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大两小的游戏
那边也不知在讨论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停下来。中间还不时传来“冲天小辫”惊讶、失落、高兴的各种声音。
最后,小家伙像是跟“冲天小辫”沟通好了,小表情也显得很高兴,“冲天小辫”也似乎高兴起来,他俩移动的范围内全是快乐因子。而更难得的是,冯时夏收到了“冲天小辫”一个讨好的笑脸?
这剧情转折来得太快,冯时夏表示有点消化不来。
随后他俩进了堂屋,合力抬起了“冲天小辫”带来的小提篮。
这俩小家伙也是有意思,其实明明是单人就可以提动的篮子,却非要两个人抬,结果过门槛的时候不好过了。
只好一个人放手先出去,然后再接过篮子等另一个人出来,然后两人又一起抬了起来。
冯时夏为这种坚定不移的合作精神深深地震动了。
等看他们像是要往厨房去时,才忙从卧室走出来,快步赶过去,提过篮子示意由自己代劳。
原来,这篮子里装的是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和小家伙早上吃的那种,反正不是冯时夏认识的。
等她回转后,两个小人已经在堂屋里玩开了,小家伙手里拿着几块不知哪来的鹅卵石,“冲天小辫”手里拿着几根小棍子,两个人嘻嘻哈哈地你来我往一阵,还自带配音地“哼哼哈嘿”着,仿佛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
小家伙瞧见冯时夏过来,向她招招手。
这是邀请她一起玩?
冯时夏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来,其实身体已经很诚实地走过去了。实在是时间太难打发了。
但是他们这种游戏方式,冯时夏哪怕再无聊也没法让自己融入进去。
所以,她得想想办法,他们要玩点别的。
本来和小朋友玩的游戏可以有很多种,“木头人”、“老鹰抓小鸡”、“萝卜蹲”、“二人三脚”、“接力运动会”等等,但是由于他们人数以及沟通问题的限制,这些都没法玩。
棋类游戏本来是很适合两三人一起玩的,但是,他们缺乏必要的道具,自己同样没法给他们讲规则,也只能作罢。
看来只能想想最最简单且易懂的游戏……
冯时夏看着他们手里的鹅卵石还有棍子,觉得投掷类游戏是目前最适合的。
于是,她从屋子角落拿出一个小木桶——篮子什么的不够稳定,石子一扔很可能打翻掉,将木桶摆在木桌前面,位置离门口约有3米的样子,这个距离也适合这个年龄的小朋友来玩。
她决定三人都站在门槛外,这样既省去了在屋里划线,又能防止小朋友不由自主的越线行为,一举两得。
两个小朋友对她提了个木桶过来表示不解,冯时夏也无需解释,直接将地上还散落的鹅卵石和木棍捡起来,不由分说拉他们走到门外。
然后挑了一个小一点的石头在他们眼前晃一圈,瞄准桶子就丢了过去。
冯时夏本来以为自己玩这个是十拿九稳,只是象征性陪陪孩子顺便打发时间罢了,结果第一次示范就失利了。
扔出去的石子直直飞越过木桶,根本连碰都没碰到桶子。
她看看左右并没有意识到什么的孩子,假装无事发生,继续拿起下一个,再试。
第二个还是没进,太低了,撞上桶壁被弹开了。
冯时夏觉得自己还得再好好练练,才能不继续丢脸。
看着一脸兴味且跃跃欲试的两人,将手里的石块分出两个小的,一人给了一个,又拿出两根棍子,握在手里,示意他们两人一人抽一根。
小家伙抽的是短的,“冲天小辫”抽了长的,他俩也不懂冯时夏这又在干嘛,反正她让他们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哪怕什么都不明白也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冯时夏看着抽个签也傻笑的俩人,也被逗笑了。
她走到小家伙身边,然后把“冲天小辫”引到中间的位置,握着他的手,示意他像刚刚自己丢的那样将手里的石子扔出去。
这小不点也很快领会了,只是初次的力道实在太小,轻轻一抬手,也就一米多远。
本来冯时夏以为他没扔进去会懊丧,结果,那小不点仍旧在傻笑,好吧,她实在高估了这孩子对输赢的概念。
不过这样也好,本来游戏的目的就是玩得开心。
轮到小家伙的时候,他已经不用冯时夏提示,自己就走上前来,拿起手里的石子抛出去了,小家伙抛得倒是远一点,但是还是不够,而且方向还偏离了。但他和“冲天小辫”一样都无视结果地开心着。
Fine,他们对这个游戏满意就好。
冯时夏走进去将刚刚抛出的四枚石子又捡回来,重新分发到每个人的手里。又将剩下的分了下,让每个人手里都有两枚合适的石子。
但在他们拿到了石子就又要开始游戏的时候,冯时夏阻止了。她按每个人的顺序指了一遍,然后自己占据了中间的位置,开始了准备动作。两小孩似乎也懂了,并没闹。
冯时夏这次没再那么轻易就扔出,好好瞄准了下,比划了好些个姿势,待觉得自己找到了最合适的路线,才将石子脱手。果然这一次,“咚”,石子稳稳地落进了木桶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她得意地冲两小朋友挑挑眉,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跟俩四五岁小孩暗地较劲有什么不对。
两个小朋友被发出的那个响声给吸引了过去,后来意识到是冯时夏把石头扔进桶里了,俩人又开心得好像是自己做到的一样,眉飞色舞的,对冯时夏的“挑衅”表情丝毫不以为然。
他们终于明白了这个游戏的最终目标,俩人卯足了劲一次次尝试着。
但是因为第一次玩,确实没那么容易掌握技巧,每次不是太近就是偏离轨道。
冯时夏因为已经手熟了,扔石子对她来说,挑战已经不大了。
为了继续跟他们玩在一起,就投掷起手中的棍子来,把它们玩成一个“投壶”游戏,只不过,这种棍子两头一样重,投掷起来难度更大。
就这样,三人都乐此不疲地玩着这个简单的游戏。
第28章 活捉一个小话痨
到后来,小家伙们已经不需要冯时夏每次进去捡回石子和棍子了,在每一轮游戏过后,他们都很积极地自己跑进去拾回道具。
冯时夏甚感欣慰,这俩娃机灵着呢。
不过,俩小家伙玩着玩着,身子果然都不由自主想向里靠近,好几次都忘了脚下的门槛,差点就栽过去了,幸而冯时夏在旁边看着,每次都重新提醒他们注意身前的门槛。
再几次之后,他们就能牢牢遵守规则,克制住自己身体的前倾反应,再不用冯时夏操心了。
尤其“冲天小辫”,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在游戏惊呼之余,嘴巴也没停过,一直嘚吧嘚。
小家伙一点都不嫌他聒噪,也一一应和着。俩人合拍得不行。
十几轮之后,冯时夏没精力陪着了,她坐回条凳上看他们俩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依然没有人回来,这都快一上午了,小家伙的爸妈难道今天中午都不回来了?这是看小孩自己能做饭,就一出门一整天?
冯时夏快不知说啥好了,叹了口气。看看还兀自开心的小家伙们,一点没有吵闹或者表现出想念爸妈的愁绪,看来已经非常习惯爸妈不在家。
俩“兄弟”都心大得很。
照理她确实得跟他家人打个照面再离开,可是如果他们一直不回来,自己今天又拖到很晚的话,可能又会是昨天那种露宿山林的结果。
但是现在走呢,今天下了一天的雨,自己什么雨具都没有,虽然现在雨小了,可路并不好走。
再来,保不齐什么时候雨势可能又变大,自己又会被困在路上,到时连避雨的地方都可能找不到。
目前最好的打算还是向小家伙的家人表达下借宿的请求,等明天天气晴好的时候,再离开。
今天这种雨天,估计出村去城镇的人也不会有几个,所以,现在离开去找出路,冯时夏思来想去确实不太现实,只能耐下性子等待他家人归来了。
大雨估计已将她留下的痕迹都冲刷了,自己这一路来也是尽量避着人的,暂时在这里多停留一会,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把这些问题都理清楚后,冯时夏更是感激小家伙把自己“捡”了回来。
她心里想着,脸上就不由自主带出几分来,而小家伙也如之前般,不论在做什么,总会隔一会瞧一眼冯时夏。
这会,俩人的目光就正好撞上,小家伙笑意更大了,冯时夏也觉得特别的舒心。
今天一直是阴雨,她也不知道现在具体什么时间。
大概算算他们从地头回来到现在,估计也得有5个小时左右了,那看来,是快到中午了。
如果今天中午小家伙爸妈真不回来的话,他们俩小家伙又得自己忙活许多事了。
嗯……也不对,自己还在,还是可以帮着做一些的。
“**%¥#——,%¥#*——”冯时夏发现这里的人的嗓子真的都特别好,时不时都能听到各种喊叫声。
正好奇着发声的女士究竟是在表达些什么时,她发觉玩得正开心的两个萝卜头停下来了。
“冲天小辫”似乎对那喊声有点不乐意,嘟着嘴又在叽里呱啦说啥。
小家伙保持着一贯的好耐性听对方倾诉完,然后小脸凑上前去又回应了些什么。
“冲天小辫”这才脸色好了点,之后就冲到堂屋里,抓起斗笠戴上。
这是准备出门?
离开?外面这喊声是叫他的?
