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1章 泸西村的夏收(廿七)
说完后,副管家也没要他们当场就做决定,而是分别送了他们三家一车粮油盐糖等必需品,够他们几大家子人撑好几天,吃完之前肯定能做决定。
副管家目送他们拉着车子远去,关上了院门。
他们还能全须全尾地回来,身体看上去也没受过折磨的样子,也就精神上受的打击大一些。
这样看来,衙门也算是手下留情了,没把人往死里弄,若不然,就以这逃税欠税的罪名都够死好几回的。
别以为是衙门善良,没把章金姜三家往死里弄是图着留条后路的想法,地主们隐匿土地是普遍情况,比章金姜三家做得过分的大地主有的是,要是对他们三家斩尽杀绝,万一以后有机会抓到某个真正大户逃税欠税的证据,要不要一样办理。
县尊身边一群师爷,大家想得都很长远,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三家人守着自家一车粮油磕磕绊绊过了几天,家中原有的奴仆都散尽了,有的是凑到了赎身银子走了,但大部分掏不出钱判了苦役,是生是死也就不知道了。
不怎么下厨的三家人对灶下事完全陌生,灶膛里生个火都能生半天,吃的饭都是夹生的。
如此日子过了三五天就再也受不了了,三家的男丁聚集在一起,再次前往祁庄,将大宅子和宅基地全都卖了。
祁庄得了宅子,按照契约,他们有一个月的宽限,用于找新住处。
兜里有钱好办事,日子越过越难受的三家人最终发挥各自人脉,想方设法到别的村买了田地,举家搬迁。
虽然还是在东临县,但三家人迁了三处地方,从此分离。
留下的三间大宅子由祁可重新规划,先砌墙连为一体,再在内部做划分,分出一个大套院做新的祁庄,再将开门就对着村子的外围一圈屋子改作学堂诊所磨坊等公用设施,最后拆掉年久失修的偏房老屋,将宅基地空出来。
祁可的性子独,不喜欢在自己的地盘上与邻居共墙居住,所以她完全没有将偏房修一修或租或卖给村民的想法。
四柳村当年,她将祁庄东院借给全村暂居是情况特殊,多多少少有点救灾救急的性质,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全村男女老少在帐篷里过冬,等着自家因赶工而质量堪忧的新房建好。
泸西村完全不是类似的情况。
但村民们住房拥挤也不是好事,容易有家庭矛盾,叔嫂乱睡可不是话本里的故事,究其原因还是住房不够,成婚的兄嫂跟未婚的小叔共享一个屋子,这能不乱套么。
副管家做了泸西村的村长,谁都知道这不过就是祁可的传令人,那么,村民的生活质量理应就是祁可的责任。
她要是不想担这个责任,根本就不会给柏擎出个拿下泸西村土地做军队公产的建议。
柏擎正是知道她会担这个责任,才会出面把事做了,让外人以为都是他的主意,再指定祁可负责。
祁可会插手交税的事进而干掉那三个地主,主要还是他们的行为踩到她的忌讳了,这让她想起前辈子那些明星艺人,逃税欠税的金额一个比一个刷新纪录,网友吃瓜都吃麻了嘴。
第1652章 泸西村的夏收(廿八)
衙门欺善怕恶,明知大大小小的地主们逃税欠税茶花样百出,屁都不放一个,专抓着贫困的村民榨尽油水,交不出来就搞得家破人亡。
比变态杀人犯还恶心。
祁可这么一弄,直接以阳谋把衙门架起来了,他收拾了这个村子的地主追回了部分欠税,那换个村子是不是还会如法炮制?
政绩就是当官的死穴,为了政绩可以无所畏惧,除非对手给的更多或者掐着命脉。
这种招数在贫穷的东临县是有效的,换个富裕地方就不一定了,就好比东安府的那位府尊,要送上怎样的政绩才能让他放手宗族大户们送来的利益?
当然,那位府尊大人是柏大将军的对手,祁可对他不感兴趣。
说回到泸西村,祁可拆了破屋空出几片宅基地后,用来盖楼房,不过这宅基地有大有小,盖不了凉水镇那样的口字型楼房,只能盖单排的,仍是五层楼高的外廓式建筑,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一阳台,就是专门给村民分家用的,可租可买可分期。
因为土地为军队公产,所以这种没有宅基地的住宅才有办法实行。
这楼房只盖一栋,先试试村民的反应,要是需求大就再多盖几栋,没人看得上也无所谓,转做其他用途就是了。
不过这房子要盖起来得等明年,今年木造坊的一笔大生意是把东临县到二麻镇那条官道修好,修路材料都已经分段堆好了,多段施工缩短工期。
泸西村的大变化传到县内其他村镇后,地主们都有点绷紧了皮,尤其是那些世代居于本地慢慢发展成世族的乡绅们,他们所隐瞒的田产可比那三家普通地主多得多。
想想以前本地乡绅的代表沈家,被整过一次后现在是什么样子,大门紧闭几年都不见沈家子弟出来走动,一直拘在家里读书,誓要推出几个读书种子重振家族声望。
没有沈家的家底就别兴风作浪,祁老板一届女流,压根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最好拘住子弟读书,别哪天有个蠢货惹到人,害得全家族的家底被抄个底朝天,给衙门贡献政绩。
百姓们倒是挺高兴的,私下里聊起来时都盼着自己村里有什么好东西能吸引祁老板过来看看,顺道解救他们出水火。
祁可全程没露面,衙门那头的事都是千户所去做的,可百姓就是算在了祁可头上。
没人是真傻,泸西村的一切都是祁庄出面的,区区一个副管家没这么大的权力,肯定是祁老板幕后指使。
完全不去设想祁老板是不是听了上面的命令才这么干。
至于那三个被赶出泸西村的前地主们,更没人同情他们,行事缺德,多行不义必自毙,还能留条命得多谢祖上留有余德,不然全家死的死散的散才是正常情况。
祁可自己也承认,在这件事上自己确实是大获全胜,除了依然保留那十五户自耕农的自主性以外,其他人全都成了柏家军的佃农。
这是杂姓民籍村子,柏家军没有收为军户村的想法,正好有祁可代为经营,他们乐得轻松,只管一年两次收粮食就行了。
第1653章 泸西村的夏收(廿九)
祁庄给出的工分本子和存折,根子上在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的三原则,安排村民干活,让有劳动能力的男女老少都能从中挣些钱,有钱在手腰杆也硬,让每户家庭里的老人妇女和孩子的日子能好过一点,贫贱夫妻百事哀的事能少一点。
那十五户自耕农的土地仍然租给祁庄,同时,一年两税也是照样要交,无比羡慕不用再交税的佃农们,可要他们放弃田地也做佃农又有点舍不得,祖上传下来的土地还是能继续传下去的,其他家庭能传什么呢?
