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就是要见你
于元被一双大手抓住了,他茫然地回头,对方亦是迷糊着眼有点迷惑。
“阿元?刚刚是你敲的门?有啥事了?”
于平已经两天没见过那个人再来敲门了,早就放下心睡得极沉。可没想到今儿一早还是被媳妇咬牙踹醒了,说是再不抓住人,就让他今晚睡大门口去。
当然他是不想的。
睡眼惺忪地开了门,照常只听到极快的一句话,门口就没人了。往道两旁一瞧,就瞧着左边有一人影在跑动,人跑就证明心虚啊,那他当然就追啊。只是没想到转过那小娃脸一看却是阿元。
“我来看二叔的啊。”于元不明白自己已经来过这么多天了,二叔为什么好像第一天见他来一样的。
“?”于平有点懵,“看我干什么?”
“给您问好啊。”于元继续无辜眼。
“问好干什么?”于平继续懵。
这倒也问到阿元的疑惑点,但是,“我也不知道的,大哥说,二叔对我们好,所以要我来看二叔的。”
于平听了这话倒是真感动,:“好孩子,二叔对你俩好是应该的,你们不就我一个叔了么?不对你俩好,还对谁好?”
“对荣仔好啊。”于元歪头很认真地回答。
“……,嗯,那是肯定的,也要对荣仔好的。”于平被噎了一下,尤其想起昨儿那糖块的事,有点脸红。
“那二叔,我走咯?”于元拍拍还禁锢在自己腰上的双手试探着问道。
“好,好,”于平反射性地点了点头,清晨带着青草和泥土气息的凉风扑面吹来,脑子里的那团浆糊也渐渐清明,“不,不是,阿元,二叔都好着呢,你不用经常来看我。”
“啊?二叔不想我来看你吗?”于元有点意外,不过,“我也不——”
话没说完,又被二叔急急抢断了,“不,不是,二叔当然希望你经常来看我——”
“嗯。大哥也说的,要每天都来。”于平的话又被于元抢断了。
“啊?每天呐?阿长说的?”于平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之前他老抱怨两孩子搬出去了,都不回来看一眼。可现在阿元说要每天都来了,他心里怎么又有点不得劲呢?
“不,不是,阿元啊,你看啊,二叔很好,没啥毛病,用不上担心的。如果你自己想来二叔家玩,二叔非常欢迎,如果你自己不想,那也用不上每天都过来。知道吗?还有啊,最重要的是,不要大清早的来,二叔二婶都还没起呢。”颇为艰难地,于平还是说出了这番话,着实自己这两天也被这敲门声闹得不行了。
“不行的。要听大哥的。我也答应大哥了,要每天来的。”于元这会可不会听二叔的,有些事情他只愿意听大哥的,哦,还有夏夏的。
“我都起来好久了嘞,一点都不早了啊,二叔。你们咋还没起呢?”
这被孩子批评懒的致命的一击让于平真的不知怎么开口了。说自己就是起得晚?就想睡懒觉?
“爹,阿元想回来走走,你咋还拦着不让啊?他想回就回啊,早点怕什么,以后我起来给他开门。”听着动静也披衣起床的于娟不知悄悄在一旁站了多久。
“呃。”一时被自己女儿也怼了的于平有点诧异,怎么一觉起来,感觉娟子长高了好多,说话声音也大了,气足得很。不过,她说的这方法倒是两全其美,“好,那以后你娟子姐每天早上给你开门啊,你想来就来。”
谁知这方法却得不到于元的同意:“不行啊,二叔。大哥说了的,每天要跟二叔问好的,一定都要见到二叔的。”
“……,娟子不行吗?”
于元使劲摇头。
“阿长原话咋说的?学二叔听听。”于平无奈地抓了两把头发,感觉一瞬间就掉了一大把。
“大哥说,大哥说,‘阿元呐,每天早上都帮大哥去看看二叔,如果路上碰到别的叔叔伯伯婶婶爷爷婆婆,也都要打招呼’,大哥是这么说的——”
于元飞快地转动自己的小脑瓜,然后又道,“——大哥还说,‘因为大哥经常不在家,很少见到二叔。二叔对我们好,我们要做懂礼的孩子,所以要常常去看二叔。’”
于娟在一旁听得眼睛都红了,大哥都还记挂着这个家的,还让阿元每天都来看他们。可他们呢,除了娘在大哥回家的日子里偶尔去,他们基本都没去看过大哥和阿元。
于平仔细琢磨着阿长说的每一个字,品味来品味去,当然不是怀疑这番话的真假,也不是想拒绝两孩子的好意,而是:“阿元,阿长不是说了吗?只让你每天早上来不是?但是也没说非得一大早来,对不对?我看啊,以后你就吃了早饭再来吧,啊。”
等他自己做好早饭再吃完,基本都是一个时之后了吧,那会他们估摸着也正起床了。
于元嘟着嘴巴有点不乐意,自己起得早,刚好可以趁夏夏睡觉来的,这个时间最好了。
“二叔也担心你不是?早上起来没吃东西,会没力气的。你看你这几天老跑来跑去的,万一在路上没力气摔了怎么办?到时二叔要怎么跟阿长交代?”
嗯,这个说法有理有据,应该能说服人。
于元却立刻伸伸胳膊腿,甚至掐了一把于平的胳膊表示自己有力气能跑,一点事儿都没有。
“到时,阿长也会担心你的,肯定都不敢放你一个人在家里去学手艺了。”
见状,于平没办法了还是甩出了这一句,“死马当做活马医”。明知道阿元做事犟得很,认定的事基本就不会改,但他实在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然,出乎意料,偏就是这最后一句,让于元皱了眉头,思索了一会反倒应了:“那我以后吃了早饭来。”
于娟等没太惊讶,直看着于元消失在路那头的拐角都还没回院子。
从昨晚她就知晓,阿元和阿长哥他们俩在彼此心里是何等地位。而如今,她很高兴,以后每天都能见着阿元了。
回到屋子的于平跟媳妇一通解释两孩子是多孝顺,多关心自己,美得冒泡了,激动得反倒一点都睡不着了。
方氏听到真是阿元不算意外,但对于这个起因,却也有点没想到。
虽然她内心还是很不想那孩子每天都过来,但她总不好直接说出来,尤其在男人心情正好的节骨眼。毕竟,这事勉强算是解决了,只要不赶在睡觉的时候来敲门就还好。反正早上娟子起最早,阿元要见的人也不是她,她也用不上多忙活什么。
于元回程倒没有见着那个祖爷爷了,他本还留了点时间用来陪人走走的呢。祖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太好,有拐杖也很容易摔的。
第268章 腻了
冯时夏因为心底到底还是记挂着鸡蛋原料的问题,比往常去县城的隔天起得早,可她醒来时又是没见着小家伙了,第二回了,哪都没人。
她心里可真是纳闷了,这么大早那孩子到底能去哪?串门也没有这么早去的啊,再说那孩子根本也不爱去别家串门。
心里有个问题,总是不舒服,她还是往竹林和地里转了一圈,没瞧见人。
摘了两把生菜和一颗白菜,地里的葱也不多了,她就没连根拔了,掐了些从叶就算。
只是不知道这葱能掐几茬,以往从没关注这些,不知道葱是用种子还是什么种的。
快到三岔口,听见不远处有跑动声,急促又带着点节奏的。她矮身往灌木旁躲去,透过枝叶的间隙暗中观察着。
没几秒,那人影就出现了,1米左右的个头,头上一撮胡乱的黑发在清晨的风中肆意招摇着,欢快得很。
这小孩,什么时候跑村里去了?还是去找“肚仔”了?
总不可能是跑步锻炼身体吧?
她已经调教出一个运动狂人了?昨天他们还走了好些路呢,就算脚没有磨破受伤什么的,应该也是很累的啊。
“阿越!”
冯时夏故作淡定地现身叫住已经快跑到她前头的人,既然不是别人,她这样躲着还真怪猥琐的。
这场景像极了她第一回偷偷跟在小家伙身后的样子。
“夏夏——”于元意外地在半路看见本该还在屋里睡觉的人,踮脚指向冯时夏的肩部,“那里还痛吗?”
他昨晚睡着前都还听见夏夏翻来翻去好似不太舒服,偶尔还抽气一声。
冯时夏已经似乎很容易解读小家伙的意思了,一眼就明白小孩问的啥,微笑摇摇头。
确实不那么痛了,可能伤口已经有点耐受度了。
“回吧,早上都还没[吃饭]呢,别跑了,知道吗?”冯时夏理理小孩鸡窝似的头发,牵起人的手配合控制着步速。
“哦。”于元反正不管夏夏说的是什么,他都乖乖点头应声就是,捏紧夏夏的手掌,仰头笑得极灿烂。
夏夏好像在等他回家呢,好像出来找他了欸,不管他去哪,家里总还有人在想着他,不再是一个人了,他好开心啊~
“想去远方的山川,
想去海边看海鸥,
……
喜欢看你的嘴角,
喜欢看你的眉梢,
白云挂在那蓝天,
像你的微笑。
你笑起来真好看,
像春天的花一样,
把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忧愁,
统统都吹散。
……”
伴着冯时夏轻快的哼唱,俩人踩着不知从哪飘散过来的花叶一路往回走。
回去理好要清要晒的,开始每天必做的广播体操锻炼。
冯时夏这回已经不那么担心小家伙记错关键动作了,毕竟上次又练了几遍,便跟他平行在一线,为了方便观察他的动作是不是标准。
小孩的记忆力还是可以的,现在已经能独立完成七成以上的动作了,虽然小胳膊小腿,但是也比划得像模像样的。
早饭该吃什么,冯时夏有点愁了,以前自己的早餐,包子馒头、各种养生粥、豆浆油条、米粉面条、面包煎饼等等,自己做或者出去卖甚至叫外卖,想吃点什么都随意,品类丰富得很。
而如今什么都得自己动手了,经济受限、食材受限、工具受限以及手艺赶不上,很多东西都只能在梦里想想了。
每天来来回回都是稀粥配酱菜,或者烤红薯、煮红薯,稍微好点的时候摊个鸡蛋饼、下个面条,但真的也有点腻了。
想必小家伙连续几天喝芝麻糊也有点腻了吧。
于元若知道他的夏夏这会儿的想法,肯定会嗤之以鼻的。每天都有白米粥、白面条、甜甜的糊糊或者还有鸡蛋,这是多么好的日子啊!吃得这么好,怎么会腻呢,永远都不会腻的!
可冯时夏虽然现在无力凭空变出一些不现实的食物来,但总是要稍微扩一扩菜单的。
想来,豆浆的话,如果有石磨就能完成,有钱就能实现了;面包的话,需要烤箱,虽然这边没有电,但还是可以用火炉的方法烤制,也不是完全实现不了;米粉的话,最起码得有漏勺模具,自己做确实步骤繁杂;而目前最可能实现的,应该还是包子馒头和煎饼等。
这边有没有酵母粉卖她也不知道,但既然市面上有包子卖,至少有能发面的东西,只是现如今她沟通不方便,没法找到渠道购买。
那就还得想别的办法发面。
以前倒是在网上看过,还有能不用酵母粉、小苏打或者泡打粉做馒头的方法,好像叫做老面馒头。
当时也只是粗粗看了一眼,大概的印象是揉一块面团放一边发酵成面引子,然后利用这块面引子里的酵母发新的面团,然后加一些碱中和掉里边的酸味便可以了。
好些人都说真正的老面馒头做出来比外边的酵母粉馒头发出来的要香,不知是真是假。
但今儿她就打算亲自试它一试。
碱面这边也没有,但听说碱水也是可以的,反正她记得以前老家那边街头大早上总也有卖碱水粽子的,那东西弄上去整个粽子都棕黄棕黄的。
不过那味道确实也不错。
而这个碱水的话,最传统的就是草木灰水了,小时候只当懵懂,大人做的东西,只顾吃就行了。等到后来上学了,才知道其中的些许道理,但是,她曾经也感叹过草木灰这个看起来特别脏的东西,怎么能加入食物中呢?
