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3章 开坛论道述新法
九珑见猎风万事争先,唯独涉及男女私情,就这般扭捏起来。思来自己也是一般,只因这世间重情重义者,心中但有一人,便执一不变,又哪里有许多经验?便是清修千年,那情感经历仍是空白一片。
便道:“罗无寂那里,我自会问起来。只是在我瞧来,风宗逊神龙见首不见尾,一来是来避那昊天印。苏璇枢初掌大权,必要立威。此印谁也承受不得,怎能不慎。二来亦可能与素古遭遇有关。”
猎风缓缓点头道:“猎风也是这般想来。”
原来素古二人,至今下落不明,任太真为寻这二修,几乎将昊天踏遍,又担心素古二人或遭变故,已然殒落了,甚至亲去冥界一遭。让冥王取出名册来瞧,哪知亦不见二修踪影。
素古二修就这般生不见人,死不见魂,着实令人担忧。
不仅如此,近年来自凡界飞升者,十人竟有五六人亦如素古这般下落不明,那凡间飞升之士涉及百族根基,因此风宗逊极可能亦会调查此事。
猎风道:“以珑儿瞧来,素古二人究竟会遭遇何故,才会像现在这般,生不见人,死不见魂?”
九珑道:“最大的可能是误入一处不知名的强大界域,如今五界愈发不稳,碎域极多,飞升之时更容易误入碎域,若真是那般,就得一处处寻去,何况还未必能寻得着。虽然大小冥界皆无素古二修元魂,并不能就此肯定二修尚且安然无事。就怕所陷的界域法则古怪,连元魂都逃不出来。”
猎风听九珑这般说,更加担心起来,任太真与风宗逊虽具大能,可在那强大的天地法则面前,只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若二修寻人时自己也误入碎域,岂不是极可能如素古二修一般。
九珑又道:“若是误入界域,至今不得出,那是最糟糕的事情,且任你有通天手段,也只能听天由命。另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故设一域,引素古诸修入内,若是这般,反倒是有些机会了。”
猎风惊道:“怎的还会有人故设界域,引人入内吗?这些人打的又是怎样的主意?”
九珑道:“世间芸芸诸修,各怀心思,谁又能料得到?”
猎风本想请九珑动用天课神算,却又知此术向为原承天所忌,九珑纵是情愿,原承天必不答应。而想到九珑若是动用神算,或遭天罚,自己也是万万舍不得,自然就不曾说出口来。
九珑道:“姐姐尽管放心,素古二人虽有一劫,我瞧来也是有惊无险,既然素古二人无恙,风宗逊与任太真就算亦入碎域,自有出头之日。”
猎风这才明白,那九珑早就算过,只不过此事隔着重重碎域,法则古怪,看来连天课神算也无法算得精准了。
这时二女已到后殿,就取了杯盏什物,九珑则自物藏中取出茶酒来。猎风暂按心事,来看九珑所携的茶酒之物。她自误入鬼道之后,已有千余年不近此物了。
就见九珑先取出一只金嵌累丝龙形凤嘴玉壶,此壶取出之时,就有酒香四溢,猎风已修成肉身,自然就具五识了。千年来不辩香臭,此刻深深一嗅,滋味着实美妙。
忍不住道:“如此好酒,便是姐姐我也忍不住想饮上一壶。”
九珑格格笑道:“任姐姐海一般的酒量,也吃不去这一壶去。此壶中之酒,采魔界万斤朱果,经九蒸九酿,酿成百斤朱果酒,闻来固然是清香淡雅,寻常酒量,一杯便醉。姐姐可能饮得百斤酒?”
猎风便是一咋舌,道:“万斤朱果只酿得百斤,可知滋味不俗,先让人奉上此酒去,我姐妹二人也留下一些,就在这里偷偷饮上一回。”
九珑笑道:“敢不奉命。”
就令后殿的女修备齐杯盏,将此酒先送进大殿之中,独留了两杯,与猎风共饮。
又亲手沏了一壶香茶同时送过去。殿中的禅修之士未必就肯饮酒,正好用茶。
猎风闻到那壶茶亦是香气扑鼻,也忍不住偷偷先饮了一杯,九珑本想制止,经不住猎风手快,早就一杯下肚,也就只好摇头,偏头瞧着猎风,面上似笑非笑起来。
猎风不知就里,一口饮尽,哪知道茶味好不古怪,刚饮到口中时,就好似被割了一刀,恨不得将茶杯掷了去,不过片刻之后,那刀伤就像是不治而愈一般,喉中畅快无比,此刻方能辩出茶的滋味,却是苦中带涩,涩中回甘无穷,端的是天下奇茶。
九珑见猎风初时皱眉,其后眉目方舒,忍不住格格笑道:“是不是被吓着了。”
猎风道:“这茶味好生古怪,偏偏又香得吓人,尤其是那割喉的滋味,初时惊愕,其后畅快,真真儿天下绝无。”
九珑道:“此茶名便叫割喉,有好茶者以为,此茶香气如刀割喉,其后方愈,饮此茶方知人生滋味,故而视为天下第一。”
二女在后殿品茶饮酒,倒也不亦乐乎。
而此刻大殿之中,罗无寂正道:“此次苏泰真亲访山主,一来警告,二来相辞,二人毕竟纠缠多年,由敌而为友,情谊古怪。更密授避印之法,也是担心苏璇枢不问青红皂白,将落伽无那伤了,坏了苏泰真的大计。”
令清禅喜道:“莫非无寂此来,亦是来传承天避印之法?”
罗无寂道:“若不是为此,怎会巴巴的赶来?我家山主与原承天有百年之约,这百年之中,要保承天周全,端看他如何行事,百年之后,承天若是庸庸碌碌,山主不用别人动手,自己就取了承天的元魂。”
此修果然是出言无忌,便是在承天宫中,也将此言大喇喇说将出来。
令姬二人虽是不快,但若是百年中原承天真个儿庸碌无为,又怎有颜面存于世上,落伽无那便是手段激烈些,细细想来,也是变相的激励之策。
姬老祖道:“此印击来时铺天盖地,中印者真玄难施,又诀如何避得?”