冯时夏看他将手里剩下的东西依依不舍地递回给小家伙,而小家伙的小手抓不过来,忙帮着接下来一部分。
“冲天小辫”看看冯时夏,然后突如其来地,又给了一个大笑脸,冯时夏真的是受宠若惊,还来不及反应,他又对着自己叽里呱啦了一阵。
乖乖听着“冲天小辫”的叮咛或者游戏体验心得?冯时夏觉得自己和他的身份在此时被互换了似的。
终于,小家伙上去拉起“冲天小辫”的手,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演说。
冯时夏觉得小家伙这个行为真是太赞了,主要自己一个字都听不懂,这种漫长的单方面的听讲简直就是一种心灵折磨。
看小家伙准备送“冲天小辫”出门的样子,冯时夏忙把早上的斗笠扣到小家伙头上。小家伙回头又冲她甜甜一笑,俩人牵着手就往院门去了。
这么成人的送客方式,真是让人好笑又感慨。
结果还没等冯时夏感慨完,“冲天小辫”猛地一回头,看了眼冯时夏,又冲小家伙说了啥,俩人又跑向厨房了。
小家伙的斗笠是真的大好多,只能两手扶着斗笠跑。
冯时夏真担心那斗笠会往前罩下来,眼前一黑的后果可就是狠狠摔一跤了。
下午得给想点办法。
还好他俩都顺利到了,不一会就又从厨房出来了,只不过“冲天小辫”手里多了之前他提过来的篮子,这下没有意外地到了院门口。
本以为小家伙很快就回来了,结果,又反转一回,这次是小家伙拉住“冲天小辫”。
俩人头凑一块又说了好一阵,“冲天小辫”还一个劲地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中间冯时夏又莫名收到俩人好几波的回头关注。
等小家伙终于送完人回来,她上前又揭下斗笠放好。跟小家伙一起将刚刚游戏的道具都收回去。
冯时夏负责把桶子放回原处,小家伙负责将石头和棍子收好。
冯时夏偷偷瞧着,原来小家伙的这些“玩具”都是藏在角落的一个小木盒里的。里面还有好些类似的石头、棍子,还有一些小木头和碎布块什么的。
收拾好东西,冯时夏正想带小家伙去厨房洗洗手来着,没想到这小人已经先跑到门后,从左边水桶里舀了些水到小木盆端来冯时夏面前。
虽然这小家伙爸妈看起来不太靠谱,可把小家伙教育得可真没得说,什么事情都不用别人说,自己都能想到做到。
刚刚一直抓石子玩,小家伙的指甲缝里其实有些泥土了,冯时夏细细地将他已经长得有些长的指甲都清洗干净。
这次冯时夏没有主动去倒水,而是等小家伙的动作,却发现盆架右边的桶也是用来装废水的。
接下来,小家伙眼神一递,冯时夏立马收到,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第29章 家常便饭不简单(一)
俩人又来到厨房,冯时夏猜到应该是小家伙准备做午饭了,果不其然,小家伙又跑到矮柜那边忙活了。
冯时夏这次继续跟上去,想看看这厨房到底有没有油。
她看着小家伙推开矮柜的镂空柜门,里面也是上下两层,但中间的隔板窄一些。上层放着不常用的碗筷勺,一个带杵的木钵,还有几个形状大小不一的罐子。下层是一些布袋和一个颇有年份的铜质烧水壶。
小家伙打开其中的一个麻布袋,从里面抓了大米出来,原来这些袋子是存放粮食的。
等小家伙抓好,冯时夏已经抢先端过碗去淘米了,学着小家伙把淘米水倒进洗菜盆里,才发现碗里的米除了有些碎之外,还夹杂了些暗色的颗粒,挑出来一看,居然是一些细小石子。
她这才懂了,早上小家伙停在水缸前干什么。
淘好米就得生火了,但这没有打火机,生火这件事目前冯时夏可能真的做不来。
另外烧柴火也是项技术活,之前自己在姥姥家试着帮忙烧过几次,也总是烧不旺。看来生火也得等小家伙动手了。
那小人早就从屋后又抱了些干草过来,接着从角落的柴堆旁掏出两样东西来,就是早上用来打火的物件。
冯时夏这时看清楚了,是一个刀片状的东西和一块石头,石头看起来普通得很,肉眼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
冯时夏看小家伙已经准备了,连忙把灶前的两双鞋子拿开,想想趁着做饭的火势还是得烤烤,不然可能下午也没法干透,便将它们放置到后面的灶孔边,那里火不会燎到,热度也还可以。
冯时夏不错眼地盯着小家伙的动作,他先用一根干柴将灶孔里的草木灰往出扒了扒,然后团了一些干草到灶孔坑底,再从角落里一个布带里抓出一点更细的絮状物放置在那团干草上。
之后就拿着两个物件凑近了,在那团绒絮上用右手的片状物一次次划擦左手的石块,等有一些火星溅出,那些小绒絮就开始冒青烟了。
小家伙手速极快地将下面的茅草翻折一些盖上来,同时朝里吹气,然后奇迹就发生了。有火苗从茅草上出现了,着得很快。
趁着火势变大,小家伙就从角落拿起小树枝搭上去,顺利地引好火了,再来就是放大木柴,小家伙将早上弄熄在大灶孔里的木柴又拿出来接着烧。
将这个完整的流程看完,冯时夏不仅佩服小家伙的麻利速度,更是佩服这些生火技巧,原来没有打火机和火柴还可以这样生火的,而完全不是她一直以为的需要钻木取火。
冯时夏被生动地上了一堂生存技巧课。
接下来又是准备菜了,冯时夏看看旁边地上的菜,应该就是“冲天小辫”篮子里的那些,原来以为里面就是一些青菜,现今倒在地上才发现里面还有一颗小臂粗的白萝卜。
外皮水灵灵的样子很是新鲜,从上面粘的泥土来看,应该也就是刚拔出不久的。
水煮青菜能稍微接受,清水煮萝卜她真的很难接受这种做法,于是她拉着小家伙再来到矮柜前,指指里面放的那些罐子。
小家伙先是不懂,冯时夏也不知怎么表达想要看一看,尤其自己这个要求貌似在别人家里本来就有些无礼。
幸而小家伙并没有其他不好的反应,只是又歪头想了想,然后,打开了橱柜,从里面捧出一个带壶嘴的牙色细颈壶来。
正常这个大小用来装油不太可能,因为用不了两天肯定要重新灌。
但冯时夏还是有点好奇,便接过来打开盖子看了看,只是里面盛着约半罐的暗色液体。
冯时夏又闻了闻,感觉是酱油的味道,但也不是十分确定,因为和自己平常闻到的酱油味还是有点不同,这个里面好像还有一种更浓重的刺鼻的味道,而不是单纯的酱香味。
冯时夏盖好,又放回原处,冲小家伙指指其中一个冯时夏觉得最有可能装油的大肚黑罐。
小家伙伸手就去抱出来,冯时夏揭开一看,不是想象中澄黄晶亮的液体,而是一些乳白色的膏状固体。
不过总归没猜错,这应该是动物油,以前姥姥家也炼过这种油。
尤其是每到冬天杀年猪的时候,大块的肥肉炼油,之后炸出香喷喷的油渣,趁热乎的时候用糖或者盐一拌就能吃,特别的香。
或者可以用来和青菜、青椒什么的一起炒,也能做一道菜。还能和其他馅料一起剁碎包饺子,也特别好吃。
反正这些是冯时夏在杀年猪那天最盼望的美食。
小孩子对油炸出来的这些东西有种天然的偏爱。
冯时夏想想都要流口水了,眼前的白色固体应该就是炼出的动物油在低温时凝固而成的。
不过眼前的罐子里的油并不多了,只有底部一小部分。也不知能做几顿的。
冯时夏将这个罐子放到台面上,接着又不死心地指向一个形状类似的土色瓦罐,小家伙再次抱给她。
冯时夏刚打开,就是一股刺鼻的辣味冲上来,原来是大半罐辣酱。
之后又看了其他的几个瓶瓶罐罐,一个褐色亮釉的双耳细口带木塞的小坛子装着半坛子酒,有很厚重的一股粮食的味道。
一个更小的圆柱形带短壶嘴的淡蓝色印花瓷瓶里装的是大半瓶的陈醋。
不过这个瓶子看起来是所有瓶罐里最小巧精致的一个了,亮色、釉面还有印花,从一些磕碰痕迹来看,这可能是这几个里用得最久得一件器物了。
一个矮胖的呈榛子形状的白色粗瓷罐,上面绘有简单的花草,里面装的是一小半罐黄褐色粘稠状的东西。
之前冯时夏指着它的时候,小家伙的眼睛都亮了几分,之后捧出来更是小心翼翼,好像什么易碎的宝贝似的。看着冯时夏的眼神也是跃跃欲试的。
现在冯时夏终于将它打开,一下子也辨别不出什么来,然后她凑近仔细闻了闻,终于一股清淡的甜香味窜入鼻端。再结合它的外观,冯时夏终于想起了一种很久没见过的东西来——麦芽糖。
应该是没错了,这种可以用筷子卷一卷吃的东西,还是很小的时候街头巷尾有人担着卖的,一般家里都会买上一碗,然后小孩们都各自拿一根筷子卷出来吃。
每次都能拉很长的丝,那是为数不多的童年记忆里比较有意思的一部分。
第30章 家常便饭不简单(二)
冯时夏看眼前的小家伙又开始颠动起小脚来向里张望,干脆就拿起一根筷子想卷一些出来给他。
结果没想到这个并没有记忆中的好卷,比想象中的稀,筷子进去只能快速地转上一圈才能沾上些,如果再等一会,上面的糖浆就又流下去了。
冯时夏试了两次,示意小家伙张开嘴巴,没想到小家伙犹豫了下却没照做,而是将蘸了糖浆的筷子往冯时夏身边推。
冯时夏明白小家伙的意图了,看到那么馋的小家伙还是想先分享给自己,也就意思意思地舔了一点。
果然是糖,不过没有那么浓厚的麦芽糖味,甜味比较清淡一点,不过总归是甜的,小孩没有不爱的。
她又蘸了一些,这下不容拒绝地伸到小孩嘴巴前,眼看着糖浆要滴下去了,小家伙才慌忙凑上来接,那瞬间就又眯了眼。
看到眼前甜得美滋滋的小不点,冯时夏摇摇头,盖上糖罐也将它放了回去。
最里边还有一个罐子,不,应该是一个原色竹筒,待小家伙把它抱出来,冯时夏接过感觉很有些分量,打开木塞一看,里面是几乎满满一罐子的黑芝麻,掂着重量估计有两斤多。
这些罐子都看完了,冯时夏还是没找到自己想找的植物油,花生油、大豆油、菜籽油或者橄榄油等任何一种。
不过总归不是毫无收获,有能用的就好。
虽然大家都说动物油含胆固醇高,吃多了会容易引起三高等症状,而且易肥胖之类的,但在目前条件下来说,说不定动物油的摄入对小家伙的身体反而是有些帮助的。
冯时夏将矮橱柜的门拉好,抱好黑罐带着还在努力吸舔着筷子的小家伙又到灶台前,过来了发现忘了带洗菜盆。
冯时夏从地上捡起那颗白萝卜,对小家伙晃了晃,小家伙立马点头如捣蒜,那一心还扑在糖上面的样子,也许根本不在意冯时夏表达的意思。
这个家里的菜不多,就眼前这点还是“冲天小辫”送过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家伙爸妈跟村里谁打的招呼,让专门送的。
所以也无法辨别这是一顿的菜量还是一次性的而已。
冯时夏想想,还是省着点长远打算的好,这是这两天冯时夏凭自己的亲身经历体会得来的深刻道理。
把其他的青菜抱去那边菜架上,发现那也就剩一小把菠菜了。
她在矮柜里找半天,才发现插在柜后面的菜刀,这么隐蔽难道怕小孩拿到?
可是,你都让小家伙自己做饭了,不给刀怎么弄?
想起早上小家伙在菜盆里揪青菜的情景来,感情一直都是纯手工加工的啊。
默默为小家伙抹一把辛酸泪。
等冯时夏将刀拔出来一看,突然能理解他家长的这种做法了。
眼前这边刀真的不是一个小朋友能使用的,甚至是冯时夏拿起来也感觉吃力,这把刀不仅长而且宽,还特别厚,比现代的砍骨刀还厚实。
刀身是原始的铁黑色,磨开的刀刃部分才能看见亮闪闪的银色,这一看就是“粗犷大汉型”的,和自己常用的那种轻身“小家碧玉款”完全是两码事。
冯时夏对自己今天打算做的菜表示出深深的忧愁起来,用这把刀来切萝卜丝,刀工本来就非常一般的她,估计只能切成萝卜条了。
自己尽量控制控制别超过薯条大小吧,唉,理想和现实就是这么大差距。
冯时夏拿着刀、盆和饭勺又到门口,没有木锅铲,只能用饭勺代替。
将萝卜缨子削去,放进淘米水里好好洗净了泥巴,就这么一个菜,冯时夏决定不削皮了,皮也是可以吃的,洗干净就好。
这时小家伙终于已经从麦芽糖的迷梦中醒过来了,提起冯时夏削在一边的萝卜缨子就往屋后走了。
回来还很舍不得清洗那根筷子,慎重地放回矮柜上,估计是打算吃饭的时候再用。
比预想结果好的是,虽然这菜刀很笨重,但也算锋利,切出来的萝卜丝比薯条还是要“苗条”一些的。
等陶罐口有蒸汽出来的时候,冯时夏开盖看了下,见里面的米汤开始翻腾了,便把柴推进去一点再烧旺一些。
待差不多汤水快干的时候,她想起以前姥姥煮的柴火饭都有几个筷子洞,不知是干嘛的。但按正常的理论来想,估计为了让热度更好地进到中间的位置。
这次,她也照做了,之后又将火势控小一些。
过了两三分钟,感觉有米饭香了,就把罐子搬到后面灶孔用余温焖着。
焖饭这个步骤不论是电饭煲还是柴火煮都是比较关键的一步。
清炒萝卜丝也不难,没有调料的好处就是能迅速解决完这件事情。只是这么粗的萝卜丝熟的时间要久一点,但因为柴火旺的原因,也多不了几分钟。
油罐的油不多了,冯时夏忍着冲动只用木勺挖了一小块,热锅,放油,均匀将油脂擦在罐底,再一会就下萝卜丝,翻炒到萝卜丝由硬变软、由白变透明、有萝卜香味出来的时候,就快好了,再加盐翻炒均匀,就能出锅了。
但冯时夏想想矮柜里的酱油,又拿来添了一点点,主要她还不知道这酱油的咸度和具体味道,也不敢大胆地加。
小家伙从看着冯时夏切萝卜丝,到被米饭和菜香包围,最后见冯时夏取来一个罐子后萝卜丝就颜色都变了,一路“哇——”、“哇——”地惊叹不停,一脸期待和崇拜。
终于做出一个稍微正常点的菜了,真是不容易,冯时夏看着装了快两饭碗的萝卜丝,差点涕泪横流。
示意小家伙可以熄灭柴火,她决定再挖点米饭进刚炒过菜的砂罐里拌拌,这家里的油盐贮备不多,得物尽其用。
打开陶罐后,一股焦香味扑面而来,但并没有糊味,至少这顿饭算基本成功了。但在盛饭时,却发现自己这惯常煮饭的也没煮好,因为挖起来有些硬。冯时夏猜想柴火饭还是需要比电饭煲多一些水量。
照例给小家伙在中间挖了一碗,放砂罐里拌了下。
这顿饭菜放了油,到时清洗碗筷光靠凉水更不行了。
想想早上洗碗的情景,冯时夏还是在砂罐里加了半罐水,打算用灶孔的余温加热下,热水的去污效果总比凉水强。
小家伙看冯时夏似乎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忙跑去角落又打算夹咸菜,被冯时夏拦住了,中午的萝卜丝肯定够他吃了,三天两头吃咸菜对发育可不好。
第31章 高估自己(求收藏)
冯时夏并不怎么饿,以前自己就不怎么吃早餐的,今天一上午也没做什么,中午吃不吃根本无所谓。
这个家里应该也不是太富足,大人不在,两顿三顿地在这蹭吃也太失礼了。所以,她并没有给自己盛饭。
可当饭菜上桌,小家伙发现只有他一个人的饭时,又是不依了,眼里还有浓浓的受伤。
冯时夏只得无奈又将剩下的盛了,暗自思量自己包裹里的那些妆品能不能用来抵扣一些饭钱。
还好小家伙对米量的把握还不是很准,罐里剩的饭也不多。刚好剩下边缘一层金黄的锅巴——柴火饭好像很难不烧出锅巴的,她正好当个零食嚼嚼。
金黄的锅巴看起来诱人,闻起来更香,冯时夏不知道小家伙爱不爱吃。但他还小,这么硬的也不能吃多,便只夹了一小块锅巴饭到小家伙碗里。
小家伙看到冯时夏这次不用多劝就盛好饭了,也是满意,对她点点头。这浓厚的领导视察气息是怎么回事?