可偏偏它能用来做碱水粽,做灰水馍馍,还有清明祭奠时总会分到的一种糯米粑。
看起来特别不可思议的事情,却是人们一代代传下来的古老方法。
不过,如果用科学来解释,确实没有什么脏的。毕竟是纯天然的植物燃烧的产物,加水滤掉杂质澄清后基本也就是单纯的含有化学元素的溶液。而它和纯化学溶液的区别只在于后者提纯得更精而已吧。
反正是可以入口的东西,她今天就想试试它到底在馒头上管用不管用。
毕竟她小时做馒头已经有精纯的碱面来中和了,不知道那会是不是老面馒头,但是味道也不能说很好,有些做得一般的摊主,那馒头吃着还是有点涩口或微酸的。
所以她没有真实见过将灰水做的碱水用在馒头上的,心里也挺忐忑。倒不是怕吃坏人,只是担心糟蹋了自己和小家伙好不容易挣回来的这点粮食。
第269章 陀螺狗
可是,该试还得试,否则一直不知道答案,一直也不会有新进展。
今天是吃不上馒头的了,面肥都要发好几个小时以上才行,澄清草木灰水也需要时间。
但因为今天还有一大把的事情要做,能节省时间就节省。所以,冯时夏趁着准备面引子,直接多和了一些面,打算做点春饼。
分出的那部分放置灶台合适的温度区,面团醒上后她就将油熬上了、木耳香菇泡了、白菜切了。没有肉,还是只能做油渣馅的,幸好这个她还没吃腻。
等油差不多了,面团也分出剂子擀成饺子大小,刷油叠起来再继续擀至汤碗大小放大锅灶里蒸上。本来隔热烘制也成,但想吃柔点的口感还是蒸的好,还省事。
用熬的油锅底将馅料炒好,面皮好了后就直接能吃了,再熬一点甜面酱,便齐活了。生菜洗了几片,想吃就临时卷进去就是。
端好东西正准备进去堂屋吃早饭了,她跟门口已经眼巴巴“唧唧”“嗷嗷”的两狗子面面相觑,呃,她忙碌起来已经完全忘了还有两狗子要吃的事。
她能让俩饿荒了的狗子看着俩人在一旁吃得喷香吗?
只好紧着再去弄。
趁着准备狗狗饭食和药物的空档,将要洗的衣物和荚果水都泡上。这会儿她又突然想起来纱布漏买了,还说要做几个滤袋的呢。
幸好明天还是得去县城的。
她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特别容易忘事,要不是怕偷看小纸条会被别人发现端倪,她昨天肯定备上了。
还有一袋羽毛跟一簸箕雷公菜都得赶紧着泡上清洗处理。
等重新上桌吃饭的时候,春饼好像都不那么香了,因为好像今天她再有两个分身都不太够忙的。
于元却吃得津津有味,今日的饼子和上次夏夏摊的卷菜的面饼子有点像,可这回的更软更薄了,还有劲。
夏夏给他卷了一个刚好和嘴巴大小的,弄得紧紧的,跟上次不一样,一点菜都不会掉,吃起来特别轻松。
菜里头有刚出锅的他喜欢的喷香的肉肉,这回的酱夏夏也一点不辣了,他完全可以大口大口地蘸了吃。
准备的馅料是很足够的,面皮也有十几张,俩人都没吃一半。
上午厨房还得忙糖块的事,她将剩菜拿碗盖了留在堂屋桌上。
因为碱水暂时要得不多,为了更大程度保证卫生,只取了上层最新的一点,裁了一点纱布下来裹了,用开水冲在面碗里,打算泡一上午在取出灰布包,沉淀一下午并一晚上,这样明早就可以试试了。
再处理好大狗的换药事宜,她扔了藤球给小黑狗,就无暇再观察它今天是否还一样对球类有兴趣了。
毕竟,真的还有一大堆事要做。
但还是捡着最抢时间的做,竹林的笋还有些没挖回来,得趁早挖了。有了几回的经验,这次找笋和挖笋的效率大大提高,只花了半小时就将十四颗笋带了回去。
因为明天她还有糖块什么的要拿,根本带不上全部的笋,而如果再等下次,东西肯定就不新鲜了,她可不想做这种坑人的买卖。
所以,这笋大多数还得自己在院子里晒第二批。
将刚挖的留出四颗品相好的来,剩下的十几颗迅速处理了,空档时将泡好的荚果水兑入两个泡了衣服和羽毛的盆桶里。
雷公菜还得泡好一会,她晒上笋将花生提出来让小孩先剥着,自己又赶紧洗衣服去了。
嗯,还有肥皂的事,她也忘在一边了。
回来后根本没歇,把忙着的小孩叫到里屋,包装油纸按心里早有腹稿的大小剪裁好,并留下上下两底和两个相对平整的对侧面写信息,主要封口预留在侧边位置。
蛋糕,因为目前的容器,还是按现代的那种圆切,因为总共才卖7份,她干脆折了昨天给小家伙他们折的那种油纸盒,外头照样用麻绳四面一捆提,看起来也有两分现代蛋糕盒的模样了,这样比较牢实美观。
新增几种的产品主标识图和名称等相关信息也都相应改好了。尤其蛋糕,她还先画了个圆形整个的宣传,再画出切分图来。
花生糖的保质期比较长,一般人买几包也吃不到那时候,所以,她暂时还没标示保质期。
可蛋糕保质期短,她必须严格标示保质期,没法写字她就照旧在盒子一侧画画。
这种蛋糕没抹奶油、加水果,保质期稍微长一点,但常温一般也就2-3天。
考虑到自己提前半天制作的问题,她直接用图示表示自购买后2个日夜如果还有剩的,就要扔进泔水桶。
做糖块的事她已经比较熟手了,一步步有条不紊地处理着,难度对她而言已经没有什么了,只是得耐下心用时间换,这回加了一点芝麻花生口味的和纯芝麻的糖块,只是得多熬了两回而已。
看起来更麻烦,可由于每种的量少了,分开冷却时可用空间大了,她还反觉得操作轻松了些,至少不那么慌乱。
有了一定的保底,这回花生糖尽量规整地切成了18块小块,也是上下两排,却能让包装上有效宣传面积扩大很多。
这回扎了麻绳拎上一看,倒真是清爽多了,能被读取到的信息清晰平整多了。
收拾好三大包边角零碎,粗细略略分了下。
喂给自己和小家伙两片芝麻糖,确实松脆可口、齿颊留香。就是因为自己切薄片的技术还不太过关,所以,芝麻糖给切碎了不少。
好在这次的纯芝麻糖主要还是送给老大夫的,只留了少量试市场。
做完几斤糖,又是两小时过去了,小孩一直在她身边给她帮忙,帮着剥花生、剥花生衣、掰半、递包装纸等等,只要是他能做的,他都上手。
一点没想过要出去休息或者找小伙伴玩,让她这个想喊累的人都没脸喊累。
但就像在和时间赛跑,每完成一项事情,内心都充满了成就感。
今天还剩的最主要任务就是买鸡蛋、处理羽毛和雷公菜以及做蛋糕了,为了预定能顺利完成,必须首先解决鸡蛋的事,不然自己那几个子可能都不够退定金了。
更重要的是,头一次的生意失掉信誉交不了货,下一次还想用这个价格来卖,估计就不可能的了。
但她现在不能去村里,只能先去唯一安全的老人家里看看,她家之前是瞧着有鸡的,不知有没有攒鸡蛋。
如果没有,还真得让小家伙带钱去村里跑一圈了,看能不能买到鸡蛋。
再不济,就算赶时间再去趟县城,哪怕夜里赶工,也得把蛋糕做出来。
第270章 啥蛋不是蛋
冯时夏跑了趟卫生间,结果迷惑地发现又跟昨天一样,中裤上有一些零星的血点。
她也没有做什么伤害到隐私部位的事啊……
难道确实是姨妈,只是这身体的情况比较特殊,量特别少?
带着重重疑问,回到屋还是将昨天还没来得及拆的临时护垫穿上了。
嗐,还得抽时间把内衣物赶紧做出来才是。
好好用皂丸洗了手,她往小家伙的胸包里塞了20铜币给他背上,从堂屋卷了4个春饼端上,想想又包了点芝麻糖,让小家伙锁了门,便领着小孩一块往老人家去了。
她是根据那两日观察老人的作息算的时间,反正如果出去干活,都差不多是10点左右的样子老人就会从地里回来吃早饭的。
今天晴好无云,她勉强还能利用日照判断出个时间来。
进到山里,她感觉相比昨天早上的山林又不一样了。
越来越嘈杂的虫鸣乌啼,越来越多彩的野花盛开,还有那枝头的第一批新芽也渐渐褪去那抹稚嫩,换上了青衣。
春天的脚步越来越快了,已经迫不及待要全力施展独属于它的生命魔法了。
冯时夏所看到的一草一木都在焕发着蓬勃的生机,催人向上。
她突而觉得自己和小家伙像极了要去找外婆的小红帽了,可爱又单纯。
“……带给歪婆,嗯,易尝……我要当,嗯嗯嗯,似否有大飞狼……”于元还记得跟夏夏牵着手走长长的路回来的那天,还记得这调子的韵律,夏夏一出声,他就跟上了。
冯时夏哼着哼着不自觉又被小孩的萌音给带偏了,普通话也跟着唱不好了,“嗷呜——”着合音了两声以示反抗。
为了保卫汉语言文明的传承,她识相地闭嘴了,将林子这个“练歌厅”让给了小孩。
反正就一个调调几句歌词,小孩记了个七七八八就练得很起劲了。
她呢,只尽心尽力地扮演着“大灰狼”配合着“小红帽”的演出。
直到要出林子,小家伙不知是怕人听见还是怎的,上一秒还沉醉着的人直接就像被按掉开关似的瞬间闭了嘴。
这波操作让冯时夏看得一愣一愣的。
到了老人院门口,大门跟第一回来差不多,虚掩着的。
冯时夏想想还是先派小家伙打的头阵,她也是担心万一老人的家人这俩天就刚好已经回来了。
毕竟,就算老人理解他们,接纳了她,不代表她的孩子也会这样做。否则俩小屁孩又怎会让她躲躲藏藏的呢。
“……哪,个?”孟氏这大门一年都难得响一两回,最近倒是隔几天就有声儿。
“哑婆婆,是阿元啊,阿元和夏夏来了啊~”于元欢快地回应着。
殊不知这一句就把冯时夏的冷汗都惊出来了,孩子根本就没考虑那么周全。也是自己大意了。
但刚刚好像是老人的声音,她犹豫了会,等那头人出来了确实没别的声音出来,她才猫着腰过去现身,躲躲闪闪地站进了门侧的死角。
孟氏一瞧她的样子,就知道在担心什么了。可既然害怕,又干嘛非要过来?老实躲着不行吗?
“进,罢。”
冯时夏不知老人为啥突然面色就冷了两分,但那大方迎客的姿势,应该代表里头没有别的人吧。
唉,怎么她家人一出去就这么久呢?
这个村子真是够奇葩的,年轻力壮的夫妻俩一个都不呆家,就独留屁大点小孩和七旬老人守家。
自己的危机解除,她反倒替人抱起不平来了。
冯时夏摇摇头,递上自己带来的东西,将来意“说”明了。她觉得就凭着自己比划出的那么完美的鸡蛋,事情肯定是十拿九稳了。
更何况老人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啊。
孟氏倒没想着这孩子还惦记那个,果然是精贵人家养出来的。犹豫了会,还是走进了灶房。
冯时夏已经将碗和纸包放在院子里倒扣的箩筐上,从小家伙那儿摸出了钱想着该是买15个还是20个。
“呐。”老人将小笸箩递过去。
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冯时夏顿时脑海里只剩这句话,用在这里偏也恰如其分地微妙。
土豆?咋回事?
自己是瞎了吗?
不啊!
鸡蛋呢?鸡蛋呢?
“大娘,我不是要土豆,我想要鸡蛋,鸡蛋……咯咯咯——”
公鸡?
孟氏摇摇头,看着这想吃鸡想到不太正常了的孩子,心下叹了一声,果然。
从小娇养着出来的娃怎么能受得了乡里这生活呢,想来她要逃的那婆家也竟是个不差的。
不过这也不难想,就算人是有两样不好的,毕竟心智是个全乎的,长得还齐整。
如果本来就是自个儿家里不差,爹娘肯定是舍不得娃子后半辈子嫁出去吃苦的,总得挑个米粮不缺的。
可,她也没有公鸡啊。
冯时夏见老人很干脆地摇摇头,懵了。
怎么会没有呢?