罗无寂道:“苏泰真赠杏黄旗一面,插在落伽山主峰,只需人在落伽山主峰上,那昊天印就打不下来。此旗动不得,取不得,故而这天下避印之地,唯落伽山罢了。”
姬老祖道:“苏泰真倒也是用心良苦,生怕百族离散,苏氏没了对手,失了斗志,此是为子孙长远计了。只是苏璇枢既然不能继承苏泰真之志,苏泰真又何必选他?”
罗无寂道:“此中情由,无寂亦是不知。想来以苏璇枢惊才绝艳,若不选他,苏璇枢心中含愤,也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来。”
苏氏府中之事,诸修无从妄测,也就只好罢了。
令清禅道:“落伽山既然可以避印,承天若是日后被迫与苏璇枢作对,逼那苏璇枢用印,倒也算是有存身之地。落伽氏之恩,清禅便代承天谢过了。”
原来他瞧原承天神情,对落伽山避印之事,竟是不置可否,以令清禅对原承天的了解,知道原承天实不肯这般示弱的,便知原承天另有打算了。
这时有女修端来茶酒,诸修借这茶酒以助话兴,大殿之中热闹之极,其后又请原承天开讲新法,原承天推辞不过,只好登座说起来法来。
承天宫近万修士,有大半修士不曾见过原承天亲自说法,今日难得有此机缘,一得了消息,就纷至踏来,好在承天宫大殿甚阔,便是挤了近万之众,也不觉得拥挤。一时万修云集,听原承天开说新法。
经这十年添删补益,新法已近乎完成一半,唯缺魔修,鬼修更上级心法罢了,而于仙修之术,几近完成。
这新法的好处,就在于不必过多借助外物,就可依个人仙基灵慧,得成大道,而就算是仙基不足,灵慧愚钝,新法之中,亦有办法加以增益,因此得修此法,个个必定皆有成就。至于最终成就如何,唯看机缘罢了。
那昊天诸多散修之士,入极道者已是难得,太虚者则是屈指可数了,但若昊天散修皆修新法,那极道,太虚便是坦途,金仙之境,亦并非可望而不可及。
至于大罗金仙境界,则非人力可决,原承天纵有天大本事,也不可能让世人皆入大罗。因此诸修若入大道,端看个人缘法,新法对此亦是无能为力。
而细观这新法的好法,是力求人人皆有可观成就,使得散修入极道晋太虚从几无可能,变成大有机会。
那新法修到强横处,自然也比不过紫罗,太玄,太元诸法,可若论修行之简之易,则就不是那有名心法可比的了。
罗无寂初时听原承天说法,又怎会在意,听到原承天说法时平白如话,如述家常,忍不住就笑将起来。
可是随着原承天说到新法的艰深处,罗无寂则是越听越奇,那脸色就变了数变,到最后就见他目中大放光芒,但瞧其神情,却不知是惊是惧是敬。
三日后,原承天方才止讲,就见座下诸修,皆是如痴如醉。罗无寂瞧见此情,那神情又变得复杂万分,九珑于人群中远远的瞧着此修,心中亦是忐忑不安。
(感谢大热天,玄冰凌霜,机友2918尘埃落定,九渊大帝,风起云涌惊涛拍岸诸道友鼎力加持)
1454章 八方修士投北原
原承天与九珑双修盟约既定,承天宫也迎来了新主,自此宫中大小诸事,皆由九珑安排,原承天不理外务,专修妙道,务必要让新法尽善尽美。
那九珑的名头,本就远盛于原承天,如今二人同掌承天宫,一时间声名布昊天九方,先前诸多散修就算得知承天宫大名,亦是驻足观为罢了。就算得闻承天宫新法之名,亦是不以为然。
而今时不同往日,九珑不惜与苏氏决裂,亦要投奔原承天,诸多散修不免想来,那原承天若无滔天的本事,动地的手段,又怎能打动这位昊天女修第一人?
因此四方散修之士闻讯而动,好似过江之卿,短短数日之内,竟有数千人来投,让承天宫诸多执事措手不及,个个犯起愁来。这么多的修士,又该怎样安排?
且说承天宫南方万里之处,极北之地。有座小城,名叫八川城,北原极北之地八条大河,皆汇于此处,故而得名。
因此城地势偏远,气候极寒,凡俗百姓不堪其苦,早就将此城废弃了,但如今这座八川城却热闹起来。
原来若投北原承天宫,实有三条路可走,一条是取道中土,越过中土与北原边境之后,再投承天宫。
另一条则是先入紫原,从紫原传送台再投北原。
第三条便是自金原而入北原。
中土之条路着实凶险,非大能者不敢擅入,因此绝大多数修士,总要辗转来到紫原,再投北原承天宫。
前者因苏杨失和,那紫原北原就是争战之地,谁敢擅入?经十年明争暗斗,又经诸大仙族调停,此战渐渐沉寂下来,双方虽无握手言和之意,却也不再主动惹事。
故而前十年散修若投承天宫,只能选择金原了。
奈何金原林氏与承天宫不和,对修士盘查甚严,若知道是去投承天宫的,定然一个不放,诸修既无林氏传送台可用,就只能望北原而兴叹了。
也因此故,这十年来能到承天宫的修士着实不多。
如今苏杨罢战,紫原这条路复又畅通起来,离承天宫最近的这座八川城,自然也分外热闹。
这日八川城中来了两名修士,皆是仙修境界,一名修士相貌苍老,瞧来已有六旬上下,另一名修士相貌仍是少年,自是神采飞扬。二修并肩走进一家仙栈,那少年虎目生光,朝那店中一瞧,不由撇了撇嘴道:“尹川兄,这家又住满了。”
老者便道:“既是如此,我俩就去别处瞧瞧。”
正想转身离来,迎面走来一人,四五十上下年纪,身穿青袍,羽修境界,生得一团和气,上来就揖手道:“两位可是去投北原承天宫?”