锅巴是很香,如果里层的米饭再软一些就更好了。
冯时夏夹起自己炒的萝卜丝也尝了几口,味道还是那个味道,甚至比自己以前在市场买回来炒的还要清甜一些,本来不加酱也应该不错。
这个酱的味道,不像老抽也不像生抽,咸度估计在二者之间。酱香也不那么醇厚,而是带点豆腥味。
品尝下来,冯时夏觉得加酱油是多此一举,因为酱味反而掩盖了些萝卜本身的清甜味。
但对小家伙来说,可能又不一样,从夹菜频率上能看出他吃得挺开心的。
他喜欢就好。
冯时夏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小不点,也跟着吃了好些,但是锅巴确实有点难嚼,而且也很干,想喝水——喝开水而不是生水。
虽然自己已经喝了一天多的生水也没有什么不舒服,但是为了身体健康着想,还是烧水喝比较好。
便停下筷子,准备去厨房烧点开水。
小家伙看冯时夏吃着吃着又停下来,也跟着停下来,一脸担忧地看过来。冯时夏指指他的饭碗,让他继续吃,起身去厨房了。
之前砂锅里的水已经温热了,她倒了一些进煮过饭的陶罐,然后将砂罐换到后面的灶孔,陶罐搬到了地上。
从矮柜里将那个铜壶提出来,这个铜壶也因为使用过久的原因,表面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黄铜色了,呈现出的是一种常年被熏的柴木灰色。
可能有一段时间没有被使用的原因,里面也有一层薄灰,冯时夏用丝瓜络好好将里面涮洗了一遍,然后装了满满一壶水,提到灶台准备烧。
现在小家伙不在,得靠自己打火了。
已经完整观摩过一遍的冯时夏对那些步骤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原以为就算烧不好火,但是自己把火点起来肯定没什么问题。
可是没想到真到自己动手的时候,火星试了好几次都不怎么擦得出来。
好不容易擦着了,绒絮只冒烟,干草覆上去,怎么吹也没有火苗出来,只是烟势越来越大。
由于凑得近,冯时夏被呛得又是流泪又是咳的。
怎么明明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事情,做起来却这么难?
难以呼吸的冯时夏刚扭过头,就发现不知啥时候过来的小不点正在厨房门口愣愣看着自己。
呀,又一狼狈场景被捕捉啦,冯时夏也有点脸热起来,明明自己才是大人,却还不如四五岁的小家伙做得好。
小家伙脸上并没有显出得意或者幸灾乐祸来,他见冯时夏看过来了,只担心地盯了她闪着泪光又泛红的眼睛一会。
不等冯时夏做点什么,他已经迈步进来了,走到冯时夏身边,把她从小矮凳上拉开,自己将覆上的干草重新扒开,用手略略松了松,再重新快速地将火生起来了。
冯时夏略显尴尬地又生咳了几声,看着里面的大木柴已经着起来了,一下子也并不需要人看着,便拉着小不点擦干头上的雨水,重新洗了手回到堂屋。
小家伙也并没有因为中途的这件事影响什么,看冯时夏回来照常好好地吃饭后,也继续吃起来。
冯时夏又努力吃了一点,还剩下一小块锅巴实在腮帮子嚼不动了,便打算剩下了。
视线转向小仓鼠似地嘴巴一鼓一鼓地认真嚼着最后一口锅巴的人儿,觉得早应该泡软一点再给他才是。
两碗萝卜丝因为冯时夏没怎么吃,哪怕小家伙吃的菜比早上多了,还是剩下了大半碗。
小家伙吃饭的习惯很好,除了偶尔会沾点米粒在嘴角,桌上一般都不会掉出米饭来,她们吃了个饭,桌面还是干干净净,连擦桌子这件事都省去了。
想想刚刚小家伙去厨房找自己时被雨水打湿的头,估计又是从院子冲过来的,这样也很不方便,想起之前看到角落堆的东西,她过去翻找出两块半米左右的废旧木板,连接起厨房和卧房的屋廊,发现挺合适。
俩人依旧一起去厨房进行清洗工作。小家伙对这个搭建也很欣喜,这样直接就可以不用怎么淋雨,快速到达厨房了,哪怕没有人抱。
剩的饭菜端到矮柜上放好,现在的气温还不高,不用担心会放坏。
烧的水已经开了,将它提到大灶台那边凉着。
看着外边还没有停下来的细雨,她觉得还是应该让小家伙洗洗澡。本来早上淋了雨回来就该让他洗洗的,只不过那时候的气温有点低,并且自己对这里也还陌生着,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现在中午的温度已经不那么凉了,洗个澡正好。
想着,冯时夏将砂罐里的热水倒进洗碗盆后就优先清洗了这个罐子,但它炒过菜,用来烧洗澡水肯定不合适,只能拿来盛刚刚烧好的开水。
她将铜壶的水倒进洗好的砂罐里,又重新灌满提到灶台上烧。
小家伙对冯时夏到厨房后的一系列动作没有任何表示,只顾自埋头洗碗,偶尔瞅她一眼。
本来就只有两个碗要洗,但小家伙洗得认真,每一块地方都要仔细擦过,所以,等冯时夏再过来的时候,他也才刚把俩人的碗筷洗完。
冯时夏就着热水将泡了一会的陶罐也清洗干净,热水洗过的碗筷其实还是有点油花,但目前也没有别的更好的解决办法,冯时夏忍下自己要发作的强迫症,快速地将它们又冲洗了两遍后归位。
之后将小家伙和自己的手也好好洗了一遍,用腕上的帕子擦干。
可能是对之前见过的帕子也变了颜色而感到惊奇,小家伙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块帕子感觉都要盯出个洞来了,看得冯时夏十分好笑。
第32章 洗香香
冯时夏揉揉他的头,拿过洗好的碗倒出两碗开水晾在一边,就跟小家伙比划着让他洗个澡。
这时,冯时夏再次感受到语言障碍的带来的巨大阻力。绞尽脑汁才让小家伙明白自己的打算,只是他仍一脸“为什么现在要洗澡?”的表情。
冯时夏真的无力再用手势给他解释淋雨和洗澡之间的因果关系,只径直领着他到卧室。
可能是习惯了被冯时夏的想法支配,小家伙在没得到答案且自己也想不出为什么后就也不想了,顺从地从木箱里翻出冯时夏要他换洗的中衣。
这下小家伙准备好了,冯时夏却一时犯难了,她突然想起这里好像没有淋浴间啊,没有淋浴虽然可以用桶代替,但这屋子和廊下都是泥土地面,院子里又下着雨,在哪里洗澡都好像行不通的。
何况温度原因,就算天晴,室外洗澡也可能感冒的。
难不成得到厕所去?
冯时夏深深皱了眉,都没发现自己在苦恼解决方案的时候已经又被小家伙带到厨房了。
等看到小家伙将小矮凳往屋里头搬,她忙上去把快要掉地上的衣服抽出来自己拿着。
跟着小家伙到了里头,看他将矮凳摆摆好,又将靠在墙壁的那个大木盆小心翼翼地挪下来,冯时夏就觉得自己是真蠢。
明明自己之前也看到这个木盆了,怎么就一点没联想到澡盆这个事情呢,可能自己也没有孩子要养,真的已经离用澡盆的这种生活太久远了。
既然有了解决的办法,冯时夏就能接手了。有点洁癖的她还是将看起来不怎么脏的盆先冲洗了一遍,这盆虽然看起来也没有很大——估计也就能让小家伙在里面舒服洗个澡。
但因为也是实木的,搬起来真的重,她现在已经在考虑之后的洗澡水怎么倒掉的问题。
想到这个,她决定将洗澡的位置搬到门口来。
这边靠近灶口,温度高一点,光线也好一点,最重要的是倒水近一点。于是只得又把矮凳搬出来。
小家伙已经对冯时夏的各种让人不解的作为习惯了,只摸摸头就也跟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从里面木架上取下的洗澡巾——像极了之前拿给冯时夏擦脸的那条。
冯时夏对小家伙家里出现的各种同款用具已经表示怀疑了。
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些个看起来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标识的木桶、木盆和毛巾,他们真的能分得清吗?如果弄混了怎么办?