还是老人没听懂啊?
想想,她直接拉了老人往关了鸡的猪栏棚里去。
还是得有道具。
然,再次比划后,老人的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就如同刚刚在林子里默默看表演的自己。
冯时夏决定来个狠招,将小家伙背过身去,不准他转头过来。然后蹲下身,模仿着母鸡下蛋的样子,最后左手“小心翼翼”地托起那个“宝贝”,右手摊开手心的铜币,做出交换位置的动作跟老人确认。
孟氏怎么都没想到那样家庭出来的孩子,举止怎么总是跳脱得很。真是惯坏了!
“寄,蛋,没。图,蛋,有。”鸡苗都刚养没俩月呢,哪来的鸡蛋呢。
冯时夏看老人面沉如水地摊摊手,啥都不敢再说了,啥也不敢问了,只得歇停了劲回前院。
她是有观察到老人期间是内涵了一眼鸡的,说明并不是没懂,那应该就是真的没有鸡蛋吧。
好吧,还能怎么样,启用第二备用计划呗~
“落了。”孟氏追上俩人,指着箩筐上的东西毫不打顿。
“啊,哑婆婆,这是夏夏带给你吃的。我早上吃了哦,好好吃的。还有那个糖,也是夏夏刚刚做的哦,很香呢~”于元已经很懂夏夏的某些表示意思了。
这些个东西不是拿来换鸡蛋的么?
冯时夏见状也摆摆手,准备赶紧着回去找鸡蛋了。
孟氏怔了会,回去端了笸箩交到人手里,冷声三个字:“那,着。等。”
不一会儿,将他们的碗空出来放进笸箩一同把俩人像赶鸭子似的,跟在后头督促着出门了,然后“吱呀”一声,院门竟然关上了。
“夏夏,哑婆婆好像,不高兴了……”于元有些担心,毕竟如果孟婆婆生气的话,等下回哥哥回来,夏夏就没地方躲了呀~
第271章 买个蛋怎么就这么难
公鸡?
孟氏摇摇头,看着这想吃鸡想到不太正常了的孩子,心下叹了一声,果然。
从小娇养着出来的娃怎么能受得了乡里这生活呢,想来她要逃的那婆家也竟是个不差的。
不过这也不难想,就算人是有两样不好的,毕竟心智是个全乎的,长得还齐整。
如果本来就是自个儿家里不差,爹娘肯定是舍不得娃子后半辈子嫁出去吃苦的,总得挑个米粮不缺的。
可,她也没有公鸡啊。
冯时夏见老人很干脆地摇摇头,懵了。
怎么会没有呢?
还是老人没听懂啊?
想想,她直接拉了老人往关了鸡的猪栏棚里去。
还是得有道具。
然,再次比划后,老人的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就如同刚刚在林子里默默看表演的自己。
冯时夏决定来个狠招,将小家伙背过身去,不准他转头过来。然后蹲下身,模仿着母鸡下蛋的样子,最后左手“小心翼翼”地托起那个“宝贝”,右手摊开手心的铜币,做出交换位置的动作跟老人确认。
孟氏怎么都没想到那样家庭出来的孩子,举止怎么总是跳脱得很。真是惯坏了!
“寄,蛋,没。图,蛋,有。”鸡苗都刚养没俩月呢,哪来的鸡蛋呢。
冯时夏看老人面沉如水地摊摊手,啥都不敢再说了,啥也不敢问了,只得歇停了劲回前院。
她是有观察到老人期间是内涵了一眼鸡的,说明并不是没懂,那应该就是真的没有鸡蛋吧。
好吧,还能怎么样,启用第二备用计划呗~
“落了。”孟氏追上俩人,指着箩筐上的东西毫不打顿。
“啊,哑婆婆,这是夏夏带给你吃的。我早上吃了哦,好好吃的。还有那个糖,也是夏夏刚刚做的哦,很香呢~”于元已经很懂夏夏的某些表示意思了。
这些个东西不是拿来换鸡蛋的么?
冯时夏见状也摆摆手,准备赶紧着回去找鸡蛋了。
孟氏怔了会,回去端了笸箩交到人手里,冷声三个字:“那,着。等。”
不一会儿,将他们的碗空出来放进笸箩一同把俩人像赶鸭子似的,跟在后头督促着出门了,然后“吱呀”一声,院门竟然关上了。
“夏夏,哑婆婆好像,不高兴了……”于元有些担心,毕竟如果孟婆婆生气的话,等下回哥哥回来,夏夏就没地方躲了呀~
冯时夏倒没觉得老人的态度有什么特别严重的不对,她已经太习惯对方的冷脸了,其实对方心里并不是真的讨厌她,她明白。
而且,她觉得老人挺懂她的,她真挺喜欢吃土豆的。
清炒土豆丝、酸辣土豆丝、干锅土豆片、地三鲜、土豆饼、红烧土豆、土豆炖排骨、土豆炖牛肉、土豆烧鸡、土豆泥等等,做法简直不要太多,真的很难吃腻。
哪怕只是单纯煮个土豆配点酱,也都好吃。
反正虽然没买到鸡蛋,却被老人塞了十几个土豆,她其实还挺美的。
只是钱没给上。
但她想着老人的脾气,估计她真给钱了,下次再送东西去,她都不会收的了吧。
老人做的饭菜都是简单得不行的,没有一点油花,跟小家伙以前做的差不了多少,甚至还都是用的高粱米豆子什么的。
她打算以后做新鲜吃食的时候,给老人都带上些,这样也能改善点营养结构。
嗯,还得顾上老人的自尊,不能顿顿都送,不然一直鄙视着她柔弱,以硬朗长辈姿态在她面前自居的老人,肯定心里会不舒服的。
只是,冯时夏一拍脑袋,刚刚被老人在后头一赶,好像忘记跟老人说春饼的吃法了。而且饼子和菜都放了有一会儿了,都凉透了。
孟氏不知这孩子又做的什么吃食,反正她不太认识,看着是里头卷了些菜的。另一小半碗的黑汁倒像是酱,但稠得多,她用筷子蘸了一点尝了下,挺香还带点甜味,放糖了。
孟氏轻笑着摇摇头又叹了口气,这孩子自个儿就是个厨上有两分的,那两天,真不知她是怎么忍着吃下自己做的寡淡饭菜的,面上还一点都看不出别的来。
这4个包得挺大的,她一顿是吃不完的。配的酱不知是要跟这吃食一块煮还是怎的,但她吃清淡惯了,这酱又做得不便宜,便只取了两个卷子隔水蒸了下。
吃的时候她是真觉得不知该说这孩子什么好了,怎就这般手松呢?
白面饼子,卷的菜里还有肉有菇。多少人自家一年到头都舍不得吃一回的,真做上一回,哪有嫌多的?
偏她还往这送。上回的萝卜丝饼子也是。
她这老婆子名声这般差,从头到尾也没给过她几个好脸子,她就忒傻。
孟氏怔了好一会,想想自己的前半生,想想自己每每在村里跟各家撕扯的那些时候,从来没有示过弱的人,这会儿心底却酸得厉害。
蘸了一点子酱又咬上一口,半辈子都泡在苦水里的日子终于漫出些不同的滋味来。终于不用拼命咬牙去忍受。
饱饱地吃完这顿早饭,她从衣箱里翻出前几年女儿做给她的一件好衣衫换上。
其实这也不过就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棉麻衣,可比不上那孩子身上的任何一件。但对他们农家来说,这就是好的了。真正的棉布衣,除了家里条件好点的会在成婚时做上一套,有的人是一辈子都舍不得做一件的。
那年女儿做了这件来,还被她狠训了一顿,说不懂得俭省。她从不觉得穿上一件新衣裳就能有多好了,更不觉得她有什么理由就要穿这新衣裳。
穿了这衣裳,她的男人就会活过来?还是她日盼夜盼的人就能回来?
她一个孤老婆子,整天在地这头钻地那头的,又没什么人跟她来往,要这般好的衣裳干什么?
可那孩子想要吃鸡蛋了,因着不能露面也没法买,她总得帮着寻点来。
村里的人她都好久不打交道了,谁家养了鸡,养多少她也不太清楚了。那孩子又不像只要一个两个的,她得找个大户的去问。
冯时夏带着小家伙回了院子放下东西,就打算让小孩去村里找人问问,可比划了半天,这回小家伙也是真没太懂冯时夏要干啥了。
对老人的那一套她又不敢在孩子面前表演,她此时是真后悔怎么连一个鸡蛋样本都没留下来了。
看来只得下午自己再跑一趟县城了。
现在么,还是干活吧!
可还有两大盆的东西在等她处理呢。
第272章 想吃包子了吗?
“夏夏,你又困了吗?”于元听夏夏说话的声音嘶哑,又看都不愿意看自己了,急切地带上哭腔,“不要你干活了,我来干好不好?我什么都可以做的,夏夏。是不是很痛的?”
听到被子外那个不久前还高高兴兴这会儿已经无比惊慌的声音,冯时夏猛地像被敲了一闷棍。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就是那一下子突然就什么都不管了。
可明明就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了,不想做就不做便是。就算那一整袋羽毛都不能用了又如何,下次再重新叫屠户小哥再帮着留一点就是了,总不会超过肉价,一斤猪毛能够她做多少个牙刷了。
何必为了这种事而恼怒?
鸡蛋也是,下午自己再去一趟县城就是,只是多花点时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都是轻易能解决的问题,她怎么就那一下子被击溃了呢?
或许是她对自己的要求太严格了吧,来到这里后,所以的依托都是不确定的,她实在太没有安全感了。而她对于颇为艰难的生活现状也找不到什么捷径来改变,日复一日都只能用比以往高十倍甚至几十倍的劳动付出来换取那点微薄的收入。
而她做的所有这些换来的,都根本还达不到她的基本生活保障标准。
所以,便更觉得连这些小事都办不好的自己特别无用吧,她无法原谅自己在这种问题上有一丝差错和不完美。
可她又凭什么将这种态度放大到小家伙的面前呢?这与他何干?他又何其无辜?
而更可笑的是,这整个院子都是他的,小家伙提供了自己免费吃住用的一切。自己刚刚却说的,希望他出去。
她,凭什么?
“夏夏,你是不是想吃包子了?你想换圆圆的东西是不是包子?我现在就去给你换好不好?”于元见被子里头没有动静也没有回应,擦擦眼泪强忍着安慰人道。
说罢,小孩迅速滑下床,从胸前的袋子里抓出一把钱钱数了数,确定是比5个多的,便放心地放回去准备出门了。
进墙里要给大哥哥两个,换包子要两个,如果碰到有车车,要一个。
他都很清楚了。
冯时夏有点不知怎么面对小孩才好,自己明明决定了要让他以后都开心的,今天却让他哭了。
可听到这孩子说什么包子,又下了床,又听到掏钱的声音,她总觉得怪怪的。在被子下狠揉了两把脸,重新调整好表情,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却正看着小孩从堂屋台阶往出去的背影。
“阿越?你去哪?”
于元闻声立马回头,看着已经从床上起来快走到睡屋门边的人,犹豫了两下还是忍不住冲回她身边。
他拍了拍夏夏的手臂又赶紧松开,然后指了指那个高高围墙所在的方向,豪迈地摆摆手道:“夏夏,我去给你换包子,你再去睡吧,等你睡起来就能吃到了。好好在家等我哦~”
这场景再一次莫名地熟悉,上回他一个人去地里便是这样交代了一番的。
结合他提到的“包子”,和看起来像指着厨房的方向,他一副急着出门的样子——
“阿越?你要去县城买[包子]?一个人?”
