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6章 裘家要完了(四)
老公打老婆、公婆欺儿媳这种习以为常的风气硬是在凉水镇给扭转了,也不怕恶媳妇诬告抹黑,祁可对此定的基调就是要么打人的进去、要么诬告的进去,反正打架是事实,那双方之中就得有一方去苦役营三日游。
酒后打架的也一样,苦役营蹲一天,据说是劈一天的柴禾或者打煤饼,干一天活出来后保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百户所的苦役营就跟祁可家的后门一样,她随时随地可以送人进去,所里又有劳力承担那些费时费力的劳动,各取所需,合作愉快。
凉水镇这种万事有苦役营的做法,自然不是喜好作奸犯科的人爱呆的地儿,不安分的人少了,镇上治安能不好么。
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久了,宋筠哪里还担心裘家人跑来使幺蛾子呢,除了一开始收到祁老板的信时慌了一下下后就反应过来,只要她自己不动摇,就没人能害得了她,真要犹豫不决就按祁老板说的上门找她商量,她消息灵通,听她的没错。
裘老太爷卒中的消息经由宝泉眼的副手们传给了祁可和照临知晓,从得知消息的那一刻起,祁可就在重新琢磨怎样借机会把宋筠的户籍迁出来。
她其实是很希望裘家派人来凉水镇闹事的,如此就能以私了的借口顺水推舟把户籍迁了,不然就公了,闹事的人去苦役营,幕后主使也别想逃,到头来还是能把户籍迁了。
差别只在于私了的话就和平点,公了的话就暴力点。
任君选择。
没想到希望归希望,裘家这么不堪一击,裘老太爷倒下了,裘老太太就精神不正常了,家里一堆人,没一个行动力强的。
赶紧来凉水镇闹事啊,等好久了。
祁可在内心里无声的呐喊。
这种呐喊老天爷当然是听不见的,而且出于对因果的顾忌,祁可也不能推波助澜给裘家再添一把火,而是要耐心等待事务发展的一般规律,迟早会让她再找到机会的。
如此又过了半月有余,祁可的菌子大礼盒借查洼泊国阿比博斯阁下的手,在中上阶层的贵族中间大卖,另外那些同样体验到了妙处的外国农场主也下了大订单,只等有船期的时候捎回母国送亲戚朋友,那织金织银的真丝锦囊也舍不得扔,洗干净后当小收纳袋装他们的贵重小物件。
菌子生意大好,祁可天天看着入账的钱乐不可支,那帮有钱男人真的是花钱不眨眼,一开始拿来试探市场行情的试用装大礼盒,两个档次的盒子里面是统一的,十二个锦囊是十二个不同品种的菌子。
这些男人尝到妙处后大洒钱,要求比照试用装,正式礼盒要一盒一个品种,一共十二盒为一套,高级礼盒一买三五套都不算多,另一档的价格便宜些,一买就更多,十几二十盒的买,拿钱不当钱。
祁可一百零一次的感慨男人的钱真好赚。
而这还只是开始,千荷境的山上,有特殊妙用的菌子可不仅仅这几种,一年四季轮着来,祁可才不怕自己供不上,只怕有钱男人们被她掏光口袋。
第1667章 学习使人快乐(上)
菌子生意红红火火,祁可自己的符术也进展顺利,头一批符纸制作成功,她结束了在白纸上练习的课程,捏着轻如鸿毛的符笔蘸着符墨,屏住呼吸,调动灵气顺着手部经脉传递到符笔中,在看到白玉般的符笔微微发光后,在第一张符纸上画下了最简单的一个符文。
随着收笔,祁可清楚地看到一点灵光沿着她刚才的起笔到末笔完整地走了一圈最后消失,说明符文正确,灵气纳入成功。
一气呵成,一笔到位。
完整的一张符箓由符头、符干和符脚组成,仅仅一个符文不具备符箓的用处,练习之作随手撕了也不会引发意外后果,学习符术的修士们正是以大量的练习来达到熟能生巧继而灵活运用的成绩。
一次就成功,这给了祁可很大的信心,她打开书,立志把那厚厚一本的符文都描一遍。
祁可虽然早就祈祷自己能有那一点灵光,但仅仅是说说而已,就像她张口就来观音菩萨三清老祖上帝耶稣,过嘴不过心,内心里早已坚定只要有一点点天赋她都耐得住性子慢慢磨,勤能补拙,笨鸟先飞,除非是一点天赋都没有她就算了不为难自己。
就像前任境主师父她老人家,在炼器方面毫无半点天赋,连处理矿石都搞不定,但一点都不妨碍她拿处理好的金属锭子乱捏当解压或图个乐趣的游戏。
要是自己在符术上也没有天赋,她也可以拿符纸乱玩,画一张废一张,图个解压的乐趣。
照临忙完了外面的事,进来千荷境看祁可的学习成果,眼睛一扫,画过的和未画过的加在一起,正好是这一批符纸的全部数量。
这说明祁可全对,没有一张废的。
照临没有喊醒正沉醉其中的祁可,只弯起嘴角悄眯眯地笑了,有符术的天赋好啊,一个拖延很久的计划可以实行了。
一张符纸只画一个符文,祁可又有意试试自己的灵力能坚持多久,所以只管闷头画,反正符纸管够,一直画到感觉灵力不继了才搁笔,看了一眼旁边的计时,差三分钟两个小时。
“哇哦,好像还行嘛。”祁可美美自夸。
“是挺不错的,天赋挺强。”照临接嘴,祁可居然一直没注意到她就在旁边。
“真的吗?”祁可循声扭头,“诶?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进来快一小时了,一直看你画呢。”
“怎么样怎么样?熟练度不错吧?”
“是挺好的,不枉练废了了那么多白纸,加起来都有一米多高了。”
“嗯嗯嗯,我也这么觉得。”祁可煞有介事地点头,“一上手我就知道有门儿,没白练。”
“你算过用了多少符纸、还剩多少吗?够不够坚持到下个月第二批?”
“诶?我用掉很多吗?”
