车牛、背挑扛抬拉、赶路追逐闲谈买卖凑趣,生活百态都在这小小的街面上上演着。

    怔愣间,伴随着一声哀嚎,左边巷弄里如风般窜出一个着青色宽袖长衫的小童,急速奔跑时抓着书的右手还扶着头顶的黑色方帽,左手捂揉着屁股。

    须臾,追出来一位蓄须的中年男子,手持藤条,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势,几步赶上拎起还在讨饶的小童,上了店面前脚夫刚卸完货物的骡车,驾着车马往前方去了。

    冯时夏被这番情景引得失笑,小家伙也是看得目瞪口呆。果然,厌学儿童什么的,哪都有,真真愁白了父母的头。

    她摸摸身侧小家伙的揪揪,希望这小人儿以后可要好好学习才是。

    不过,现在她倒是明白为啥小家伙没去读书了,估计这里没有幼儿园,或者说乡村没有。小家伙到上小学的年纪估计还得一两年,现在嘛,还是先操心眼前的事。

    刚在城门口惹眼了,她也不打算就呆在城门这块,牵着小家伙往前走走看看,想找个地儿摆摊。

    可是才走了四五十米,她开始脚步虚浮,倒不是身体不适,而是,她观察了好几家店,卖布的、卖酒的、小饭馆、卖粮的、杂货店等,不说没有张贴任何招工启事之类的,那些招幌和招牌上的字让她迷惑了。

    那些弯弯曲曲以及横平竖直的简单笔画组成的东西真的是繁体字吗?怎么看着像日文又像韩文?

    确实是有繁体汉字的,但是比例估计还不到三分之一,而且大多还是她不怎么认识的。

    老天爷,不带这么玩的吧?

    语言不通也就罢了,文字也不通?这是个什么奇葩地界,还搞文化大综合这一套?这么乱的文字体系看着不晕吗?

    冯时夏欲哭无泪,好歹曾是新世纪一枚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螺丝钉,这就成文盲了?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冯时夏有点理解那到底有多难了。

    她这条道,估计也得上青天才行,重新死一死才可以吧。

    她立在来往穿梭的人流之中,周边的景色开始变得虚幻起来。心神乱了,脚步又似有千斤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粗麻细布绫罗绸缎,各种颜色,各种花样与她擦肩而过,她都没有了任何真实感。

    “夏夏,包子,那边有包子呀~”一直在搜寻的东西终于有了踪影,虽然不是那个胖大婶了,但是那个装着包子的高高笼屉他还是很记得的,于元激动得跳了两下,指着对面街道一个堂口大声道。

    “嗯?”迷迷糊糊的思绪被打断的冯时夏还有点懵,顺着小家伙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边有一家鞋店、一家竹器店外加一间早餐店,应该是。

    能让小朋友兴奋的,用脚趾头想一想,也应该是吃食店了。她的脚终于轻了两分,身边还有这个小娃娃哩,这就是真实。

    她还得想办法给小家伙挣回入城费呢,这也是真实。

    罢了,“既聋又哑”也不多一个“眼瞎”了。债多不压身,“一无所有”跟“一无所知”还有“一无所长”配在一起,还是蛮搭的。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这也是古人教的。

    但是……给小家伙装傻充愣地表演了一波“皮笑肉不笑”,然后向左转,冯时夏顿也不顿地跟上前头一个挑着青菜的大爷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巷道。

    转移视线,带离诱惑源现场,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花钱是不可能再花钱的,总共就剩4个硬币了啊,先赚到钱再说。

    背篓里还有饼子,冯时夏摸着自己的良心告解着。

    巷道就还是土路了,也只有两米来宽,两旁多是当地住户的偏门或院墙。在这没有白色垃圾的年代,路面还算整洁,只除了偶尔出现的一坨不知名排泄物。

    幸而还不到夏天。

    她也不是瞎跟,主要之前那街旁小商贩有是有,但独独没有见着卖菜的。那么多人的地方一个卖菜的都没有,只能说明,那条街上许是不让卖菜的。

    所以,她还是得找到能让卖菜的地方或者菜市场才行,眼前明晃晃的指路人,她就赌了那菜不是挑回家自己吃的。

    果然,跟着大爷走了约莫百来米,前面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交织着一些家禽牲畜的声音确认了这个决定的正确性。

    于元不知怎的夏夏就走了,包子都不换了。他三步一回头地跟着冯时夏离那包子铺越来越远,长长叹了口气。

    冯时夏听得心肝一颤,只盼着等会的售卖能顺利些。

第77章 摆个小摊

    所谓的菜市场是一条跟刚刚那石板路并行的街道,只是在居民区里面一些,路上人头攒动,看起来倒是拥挤多了。

    其实这条路在冯时夏这几天见过的路中也不算窄了,得有5米来宽,只是大多数都是就地摆摊的,摊位、推车还有凉棚这些就占着了大半的街面,才显得拥挤了。

    这条街上也有店面,规模比之前看到的那些要稍小些,多数是肉鱼粮油等店铺,也有些日杂吃食类的。

    想想现在得有十点了才是,来得确实有点晚了,街道两旁能占的空位很少了,但她也不是很担心,自己就一个背篓,随便寻个空挡也能摆开,只是这日头眼见着要大了,她想找个稍微阴凉些的位置。

    刚进来的地方是在市场后半段,她猜想着,因为一些鸡鸭鹅牲畜买卖味道比较大,通常会被安排得比较靠里,只是不知这里有没有市场管理人员。

    她护着小家伙逆着人流往前段去,刚刚还担心这街面上的吃食又引得小人儿走不动道,结果倒是多心了,对方也只安静地跟着她,并不吵闹。

    待又走了百来米,冯时夏觉得差不多了,不前不后的位置刚好。往两边瞅了瞅,寻到对街不远处巷道口的一颗大树,那位置因得靠里一些了,不太当路,并没有什么人看上,他俩过去倒也宽松。

    她带着小家伙过去就立马卸下了俩人的背篓,今天可真是下了苦功夫了,肩膀早不是自己的了,但喊苦喊累也没有人能替不是。

    小家伙这么丁点跟着自己不吭声走了好几个小时,冯时夏也没有娇气的资格,在巷弄边上搬来一块汤盆大小的石头,用稻草擦了擦,让小家伙坐下。

    现在树荫还落在左边岔路口,不当事,她拿出事先备好的斗笠给小家伙戴上,竹筒也递过去喂了几口水。

    虽然来得晚,但这时机也不算差,好歹正赶上准备午饭的那批。

    冯时夏没有推车也没带摊布,虽说竹笋有壳,外皮弄脏了也没事,但直接摆地上总归有点不好看。都装背篓里么,又不够显眼。

    最后还是用那几把稻草均匀地铺开了个半平米的地方,将竹笋取出来一个个整齐地码放起来。大背篓平放在一旁,那点子蔫了吧唧的蘑菇全摆了上去。

    她倒是也想跟着吆喝,无奈也只能干等着买家上门。

    这一路看过来,市场里卖的蔬菜也多是现今地里正长的那些,还有些豆薯类,估计是去年收获的。水果什么的倒是没怎么见着,也是,这已经不比现代了,什么反季节的蔬果随时都能有。

    卖笋的也有,但是不算太多,大多还是那种细笋。她想着怕是竹笋难挖而大家又忙着耕地,才没什么人来卖。

    卖蘑菇的也不多,应该是旁人早一天就来卖了,毕竟这东西就吃个新鲜,这里也不知有没有蘑菇培育技术,如果纯靠野生的,本来能采的量也不多。

    县城附近的山少又低矮,在这些山货上面,说来还是小家伙那占了些优势。

    她倒是不担心自己这些蘑菇怪异了,因为有些在别的摊贩那里也见着了,还见着些更奇怪的。

    有一大簇形似木耳、又像脑花的,颜色却跟她篓子里的一种有得一拼,也是金黄发亮;有柄白,棕褐色菌盖却像长了一个蜂窝的;还有一种棕黑色无柄的,外表却是像荔枝的外壳一样坑坑洼洼,各种小凸起,盯久一点,怕是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远看就跟煤块没啥两样。

    冯时夏只感叹自己的见识太少,从前真不知道有这么多花样的蘑菇。

    竞争不太大就好,只是这又不像现代菜市场,每个摊位每样菜都是明码标价,她也不知道别人卖个什么价。不过,就算标了,自己也不一定看得懂。

    守着人家摊位偷看也是个办法,只是这人来人往的,时间也不早了,还是摆自己的摊要紧。

    不了解市场价格,只能先估摸着定价,再看情况来调整了。

    市面量少的好处就是定价可以高些,只是自己这些看着不那么喜人,不知有没有人能看得上。好在这也不是随时都能有的东西,要看时令和天气的,喜欢这些的人应该还是愿意花上点钱的吧。