老者吃了一惊,沉声不答,少年却不以为然,扬声道:“那又如何?难不成苏杨两家也像那林氏一般,不肯让我等去投承天宫?”
青袍羽修笑道:“道友莫要误会,那来八川城的,皆是要投承天宫的。杨氏与承天宫交好,怎会来阻?至于苏氏,嘿嘿,那承天宫圣女可不就是苏氏九珑?自然也不便拦阻。”
老者这才对青袍羽修道:“想来你是店家了。”
青袍羽修道:“不才正是,因见两位欲投他处,却不知近月来八川城仙栈家家爆满,怎有空位?二位就算离了小店,只怕也是投不着的。”
少年道:“既没空位,也就罢了,大不了我等径直行去,我等辗转百万里,也不在乎这剩下的万里路程。”
青袍羽修只是摇头道:“只凭二位,若是前几日也就罢了,这几日路途不宁,怕是去不得承天宫。”
少年惊道:“这却是如何?”
青袍羽修道:“此去北原,虽只有万里之遥,听闻却有盗贼出没,专来劫掠仙修之士,若遇着这些盗贼,轻者法宝什物尽被夺去,重者就丢了性命,除非诸修一同上路,百八十人为一祖,浩浩荡荡,那盗贼见你势大,也就不敢轻易来犯。”
少年嘴角一撇,意示不屑,老者忙道:“真个有盗贼?”
青袍羽修转头瞧了瞧,见店中诸修皆在那里高谈阔论,无人顾及此处,便压低声音道:“不瞒两位,两天前便有几位客人,因等不及上路,一行七八人就径直去了,哪知只去了半日,就有一位客人连滚带爬,带伤而回,没说几句话,一道元魂就去了冥界。与他同行的修士自然是再也回不来了。”
少年冷笑道:“店家,这种事情是你等编出来的吧?我等仙修之士,何惧盗贼?在下手中法剑可祭可杀,难不成却是吃素的?是了,你等骗出这故事来,就是让诸修在此处落脚,你等也可做成生意。”
老者忙道:“知秋休得胡言。”忙向青袍羽修抱拳道:“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还盼道友莫怪。”
青袍羽修面上似笑非笑,道:“小道友年纪轻轻就修成仙修境界,看来是仙基甚佳,我等散修若能修成仙修境界,着实是不算低了。”
老者知道青袍羽修还有嗔怪之意,忙又好说歹说,那青袍羽修才展颜笑道:“道友,瞧你倒是知好歹的,知道世道凶险。那路上盗贼着实厉害,若是少于五十人,断然不可前去。我瞧两位龙精虎猛,看来也不需打座将息,也罢,明日我店中正好有客人上路,就将二位编入如何?只是如今着实无静室可用,只好劳烦二位在这店中稍坐了。”
老者喜道:“店家厚意,实不知如何言谢。”说话之时,把定少年手臂,那是怕少年口出不逊,又冲撞了店家。
当下通了姓名,少年名叫尹川虎,少年名叫叶知秋,这少年虽姓了个“叶”字,却与仙族叶氏并无瓜葛。
青袍羽修便在店中寻了两把椅子来,让二修坐着歇息,就算打不得座,运不得真玄,也好将养元神。
又介绍了一名修士给二修认识,原是明日上路时的领头修士,名叫葛千山。乃是仙修大成之士,这境界在散修之中算是难得的。
因这老者尹川虎背地里嘱咐了少年叶知秋几回,因此叶知秋一直都不曾开口,但凡应对交谈,皆由尹川虎出面,自然是顺顺利利。
葛千山道:“明日共有七十人上路,虽不算多,但因诸修之中仙修境界占了小半,实力也不算弱了。只需诸修一路小心,想来也无大事。”
尹川虎道:“万事托付了。”
葛千山甚是豪迈,大笑道:“好说,好说,我等一旦进了承天宫,若蒙收录,便是原流,岂不就是自家人?“
叶知秋听到“原流“二字,目光一亮,喃喃的道:”原流,原流,端的是好名字。“
葛千山道:“我也不知这名字有什么好,只知我等散修生来孤苦无依,受人欺辱,天下的散仙会虽多,也无非是争权夺利,让我等散修冲杀在前。唯有北原承天宫,才是真正将我等散修当成人来看。“言罢就是叹息一声。
叶知秋道:“不知成为原流弟子有何要求?“
葛千山挠了挠脑袋,道:“倒没听说有什么要求,只是因来了九珑圣女,听说如今承天宫法度森严,一旦身入原流,就得依从承天宫的法度,若是再像以往那般,任着性子胡为,只怕是绝无可能了。“
叶知秋奇道:“当真一点要求也无?“
葛千山道:“你若是那穷凶极恶之徒,那去承天宫就是找死,任你百般欺瞒,能骗过九珑圣女的天课神算?迟早寻出你的罪状来,若是你出身清白,哪怕你仙基低厉,不堪教化,那承天宫新法中,自然有提升仙基灵慧之法,只要你勤勤勉勉,终有你的成就。“