祁可赶紧扑向铺了一桌子的凌乱符纸,那都是画过的,未画的新纸在盒子里装得好好的,一共二十大盒,每盒三包标准打印纸的高度。
花了点时间把符纸收拢起来,拿在手里厚厚一沓,手小点都拿不住。
第1668章 学习使人快乐(下)
“我竟然用掉这么多?”祁可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就上手要算这里有多少张。
“不用数了,这里加上盒子里的,正好是头批符纸的总数量。”
“啥?”
“没明白?”
“明白!明白明白明白!”祁可倏然反应过来,高兴地一蹦三尺高,“我是有天赋的,对吧?”
“我刚不是说了么,天赋挺强。”
“耶!”
见祁可又要一蹦上天,照临果断出手,双手捧住她的脸把她双腿留在了地上。
“……唔?”
祁可又高又瘦,从头到脚只有脸蛋能看,脸颊红润饱满的婴儿肥,照临双手捧着她的脸觉得手感挺好,忍不住地揉压两把,把嘴巴挤得嘟了出来。
“给你布置个作业。”
“啥?”祁可嘟着嘴,吃力地吐出一个音。
“把隐匿阵学成,然后用符来布这个阵,”
“为啥?”祁可用力掰着照临的手,让自己能好好说话,“要藏什么东西?”
“我们的海上综合平台,忘了?一直没找到机会放出去,那么大个东西,沿着海岸线放哪里都显眼,但用隐匿符阵就能完美隐藏,足以骗过肉眼和未来的电子眼。”
“这么厉害?!”
“哦,骗电子眼太超前了,现在我们只要骗过肉眼就行,随着你境界的提升,隐匿符阵的威力越来越大,将来骗过卫星都是正常的。”
“曾经骗过不少次吧……?”祁可了然了,这都是经验啊。
照临放松挤压,给她揉了揉免得脸蛋抽筋,然后放开了手,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
“骗军事卫星都无数次了。”
“好厉害!”
“再厉害那都是以后的事,眼下你要做的就是学会这个阵法,把综合平台藏起来,不然我们没有油气资源后面好多事都做不成,这要是让外国先出现了石油大亨等于我们又落人一步。”照临笑脸一收,严肃地看着祁可,就怕她听到以前的故事代入其中人就飘了。
“嗯嗯嗯,我首先完成这个,拿到资源最要紧,防御阵还能用玉石再顶一阵子。”祁可还是懂事的,分得清现实和过去的故事。
“对。”
祁可有了一个必须要完成的作业,紧迫感转瞬提到了顶点,下午的学习时间被她一分为二,一半用来研究阵法,一半用来继续练习符文。
对大阵师来说,布阵手法已经返璞归真,材料可以不拘一格,祁可不行,她一个初入阵道的新手,就得一板一眼地执行前人的教诲,等有了自己的心得经验后才能总结出属于自己的手法。
用符布阵,等于符道阵道两相结合,从书上看,擅布符阵的符师同时一定是阵师,没有这个为基础,符箓就只能是单张使用的符箓。
这对两边都是新手的祁可来说,几乎等于登天的难度。
多亏她修炼后脑域扩大,聪明了不少,又是理工生数学好,手算和机算相结合,硬是一口一口地往下啃。
在学习的过程中她还想到不光可以用来藏海上综合平台,还能用在凉水镇上藏起重要的工农设施。
第1669章 裘家妯娌出逃(一)
比如那个正在建的兵工场,等她熟练掌握了隐匿符阵,一定把这个兵工场藏起来。
还有千荷境里的飞行器从此也能放在外面,平时藏在符阵底下,想用就用,再也不用通过她了,尤其夜晚临时有事的时候,她又正好关了灵境在里面修炼,多耽误事。
照临给她留了一箱新买的玉石让她练习阵法,其余的都送去各个布阵的地方备用。
小日子有条不紊地过着,镇上的庶务在照临的主持下一切顺利,眼看着离凉水镇的秋收还有一个月了,工农产品交易会也进入了最后筹备阶段,有心急的客商更是早早到了,被镇上丰富的海鲜资源迷得神魂颠倒,巴掌大的虾多少年都没吃着过了,不吃痛快了根本舍不得走。
宝泉县的副手们一波一波地往凉水镇送新收的女工,然后传来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
裘家另两个儿媳妇带着孩子逃家了,搭乘贾记的船正在赶来凉水镇的路上,她们想用手里的嫁妆地契换一个在凉水镇定居的资格。
沉迷学习的祁可骤然听到这消息,愣过之后就是无语。
“她们以为我这里是什么龙潭虎穴,想定居还要付这么大代价的吗?”祁可手指上沾着没洗干净的符墨,坐在千荷境的别墅里,捏着水果叉在大果盘里叉水果吃。
“可能是宋筠的那一段,给她们造成了误导吧。”照临进来传消息,也就留下聊一聊怎么处理。
“三个儿媳妇都跑了,好事啊,等那两个妯娌到了,三人联合起来回去迁户籍。”
“这会儿不怕骂名了?”
“裘家现在是有多恶劣才能逼着两个儿媳妇扔下丈夫,带着孩子逃命?他们还有脸泼污水呢?等他们彻底破产,过个一年半载,谁还记得他们?”