重获新生的泸西村仍然得到了媒婆们的喜爱,之前跑光的媒婆们这会儿又重新出现在村里。
村里现在人人都在挣钱,十里八乡的姑娘都争相想嫁过来,本村的姑娘则没一个人想往外嫁,挣不着钱,任凭媒婆把男方说得多么好都是假的。
祁庄也在人群中推波助澜,让想嫁姑娘的人家尽量跟本村联姻,都知根知底,嫁到外村女儿就是送去的人质,女婿家有点什么事就会逼迫女儿回娘家借钱,借不到钱回去肯定挨打,一来二去的,最后无外乎大姑娘投井上吊的结局,辛辛苦苦养大的姑娘死了多可惜,就算一时嫁不掉留在家里挣钱也是好的。
村民们此时的心路历程就跟四柳村差不多,都要有这样的一段思想心智发展的过程,等姑娘们真被家里留住了,就是下一步,以招工的名义将姑娘们带去工场,除了寄工钱回家,其他的日子她们都是自由自在的。
泸西村因夏税而起的热闹到此算是彻底终结,说起来好像时间过了挺久,其实前后不到半个月,整个县的夏税时间都没结束,衙门里的师爷们算账算得头昏眼花,收税的衙役们依然在底下各个村镇来回奔波。
祁可放心地回到凉水镇,开始准备今年第一届凉水镇交易会。
福县气候炎热,秋收时间晚,她可以和去年一样,先弄完交易会再赶去福县。
镇上印坊印刷的精美请柬广发出去,一本请柬上印了两个时间,一个是凉水镇工农产品交易会,一个是四柳村山珍交易会,两个交易会的日期各不一样,感兴趣的可以来回赶场。
直白地印出工农产品四个字让收到请柬的人们有些看不懂,但想想凉水镇数量繁多的工场,立刻就对“工农”二字有了理解。
工是工场出品,农是农田出品,凉水镇没有山,所以四柳村交易会改为专门的山珍交易会,时间也提前到山珍大量出货的夏秋季节。
熟悉四柳村的人都知道村后山藏有祁可的菌菇房,一年四季都有各种各样的菌子,但夏秋季是野生菌子最丰富的时节,在这个时间办山珍交易会是最应季的。
祁可这几年卖菌子都卖出了自己的规矩,一年四季都有的是人工种植菌子,以及应季而出的野生珍稀菌子,只要能种植的菌子品种就别想从祁可手上买到野生的,她手上不会有一颗有毒菌子流到买家的饭桌上。
第1654章 祁可要学符术了(上)
正是这条规矩让四柳村的菌子很出名,再加上曾经为了毒菌害人的事打过官司,更加推高了四柳村菌子的知名度。
收到请柬的人们都摩拳擦掌地开始准备行李,要先赶这场菌子盛宴。
但凡去过四柳村的人都吃过山上出产的各种菌子,回购次数是相当多,尤其过年前,那是必备年货,论筐买。
第一场正式的山珍交易会,祁可也是要去露个面以表重视的。
但走之前她要梳理一下凉水镇目前的庶务,轻重缓急分个次序,不然人在四柳村还要操心这边的庶务就太操蛋了。
祁可正对着书桌上的大光屏干活时,灵境里的副管家突然跑出来,见她在忙,于是给照临传了个消息就扭头回去了。
照临原本坐在屋子一角,闭着眼睛畅游在各方传递过来的繁杂的信息流里,在收到千荷境副管家的消息后,猛地睁开眼睛站起身。
“……?”祁可双手还在键盘上,但已偏过头来,挑起的眉头像个问号。
“好消息,刚才千荷境的副管家来报,制作入门级符纸的几种灵植都成熟进入采摘期,你要开始学习符术了。”
“……!”