叶知秋听葛千山越说,心中越是欢喜,道:“这么说来,那承天宫岂不就是我散修之士的洞天福地?“
葛千山道:“听那过往人说来,原大修曾道,世间纷争,乃在于一个‘利欲‘二字,原流新法少借外物,不与他人争竟,但修此法,也不需借什么丹药法宝,就可修成大道,试想若诸修皆修此法,那些个丹药法宝谁还有抢?好比那剑修者,每次升级,都要先将本命法宝重加炼制,为重炼法宝,不知愁煞了多少人,如今不必重修法宝,就可径直晋级,仅此一项,就减去无数纷争了。”
叶知秋道:“这般说来,法宝于原流弟子来说,竟无用处了。”
葛千山道:“法宝于修士来说,本是要补境界修为之不足,你修为不足,就只好借法宝威能与对手斗法,也好活得性命。若是你只需寻常灵气之物,就可制得灵符,又学得无数法诀在身,试问又何需法宝?因此对原流来说,法宝若有自是好,若是百计炼制不得,只要勤学法诀,亦可保得性命。”
叶知秋听得热血如沸,朝向尹川虎道:“尹川道友,我等来投原流,真个儿是没有白来。”
葛千山道:“那承天宫中,有赤玉椅一座,便是原大修亦不敢擅坐,又有白玉椅十二,除非修到金仙大罗,方有资格一坐,另有青玉椅三百六十张,便是为世间诸修准备。听闻那九珑仙子曾言,百年之中,要替承天宫造化出百名太虚之士,兄弟,瞧你仙基不俗,那三百六十张椅子,可有胆去抢一把来坐?“
修循声去瞧,那屋角虽坐着几个修士,却个个茫然,唯有一张空椅,兀自在那里摇晃不休。
1455章 此去冰障千万里
葛千山不以为意,笑道:“年轻人锋芒毕露,难免遭人侧目,叶道友不必理会。”
叶知秋傲然道:“不遭人妒是庸才,他人的心思,哪里能管得了许多。”
只是尹川虎老成持重,不免又将叶知秋埋怨一回,叶知秋虽是性傲,在尹川虎面前倒也恭顺,只是笑吟吟的听着,并不反驳,至于是否听到心里去,唯天地可知。
当下一宿无话,尹川虎与叶知秋虽在店中坐了一夜,也不曾打坐调息,叶知秋的精神仍是健旺之极,冷眼瞧去,店中修士卯时便起,也不必怎样收拾,就呼朋唤友,吆喝着上路了。
片刻后葛千山亦从静室里出来,立在店中,对诸修道:“大伙儿听着,不是我葛千山托大,今儿上路,不管遇到何事,务必听我吩咐。那万里路途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若是大伙儿不能齐心协力,万一载在这里,可不是枉废数百年修行。”
诸修也有应的,也有不以为然的,亦有人漫不经心,不知葛千山说了什么,一时闹哄忙乱不休,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方才走出仙栈。
叶知秋略略一瞧,此一行人足有七十,果然算得上浩浩荡荡。分散立在店外的大街上,那大街立时水泄不通。
原来修士各具灵压,若与他人靠得近了,就难免会不自在起来,因此除非是亲厚知交,极难有并肩而立的,这般散散的分开站了,怎能不将大街堵塞了。
就有那来往的修士叫将起来,埋怨诸修堵塞了道路,被责骂的修士怎肯服气,自然就吵将起来。
葛千山虽是受诸修推举,做了领队的修士,毕竟向无威望,怎能弹压得住?紧接呼喝了几回,又好说歹说,诸修方才懒洋洋的上了路,各施了遁术,纵到空中去。
诸修一旦上了路,就有百般意想不到的情景出现,原来诸修遁术各异,有快有慢,片刻之间,队伍就拉得长的,葛千山瞧见此景,虽是这极寒之地,也急得冷汗直流,接连叫道:“大伙儿务必聚在一处,若是分散了,一旦遇着盗贼,他人怎能照应得过来?”
便有修士道:“这又算得什么,左右不过万里的路途,遁速再慢的,也只需两三个时辰便至,又是青天白日的,还怕遇着盗贼?再者说诸修修为至弱者,那灵识探查的范围也有七八百里,便有意外,还怕赶不过去?”
葛千山道:“若在别处,兄台此言极是了,但这北原极寒之地,与众不同,此去千里后,便是冰幕丛生,就得一里里破冰而行,那空中又有冰云阻路,若从冰云上走,则是极耗真玄。若是诸修分散了行走,一旦有事,救援者被冰幕冰云阻碍了,又怎能及时赶到?”
奈何葛千山虽是苦心婆心,可诸多修士向来懒散得惯了,且大伙儿来自昊天诸方,谁又识得谁?纵是勉强聚在一处,彼此间也是大生戒心,谁知身边的或士不是那盗贱假扮的?