“那就这么办吧。”
“宋筠的嫁妆田也在我们手上,再把她们的田地拿下,那我们在七里镇的土地数量就很可观了,随便种点东西也好。”
宋筠搬嫁妆是搬走了地面上的东西,土地可搬不走,都给了祁可,以此置换到凉水镇的土地,不是祁可白给的。
那两个妯娌想卖地卖嫁妆的话,也该是如此操作,那么祁可手上又会攒到一批土地。
“在外面的地我们要交税。”
“交呗,谁叫我们拿地了呢。”祁可举起水果叉,咬了一口凤梨,“我们不隐田,该交的交,衙门敢乱加税的话,再收拾他。”
照临转身出门,离开千荷境在外面对副手们下令守好土地,以及照顾好在船上的妇孺和随行的家下人。
宋筠那边就没去通知了,人还没到呢,不必让她知道祁可有特殊的消息渠道。
几天后,贾记的船如期靠泊,两位裘家儿媳妇带着孩子和家下人按照指引,在租车铺租了几辆马车去了镇上,找客栈安顿下来,然后又跟掌柜的打听到镇公所,两个妯娌顾不上休息,将孩子留在客栈,两人洗了把脸就出门了。
第1670章 裘家妯娌出逃(二)
镇公所早接到照临的通知,那二位一来随便抓个柜台后面的事务员聊了几句,接着就被迎进了专门谈话的小室,小半天的工夫就把土地置换、财产出售和搬迁的事情谈妥签了契约,但要真的定居就得迁户口,这还得她们本人回去一趟,这让她们有些担心一旦回去了裘家人不会放过她们。
但是,就跟宋筠迁居一样,地面财产的转移搬迁需要事主回去看着,以免弄坏或者弄丢了东西,而且她们出逃得匆忙,行李都没带几件,只来得及带出银钱和地契房契。
这也是她们准备做得早,钱一直随身,行李拿不了就不拿,有钱在手到哪里都能买新的。
她俩这狼狈样子,镇公所的人都没有询问原因,只核对她们的契约和印信,确定是本人所有的财物,才进行下一步的交易。
镇公所是个全能的地方,在这里还做房屋买卖和租赁,房子自然都是木造坊盖的,独门小院,与邻居的共墙又高又大,架梯子都爬不过来,严格保护每一个小院的住户。
妯娌俩没迁户籍自然就只能先租两个二进小院住着,当场签约交钱当场拿钥匙,小院都是新建的,四白落地,没装饰没家具,这会儿无论是租房还是买房的,都是第一批住户。
两人连现房都没看,只看了图纸就交了钱,拿着钥匙和契约走了。
回到客栈歇息一晚,第二天就忙开了,先是一大群人分乘几辆租来的马车赶去看新房,再商量怎么买家具怎么布置,还逛了逛街,看看周边买菜买柴打水都是怎么弄的。
结果就在街上遇到了买菜回来的宋筠的陪嫁丫头。
三方相遇自然是悲喜交加,但宋筠去桑田和蚕房了,小小姐和小少爷去学堂了,丫头不好请人回家招待,三方于是互相认了认门,才发现居然同住一条街上,那两个妯娌是共墙的邻居,宋筠的房子则在右手斜对面,相隔七间的位置。
离得还挺近,以后真要定居下来互相串门不是事儿。
傍晚宋筠回来听闻此事,带着两个孩子立刻赶去客栈,妯娌三人见面后抱头痛哭。
宋筠出来得早,对裘家的痛恨情绪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强烈,很快平静下来,安静地听两个妯娌讲裘家最近以来的事。
这两个妯娌往外逃正是因为裘家人包括她们的丈夫,都在逼她们交出嫁妆来挽救自家生计,可是谁都知道货物积压卖不出去,不是一味地往里投钱就能解救的,但夫家逼得紧,交与不交,做媳妇的日子都不好过。
万一嫁妆都砸下去了还是没救成,是不是还要逼她们跟娘家要钱?
两个妯娌趁着半夜果断地逃了。
因为陪嫁下人一早就遣出去接应,身边只有贴身婢女,又因为要带着婴幼儿,只能舍弃繁重的行李,轻装简行从后门跑了。
能这么轻易地跑出来,也是因为裘家最近乱象,家下人知道东家不好了,当差都开始耍滑头,后门值夜的婆子在屋里呼呼大睡,不然两个少奶奶也没那么轻易跑得掉。
第1671章 裘家妯娌出逃(三)
跑出来后,后面的事就简单了,能与裘家联姻的亲家那都是门当户对的,养出来的女儿必不是草包,像这种逼到绝境的时刻,潜力大暴发,加上在外接应的陪嫁下人早就摸清了路线,这才有惊无险地搭上了素有安全之舟名声的贾记的船。
宋筠听完妯娌们的故事,对她们的行为表示肯定,夸奖她们做得好,女人嫁男人娶,女人生儿育女是女人的责任,其他的是男人的事,不能家中生计也要女人一肩挑,那就不该是女人出嫁,而该是男人入赘。
既然跑出来了就别再想裘家的事了,好好过几天安生日子,然后一起回去迁户籍,顺便跟丈夫和离。
两妯娌这才想起来还有和离这码事,又吓得一哆嗦,逃家的勇气在到达凉水镇后就消散了,现在让她们除了迁户籍还要再加个和离的勇气,那是万万不能了。
宋筠拿自己做例子安慰她们,有些事不是拖着就可以当不存在的,快刀斩乱麻,早解脱早自由。
再说了,土地是卖给祁老板的,她们这趟回去办事,肯定是跟祁老板的队伍一块儿走,她才不会让自己人出事呢。
两妯娌看着宋筠笃定的样子,终于安下心来,祈祷一切顺利。
至于娘家脸面和夫妻情谊,她俩都跑到凉水镇来了,还管什么娘家脸面和夫妻情谊,但凡这两方有一方对她们好点,都不至于是这结局。
宋筠与她们在客栈共用了晚餐,回到家后写了封信,次日出门时顺路去邮信局寄给祁可,请她安排队伍去七里镇接收财产的时候叫上自己三人一同回去迁户籍办和离。
祁可现在两耳不闻窗外事,信到了照临的手上,她立刻安排下去,并给宋筠回信,约好双方三天后的晚上码头上见,乘夜船出发,经过几天的行程,到达目的地时会是白天。
宋筠赶紧告知两个妯娌,那两人只得先退了客栈搬入租住的新家,用仅剩的时间先顾着收拾出卧室和厨房,再在专门出售新衣的成衣铺买几身衣裳,让一大群人能够正常过日子,等她们办完事回来再弄其他。
匆匆忙忙收拾完毕,约好的日子也到了,三个女人连随行下人都没带,自己背着行李包袱,与祁老板的女仆搬家队伍会合后,一起上船出发。
船上的这几天,她们三人与女仆们讨论了几次,商议了好几种应对不同情况的对策,到时随机应变,就连和离书都给她们准备好了,财产分配上都是女人只要嫁妆和孩子,不贪男方家的东西。
除此之外,还有安全注意,不管别人用什么借口,都不能离开女仆们的视线范围,否则一旦消失,出点什么事根本来不及救。
被耳提面命地叮嘱了几天,宋筠三人每次都认真应下,她们都有亲身经历,知道脱离保护有多危险,拿棍子打她们都不会走。
他们这一行人先到七里镇搬嫁妆,拿户帖,再去宝泉县衙门办后面的事。
第1672章 裘家妯娌出逃(四)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还没进入镇子,就已被人看见,有好事者飞奔回镇,沿街宣告裘家失踪的三个儿媳妇一起回来了!