“嗯。”于元点点头。
“不,不能去。你想吃[包子]了?夏夏明天会做的,好不好?再等一天。”冯时夏一把拉住人摇摇头劝说着。
这种事是能答应的?他胆子可真够大的,为了一口吃,就敢一个人往那么远的地方去。
不知他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是不是就这样干过,但不论他是不是第一次,这样危险的行为,在她这里是绝对不容许的。
就算从这到县城是一条大路不容易迷路,可万一路上出点什么事,或是被什么坏人给抓了,在这时代,很可能就永远都无法挽回了。
“?”于元疑惑,“夏夏,你不想吃?”。
“不准去。”冯时夏继续摇头。
“真的不想吗?不是想吃包子吗?那你要换什么的啊?”于元好不容易想到了办法,结果却不是的,他耷拉着脑袋有些懊恼。
“不去。想吃我明天给你做。”
冯时夏拉着人回了屋子,将他的包取下来,钱也全掏出来重新放回自己的钱袋,甚至连木箱里小孩的钱袋也暂时没收,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随身带上,杜绝这娃带钱去买包子的可能。
等彻底拦截到位了,她无比庆幸自己听到了小孩的话。要是她不明白,再晚掀被子几秒,恐怕她怎么都猜不到这孩子居然打算干这样的大事,到时肯定怎么找都找不到人了。
不过,好像哪里不对……
她能听懂“包子”这个词,她貌似好像也知道“蛋”的大概发音啊……
她好像能直接用说的啊……
“阿越,你去找人换点[蛋]回来?不去县城,去村里。”冯时夏掏出点铜币,指向村里。
“蛋?夏夏,你想要吃蛋吗?”于元睁大眼睛。
冯时夏突然福至心灵,就算说得不好,她还不会画么?
小时候,自从学了《达芬奇画鸡蛋》,她立志向达芬奇学习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每天都坚持至少画一页纸,连续一个星期,不知画了多少个。作业本都快画满了,甚至那颗拿来对照的鸡蛋都快放坏了。
后来,她发现这个故事好像有点骗人的,她画了那么多,却一点都还没画圆过。
可就算她画不了多圆的鸡蛋,还画不了摊开的荷包蛋么?
再不济她再添个鸡,小孩总该能懂的。
于是,拿过纸笔,如此好一番描绘。
虽然笔触和线条还不够细致,但至少是个人都能看懂她画的是鸡蛋吧。
“你用这个钱去村里买点[蛋],我要1,2,3……这样15个这么多的,明白吗?”冯时夏期待地看着小孩,“不去那边,去村里,这边买。去村里。”
“啊,夏夏,你想吃这么多的蛋啊……”虽然被震惊到,于元还是十分爽快地点点头,对于夏夏一直指错的方向也没有多在意。
他肯定会去换这么多回来的。
“谁呀?不用拍了,直接进来吧。”江宗旺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听到拍门声,懒洋洋地应了句。可一抬眼皮瞧见来人,他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冲着北房直喊,“娘!娘!!”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喊娘做什么?”一年轻妇人从西厢跨出。
第272章 娘啊,救命
“别问了。娘在哪呢?”江宗旺挤挤眼急问道。
“欸,我怎么——”听了这话,刚迈出门槛的妇人就想怼回去,一抬头见着院子里站着的人,那后半句话就消失在嘴边,她揉揉眼又转向自家男人,“娘,娘好像在后院。”
“那你先招呼着婶子啊,我去喊娘来。”江宗旺一把把自己媳妇推过去,忙不迭往屋后跑。
“我怎——”妇人一跺脚,对自家男人这种怂得不行的样子气得咬牙,转头却还得摆上个僵硬的笑脸,“哑婆,呃,周伯娘,您是来找我娘的?先坐坐?宗旺去叫了。”
她怎么都想不到今儿家里会来这么一位客人,刚进门不久她就听娘说过,这位在她还没嫁入江村时,就是在村里以凶悍出了名的。
只要听到谁议论她家的事,便跑上人家里骂,尤其那些个话说得难听的,更是日日夜夜闹得人没法安歇。
那两年她几乎将村里的闲话婆子家家都骂了个遍,连村长都阻不了。直到后来村里户户都噤若寒蝉,没人再敢多嘴一句。
也是自那之后,人人都躲着她走,没人敢再跟她搭话,就怕惹上麻烦。
这位也伤了嗓子再没办法好好说句圆话,近两年才消停下来。
村里的新嫁娘子一早都被自家婆婆警告过的,见着人就立马离远远的,万万不能在村里多嘴任何周家的事。
而这周家伯娘也渐渐被各家教育小娃子说是村里最可怕的人,偶尔路上碰到了,也不准他们多看人一眼。
这位也变得不再与人来往,一年到头板着脸,从来不笑,也都几乎不开口。很多人都怀疑她其实已经哑了,不能说话了。
小娃子们甚至起哄着唤她哑婆婆,到处传说哑婆婆多凶、多厉害,碰上了都要被抓去好打一顿。
村人也都拿她吓唬小娃子,不听话就要被送去给哑婆婆之类的。
哑婆婆住得偏,要不是偶尔村里集会还能见着人,大伙都快要忘记村里还有这户人了。
“不,遭。”孟氏摆摆手,面上想挤出一分笑,却不知反把妇人吓了一跳。
原来没有哑。
但,得是什么样的大事让从不开口的人又开口了?
想到刚刚自家男人的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和他那张不争个高低就不舒坦的嘴。
“那,伯,伯娘,可是,可是宗旺在外头说了一些浑话?”妇人偷觑两眼孟氏此时颇让人看不透的表情,颤声又道,“伯,伯娘,宗旺就是爱显摆了些,嘴臭了些,为人不坏的。他,他要是真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您千万别跟他个憨子计较。我,我会叫爹娘好好管教他的。”
孟氏已经多年不怎么跟人来往,而这破例的头一回接触的就是村里的大户,她知自己名声不太好听,要说一点顾虑都没有那是假的。但自己跟来兴他们家也没吵过嘴,应是不至于被赶的。
“……窝,埋,蛋的。”
说着,孟氏从怀里掏出一个掌心大的布包,小心翼翼地展开,数了两遍,数出5文钱递过去,“埋,五,咳,五,个。”
“嗯?伯娘您说啥?”已经做好关闭耳朵的妇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再看看那钱,有点傻眼,“蛋?您来我家买蛋的?”
她家蛋倒是存着有,但从来也没往出卖过,自家吃都才刚勉强呢。这周伯娘不去乡里买,怎么上她家来了。
她刚想委婉拒绝,
“孟氏,我家宗旺可说了,他一点没在外头说过什么嘴。你可别听了别人的胡话,就来乱喷人啊。”穿着青花底棉布衣裤的中年妇人刚从堂屋出来就先发制人。
年轻妇人听了忙上去扯扯自家婆婆的衣袖,止住人后边的话:“娘,不是的。周伯娘是想来咱家买几个鸡蛋。”
这话一出,中年妇人面色有几分不自然,瞪了一眼跟在后头这下也傻眼了的儿子,真是的,什么都不问清楚就慌慌张张的说家里要有麻烦了。
“啊,买鸡蛋啊,成。我家鸡蛋就多,宗旺,赶紧去给你伯娘拿一些来~”为了尽快转移话头,她只得立马吩咐了同样尴尬的儿子先离场。
孟氏同样不太自在,本有点想走,但想着那娃子费劲的几番比划,她还是站在院门口捏着手里的布包一步未挪地等着了。
三人都默不作声,院子里的气氛格外别扭。
好在不一会儿,江宗旺就提了一小篮子鸡蛋出来了,足足得有三四十个:“伯娘,你看,这些够不够?”
年轻妇人忙上前挤开自己男人,横了对方一眼:“伯娘不要这么多的,她只买5个。”
孟氏不作声,只再次递上那5文钱,将布包细细卷好重新收回怀里,抻开自己的衣襟打算兜鸡蛋:“放,这。”
年轻妇人恭谨地将钱转递给自己婆婆,随意抓了5个鸡蛋给放上去。
孟氏点点头正要走,中年妇人绷着脸快速几步走上来,从篮子里挑了两个大的,强硬地塞过去:“咱自己养的,哪花得上1文钱1个。你家阿秋回来看你了?你啊,还是多看着以后的日子吧,啊。咱都不年轻了。”
孟氏被来兴媳妇这一手弄得有些意外,也没说是或不是,仍是木着脸看了人一眼轻点个头便走出去了。
“娘,周伯娘这是怎的了?怎么还上咱家来了?”年轻妇人嘀咕。
“是啊,娘。”江宗旺也好奇。
“想开了吧……总归是好事,你们别问了。把蛋收拾进去吧,你这个憨子,没头没脑就说人上咱家来找麻烦了。”中年妇人抽起院子里的笤帚就假式要打过去。
“哎呀,娘,我咋知道人是来买蛋的呢?以往不也是您把人周伯娘说得像只会去别家对骂的疯婆子么?”江宗旺几个小跳躲开了自家娘的攻势,委屈得要命。
“啧,你还说,还说。给我闭嘴。”听到敏感词的中年妇人浑身一激灵,往门口一看,确定人已经走远了,将笤帚往儿子身上一扔便回自个儿屋里去了。
“活该!”年轻妇人也瞪了江宗旺一眼,她可没忘记刚刚就在这院子里,这男人独独将自己留下来顶事。
嗯,听他刚刚的说法,他已经根本就认定周伯娘是来闹事的了,居然还将她留下了。
真的是好样的,江宗旺!
第273章 像了谁
江有福从田里放完水回来,看着院子里摊晒的一大簸箕的菇,摇摇头走进灶房。
坐下就接手看火的事了。
“爷,你饿了?再一会儿就好了。你出去吧,别在这烧了,不然等会鼻子里、喉里又不舒服了。”挽着袖子的女孩正将捡来的湿滑菌子切得碎碎的。
“哪就那么容易饿了?这会儿我好着呢,没事。”老人从一旁的柴堆里抽了两根枝条撅得齐整些,塞进了火膛。看看一旁个头已经窜起来的孙女和她手巧地接了一圈边的裤腿口,“苗啊,等会去房里拿块银片儿找你婶子,让她给你带块好看点的布回来,重新做套衣裳。”
“啊?费那钱干嘛?我衣裳好着呢,没破没烂的,好几套呢也不少。再说了,就算破了,补补就成了,怎的就非要做新衣裳了?”女孩揭开陶罐,麻利地将自己切碎的菌和一点葱一块儿放进豆粥里,搅合了几下,重新盖上焖一会。
“那衣服都短了,咋不做新的呢?”老人板着脸不高兴。
“嗐,爷您看,我不都接得好好得么?不好看么?孙女手艺您看不上了?”女孩就地转了一圈打趣道。
“胡说啥?村里就没个女娃比得上我孙女手巧的,针线活更是没得说,你胡婶子不常跟我夸你来着么?”江有福每回在道上遇见村人,听对方夸苗苗的,就特高兴。
“那不就结了?衣服好好的,不用做新的。钱要好好留着,冬天还得有用的哩。”女孩给粥里添上些粗盐再搅合两下,拿来两个碗将早饭盛好,“爷,火熄了吧,走,去吃饭了。”
江有福知道孙女为什么一直要省钱,都怪自己这身子不顶用。这两年毛病多了,一年到头从田地忙活的那点子钱,扣扣省省的,全给他冬日买药霍霍完了。
每回他都说自己能顶得住,反正光吃两副药也好不了,便不同意苗儿买。但这丫头现今主意大了,都敢自己拿了银钱托人带药回来,根本就不跟他商量的。
他是既高兴又难受。孙女终于养大了,还特别孝顺、能干、懂事,可这孩子跟着他,从小就没少受别人白眼,吃了不少苦,如今才刚刚大一点,就反要为他这个阿爷操心整个家。
“哼,阿爷的话都没用啰——”
江有福将灶火灭了,拍拍手稍显吃力地起身,端了粥走在前面。
“爷,前两日碰到顾大嫂,她跟我说在乡里看见江立新了。你可注意着,如果他摸回来了,找你你一定要喊村人,知道不?”女孩拿了筷子和夹的腌菜跟在后头叮嘱道。
江有福听到这个名字脚步一顿,片刻又恢复正常,应声道:“这我肯定知道,再说爷还管得动他的,他占不了便宜。倒是你,可千万不能跟他硬来,有事都先软着,等爷回来再说。”
“我可不怕他。”女孩用手肘拨弄了下被风吹到嘴边的几根细发,微恼道。
“听爷的!”江有福回头强硬道。
女孩撅撅嘴,无奈地点头。
“这个黑的菜是啥,咋从没吃过,这味道。”江有福挑了一些碎菜尝了尝。
“是昨儿在山里,我见一个婶子采得多,便跟着采了些。它一堆可老多了,以后雨天多采些,今年冬日里咱家菜就不会那么缺了。”女孩给老人夹了一块子腌菜解释道。
“就是你昨儿洗了一下午的那个?太费事还是算了,有这时间,你去你胡婶子家转转,跟她说会话多好。”江有福想起昨儿丫头上午说去采菇还带了把花回来,下午便在灶房前蹲了老长时间。
“爷,你咋还会说干活费事了?你自个儿成天田地转悠就不费事了?这可是白得的,多好啊。其实也不难洗,脏东西一搓就掉,就是褶子多,要费点心。”女孩搬出事实讲道理。
“……爷就是那么一说。那得空爷再给你编个深点的篓子,直接去河里泡着涮,估计一会就洗干净了。”江有福被孙女拿话侃了,也有些不自在。他只是不想这丫头成天就围着这些事打转,多点时间出门走动走动好些。
“嘻嘻,我看行。还是爷有办法!不过,我忘了问那婶子怎么个做法的,今儿就随便煮进粥里了,爷你吃着味道咋样?”女孩眼睛一亮,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后又问道。
“还挺特别,吃起来滑溜的。有一点子味道,不难吃,下回炒了试试?倒是个稀奇菜,以前也没见哪家吃过。”江有福又吸溜一口仔细辨了味道,认真建议道。
“嗯。我下回试试。那婶子像是外村过来的新嫁娘子,我以前也没太瞧见过。”女孩想着昨儿跟几个娃子一块的婶子,他们村里还没来过这么白的新嫁娘呢。
“还好这回县里发了补种,这谷子好,发芽快,芽又壮,我瞧着这回不会比往年差了。”江有福也不好八卦年轻妇人的事,转口说起了田里的事。
“有爷在,咱家收成哪年差得了?”女孩骄傲地昂起下巴,不以为意。
“你,你这丫头,咋还自己说大话呢。”江有福黝黑的面皮也透出些红来,被孙女这话逗得太不好意思了。
“这哪是大话,全村都承认的呢。数种田,咱爷就是第一!”女孩露齿一笑,使劲夸赞着自家爷爷。
“吃饭吃饭!”江有福窘着拿筷子敲敲碗,啥话都不敢接了。
他这孙女真不知像谁了,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谁都说不过她来。
可能还是像了……
唉……
若是生在别家,苗苗这丫头不知该多享福,多惹人疼了。
“二毛二毛,走走走——”
贵宝从院外直冲进来,见了人就拉着要往外拖。
“你拉我去哪?”二毛拍掉贵宝的手,站定问道。
“去阿元家啊,他昨儿不在家,今儿肯定在家了,咱去看看。”贵宝指指村西头。
“哼,嘴又馋了吧,惦记婶子做的吃食?”二毛给了个白眼。
“哎呀,才不是,”贵宝转转眼珠,“我,我就想看看阿元昨儿是不是又去那里了,想听他说说新鲜事。”
“那你等会过去了,不能要吃的。”二毛拿话激道。
“二毛,你咋这么坏?难道你觉得婶子做的不好吃吗?”贵宝躲脚恼怒。
“肯定好吃啊。那走吧,但说好了,不能赖皮非留他家吃饭,阿元家里也没多少米的。”二毛将底线申明了。
“知,知道了。”贵宝嘟了嘴巴不太高兴,又嘀咕了句,“下回我带米,哼!”