祁可觉得前半句是好消息无疑,但后半句就不一定了。
修士挣钱的必备副业丹符器阵四件事,祁可本来是该先从符术入手的,但因没有符纸,只能改从阵法入门,以玉石布阵保护好自己的地盘,玉石的消耗量是她荷包的一大沉重负担。
现如今终于有符纸了,虽然是最低级的新手入门级的符纸,可是千荷境自产自销,等于不花钱,玉石那头的开支可算是减负了。
“符纸的制作过程稍久,趁这段时间先用普通纸笔练习符文,理解各个符文的意思意义和用法,再练习画符,最后学着将一张张不同含义的符纸组成符阵,以替代玉石建立的各种防御。”
祁可愣愣地点头,默默祈祷,希望符术没有阵法难。
丹符器阵四件事,丹和器换个角度可看作是药品和工业机械,这都由照临接过去了,祁可只需承担符和阵这两个别人替代不了的,减负还是减了负的。
以符布阵只要学成了,防御力将大增,修士所用的符纸和符阵,哪怕只是入门级的,对付凡间的灾害天气绰绰有余,发生地震都能保住法阵笼罩下的土地。
虽然符阵一旦被激发消耗的是画符过程中储备的灵力,但一套防御符阵的使用时间比玉石组成的防御阵要坚挺多了。
当然,缺点也有,玉石布阵,在扛过了一次灾害天气后可由副手检查玉石情况,有裂的及时更换,符阵灵力耗尽必须她亲自出马更换。
入门水平的符阵的使用时间肯定比中等档次的玉石久,但肯定扛不住连续几年的灾害天气,一年一换是至少的,不想这么频繁的话,就得努力提升修为境界,修为越高,符术越强,布下的符阵越是经久耐用。
祁可看上去发呆的样子,其实脑子里已经转了好大一圈,把利弊都想清楚了。
说到底,还是实力二字。
第1655章 祁可要学符术了(下)
想到此,祁可也就没心思再处理公事,收了桌上的纸笔键盘等一堆东西,拉着照临回千荷境看看那些灵植都长什么样。
符纸也是纸,用来造纸的灵植能是什么样,开的花五颜六色单瓣重瓣大小各异,不识货的人看一眼还以为是花圃的绿化植物,高矮错落甚是漂亮,共同点是纤维特别长,以及储灵能力,
前任境主的习惯,自己用得上的东西那是备了全套,参考那些能堆成一座山的五花八门的植物种子,制作符纸的灵植同样是从这入门级的到最高级的都有,在无灵无魔的科技位面,正是低阶符箓的使用场景,重型武器想破防得拿无数弹药来堆。
当然,越是高级灵植的生长年限越久,这都是正常的,祁可也不急,她自身成长到能使用最高级符纸的那一天还不知道是哪个猴年马月呢,慢慢长呗。
符纸的制作过程跟造纸大同小异,只是不同的灵植有专属的处理方式,所以比较费时,一切顺利的话,头批符纸一个月后才有。
祁可丝毫不觉得自己在白纸上练习一个月后就能在符纸上画符。
但一个月后就有符纸供她折腾,这一点还是很高兴的。
又有重要事情做了,祁可离开灵境,继续将刚才未完成的庶务弄完,然后就回千荷境埋头苦读去了,当晚再没出来过。
学习重担压在肩上,祁可重新调整了每日时间安排,把下午的时间都腾出来学习,各种庶务只要照临能处理的都转给她,要签名的也让她代签,每天给自己一个简报就好,其他的一概不过问,当个甩手掌柜。
潜心读了几天新手入门的符术大全之后,祁可了解了一下自身境界修为与符术的关系。
入门级的符纸人人可用,不受修士自身的修为限制,不论自身境界多高,哪怕是一方大佬沉下心来做符道的新手都可以用,对于灵力磅礴的大修士来说,只能承载一丢丢灵力的低阶符纸还起个打磨灵力精细控制的作用,不然灵力一输多,符纸就烧掉了,白写。
所有修士都能用,材料也易得,所以低阶符纸的产量和用量都很大,等到随着水平的提升,要用到更高级的符纸制作更高级的符箓和符阵,这时候自身修为的高低才决定了能用到几阶符纸。
修为高的人上限高,灵力耗得起,绘制自己水平内的符箓更顺手更圆融,很少发生灵力不继绘制失败的情况,毕竟自己的灵力消耗到什么地步自己清楚,不可能明知灵力不足还强行绘制。
诸如此类的提醒和警告全本书里经常出现,祁可觉得真不愧是给新手看的,估计是有过不少惨痛教训,简直是恨不得把注意事项掰碎了揉开了往读者的脑子里灌。
祁可自己从里到外都是个纯纯的新手,她的符术会跟着她的境界修为慢慢提升,能提升到哪个程度,就看她的天赋在哪一层了。
都是水磨功夫,急不来。
第1656章 外面竞拍里面跑题聊天(一)
画符的天赋其实就在那一点灵光,灵光足的人上手就能绘,失误率小,尤其对贫穷的低阶修士来说,这点灵光就代表着省钱省事。
祁可不敢赌自己的那一点灵光有多强,但她自认那十几年的美术不是白练的,画符嘛,运笔跟画画一样最好一气呵成一笔到位,中途点顿一下可能就要废一张纸。
论绘画基本功,祁可还是有信心的。
照临兢兢业业地替祁可处理庶务,过了十余天后,四柳村第一届山珍交易会的日子如期到来,村里早就挤满了来采买的商人和来品尝美食的老饕,虽然人们会关心祁可几时到,但又不是那么关注,四柳村和二麻镇美食那么多,嘴巴忙得很,顾不上太多别的。
商人和老饕们从村里往镇上跑的时候,坐的就是村里驶出的新马车,沿着平坦的新路,乘着平稳的新车,客商们下车后就奔租车铺表示要买整车,而且不止一辆。
不过这单子最终没下成,租车铺成功劝说他们放弃这心血来潮的冲动,让他们过些天去凉水镇参加工农产品交易会,现场挑车子,有什么定制的要求直接跟工场说。
客商们忙着吃吃喝喝,村民们忙着招待客人,大家都忙忙碌碌的,祁可带着杂耍和戏班子乘船回到了四柳村。
这种大喜日子自然要请杂耍和戏班子来暖暖场,直接就从凉水镇请了个两个正红火的班子一块儿乘船来了。
凉水镇现在这种杂耍戏班的小班子渐渐多了起来,有野心有实力的都想占一个地盘做固定码头,以后不再江湖飘,同行之间竞争相当激烈,激烈的好处自然是有实力者胜出,还吸引了周边村镇有钱的地主来请去唱堂会。
现成的资源干嘛不用。
村里早得了消息,戏台子早早搭好,虽然他们都忙得没有余力天天关注祁可回来了没有,但在仙客来客栈吃饭的客商看到有江湖班子搬着家当进来,那不用再问都知道祁可回来了。