叶知秋受尹川虎叮咛,倒也没有任性而为,一直紧紧的跟在葛千山身侧,但细细数来,葛千山身边的修士,也就是三十余人罢了,另有一半修士早就没了踪影。
这三十余人受葛千山万般嘱咐,没曾行得太快,那遁速越快,消耗真玄必多,而前方冰障处处,若不能省些力气,怎有法力破冰而行?反倒更会慢下来,这就是欲速不达的道理。
果然千里之后,路上的冰障就多了起来,那高山峡谷之间皆立着层层冰幕,那冰幕倒不算厚,修士只需手持法剑,稍运法力,就可一敲而破,但那冰幕三步一障,五步一碍,这一路敲将下去,着实要费许多工夫。
可若是想纵到高空去行路,则又会遇着冰云,那空中云雾本就是水气凝成,被这寒气一冻,就变成似雪似冰的一团,想破冰云而去,免不了又要消耗法力,若想寻隙而过,则又是耽误不少时间。并不见得就比破冰幕而行来的快了。
葛千山道:“诸位,此处虽比不过寒刀风刃虚域,亦不可大意了。那冰幕之间,便藏着风刃,一旦破除冰幕,就会将风刃释放出来,诸修务必小意。“
叶知秋口中道:“我等理会得。“抢先冲了上去,祭起手中法剑,向前方冰幕一撞。
那叶知秋初窥御玄诀门径,此剑祭去,倒也声势赫赫,将第一层冰幕一撞而碎,余势不绝,又直直撞将过去,足足撞碎了三层冰幕,方才力竭而坠。
叶知秋忙将法诀一引,将法剑召到手中,不想随来法剑同时回转来的,还有一股风刃。这风刃虽不算如何强大,若是不去理会,仍会令修士受伤。
尹川虎早在持剑在手,探到风刃来袭,急忙祭剑一扫,将那风刃化解于无形。二修倒也算是配合无间。
葛千山赞道:“道友御剑之术,甚是了得。”
那冰幕既碎,葛千山就抢到叶知秋身前去,同时也祭起一件法宝来碎冰幕,此法宝乃是一根单手铁鞭,颇为沉重,葛千山大喝一声,铁鞭好似千斤之重,沉沉的撞过去。
此一撞足足推碎五层冰幕,开出百丈的路来,惹得诸修齐齐喝采。叶知秋见他胜过自己,面上百般的不自在起来,转向尹川虎道:“你瞧他所撞的五层冰幕,却比我那三层冰幕薄了些。”
这时诸修轮番动手,次第向前撞开冰幕,此法可使同伴将息法力,可保人人真玄充足,这也是人数众多的好处,只是不管诸修怎样齐心协力,那遁速不免就慢了下来。
若是前方尽是这冰幕冰云,这万里的路途不知道要行到何时?且这北原昼短夜长,一旦夜幕降临时仍不能到达承天宫,留在这冰原上过夜,怕就会多了许多风险。
尹川虎向四周瞧了瞧,见此处冰幕,除了面前破除的这一块,他处仍是完璧,便对葛千山道:“此处冰幕若是碎裂了,何时方能重新形成?”
葛千山摸着下巴想了想,道:“怎样也需三五日。”
尹川虎道:“这么说来,前方先行而去的一众修士与我们并非同路了。”
葛千山无奈的道:“这北原广阔之极,其中法则因寒气极重,与他处略略不同,稍稍偏了方向,就是数十里的差距。前行的那些修士,与我等或是相距了数百里也未可知。”
他凝神用灵识探了探,又摇了摇头道:“千里之外,探不出那些人的身影,只盼他等无事才好。”原来葛千山的灵识可探出千里去。
尹川虎缓缓道:“我等东北侧一千三百里处,倒是有五六名修士,不知是否该传讯过来,好让大伙儿汇在一处?”
葛千山摆了摆手道:“他等心急寻路,又何必勉强。只要不出事,一切好说。”
这时诸修轮流破障,一路上倒也不曾耽搁多少,只是半个时辰过去了,也只是行了两百里路,照这样的速度行下去,留在这冰原上过夜已是必然的了。
好在葛千山却道:“承天宫三千里之外,虽是气候更寒,却因九珑圣女布了十六座六阳九曜阵法,那冰幕难生,云雾不冻,我等只需欺近承天宫三千里,就算大功告成。”
叶知秋咋舌道:“这女子好厉害的手段,竟能改易这天地法则吗?”
葛千山道:“这有何奇?那原圣师更是厉害,他手中有九渊灰云一朵,一旦惹他不快放将出来,便是这昊天界也尽数毁了去。”说的诸修惊骇不已。
便有一修道:“原圣师虽是高明,只怕也强不过苏璇枢去,听闻诸多大罗不日飞升仙庭,诸多老祖一去,那苏璇枢要斩将立威,原圣师与百族老祖皆是首选,却不知原圣师能否抵得住这昊天印。”
叶知秋冲着那人喝道:“别人抵受不得,你怎知原圣师就承受不得?”
那修士道:“昊天印一出,便是大罗也禁受不起,原圣师虽是厉害,只怕也……”见那叶知秋甚是维护原承天,下面的话也就不便说出口来。
叶知秋怒道:“那原圣师以极道而创新法,这世间谁人做得到?九珑仙子乃昊天第一女修,怎的唯独倾心原圣师?别人做到的事,原圣师定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原圣师只要想做到,就必定能做到。”
这话说来甚是饶口,也难得叶知秋一字字说来,丝毫不乱,说的诸修都笑了起来。
葛千山笑道:“原圣师自然是天下无双,更难得是仁德在怀,否则我等怎会去投他?只是那昊天印也端的是厉害,好在有百族修士罗无寂前来传讯,说是落伽山被苏老祖设杏花旗一面,修士若藏在落伽山,也不会担心被昊天印打到。”
叶知秋连连摇头,斩铁截铁道:“原圣师一名宗师,怎会托庇于他人屋檐之上,我料原圣师定有避印之法。你等若是不信,敢不敢与我赌一赌。”
诸修笑道:“我等与你心思一般,都盼原圣师能安然无事才好,谁又和你赌。”
正在这时,那尹川虎面色一变,道:“奇怪,刚才还有五名修士,怎的忽的就少了两人?”