    她回忆了刚刚看到的一些交易场景,再衡量这里的货币和物价,估量着眼前这些东西。

    这里的人使用最多的就是小家伙身上那种硬币,一枚的价值应该是2元人民币左右,最多不超过5元。

    笋这种东西在现代大菜市场都得8-15元每斤不等,如果是在小点的菜市场、超市或者小区的蔬菜门店里,价格就更高了,这还是在现代物流运输无比方便的情况下。

    如今自己这挖笋的辛苦不说了,光步行背到这来费了多少劲?卖便宜了可真不甘心,反正先试着,先往高了叫价。

    当然也不能喊得天高,估摸着20元一斤还是喊得的,那就是10个硬币一斤。

    这些不认识的菇倒是有点难办,蘑菇比竹笋更稀少,常见的干香菇每斤都得几十、上百元,平常的那几种鲜蘑菇每斤最少也得10元以上,这也是在能大批量培育的情况下。

    现在纯野生,又都是些不常见的种类,至少她是没见过的,到底是定个高价还是一般价,她倒是犹疑不定了。

    想来想去依然往高了叫吧,“仙女菇”味道还不错,反正就这么点也不重,真卖不出就再背回去,太便宜了倒真不如自己吃。

    这里面杂七杂八的,也不分了,50元一斤,最低30,就这样。

    解决了一样大事,冯时夏心里安定多了,这样估算的话,如果能按定价顺利卖出,得有500元左右的收入,这么想来才得了些安慰。

    她观察着街上采买的人,面色饱满红润,且大多都是细布棉衣,色彩丰富艳丽。还有少许穿着打扮更讲究的,那必定更是舍得花钱的主,看那身旁人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块肉的就知道了。

    可惜了她满腹的叫卖顺口溜,没了一展才华的机会。

    想当年,他们不知被多少魔性广告词洗脑过,还承受了摊贩小喇叭无数遍的折磨。

    什么“走一走转一转,不买可以看一看;看一看走一走,不买可以瞅一瞅”

    “要买要带,赶紧赶快;机会不是天天有,该出手时就出手”

    “十元钱毛毛雨,人人都能花得起;十元钱也不算多,去不了香港新加坡;十块钱你舍不得花,啥时才能当上家;十块钱你买回家,全家老小把你夸”等等。

    不知凡几,至今难忘。

第78章 称一下

    为了因地制宜,冯时夏正考虑着将“去不了香港新加坡”改成“换不了一口大铁锅”的可行性,眼前就来了客。

    正是她眼热的那位,不知是自己真把广告词念出口了,还是老天听到了她诚挚的许愿。

    刚停船靠岸,齐康将一切事项安排下去后,便带着随从小伍溜来菜市场了。常年在水上漂,他唯一好的就是一口吃,哪里有好味道都得寻去,再后来自己也学着动手做,厨艺也算得中上了。

    三五好友每得他靠岸,都会约来聚一顿,有空他就亲自下厨,这都已经是惯例了。

    刚从肉铺出来,正愁着这时节菜蔬不丰,听得旁人两声闲话。

    “咦?那卖笋的小娘子不是刚刚在城门被赶的那个吗?”

    “哪呢?哎呀,可不正是,也是个可怜的,还带着娃儿呢。”

    ……

    笋?倒是出得早。

    他顺着那俩人的目光寻去,街对边卖笋的,带着娃儿的女子,确实有个。

    冯时夏看着眼前这位贵客,身高得有1米75左右,刀锋剑眉,高高的发髻上戴着刻有回字纹饰的发冠,一件青灰色暗纹长袍包裹着他健硕的身躯,如一棵劲松,自带气场。

    最引人注目的是脸上那道疤,从右耳快拉到嘴角,如一条蜈蚣狰狞地爬在对方的脸颊上。

    旁边站着个着墨灰色短打的跟班,娃娃脸的模样看起来倒像未成年,两手满当当还挎着个菜篮。

    冯时夏打量一眼便将注意力移到眼前的生意上,第一桩呢,又是个富贵的,得把握住。

    男子倒不端着,亲身上前就挑拣起来。

    看对方价格都不问,冯时夏暗自松一口气,嗯,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齐康看了看笋的根部,虽不是刚挖的,但还算新鲜,挑了四个,烧肉炖汤吃两顿新鲜,还不错。

    “称一下,多少?”

    冯时夏看对方挑了四个,也是高兴,待听得一句话,想着是不是问价格,便双手张开比了个“十”。

    哑巴?齐康倒是意外,但想想刚刚听到的两句,原来如此。

    “那称一下吧。”10文算不得便宜,但现在笋不多,这个价也说不上离谱,再说……10文就10文吧。

    冯时夏见对方只稍皱了一下眉,便知这价格是有点贵了,可,他说了啥?这递过来的动作是不要?

    不对。

    是还价?

    看表情也不太像。

    那不还价,要买的话怎么不给钱?

    “先称一下呀。”齐康看着对方呆笑的面容。

    于元跟着夏夏到了一个人极多的地方,好多鸡鸭鹅呢,好多菜菜,还有“咩咩”叫的一种。好热闹啊,比村里开会还热闹。

    夏夏带他找了个大树停下来了,“竹娃娃”都被摆得整整齐齐。

    他看看周围跟他们一样不动的人,他们跟街上的人说话,然后自己的东西被拿走了,换回来了刚刚大哥哥说的“钱”。

    “大娘,你这菜多少钱一斤啊?”

    “2文1斤,便宜得很呢,小娘子来两斤?”

    “哟,那还是有点贵,前面两摊都是1文1斤呢。”

    “那菜不一样啊,你看我这的,又齐整又水灵,早上刚摘的,保管好吃得很呢。”

    “看着是不错,那便宜点吧。”

    “路远着呢,大娘来一趟不容易,便宜不了多少,你买几斤?多称点,就给你3文2斤。”

    “行吧,那这两样我都挑点,都给一个价吧。”

    “成。”

    “就这几把,您称下。”

    然后,一根吊着盘子的长棍子被拿出来,菜菜装进去放了一下,之后两个人就交换好了。

    每次,都要放一下才行。

    于元乖乖抱着竹筒坐在树下,观察着他们临近的几个摊位。

    不一会儿,他们面前也来了一个大叔,想换“竹娃娃”。等好久夏夏都没换到钱,大叔一直说“称一下”。

    啊呀,要放一下的,夏夏不知道呢。可是他们没有那个东西呀!

    于元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左右看了又看,脚尖迟疑地磨蹭着地面,听得大叔第三次说“称一下”的时候,“噔噔噔”地跑去离他们最近的右边的摊位。

    “婶娘,那个长长的东西能借给我们一下吗?”于元指着他想要的极为小声地问道。

    “咦?小娃娃,是你哪。怎么一个人,你娘呢?你刚刚说啥?”蓝布头巾的大娘回道。

    “夏夏在那的,我……我想借你那个长长的棍子。”于元回身指了一下,又赧然地低了头。

    “啊?哦,秤啊,有点重呢,走吧,我拿过去吧。”

    冯时夏看对方一直不付钱,正想着要不要降个价,不知何时到了右边的小家伙却嚷起来了。

    “夏夏,这个,这个,竹娃娃要放一下的。”

    冯时夏看着小家伙让出身后的大娘,正是路上碰到的那位,对方递过来一杆称。

    顿时,囧了。

    果然换了个地儿,智商都退化了。

    接过称,冯时夏干巴巴地回给对方一个感激的笑,内心却在哀嚎,杆秤她不认识啊。

    硬着头皮将笋装好,大娘也是卖菜的,秤应该事先调好了的,直接称就可以,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称十斤。

    这四根至少得有8斤。

    算了,大不了估着瞎“说”一个,或者称稳了后,到时装模作样地给对方看一眼。

    她不会,对方不一定不会啊,大庭广众之下,应该不会蒙她才是。

    正要提,两个提绳,提哪个?

    头冒冷汗,冯时夏感觉周身好几道视线正盯着自己,她脑子里飞速转着,杆秤,杠杆原理,秤砣是定重的,离秤砣越远的绳应该能称得越重。

    这秤应该能称几十斤吧,先试量程小的绳,冯时夏小心翼翼地将秤砣放在秤杆靠后的位置。

    提起,翘了,右移,还翘,我移移移……

    到头了,不对。

    立马换另一根提绳,秤砣瞬间就滑下去了,秤尾还差点弹着自己。

    幸好没抬高,冯时夏满面通红地捡起地上的秤砣,套上去又重新慢慢往前推。

    不带这么坑的,她推了快一分钟,秤砣都快到最前头了,才勉强有点要平的意思。

    为了给贵客留个好印象,称了个高的,把住绳,再去看刻度,杆上4个大刻度,每两个大刻度之间是10个小刻度,还好不复杂。

    这样子看是能称40斤,那么第八格与第九格之间,差不多是8斤半罗?算下来得有85枚硬币。

    她把握好的刻度又递给面前的人看,后比了个“85”,总觉得对方在忍笑。

第79章 不识数(求收藏)

    齐康看她带的小儿从一旁借过秤来,才知道她是没有秤的,而后观摩了一场有史以来最忙乱的称菜现场。

    这小娘子有趣得令人发笑。明明是个不会用秤的,还非得自己动手,差点砸了自己不说,一个9斤3两给看成8斤半。

    这谁家放出来的?也不怕亏死。得亏遇上的是他。

    “咳!”