“二哥,二哥,走了。”二毛也招呼了同在院子的大毛。
大毛愣了下,立即拍拍手上的碎屑跟上。自己现在彻底沦为跟几岁的光屁股娃子玩一堆了,但,其实他还挺高兴的。
第274章 小娃子不行的
于元重新将自己的袋袋背好,带着新任务准备出发,将夏夏画的那个纸也带上了,怕自己弄错了。
想想前边几次出门,他提上铺了稻草的篮子,又跑去灶房灌了一竹筒水。
看得冯时夏有点懵,去趟村里都要带水的吗?
目送小孩出了门,她将第二遍泡雷公菜的水砂清掉,为了洗得更彻底一些,她突然想起了以前洗水果有时候会用到淀粉水之类的,不知什么原理,但是好像去污效果还可以。
遂,她抓了几把粗糙的面粉加进去沾和均匀,想想又加上一把盐,杀杀菌什么的。
等重新加水泡上,她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浪费了。毕竟这儿的人连细盐和面粉都不是经常可以吃到的,现在却被她拿来清洗东西。
毕竟他们自己现在的经济状况也不是很好。
再三敲打自己,下回做这种事一定要先衡量清楚得失才行。本来多泡一两次也能洗干净的,不一定非得用那些。
那盆羽毛她还是将能挑捡出来的都挑捡出来,现在都扔掉为时过早,里头好些鹅毛梗都是她想找都找不来的。
到时真分不出来的,等干燥了之后再想办法,那时候应该稍微一拨弄,都会分开的。
虽然计划是可行的,但真要一根根挑也是个庞大的任务量。
反复提醒自己耐住性子,她想就算每天只挑一种出来,有得三五天也总会做完的。
于元哼着上午学的“大飞狼”,刚往坡上走到一半,就听到后头有喊声。回头便见着大毛二毛、贵宝和豆子他们正往他这跑过来。
二毛:“阿元,你带着篮子要去哪里啊?挖菜?”
贵宝:“阿元,你昨天去那里怎么不带我啊,只带李金豆,你偏心。”
小豆子:“阿元,今日还去吗?夏夏呢?”
“……”大毛表示好像无话可说了,但大家都打招呼了,他也不能不作声,便也憋出一句,“阿元,竹筒里装了什么啊?”
于元被几人一人一句围着,都不知先回答哪个好。半晌,摸摸头道:“我不去挖菜,夏夏想吃蛋了,要好多的,我去给夏夏换蛋回来,我带了钱钱。”
“竹筒里背的水,路上渴了可以喝的。夏夏和我以前都带的。”
又补充回答了大毛的问题。
殊不知,此言一出,惊呆了这几个娃。
二毛:“小娃子不能一个人去外面的。”
小豆子:“我跟你一起去。”
贵宝:“我,我也想去。也带我去吧,阿元。”
大毛也不赞同,瞪了一眼起哄二人组,冲于元认真道:“阿元,不是说要走好久才到的吗?你还这么小,你不能去。”
“可是,可是,夏夏很想吃蛋的,没有蛋她都不开心了,我要去的。”于元抓紧胸前的麻绳急急辨道。
他不觉得一个人去有什么不对的,他能走好远的,他不怕累,一定可以走到的,而且他知道换蛋的地方在哪里,根本不会弄错。
二毛:“不行,你不能去。”
豆子:“我陪阿元去啊。”
贵宝:“我也陪阿元啊,我们就不是一个人了啊。阿元,夏夏是不是又要做那个香香的糕啊,我在里面吃到蛋的味道了,肯定是蛋做的。”
说完,就吸溜了一圈口水。
大毛真实无奈,拿出当大哥哥的气势,点着几人强硬道:“没有大人带,小娃子再多,也不能出去。”
“大毛哥,你也不行吗?你都好大了呢,不然你带我们一起去吧。”只要一想到可能可以吃到上次的糕,贵宝简直不能淡定,飞快地转动着脑子提议起来。
其他三娃的眼睛都瞬间一亮,同时看向大毛。
大毛肯定相信自己能带好几个弟弟好好去,好好回,可是屋里还有好多事要做呢,他根本走不开那么久。刚刚听豆子说,昨天他们吃完中饭就去的,回来天都黑了。
他是真没那么空的时间,他都答应爹了,这几日天气好,多扎一些草帘子。等田里的秧长起来了,好多人都要翻修屋子或起新屋子的,他们得提前准备好。
还有好几块地里都得去撒点肥了,爹和大哥都成天在外头忙,家里只有他能做这些事了。
“我,我还不算大人,村长爷爷知道了要罚我们的。”他只得用这句话来堵他们了,不过这也是真的,村长爷爷是说过他们这种娃子不能自己乱跑的。
一听村长爷爷会罚,于元顿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那蛋怎么办啊,大哥今日也不回来,不然就有蛋了。”
“要是我今日早点起就好了,我大哥一早就出去了,不然可以让他带我们的。”小豆子遗憾道,昨天不知太兴奋还是太累,睡到特别晚才起。刚刚才吃完饭出来,都差点把他爹娘和奶都吓住了。
“可惜我家没有蛋。”二毛遗憾地叹气。
大毛也暗恨自己怎么以前没跟爹说养两只鸡,这样今日就能帮到阿姐了。
“我家的蛋早上被我吃了,对不起,阿元。”豆子一下子捂住嘴,十分不好意思。他家就一只鸡,每天下一个蛋,娘都早上给他煮了吃的。
大毛想想:“要不,我们去村里养鸡的人家里问问吧,也许别人有多的蛋呢。”
三个孩子眼睛一亮,一脸崇拜地看着提出非常靠谱意见的大毛,直把人看得红了脸。
第四个孩子眨眨眼,无辜表示:“我家就有好多蛋呢,我奶都放在屋子里。”
“贵宝!”“贵宝!”“贵宝——”
从来没这么被小伙伴用珍视的眼神看过的贵宝,昂首挺胸地夺了阿元的篮子,拍拍胸脯表示自己保证能完成任务。
不用去那么远,也能拿到蛋了,于元特别高兴,他拿出小纸条,告诉贵宝夏夏要这么多个。
“我,我,这比5个还多,我不会数了啊……”贵宝稍微点了点,摸摸头有点为难。
大毛和二毛也不会数更多的,爱莫能助。
“你就这样啊,和它一样多就行。你看着没,这样三个,这样三个,一样多就可以了。”于元仔仔细细给出解决办法,他也不能数超过十个的,但是夏夏都告诉他每次数一小堆,这样就可以了。
第275章 都是他的
贵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正要跑,又被于元拉住了。
“这个,还有这些钱钱,夏夏说要都换鸡蛋的,你给我鸡蛋,那这些钱钱给你。”于元一个个小心地摸出里头的所有钱递过去。
“啊?我不要,这个又不能吃。”贵宝嫌弃地摆摆手,不想接,“阿元,要不,你跟婶婶说,下回再给我做那个糕吃吧。”
大毛已经知道钱的用处,也知道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而且鸡蛋是很金贵的,便帮着劝说道:“贵宝,把钱拿着,拿回去给你奶,知道不,不然大人会说阿元的。”
贵宝对没有赖上一块糕表示很不高兴,但小伙伴们都等着他呢,他只得兜了那些说是钱的东西,加紧回去拿蛋了。
反正,他奶好像是挺喜欢钱的,每晚都要从箱子里翻出来数一遍,然后摸着他的头跟他说,这些都是给他攒的,以后都给他。
他都要睡了,他奶还在那说,说给他买新衣、买好吃的、娶媳妇……
娶媳妇他是不想的,新衣还好吧,但是买好吃的,他喜欢。那反正钱能换好吃的,那就差不多等于能吃了吧。
相通了这个道理,他就跑得更欢快了。
回了院子,
“奶——奶——”
“贵宝,奶不在。你饿了?”丹凤眼的女孩停下手里搓洗的衣裳抬头应声。
“还没饿。”贵宝回了这话便直冲正屋了。
“没饿?那今儿倒是回来得早了。”尖下巴的女孩瞧那大敞的屋子飞了一眼,怪声怪气道。
“小慈,你还生贵宝的气啊?他还小,什么都不懂的,你别怪他了,好不好?”丹凤眼的女孩犹犹豫豫,还是将话说了出来。
“大姐,你就不生气吗?奶不喜欢我们一家也就算了,你明明跟贵宝是亲姐弟,可你看奶,眼里哪有你?我们都比不上贵宝一根手指头。”江小慈压低了音量不平道。
“你也说了,贵宝是我弟啊,我不生气。”丹凤眼的女孩看向那扇门轻轻摇摇头,接着又劝,“小慈,你以后别跟奶顶撞了……其实,奶对我们也不差,没饿着冻着我们啊。”
江小慈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刚:“做最多的,吃最差的,穿最破的,所以,只是没饿着没冻着,这就不叫差了吗?那贵宝天天不用干活,天天有鸡蛋吃,时不时奶还花钱给他买零嘴,衣裳年年有新的。凭啥他就什么都能得最好的头一份。”
丹凤眼的女孩不知该用什么话去反驳了,便不再出声了。她既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问题,也觉得小慈的说法不算胡说。
江贵宝将衣角兜着的钱全倒在床上,便哼哧哼哧地搬了凳子拖到奶奶放鸡蛋的箱柜边。废了好一会儿劲才爬上去站稳了,踮着脚往里摸那个放鸡蛋的篮子,然后一趟一个就这样上上下下往地面的篓子里搬。
不知爬了多少遍了,贵宝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浑身都快没力气了,拿出阿元给的纸条,努力对着鸡蛋点了好几遍,可还是没数明白是不是一样多。
想起阿元说的最后一个法子,他挠挠头,仔细琢磨了几遍阿元说的那几句话。干脆又把鸡蛋从篓子里挑出来,一个个摆在递上,跟那纸上画的一模一样去摆,可一不小心没掌握到力道,磕碎了一个。
每天都是他去鸡窝里摸的鸡蛋,他可懂这些东西有多脆弱了,他都很小心了,还是破了一个。心疼地将鸡蛋捡到一边,倒放过来,又接着数。
最后还少3个,他再次爬上去摸,发现篮子里也只有几个蛋了。
呀,那如果给了阿元,他自己就只有两三个蛋能吃了……
还是不要拿了吧……
可想想刚刚自己在大家伙面前的保证,又想到阿元的娘做的那么好吃的糕,他觉得少吃两个蛋也不是不可以。
遂,将所有的都摆齐了,拿着图再对了两遍,确定是摆得一模一样的了,才小心翼翼地全捡回篓子里。
接着又拿自己脖子上挂的锁,无比熟练地打开奶的箱柜,抱出他最熟悉的小盒子,想把钱放进去。可偏偏这个也上了锁,牢牢实实的。
这他可没钥匙了,烦恼了半天,最终凭力气掰出一条小细缝,将钱一个个强塞进去了。再把箱子放回柜子里,仔仔细细锁好柜门。
奶说了,总有人会来扒拉这个柜子的,里头都是装了给他的宝贝,所以开了一定要关牢的。而且,奶给他买的零嘴平时都是放在这里的,给他一把钥匙就是怕她串门不在家时,方便他跑回来拿吃的。
不锁好,等不久里边的吃的就会没了。
这多可怕啊……
反正他是怕的。
左手抓起那只被磕破的鸡蛋,右手提起篓子,嗯,有点重。
还好奶说,他身上长的肉都是有用的,让他又壮实不生病还长力气。
他是个力气大的人,奶说周围的娃子没有比他厉害的。
所以,他提得得动的。
贵宝憋着一口气将篓子提到屋门外,拉上了门,对灶房前的大姐唤了一声:“姐,这个鸡蛋磕破了,中午让奶给我煎了吃吧。”
丹凤眼的女孩闻言进灶房拿来碗来,接过装了,但看到一边篓子里装的好些鸡蛋,不解:“贵宝,你拿这么多鸡蛋干啥?”