1456章 冰原异物来何方
葛千山忙也用灵识探去,哪里能探到人影,这才知尹川虎境界虽比自己低了一些,灵识则强过自己。便道:“许是那两人动作快一些,已超出道友的灵识范围。‘
尹川虎闭目凝神,也不作答,只是眉头皱得紧紧,诸修也纷纷用灵识探向四周,却和葛千山一般,一无所获。
尹川虎忽的面色一变,叫道:“不好,果然有盗贼出没。“向叶知秋一招手,二修就向东北方掠去。诸修初时无措,葛千山忙道:”大伙儿跟去瞧瞧,都是散修一脉,正该守望相助才对。“
三十余名修士这才紧跟尹川虎二修,葛千山追上尹川虎,急急在问道:“究竟出了何事?“
尹川虎道:“那边修士又少了一名,只可惜在下灵识不足,难以探出这人的形迹来,想是动用了隐身慝影之术,哎呀,又少了一个。“
诸修听他说的凶险,个个面色惶恐,此时叶知秋冲在前面,正在那里仗剑破冰,奈何前面冰幕重重叠叠,一时间哪里能赶得过去。
葛千山手持铁鞭,也上前助叶知秋开路,哪知只劈出数里,尹川虎将脑袋一摇,道:“没用了,那五名修士,齐齐消失不见,只怕是不活了。“
便在这时,诸修听到身侧冰幕一阵乱响,急忙循声去瞧,只见一粒拳头大的冰球在那里横冲直撞,在冰幕间撞来撞去。
诸修心中大奇:“这冰球从何而来?“
正在猜疑,忽见身后一人惊叫一声,诸修再急急转身时,只瞧见空中风刃乱舞,倒也没什么异状。
葛千山道:“刚才是谁在叫?“
诸修面面相觑,齐齐摇头,尹川虎忽道:“我等一共是三十五人,如今只剩下三十四人了。这情景,这情景……“说到这里,面色惨白。
葛千山道:“尹川道友,你是说这情景就像东北方那五人一般,不知不觉的就着了别人的道。“
尹川虎缓缓点头道:“不错,那边五名修士,也是被人悄无声息的拿下,我用灵识探了半晌,也瞧不出对手的身影,只能眼睁睁中瞧着那五人不见了身影。“
葛千山倒吸一口凉气,道:“眼睁睁的瞧着,居然也瞧不见对手。“说到这里时,他的脸色也不比尹川虎好到哪里去。
叶知秋气往上撞,怒喝道:“兀那贼子,你若是好汉,就显出身来,与我堂堂正正的一战,我叶知秋若退后半步,便是天诛地灭。“
他话音未落,忽觉左脸部一道寒风袭来,此风好不刺骨,便是他仙修境界,也万万抵受不得,就觉得体内真玄也要被凝固住一般。
好在叶知秋乃火属之性,所修心法名叫烈焰玄功,那真玄一旦激发,全身便生火焰一道,当下急运玄功,真玄凝而复化,急急散了开去。
但叶知秋身边两名修士就没那么好运,几乎同时惊呼一声,就在空中消失不见了。
这次是诸修眼睁睁的瞧着二修失去踪影,可不比刚才只是胡乱猜测了。诸修怎见过这种异事,就觉得体内的恐惧好似野火一般,腾腾的燃烧起来,一名羽修之士面色惨白,惊呼一声,就要夺路而逃。
然而此修只逃了三步,等逃到第四步时,仿佛一步踏空,那身子亦消失不见了。
尹川虎嘶声叫道:“界域,界域,原来那盗贼藏在界域之中,难怪我等瞧不见他,便趁我等不备,将修士拉进他的界域里。“
诸修听他这般一说,心中更是惊恐,虽说那自我界域人人皆曾修成,但自我界域本有强弱之分,且以自我界域罩住对手,本是极难的法术,而像对手这般,轻轻松松就将对手拉进界域里,其境界定要超出自己两大境界不可。
刚才失踪不修士中,亦有一名仙修之士,诸修心中道:“莫非这四周藏了位太虚之士?“
若是遇到太虚之士,场中诸修只怕一个也别想逃了。
叶知秋忽的道:“你们想的不对?“
诸修心道:“我等心中所想,你怎会知道?“
葛千山道:“叶道友,我等怎么不对了?“
叶知道:“莫非你们以为,我等四周藏了位太虚境界的高手?“
葛千山道:“瞧现在这种情景,的确有这种可能。“
叶知秋道:“不对,不对。刚才有寒风刺骨,要凝固我体内真玄,幸好我修过烈焰玄功,真玄一动,身子就生烈焰护体,这才避过一劫。若那对手是太虚之士,任我修得是怎样心法,又怎能避得过?“
葛千山道:“若是这样说来,对手又是施的怎样手段,将前面几名修士摄了去?“
叶知秋道:“这人的境界修为也不见得就强过了你我,只是所修之术古怪,若被其欺到近前,那法则变化,又似乎大有不同。是了,这其中有股气息,绝非仙修之士所有。“
诸修见他含糊其辞,东拉西扯,又怎肯深信?因刚才连损三名修士,诸修哪敢四处乱窜,不由得靠在一处,各持手中法宝警戒四周。
葛千山右手持定铁鞭,左手则取出一面银筒,那筒中装有三枝暗宝,只需目光瞧定了,筒中银针便放,十发便有九中,乃是飞龙谷打造的暗宝。
散修之士得到法宝不易,此筒中原有十枚银针,如今只剩下三枚了。等闲情况下,葛千山绝不舍得动用,可今日遇事之奇,已远超所料,再惜此宝,只怕就活不出命去。
只是诸修虽是聚在一处,总有内外之分,叶知秋仗着刚才避过对手一击,又是少年心情,全身是胆,主动守在外围。但诸修虽是聚成一团,却不知该进该退,将目光瞧向葛千山,那葛千山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忽听一修士叫道:“果然有寒风刺骨。“抬剑向前一刺。
却不知究竟是此剑粗劣,还是对手厉害,那剑只刺出一尺,就像是刺到一个硬物,硬生生折成数截。这修士失了法剑,面色一凛。身子又刹时不见了。
葛千山目光向那个方向一扫,银筒中的暗宝针随目去,“疾“的一声射了过来,但那银针射到中途,亦是消失不见了。