祁可就没这么大张旗鼓地宣告自己回来了,她只低调地请了老九爷和吕晨副村长来家里在吃饭,三人对四柳村未来发展边吃边聊,还邀请他们在凉水镇工农产品交易会的时候一起去玩。
村里的秋季交易会才刚办了这几年就被祁可打乱重新布局,村民中自然有不少人有意见,但现在这山珍交易会让村民们也没少挣钱,不满的意见就少多了。
老九爷还开玩笑,到时候村里肯定好多人会跟着去见见世面。
祁可自然大方地表示欢迎大家都来,要是人多,贾记船行会安排大船来接。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
山珍交易会的重头戏在最后一天的珍贵菌类拍卖会,菌房出品是论筐卖,这珍贵品种论个卖,不论一次有多少个,都是一个个摆在拍卖台的铜盘中,价高者得,想多买几个就得努力竞价,把别人都压下去。
对这种买卖方式,有钱大佬自然不在乎,祁可为了保护隐私,还特意开放了祁庄东边院子,布置了一个小型拍卖厅,更得他们欢喜。
里面竞价的人喊价喊到声音嘶哑,唾沫乱飞,外面村民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第1657章 外面竞拍里面跑题聊天(二)
拍卖之前祁可在人前露了一面,说了几句欢迎词,然后就去了隔壁屋等着,顺便镇场子。
听了几轮拍卖后,祁可发现只要号称有壮阳功效的,底下竞价就越发激烈,哪怕超出行价太多也仍有往上加价的,好像错过了就是吃大亏似的,明明等明年山里还会有的。
祁可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壮阳这两个字对男人来说居然真的有这么大魅力啊~以前光知道电商的男女消费榜中男性消费大头壮阳药和烟酒,那时候我看到都是笑笑就过去了,原来是真的,换个位面,男人依然为了壮阳愿意掏这么多钱。男人的钱真好赚。”
照临瞥她一眼,拍了一个光屏到她面前,上面列着一张电子表格。
“我们以前收集的菌类,在挑出了适合人工种植的品种以后,其余的都在千荷境的山里长得好好的。”
祁可一目十行跳着翻了几页,不光看到了今日拍卖的几种珍贵菌类,还有只在春夏季才有的珍贵品种,后面的数字里标的是目前千荷境的山里大概存在的数量,真的是多到可以卖了。
珍贵山珍的贵,除了稀少,还有一个就是难以人工种植,不然,依着爱好种田的本性,什么贵价山珍都拉低到白菜价。
这么几年了,千荷境里的副管家也仍未破解珍贵山珍的种植方式,可见确实存在无法人工种植的特殊品种。
“千荷境的山里养出来的珍贵品种,要说是人工种植也行,要说是野生的也行。”
“哈哈,半野生半种植。”祁可轻轻拍着巴掌,“我们多收集些这类东西,做几个经得起时间考验的经典种类,专做男性市场,与其让他们把钱花在不健康的烟酒上,不如花在健康食物上,起码是真的强身健体还壮阳。”
照临抿嘴浅笑:“好。”
“诶,那些外星植物里面有没有壮阳的?”
“有,有健康的,也有不健康的。”
“不健康的是什么样的?”
“伤身呗,最不健康的那种还被当作致命武器和刑具。”
“致命武器和刑具?”
“金枪挺立几十个小时不倒,拖越久对身体越有害,过了安全时限的话会死,当场就死。早期史料里常见战乱时屠杀平民或战俘,女人和孩子是战利品可以活着,男人杀光,用这个比砍头活埋省事,溶水后喷洒水雾即可,死亡过程还能取悦己方士兵,后来就更简便了,飞机从天空洒药水,女人和儿童没事,青春期少年和成年男人一死死一片。”
“好变态……”祁可作呕地吐吐舌头。
“这个在原产地成了禁药,其实后来医药化学发展,发现了这植物当中的有效成为对心脏病和心脑血管疾病是神药,但杀伤力也实在强,我们最后得到的消息是资本和政府对抗多年想解禁这植物用于药用。”
“就是说你们当初得到的消息是仍未解禁,那我们的植物种子从哪搞来的?”
“医药公司的温室里偷的。”
“噗!”
“你要知道,炼丹师很难抵抗这种诱惑。”
“完全理解。”
第1658章 外面竞拍里面跑题聊天(三)
前任境主作为大炼丹师,祁可觉得自己若有这本事,肯定也会忍不住动手,就像她学机械的,要是告诉她哪里有好矿石她也会想搞到手,看她现在都在打矿山的主意了。
在收集原材料这一件事上,和前任境主是一样的一样的。
“那植物到手后,实际药用了吗?”
“用了,大炼丹师出手,那就是安全药品,但怕引起怀疑,用在别的星球人民身上了,赚了不少钱,有几个特殊方子还用在了修士身上,作为拔毒药,促进毒血流出体外。”
“啊?这样都行?血液运行一加快不是死得更快吗?”
“所以这特殊方子只能用在修士身上啊,药方里还有其他保命成分,再加上修士比凡人肉身强悍,大部分人都扛得住。”
“扛不住的是什么情况?”
“拖久了就扛不住呗,毒药攻心,人离死不远了,再吃这个拔毒药,立马蹬腿。”
“哇哦!”
照临说着说着,突然眯了眯眼,祁可脊背一凉,懒散坐姿瞬间绷直。
“要干嘛?”
“我突然觉得我好像得给你备着点这个拔毒药。”
“为什么?!你觉得有人能毒死我?”
“以防万一,你的实力越来越强,就算你无心经营,身边也会慢慢聚拢一批以你为首的人群,最终形成一股听你号令的新势力,那么对于老势力来说,怎么去除你这个威胁分子?毒杀是常见手段。”
“嗯……”
“你一个人的时候不用担心,但你总有应酬的时候,在自己的地盘宴请也无需担心,可要是在其他地方吃饭呢?你能从进门起就一口水都不喝?”
“那不能。”
“所以毒杀一直是经久不衰的杀人方式,不光女人爱用,男人也爱用,无声无息地处理掉一个看不顺眼的对手,就像扔掉一件垃圾一样。”
“嘁~”祁可不屑地冷笑,“以宴请的名义来毒杀我,又要洗脱自己的嫌疑,那必然是用慢性毒药,我吃完了走人到家后才毒发,死在哪里都跟请客的人没关系,还省去了处理尸体的麻烦。诶,这真是好手段,我们有慢性毒药吗?”