水开后蒸汽冲顶壶盖的声音将冯时夏移回洗澡这件事情。因为厨房的门都是木板拼接的,所以哪怕两扇门都关紧了,还是有光漏进来,让门口的位置都能看清。
一壶水倒进澡盆明显不够,加大火势又快速烧了一壶,最后添入凉水配到合适的温度就可以了。
未免中途洗着洗着水凉了,冯时夏还是再添了一壶上火烧着。
一直没见小家伙拿来洗发水、沐浴露或者香皂之类的东西,现在水都倒好了,也不能再耽误时间去找,冯时夏便翻出自己包袱里的檀色木盒在地上打开。
小家伙瞬间对里面那两颗圆溜溜的丸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眼球紧跟着木盒移动,就差没贴上去了。
这会冯时夏也没时间跟他解释,反正等会要用,他到时就明白了。
帮他脱衣洗澡这件事,鉴于之前小家伙太过于独立的各种表现,冯时夏都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已经帮他穿过一次衣服的原因,这回他倒只僵了一下,就也配合着一起了。
本来就觉得小家伙偏瘦,现在脱去衣服看更是明显,小小个光看骨架感觉又小了一两岁。
冯时夏担心他冻着,利索地将衣服都搭去里边架子上,快步回来就打算将他抱进水里。
但可能水温对他来说还有点烫,冯时夏看他的小脚瑟缩了下。
伸手再次探了探温度,确实不算高,也不知水会冷多快,还是热点好。
正想安抚下再让他进去,看着眼前乌溜溜的眼睛和圆溜溜的脑袋,突然想起还得给他先洗头。
冯时夏没给孩子洗过澡,但是看过堂姐给外甥女洗澡,何况小家伙也不是一两岁的幼儿,各种风险也没有那么高,小心点应该能胜任。
只是他家人如果回来撞见一个陌生人在自己家给孩子洗澡估计会傻眼,不过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于是照着记忆中的场景,冯时夏坐在矮凳上,让小家伙仰躺在自己腿上,一手托住他的后脖颈,将他头部往木盆里靠,用打湿的洗澡巾慢慢擦拭让他逐步适应水温,然后扩大范围,打湿整个头部。
她不知道这种丸子原身到底是用来洗脸,还是洗衣服或者洗澡的。
不过无论哪种,从本质上来说都是去污的,只是因为一些酸碱问题和去污能力强弱问题才区分开来,就算偶尔混用一次应该也没啥。
再说,看它们制作的细腻程度、散发的香味以及包装,冯时夏觉得更大可能是用来清洁皮肤的。
捏出一颗皂丸在润湿的手心搓两下,将手上沾的皂液在小家伙头上均匀抹开。这东西用起来倒有点像没什么泡沫的洗面奶,不像香皂打湿搓一搓就有丰富的泡沫出来。
冯时夏快速将小家伙后脑,头发和耳朵都仔细搓到,之后又用洗澡巾擦洗干净。头洗好了,就将小家伙直接放进澡盆里,这会水温已经又降了些,小家伙没再有什么抗议的表现,刚把他放进去坐好就已经自己捏着洗澡巾在擦脖子了。
冯时夏看着他颇为自觉的动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尤其见他一遍遍擦洗胳膊、腿、胸膛,一点也不准备洗背的样子,真又快笑抽过去了。
不过真的不能任他这样慢吞吞地洗了,十来度的气温还是容不得慢。冯时夏不由分说夺过洗澡巾的掌控权,快速地将他背后也擦洗一遍,然后再拿出那颗丸子在手里搓。
小家伙对失去自己洗澡的自由也没有表示啥反抗,乖乖任冯时夏摆布。后来看到冯时夏拿出他之前就好奇的那颗圆溜溜的东西时,注意力就全被吸引了。
等冯时夏把他拉起来,将涂满那个东西的双手在他身上搓来搓去的时候,他甚至都忘记痒这回事情了,一心在身上那种滑溜溜的感觉上和那颗又被放进木盒的丸子身上。
木呆呆地像牵线木偶,让抬手抬手,让提腿提腿。
只当冯时夏给他洗到腋下的时候,才“咯咯——”地笑着躲避冯时夏的动作,这笑声清脆又动听。
冯时夏只得加快动作,草草洗了腋下,然后又将他按坐回去,洗洗脚丫,可能因为鞋的原因,小家伙的脚底已经有点糙糙的触感了,不过好在他的脚不那么敏感。
在冯时夏给他洗一只脚时,他自己就会双手搓搓另一只脚丫。
直到洗完了,他好像才觉出一股不同的味道来,小鼻子抽啊抽的,然后眼睛晶亮亮地看着冯时夏,“*%*¥#……哇——”
大概很喜欢这股香味吧,冯时夏微笑着回应,又快速用洗澡巾给他擦洗一遍搓洗过的身体。
可能习惯原因,哪怕因为皂丸没有泡沫,澡盆的水看不出来什么脏的,只是略略有一些浮沫,冯时夏还是又兑了两瓢温水,让小家伙站起来,给仔细冲洗了一遍。而后才给他擦干并穿上衣物。
洗过澡的小家伙小脸红扑扑的,哪怕脸上的肤色没有特别白皙,也还是能透出粉嫩可爱来。
他还在歪头努力嗅着自己脖子上散发的香味,冯时夏看他这怪模样笑笑,只把他手腕抬上去,让他嗅个够,他倒显出些羞赧来。
第33章 新发型
灶台的两双鞋已经干了,冯时夏准备拿过去,顺便去卧室那边拿小家伙早上的湿衣服。小家伙也跟上了,然后看着冯时夏抱着自己的湿衣服好像明白了啥,自己也去扯冯时夏替换下来的衣服,差点就兜头盖一脸,冯时夏赶紧抓回那些滑落的衣物。
好笑地不知咋解释自己不打算洗呢,得,已经又被拖走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跟小家伙解释这些理由,想想反正都是湿的,再湿一点也无所谓了。淋雨的衣物一直放着不洗,也会有味道和细菌滋生的。
抱着一堆衣服到厨房,俩人又开始哼哧哼哧忙活了,皂丸也不多了,还是得省着点,洗衣服这件事上就将就一下吧,就着小家伙的那盆洗澡水先用用,聊胜于无。
衣服也没有特别脏,大多是些泥点,只自己在树林和草丛里穿行的时间长了,裙摆略有一些青草汁,得用力搓搓。
小家伙力气小,给他挽好衣袖后,冯时夏只让他搓洗他自己的两件中衣,随便揉揉就行。
外衣还是冯时夏来洗的,得将上面的泥点洗掉,衣服上一些以前的印记冯时夏也认真搓了会,但是没啥变化,便也作罢。
拧干的衣裳放在小家伙从里面端出来的那个小盆里,他本来是打算用这个小盆洗衣服的。
那块包食物的白色帕子也单独拿出来洗了。
屋子里的桶都装不下这么多废水了。冯时夏看着外面的雨,这么重的木盆,要端到厕所可太难了,也只能就近从屋后倒掉。
想想之后还得换洗一盆水,估计厕所的桶也装不下这么多,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漂洗就没让小家伙参与了,自己分分钟就搞定了。
可衣服晾在哪也是麻烦事,这湿漉漉的虽然拧干了,肯定还要滴水,外面的走廊不宽,大雨一来又得被淋,再来,外面也没挂绳晾衣服。
感受到灶台传来的温度,冯时夏突然觉得把卧室那个架子搬过来,暂时放厨房烤烤衣服正好,下面还可以放置这个澡盆用来接滴下的水。
说做就做,木架是可移动的,也不重,冯时夏将它顺利搬进厨房,完全符合自己的设想。
简约却不简单,用法甚多。设计这个架子的人也是有两分心思的。
小家伙看冯时夏一通忙活后啥都弄好了,还有点不乐意,感觉自己还有好些部分没有参与到。
冯时夏笑话似地捏捏他有点撅起来的小嘴,他就“嘻嘻”又笑着躲开了。
灶台里剩的柴火就一点了,她也不准备熄火了,余火干脆用来烤衣服。
找来找去没找到火钳——好像也没见小家伙用过,她只得从角落拿起一根完好的木柴来代替,将烧剩的木柴根全推进灶膛中心去。
晾在矮柜的两碗水早就凉了,冯时夏端过来,和小家伙一人一碗,洗完澡就得补补水。
不过她看小家伙一整天喝水的时候并不多,这点倒和自己很像,属于不咋爱主动喝水的耐渴型。
冯时夏本来在吃饭时就想喝水了,这会两口就咕嘟完了,还有点不够。
小家伙看冯时夏喝的那么多,自己也学着咕嘟地灌,但喝了小半碗就喝不下了。冯时夏就接过来自己喝掉。
把碗冲洗好后就啥都干完了,她将散在灶口边的干柴又往角落扒扒,将灶口的余灰又往里扒扒,觉得不会有啥火势意外出现了,便拉着小家伙回卧室了。
中午洗手那会就发现小家伙指甲有些长了,这会洗完澡,想给他剪剪。
冯时夏冲他比划了半天指甲剪,只得到一张无辜的懵懂小脸。
最后只得提起自己的衣角,比划了下剪刀的动作,这下小家伙反应过来了,冲到梳妆台那边,拉开中间的抽屉,“哗哗”翻出一把巴掌大的剪刀来。
是那种老式的铁剪,剪身和剪柄五五开的短剪。剪柄两个握把形成一个圆形,上面还缠了一圈红色的布条。
能用就好。冯时夏已经熟知这个定律。
她坐在圆凳上,将小家伙拢到身前,抬起他的手指,给他细细修剪起来。
因这种剪刀没有指甲剪的弧度,剪太短容易折到里面的肉。而为了保护指甲,也得留出点空余,就都留了大概一毫米的长度,便于使用和保护。
冯时夏带着无比的耐心又将十片指甲打磨好,确定在手心和衣物上划过都不会刮刺才作罢。
很多家庭都是孩子睡着之后才给剪指甲,怕小孩对剪刀害怕而抗拒不配合。
小家伙估计也是没有什么剪指甲的印象,刚开始也有些瑟缩,看到剪刀靠近,不由自主想缩回手,可都被冯时夏镇压了。
后来他见冯时夏轻轻地修剪,自己也没觉得痛或者怎么的,也就任其施为了。
一个剪得认真,一个看得起劲,再没任何不和谐的反抗动作出现。
等自己的剪完了,小家伙最后看到短短的指甲还挺兴致勃勃的,甚至想拿过剪刀帮冯时夏剪。
这可给她吓坏了,忙伸出手指头示意自己的指甲并不长,并将剪刀妥善地又收回抽屉。
可那失望的小眼神明晃晃地,想忽略都难。
小家伙发量不多,早就干了,冯时夏感觉他的头发也有点长了,有些快到眉毛,动了一丝想给他再把头发剪剪的念头。
但自己没学过理发,真不敢乱来,再说,自己今天在这已经做了太多无礼的事情了,再随意给人小孩剪头发,真的太过了。
尤其有的家庭对给小孩理发这件事是非常慎重的,自己真的不能随意触碰这种高压线。
自己只是一个过路的客人,冯时夏再次在心底提醒自己。
所以剪头发这件事也只能想想,不过,虽然不能剪但可以扎起来,冯时夏想起之前看到的娃儿都是扎小揪揪的,包括“冲天小辫”。那就也给小家伙扎个小揪揪?
她不知道他家有没有头绳,但也不知如何比划让他找。
翻出自己包裹里上午被拆了一半的那根编绳,干脆就全拆了,反正自己目前也编不回去了。然后挑出一股淡蓝色的丝线,将小家伙又拢过来。
这点头发也不需木梳,冯时夏手指巴拉几下就拢起来了,最后给他扎了个后折的小揪揪。
这下额头都露出来了,额,有点看不习惯,但是也还好。
将他抱到铜镜前,小家伙看着自己的新发型惊呆了,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朝自己头上碰触,生怕弄坏了。
说实话这发型看起来不酷也不帅,只是之前他的头发过长了,有点累赘,这样看起来清爽一点。
但小家伙仿佛分外满意,两个小梨涡都快盛不住那笑意,不时看看镜子里面,又回头看看冯时夏。
等他差不多臭美够了,冯时夏才把他放下来。
这会他已经全然忘记刚刚剪指甲的事情了,完全陷入自己的美貌无法自拔,鼻翼又快速翕动了几下,估计还回味了番周身尚未散去的香味,整个人感觉已经那种陶醉得晕乎乎的了。
冯时夏觉得他身后都快长出两个小翅膀飞起来了。
第34章 真实教学现场(一)
本来还想在斗笠上给小家伙弄个挂脖,但好像自己手里的丝线还是太细,又短,眼前也没有其他的绳子或者布条,是弄不成了。
不合脚的鞋子穿起来真的很难走路,冯时夏还是换回自己的布鞋。借穿的这双只去厕所时沾了一些泥,之前已经用干草擦过,也不是非要洗的程度,就又放回床边了。
“%¥#*——”外间又响起“冲天小辫”的呼喊声。
啊越?阿越?
“诶,*%¥——”身前这小不点倒也听见了,已经快步迎出去了。
肚子?
冯时夏跟到门口,“冲天小辫”已经来到台阶前了,小家伙站在廊下等着。
可又一次“冲天小辫”在同样的位置愣住了,他看看上方这个才几个小时不见的伙伴,似乎有点不认识了。
“*%¥#”小家伙可能没意识到什么,照常招呼着他赶紧上来。
冯时夏见他今天在同样的位置已经呆愣两次了,也是颇觉好笑。她已经能预见到他俩碰头后会说好一阵悄悄话了。
果然,不,也不果然。
“冲天小辫”一上台阶就“呀——”地围着小家伙团团转地瞧了。
小家伙也笑眯了眼,嘴角微抿着含笑任对方看着。
不等小家伙说啥,“**%¥#@……*%¥#%¥*……”那个团团转的小人已经叽里呱啦激动地说开了。
等对方停下来,小家伙回头冲冯时夏一笑,然后又悄咪咪地拉着“冲天小辫”低声说着,言语间还给对方顺便显摆了身上的香喷喷和头上的新发型。
“冲天小辫”一脸艳羡地听着,尤其闻到那股味道的时候恨不得一直抓着小家伙的手腕不放了。
不过,最后,好似也想通了什么似的,还小大人地拍拍小家伙的肩膀,一脸“你终于做到了”的表情。
两个小人讲够了,又手拉手进堂屋了。
在那之前,“冲天小辫”还突然跑到自己面前,“*¥¥#……%¥*#%…………”仰头很大声说了几句。
冯时夏还是听不懂,不过看对方似乎是很高兴的表情,她还是只能回复个微笑。
他见冯时夏没有回应自己也没有介意,只又旋风似地冲回去小家伙身边了。
冯时夏突然很想他们能说说话,她跟在俩人身后,“阿越?……肚子?”很不确定地发音道。
前面俩小人“刷”地同时就扭头了,震惊地看着冯时夏。
“阿越,肚子。”冯时夏分别又指了指小家伙和“冲天小辫”。
他俩再次听到冯时夏的声音,看到她的动作才敢肯定刚刚并不是自己听错了。他俩对视一眼,然后就往冯时夏身边过来了。
“呀——*%¥*¥%,%¥*@¥#¥?”那个嘴快的已经抢先问了。小家伙也一脸疑惑和期待地看着冯时夏,好似希望冯时夏能说更多的话。
你以为臣妾不想吗?可是臣妾做不到啊!