    提醒一旁看得已经呆愣了的小伍付账,小伍掏出2银币递了出去。

    冯时夏终于等到入账的这美妙一刻,却见那小跟班只递过来2枚钱币。和小家伙的明显不同,银光闪闪的,而且更厚。

    料想他们不敢骗人,那这估计是面值更大的,得找钱。可是她不认识啊,也没有钱可找。

    因为最少也得找5枚零头,而他们只有4枚硬币了。

    冯时夏翻来覆去看了一会,根本看不到上面有数字标识,也根本看不出是多大的。

    如果按一般逻辑来说,85的话别人最可能付的是100,正好两个50。

    但……

    第一笔生意就要这样黄了吗?

    “小伍,换铜币给她。”齐康见她一脸为难地翻看那两枚银币那么久,有点恼怒对方质疑自己的人品,那钱可真真的。待回过味来,想想她最开始惊讶的样子,莫不是连银币都不曾见过的?

    再瞧那瞪大了眼的小娃,怕是给自己猜着了。

    于元眼巴巴地站在一旁,终于看见夏夏成功换到钱了。虽然只有2个,但是这2个比自己的漂亮啊,真好。

    待得一会,又见夏夏手里那2枚漂亮的变成了一大堆跟自己一样的。

    夏夏真厉害!

    虽然漂亮的不见了,但居然换了这么多,太厉害了!多的肯定是更好的,那么多能换好多的包子。

    冯时夏见跟班重新数过来的一大堆铜色硬币,颇为感激地看了男子一眼。

    自己也同时跟着数了,对方在自己这耽误太长时间了。等最后见那跟班明白白数超过了85直至到93才停下来,她都怀疑那跟班是不是不识数。

    考验她的时候到了,她太需要钱了,小家伙也是。对方自己数错的,怪不得她呀。

    冯时夏心里暗恨自己从来没做过这种占人便宜的事,脸皮还不够厚。接过钱后,又重新数出8枚递回给对方。

    看着女子一脸遗憾的表情,齐康轻笑一声,数倒是数得快,还挺实诚。朝对方摆摆手,提过菜篮装上笋就离开了。

    这是不要了,小费?

    冯时夏被这意外之喜砸得一头懵,正惊叹着有钱人的派头到哪里都不变样,就见得那跟班又空手回来了,这是后悔了?

    不带这样耍人的。

    “你还是回去一趟吧,教教那小娘子看秤,这实诚的被人欺了去也是不好。”

    小伍是得了吩咐和任务回来的,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却见对方干笑着又递回那8枚铜币,他才恍然,竟然还是个聋的。

    怪不得,顿时心里一软,看着这个跟他大姐差不多年岁的女子,认了齐叔说的那句,这可不能被欺了去。

    冯时夏见跟班不仅没收那8个铜币,反还更靠近了,纳闷极了。这是干什么,当街就要欺负人不成?

    她防备地拦在小家伙身前,只见对方弯身拾起了她还未来得及归还的杆秤,提到她面前,指着上面的刻度给她看。

    她没有动手脚啊,称得高高的啊,如果秤有问题,不是她的锅啊,苍天!

    等对方比划了又比划,她才好像有点懂了,这不是来找事的,是来告诉她,她看错秤了。

    这杆秤是有上下两排刻度的。大量程正是她看的那些刻度没错,却不是她以为的能称40斤,而是20斤。从5斤开始,每个大刻度是5斤,每个小刻度是5两。

    用右边提绳的是小量程,刻度在下面,有5个大刻度,里面也是10等分。却是每个大刻度1斤,每个小刻度1两。

    所以,刚刚自己虽然歪打正着,称对了,看对了,却读错了。她以为的第8个小刻度,其实是第18个小刻度了,是9斤3两才是。

    可不是,如果一两那么不精确的话,卖青菜的大爷大妈不得亏老多。

    冯时夏又涨红了脸,自己在现代也算得半个知识分子,到这里不仅成了文盲不说,还连常识都不懂得,脸都丢到太平洋了。

    不过,看着已经再次远去的少年,这真是大好人呐!

    她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想把那些蘑菇送了,结果还是被一再推拒了。

    冯时夏将一大捧的硬币收到小家伙的布袋里,顿时袋子就鼓起来了。

    有点想哭,又有点想大笑,她都忍住了。

    有钱的感觉,真好!

    “fa——”又是一声悠长的声音从左前方传来。

    可不是应该“发”吗?出门遇贵人,好兆头啊。

    看着一旁也是笑眯眯的头号功臣,冯时夏毫不吝啬地又给了个大大的抱抱和蹭蹭。

    多亏了那杆秤,要不是小家伙借来,对了,冯时夏一拍额头,秤是借的,一直还没还给那位大娘,都不知道耽误别人多少事了。

    她拎着杆秤忙往那头去。

    那头的大娘——王氏正顾着自家买卖呢,这会也借着邻摊的秤。本来她看那小娘子不甚熟练的样子想上去帮忙的,却又被自家摊位的买主给唤回去了。

    不过王氏也一直注意着冯时夏那头,小娘子一直没开口,还都是比比划划的,竟不能说也不能听。

    所以路上她搭话,对方才不知如何回应地避开了。

    这下见对方要还秤过来的模样,忙把自己借来的秤先还了,收拾起还剩一半的菜摊反迎过去了。

    见大娘最后紧挨着自己重新摆开摊位,将秤放在中间,又对自己和善地笑了笑。冯时夏立即明了对方搬过来的意图,这是为了方便自己用秤。

    原来这里不是只有凶蛮的守卫,还有很多的热心人啊~

    冯时夏感动了。

    因着笋的新鲜劲,后面也有来问的。这些买家就没第一位的豪爽,听得10个硬币1斤,有直接调头走的,有见她说不得话没耐性比划的,但还是有试图还价的。

    虽然交流起来费劲了些,但什么价能卖、怎么称她心里都有了数,卖起来倒也没那么难。

第80章 这谁能忍

    竹笋后来又陆续卖了四根,都是8个硬币1斤的价格卖的,有客人还到6个硬币的,冯时夏却不愿卖。现在能拿出来卖的也就这么些东西了,宁愿多等点时间,多挣一个硬币都是好的。

    蘑菇倒是一点没卖出去,只有两三人问了,见她比划出个“25”,露出些了然来也不还价就又闭口不提了。

    这倒让冯时夏弄不懂是价格太离谱还是别人只单纯随便问问。

    接近正午了,太阳又大了些,温度是不高,但紫外线还是有的。树荫是移过来了些,但还是遮不到她站的位置,估计等正中午也好不了多少,她懊恼着没多带一顶斗笠

    不是说她多在意外貌,而是在能预防的情况下,谁也不想平添一脸晒斑。原主虽不是多美貌,脸蛋还是挺干净白皙的,保护起来多好,干嘛要糟蹋呢。

    街面人少一些了,冯时夏沾湿手帕给小家伙和自己擦了手,又一人吃了一个饼子,剩下的一个给了大娘。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会都看摊没法去吃东西,也能用来垫下肚子。

    休息的时候她还特别注意了一下小家伙的状态,她担心小人儿无聊,跟着自己出来四五个小时,不是赶路就是坐着啥都不能干。

    好在,对方真的是特别乖,不吵不闹不说,这么长时间了,还是兴致盎然地在观察周遭的动静。

    忽而,扯了下她的袖子。

    冯时夏顺着他眼神过去,见摊前又来了客,中等身高,身形干瘦,不甚合体的赭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对方正背手来回打量着她和摊位的东西。

    葛天前段日子被赵大哥训了,这些天倒也老老实实地,眼见着风声下去了,今日来回街上听得两耳朵,街面上来了个哑娘子,便顺着那些人的形容找了过来。

    哑巴是多,哑女也不少,但哑女还出来做买卖的着实少见了。这等新鲜事他哪能错过。

    刚打了个照面,他就觉出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那眼神不闪不避就敢直愣愣地跟他对视。

    “小娘子,你家这笋如何卖呀?”那半分含笑的嘴可真生得妙极。

    冯时夏见对方指着笋,便熟练地比划了个价格。

    “唉哟,那可有点贵呀,那这菇哩?”那十指也纤长,白如葱段。

    冯时夏又比划出个价格。

    “啧啧,那你小娘子这不厚道啊,这菇都蔫了吧唧了,怎的还能卖这贵呢?”这菇也是些少见的,虽然卖相差了些。

    “你也是遇上了我,要是旁人,你今儿摆一天怕都是卖不出去的。我是谁你知道不?那南门的赵队长是我大哥。我呢,比不得我大哥,也就管管这条街。要不是看你哑得可怜,又带着孩子,唉,我也是个见不得苦命人的。喏,这是10文,我拿一根笋和这些菇。你倒占着便宜了。”

    “呷,今儿出来没带篮子,你这小篓子我便先借着了,下回你来,我再还予你。”

    冯时夏听得对方又说了一句,正要摆手表示听不懂来着,却见那人又昂首挺胸摆出一副骄矜的姿态来说了一长串。

    而后,又掏出10个硬币放在她背篓上,径直就取了小家伙的背篓装了一根大笋,作势正要扫进那些蘑菇。

    她都有点被这人的理所当然给整懵了,回过神来,才觉出,这人是想强买强卖啊!啊呸,根本是明抢啊!