“给阿……秘密!”想起上次就因为差点说漏嘴,被小伙伴们批判了,贵宝赶紧捂住嘴巴摇摇头。
“奶知道么?”女孩追问了一句。
贵宝想着小伙伴们还在等自己回去呢,可没时间多说话了。而且反正自己要跟奶说的,便点点头,随即深吸一口气,拎了篓子就往外去了。
女孩没再说什么,习以为常地回了灶房那头。
“贵宝不是回来么?咋又出门了?他篓子里装了什么?”江小慈三连追问,所有有关贵宝的行踪,她都想盘查清楚。
“可能是回来拿东西的吧,”丹凤眼女孩知道自己弟弟爱玩,但后一句,想想小慈刚刚说的那些话,原本打算实话实说的又含混了过去,“没什么,拎着玩的。”
江小慈可不是个眼瞎的,她敢肯定那篓子里装了东西。贵宝脸都憋红了在使力气,能是空的?
第276章 别说话
“贵宝,今日咋不叫婶子了?提了啥?去哪啊?”路上有妇人碰上了顺嘴问了几句。
贵宝两手一举,将篓子勾在手肘弯里,提在胸前,看着里头的蛋不能再晃碎了:“去玩啊。婶婶快别跟我说话了,都没有力气了。”
“嘿嘿,你这娃子,行,婶不跟你说话了,你憋着点力气吧。”妇人笑笑,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转回自家院子准备饭食去了。
冯时夏时不时往门外瞧一眼,总不见人回来。她想着是不是小家伙说不清耽误时间了,还是大部分人家里都没有鸡蛋。
挑了好一会儿,三分之一左右的大羽梗被挑出来来了,站起身反手敲敲腰背,她忽而想起起骨头没炖。
连忙将骨头砍碎焯水炖上,好在时间短点,炖一小时也差不多能喝了。
路口边的四人等得有点焦急了,小豆子来回好几趟往自己家院外跑,给大家报告的结果都是没有看到贵宝。
“贵宝太慢了,我去他家看看。”二毛也有点等不住了。
其他三人索性也跟了上去。
走到半路,正遇上拖着沉重的步伐大喘气的贵宝。
“你怎么走得这么慢啊!”小豆子率先冲上去开炮。
“你们怎么才来啊~”贵宝闻声立马放下手中的篓子,撅着嘴委屈,“好重的——”
“不重啊。”二毛怀疑地抓起提把,上下起放了两下,评价道。
“那,你提的不算,你经常和大毛哥抓鱼的,肯定力气比我们大。”贵宝眨眨眼,冲于元努嘴道,“不信,不信你让阿元提看看,肯定超重的,我还走了好远的呢。”
于元早就想快点回家了,点点头就过去同样单手一把抓起,迅速又不失平稳地往家赶。走了一会发现身旁没人,忙回头跟几个还在原地的人小伙伴招招手:“快来啊!一点都不重的。”
“你看吧——”二毛鄙视地看了一眼还满脸不可置信的人,拔腿走了。
大毛笑笑跟上去。
“贵宝,你吃这么胖,怎么还比不过阿元力气大?太丢人了。”小豆子嬉笑着刮了两下脸皮,跑追上去。
贵宝对比下坡上那两个小身板和自己,虽然他不胖,可他真得承认自己身上的肉绝对比他们多。
那么奶奶肯定是骗他了,都说吃了肉长力气,可明明长肉少的力气才大,根本完全相反。
“等等我啊,我也不知道啊,不能怪我啊。都是我奶让我长这么多肉的,她说有肉就比别人力气大的。”贵宝无限委屈。
“那以后你不听你奶了,别吃那么多就不会长这么多肉了,行不行?”二毛最后还是退回去又拉了一把腿脚酸软的可怜人儿。
“就是就是,你看我们都没你这么胖的。”小豆子再次攻击。
连阿元,都用期待的眼神望着贵宝。
从未有过如此压力的贵宝很是认真地想了想小伙伴们的建议,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能不听我奶的,可是,我自己也想吃,我的嘴巴一直想吃的,怎么办?”
小豆子忽然想起昨日回来的路上,自己也是这样的,他的腿也不听他的话,走着走着就自己不想走了。
嗯,他有点理解贵宝了。
二毛翻了一个大白眼,不再想说话,抢上前去要跟阿元一起抬篓子。
“不重的,真的一点都不重的。我可以拿的。”阿元侧身避开。
“我们两个人拿,就会更轻的,就像没有东西那样轻。”二毛十分坚持地抓住了提把。
于元想想,二毛说的也是有道理,便放任了一人一边地愉快抬起来。
大毛在后头见自家弟弟这么积极殷勤的举动,有点酸,在家里想让这小子帮忙递把草都要喊几遍呢。
离自己家院门还有好几步,于元就忍不住喊起来了:“夏夏,夏夏——”
他这可是第一次独自出去做夏夏让他做的事呢。
正给炉灶调火势的冯时夏听着声还以为出啥事了,将手里的燃着的柴棍扎进灰里就赶忙跑出去了,在篱笆门口正碰上过来的几人。
“阿——”发现不止小家伙,其他几人都聚气了,张嘴的另一个字活活憋了回去。
“夏夏,你看,你快看,我换到蛋了,好多蛋。”于元仰头将篓子高高举起。
冯时夏看到小家伙真的带了那么多鸡蛋回来,惊喜得不行,忙接了过去,生怕压了小孩的手臂。
虽然加篓子也不过两斤多点的重量。担心小孩会被一些坏心眼的人欺负,她特地数了数,15个,一个不差。
还好,没有遇上那种骗小孩儿东西的。
她本想摸摸小家伙的头,忽然想起自己刚刚烧火没洗手,便蹲下身将人搂抱了下,亲了小孩额头一口,又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自己是极满意的。
于元已经很是知道这些动作代表的意思了,绯红着脸颊晕乎乎的傻笑。
于元后边的两个人影,大的若有所思,小的再掩饰不住艳羡。
“呀!阿元羞羞脸!你好大了,不是小娃娃了,不能这样的,”刚走院子看到这一幕的贵宝怪叫着打破这气氛,又上前一屁股挤开于元,扭着双手星星眼道,“婶婶,这是我家的蛋,我拿的哦。你是不是又要做那个香香的糕啊?还分给我吃好不好?我跟阿元最好了。”
“江贵宝!”“江贵宝!”
二毛实在对这个一碰上吃的就完全没底线、不要脸皮的小伙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小豆子更是不服贵宝说的“跟阿元最好了”,明明他才是跟阿元最好的人,这位置是别人能抢的?
于是,一窘迫一愤怒的二人组一左一右将人麻利地拖开了。
冯时夏不知道这几个孩子在说什么,但是从他们的表情和动作,她都能感到那种最天真无邪的样子。
轻笑着阻止了几人像是突然要剑拔弩张的架势,比了一个“嘘”的姿势,自己将鸡蛋拿进厨房,又洗净手往卧室去了。
于元几人面面相觑,最后都跟着于元的脚步进灶屋处理那盆夏夏要分的羽毛了。
大毛见几人将门口围得结结实实了,干脆把盆和簸箕都端到院子里,方便几人活动。
“哎呀,眼睛都看花了。阿元,夏夏要这么多鸡毛干什么的啊?我家也有好多呢,你要不要,我也给你啊。”贵宝如今十分得意自己家里啥都有。
“你真傻!拿来写字的啊,你忘了我们那天写字吗?”小豆子鄙视。
于元跟着点点头。
“那这个小的怎么写?”二毛托起一手细短的绒毛,握一下还有点扎手。
“我也不知道的。”于元又摇摇头。
“哎呀,别说了,反正夏夏有办法的。”小豆子其实也不清楚,但夏夏要的,肯定都是有用的。
第277章 她不凶的
冯时夏从屋子里拿了钱袋和账本出来,正准备给几个孩子分钱,就听见外头一阵十分熟悉的嚎叫,那声音似乎还有点想哭。
“阿元,阿元,二毛,二毛,你快看,哑婆婆,哑婆婆来了!她要来抓我了,怎么办?”贵宝在正对着院门的位置,本就吊儿郎当在做事,东张西望间正发现了已经站在院门外不知多久的老人,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一个起跳就窜到旁边的阿元身后,跟背对着院门的二毛大喊。
孟氏兜着鸡蛋从后山找过来最角落的这个院子,却万万没想到这个院子里竟然有这么多娃子。从那个胖娃子的喊叫中不难得知,显然,自己的出现似乎不太是时候,可已经被发现了,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几个孩子听得贵宝的哭腔都惊讶地转头过去。
待确定没看错,于元十分熟稔地跑上前,仰头招呼道:“哑婆婆,你怎么来了?”
见于元那么胆大,已经接触过哑婆婆一回的小豆子也壮胆跟着上前了,拽着阿元的手掌,跟着道:“哑婆婆,今日夏夏要在家的。”
“呜呜,二毛,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不小心多喝了一碗水,才尿床的。我以后一定不尿了,不要抓我走,我要回家,奶——嗷——奶——嗷——”被阿元毫不留情就抛弃的贵宝又抓住二毛死命挡在自己前面,不肯往那边看。
“夏夏在呢,我二哥也在的,哑婆婆不敢抓你走的。”二毛也张开手挡在贵宝面前,不确定地应对着当前的形势。
也被“哑婆婆”这三个字教育过的大毛不敢苟同,不过毕竟那会他还是比二毛他们大的,表现得稍微镇定些。
“阿元,李金豆,回来!”