镇上闲人蜂拥跑出来看热闹。
还有人不嫌事大地去拍裘家的门。
宋家就不用去了,宋家大小主子们已经迁往东安府元宝镇了,只有老仆留守老宅,以及镇外几亩口粮田自行度日。
裘家人开了门,可没有好脸色面对回来的三个儿媳妇,尤其裘老太太拉个长脸,法令纹又深又长,两腮耷拉到嘴角,眼皮也耷下来变成三角眼,整个面相极其凶。
两儿子跟着母亲一块儿出来,看到自己媳妇刚骂了两句,就被走在前头的女仆一脚踢飞,连带着把身边的兄弟也带摔了。
走在后面的女仆则将腰间挂的东西一解一装,眨眼间变成了一支支连发弩,闪着寒光的雪亮箭尖直指堵着大门口的裘家人。
躲门后偷看的裘家下人尖叫着四下躲避,独留着裘老太太站在原地,两个儿子纨绔日子过太久,年纪轻轻身子虚,这么摔一跤仍未爬起来,也不敢爬起来,在死亡的威胁下,什么孝顺不孝顺都不如自己的命要紧。
街上看热闹的百姓也跟着连声惊呼,可也没人敢上前阻拦,就这么看着,大家都不傻,眼下这情景就是裘家三个儿媳妇找着外援来撑腰了。
百姓们窃窃私语起来,都说裘家人又干了什么缺德事,让三个儿媳妇都跑凉水镇找祁老板撑腰,前一个是寡妇也就罢了,后两个人的丈夫都还在呢,能让少奶奶扔下体面跟外人求援,这受的委屈可够大的。
女仆们以弩箭开道,顺利进入裘家大宅,将被吓得浑身僵硬的裘老太太和两个儿子反剪双手捆好,留一个人原地看押,其他人在两个少奶奶的带路下直奔后宅,按照嫁妆单子搬东西。
收拾好的箱子一箱一箱地搬到前院,让院里的三个主子和大门外的百姓看个清楚。
被捆着的三人气得浑身颤抖,同样抛下富户人家的体面,破口大骂,叫门外看热闹的百姓哈哈大笑。
看押他们的女仆趁机拱火,挑逗他们的情绪,让他们越来越口不择言,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说着说着,就中了女仆的语言陷阱,也就是话赶话地,主动说出和离与迁户籍,让这三个丧门星都离裘家远远的,死了也是孤魂野鬼找不着下葬的地。
在围观百姓惊讶地哇哇叫声中,一伙女仆过来,两个人架一个人,将这母子三人拖去了后宅。
说过的话要认,现在去写和离书、拿户帖吧。
女仆们一个字都没对门外的观众们说什么,但不妨碍他们自己会脑补,七嘴八舌地都说这肯定是去谈判了,嫁过来这几年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夫家做人太不厚道寒了媳妇儿的心。
走过场的谈判确实是要谈的,做戏做全套,两个媳妇也要捂着脸哭几声,再喊几句你无情、你无义、你无理取闹,然后女人们哐地回屋关上门,把两个男人扔在屋外,再过刻把钟,各拎一张和离书出来让男人签字。
第1673章 裘家妯娌出逃(五)
看到来真格的,这两个儿子终于傻眼了,之前两个女人是做戏,演一场被逼无奈,可他俩还一直以为是妻子作妖,肆无忌惮地拿和离迁户籍死后没有丈夫合葬做孤魂野鬼这种话来吓唬人。
就在两个男人百般咒骂坚决不签字时,裘老太太那边就顺利多了,继续顺着她话赶话地问出了放户帖的地方,迅速地拿到了手。
有那两个儿媳妇这些天受的折磨和讲述,印证了她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好,丈夫病倒和家中生计难保,让一辈子顺风顺水说一不二的老太太承受不住,固执偏执的毛病起来了,不顺着她的意她什么尖酸刻薄的话都说得出口。
女仆们过来是来帮人搬家,不是来治病的,拿到户帖后不再理会裘老太太的咒骂,架着她回到前院,检查了双手的绳子依然绑得结实后,就不再管她,任她骂去。
裘家大门至今没人过来关门,家下人全躲开了,门外的百姓真真切切地看了一场裘老太太发疯乱骂的全过程。
两个儿子那边还在僵持,死活不签字,他们知道以自家情况,真要和离了,想再娶个同等家世的新妇就不可能了,兄弟俩这会儿相当齐心,说什么都不签字,还拿孩子当借口,让妯娌俩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这么绝情。
宋筠与两个妯娌抱臂冷眼旁观,对面两个兄弟一条心,这边三个妯娌同气连枝,坚定信念,这跟绝不绝情没关系,正是因为有孩子,才不能跟着裘家这漏水的大船一起沉没。
见这俩妯娌油盐不进,哥俩又骂起来,他俩膝下都是儿子,而和离书上写的是孩子归母亲带走,那是自家的香火,他们死都不同意。
说到香火,俩妯娌更不搭理自己丈夫了,她们早从宋筠那里听说了,在凉水镇孩子可以随母姓,她的一双儿女就都随了她姓宋还另取了新名字,从名字上看,跟裘家、跟病逝的大伯已然毫无关系了。
有这样一个现成的例子,俩妯娌自然有样学样,凉水镇给了她们极大的自由权,她们不想放弃第一次落到手里的权力。