    10个硬币都不够笋的钱,那些蘑菇快2斤,也得有个40、50呢。

    这谁能忍?

    冯时夏上前就把住了对方想要动作的手,塞回那把钱,又去夺那篓子。

    “唉,你这哑巴怎么回事?还听不懂人说话不成?我给了你钱的,买了你这东西。谁贪你一个破篓子,下回来就还你。”没想到竟是个轴的。

    冯时夏见对方还不松手,也恼了,自然更不可能松手的。

    于是,俩人的一番拉锯战引来了一圈看客。

    “葛小哥,那哑娘子确实听不懂话哩。只懂比划哩。”有摊贩起哄道。

    “这小娘子怪可怜的,人也许就来这一趟,怕是下回不来了。就别借人家篓子了吧。”有不知情的路人劝说道。

    “嗐,你哪知道,这篓子怎可有得还。关键,也不是那篓子呀——”又有人低声神秘地解释道。

    “这小娘子也忒胆大,敢跟葛小哥闹将起来。”还有人摇头叹道。

    冯时夏这会真恨自己说不了话,连喊话请人帮忙的机会都没有。大娘和小家伙倒是想上前,被她用眼神阻住了,这一老一小,没得推搡间还伤着。

    她也没精力安抚惊慌起来的小家伙了,还好大娘帮忙阻着了。

    王氏初时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等冯时夏和那客人争抢起来,又听得“葛小哥”三个字,便知了眼前这男子是谁。

    她是从没碰上过,但她早就听周边摊主说起过这位,是个仗着城里有人,就借机半买半抢的主,说是管着这条街,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扫街的。

    本来光他自个儿要真来抢谁也不怕他,村人都有把子力气,那身板都不够大家对付的。可架不住人家有个管南门的队长大哥,大家都是瞧着那些官兵的眼色进城讨生活的,谁又敢真的闹将起来。偶尔一个南瓜、两把青菜什么的,收个一量文也就任他拿了。

    要说他这么行事,怎么没人管,人家也是个门儿清的。县里住的,有门路的,他都不会找,开铺子的更不会去。就专门瞧上他们这些外边村里的,也不三天两头光找你一人,就来回着占便宜。

    大多数人因着不会见天来做买卖,要真被他找上了也就当给赵队长卖个好了。闹是不敢闹的。

    要她单独碰上了,恐怕也是认了,可眼看这小娘子真跟对方闹起来,她也不是个冷心肠的,想上前帮忙来着,却又被小娘子眼色了,终究只能心焦着看好小娃子。

    这小娘子本就够苦命了,咋还偏碰上这等人呢。

    冯时夏这几天不是干活就是赶路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好,对方再不济也是个成年男子,自己两三个来回就有些脱力了。

    正想着今儿是不是真的得认输了,眼角瞟到右方街面上正走来几个眼熟的身影。想都没想,她松开手就跑过去了。

    葛天是真没想到这女子真是个这么倔的,更没想到还是个聋的,现在引得一圈人来,他想下台都没法下台。硬着头皮争了两回,竟还是个力气大的。

    他脸色涨红地想着要不就算了,不然闹得赵大哥知晓,自己又得挨说。但现在这么多人看着,这回真让了,下回哪还能那么容易。

    心思浮动间,那哑女不知为何忽然就松手跑开了,他毫无准备,跌了个屁墩。

    “噗。”人群里接二连三地轰笑开了。

    “去去去,笑什么笑,快走,快走。”

第81章 出门还得看黄历

    待跑到人前,冯时夏才发现里头竟有那个早上刚见过的兵头头。如见亲人般地,冯时夏拉了人手臂就跑。

    人民公仆救救我!

    孟大勇这班是刚值过夜,换班后都还没回去换装,本想着顺道从菜市场带点荤腥回去,让厨下加个菜,吃饱好睡一觉来着。

    哪知刚过来没两分钟,就被冲过来的一女子,从人群里给拉出去了,连人正面都没看清。

    怕自己的劲道伤着人,正想呵斥来着,身后跟过来的吴二反而开口了:“这是哪门子的缘分,咋在这儿又碰上了?”

    孟大勇一头雾水,等对方停下来转过身,他才发现,是早上那个聋哑女子。

    一圈看过,这一大一小在这设了个摊位,但拉他过来,应该不是要卖他东西吧。摊前倒着一个他倒认识的人,再看周围一圈嘀嘀咕咕的人,大概是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这事他也听过,只以前他也没当街碰上过,对方又是另一个队长那边的,也没人拉他过来管。再说,不属他份内的事,贸然插手可不太好。

    但今儿恰好就摆在他面前,有人要他做主了,他如果还放任过去,以后在这县城还有何威信和颜面?更遑论,这本就是桩欺人之事,事主还是个不及常人的。

    不过眼前这阵仗,应该没吃大亏。

    “葛天,今儿这天好,你倒是出来了?前些日子是被你哥拘着了?但躺街上干啥,人来人往又怪脏的,要躺还是回家躺去。你不嫌丢人呐?”

    葛天万万没想到那小娘子出去一瞬就拉了个大人物回来,走了眼了,居然也是个有靠山的。他速速爬起来,抱拳躬身回话。

    “诶,这不是孟队长么?真是巧了,您来这是?我哥前儿还提起您,让我跟您多学学呢。”边说边睨着对方冷峻的脸色。

    “可别,当不起,我还不比你大呢。只是,以后别再由着自个儿性子了,不然你哥也担待不了。你在这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早点回吧,家里不等你吃饭吗?”

    “欸,欸,没什么事,就出来转一圈,这就回,这就回。”葛天哪看不出对方的意思,没当面训斥已经是给他哥面子了,看来,这女子以后可不能再沾惹。

    冯时夏正想着该怎么解释这一事故现场,却见对方已经跟那人问上话了,看那样子对她有利。

    她倒是想对方干脆将人抓回去关上几日,但也知道,毕竟在外人看来这只是一场争执,且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她又是个不能说的,真相究竟如何也辩解不清,就算“警察叔叔”来了,也只能警告和解了事。

    这会见兵头头“训斥”了一番那人,那人眼见着要离开了,冯时夏忙追上去拦住了,篓子还想带走?歉也没道呢!

    葛天看着又追上来的女子,心里都呕死了,他今天出门怕是没看黄历。瞥见又挑了眉的城卫队长,忙干笑着,“孟队,这?”

    “你说呢?!”孟大勇也不知女子又拦上去有什么事,但这不妨碍他看戏。

    “我……我,我没……哎呦——”葛天正讨好着,却感觉手里什么东西被拽了出去,哦,是篓子。

    嗐,都忘了这回事。忙又赔笑着跟女子躬身,人在屋檐下,先低头吧。

    冯时夏拿回了自己的东西,也勉强得了个赔礼,这事也算过了,不过也得过啊,谁叫自己是个“哑巴”。

    只这会,还是多亏了这位“警长大人”,冯时夏回身到人面前,也结结实实鞠了个大躬表示感谢。要不是他,这事也不能这么容易了了,赔了东西事小,若真伤了人才事大。

    孟大勇冷不丁受了对方个大礼,颇不自在,他其实也没干啥,甚至没帮她讨回些公道,只是赶了回人。

    他又得身边人的打听知晓了这事具体怎么闹将起来的,只是现如今,那葛天走也走了,他是受之有愧。

    “没事了,散了,都散了吧。”看他们生意应该还是要做的,孟大勇驱散了人群就带着人也打算离开了。

    冯时夏那头就想着对方今天帮自己解围两次了,本该是请人吃个饭,但奈何各种因素不允许,她也没有别的,只得捧了那颗要回的大笋给送了。

    篓子是小家伙的,送不得,一个大男人应该不会嫌弃弄脏手吧。

    孟大勇捧着被女子塞过来的笋苦笑不得,他虽然是来买菜的没错,但如果他真白白拿了这笋回去,和那葛天又有什么区别。

    但对方非要给,付钱又决不肯收,挠挠头,干脆从怀里掏出刚买的一小包蜜枣回塞给了那小娃娃。

    “孟队,你们这你来我往的,嘿嘿嘿,”吴二正傻呵呵地打趣着,收到一记眼刀,忙改口,“这是人家领孟队的情呢,这小娘子是个有情有义的。”

    “人家都有娃了呢,别整天胡说。早上那事,还没罚你呢。”

    “是是是,我闭嘴,我错了。早上我不是以为她故意闹事吗,谁知道她真是个又聋又哑的。孟队,就饶了我这次吧。”

    “哼!”