冯时夏面对四道紧盯自己的迫人视线,也是一头黑线。只好尬笑了两声,然后指着自己,重复着:“冯时夏,我,冯时夏。我叫冯时夏。”
“费……费事夏?”小家伙先疑惑地跟读道。
“冯,f-éng,féng。时,shí,shí。第二声,冯时夏。”费事?什么鬼?我怎么就费事了?
“佛……佛石像?”
这次连唯一读对的字都读不对了。
佛石像?我还石佛像呢!真是被小家伙给气笑了。
本来“冲天小辫”早就挤眉弄眼地要开口的,这会看小家伙读了两次都不对,冯时夏还脸色古怪起来。顿时那股冲动就硬生生地被压下去了。
眼珠子一转,“夏夏?夏夏!”
冯时夏的满头黑线倒是被这小鬼的机灵给冲散了。只好无奈地笑笑,“嗯,冯时夏,我叫冯时夏,叫我夏夏,好吧,也成吧。”
他们也不懂冯时夏说了一堆什么,但是,看到她终于舒心地笑开了,也明白自己说的是对的了。
“费……费石夏,夏夏!”小家伙还是再次尝试了一次,且说到“夏夏”两个字的时候两眼放光等夸奖。
好吧,真实教学现场。
冯时夏摸摸两个小家伙的头,肯定地重复道:“夏夏!”
“夏夏,年——”小家伙又兴奋异常地叫了声。
可“冲天小辫”却似乎被小家伙的叫声给惊住了,连忙去捂小家伙的嘴巴,并对他使劲摇摇头。
小家伙才恍然清醒般地,眸光一瞬就黯淡了下来,但不多会又被旁边叽叽喳喳的小伙伴给哄开心了。
“夏夏!夏夏!!”踮着小脚一弹一弹地唤着,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嗯嗯,听见了,阿越!”冯时夏不得不回应下,可这会就像按下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两人开始比赛似的此起彼伏地叫她的名字,冯时夏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名字淹没。
“好了好了,嘘——都听到了,你们快停下,耳朵都要聋掉了。”冯时夏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还好,他们看懂了。
俩小人也突然好像被什么氛围感染了一般,跟着也同时比了“嘘”声,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又被彼此逗笑,“嘻嘻”的笑声捂都捂不住,从指缝间漏出,流淌在这方陋室里。
冯时夏想想之后可能遇到的种种情况,语言这种东西肯定是要尽快掌握才好。哪怕之后完全用不着开口,得靠装聋作哑来保全自己,也唯有“知己知彼”才能让自己免于被坑算。
如果没有专人能够教授,自己也不知何时才能学会这里的语言。但现在的境地根本不太可能找到专门教自己语言的人,更何况自己也付不起酬劳。
不过,眼下两个小家伙在这,她也许能从他们这里学一点简单的话。
这样想着,冯时夏就有点迫不及待了,这算不算一种利用真不知道,但冯时夏实在太需要立即掌握语言这门课程了。
她大概能猜到“冲天小辫”是过来找小家伙玩的,估计是上午的“投壶”游戏还没玩过瘾。
但她只能默默在心里说声“对不起”了。
第35章 真实教学现场(二)
“桌子?这是桌子吗?”冯时夏突然提高音量指着堂屋的方桌,歪头疑惑地问他们。
俩小家伙一头雾水,小表情很明显在说听不懂。
“夏夏,阿越,肚子,桌子?”冯时夏不放弃地轮指一番。
这会他俩似乎懂了,“jiō仔(zaǐ)。”“万jiō。”但却是两个不同的回答。
这下轮到冯时夏傻眼了,估计她一时也没想到会听到不同的答案。只好重新指了指凳子,继续。
“凳仔!”异口同声的回答在冯时夏耳朵里宛如天籁。
终于!
她复述了一遍,得到俩人得点头肯定。她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又指了指桌子,疑问语气:“jiō仔?”
果然,这次俩人也都点了点头,看来,只是这张桌子还有不同的称呼罢了,但是叫某一个名字也是大家能懂的。
她又试探,看向“冲天小辫”道:“肚仔?”
“诶!**¥#*¥……”
好吧,后面的她还是听不懂,但看小家伙没有啥异样的表情,“冲天小辫”也是一副很高兴被点名的样子,那就没错了。
“仔”代替了“子”的发音。
她学到了第一点知识。
而同时她也意会到,很大的可能,小家伙的名字不是“阿越”,“冲天小辫”也不是真的叫“肚仔”,他们如果看到“冯时夏”三个字也不一定真的念“冯时夏”。自己只是接收到了某些发音,却不一定是原本汉字的真实还原。
再来,也说不好,这里的文字是不是用的汉字呢,至今自己也还没见过带汉字的东西。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无益,目前能听懂他们表达的意思最重要。
于是,冯时夏引导着俩小人教着自己眼前的各种日用品的发音,虽然大多数的时候都会得到两个不同的答案,但是聊胜于无。
她像一块被拧干的海绵投入到水中一样,迫切地吸收着被灌进耳朵的各种信息。
但要突然要接受并记忆这么多陌生的发音很难,有时候几个东西过去,前面教过的自己就忘了,她不得不又折返回去重新跟他们验证一遍。
如此这般地折腾着。
还好,两个孩子都觉得这种教学游戏颇为有趣,哪怕冯时夏有时候一遍遍地让他们重复又重复,甚至之前已经教过的还要教第二遍,第三遍……他们也没有任何不耐烦。
最先撑不住的反而是冯时夏,这种单凭自己的脑袋来死记硬背的方法真的很难。
不像之前的桌子、凳子,很多东西的发音跟普通话的发音差太多,且完全没有逻辑可言。
要完全打破自己脑海里固有的发音来重新建立连接,这根本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到的。刚接收的这些新知识在她脑子里大多还如乱麻般缠成一团。
冯时夏觉得自己真的很需要纸和笔,来重温一回“爱老虎油”这样的学习模式。
专注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得快。
“*%¥#%¥——”当中午那个熟悉的女声再次传来的时候,冯时夏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暗起来了。
看着面前两个小萝卜头,他们的嘴巴估计都说干了,可自己却只学会了桌、凳、床、桶、碗等不到十个最简单的物件发音,她一下子也是羞耻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眼见“肚仔”又要回家了,冯时夏赶忙去厨房倒了两碗水过来,递给俩小不点。
这下午,俩“老师”可是累坏了,小家伙和“肚仔”接过去咕嘟嘟地都喝了大半。
估计也是觉得自己下午做了了不起的大事,他们一直都是高高兴兴的。
冯时夏也在庆幸,还好,他们并不觉得厌烦无聊,不然自己的负罪感就更甚了。
依旧是小家伙去院门送走了“肚仔”。
只没想到临走时,“肚仔”还喊了自己一声:“夏夏!%¥*¥#……¥#%”
那一瞬间,冯时夏仿佛感受到了高三时班主任殷切的目光——“加油!”。
她晃晃脑袋努力告诉自己“肚仔”只是跟她告别,随即挥挥手以作回应。
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屋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冯时夏有些不习惯。
她看着小家伙仔细拉好院门后走过来——像极了大人的样子,恍觉自己已经在这里呆了一整天了,但这个院子的主人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这个认知令她有些焦躁。
这似乎有点不太寻常,对这件事没有任何反应的小不点她也同样疑惑。
小孩一般都会在傍晚或者黑暗的时候很依赖父母才是。眼前这个没有任何不适的孩子,似乎却不同。
未料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但应该快了吧,天都要黑了,快回来了才是。不过如果这个点,他们拒绝留宿自己的话,那就伤脑筋了,冯时夏想着。
结果,小家伙回来后,俩人就开始大眼瞪小眼了。好像从早上到现在,之前忙碌各种事情,彼此都似乎忘记了俩人才是认识第二天,第二次见面而已。
回想整个白天发生的事情,冯时夏都似乎有点难以置信,自己和这个小家伙就那样自然地相处了近十个小时。
条凳还在门口,冯时夏拉着小家伙再次并排坐上,用同样的方式,在一片雨雾的迷蒙中迎接傍晚的到来。
和昨天自己在土埂上看夕阳的情景并不一样,今天没有风、没有余晖,云更厚、温度更低,但是身边多了一个实实在在的身影,四周多了人间烟火气息,故而心底那沉沉的重压反而松快了许多。
俩人依旧都没有说话,腿挨着腿,都默默看着这漫天雨丝垂落在每一处,连接着远山,连接着院门,连接着青芽和花苞,也连接着他们两个人。
好像心里想的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冯时夏一直都没有等到院门那儿出现什么别的人。
她转头看看小家伙的脸色,他也是一直望着院口的路,却没有她以为的着急不安,只是略带了一丝渴盼,却又好像平静安然。
不一会,似乎感受到了冯时夏的视线,小家伙扭头看过来,在眼眸里印出冯时夏身影的那一刻,那一丝渴盼似乎也都不见了,变得满足又庆幸。
是的,冯时夏能从那一秒眸光的变化捕捉到这种感觉,很微妙。
第36章 灯?等!(求票票)
忽地,小家伙跳下凳子,望向她,招呼着:“夏夏!”
他似乎很爱叫她的名字。
冯时夏随即也应声跟上,他领着她到了堂屋的角落,这时屋里的光线已经暗了,只能约莫看出个形来,但他却步履不慢地径直走向自己想去的方向。
冯时夏看他在一个箩筐前停下来,掀开上面盖住的盖子,伸手在里面掏出两个东西来。
帮着又给盖好那盖子,模糊的影子间,冯时夏只能看出是两大块的东西。
待跟着小家伙到门口,才看出那是两个红薯,都有拳头粗细,约掌长。
这时,“夏夏!”小家伙也举着这俩红薯努努嘴示意她看。
虽然她不觉得这俩红薯有啥特别的,但还是很给面子地做出一番惊讶状来。
只这样,小家伙就高兴得不得了。更急切地示意她跟紧。
冯时夏看他又往厨房去,这是要弄红薯吃?可这量似乎还是不带其他人的吧。
她无从知道哪怕父母不在,小家伙却依然能保持镇定的原因。
而这样三餐定时自发自觉去做饭的行为习惯,真的是偶尔一两次就能养成的吗?
她很怀疑。。
厨房光线同样差,下雨天黑得更快,外面一下子就只剩微光了。
冯时夏想开灯,她看小家伙似乎一点不受影响,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老了,哪怕换了个身子也是一样。也不知道到底是身体还是心理因素,她还是不能适应这种微弱的光线。
她到处在墙壁处摸索,一般开关都会设在门框边。可摸索了半天,又凑近瞧了半天,结果还是没有找到。
这才抬头去寻电线牵往的方向。
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她抬头看到的只是黑漆漆的房梁和屋顶,上面并没有任何悬挂物的样子。
她又围着屋子的墙壁细看一圈,也没有任何壁灯。
???
她觉得有哪不对劲,趁小家伙忙着生火的时候,自己又跑去堂屋,发现,也是没有灯和开关的痕迹。
这家里没装灯?怎么会连灯都没有呢?