女仆这时候拿着户帖过来在这两个少爷仔眼前晃了晃,让他俩看清楚这东西确实是他们家的,一下子把这兄弟俩气得不轻,纷纷大喊老太太老糊涂了,她的话不能信。
但是被女仆驳回,她们哪管这些理由,只认定一点,裘老太爷偏瘫,老太太身为妻子自然以她为主,她都给出户帖了还挣扎什么,不顺母亲的意就是不孝。
不孝这个大帽子无比有用,效果拔群,兄弟俩瞬间就蔫了,最终点头,同意签字。
闹了一场,总算达成了这一趟的目的。
女仆们迅速分出人手,护送宋筠三人回船上,再乘船赶往宝泉县衙门,其他人留在原地继续搬东西,两个儿媳妇的嫁妆,比上次只搬宋筠一人要多费好几天的时间,正好契合她们在县里办事并返程的时间。
围观百姓看了场大热闹,连镇上其他富户人家也在议论,裘家这下是垮了,两个老的不中用了,两个儿子撑不起来,生意关张是早晚的事,好在土地还在,做个地主仍然吃喝无忧,但想再娶好媳妇儿是不可能了,只能找不知自家底细的外地人家。
第1674章 裘家妯娌出逃(六)
这些富户也吸取教训,裘家的下坡路走得又凶又急,究其原因正是引以为傲几代人的独家布料有了物美价廉的替代品,出货量又大,老主顾跑光了,又没有新的售卖路子,积压的货物卖不掉,发不出工钱,买不了棉纱开不了工,可不就每况愈下,再难翻身。
能打拼和积攒出家底成为本地富户的人家都不傻,在这些掌家人看来,凉水镇的织造业来势汹汹,会给很多地方的织造业带来冲击,受影响的不止七里镇,如果不求思变,裘家人的此番霉运日后也会落在他们身上。
尤其现在世道不良,流民进了宝泉县聚集成匪,截断了好几条官道,干着打家劫舍的无本买卖,官府又治匪无能,他们这等小民稍有不慎就要步裘家的后尘。
他们如今是没挡凉水镇的路,可天知道几时就被突然踩扁了,连个反抗的时间都没有。
有些谨慎的人家开始考虑是不是关掉生意另寻退路,毕竟宝泉县越来越不安全,七里镇早晚有一天会受到流民暴徒的袭击。
这时候他们又羡慕起宋家的果决,不知道跟东安府元宝镇谈的什么条件,全家连同生意一般迁过去了,老宅只有老仆留守,估计除了扫墓上坟是不会再回来了。
七里镇的富户们每天见面一两次商讨对策,连带着镇上百姓都跟着人心惶惶,毕竟这些支撑着镇上所有百姓生计的富户们要是关张跑了,叫他们可如何生存。
这时候百姓们就不说裘家人不厚道了,反倒骂起宋筠那三个儿媳妇,说她们真不愧是丧门星,裘家倒了血霉才连娶三个丧门星进家门,一切的起因皆是她们,把家里害得这么惨自己拍屁股跑了,这辈子不得好死,死后必是孤魂野鬼永远投不了胎。
镇上的乱象丝毫没影响到在县里办事的宋筠三人,祁可的女仆一路相护,她们有户帖与和离书,三人顺利地迁出了户籍,并办下了前往凉水镇的路引。
幸亏她们三个当初搭乘的都是贾记的船,目的地是凉水镇,要是去别的地方,一旦被查到没有路引,收监和罚金一个都少不了。
妯娌三个相当沉得住气,走出衙门上了租来的马车,才颤抖着互相拥抱在一起,反应过来她们当初的逃家是多么的幸运,一致认为凉水镇是她们的福地,这辈子就在那里生养死葬了。
重新回到贾记的船上,返回七里镇附近的码头,载上第一批送来的嫁妆物品先行返回凉水镇,后续东西有别的船接应,总之事情办完后这三人就不在七里镇露面,以免生出别的意外。
回到凉水镇时正好是午时刚过的下午,妯娌三人租了马车直奔镇公所,先落户她们才安心。
镇上缺人口,租户只要文书齐全也给落户,这三人通过土地置换,在凉水镇有土地有产业,直接就落为要交税的主户,无产业不交税的叫客户,客居之户的意思。
拿到自己为户主的新户帖,孩子的名字已经随了母姓取了新名字,另外还有她们忠心耿耿的陪嫁下人,三人都忍不住地喜极而泣。
另外还有凉水镇独有的身份卡,那两个妯娌还各办了三张存折,金银铜钱折子各一张,手上只留了用于近日生活所需的银钱,三张折子可以倒来倒去的兑钱。
比如铜钱折子上的铜钱攒多了,就兑换一部分到现银折子上,现银攒多了就再兑换平分到足金折子上,反之亦然,兑换一次按兑换金额收取一定比例的手续费,想省手续费就不要兑钱。
不过这一点没人在意,在别的钱庄银票甚至私人手上兑钱都要付这样一笔钱的,收多收少各家都不一样,信用合作社只按一个固定比例收钱,已经很厚道了。
办完了心头大事的三个妯娌捏着自己的户帖,擦干眼泪,互相不再称妯娌,改称姐妹,手挽手走出镇公所,迎着下午的骄阳回家去。
第1675章 裘家妯娌出逃(七)
祁可知道宋筠三人顺利回来了,也知道了她们还是在七里镇留下了骂名,不过这骂名的起因倒不算严重,百姓担心生计继而的迁怒而已,论因果也算不到她们三个人的头上。
真要论因果的话,根子都在京城朝堂上。
祁可以她修士的灵感捋了一遍,觉得宋筠三人身上没毛病,那些民间诅咒都是狗屁,只有拿这些当一回事的人才会害怕,不当一回事的,那算什么玩意儿。
而胆敢在没有路引的前提下私自跑来凉水镇的三个女人,是拿这种咒骂当一回事的人吗?