    冯时夏正要追上去,却见摊前又来了两位客人,一位是身着赭边宽袖蓝袍、头戴秋色布帽的老者,须色灰白,却精神矍铄。一位是背着木箱的青衣小童,约莫十三四岁。

    老人问了蘑菇的价,颇为嫌弃地皱了眉,又数出2个银闪闪的硬币和一把薄的硬币,指了指那堆蘑菇,似是在问行不行。

    妈呀,这是什么神仙客人,肯定行,怎么可能不行?!这可是100多硬币啊,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篓子送了都……不,篓子还是不能送的。

    冯时夏按捺住内心的澎湃,却又担心是不是对方看错了价,她重新比了下价格,对方却还是坚持要换,真是个怪人。

    美滋滋!冯时夏接过对方递上的布块,小心地将蘑菇包好,双手奉上,这简直是至尊VIP。

    待对方走远了,才仔细数了钱,那点她都不抱希望的蘑菇足足换了135个硬币那么多啊。

    “师父,这些不是没有几个能入药的吗?您之前还说这家的品相也不好,怎的还买了?”

    “不能入药也能吃。”

    “那卖25文一两也太贵了吧,里边还有好些不值这个价啊?”

    “让你好好学算数不好好学,今日回去就将那口诀背给我听。”

    “师父,您是不是后来看那小娘子可怜才买她的,本来您都看不上的。不过那小娘子又聋又哑,确实蛮可怜的,还被那葛天欺负。但小娘子的胆子也是大得很呢,是不是,师父?”

    “师父,您说句话啊。您往常不是说,为人不能太瞎好心吗?今天怎么就不一样呢?”

    “多话!”老者终于羞怒了。

第82章 有钱的烦恼

    冯时夏把小家伙从大娘那拢过来,为了缓解他的负面情绪,将得来的新钱币一人分了一枚,两人看了个稀奇。

    他们手中的两种钱币都是圆形,从表面看,材质似是一铜一银,造型颇为规整。铜币薄,一面是文字,另一面是简单的旗帜图案。银币就厚一些,和她以前用的1元硬币差不多,上面的文字和铜币不同,另一面则是一种花朵。

    单看眼前的铸币技术,这个时代的发展应该不至于太落后。只是不知道县城以外又是什么模样。

    还剩下3颗笋,冯时夏倒也不着急了,盘算着这点钱该用来干什么。

    照目前的情况,如果确定城内没有什么风声的话,那她很可能需要在这附近先呆一段时间,直至她能懂基础的语言或者文字。最好是仍旧能被小家伙收留,这样经济和安全方面的压力都要小很多,毕竟那里她已经相对熟悉。

    那,不仅这些收入,之后她也得继续想办法赚钱来维持他俩在这期间的生活,还得有计划地存下部分来以备后用。

    只是她没有什么技术特长,打工这条路不通的话,在这古代要赚钱就几乎很难了,但走一步看一步吧,急也急不来,好歹今天也算个不错的开端了。

    考虑好这些,心里的大石头才被暂时放下来。

    “so——”又是这类声音,接二连三的,难道是有什么紧急事件?但它们既不重复也不急促,身边人都很习以为常的模样,她也不去纠结了。

    想起之前随手塞在篓筐里的那个纸包,冯时夏上前去取出来瞧了瞧,纸张是厚实的牛皮纸的感觉,但杂质还是有一些的,色泽没有特别均匀。

    打开里面是装的十几颗蜜枣,品质还挺好,去核的红枣颗颗均匀饱满,被糖浆腌渍得透亮,但又不多一丝糖浆,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诱人得紧,让一向不爱吃这般甜腻小食的她都觉出几分口舌生津来。

    抱着几分打趣的心思,将展开的纸包往小家伙眼前一晃,本以为两束追光灯会立马跟上,没想到小人儿只瞅了一眼,又去研究他的“亮晶晶”了。

    这太不合逻辑了,明明对麦芽糖那么感兴趣的人怎么可以不喜欢蜜枣呢?冯时夏感受到了挑战。

    她拈出一颗在小家伙嘴唇上一碰即离,这个动作就好像按下了什么开关,刚才还平静无波的眼眸里突然就迸发出一种光亮来,就好像被瞬间通电充能了一样,巴巴的眼神几乎就黏在了那颗蜜枣上,上下左右,追得死紧,两手还掀起斗笠怕阻了视线。

    等终于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冯时夏才给他塞进嘴里,如愿又看到一张微微仰起,满足得眯了眼还鼓着腮帮的笑脸。把他的小爪子又擦了擦,递给他一颗,示意他给旁边的大娘送去。

    小家伙心领神会,不知过去说了什么,总之完成了任务。

    回来时又主动伸手过来拿,冯时夏以为他还想吃,也依着他,但那颗蜜枣终是落到了自己嘴里,果然比想象的还甜,将这几日尝到的苦也压下去几分。

    剩下的小家伙也不再吃,冯时夏给重新包好放进了他的小背篓里。

    又过了半小时,只剩最后一颗笋了,她正犹豫着,小家伙却在一旁软糯糯地出声了,“夏夏,&¥#*@”

    冯时夏转头看去,小人儿脸有点涨红,眼神急切,手指无意识地搓动着裤边。

    她有点懵。

    “夏夏,&¥#*@”小人儿又重复了一遍,见她还没反应,才醒悟似地从背篓里拿出一片大叶子扬了扬,还作势往身后放了放。

    这……这是要找厕所啊,冯时夏终于明白了,但是却同样为难了,如果是城外山林里,她还能给小家伙找个地方就地解决。在城里肯定是不行的,她也不可能去做这种事情。

    可恼就恼在她既没法去问,也没法去跟人家商铺借用,一时也无措起来。

    王氏的菜本来带的也不算多,但青菜家家种的有,来县城卖菜的人也多,所以,等冯时夏这边差不多了,她那还剩几小把呢。

    她是顶喜欢今天碰上的这一大一小的,小娘子胆大心细,又是个明礼能干的,做事也丝毫不扭捏,小娃娃呢,不仅乖巧听话,还机敏孝顺。

    原以为小娘子今天多少得吃点亏了,谁知她还认识城卫队长,竟将整个场面都扭转过来了。

    看到一贯趾高气昂的葛天最后灰溜溜地离开了,大家都很是解气,仿佛也从小娘子的这一场对阵里得了些勇气,哪怕最后是因着守卫的关系。

    至少在她之前没有谁敢正面反抗葛天明晃晃的压迫,所有人都是忍气吞声的,虽然每次都安慰自己那点子亏损只当卖了个好,可谁都知道,这个卖好不过是骗骗自己罢了,只是避免被更多地难为。

    明明刚刚对阵葛天还豪气万丈的,这会看得他俩因为这点子事都呆愣在那里,场面甚是好笑,过去拍拍小娘子的手臂,给她指了个方向。

    冯时夏立刻明了,剩的那颗笋也不打算再卖了,今天多亏了大娘才能顺利地做成了买卖,本来,她想着等卖完东西去买点什么表示表示的,没想到小家伙这会又急了,眼下干脆直接收摊了。

    别的都好收拾,竹筒里水不多了,也不用特别固定,找不到垃圾桶扔稻草,干脆带回去,也能当把柴烧。连小背篓也直接塞进大背篓里一起带上就好。

    比较麻烦的反而是那一袋钱,之前只有几个,小家伙直接塞怀里没问题,现在那鼓鼓囊囊的很不方便,也怕小家伙没有防备心。

    赚得了钱反而成了烦恼,简直像个笑话,冯时夏想着以后自己的衣服还是得做口袋,背包也要备上。

    等会还得掏钱买东西,藏背篓里也不合适,最后还是只得塞怀里,塞自己怀里。幸好这男装宽大,看着也不会特别别扭,只是她也担心晃荡出来,又将衣摆稍稍扯紧了些。

    怕小家伙急了,不敢再耽搁,抱起最后那颗笋放在了大娘的秤杆旁边,还不待对方反应,抬起小家伙的手臂对着大娘挥了挥,两人就转身离开了。

第83章 是可忍

    依大娘的意思,该是有公厕的,冯时夏只管牵了人快步往里头走。

    这会人又稀少了些,直走过了那牲畜买卖的地方快到这条街的尽头,才望见前方十几米处的一大片空地,中间是一处凉亭,檐下的长条石凳上好些人在歇脚,临近的几颗大树下也是有挑担牵驴的行人或立或坐地等待。

    左边稍远一点的地方有五间并排的砖瓦小屋子,前方三三两两的也有人在等待,这应是公厕没错了。这几间屋子外表都一样,旁边也没有什么特殊标识,应该是不分男女的。

    小家伙已经开始跺起小脚来了,只不时挤出几声哼哼来,也不说什么。冯时夏赶紧抄抱起小人往那边跑去,到一间没什么人排队的门口先等着。

    好在,不一会儿,里边的人就出来了。她忙把小人儿送过去,自己在门口看着,拿出之前带的大叶子正想递进去,就见刚进去的小人儿又跑出来了,小脸憋得通红了,两手攥着腰带,眼睛里含着两泡眼泪,委屈地喊着她的名字。

    “夏夏,怕~”于元是憋得狠了,可他还是不想在这里,好臭的,感觉还会掉下去,最可怕的是里面有好多动来动去的东西。太吓人了!