“有的,服毒后进入血液循环,临床症状像个小感冒,几十小时后因呼吸衰竭而死。”
“那行,那我不担心了。”有毒药还有拔毒药,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祁可拍拍手,“以后要是谁真敢对我下毒,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其实,我有蓖麻来着,蓖麻毒素也很强的,几小时就死了。”
“几小时这种太快了,等于宴请结束后人走没多久就出事了,正常人都会联想到最后一次接触的人。这种毒素用来搞刺杀最好,中毒的人一时半会死不了,下手的人却有充足的时间撤离案发现场。”
“诶,真的,真有特工拿这毒素跨国追杀敌人。”
“看,杀人这方面我是行家。”照临微扬下巴,脸上有点小得意。
祁可呱唧呱唧鼓掌。
“一般来说,凡人对你下毒是不会成功的,随着你境界实力的提升,食物能不能吃闻一闻就知道,当场掀桌清算,不会走到常见的结局。”
“那我就更不怕了。”祁可拍拍胸口。
第1660章 开发个菌子新生意(一)
“要不,让远洋号船队带顺查洼泊国去卖给那些贵族们?他们也会有壮阳的需求吧?”祁可异想天开,“男人嘛,基因里的本能应该是大同小异的。”
“可以试试,把那些确实有效地挑出来卖一卖看。”
“这里面还夹了不那么有效的?”
“有些看上去像是能够以形补形的,其实真的就只是外形相似而已。”
光屏变动,表格中有数十余种菌子被标红显示,接着出现真身图片,真的是论外形的话,一个比一个像,差别只在于长短和粗细各有不同。
“哎呦我去!”祁可也是开了眼了,“真像啊!”
“这就是虚有其表的例子。”
“味道好吗?”
“你尝尝。”
“行,我尝尝,要是味道好,弄成大礼盒精品包装,也让大众开开眼。”
“这都容易,你想怎么吃?”
“嗯,没吃过啊,要不像松茸那样,切片用黄油煎?”
“行,现在时间赶不上午饭了,得让副手们上山现采,最快今晚吃。”
“嗯嗯嗯,我今天晚饭就吃煎什锦菌子,给我配几块吐司。”
“好。”
“那特别有效的是哪些?”
表格再次变动了一下,换了一堆重新标红并展示真身图片的,那外形就长成什么样的都有,还有长得像灵芝的,一整棵树干上就长了那一朵,老远一看真以为是什么贵价的灵芝品种,走近了摸摸就知道跟灵芝毫无关系。
“哇哦!这种的也搞大礼盒!”
“两个礼盒差别在哪里?”
“价格?”祁可眉毛一扬,灵光一闪,“对,就是价格!特别有效的价格贵,虚有其表的价格便宜一半,经销话术上可以说长期吃滋阴壮阳强健身体,普通的就普通价格,不提壮阳的话茬。”
“好,这容易。”
其实虚有其表的仅凭外形卖高价一样能卖疯,但祁可做生意不能只看眼前,得看以后,随着科技实力的发展,迟早有一天会被人发现这些长得神似的菌子没那么强的壮阳作用,与其那时候被人嘲讽光环掉落,不如现在就不挣这份钱。
作为要打造成百年以上老品牌的种类,就该从现在起重视脸面。
祁可看着表格上那两种筛出来的菌子做好了新的标记,她就打开自己的光屏从中查找查洼泊国贵族之间的消费品物价。
多亏之前因为利益恩怨与一位中层贵族结交了关系,借着这层关系,副手们收集到了更多的情报,中层及以上贵族的消费水平和习惯她这里都有了大数据,详细到划分了地域。
越是靠近国都或经济繁荣中心岛屿的贵族,贵族等级高,收入高消费高,妻子情妇一大堆,男女不忌,婚生子和私生子为了利益三天两头的搞事情,家庭和睦的大贵族是稀有动物。
祁可非常好奇他们国家的统治者居然坐得稳,不怕自己的婚生子和私生子打起来?
当然,他们打不打祁可并不太关心,她只是八卦一下而已。
第1659章 外面竞拍里面跑题聊天(四)
“这药的使用场景主要是落在同行,修士都是弱肉强食,丛林法则的执行者,从来没有奉公守法的概念,有宗门的相对好一点,也就是一点,同门内斗一样很可怕,技不如人死就死了,还以为师长会报仇呢?不少得了机缘搞到好东西的小弟子就死在起了贪念的师长手上。”
“修士之间好可怕。”
祁可蓦然想到前任境主她师父老人家,她不正是被起了贪念的朋友成功下毒。
“诶,当初师父的朋友们准备要动手时,他们难道没想过这种东西不是杀了人就一定能抢到手的吗?”
“机缘是很玄妙的东西,哪怕是初入道的修士都知道这一点,那帮人不可能不知道,但他们仍然选择动手,你说这是什么心态?”
“赌徒心态,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虽然这东西会落谁头上是机缘,可是前主人都死了,万一这机缘就到我了呢?”祁可不假思索。
“对,心境已经歪了,走火入魔是他们唯一下场,哪怕躲过了当时的报复还击,但星球的修炼根基都被毁了,堕魔后只会更加的生不如死,甚至还会成为其他修士斩妖除魔的垫脚石。对修士来说,心境稳定是最重要的,你千万稳住,我不想短时间内又换个新主人,万一碰到个不好磨合的那太痛苦了。”
“好的,二十四字真言我天天背,我一定好好活着。”祁可惊恐脸,“像我这种社恐宅女,碰到同行我肯定躲得老远。诶?不对,等我遇到同行,那得是多久以后的猴年马月?我现在操心这个干嘛?”