不死心的她又去卧房看了一圈,还是如此。
不科学啊,不装灯多不方便哪,再怎么省,这个不能省吧。
冯时夏抱着万分的不解又回到厨房,小家伙已经生起火来,火光的映照下,周围的一切倒是稍微能看清了。
下午洗的衣服已经没有再滴水了,但是摸上去还是比较潮湿的。
冯时夏把衣物翻面重新搭了一遍,看着空空的灶口,这火空烧也是烧,就又灌了壶水上去。
她看着小家伙用木柴在灶膛的灰堆里扒出个坑来,将俩红薯都塞进去埋上,这架势是要烤红薯啊。
嗯……烤红薯……
在这雨天吃烤红薯确实不错,以前姥姥家柴火煨出来的真是特别香。
城市里的烤炉或者电烤箱烤出来的虽然也香甜软糯,总归少了一味柴火的焦香味,就像锅巴饭一个道理的。
这些都是一种独特的味道,无可替代的记忆。
往常在宅着不想出门的时候,自己也会偶尔弄个烤红薯来代替晚餐,不过在没有烤箱的条件下,就只能用微波炉来代替了。
红薯洗洗干净,用报纸或者保鲜膜一裹,放进去转几分钟就能熟,实在是简易方便得很。
这样一回想起来,冯时夏又发现一个问题,这家里似乎也没有微波炉。
不,何止没有微波炉,想想自己白天观察到的所有摆设、器具,是根本连一样电器都没有!
真的是没有看到过任何一样用电的器具。
这真有点震惊了,没有电器,没有电灯?为什么?
她又想起昨晚山下闪现的零星灯火。难不成这里都这样吗?应该不会吧?
这村子也不算小,周围也都有齐整的土地,看起来也不像穷困到那种地步啊。感觉还有什么是被自己忽略的。
应该还是就小家伙家里特别一点吧,至于为什么他家里没有电灯电器,这个自己也得不到答案。
不过,等会这全黑了之后,怎么办?干啥都摸黑行动吗?
虽然小家伙看起来视力不错,但总不可能跟一些动物一样,能完全夜视吧。
之前什么都听不懂的时候,冯时夏还觉得能忍,现在自己已经学会几个词语发音后,对目前这种又被打回原形的状况难以忍受起来。
感觉一篓篓的话全被堆在喉咙口,堵得自己心焦得不行。
可又能如何呢,冯时夏几个深呼吸想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
小家伙认真地在看着火,却也注意着冯时夏的动静,看她神色变幻不定,表情也有点紧张起来。
她耐着性子想办法转移注意力,但眼前也没有别的可做,反正自己的目的是能尽快交流,她干脆又依着下午的方式跟小家伙请教起来,学柴火、锅、灶、矮凳等词语的发音。
这事做起来,两个人都很投入,以致于一股熟悉的焦糊味出现的时候,俩人才惊呼着去翻看灶膛的红薯。
没有火钳真的不方便,俩人手忙脚乱地将红薯扒出来一看,一面已经有部分成焦炭状,另一面却还有些硬邦邦。只得翻个面再重新放进去煨。
这下俩人可不敢再大意了,放慢了学习的速度,时刻留意着火势,隔几分钟都要扒出来戳戳看看。
冯时夏觉得这俩红薯最后的品相肯定是惨不忍睹。
在不知是第四次还是第五次去查看时,戳上去已经软软的了,感觉一不小心就可能扎透,这应该是熟了。
还烫得很,俩人谁都不敢直接上手,之前烤焦的地方散发的糊味更重了,也不知道里面还有多少能吃的。
冯时夏本没有觉出什么饿来,但现在看见眼前这两个熟透的红薯,就感觉口腔里分泌着的液体在迫不及待地叫嚣着想吃。
她咽了咽口水,试探着扭头看小家伙,发现他的注意力也集中在红薯上了才放下心来。
自己这么馋的表现可得小心捂住了,在这小家伙面前她可是已经失掉不少形象了。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恨不得开始数羊的冯时夏绝望地只能让小家伙教她红薯咋说,但也许是食物的力量太过强大,原来想借此打发点时间的冯时夏,居然两遍就掌握了。
恨啊!下午怎么没有这种学习进度呢?
周边也没有别的易懂物品可学了,冯时夏只得又跟“小老师”心不在焉地复习起下午的单词来,果然,绝大多数自己连个含糊的发音都记不起来了,忧伤!
第37章 星星之火
等冯时夏将还模糊有点印象的词语都复习纠正一遍后,终于,地上的俩红薯的温度降下来了。
小家伙手速比她还快,迅速捡起一个,已经剥开来。
冯时夏确定过红薯的温度,就也不阻止小家伙的动作了,他看起来也已经很熟悉这一番吃法了。估计是饿得不行了,小孩正长身体,本来就不像大人那样耐得住。
意外的是,掰开发现,这红薯还是红心的,橙红的果肉在火光的映照下分外诱人,外面看起来焦黑的地方也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里面大部分都还完好,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正准备将手里的也给他剥开呢,就见眼前递过来半截红薯,半大圈的皮都已经被仔细去掉了,只剩手持的部分,香甜的味道几乎是同时蹿入冯时夏的鼻间。
“夏夏,*%——”伴随入耳的是小家伙如这香薯般软糯的嗓音。
她再次扭头望向那晶亮含笑的眼睛,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
该死的!总是……总是这样……
冯时夏又迅速低过头,顿了约两秒,在那被固执地托举着的红薯上咬了一口,果然如想象般的香甜,不,甚至好过那记忆中的味道。
她也迅速掰开自己手中的那个,同样含笑地递到小家伙嘴边。
小家伙似乎看出冯时夏的确很喜欢这味道,特别开心地跟着咬了一大口,甚至都还没咽下,就又朝冯时夏裂开了嘴。
就这样,俩人在这还略带寒凉的雨夜,在这小小的厨房里,在黑暗中的小小火堆前,你一口我一口地互相投喂着。
这两个烤红薯不止暖在胃里,也暖在心里。
被烤得有点黑的部分冯时夏原想扔掉的,可见小家伙一脸寻常地照吃不误的样子,自己也不好做出什么嫌弃的举动来了。
两个红薯,俩人除了皮几乎都吃得干干净净,不仅没觉出撑来,还有些意犹未尽。
不过冯时夏知道这东西饱腹得很,过得一会肯定就能觉出来。遂将皮都扒进灶膛烧掉后拉着小家伙仔细洗了手。
中午烧的开水还多,冯时夏又给俩人倒了水,各自喝了些。
俩人又几乎同时打了个嗝,都被对方的动静惊了下,后来发现彼此彼此,又相视而笑。
一股幸福的满足感油然而生。小家伙以往的羞涩也变得坦然大方起来。
屋外已经黑漆漆的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人。
冯时夏想带着小家伙去卧室等,厨房的门不挡风,入夜的温度越来越低了,冻着小家伙可不行。便抽出一根细木棒引着火暂时用来照明,灭掉灶膛的火,牵着小家伙准备去卧室。
微弱的光芒虽只能照亮方寸之地,却多少也驱散了些在黑暗中摸索的人内心中的那份不安。
“夏夏,¥#¥*”未料想到小家伙轻声一句就抽出手快步走开了。
她不知道小家伙要干嘛,但也赶忙跟上去照亮。
只见小家伙跑到后门处仔细闩了门,又从门后的角落拿出一把锁来,似乎还要锁上这道外门。
她想着吃了红薯可能等会想喝水什么的,锁了门之后就不方便过来了,反正刚刚已经烧开的水也还没咋用,便又拿了个碗,提上水壶跟出去。
早上看小家伙直接推门进来的,还以为这厨房没锁呢。
不过也是,这院子的院门本来就形同虚设了,如果房门也不锁,那根本就没有任何防盗措施了。
但这把锁好像有点不太好使,她看小家伙完全没有白天那样利索快速了,摆弄了好一会才好。
到了卧室,将碗倒扣在壶上放在堂屋隔门附近,本想放好手里的木棍,小家伙这时又咚咚跑去堂屋关门了,冯时夏只得又跟上去帮着打光,厚重的大门推起来还是有点吃力,小家伙双手和肩膀都用上了。
冯时夏忙伸手一把,小家伙又将门后放置的大大的门闩踮脚举起来合入另一扇木门的闩处卡紧。
这架势是不再等人准备关门入睡了吗?还是他爸妈今天都不会回来?有为人父母的会把这么小的孩子独自留在家中吗?
不论冯时夏这边脑中翻涌着什么,小家伙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的工作,又跑去后门看了看,确认门窗都关好才放下心,回过来又顺手闩上了卧室的门。中间的门倒是没有刻意去关了。
接下来,冯时夏看小家伙真的准备脱鞋上床,忙阻住了。
“夏夏?”小家伙一脸疑惑看过来。
既然小家伙真的准备睡,不过也是,这没电没灯乌漆嘛黑的,不睡也没有别的什么可做,也不能跟她聊天什么的。但睡前洗漱还是要做的呀。
厨房门已经关了,现在让小家伙去找牙刷也不方便,将就漱漱口得了。冯时夏自己也已经两天没刷牙了,自己都嫌弃得要死,但是现在也没别的办法。
还好自己把热水提过来了,她用碗倒了些热水,又从堂屋掺了些冷水,叫过小家伙漱口,可是小家伙似乎不太懂。
冯时夏只得给他演示一遍,含一口水,腮帮子鼓得大大的动作着,后还仰起头咕噜咕噜几下才吐掉。
小家伙似是觉得有趣,便也跟着学了,只是似乎不是很会,差点给呛着,估计也喝下不少水。
冯时夏让他漱了三遍才作罢。
接着倒水洗脸,端出下面的小木盆,取下架子上白天小家伙给她用的那条帕子。
冯时夏脸上还有刮伤,只是稍微用手帕沾湿略略擦了擦。
小家伙估计又疑惑为啥中午洗了澡,现在还得洗脸,之前只是看着冯时夏动作,等冯时夏将他的帕子递给他的时候,才明白自己也得跟着洗。
他也问了句,可是冯时夏也听不懂哇,就看着他笑,他也就只得跟着冯时夏洗了,洗脸的动作倒是很麻利,不过还不太会拧帕子,还有水滴滴答答地。
冯时夏帮着绞干了,重新又给他擦了擦脸上残存的水渍,脖颈和手也细细擦洗一遍。
搓洗好布巾,洗过的水倒入另一边的桶,将物品归位,又取下架子上另一个大盆和另一条毛巾,冯时夏估摸着这应是洗脚盆和擦脚布。
重新倒了一盆水,端到床边,搬来方凳,让小家伙坐上去,准备给他洗脚。
凳子有点高,但是这边已经没有更合适的凳子了。
但这会小家伙却不依了,“夏夏,*%¥#%……¥#%……%#*¥”焦急得都有点结结巴巴了,就是不愿意脱鞋洗脚。
冯时夏纳闷了,刚刚洗脸漱口还好好的,怎么洗脚就不愿意了呢?
第38章 独守空屋的小人儿(加更)
小家伙跳下凳子,急得团团转,指着盆子,然后又比划洗脸的动作。
啊?这是觉得哪个地方没洗干净打算再洗一遍?虽然光线不亮,但是小家伙脸上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污渍啊?
正想着要不要顺他的意再洗一遍,小家伙已经打开门,准备拉她出去了。
冯时夏被这动作弄懵了,这是惹小家伙生气了?打算赶她出去了?
但迈出门口,就看他又拉着她往厨房走?