弟弟相信他,他就得拿出一个做哥哥的样子,可不能比他们还害怕。
“匣?吓?”孟氏努力发着那两个字的音,将鸡蛋送到她就赶紧走吧,娃子都吓哭了。
“哑婆婆,你来找夏夏的吗?”小豆子快速地辨音确认。
孟氏点点头。
于元把老人牵进来,对着那边警惕着的三人道:“贵宝,别怕,哑婆婆是好人的,她一点都不凶。也不抓小娃子的。”
“真,真的吗?”贵宝缩在后边抽噎得鼻涕泡都出来了,真的不敢相信。但话是阿元说的,他放足了胆子从二毛肩膀上探出一点眼睛看过去,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褶子脸。顿时,脑袋“咻”地又缩下去,“啊——阿元,你骗人,她明明那么凶的。呜呜——我要我奶,我要我奶——”
冯时夏这下终于明白以前一到饭点就听到的那个嚎哭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了,原来,就是小胖墩啊,果然肺活量不是盖的。
不过,走出门见到院子里的老人她也是极惊讶的。
快步上前,还没待她表示什么,老人冲她拉开一直扯着衣角的手,指指里边兜得好好的几个鸡蛋,示意她接过去。
“夏夏,哑婆婆说要找你的。”于元跟着解释道。
“哇,哑婆婆也拿了好多鸡蛋呢。”小豆子也惊讶道。
冯时夏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老人家没有鸡蛋,她也没跟老人说让帮忙买鸡蛋,一个字都没提,如今,却被送来家里了。
果然,那“砰”的关门声不代表拒绝和厌恶,她脸上的严肃也不是疏离和刻薄。
“那。啊。”孟氏见那边的小胖子还没停下哭声,赶紧推了把愣住的孩子。
冯时夏忙将厨房的鸡蛋篓子提过来,将7个鸡蛋都接了,她是不能拒绝的,也绝不会拒绝这7个鸡蛋的。
孟氏见了篓子里已经有的十几个蛋也是愣了下,原来,就算没有自己帮忙,这个孩子还是一样都做得到的,是她看轻了这人也高看了自己了。
帮着放好鸡蛋,她就不太自在地疾步转身,只想快快回到自己熟悉的院子。
这个村子里,已经不适合她再出现了。
“你看,我说吧,夏夏来了,哑婆婆不会抓你的。”二毛转身跟瑟缩的小伙伴再次安慰,“而且,阿元说了,哑婆婆是好人,肯定不骗人的。快别哭了。”
其实他自己也只半信半疑,但他还是更选择相信阿元,而且还必须让这哭得全村都有动静的家伙停下来,不然就会被村里人发现了。
“是啊,贵宝。你看,哑婆婆都走了,快别哭了。等会你奶真的来了,夏夏就要被发现了。”大毛也考虑到了这一层,看那边危机快解除,才赶紧劝道。
“走了”两个字终于止住了贵宝的哭嚎,他从二毛身侧伸出一点脑袋往外瞧,真的见他们往院外去了,才劫后余生地惊喜感叹道:“呀,哑婆婆不抓我了吗?我尿床都不抓我吗?”
大毛对这胖哭包的情绪转变如此之快简直无语,见不得他这么得意:“你下回再尿就抓了。”
“不,不尿了,肯定不尿了。”贵宝立马抬起袖子边擦鼻涕眼泪边接口道,片刻,“再尿,再尿就还找夏夏帮我赶跑她。”
听着前半句还觉得像话的二毛,等听到后半句,干脆将还抱着他腰的两只胖手“啪啪”拍掉。
带着这种脑子转不动的娃子,他真的好累。
冯时夏本想留老人坐一会,但又收到一个大瞪眼,连嘴角都抿起来的那种。
好吧,虽然她知道这表情不可怕,但心里也是怵的。
她怕不依着老人,对方不高兴。
只得急急地追了上去,边掏了7个铜币给对方,也不敢多拿,她知道老人定不会多收。
塞完她也拉着跟来的小家伙和“肚仔”一起往回跑了,她怕老人追上来说不要。
孟氏是想追上去了,毕竟最开始她没想过要钱,这是给她买,不是帮她买的。二来,这只花了5文钱,也没有7文这么多。
但追了两步的脚还是顿住了,那个胖娃子看到她就哭得那么厉害,如今好像刚歇下来,她这会儿还要再过去吗?
冯时夏回了院子,发现小胖墩已经不哭了,正和其他俩孩子蹲在她那一盆子羽毛旁帮着捡羽毛呢,满脸都是哭过的狼狈痕迹。
见得她回来,不知为何,眼睛又亮得像个小灯泡似的。
“婶婶,你真厉害,连哑婆婆都不怕。”贵宝发自肺腑地佩服这位婶婶,比他奶都厉害。
第278章 为什么分钱
冯时夏从厨房打来一盆水,又绞干帕子,给小胖墩细细地擦干净了脸,接着让几人都跟着洗了手进行最重要的仪式。
“阿元,婶婶手好轻的啊,不像我娘和我奶都擦得我脸疼。”
贵宝美滋滋地说着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其他几人的脸色却各不相同,大毛二毛的心里更是十分不是滋味。
冯时夏把几人领到晒着的那簸箕菇面前,比划着里头的菇和钱袋里的钱,看了一眼账本,数出228铜币放在一旁。
“夏夏想说什么?”二毛好奇。
大毛却见着一大堆的钱眼都直了,他从来一次见过这么多的。
“夏夏说,夏夏说,菇和钱钱,蘑菇和钱钱,对了,蘑菇能换钱钱的。”小豆子努力地翻译着。
“嗯,我们昨日去那里,背的蘑菇都换了好多好多钱钱的。”于元跟着补充。
冯时夏做出手势,引导着几个孩子捧起手,接着按本来应分的份额给四个孩子都分了钱,小胖墩是23铜币,“肚仔”、小黑仔和大男孩都是69铜币。
考虑到“肚仔”家里有大人,便也给了一枚银币,他们家里人应该认识。而小黑仔他们俩,她也不清楚什么情况,怕小孩子只会数数,不分大小,便都给的铜币。
“婶婶怎么又给我钱了?好多个啊~”贵宝不明所以。
其他三人也是不懂,尤其大毛,他捧着快接不过来满满的钱的手都是颤抖的。
这是钱啊,他只能从爹手里看看的钱啊,能买粮买肉买布的东西啊!
似懂非懂钱的用处的小豆子也有点高兴,这个可以换糖糕和好玩的,昨日夏夏就给他们换了的。
“阿元,夏夏为什么把钱分给我们啊?”大毛虽然很激动,但是理智回笼,他知道这是很重要的东西,根本不能随便拿的。
于元歪头大概猜了一下:“嗯,可能是太多了,怕丢了吧。夏夏昨晚也给了我这么多的,让我拿着。”
冯时夏又拿过一个篮子来,将簸箕里的香菇重装了不同的份量模拟着对着四人轮流比划了下。
其他人不懂,大毛懂了:“夏夏说,这是我们昨日采的菇卖的钱,我们采的多,贵宝采的少。”
“所以,夏夏现在把卖菇的钱给我们吗?我们不是把菇送给夏夏了吗?”二毛有点转不过弯,但仍旧不掩喜悦,“二哥,咱们有钱了,可以给你买衣服了,可以买米了。”
“啊?豆子,我,那我好像采,采的蘑菇最少,也跟你一样多的钱欸。”贵宝红着脸有点意外道。
“我有一个更好看的,你看!”小豆子小心翼翼捏出那个亮闪闪的银币,对数量比大毛二毛少这件事丝毫不以为意。
“啊?我也想要。豆子你跟我换一个吧。”贵宝讨好地往前凑。
二毛也看得有几分眼热,但他知道自己跟二哥已经拿了最多最多的钱了,他不想再开口要求什么。
“不,想得美。嘿嘿,我不换!”得瑟够了的小豆子,将那枚不一样的攥得紧紧的。
大毛却心脏越来越乱,他从没想过昨天送给阿姐的菇还能换到钱,更没想到阿姐会把钱分给他们几个小娃子。
而且大姐都是按不同来分的,采的蘑菇多就分的钱多,采得少就分的少。
他可不认为贵宝跟李金豆是一样多的,毕竟李金豆那里有个不一样的钱,很可能那个就比一般的更值钱。因为有一回爹就掏出一个跟李金豆手里那个一样颜色的东西来,说也是钱,能值好多的。
可无论如何,犹豫了好久,他还是将手里的一大捧钱递回到阿姐面前,严正说道:“菇都是送给你了,我不要钱的。”
毕竟,爹答应给买粮,也给他做衣服了。他一个娃子拿这么多钱也没用。
二毛听得哥哥这么说,有两分不舍,但是想想自己刚刚也提到这个问题,也将钱推了回去。
贵宝见大毛二毛都不要,而奶奶给自己留的箱子里也有好多钱的,他便也不在乎这点,跟着捧回夏夏前面。
小豆子想了想,他如果不跟夏夏出去,这些钱也没办法用的。因为爹娘问起来,根本没法说。所以,他决定把钱给夏夏保管,反正以后出门的时候再让夏夏帮着换就好了。
冯时夏没想到有一天也会遇上这么一群发钱还不要的人,可不论他们懂还是不懂,这个钱她早就决定了,都得发出去。
于是,她坚决摇摇头,接着又从没去县城的三人手里,每人拿回三铜币,分别分给自己、小家伙和“肚仔”,并比划着说明他们三个昨天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卖菇换回钱的。
当然小家伙那三枚比划比划还是收入了自己的钱袋,毕竟昨天就已经把这笔款项全数发给他了。
“二哥,夏夏不要怎么办?”二毛有点懊恼,虽然夏夏拿回去一些,但自己手里还有好多啊。
“那就我们拿着吧,是夏夏自己要送给我们的。”贵宝绞尽脑汁地想,憋出一句大道理,“我们把蘑菇送给她,她也送给我们钱。我给你,你也给我,很公平啊。我们是阿元的朋友,朋友就可以互相给东西。”
“胡说,那这是夏夏的,不是阿元的啊。”小豆子习惯性反驳。
“谁说不是的?我奶说,她的就是我的,我娘也说,她的就是我的。那夏夏的,肯定就都是阿元的啊。”贵宝言之凿凿。
“那好吧。”这一十分有力的铁证,一举就将小豆子拿下了。
二毛觉得好像不是这样,毕竟爹可没有说的,他的东西就是他二毛的。抬眼看看一旁的二哥,询问对方的意思。
“公平”两个字戳到了大毛,他似乎懂了阿姐为何执意要给他们钱,因为她将蘑菇卖钱了,但是她不想占他们小娃子的便宜。虽然他们已经早就把蘑菇送给她了,蘑菇就是属于她的。
可是阿姐不一样,她觉得蘑菇始终还是属于他们这几个人的。
而后面的三个钱,他也懂了:蘑菇的多少决定每个人的钱分多少,而阿姐区分开的两拨人,他们三个重新拿出钱的都是在村子里的,而阿姐他们三个重新得了钱的,都是昨日出去了的。
因为阿元、李金豆他们一起卖了菇,所以,多得三个钱。
真的很公平。
他感觉心里有一股不同的东西在发芽,挣扎着要破土而出。
他特别开心地冲阿姐笑了笑,将那捧钱十分珍视地靠在胸口,特别的满足。
居然有一天,他也能跟爹一样挣钱了,而且是这么这么多。比大哥,他不差的。
第279章 我就是我
二毛见状,也终于收回了手,忙将自己的分一些到二哥手里拿着,他都快要捧不住啦~
冯时夏见大男孩的表情,便知他懂了。再看小黑仔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也大笑出声。
今天是个多好的日子啊,每个小孩都领到了自己人生的第一份劳动所得。
应该买张红纸包一包的,冯时夏有点懊恼地拍了下自己。
红包这东西真是又喜庆又惹人爱的,没有谁不喜欢的。
不过,做不了红封,她昨儿买了有一块带点自然的晕染白的水粉色布料,再简单缝几个钱袋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主要她也怕这些孩子在路上就不小心把这些个钱给弄丢了。这些都是昨日他们几个费了老鼻子劲,还受了不少委屈才一铜币一铜币攒出来的呢。
分出去多少她不管,可白白丢了一枚她都是要心痛死的。于是,她拿出材料和工具到堂屋,让四个不知自己该干嘛的孩子将捧着的钱分开一堆堆放在桌上,她便开始裁布,穿针引线缝钱袋了。
孟氏等几人都进了屋子,才悄悄离开。
当她看到女娃蹲下身给胖娃子洗脸时,内心是平和又安慰的,这是个既善心又很会照顾人的。
也不得不感叹,于家小子和李家小子的运气真的很好,随便领回家的一个人,居然就是个这般好性情的。
可当她看到女娃在青天白日下把几个小娃子就聚在院子中间一起分钱时,她被吓得往四周警惕地看了又看,内心是震惊又叹息的,这也是个真傻的。
几个娃娃的声音一点都不小,说的什么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在他们这些大人眼里,小娃娃是不可能挣到钱的,除了那种家里条件好点的年节去串亲戚,能得个一文两文,可这种一年也就一两回,而一般都是大人帮拿了。
谁要说哪个几岁的娃子正儿八经地跟大人似的挣上钱了,那听起来根本就是笑话,没人会相信。
可刚刚她瞧见的,里头的每个娃子手里都是分了一大捧的,比一个大人挣的都不少。
这几个娃子也是有福气的,她都一点没猜到,女娃居然会有这般的胆量,话都不会说就敢跑出去卖东西挣钱。且不光自己挣,还帮着这几个小娃子一起挣。
孟氏虽然对这让几个小娃子来直接领钱的行为并不十分赞同,但却依然被女娃的这个做法所动容。
这孩子无私地面对着这群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子,不论他们明不明白,对待他们都没有丝毫怠慢,就跟对自己时一样。
世上应是没有几个像她这般的。
像她这般把大家认为无甚大用的老弱都格外认真地放在眼里心里。
冯时夏十分快速地就缝好了四个口袋,都是缝的圆角的,怕孩子摸起来不方便,接下来就束好口就完事了。
可缝了四个了,她自己又有点眼热,明明她和小家伙都有自己的钱袋了,她还是忍不住重新也缝了两个。
内心告诉自己的是,这个钱袋对他们6人的意义是不同的。
而且每人一个不正好,免得小家伙也会羡慕小伙伴都有,他却没有一样的。
遂,又加了两个。
束口部分,想来都做到这一步了,干脆就更精致些。取了昨天刚买的粉色丝线,挑了粗些的,做成中间提,两边拉伸束口的绑绳。在两端为了收口更好看,干脆还编上了中国结,下方垂坠的一点还特意把线劈开了,造了点流苏的感觉。
中国结易编,都是上下压线,弄起来并不耽误时间。
最后完工的6个钱袋一水儿摆在桌子上,是真的惹眼。
昨天买的布料没有大红色,不然这下就是真实的6个大红包了。
试着装了最多的72枚进去试试,嗯,大半袋,还可以。就是棉质的撑了太多的重量后,形变得有点严重,要是那种光滑的绸缎,或者带绣花的,肯定就更好了。
算了,多想无益,现在这些就是靠他们自己努力得来的,就是最好的了。
不过,好像,除了她自己,其他5人都是男孩子,她光想着选个跟红色相近的,却完全忘记考虑使用者的性别了。
算了,颜色本没有性别,对,谁说男孩就不能用粉色?就不能喜欢粉色了?她已经在一个跟以前完全不同的环境里了,为什么还要用以前的框架来束缚自己?