显然不是的。
不过人都来投奔她了,她总要给人家谋个好生路才好。
宋筠是长媳,又是七里镇本地人,她的嫁妆田产铺面都是从宋家分到的,她的妯娌是别的镇嫁过来的,门当户对,但嫁妆资产是订婚后才来置办的,在数量和价值上就不如宋筠,娘家人作为补偿不约而同地给她俩带了不少金银珠宝,办存折时存入的金银相当可观。
资产薄弱现钱可观的两个妯娌,祁可觉得得给她们找点事做,不能坐吃山空。
于是她让镇公所给宋筠三人例行公事一般地各去了一封告示,要她们去扫盲班报到,把该学的都学了,考试合格结业,否则就一遍一遍地念下去,有结业证才能在镇上找事做,无谓是给人做工还是还是自己开业,扫盲班里都能学到必需的规矩,包括她们的家下人都要去,符合年龄的孩子不论男女都要上学堂。
宋筠有去扫盲班,但她白天事情多,晚上还要看护孩子,去的次数不频繁,这么久了还在扫盲一级班,不知道几时升二级班。
她的识字课很轻松地过了,但卡在了作文训练的看图说话,她的成绩甚至不如同学,行文总是太复杂,但这个阶段并不需要炫技,只要用最简单的语言说清楚图中的事物就行。
宋筠不适应这种学习方式,屡受挫折后去上学的次数就慢慢低下来了,现在看着告示脸上有点发烧,觉得这是委婉暗示她好久没去扫盲班了。
那两个妯娌收到告示也没慌,凉水镇与众不同的规矩,她俩听宋筠说过一些,拿着告示就去了宋筠家讨论要怎么办,她们的新家还没布置好,又要赶时间上课,怕忙不过来。
三人商量一番后,决定上宋筠在的班,三人互相监督学习,尽快结业,家下人则让他们自己排班,别人去上学的时候,家里至少有一两个人照应门户。
宋筠家里她和两个孩子去上学了,贴身丫头和其他下人都直接做事,而这封告示的用意就是要他们也去上学。
知道没有任何理由拖下去了,三个女人抓紧时间把家里安排好,去扫盲班报到,迈开了融入凉水镇的第一步。
祁可得知她们一大群人开始认真读书了,也就不再关注她们,她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路就看她们自己怎么走了,她们有钱傍身,要是发展得好,说不定几年后镇上能出现几个本土女工场主。
至于那个裘家,他们从来不曾入过祁可的眼,她关注他们家不过是因为宋筠,没有宋筠,谁知道宝泉县是干嘛的、七里镇又是干嘛的。
在他们发现凉水镇有上等棉纱的时候就该有危机意识,可是买棉纱买了一年多,一个新产品的雏形都没出现,还在吃老本,就算没有宋筠这事,裘家的织造业也是要被碾死的。
所以,对一个注定会被碾死的小工场主,何必多投关注的目光呢。
第1676章 凉水镇交易会(一)
确认七里镇的事都结束后,祁可仍然留了一些人手在宝泉县收罗女工,然后她的精力一半在学习上,一半在即将开始的工农产品交易会上。
前来参加交易会的客商远超发出去的请柬数,朋友喊朋友,就这么多起来了,但凉水镇住得下就是了,祁可敢开交易会自有充足的接待能力。
除了这些正经来做生意的客商,东安府的柏家军各级将领也来捧场,柏大将军一家人整整齐齐,连在四柳村疗养的柏老将军和老夫人也特意过来了,然后老将军一头沉醉在美味的海鲜中难以自拔。
祁可觉得老将军要是吃美了,估计就不想回村里了。
不过老将军乐意在哪里疗养祁可都无所谓啦,在哪里都是她挣钱。
四柳村村民也来了整整一船人,一眼望去都是一对对的夫妻,从年少到年老的都有,还有带孩子的,贾记出了一艘楼船才将他们一船捎来。
热闹的凉水镇一下迷住了他们的眼,这不知道比二麻镇大多少倍,去哪里都要坐车,不然靠步行能累死,那些来做工的女孩们也在下班后的休息的时候出来与大家见面,这时候就知道为什么是一对对夫妻了,都是这些少女的父母。
祁可设宴给老九爷和吕晨副村长接风洗尘,三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顿,最后两个村长都是带着醉意被家人搀回去的。
走前他们还满嘴醉话直夸祁可好酒量,祁可一旁哄着,无论他们说什么她都是“是是是”、“对对对”。
对酒量的说法,祁可一口否认还被认为是谦虚,但其实桌上的酒壶是双层的机关壶,两个村长喝的是实实在在的烈酒,她喝的是凉开水。
这一晚上喝一肚子的水,难免内急,见他们的家人把人都搀出去了,她转身就闪回千荷境了。
次日,凉水镇第一届工农交易会正式开幕。
凉水镇工农交易会不是野路子,理所当然是按照正儿八经的交易会规则来的,但这年头还建不了专门的会展中心,于是就拉大帐篷,军队中都没有这么巨大的帐篷,祁可的纺织工场却能生产,一大块一大块单独缝纫再拼接起来,制造确实费劲,但展开后内部宽阔的面积就知道这玩意儿是真的好用。
开幕式就是在最大的大帐篷前面进行的,拉开红绸,柏大将军做开幕剪彩嘉宾,旁边还有一群拿长筒纸炮的漂亮女仆,红绸一落地,纸炮拉响,满天彩纸在风中飞舞,围观人群鼓掌欢呼,然后蜂拥入内。
整个交易会的场地由三个大帐篷组成,中间是食物场地,摆出来的都是加工好可以吃的东西,包括海鲜干货和调料包充足的方便面,进来的人都可随意试吃,展台与展台之间的间距很宽,足以容纳很多人惬意地乱走。
这个帐篷左右各有一扇门通往隔壁的大帐篷,左边的是工业品,右边的是农产品。
工业品就是工场生产的商品,到目前为止都还是纺织品为主,辅以造车工场出品的金属车架的车子、取暖炉、纸品,右边农产品就是大田里未做加工的农作物和生药材。
第1677章 凉水镇交易会(二)
以凉水镇的底蕴其实办不了这样规模的工农产品交易会,可是祁可自己还有一片私人土地,她身为镇子的实际管理者,这么大一场交易会,她搭车沾沾光怎么了。