这么黑还去厨房干嘛?冯时夏拉住小家伙不动了,小家伙又急了,跟她比划了好久,冯时夏才明白过来,原来屋里这个大盆不是用来洗脚的,也是洗脸的盆,脚盆在厨房啊。
冯时夏失笑,不过也为这小家伙坚持的卫生习惯感到欣慰。
不过又要开门锁门的,也是麻烦,便又将小家伙拉回卧房,将厨房的脏水桶提过来,将他重新抱坐上凳子脱了鞋,用瓢舀出温水给他冲洗了一遍小脚。
小家伙这下老老实实地,还为自己够不着脚丫而苦恼地皱起了眉头。
冯时夏倒想起来擦脚布也没拿,便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那条长一些的帕子,给小家伙擦了擦,然后把床上的被子展开铺好,帮他把外衣脱去,把他直接抱去床上了。
这会木棒已经燃过一半了,冯时夏想赶紧收拾好,小家伙却又“夏夏!夏夏!”地叫起来了,还指指她的脚。
冯时夏能明白这是看自己不洗脚而有意见了,想来想去,为了给孩子做榜样还是得跟着洗一洗,其实如果可以,自己倒真的想好好泡个脚——昨天走了那么久的路。
但现在的处境和情形肯定是不允许的。便褪去鞋袜草草冲洗了下,安抚住那个小不点后,速速收拾好。
等回过身来,小家伙还站在床中间,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看她回头,小人儿招手示意让她过去后就开始蹦跳着转圈圈了,一副兴奋得不行的样子。
床板“吱呀吱呀”地响着,冯时夏都禁不住担心它会塌掉。
从相遇以来,这小家伙一直都是安静内敛的模样,突然来这一下子,冯时夏都惊讶了。
见冯时夏久久不过来,小家伙才停下来,“夏夏!”“夏夏!”地催促。
冯时夏还未到床边,“轰隆”一声雷响把俩人都吓了一跳。想起早上走在自己前头的小家伙被雷吓得发抖的小身影,冯时夏快步过去,拉过他的手将他圈进怀里。
可在冯时夏怀里的小人儿这次却不那样害怕了,在反应过来屋外的动静后,就睁着大眼看着冯时夏,还狡黠地偷笑了下。
不一会儿,外头又开始哗啦啦地下起大雨了。
连续下一天雨了,温度还会越来越低。
冯时夏想到这便把还在偷笑的小人儿迅速塞进被窝,解掉他头上的发绳,取下他的钥匙挂在床头,肩膀处也都给压压好。
但对方却不那么安分,每次刚压好被角,两手臂就又给伸出来了。像是在跟冯时夏玩“你藏我偏露”的游戏一样。
冯时夏干脆也就先不管了,只等他睡着后再给盖好。自己把方凳移回床头,坐那就看着,等他睡着。
就这样,俩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又开始了“你不动我也不动”的游戏。
小家伙的劲头明显还很足,一点睡意都没有,但最先耐不住打破这种平静的也是他。不由分说就拉开了被子,伸手来拉冯时夏,看样子是希望她也一起睡。
虽然冯时夏此时也无比想念自己的小床,也渴望立刻能躺进温暖的被窝,但奈何这里并不是自己的地盘。不说自己还得等他家人回来,不打招呼就睡人家的床,也是极不礼貌的。
所以,哪怕此时再多的想法也都只能老实按捺住。
对着小家伙摇摇头,重新给整理好被角,隔着被子安抚地拍了拍试图再次动作的小人儿,眼里的拒绝意味很明显。
等他不闹腾了,冯时夏转头看看墙壁上的棍,已经快要燃烧到根了。
冯时夏过去吹熄已经坚持不了几分钟的火,但刚才的雷声不怕,现在突然的黑暗让小家伙又低呼出声,没两秒,“夏夏——”急切的语气里带了几分紧张和颤抖。
“在呢,我在。”冯时夏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了,只速速地出声回复了他。回到床边便摸索到了那急得已经半坐起来的身子。
“在呢,睡吧。”冯时夏又低声说,将他重新按回被窝里。许是听到声音,小家伙没有反抗,依势又躺下了,只右手却紧紧抓住自己不肯放开了。
黑暗里也无法看到他此时的表情,但那紧握的手透露出的不安是那么明显。冯时夏想不出别的办法,绞尽脑汁,只得哼出一些音节模糊的摇篮曲调。
印象中也从没人给自己唱过摇篮曲,偶尔听过几耳朵的记忆并不那么好,冯时夏只得将自己堪堪不至于五音不全的音乐天分发挥到极致,才勉强哼出了几句调子,来来回回地轻声重复。
好在对方也并不嫌弃,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听着,直到冯时夏感受到那小手的力道渐渐减轻到完全松掉。
入睡还挺快的,冯时夏倒挺羡慕,将小孩外露的手塞进被子,掖好被角,自己又陷入了无声的黑暗中。
外边的风雨声大了起来,还能听见风卷动树叶的“唰唰”声和偶尔的呼号声。
果真应了自己的想法,温度也越来越低了,冯时夏觉得身上的两件衣服也不够保暖,丝丝的凉气正慢慢渗入自己的身体。
这天气变化真的大,昨晚自己幕天席地就那样呆了一晚也勉强撑过去了,今晚在这有遮有挡的室内反而觉得难熬起来。
小家伙的被子看起来也不厚,但够宽大,未免万一,冯时夏还是摸索着将被子对折了下,重新给他盖好。小孩身量小,这样既增加了厚度,大小也挺合适。
只是调转被子时,差点惊醒那小人儿,冯时夏听到“哼唧”声就赶紧拍了拍,还好,他的睡眠质量是真的好。
自己也摸索着将包袱解开,不知道随手抽出的是衣服、裤子还是裙子什么的了,只管一层层往身上披,盖了三四层吧,才觉出一点温度来。
其他的照旧随便打好,抱在怀里,就那样趴伏在小孩的床沿边。
小家伙的爸妈还是没回来,照现在外面风雨交加的模样,估计今晚也是回不来了吧,居然真的就让一个几岁的孩子独自在家一整天,这爸妈的心可不是一般的大。
第39章 漏是肯定要漏的
陌生又夹杂几分霉味的潮气从被褥间蹿过来,冯时夏愈加想念自己的床了,更想起杜公的诗句——“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
此时此景她尤为有感触。
也不知这屋漏还是不漏,冯时夏胡思乱想着。
亦不知明天这雨会不会停,自己还得趁早想想办法找个地方找份工作安顿下去呢。哎~
纷繁的思绪如乱麻般互相缠绕着,冯时夏本没多少睡意,实在这个点离自己以往的入睡时间还早得很,可不知是换了身体的缘故,还是内心底想逃避这些问题的缘故,竟也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今天总归比昨天好呢,临睡前她如是想着。
哪怕这屋子不隔音得很,雷声也没有将屋子里的俩人再惊动,只靠睡在床沿的人睡得并不那么安稳,眉头时而紧皱,低伏的身子偶尔细微颤动一下。
阴雨的早晨来得比以往晚,外边的电闪雷鸣早歇了,只淅淅沥沥的雨仍旧未停。
冯时夏醒的时候感觉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身上也压着些重量格外不舒服,她抖落下那些东西,抽身直起腰来,察觉到背身有什么滑落,即刻反手抓住了。
捧到眼前一看,是昨晚自己从包袱里翻出的各种衣裙什么的。而自己刚刚抖落的则是原本盖在小家伙身上的被子,此时已经一角快要掉下床铺了。
冯时夏捞起被角往床铺上放,视线也往床头看去,谁知并没有人在那。
“夏夏!……%¥#”惊喜的叫声让冯时夏转头过去对上那双熟悉的晶亮眼眸,小家伙此时就坐在床中间,衣裳早已自己穿好了,头顶的头发微翘着,手里还捏着昨天那股淡蓝色的绑头绳。
这是早早就醒来等着自己了?还贴心地给自己盖了被子?
冯时夏想过去抱他起来,谁知又是一阵腿麻,脚尖还踢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一阵趔趄又摔坐在床上。
“呀——”倒把小家伙给吓了一跳,手脚并用爬过来,观察她并没有其他什么事情后,和冯时夏一起看向那个绊倒她的物件。
冯时夏此时也是一阵哭笑不得,昨晚随便想想的事情居然就也成真了,怎么好事就从来没有这么准的呢?
此时眼前就躺着一个木盆,正接着从屋顶“滴答滴答”落下的雨滴。
不,不止一个,在床尾和梳妆台中间也放着一个。她能说幸运的是,没有滴在床上吗?
屋漏偏遭连夜雨啊!
虽然境况没有那么凄惨,但从“醒来”到今天,冯时夏不知身临其境了多少古诗人抒情写意的场景。也是苦了这孩子一早就忙碌了,还特意没有叫醒自己。
“嘿嘿……”不知为何那家伙开始傻笑起来,也不知在乐啥,不过,大概也明白是自己摆的木盆绊倒了冯时夏,倒是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缓了一会,冯时夏还是觉得无力得很,勉强打起精神将小孩抱到床沿,准备给他穿鞋,才发觉他的脚上还是光秃秃的,没有穿袜子。
现在的气温比昨晚是好了点,但已经连续下了一天多的雨了,温度还是偏低的。
她领着小孩又到昨天他翻找衣服的箱子前,示意他找袜子出来,最好是换件厚点的衣服裤子,宁愿捂着点。所以开箱的时候她就没再避着,看他在一堆衣物里翻袜子。
这口箱子里装的都是衣物,不过明显是分成两部分的,左边是小孩的,右边的型号明显大一点,估计是他爸妈的。总体来说,就大概只有灰蓝两种颜色。
趁小孩在箱底摸袜子的时候,自己顺手就抽出一套看起来略厚一些的夹衣裤。也是灰扑扑地打着补丁,针脚也是同样粗漏的。
衣服摸起来,里面的填充物有的也已经纠成一团了。不过肯定是比他现在身上这套保暖就是了。
看着他翻找半天翻出来的袜子,恰也是厚一些的,不过这样倒也刚好。
干脆就在梳妆台前给他换穿好了,衣服稍显宽大并不那么合身,袖子裤脚也长出一截,冯时夏给他都挽好,袜子却短了些了,费了些劲才穿上,连绑带都可以不用系也不会滑动的了。
去床头拿来自己的梳子,帮他把头发重新理顺,又松松绑了下,看起来,倒像鲸鱼头顶的小喷泉似的。
自己顺便也照了下,因昨天是趴着睡的缘故,发型倒没有更乱,也懒得重新梳了,稍微梳理了下发尾就行了。
一通换装整理后,小家伙兴致又明显高昂起来,冯时夏也觉得挺高兴的。过去将床铺和包袱重新整理好,身子不爽利,也不想总是背着了,便将包袱直接放在了床头。
拉开中门,打算拿盆洗漱呢,发现堂屋的门已经大开了,如同卧房一样,好几处漏的地方,不知道被小家伙从哪翻出的瓶瓶罐罐接着。
她几乎能想象,厨房估计也是同样的场景吧,不过意外的是地上没有太多积水,只有一些未干的水迹了。居然连昨晚漏下的积水都清理了,这也太能干了吧。
不过过来倒没见着盆了,冯时夏猜卧室那两个估计就是从这里拿的了。
提了废水桶过去换下那个小的洗脸盆,这才发现木盆下之前漏的积水还有些,不过不多。
带上昨天提过来的水壶、碗和墙上残余的木棍,冯时夏领着小家伙去厨房去烧水洗漱了。
走到屋外,发现雨天真是没办法辨别时间,虽然自己只睡了一觉,但这种迷糊的状态,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没有手机是真的很麻烦啊。
到了厨房门口,发现门锁早就下了,灶台里也有火星,她讶异地转头看看小家伙,小家伙已经先于她奔过去了,拿着抹布就去揭陶罐上的盖子,好似里面已经煮了什么东西。
她好奇地也凑过去一看,里面确实煮了东西,是粥,看米开花的程度估计得煮一段时间了,但水还是放得有点多了,里面还有一些暗绿色的东西,估计是青菜,这家里也没有别的什么菜了。
但小家伙这菜应该也放进去很久了,全缩成一团团了。
第40章 为什么要吃手手(求收藏)
小家伙瞧着里面的东西还好好的,长舒了一口气。而后转头看冯时夏,似在询问要不要吃饭了。
但还是要先洗漱的啊,冯时夏放下手里的东西,棍子扔进灶膛。壶里再添了些水换上去,这天还是用点温水吧。
小家伙也挺机灵,看冯时夏的动作明白是要烧水,已经自发自觉地去点火了。灶膛还有火星,倒不用重新擦火花,往灶膛塞些干草,扒扒火堆吹几口气,火苗就起来了。
柴火火势大,没几分钟,水就已经温热了。
招招手让小家伙过来,她比划了下刷牙的动作,想让小家伙找牙刷和牙缸过来准备刷牙了,但小家伙又眼神迷蒙不太明白了。
冯时夏也还不舒服着,也懒得再比划了,干脆自己去帮找。
但她在橱柜和架子附近找了好久都没有看到这两样东西,不会是没有吧?堂屋自己之前也看过,是没有的。
这种常用的东西,总不可能都锁在箱子或者抽屉里吧,这下不得不接受,这家里可能没有牙刷这种东西。
冯时夏有点不能接受,哪能牙刷都省下呢,光漱口,常年累月也清理不干净啊。
她是无法接受直接不刷或者光漱漱口就行的。
只得再拿过一个碗,分别里面倒了些温水,又加了些盐粒在其中化开——淡盐水总比清水好。
递给小家伙一碗,带他到后门的草棚那里。正门的廊下太窄了,不小心伸个头都能淋到雨。
她让小家伙和自己并排站着,先给他示范,像昨晚含漱了一口盐水后,将食指冲洗下就伸进嘴巴里擦起牙齿来,为了让小家伙看清楚,还特意蹲下嘴巴张得大大的,露出牙齿来。
确定自己将牙齿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后,又接连漱好几遍才完事。
之前自己在动作时,就看到小家伙看呆了,那表情凌乱得一眼就让人看懂了他的想法,“你在干啥?”“手手干嘛伸进嘴里?吃吗?那么饿吗?”“???”