“话别说太满。”
祁可双手捂嘴。
照临起身走过来揉一揉她脑袋。
“你没发现以往千荷境一年一次吐块新地,还都集中在过年期间,但这次到现在都无动静?”
“对哦!为什么?我就到了拿地困难的瓶颈期了?”
“哼哼,不好说。”
照临半眯着眼睛,脸上表情摆明着她其实有个猜测,但就是不说。
“有啥可借鉴的经验,说来听听呗?”祁可弱弱地扯了扯照临的袖子。
“不能,现在说了,可万一没出现那个可能,失望会让你心境不稳。”
“我也没那么弱吧?”
“还是稳妥点好。”照临撸猫一样地给祁可顺顺头发,“你离成为强者还早着呢。”
“噫~”祁可瘪瘪嘴,“我们好像跑题了。”
“早跑到十万八千里以外了。”
“扯回来扯回来,把刚才那张表再给我看看。”
那张光屏啪地又出现在祁可眼前。
祁可以手托腮,来来回回扫了几遍,与照临讨论怎么卖出去。
千荷境的水土气候适宜植物生长,单从数字上看,这些珍贵菌子在灵境里简直快要泛滥,而且这还是已知的数量,未知的肯定有更多,毕竟副手们并没有天天在山里数菌子。
这些菌子在隔壁的拍卖厅都是论个卖的,祁可也不想坏了市场惯例,再说了,这么大量地投放本地市场会冲垮原本的价格,损害自己的利益。
所以最好是往外卖,卖得远远的。
第1661章 开发个菌子新生意(二)
拿隔壁拍卖的嘈杂声当背景白噪音,祁可很有耐心地翻着足以左右国家命脉的大贵族们的消费习惯,定了一个在他们的日常食物价格中能吸引他们注意的昂贵价格。
外形唬人虚有其表的那种,直接砍一半价格,价格必须拉开,否则两个阶层都会不满意。
其实这虚有其表的几种菌子,营养价值没有那么差,确实是卡在中间不上不下,比普通菌子强一点,但又不像高级菌子吃下肚后几小时内都有效果。
价格决定一切。
至于礼盒包装,贵价的当然要用金灿灿一看就很暴发户的那种,便宜点的没那么金灿灿但也是色彩艳丽符合热带地区审美喜好的款式。
除了有外在还要有内在,内袋包装也要金灿灿和银灿灿。
正好有真丝了,祁可决定掺金丝和银丝织成半透明的纱后再做成一个个小锦囊,一个锦囊装一朵菌子,就是要达到一摆出就让人觉得贵和吃不起的效果。
“织银纱的半透明小锦囊装进一个个外形神似的菌子,这是打算开往哪里的车?”照临一言难尽地把效果图强塞在祁可眼前,让她好好看看成品是个什么玩意儿。
“环球旅游高速列车,车门焊死了中途不下车。”
祁可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想法,还巴不得这只可意会的暗示再强烈一点。
“等礼盒做出来,我们送一批去查洼泊国,派人给我们唯一的中层贵族朋友阿比博斯阁下开开眼。”
“两种礼盒都送?”
“送,就说是专程从海外带来的,出品国正是吃菌子的好时节,这两种据说对男人好,特别受男人疯抢,送给阿比博斯阁下品尝,祝愿我们的友谊日久天长。”
祁可露出个有点猥琐的笑:“只要他尝过了知道了妙处,一定会成为我们的死忠顾客。”
“指望他一个人有点不可靠,我们那些农场主呢?”照临提醒。
“也送也送,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好。”
新计划的菌子大礼盒要真正拿出手还得好几天以后,祁可兴奋完后平静下来,注意力回到了隔壁的拍卖会上,意外发现已经到尾声了。
来参加拍卖会的有钱人都提前知道会有哪些珍贵菌子以及数量各是多少,都拣自己想要的竞价,到此时大家或多或少都已有收获,精神上有些疲倦,但气氛不见缓和,对最后几个菌子争抢得越发凶狠。
祁可喜欢他们这种劲头,把钱都留下来的就是好顾客。
又继续等了两刻多钟,最后一朵菌子落锤,拍卖会结束。
祁可站起身揉揉腰抖抖腿,她陪着坐这么久屁股都坐酸了,然后开门出去,向在场的客人们致辞感谢,希望在凉水镇的工农产品交易会上能再见到大家。
客人们哄堂大笑,满室气氛融洽,纷纷相约到时见。
送客后,祁可闪回千荷境,看到山上人头攒动都是忙着采菌子的副手,她乐呵呵地哼着歌进屋吃午饭,边吃边在光屏上画礼盒,怎么富丽堂皇怎么来,具体参考对象就是逢年过节时的那些品牌礼盒,比如中秋月饼礼盒,华丽夸张,打开来一堆贵价赠品配四到六块可怜兮兮的小月饼。
祁可坚信,她这种风格的礼盒拿出手,没有人能挡得住。
第1662章 开发个菌子新生意(三)
放弃了下午自学符术的时间,祁可将礼盒完稿,交给千荷境副管家制作样品,接着晚餐要吃的菌子都准备好了,祁可将烧烤架摆在室外,放个铸铁烤盘,涂上黄油,切成片的菌子往上一铺,香味很快散出来,嘎嘎香。
这一顿主要试味道,每一种菌子只有一朵,切成片后就显得分量可观了,这种大自然的馈赠祁可自己都没吃过多少,趁此机会好好满足了一把。
稍晚些时候副管家拿来做好的礼盒样品,盒子的内部不算大,最多放下十二朵锦囊装的菌子,至于这十二朵都由哪几种组成就灵活了,可以是全部一个品种,也可以是一朵一个品种总共十二个品种。
祁可又一次灵光一闪,想到要是搞一朵一个品种总共十二个品种的礼盒,那这价格还得再翻几倍才配得上大贵族的身价。
而千荷境的山上出品的高级菌子远不止十二种,要是来个全品种的终极大礼盒,相信大贵族们一定不会介意再翻几倍的价格,而是眉开眼笑地争相购买。
祁可一边暗自得意地夸耀自己真是天才,一边在图稿上修改了几处实物样品不如人意的地方,交给副管家再打样后她就关上灵境修炼去了。
次日是客人们集中返程的日子,连请来的杂耍戏班子也另有船只运送,祁可在村里呆在午后,中午请老九爷和吕晨副村长吃了饭后,她下午就去了镇上,对村里的说法是她从镇上走陆路回县里,正好看看这两处地方的生意怎么样。
祁可大摇大摆地到了镇上,还在镇民摆的小吃摊上买了些吃的,然后就再没人见过她了,待次日祁氏店铺里有人问起得到的一律答复都是天气热,祁老板天亮前就走了。
对外说辞是这么说的,让人以为祁可为了避开炎热的时段趁早出发了,但其实天亮前她就从天空直接回凉水镇了。
一上午的时间她照常在千荷境里接受两个陪练的锤打,等她梳洗完毕出来休息时,从照临那里得到一个新消息,消息来源正是还在宝泉县活动的副手们。
宋筠的娘家宋家已经定好了举家搬迁的新地点,不是凉水镇,而是东安府
元宝镇也就是个工场业为主的镇子,元宝这种充满银钱味道的名字就来自镇上的首富孙家,发家的第一代孙老太爷本名就叫孙元宝。
宋家丝织业往那里迁,不是不行,就觉得还有哪里怪怪的。
“他们家的桑田和蚕房也迁过去?有地给他们?”