最后的一步是区分,绣图案今天可没时间了,下次可以好好想想再补上来。现在还是得缝上姓名来区分。
回厨房重新添了把柴。路过院子,冯时夏不经意地将小家伙带到堂屋,低声指着“肚仔”说这个名字,又指指小胖墩,看向小孩。
于元眨巴着眼,不明白。
冯时夏于是把自己、小家伙和“肚仔”挨个指着念了一遍,再指小胖墩。
“贵宝,他是贵宝。那个是大毛哥,大毛哥的弟弟是二毛。”于元依次顺过去教着。
“给包?大猫锅?底滴?耳猫?”冯时夏有点脑壳痛。
“贵宝!大毛!二毛!”于元干脆不说别的字,只重复了名字。
冯时夏听着好像和自己刚刚理解的没区别,掏出自己的随身本将几人的名字记录下来。
而且从这名字和之前的表现来看,小黑仔和大男孩很可能还是一家的。
最后为了不重复他们六人就分边用“X、Y、D、B、M、E”来区分了。
写在纸上一看,她脑子里居然浮现出了“小样,逗逼们二”。
拍了几下自己脑洞乱开的脑袋,取了紫色丝线快速缝了个小小字母在左下角落。
耗时快一小时,终于全做好了。
拍拍手掌,让几个孩子都过来,然后把已经重新给他们装上钱的钱袋重新分发出去。小家伙也有一个空的。
教了他们怎么辨别每个人的不同标记,怎么束口,怎么打开,怎么提。
直到每个人都会了。
“哇,我也有袋子了,还有两个花。比我奶的还好看。”贵宝拿着自己的钱袋爱不释手,一点也不羡慕其他人的装起来比他多,因为他拿了下大毛哥的,拎在手里太沉了,自己的刚刚好。
“这个,你看这个,这个有圈圈的是我的。”小豆子对于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袋袋,给每个人都展示了一遍,激动得不行。
“我有两个圈圈。”贵宝不服。
“我有一个树杈。”阿元接口后跑进屋子也翻了一些自己的钱装进去,和大伙一起摇得叮当响。
“我有一个耙子。”二毛自觉和阿元的更配,十分高兴,“二哥的是两个尖尖。”
“夏夏,我看看,让我看看你的。”小豆子挤到冯时夏身边,其他四个孩子也全围过来了。
贵宝:“是两根筷子。”
于元:“是两根棒子。”
二毛:“是两根鱼竿。”
大毛:“是两根扁担。”
豆子:“是两根长虫。”
“不是的。”
“就是的。”
……
第280章 除了你们还有谁
“小凤,饭煮好了?”
一青黑布衣的老太缓步进了院子,微弓的背让她显得比迎出来的大孙女都高不了多少。
“奶,煮上了,拌了五个红薯。”丹凤眼的女孩端着要洗的青菜走出灶房,跟进院的老太回话,“奶,贵宝刚磕破了一个鸡蛋,说让您给他摊了吃。”
“贵宝回了?人呢?”老太四处张望着。
“回来了一小会又跑出去了。”江小凤正想要不要说那篮子鸡蛋的事,可转念,贵宝都说奶知道,她干脆还是不挑出来让小慈说嘴了。
“这孩子,就在家呆了一天全乎的,这几天更是不见人影了。奇了怪了,我在村里转了几圈也没碰上他。二毛那小子不知带着咱贵宝瞎捣鼓啥去了。你说,我特意转了树东院子那边,也没瞧上人。”老人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着往屋子里去了。
贵宝要摊鸡蛋吃,干脆给猫娃也煮一个吧,免得那母女成天的拿这些当话头,还总躲懒。又不是不能动,都养两年多了,还像油瓶都扶不起似的。她还以为自己跟于家大娘子似的金贵呢?
虽然女娃子是得干活,可明明有一个伯娘在屋里,偏啥事都不沾手,做饭洗衣全都甩小凤头上,她也是看不过眼的。
可她手刚提起那篮子,就感觉坏事了,轻飘飘的。
里头本来攒了快二十个鸡蛋,按这重量怕是没剩几个了。
拿下来一看,果然只有三个鸡蛋了。
老太身形一晃,眼前一黑,赶紧去开橱柜,搬出钱箱发现还锁得好好的,才稍稍稳住心绪。
她还没死呢,这老大家的居然就干出这等事来了,那还得了?!
“老大家的,赶紧给我带着娃子出来!在屋里的都给我叫出来!”
一声吼把灶房门口的小凤都吓得立马站起来了。
屋里正哄着小儿顺便指导女儿做针线的瘦弱女人同样吓了一跳。等明白喊的是谁,便看了又看自己的女儿,惴惴不安地带着人出去了。
到得院子,都不敢看婆婆的脸,使劲用眼色询问女儿又闹出啥事了。
江小慈坚定地摇摇头,正想说话——
“好哇~前两日说的话,你们就当放屁了是吧?现如今把我这老婆子就当个死人了不是?让你们分你们哭着求着说不分,不分你们就给我老实地听我老婆子的。做些个偷偷摸摸的,可当心老头子从坟里跳出来。”
“亏得我还想着猫娃呢,呸!成天净像个痨病鬼似的躲懒,还当大伯娘的呢,要脸不要脸?我当初咋就定了你这个坏水胚子。赶紧的,把东西给我交回来,要少了一个,你们立马给我从这个院子里滚蛋!”
老太冲到女人的面前,跳着脚指骂着,吓得猫娃“哇哇”大哭。
“奶,你丢东西了?”一直有心事的江小凤十分不安地低声问道。
听到这句话,江小慈顿时被拨醒了,忍不住愤愤回道:“丢东西了?我们可从来没进过你的屋子,你啥都不弄清楚就骂我娘,骂我家,你真是我奶吗?”
“不是你们还有谁,不就你们成天惦记着我屋子里那点东西?你个丫头片子还厉害起来了,跟谁顶呢?啊?前儿不是气性大么?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啊?别吃我江家的饭啊?我老婆子供你吃供你穿的,就得个这么‘孝顺’的孙女,可造了孽了。”
气头上的老太根本不去想那理,这老大家的就没一个让她气顺的。何况,真是外贼,她那钱箱哪还可能留得好好的?
“一有事就是我们家,你把我当孙女看了吗?你咋不说是小凤姐?咋不说是贵宝?对,贵宝,肯定是贵宝!他那阵回来就提了个篓子进了那屋,后来还提了东西出去的。要丢了东西,那肯定是他拿的。”江小慈边回忆着,想到某种可能,瞳仁都放大了两分。
“贵宝,贵宝,我是偏心贵宝,怎的啦?这你就能赖贵宝头上?鸡蛋贵宝想吃多少没有?只要开口我能不给吗?还用得上偷?再来他丁点个的人,还能够上我放橱顶上的鸡蛋?”老太一听二孙女提贵宝,鼓着眼睛,火气就更大了。
“鸡蛋?哦,拿肯定就是了。一定是贵宝拿的。他那会回来就从屋里拿了一个磕破的鸡蛋出来跟大姐说让摊了吃的,大姐,是不是?”江小慈一步步推理着,带着逼问的目光凑近江小凤,“那他肯定就是碰到鸡蛋篮子了,够着了,是不是?还有,大姐,明明贵宝出门的时候提了很重的篮子,里头肯定有东西。肯定有,他脸都憋红了,是不是?”
“可大姐,那会我问你的时候,你为啥说没有?为啥?!现在奶都冤枉我跟我娘,你咋还不说话?就因为他是你亲弟弟吗?嗯?我本来还以为……没想到,大姐你一样心坏!!”
最后几句,江小慈是带着眼泪哭喊出来的。
同样,被几句话逼问得退无可退的江小凤,听到“心坏”那两个字,整个人都有点站不住了。
她,她不是,不是……
“奶,”江小凤簌簌地无声掉着眼泪,艰难地将话说全了,“奶,上午是贵宝提了一篓子鸡蛋出去,我问他了,他说,他说你知道的。”
说完这句话,她崩溃地蹲在地上抱头,不知该怎么办了。
她的弟弟一下子就变成了偷儿,她变成了一样帮着干坏事的坏人。
老太听了大孙女的话,心里开始狐疑了。这话,她信了九成,毕竟小凤的性子,她也是从小看到大的,从来不说没把握的话,更何况,贵宝是她亲弟弟,再怎么也不可能帮着外人冤枉自家人。
小慈的那样子也不像作假。
“哎呀,可不是?他昨儿是跟我说了,要不是小凤这一提,我都忘了。老了就是记性不好了。那没事了,该做饭做饭去,别杵这儿了。”
老太挥挥手想将事情了结。
“奶,你忘了?我可不信!不带这样的,一句话没问,我们全家就是偷儿了,还要把我们全赶走。可现在弄清楚了,贵宝才是真的偷儿,你连句重话都不说。”江小慈状似癫狂地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