冯时夏差点绷不住笑场。
现在轮到小家伙了,他虽然已经看明白整个过程了,但是在含漱了水之后就有点无措了。
冯时夏只得走上前去,“啊”地示意他张开嘴,将他的指头也稍稍冲洗后,便帮着伸进嘴吧里去触摸他的小乳牙了。
小家伙还没到换牙的年龄,乳牙一颗颗还小小的,短短的,邻间缝隙还很明显。
不过总的说来,他的口腔状况还是可以的,牙齿整整齐齐的,没有什么错位或者多余的牙齿出现,更没有龋齿之类的。
不过,刚抓着他的手指帮着放进他嘴里,他一个条件反射,差点咬着自己的指头。
冯时夏抚抚他的背让他放松,接着帮着他一颗颗擦洗牙齿。
但真的是不习惯吧,小家伙好几次都反胃到想呕的样子,生理眼泪都快挤出来了。
看他真的有点难受,冯时夏仔细看了,确定没有其他残渣什么的,就赶紧让他漱口了。
虽然昨天已经学了一遍,但现在也才第二次,他还是不能很好地掌握漱口的要领,嘴巴鼓动鼓动着就喝不少下去。
昨天是清水倒还好,今天是盐水,可涩得他眉头蹙得高高的,五官都有点变形了,整个身子还抖了两下,一脸可怜相看着冯时夏。
冯时夏只觉好笑,但并未让他停止,这是必须掌握的技能啊,可含糊不得。
最后仰头咕噜咕噜那两下,更是让他再次呛着,冯时夏无奈只得降低了标准,容他通过了。
给他擦擦眼角的眼泪,安抚地对他笑笑,“很棒!阿越做得很好!”摸摸他的头鼓励着。
许是听到自己的名字,又被冯时夏明显的表扬姿态所感染,小家伙也不再苦着一张脸来,反正那阵子不舒服过去后什么事也没有了,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洗脸小家伙已经熟练得很了,不用多教什么。只是在他再次两手把布巾挤成一团来试图排干水分时,冯时夏才教他两手抓握两端反方向拧动的方法来绞帕子。
虽然第一次也是不能做得很好,但是不再会有明显滴滴答答的水了。小家伙的学习成效还是不错的。
昨天洗的衣服因为一直晾在灶膛边,现在已经半干了,冯时夏又重新给翻了面,估计再放得一天就能彻底干透了。
两块帕子倒是都干了,将湿的这条重新晾上去,藕荷的系回手腕,茶白色的收回包袱里。
现在可以吃饭了,这会冯时夏已经不把自己排除在外了,已经在这吃了这么多顿了,也不是简单一句接受别人的好意能敷衍过去的。
虽然自己现在也身无长物,但到时走的时候,还是会补偿些东西的,如果他们看得上的话。
如果不能,到时候自己赚了钱,再给他们相应的花费吧。
依小家伙这种固执的性子,也不可能放任她不吃的。
冯时夏拿过一根筷子,稍稍挑了些尝了下味道,小家伙是放了盐的,但估计不多,味道还淡得很,自己又加了少许进去重新搅拌开。
漱口的碗稍稍冲洗下,冯时夏就把粥倒进去了,各倒了一碗,罐里还有差不多一半的分量,不过这粥稀,这点也不算多。
本来昨晚一个红薯,到现在应该是有点饿的,但冯时夏感觉自己并没有小家伙表现得那种急切,好似没有什么胃口。
想起昨天中午小家伙夹的腌菜,她领小家伙到昨天的坛子前,跟他比划询问能不能打开。
小不点可没有一点不愿,见冯时夏就站那不动,还主动去掀盖了,经过自己半诱哄式的方法,冯时夏如愿以偿能以腌菜佐粥了,不过她也内心很鄙视自己这种“行为绑架”。越发想快点掌握好语言这门技能。
临出门去堂屋前,小家伙还在灶口灰堆里扒了扒,原以为他是去查看火的,没料到居然看他从中扒出一个黑乎乎的球来,然后见他熟练地往灶台一磕,麻利地剥开了,露出里面焦黄的模样来。
这时冯时夏明白了,这小人儿是煨了一颗蛋,看他剥得坑坑洼洼的,蛋壳上沾的蛋白都仔细舔掉了,刚刚洗干净的嘴边又黑乎乎的了。剥好的鸡蛋上面也有小手沾上的灰迹。
冯时夏放下碗将鸡蛋用昨天烧剩的开水冲洗了下,放进腌菜碗里。小手和嘴巴也给他重新擦擦干净,等会还得吃饭呢,这黑灰吃进肚子里可没什么好。
让他端着腌菜碗,自己端着粥拿着筷子勺子,俩人就往堂屋去了。
第41章 我们是被交换的灵魂(二更)
冯时夏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感冒了,这种无力昏沉又无食欲的状态挺符合的。
不过能有热乎的东西就不错了,勉强也得好好吃点,现在这种情况生病了,可不是小事。
粥里不是昨天的白米,冯时夏也弄不清是什么杂粮,水多稀得也用不上筷子,勺子拿给小家伙用的,橱柜里好像就那一个。
粥一直温在灶上,有点烫口,示意小家伙吹吹凉再慢慢吃,自己只能学着印象里以前看的视频那样,大老爷们似地端起碗,溜着圈喝。
哪怕再没胃口,也强迫自己吃,希望这顿热腾腾的早餐能把感冒的症状给压下去。
还好配着腌菜,自己还能坚持。
看小家伙自己也吃得好好的,这点真的太欣慰了,没有一顿饭要别人操心的,连这早餐甚至都是小家伙自己捣鼓出来的。
过得一会,冯时夏看菜碗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不解地看向小家伙,他用自己的小勺努力地想挖起那颗鸡蛋,几次都不得要领,总是滚落下去,动作间碗也跟着移动过来了。
冯时夏忙用筷子给他稳稳地夹上去,看他如临大敌地颤颤巍巍地举着那颗鸡蛋又失笑了。无奈还没两秒,自己的笑容就僵在嘴角,那颗蛋的运输轨迹不对!
“夏夏,*%”特么向自己这来了!
这小孩!一脸讨好的笑容。之前在厨房看他那馋样,怎想到又是煨给自己吃的。
冯时夏这会也怕他一番心意落空,摔落在地又伤心了,干脆直接上手接过了。
但自己其实也不怎么馋这个鸡蛋,以前自己做饭,冰箱里贮存最多的就是鸡蛋,因为方便,各种花样可以换着吃,不过倒真的没吃过煨出来的鸡蛋就是了。
以免他又着急,冯时夏还是将鸡蛋分作两半,自己拿了小半,其他的递过给他,不容拒绝地塞到他手里。
感冒能不能吃鸡蛋也不知道呢,但还是吃了吧,这小家伙忙活了一早上呢,自己又做了些什么值得他这样呢?
两人的身份倒像是被颠倒调换了一样。
饭来张口的日子除了点外卖,真的好久不曾有过了。
煨蛋的口感还是蛋,并没有多少特别,外皮因为焦黄倒有点像虎皮蛋的口感。
小家伙起先并不吃,在冯时夏吃下鸡蛋后的催促眼神下,才开始小口小口地吃起来,格外小心翼翼地,和昨天吃那点麦芽糖的架势差不多。一点点碎屑掉在粥碗里,也会立即捞起来吃掉,生怕它消失似的。
这一幕令冯时夏的心又异样起来。她觉得自己得暂时离开会,多呼吸点冷空气。于是,趁他专注地吃着得时候,干脆起身去厨房把剩下的粥端过来。
鉴于昨天小家伙小睡起床后找出来的行为,自己刚刚离开也没跟他打招呼,就赶紧端了东西过去了。
果然,原以为,那个鸡蛋他还会专注地吃上小半天的,这会却在堂屋门口遇见了找出来的他了。
把罐子在他面前晃晃,暗示他自己只是去端粥了,小家伙才乖乖地又跟回来爬上条凳继续吃饭。
之后小家伙又添了小半碗粥,剩下的自己都解决了,实在这没有冰箱也没有多少多余的餐具,容得他们放置剩饭剩菜的。昨天中午的一点锅巴和萝卜丝还占着两个碗呢。
差不多算喝水也喝撑了,冯时夏拉住急吼吼要去洗碗的小家伙在堂屋休息片刻后才行动。
待收拾好厨房回到卧室,冯时夏发现小家伙倒有点别别扭扭的了,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冯时夏又不知道咋问。
过得一会,看他还坐立不安的样子实在忍不住了,正想上前比划,小家伙已经迅速蹿到卧房的后门边了,“咔哒”拉开门闩,小脚已经不由自主在来回跺动了,但双眼还是时不时地瞧一眼冯时夏,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冯时夏这会倒明白过来了,这是要去厕所了吧,这点事也容得他磨蹭这么半天不敢动的?
但屋外还下着小雨,虽然路不远,这泥巴也难走。
冯时夏快步走到屋外,取下一顶斗笠戴上,想想,又从床下的隔板上找出一双大点的草鞋来,自己光脚换上,鞋子还是大,估计是昨天那布鞋一个主人的。使劲绑了绑才固定在脚上。
怕小家伙等不及了,也没顾得上走两步适应适应,忽略自己脚下的各种感觉,捞起站在门口张望的小人就往那茅屋去了。
小家伙已经越来越习惯冯时夏的接触了,一抱上后自动自发地就抓紧了冯时夏身上的衣服。
还好只有几米远,哪怕杂草小石子硌得脚格外不舒服,冯时夏也一声不吭地抱着人到达了。让小家伙独自去解决问题,相信这种事绝对难不倒已经自立得不行的小人儿了。
不过,里头还是传出了疑问声,“夏夏?”带着点哼唧的鼻音。
“诶,在呢。”冯时夏应声道。
这会后里面就安静了,经过一天雨水灌溉的草木间的青草气息格外浓烈,空气也格外清新,如果忽略现在所处的位置的话。
冯时夏看看不远处的竹林,猜想着会不会有竹笋呢?现在的季节看起来倒像春天。
没几分钟,门“吱呀”地打开了,小家伙站在门口,手上是湿漉漉的,看来已经洗过手了。
冯时夏解下手帕给他擦干,又抱起他,把他的脑袋按下脖颈避免淋雨,快速地送回了屋子。
看自己脚上反正已经弄脏了,冯时夏打算自己也顺便解决一下。
她指指那间茅屋,正准备独自返回去,瞥见屋里还在接着漏水处的废水桶,又折回来,将屋子的瓶瓶罐罐的水都汇集到废水桶里,提上桶子一起去了厕所。
果然还是有些重量,哪怕前天已经跟小家伙试过一次了,走在泥地里和那天干燥的路面又不一样,鞋子又不太合脚,一不小心又差点滑倒。幸好撑着水桶提把处才没摔下去。
冯时夏第一反应是回头看还在后门口紧盯自己的小人,怕他担心。朝他摆摆手示意他进屋去不用守着了,才转身继续提起桶往前。
谁知小家伙并没有听自己的,等她从茅屋出来,那小人还守在门口张望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