诸修正暗叫可惜,葛千山却叫道:“中了,中了。“
原来这暗宝与他心神相通,中与不中,自是了然。
诸修瞧定了银针消失的方向,只见一点淡淡身影果然慢慢的显示出来,这身影竟似透明的,与四周冰雪无疑,但此刻影子比那冰雪稍稍深了一分,故而已能瞧出分别。
细瞧那身影高约十丈,似人似兽,也不知是怎样的古怪物事,只听那身影道:“你等竟能伤了我,可恼,今日誓将你等粉身碎骨。“
叶知秋眼睛一亮,道:“是了,你就那店中冷笑的修士,原来竟是一个异物。此番你现出身影来,看你又有何花招。“手中法剑向空中一祭,那法剑挟风带火,就向怪物刺去。
异物怒吼道:“狂妄小子,今日第一个便杀了你。“
哪知这异物这边刚刚立誓,那边就食言而肥,先将身子避过了叶知秋的法剑,一步窜到一名修士前,张开双手将那修士一抱,这修士猝不及防,竟被这异物抱住。
就见那修士紧贴在异物身上,被异物一拍,身子就没入异物体内,再也瞧不见了,便是动用灵识,也探不出这修士的气息。
诸修这才恍然,原来刚才几名修士,都被这异物拍进了肚子里,也不知这是怎样的手段。诸修刚才不知底细,自然惊惶不已,此刻见到异物亲自在面前施法,反倒没那么怕了。
诸修心中忖道:“这异物只是将诸修攫了去,若能擒住这异物,说不定能将诸修寻到。“
当下齐施法宝,来战这异物,葛千山手持铁鞭,更是冲杀在前。
这异物虽有古怪法术,杀伐之术倒也平平,先是被葛千山打碎一只手臂,又被尹川虎用法剑削断一条大腿。其他修士,亦是各有建树。
唯独这异物深忌叶知秋的烈焰玄功,虽被诸修打碎四肢身躯,也不在意,若是叶知秋的法剑袭来,必定是及时闪避。
诸修接连得手,心中更无惧意,葛千山喝道:“快将刚才那几名修士交出来,就饶你不死。“
异物阴恻恻的道:“我本就是不生不死之物,我倒想瞧你怎样诛我。“
葛千山大喝一声,将铁鞭祭在空中,那铁鞭幻化成千百条鞭影,围着异物一阵乱打,片刻间就将这异物打得玉碎冰消,只剩下空中一团冰屑,而于冰屑之中,影影绰绰的瞧见七八道身影来,个个蜷成一团,不知生死。、
葛千山忖道:“莫非是被他攫去的修士。“一步跨进冰屑之中,来救诸修。
忽听有人叫道:“不可。“
只可惜这人说迟了一步,就见那冰屑形成的云雾齐齐一震,忽的再化原形,但葛千山却被裹在其中,再也瞧不见了。
诸修一阵惊呼,齐齐后退,就见那异物再次凝成,看起来比刚才更加高大了。
叶知秋则瞧向那赶来的修士,此修双拳一抱道:“承天宫座下原流之士黑齿无行,奉承天宫圣女法旨,特来迎接诸位。“
诸修听到是承天宫来人,皆是大喜。
那异物道:“承天宫,又是什么东西。“将双臂一探,就向黑齿无行抓来。
诸修急急闪到一边,独让黑齿无行迎敌。忖道:“不知原流之士,有何惊人手段。“
1457章 不死不生实有因
瞧黑齿无行装束,束发而无冠,身穿黑衫,袖口上绣玄武纹饰,手中所持法剑,也瞧不出有何惊人之处。
诸修既然齐向后退,黑齿无行便成突前之势,独自面对那只异物了。
黑齿无行不慌不忙,也不急于动用法剑迎敌,而是向那异物上下打量一番,点头道:“看来近日修士路途受阻,皆是这异物作祟了。”
这时那异物张开双臂,就向黑齿无行压来,黑齿无行左手便抹法诀,掌中就生出一团火来。叶知秋瞧了瞧,心中道:“瞧他抹诀之法,虽是快捷无比,可这生出的火焰也不见得有多厉害。最多得一个快字罢了。”
只是那团火焰法诀抹出之后,黑齿无行并没有急于祭出,而是围着异物快速移动,目光盯紧了异物,似在寻找那异物的破绽。
叶知秋瞧见黑齿无行迟迟不动手,心中反倒替他着急起来,忖道:“既知此物畏火,何不径直祭过来,这般拖延又为何故?“
黑齿无行围着异物转动数周之后,其间异物不停将双臂打来,数次都是擦着身子而过,场中局势甚是惊险。不过那异物的动作却是越来越慢,却也不知何故。
正在诸修焦急之时,黑齿无行口中大喝一声,方将掌中火焰祭出,那火焰涌到异物左肋,立时水气蒸腾,将异物小半个身子化为乌有。
叶知秋暗道:“早该祭出来了,却拖到这般时候。“心中就有些不屑了。
黑齿无行见火焰法诀得手,立时再祭一道,此次火焰更烈。却不再拖延时刻,瞧准了异物的胸口,只管祭了出去。
那异物此刻动作更缓,被这烈焰一涌,刹时全身化为水雾,蒸腾而去。
诸修见黑齿无行得手,心中皆是欢喜,凝目瞧去,那水雾之中,裹着数名修士,其中赫然有葛千山的影子,那葛千山倒也不曾昏迷,只是四肢皆似被某种物事压住一般,动弹不得。
细细瞧来,葛千山以及诸修皆被裹在一团透明的物事之中,看来像是冰块水晶,却又更像是某种奇异的界域。
叶知秋上前一步,就要来救葛千山,不想黑齿无行低声喝道:“不可上前。”
他的声音虽低,却具无上威严,叶知秋被他一喝,不由得停了下来,口中却是不服,道:“却是怎样?”
黑齿无行道:“此间有我布施的缠丝法诀,道友若是贸然上前,恐被这法诀缠住了,岂不是失礼。”
叶知秋心中一惊,暗忖道:“他何时布成缠丝法诀。”
忙用灵识一探,果然那面前有异样灵息流动,那灵息丝丝缕缕,好似一张大网,叶知秋恍然大悟,难怪那异物越转越慢,想来是被这法诀缠住了。
心中暗生敬佩黑齿无行手段高明,可仍有一点不服,忍不住问道:“黑齿道友,我瞧道友虽祭出火焰法诀来,却迟迟不出手,那又是何故?”