    冯时夏有点摸不着头脑,疑惑地过去瞧了一眼,顿时也是面色青白,这画面已经是好多年不曾见过的了。只用木板铺着的简易缸,味道先不用说,根本就没法瞧。

    本来在小家伙家里用过之后,都没想到这一层来。看外面用的砖瓦,只以为会更好些,倒没想到里头是这般原始。要不是后方墙头上还留了透气窗口,这根本就是个毒气房。

    唯一好一点的是,这里可能也是有专人管理的,踩踏的木板上和周边没有太污秽的东西,估计有也直接被扫落到下头去了。

    这情景,冯时夏倒是能理解小家伙的惊慌,只是,现在根本不可能给他变出一个更好的环境来。

    有时候,该妥协还是得妥协。

    她把背篓放在附近可视范围内,拉着小家伙进去了,没有多跟他解释什么,只小心地帮他蹲稳,自己就背对着站在门口夹缝处,一只手反手伸在后方给他拉着。

    以这样一种姿态告诉他,得去接受,又以这样一种姿态告诉他,她在的,和他一起。

    于元本以为夏夏会像哥哥一样,带着自己换个地方的,谁知仍是被带了进去,他有点想哭,可是,夏夏的动作很坚定,他也真的憋不了了。

    拉裤子这种丢脸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被容许的,权衡了下,还是放弃抵抗了。有夏夏托扶着,踩在那悬空的地方也很稳。夏夏把他的下巴抬高了,不让他往下看,他也乖乖的。夏夏的手还牵着他,所以他可以的,只有一点点怕了。

    然后他做到了,比他想象的要轻松,原来这件事情也没有那么可怕的。

    夏夏进去的时候,他也想给夏夏牵牵手的,这样夏夏也不会怕了,可是被拒绝了,夏夏只让自己牵着一根稻草,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比稻草肯定更又有用的。

    里头的冯时夏却是同样抬高下巴,屏住呼吸,才能勉强坚持下去。还时不时得拉一拉那稻草,生怕那头的劲消失了。待走出那小隔间,脸也是涨红的了。

    她提好背篓,领着小家伙也打算到凉亭那坐会,想想接下来的路线。

    等到了那头,才发现,这不止是个歇脚的地方,凉亭正中是一口水井,由石块围出来一圈半身高的井壁,上面驾着一个木制的转轴,井口的大半被木盖板遮住。水井左右都砌有一个木桶大小的围挡,连通两道浅沟汇入亭边的沟渠。

    凉亭中心的石板铺设得略高一点,故围挡和浅沟里都没有积水,这会没人用水,木桶放在右边。

    冯时夏发现有歇脚的行人牵着牲畜在亭边沟渠里喝水,暗道不论这公厕还是这水井,比她想象的古代公共设施要完善得多,至少很多方面都是能从大众的角度去设计,这样的人性化考量还是挺暖心的。

    既然有水,她还是想给两人擦个脸洗个手的。阻止了小家伙靠近井口,自己上手去打水了。

    本以为有轱辘,打水也不难,冯时夏搬开有点重的盖板,将水桶试探着放下去,直到感受到托力。回忆着影视片里这种水井,是晃动绳子让木桶装上水。

    她尝试着左右晃动,却感觉只有绳子在动,桶还是在漂,幅度大了一些,感觉应该装上点了,一点点也够用了,遂摇上来,一看,几乎是空的。

    这也太尴尬了,不信这个邪,又将桶扔下去,再来,晃晃晃……

    摇上来,还是空的。

    悲催!

    难道只能望梅止渴不成?

    正要试第三次,水桶却被一双瘦弱的手提前把住了,冯时夏抬头去看,倒是被惊艳了一下。

    一个寻常打扮的少年,看起来只十四五岁,模样却十分出众,黛眉杏眼朱唇,撇去眼神里的那两分清冷的话,若是个女子,倒真称得上一位佳人了。

    他身旁正放着一副水桶,看来是旁边的住户过来担水的。冯时夏摸摸鼻子,讪讪地先退到一旁了,也打算偷偷观摩下对方的技巧。

    只见少年右手将桶绳往井壁一靠,来回那么一甩,左手同时就转着轱辘将水桶提上来了,满满一桶水。

    冯时夏想骂人,这摆明就欺负新手,感觉自己的动作没差多少啊,凭什么她就一丁点都打不到?

    接下来少年又打了三桶,直到把两个水桶都打满了,都是轻轻松松,好像不存在任何难度一样。

    人比人气死人!

    正瞪眼要杀死水桶的冯时夏感觉自己被少年瞧了那么一眼,表情都没来得及收回,就见少年已经动作迅速地又打上了一桶水,放在一旁,盖上井盖,担着那看起来会把人压弯的两桶水远去了。

    原来这看起来疏离清冷的美少年心也挺软的。

    她边感慨着边给两人都好好擦拭了一番,又把之前包饼子的帕子搓洗了搭在小背篓最上头,这样一路上应该也会干了。

    竹筒里的水快没了,但她还是不打算灌井水,不止是不习惯喝生水,小孩子体弱,更不应该随便喝生水。

    还记得她刚来的时候小家伙就是喝生水的,得改变下小人儿的习惯,等会得看看这有没有卖水或者饮料的地方。

第84章 送饭(求收藏)

    虽然已经有了继续借宿小家伙家里的初步打算,但今天这个县城还是得逛一逛的,至少得有个基本的了解。再来是工作的事,也是得去瞧瞧,万一真的能碰着什么机会也不一定。

    在那之前,冯时夏还是得确定下小家伙的状况,接下来要走的路还很多,自己的体力肯定不足够抱着小家伙走的。她褪去小人儿的鞋袜,看看小脚有没有啥水泡或者红肿什么的。

    好在,可能真的是原住民比较强悍,小家伙适应良好,但冯时夏还是给他好好按摩了小腿和脚掌。

    之前见这道往里还有许多巷弄,来往穿行的人也不少,她估摸着不远也是有条街的。

    但想着等会的主要任务,冯时夏决定还是先回之前的大街沿主道看看,正好找个餐馆吃午饭,况且小家伙之前想吃的东西还在那边,到时也能给他买点。

    如果时间充裕就多看看其他地方,到时再绕回这城门来,正好从这街上买好东西就出城。

    没有阳光直射还是让冯时夏安心些,甚至她好像能从嫩绿枝条的微微摆动感受到一股微风,两人又歇了十来分钟,就往主街去了。

    与此同时,远方那鸡犬相闻的村巷中,有寒喧声传开。

    “于二家的,吃过了?这是去哪?”说话的妇人本欲将手里的烂菜叶扬向自家鸡群,瞧见一个少见的身影往这边来,忙招呼道。

    “欸,吃过了。不像你们,就几亩地了,育完苗就只能闲在家多熬会粥了,”门外那着绛紫上衣的女人回道,“去看看我家阿元,这不刚下了大雨,他家也没个主事人,我去瞧瞧。今日吃得早,也是赶着给他送点。”

    “哪的话?我家要是有头牛,谁稀得天天泡那烂泥浆里?不过,要我说,你这婶子当得真没话说,这会哪家不是一摊子的事,倒你还顾得上那娃子。”

    “唉,我大哥家也就这俩娃了,我跟平哥不顾着还能指望谁呢?”