“没有地了,元宝镇本地百姓的日常食物供给都靠外面输入。”
“宋家不可能把根基扔了,难道是跟孙家或者其他当地富户合作了?”
“那倒是有可能,我已经下令密探小队过去看看,但他们路上需要时间。”
“这没事,我就是好奇一下,元宝镇也是个纯工场业的镇子,宋家往那里迁,要是站稳脚跟,搞不好是我们未来丝织业的强劲对手。”
“是的,他们的成品也能就近送上海商的船。”
“嗯,终于有可一较高下的同行了啊。”
“有个能让我们有紧迫感的对手也挺好的。”
“这倒是,没对手比较,我都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层次上。”
祁可并不怕竞争,经历过高考的孩子无所畏惧,在她心里是真的认为有个对手挺好的,有助对自己有个清醒的认识。
第1663章 裘家要完了(一)
“裘家有动静吗?”说到竞争,祁可想起来一个被扔到脑后的事情。
“暂时没有。”
“他们居然能撑这么久?”
“快了,好歹是当地老牌商人,家底没耗尽前,还能撑下去,他们相交多年的布商都成了我们的熟客,跟他们要货的量一次比一次少,裘家现在也在慌,又觉得能撑下去。”
“也没写信给宋筠?放着这个寡媳不管了?”
“没有信。”
“但是宋家要搬迁了,我不信他们真的没动静,就怕又在憋幺蛾子,比如找个什么理由把人骗回去。”
“嫁妆都卖了,把人骗回去有什么用?还能把人卖了换钱?”
“谁说不会?娘家走了,寡媳无人撑腰,婆家强行赶人上轿嫁出去,外人能说什么?”
“要不去跟宋筠说一声,告诉她宋家要迁了,当心裘家使坏,有什么风吹草动欢迎过来商量。”
“好主意。”
祁可于是给宋筠去了一封短信,然后收到了一盒宋筠亲手做的小点心的回礼以表感谢提醒。
宋筠确实没收到裘家人的信也没见到裘家来人,她带着孩子在凉水镇生活得很愉快,每天还有很多事忙,内心里早就没有在裘家时那种赶鸭子上架的惶恐心情,那会儿是硬着头皮逼着自己上,现在是自己乐意上,早把裘家忘到外面的大海里去了。
以她做了几年儿媳妇的经验,裘家就算没到绝路上也快要差不多了,她在凉水镇就见到好几回裘家的老主顾来采买贡缎和平绒料子,他们一船一船地买,不就说明裘家的货没人要了。
常年抱着那两块独门布料做老本,还以为能子子孙孙一直吃下去,不思进取没有新产品的下场就是被别人挤掉喽,不是祁老板,还有赵老板、钱老板、孙老板、李老板,天下老板多了去了。
宋筠记挂的其实是迁去东安府的宋家人,那种老牌生意人扎堆的地方,宋家新去哪有生意机会,除非有门路跟当地势力搭上钩,但这就不是宋筠能多嘴好奇的了,她一个守寡的女儿不好对娘家的事指手画脚。
想了一圈,宋裘两家的事都轮不到自己说话,宋筠也就把这事放下了,等那两家找上自己再说吧,自己忙着呢,没空乱想。
祁可和宋筠都提防着生变,但七里镇裘家现在同样没空收拾跑路的儿媳妇,家里生意都快垮了,哪有心思找一个远在天边的人的麻烦。
家里引以为傲的布料今年的老主顾们采买的数量急剧下跌,甚至来了一回两回后就再没有见到人了,可是布料已经按去年售卖的数量生产出来了,如今却卖不掉了,裘家上下急得火上房,裘老太爷牙龈上火半边脸都肿了。
派出手下管事去宝泉县里打听,那里有几家一直进货的老主顾,但管事们并没有带回好消息,那几家老主顾都说凉水镇有质优价廉的替代品,既然裘家的布料也是从凉水镇进的棉纱织出来的,那他们直接跟那边买成品不就好了,有多种颜色花色可选,裘家料子这些年来来去去就那几样,早就用腻了。
第1664章 裘家要完了(二)
要是裘家还能拿出丝织品,那双方的生意还能继续下去,可是他们家守寡的大儿媳妇为给孩子治病把嫁妆都卖了,裘家没了桑田和蚕房还怎么搞丝织业呢,所以,正好趁此机会,两边生意关系到此结束。
宝泉县这几家老主顾都是如出一辙的说法,一听就知道是早就达成了一致,就等着裘家找上门来呢。
裘老太爷听完管事们的转述,当时就捂着胸口抽搐过去。
家人急忙请大夫,可七里镇的大夫医术有限,只是判断为卒中,扎了几针后就催裘家人赶紧去县里请大夫,他自己连诊费都不收提着药箱以袖掩面告辞了。
等裘家人再跑县城请来大夫,裘老太爷的卒中最佳急救时间早就过去了,大夫带着打下手的小童忙活了四天多,才终于让人醒过来,可已经左半身偏瘫,连带着左边脸都是口歪眼斜,说话吐字口齿不清,好在没有失禁,日常多活动手脚有朝一日还是可以拄着拐杖走路的。
这对裘家来说,最大的顶梁柱倒下了,整个家都要完了。
裘老太太哭过了丈夫就骂大儿媳妇,骂她毒蝎心肠,扔下一家老小自己在凉水镇快活,然后又哭大儿子死得早,媳妇不守寡在外面也不回家肯定是勾搭上野男人了,可怜家门不幸出了这种给门楣抹黑的毒妇荡妇。