祁可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左看右看,交易会放进来这么多人,但头几天都是按出厂价做大宗批发生意,最后一天才是零售,百姓可以进来先提前看看,等最后一天再出手。
如此才造就了第一届交易会就这么多人的盛况。
客商们急着进货但也没急着出手,大后方就是工场,货物充足,不必因抢货而打架,所以他们也很悠闲地走走看看,累了就回中心帐篷吃吃喝喝,找地方坐一坐再来杯茶。
海外商人也来赶热闹,本地客商还没出手呢,光看海商们扫货似的,一个展台一个展台地走。
多亏这是工农产品交易会,不怕买得多,欢迎扫货。
本地客商一点都不心急,更加淡定地坐着,常来凉水镇的都知道,海船要赶船期,加上今年的海商交易季已到尾声,这些海外商人是来进最后一批货,拿了现货就走,跟他们抢什么呢。
于是这交易会第一天,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海外商人专场,本地客商不约而同地让道,让这些外国人先买,买完了赶紧走。
祁可也看见了,她盯着这些商人,跟照临悄眯眯地咬耳朵,想做些特殊的菌子生意。
当然不是以凉水镇或者四柳村的名义,而是以她的千荷共和国特产的名义。
千荷共和国的名字来源是千荷境,那些有特殊妙处的菌子是千荷境特产,四舍五入,就是千荷国的特产。
没毛病。
这些商船要回国,自是要经过千荷国入海口外那一大片让人迷失方向的礁石群,祁可就在想,干嘛不趁机做些过路生意呢,来她的国补给一下呗。
顺着这个思路,祁可豁然开朗,反应过来这生意可以反向操作啊,以千荷国特产的名义卖来大文朝,不信那些有钱人不疯抢。
照临了然地向千荷国的副手们发布命令。
然后,当天晚上,包装好的两种礼盒装上了飞行器,送去了那个由军事前哨站改建的小镇,这里变成了接待外来船只的港口小镇,只有建筑物还跟原来一样,里面的氛围早没了军事的味道。
也就是海峡另一头的军事基地城市一直没派人过来视察,不然只要一来人就会发现端倪,祁可和照临都不明白怎么那一头的上级就这么放心地任这边的前哨站自由发展,一点都不担心失去这个关键位置。
她们投放在那里的探子也没打探出关于这个奇怪态度的答案,好像真的就是建个前哨站放着,表示一下存在感,后面的不管了,也没有任何主权宣示的行为,就连每月一次的补给品都得这头驾着那联络船去自取。
祁可对这种放任不管的上级还是挺喜欢的,不然也轮不到自己抢地盘,猥琐发育到现在。
几百公里长的海峡两头,一边一个军事基地,牢牢锁死外人意外闯入通行整个海峡的可能性,也许这就是上面放手不管的深层原因,没有外人来嘛。
第1678章 凉水镇交易会(三)
祁可和照临在交易会上呆了大半天,把三个大帐篷都转了一圈,正打算要走的时候,被柏大将军手下士兵喊住,去方便面展台见到把那里围满的将领,一人端一小碗面嗦得呼噜响,边上经过的人闻到香气,可看这么多当兵的人围着,舔舔嘴最终走开。
“诸位将军可还喜欢这面条的味道?”
“嗯嗯,挺好,挺好。”
“口味蛮多,蛮好吃。”
“冷天来这样一碗热汤面,好啊,真好。”
“让我天天吃我都吃不腻。”
“而且方便快捷,煮锅热水就好,行军打仗时最节省时间。”
将领们的嘴都舍不得离开碗,一边说一边还要喝两口汤。
方便面重点在调料包,稀罕的地方就在于有油有盐,高盐高热量还香喷喷。
现代人吃饱了饭营养过剩开始嫌弃方便面是垃圾食品,可在这饭都吃不饱的年代,方便面就成了绝世好物,一块方便面换一个流民干一天苦力活绝对不夸张。
不过,做方便面用的麦子是祁可的私粮,在过明路之前,她不会擅自拿军队的粮食来做这种加工食品。
好处就是,卖方便面的收入是她个人经营所得。
“这交易会不错,比以前的丰富。”
“那是,四柳村多大,凉水镇多大,这不能比。”
祁可笑眯眯地听他们说,不插嘴,喜欢就好。
“这方便面别卖多了,给军中留点。”柏大将军哗啦啦吞下碗里的面,抽张纸巾一边抹嘴一边伸碗去另一个口味的锅里等面,还不慌不忙地跟祁可吩咐。
“大将军放心,用我私粮做的,方便面管够。”
柏大将军接过新添的卤肉拌面,用筷子蘸着尝了尝汤汁,满意地眯起眼睛。
“还真是一股卤肉香味。”柏大将军呼噜一口去了一半,才忙里偷闲地对祁可一点头,“等明年收了新麦子,你看着拨一点出来做方便面。”
“是,大将军”
明路就这么过完了。
祁可就是为这个目的,双方都是熟人了,互相知道做事的习惯,不用过多解释什么,将领们尝过了觉得好,再用军中粮食做一批只供军中食用,顺理成章的事儿。
“我看那些纸品也挺好的,我个人买,给我留点。”有个端着一碗汤的将领挤过人群进来插一句嘴,“哎哎哎,别在这围着了,那边那边,有汤喝,鱼丸汤虾滑汤,快去快去。”
吃面吃多了正好有点口渴,那人话音才落,就有好几个将领瞬间消失。
“大人,一个人少量买的话仍然只有零售价,不如多找几个人搭伙买,量大拿个批发价呢。”
“这交易会还是老规矩?”那要买纸的将领笑嘻嘻地说道。
“因为背靠工场啊,没有卖不掉的货,若是我去外地参加类似这种交易会,为了不带剩余的货物返程,那我确实会低价倾销。但这是凉水镇啊,不是别的地方。”
“还真是,底气足哈。”
祁可笑而不语。
“还在这站着呢?不口渴啊?那边汤真鲜,快去快去,新煮的一大锅,去晚了就没了。”
打汤的几个人回来了,每人手上都是连汤带料满满当当一大碗,也就他们有力气还不怕烫,一路端回来,试吃的人都围在展台边上吃,烫手了还能有个地方放一放碗。
于是这次又消失了更多的人,连柏大将军都跑了,他带走自己和老父亲的碗,柏老将军站在人堆里不言不语光顾着吃,要不是大将军的小动作,祁可一时都没看到他。
第1679章 凉水镇交易会(四)
“你们聊什么呢?”