    “哎呦呦,方娘子送饭呀,这篮子里有啥好菜呐?”又有听得那动静过来凑热闹的。

    “如今哪还能吃得上什么好菜,不过卧了一个鸡蛋,给阿元补补,那孩子就是不长肉。”

    “有鸡蛋还不算好哪,我家那皮猴天天就惦记着鸡窝里那俩蛋呢,只咱当爹娘的没本事,就靠这俩蛋攒几文钱呢。”

    “娃子嘛,都这样,不饿也看啥都馋。我看你家那个就乖得很,我家小荣才是皮上天了。”

    “哪有哪有,小荣的聪明劲也是村里头一份的,跟他大伯像得很,以后怕是有大造化的。”

    可不知那句引得女人面色不愉了,推脱着送饭就走了。

    “说得好听,什么送饭,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呢。十天半月不见他家往这边来人的,还真当她多心疼她那侄子啊!”也有阴阳怪气暗啐的。

    几分钟后。

    “娘,于二婶子往于大哥家去了呢。”金花正在院里淘洗豆子呢,抬眼正瞧见从门前经过的人。

    “是吗?还真是哩。”堂屋里出来一个约四十的妇人,脑后是梳得一丝不苟的矮髻,用一根木簪固定着。虽然岁月在那黯淡皴红的皮肤上已刻下不少痕迹,但妇人面目柔和,金花那圆脸一看就是遗传自她。

    “你呀——赶紧着去把灶火烧上,你也知道那是他家婶子呢,还能吃了谁不成,”妇人跟着道,想想又补上一句,“你的事我跟你爹会商量着来的,再多看看也无妨,以你的年岁再过一两年都不晚。”

    “可——”金花刚想回嘴,听得后半段,脸都烧起来了,“娘~跟你说眼前的事呢,你又说到哪去了?”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娇嗔着躲进灶间了,但仍不忘叫了自家小弟过去打探打探。

    于元他二婶——方氏是听着村里说前儿有人见着于长回来了,才赶忙着过来一趟的。

    带着的篮子里倒也真装了一碗饭,小半碗的糙米豆饭,几筷子青菜铺盖着,上面确实也卧了个鸡蛋,却基本只剩蛋黄那一圈了。

    倒不是她故意夹个吃剩的,自家那小祖宗只听得要给于元送饭就嗷嗷叫了,还要夹鸡蛋,那怎么可能,哪怕不是肉也全都是他的。一筷子过去就抢得只剩蛋黄了,这还是他爹阻着的后果了。

    方氏在院门瞧了一眼,既没见着人也没听着动静,又放开嗓子喊了声,“阿元,二婶给你送饭来了。”

    没人应声,她推门就进了院,见屋门都锁得牢牢的,撇撇嘴。纳闷着这小子能去哪?怕不是真在哪摔了?

    瞬间惊慌了下,又稳下来,这小子可不是那般皮得没边的。再来,如今两家都分了,就算有啥事,村里也说道不上她家来。

    没人在,院里倒晒着东西,往那簸箕里一瞧,倒是稀罕,有菇有笋的,弄得整整齐齐。

    今年倒春寒了一阵,还想着那竹林的笋没出呢,没想到竟然也有了。更没想到长哥儿已经都捯饬完了,凭良心说,若真是自家儿子,还真是个顶顶能干的了,又吃得了苦。

    如今人没在,屋也锁着,自己也不干耗着了,可废了这么多脚力过来,当侄子的还能不体谅些婶子的心意?拿两把笋也不为过。

    “婶子,你干啥呢?”

    小豆子得了大姐的吩咐,“哧溜”就窜出院子跟上来了。

    他早上已经来过了,知道阿元不在,地里也看过,也没人,就知他和夏夏是去换包子了。自觉自己的任务就是给阿元看家,这是在家里娘也经常吩咐他和大姐干的,他熟得很。

    这会见得方氏在那簸箕里动手动脚,可不得问上一问。

    方氏扒拉着那晾晒的笋干,正挑捡着块大的凑堆呢,就听得院门传来一声喊,可把她吓了一跳。转头过去,是李家那小儿子,阿元竟也没跟他一起。

    “是小豆子啊,来了怎的也不出声?阿元没跟你一块?婶子给他送饭呢,没见着人。”转了转眼色,东拉西扯开来。

    “嗯,没有。我在这等阿元呢。”等他换包子回来,好好吃的啊。

    方氏见这娃就在院子里就势要坐下了,只以为于元去捡柴或者别的了,有旁人在自己倒不好再做什么,只道了声要走就出了院门。刚到岔路口,又往那菜地去了。

第85章 孰不可忍?

    过得一阵,巷口里又有人招呼着。

    “回来啦?那娃子好着吧?你说他一个小人儿,脾气咋那么犟呢?”

    “去了没见着人,兴许去哪疯玩了,都没着家,你说这孩子,能不叫人担心嘛?我去地里又找了一圈,也没找着,倒是见着草都老高了,给薅了干净才回来。”

    “娃子一玩起来哪还有个记性?都在村里呢,你也别太担心。你这是干完自家的还得顾着别家的啊。”

    “哪呢,都是一家人,分什么自家别家呢。”笑吟吟说完这句,方氏借口家里还等着自己收拾便又往村里头去了。

    “可不是一家人嘛,人家菜地里那点菜全给带回来了。饭也不用送,多美的事,”头先那人更是看不惯了,对着那背影嘲道,又跟邻人扬声,“就你心肠好,信得她那一套,真当一家人还会将两孩子独独赶出去?”

    “倒也算不得赶呐,于——”

    邻人还未说完,一道男人的呵斥从原先那屋子里传出,“就你懂,整天嘴上没个好话的。别人家的事叨逼啥?嫌家里不够事多?自家粥都烧糊了咋不上心呢?”

    刚要辩解的妇人见女子被骂也讪讪地缩回自家屋里了。

    那头,冯时夏牵着小家伙正走向一间二层小楼的三开门脸里。这楼临近主道的十字路口,绿檐红柱,黑底金字的招牌引入注目得很,檀色雕花大门大开着,门庭若市。

    为了先找地儿吃个饭,她本没心思细逛,一路过来,只在那表演顶大缸和扔饭碗的杂耍摊停留了下,跟着凑了会热闹,因着那惊险刺激的程度比之以前她在电视上看过的也不遑多让。

    哪怕这会子了,看热闹的人也多,有小儿骑在自家大人肩上的,有扒拉人群拼命往里挤的,也有不知搬了哪家的桌凳踩上去踮脚瞧的,各种怪招齐出。

    路旁也有那牵了小猴和山羊出来耍猴戏的,那小猴在羊背上时坐时立还翻跟头逗趣,一静一动都颇人性化,引得一圈围观的妇人和小孩啧啧称奇又哈哈大笑。

    还有支了凉棚摆了桌凳说书的,台上抑扬顿挫、唾沫横飞,台下翘脚拢手、聚精会神。

    更有或提或担着特制的木架的,装了长嘴壶罐,带着茶碗,游走在街市,不知是卖酒还是什么别的。

    偶有那堆挂得满当当的货担郎经过,摇着“叮叮当当”的铃儿或是“咚咚咚”的小鼓。

    跪趴在地上打泥球的稚童时而被吸引起身,不一会又被小伙伴拽回游戏里,最后都应和着巷弄口此起彼伏的呼唤声,各自领着一旁追逐打闹的土狗奔回家了。

    要吃饭的都回家吃饭了,两人走了整条街却都没寻着个店,因为这里既没有花式的海报广告或立牌,她也不识字,只能透过里间的陈设来判断别人做的买卖。那些只摆着桌子的,除非进门细问,不然真不知是卖酒或住宿还是卖饭的。

    直走到这家,还是看门口三三两两结伴进出的人多,招幌上还画着一个饭碗,才猜得的。

    进门后确实热闹得很,正赶上饭点,里头都快坐满了,而且几乎都是男人。有见着他俩进门的,都露出些诧异的神色来,片刻又移开了,倒也没有什么令人不舒服的。

    大堂里一眼就能望见好多的横梁立柱,但因着两面临街,另一边虽是有护栏围着并不进人,却也是三扇门大开,做成落地大窗般的景观位了,整个厅内就不显逼仄。

    没有五颜六色的精巧装潢,大多能见的墙壁和隔断都是原木的,踏足进来感受到的就是十足的古香古色。

    冯时夏在近门不远的位置张望着想找个空桌,身旁楼梯口下来几位正要出门的长衫男子,路过她时也特特瞧了一眼。

    领头一个在柜台前站住,从腰上取下荷包,掏出几枚亮闪闪的银币递给收银的大叔,再接过找回的几个铜币就走了。

    这一顿饭要几百个铜币?

    冯时夏犹疑着往一楼的空桌而去,正待坐下,看着只摆着竹制筷筒的桌面却愣住了。桌台上没有图本类的菜单,有什么吃的她也不知道,这完全没法点菜啊?

    旁桌都是大鱼大肉好几个菜,让她哪怕想用“就照这桌的菜上”的办法来表达也无济于事,她只是想简单吃个家常饭。

    那就是吃不了了不是?