这些哭词都是在家里哭,裘老太太还要脸,没敢在外面骂街,主要也是宋筠不在七里镇,哭出血人家都听不见,而裘家现在也无余力去凉水镇抓人回来浸塘。
他们要是真敢这么做,祁可能把去抓人的人先沉海。
两个儿子倒是想撑起门楣,可是他俩从小就是照纨绔子弟养大的,连读书进学的路子都没走过,而病逝的大哥是照继承人养的,兄弟之间教育的差距,导致了现在老父亲出事儿子却顶不上去的局面。
那两个妯娌见此情景,更加抓紧了手上的嫁妆,她俩决定效仿大嫂,夫家要是撑不下去了,要保住自己和孩子衣食无忧,为娘在,孩子就在,否则娘俩要是都完蛋,男人可就高兴了。
大夫救人的那几天,裘老太爷卒中的消息在小小的七里镇疯传,工场的管事们成天忧心忡忡地守在裘家等消息,最后就等来老太爷偏瘫的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
管事们也是多年老人了,这消息一出他们就知道裘家要垮,在表达了自己慰问后,告辞走人的管家们,还在回家的路上就已经在思考上哪换一个新东家。
现在整个宝泉县世道都不太平,谁家的生意都难做,想换新东家也不是那么好换的,尤其他们几十年都是裘家的人,只会这几样事情,年纪又大了,哪有东家愿意要他们呢?
管事们回到家里唉声叹气,家人听闻老东家情况不好,也跟着忧心忡忡,当家的要是没了生计,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呀。
裘老太爷偏瘫的消息传开后,同镇的富户们联合起来登门探望,就连要举家搬迁的宋家也派了儿子提了礼品,结果就被裘老太太抓住要他们宋家把宋筠喊回来。
第1665章 裘家要完了(三)
宋家人自是不肯,只说宋筠是裘家儿媳妇,要找人裘家人去找,跟宋家没关系,来探病只是同镇情谊罢了,少牵扯其他。
自从上次宋家人帮宋筠拿回嫁妆,就与裘家交恶了,两家断了来往,这次来探病真的只是同镇情谊,至于帮忙喊回宋筠,想也知道把人叫回来是要干什么,宋筠一届女流可没本事扛裘家这要沉没的大鼎。
宋家人甩手走了,其他人看完了热闹也跟着撤了,到外面街上就说宋家还是疼闺女,反倒是裘老太太精神不正常了,还想把好不容易远离是非的守寡儿媳妇喊回来陪着裘家一块儿死,其心恶毒,难怪之前苛刻两个孙儿,这就是本性。
家里的两个妯娌听说了婆婆丢脸的行为后,开动脑筋安排退路,除了贴身用的人手不好消失,让其他的陪嫁下人以看护嫁妆田的理由陆续离开裘家,并将最新消息带给娘家,万一自己这边有异动,外面起码还有接应的人手。
她俩也认为婆婆的精神不太正常了,公公病倒,库房里积压的货卖不掉,家里银钱紧张,生怕丈夫开口要借嫁妆救急。
不借的话肯定就是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可真要给出去了,那不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么,自己还有孩子呢,没孩子的话陪着吃苦也就罢了,有孩子就不行。
两个妯娌真是无比羡慕远离是非的大嫂,都是女人,她们猜得到宋筠的打算,丈夫没了,孩子身体又不好,嫁妆也卖了,还回来干什么呢,不可能再回来的,谁喊都没用,除非家里去抓人。
但家里现在这样子,还派得出人不?
裘家现在焦头烂额,自然是无力派人去凉水镇抓回宋筠,否则裘老太太也不会要宋家出面,只是宋家人自己家的事都忙不过来,再加上两家已经交恶,根本不搭理他们。
没有人给宋筠通风报信,她自然不知道裘家已经到了要垮的边缘,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怵,凉水镇的氛围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在她看来还是要女人掌权才好,女人掌权才没有打打杀杀,犯罪的事少多了,从未见过有街头混混地痞游荡。
凉水镇确实难得一见这种人,有百户所撑腰,但凡不想过安生日子的,一律扭送苦役营,能不能活着出来看命硬。
多来几回之后,什么帮派都在这里绝迹,治安好得很,哪怕是百姓普遍所知的码头附近最为混乱的这种常识,在凉水镇都被打破了,自发形成的码头后街都干干净净治安稳定。
就连家庭矛盾这种事,只要受害方喊出来,祁可的女仆就会出动查证,无论是公婆动手还是丈夫动手或者是妻子动手,一经查实就带走打人的那个,不论男女和年龄,一律扔苦役营干三天活再回来,这是初犯,每多犯一次加三天,看谁命硬。
平民百姓进军队的苦役营,别说三天了,一天都够呛,没什么害人性命的重体力活,可光是给整个百户所的官军们洗衣服,洗三天下来手都要洗脱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