“搭伙买纸不?自家用,搭伙买才有批发价。”
“行啊,正好我各样都要买一些,那什么抽纸和卫生纸,我家里人恨不得成箱成箱地买,拉一车回去最好。”
“家里人口多嘛,自然耗纸量大,要是家眷买其中某一项买得足够多也可以批发价的,我只看数量。”祁可有一搭没一搭地搭茬,柏大将军喊她过来不就是让她来做生意的么。
男人们买纸最多就是文具用纸,女眷们才会关注到生活用纸,书写纸买十箱可够呛,一箱纸十包总计五千张,就凭这手写字的年代,一个人一个月可用不了这么多。
但是抽纸卫生纸各买十箱简直不要太轻松,家里人口多一些的,一箱生活用纸当场就能分得干干净净。
将领家缺人口吗?除了家人,还有亲信贴身的家下人,这样一大群生活联系紧密的人,买十箱抽纸和卫生纸,都不一定撑过三个月。
“只看数量?那我要真买得多,给出厂价不?”
“那肯定给啊,喊你们家夫人小姐一起来搭伙买,她们最清楚家里一个月要用多少生活用纸,轻轻松松按出厂价走。”
祁可觉得这数字一点都不夸张,光是女人每月那几天的用纸量,那还是专门的生理期刀纸,柔韧吸水量大不掉絮,产妇出恶露也是用这个,垫厚一点、勤换一点,几天工夫用掉半箱都不奇怪。
“嗯嗯,行行,我们买我们的,让她们娘们买娘们的。”
“行啊行啊,再喊人再喊人。”
男人们浑不在意,三言两语地就议定了,转头就一边吃一边喊人搭伙,响应的人还不少,都是日常要用的,买得多优惠大,那当然要凑一脚。
等柏大将军端了两碗汤回来,见这边这么热闹,一问之下,又用公费跟祁可预定了可用到年底的公文纸,这种纸比私人常用的书写纸要更挺括一些,不易皱,沾水也不易破。
与这类纸同一档次的就是属于高档纸的花笺,属于多层纸,纸张中间夹有花瓣或其他东西,厚实精巧,因为工艺复杂论张卖,逢年过节写对联的洒金纸也是这一类,再高级一点的就类似硬卡纸这种的,请柬名帖这类常见,可在现有模版的基础上挑选任何花色,描金描银都不在话下。
凉水镇的造纸工场,不知不觉就有了这么多个品类,任君选择,还可定制。
比如洒金纸这种高档纸,高档的原因在于洒的是金箔,若是想要低档便宜的洒金纸也有,只是那闪亮的东西是什么就是造纸工场的机密了,反正是能做出来类似金箔的观感,卖得还不错。
祁可与诸位将领们有说有笑侃侃而谈,站在一群年龄都是父辈祖辈的男人当中气势毫不虚弱,一旁来来去去的男女看到这一幕,或多或少地对祁可都留下了几分敬意。
从一个女军户走到现在的位置上,自然是有真才实学的,不然即使有人撑腰自己立不起来也没用,败家子的教训看得还不够多么。
第1680章 凉水镇交易会(五)
照临没理会这些目光,她更注意的是混在人群中的海商行会的人。
不得不说海商行会对她们这交易会挺上心的,正副好几个会长都来了,打扮成客商的样子在三个帐篷之间来回走动,在大部分本土客商都歇了手转而忙于吃吃喝喝时,除了扫货的海外商人,就属他们对工业品出手最多。
看他们买的数量,兴许有带回去研究如何仿制的心思,但更多的肯定是做二道贩子,卖给靠泊在双河镇清水港的海外商船。
不要紧,不怕仿制,真金白银买的,有生意做干嘛不做呢,要是能仿制也算他们有本事。
祁可的原则就是做生意欢迎,想借机插手内政免谈,别说门了,窗户拆了窗洞都要用水泥封起来。
一天结束,海商行会的那帮人没跳出来讨人嫌,他们都在忙着催发货,看他们这催命样儿,白天扫的那些货十有八九是要转手卖掉的,季风不等人,风向一变,海外商船集中返程的日子就开始了。
祁可也想早日送他们走,吩咐照临先给海商行会的人发货,海商的可以等一等,毕竟他们的船就在码头上靠泊着,不差这两天。
照临跟祁可想的一样,赶紧把这一群天知道怀了什么意图的客人送走,交易会结束后她们还要赶去福县,不能在自己地盘上留下一两个烦人的隐患。
于是,照临连夜调动了夜晚没事干的副手们去当搬运工,直接将工场库房的货物堆到码头海商行会的大船旁,让船工们打着明亮的灯笼,一趟趟上货,从半夜一直忙到天亮,直到码头力工来换班。
没人吃惊一晚上时间搬了这么多货,船工们昨晚上看到很多人在干活,还以为就是靠人多才弄成这样的,反正留给白班力工的部分只有很少的一点点,不到中午就全部搬完了。
海商行会的正副会长们此时正在镇上琢磨中午吃什么,就听手下来问,货都上完了,几时返航?
会长们不知道还有没有等着吃午饭的好胃口,反正祁可的胃口挺好的,一大锅红烧牛肉,被她连汤带料舀了几大勺浇在饭上,拌一拌,一勺一勺往嘴里扒,吃得头都不抬,旁边解腻爽口的小菜都顾不上。
红烧牛肉盖浇饭,好吃看得见。
等到午休起来,祁可收到消息,会长们在午饭后随船返程了。
据客栈传来的小八卦,正副会长们其实不想走,只想让手下随船回去,他们再留几天,还有好多事没做,但最后还是被各自的手下们拖走了。
会长们采买的货物,熟客买不买看的也是他们的面子,他们不回去,光靠他们这些手下可没这么大面子。
这是清水港的一条奇怪潜规则,在这些年年都来的海外熟客看来,货主出面卖货才算是好东西,让手下代劳,要么是货物有瑕疵,要么是看不起自己。
海商行会跟这些熟客的交情也是十几年、几十年慢慢积累起来的,自然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毁了,这才是正副会长们随船返程的原因。
不然,要是换成祁可的话,副手们能代劳的事,她肯定不出面。
这毛病不惯着。
买货就买货嘛,不惯这见人下菜碟的毛病。
这种历史遗留问题肯定是以前海商行会仍在卑微求发展的阶段养成的,后来行会做到一家独大也改不了了。
祁可对这种问题很在意,坚决杜绝自己的地盘也养成这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