    她暗道大意了,看着马上就要过来招呼的伙计,又悻悻地返回门口。

    经过柜台时,对着上方挂着的一个个木牌怨念地看了一眼,那木牌上的每个字,冯时夏在内心将它们全都化成了“忍”字。

    自我安慰着,反正他们也不够钱在这种该是高档餐馆的地方消费,进错门了而已。

    只是,之前那早餐店早就过了,冯时夏只得继续往其他街道寻去。

    绕过小楼前方那颗几人抱的古树,沿坡转下去些,走到路口前方,冯时夏才看到对面街口高高耸立的门牌楼。

    牌楼的右上方正能看见那矗立的高塔,在这块看来得是有五六层,“la——”原来,那奇怪的声音竟是眼前这高塔里传出的。

    牌楼左右仍是同样宽阔的大街,左边是刚去的菜市,右边车马多些,她还是往右边去了。

    没有人行横道,哪怕这里不会有突然窜出来的机动车,冯时夏还是小心护着小家伙过了街口。

    正对这大饭馆的也是幢二层楼面,下部铺面却是沿对角隔开的,两个铺面乍看一模一样,都只能瞧见里头封闭的隔断和几个小窗口,但不同的招幌和来往的人明显能让人明白这是两个不同的行当。

    她略略打量了下,对着饭馆的这个铺子像穷人家换钱物的当铺,来人都是带着东西进,却空着手出。对着牌楼的那间却是一下子猜不出了,只进出之人的衣着都还不错,多数还有“座驾”或是“代步车”。

    转过这栋楼后几分钟,她就闻到一股食物的香味飘来,快走几步,果然到了另一条小街口,这浓厚的味道,怕是饭馆不少。

    “咕噜~”几乎是同时,俩人的肚子都响起来了。冯时夏愧疚地看向一边的小人。

    于元却毫无所觉,只知这味道让他有点迈不动步了。

第86章 人活一口饭

    进得街巷里头,画着饭碗、茶壶或是酒坛的标志就多了,看来这应该是条饮食街。

    总算找对了地方。

    照着之前的经验,饭馆是去不成了,除非是那种现成的盒饭快餐类,还勉强能点菜,但应该很难找。没有玻璃橱窗,她也不可能一家家看过去。

    还有考虑到现在不多的存款,冯时夏只好找个了街边干净点的面摊。这再贵也贵不过一个菜去吧。

    这的摊主是一个年逾六十却行事利索的老人,身材矮小干瘦,身旁带着个十来岁的少年,帮着擦桌端碗打下手。粗浓眉毛的少年扎着双童髻,类似哪吒的发型,长相却颇憨厚。

    会选中这家也因为它只卖汤面,能给她省很多事。

    冯时夏跟摊主指指自己俩人,比了个“二”,又给小家伙的面多点了一份肉片浇头,就寻了空位坐下了。

    之前在主街上还能看着提壶卖饮品的,本想着到饭店就能有茶水,便也没去瞧了。不想饭店没去成,这条街也没有做那等生意的了。

    她是个不能靠汤水解渴的,想想在这摆摊肯定自己也得烧水喝么,便走过去跟摊主比划着要点水喝。

    摊主估计也常遇到这种事,又瞧了瞧桌边丁点高的小娃,拿出两个空碗倒了开水给她。

    冯时夏感激地朝对方笑笑,这样周到的老板生意应该也不会太差。

    可能因为他们走过来都花了很长时间,错过了正饭点,这条街上已没有菜市那种拥挤的人流,但每家店铺基本都是有生意,来这的还有许多风尘仆仆赶着车马带着大量随身物品的外乡人,看来这县城的经济建设搞得还算可以。

    面条上来了,大瓷汤碗实在地装了大半碗,面条不是精白的那种,也不是淡黄色,带点灰。不是挂面也不是细圆面,是切成指头粗的手擀面。上面还烫了些青菜,撒了葱花。

    冯时夏还闻到一股醋味,她倒是没想到,这里都是事先弄好的,她是不怎么吃醋的,连吃饺子都不爱蘸醋,还好摊主放的也不多。

    因着酱油和醋都混在一起了,她也没法单独给弄出去了,吃这一顿也没什么。看了一眼迫不及待要开吃的小家伙,希望他不要不习惯就好。

    看着摆在碗上的筷子,这并不是一次性筷子,更不是刚从消毒柜里取出来的,冯时夏有点皱眉,这已经是没有那种条件的地方了。

    本想找老板要点开水烫一烫,又想起刚才的茶水是温的,这小摊有点什么都一清二楚,要开水恐怕还得临时烧,自己去“表达”得够呛,又太麻烦人。

    忽略掉自己内心那点别扭,索性将筷子掉了个头拿,不光自己,把正拿着筷子要往嘴里送面条小家伙也给扳弄了一番。

    于元是不懂为啥夏夏要把他的筷子掉个头的,但夏夏也这样拿,可能这样比较有趣吧。他只等着夏夏又帮他把面拌好就稀里呼噜开吃了,有点酸酸的,也有点香香的,还不错呢。

    这面条比以往吃的白面有嚼劲,里头不止有浓郁的麦香还有一股豆香,汤头一般,就是纯水,要是骨汤就更好了。

    尝过小家伙夹过来的肉片,只稍微炒了下,本没有什么稀罕,不过总是肉,有油花又是荤腥,对如今的两人来说,都很珍惜。

    但哪怕已经很饿了,这碗面的分量也足够冯时夏一人吃饱了,而小家伙更是吃得肚子滚圆还吃不完。

    他们没有浪费的资本,她深知这一点,没多想就将小家伙碗里那点也塞自己肚子里了。

    摊上的空位还有,俩人也不着急让位,便在摊子上喝着开水又歇坐了好一会。

    去结账时,冯时夏又拿出竹筒想从摊主这儿买上一罐子白开水带上。两人的面一共8个铜币,应该素的是3枚,荤的5枚。

    比想象的要便宜,她松了一口气。

    摊主对着递过来的竹筒愣了下,看着冯时夏的比划才明白过来,给她把竹筒灌满了,后来也没有收她多给的那一个铜币。

    冯时夏对这张双颊深陷且满是皱纹和老年斑的面孔深深看了一眼,眼前这个两鬓斑白的老人,眼睛里有世俗也有人情。

    虽然俩人已经解决了午饭,他们还是在这条街逛了逛。发现这儿除了饭馆和吃食摊之类,里头也是有些糕点零食铺子的。

    背篓里还躺着一包蜜枣,冯时夏却仍想给小家伙买点东西。就像领到第一份工资,总想给亲近的人添点什么,只现在她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便只能买点吃食意思意思。

    再者,小家伙又试图拉她去买包子,可刚吃完饭,哪吃得下包子。想想早上他就对着那早餐店的笼屉依依不舍,她心里也是想弥补些的。

    进了一家店,里头掌心大的糕块都至少得5个铜币,对比刚刚吃的那碗面,冯时夏有点咂舌。

    让小家伙挑了一块他喜欢的,那糕的模样像月饼,呈圆的花边形,上面还印着些花纹,表皮看起来却像是酥类,掉渣的那种。

    她是不爱这种糕点的口感的,吃完还满嘴满手满地都要收拾。

    如果是她,肯定不会选这个,但小家伙喜欢不是?小孩子总是会对一些颜色鲜艳或者造型好看的感兴趣,再来,在他们眼里可没有吃起来麻烦这回事。

    冯时夏付了6个铜币,接过老板仔细包好的小纸包,都不敢用力,怕一不小心碰碎了,破坏了那造型,着急忙慌地就塞回给小人儿自己保管了。然后她看着小家伙美滋滋地将纸包塞进怀里,还不放心地拍了拍,默了。

    于元不懂夏夏明明是想吃包子的,为什么却都不去换。他只是个小孩子,没办法干涉大人的决定,他也只能听对方的了。

    香喷喷的铺子里全是糕点,他都有点看不过来了。以前哥哥也给他带过一两回的,真的超级好吃。但他选的肯定是最漂亮也最好吃的,夏夏一定也喜欢。

    对于夏夏交给他的保管任务,他信心十足,这个饼饼他一定能好好带回家,绝对不会弄丢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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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夏江村事介绍:
生命是什么?
是不同的渴望和律动汇流碰撞的产物。
自己属于哪一份子?为什么而存在?
冯时夏之前并不懂得,如今在这似梦非梦的地界,她似乎有了答案。
我为什么不同?
这个问题找不到完全责任人。
我还能做点什么?
这个问题往往能扭转局面。
这是一场相遇、相知和相伴的故事,是冯时夏的一生。
融入、改变和爱所汇聚的力量能将心安放至最暖的地方。
“夏夏——夏夏——夏夏!”
是谁在呼唤?长夏江村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夏江村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夏江村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