黑齿无行笑道:“此异物虽是全身皆是冰雪,瞧来并无不同,但天地生此异物,不可能无因而成,其身上必有一处与众不同,或许就是它的核心部位了,我围着它转了几圈,才发现其左肋部分气息不同,想来就是冰核所在,这才一举奏功。”
叶知秋这才叹服,瞧黑齿无行此次出手,一来法诀祭施甚快,二来临场机变,远胜常人,或许原流之士的高明之处就在于此了。
然而就在这时,那云雾又再次聚来,由云雾而化冰屑,由冰屑而成形,片刻之后,那异物赫然又重新立在诸修面前。
叶知秋叫道:“这可如何是好?”
黑齿无行亦皱眉道:“果然是不死不生,看来我虽能寻到它的弱处,却伤不到他的根本。”
好在此处暗布缠丝法诀,那异物虽是再次成形,被这无形的灵息缠住了,又怎能上前,那缠丝法诀甚是厉害,异物越是大动,越是被缠得紧,到最后已是动弹不得。
诸修虽对这异物去了恐惧之心,奈何这异物不死不生,极是难缠。黑齿无行道:“看来要彻底除去此物,已涉天地法则,如此非得请宫中大能出手不可。”
便在这时,就听西北方某处沙沙声响,有团云雾缓缓飘来,那云雾形状变化万千,片刻之后,便形成人形兽状之物,有手有脚,身高十丈,赫然又是一名异物到了。
那异物来得甚快,眨眼就到面前,叶知秋喝道:“让我来。”
他已知黑齿无行应对此异物的手段,依样学样,又有何难哉?当下迎着异物而去,等离异物尚有数百丈时,法剑一指,一团火焰涌将出来,直冲着那异物的左肋而去。
不想那异物伸手一拔,这火焰就擦着异物的身子飞了过去,只激起一道水雾罢了。
叶知秋一拍脑袋,叫道:“哎呀,我可不会用什么缠丝法诀。”
虽不知如何缠住异物手足,可叶知秋丝毫不惧,身子欺到异物面前,抬剑就刺,那剑身被烈焰玄功一逼,已被烧的通红,就向那异物的左肋刺去。哪知这一剑虽是刺中,也只是水气蒸腾而已,异物仍是不亡不散。
黑齿无行喝道:“此物自西而来,西为金火之地,若刺向他的后背,恐怕效果更佳。”
叶知秋细想黑齿无行话中之意,猛然悟道:“是了,此物禀这冰雪寒气而生,方位不同,那冰核的位置也就略有差异了。”
虽然步法并非他的强项,好在对手身子长大,行动缓慢,叶知秋施身全身法力,加快脚下遁速,总算转到异物的身后,一剑刺将出去,那异物“呼”的发出怪异的声音,身子果然如玉山崩塌,化成无数碎屑。
叶知秋总算攻击得手,心中好不快意,暗叫道:“原流之士,果然与众不同,这异物虽不难应付,难的是一眼就瞧出他的弱处来,那黑齿无行玄承,法术,以及对天地法则的运用,处处强我十倍。“
那修士斗法,只需略强一筹,就可令对方束手束脚,若是处处皆强,那又怎是对手?瞧原流之士,未必就有何出奇惊人的手段,但于仙修诸道皆无弱处,自然就远胜寻常修士了。
此时一道身影急掠而来,黑齿无行见到此修,连忙揖手道:“区区小事,怎敢劳公子我副都执事前来。“
诸修见这公子我身着白袍,亦是束发不冠,袖口处绣着玄武纹饰,端得是风流俊逸,又听他此人乃是副都执事,皆生敬畏之心。
此修的职务上有个“都“字,那自然是众执事的领袖,但又有个”副“字,可见其上另有高明之士。由此可知承天宫人才济济,法度森严。已俨然可与诸多仙族名宗相较了。
公子我道:“无行兄,九珑圣女探得明白,如今这冰原之中,处处皆生异物,屡诛不灭,乃是因冰原某处裂开界隙一道,或与九渊相连,这些异物禀九渊法则而生,不死不灭,唯有将这界隙合拢了,方能彻底灭去此物。“
黑齿无行讶然道:“不想竟惊动了圣女。“
公子我道:“圣女有言,如今昊天诸处,皆有类似情形发生,有轻有重,想来任太真,风宗逊皆因此事而下落不明,便是元大仙子未能亲来庆贺,亦和此事有关。“
黑齿无行肃容道:“不想此事竟如此严重。“
公子我叹道:“当初朱雀曾言,三五十年之内,五界之中,必有一界崩塌,此刻瞧来,果被朱雀料中,如今竟连九渊与昊天之间,亦生裂隙,五界动摇之势已是绝不可免。“
黑齿无行道:“圣女有何示下?“
公子我道:“这些个冰原异物不生不死,且不必理会,你等随我前去面前圣女,想来自有办法。“
黑齿无行喜道:“圣女已经亲自出宫了不成?“
公子我笑道:“正在前方不远处探查。“
黑齿无行喜极,转过身来对叶知秋等人道:“诸位可否随我走一遭。“
诸修听到圣女九珑之名,怎不欢喜,皆道:“我该相随。“
叶知秋道:“虽是颇愿一往,只是葛千山等被困这冰原异物之中,又该如何是好?“
公子我道:“将这异物带了去便是。“
一步欺到第一只异物面前,手起一诀,就向下罩去。
那异物怎禁得住这法诀一罩,立时消失于诸修面前,想来是被公子我以自我之域收了去。
叶知秋瞧那公子我,亦不过是仙修中乘境界而已,境界本比不上黑齿无行,可此修不但职务略高,那修为更是高出不少来。叶知秋心中甚奇,忖道:“怎的这低境界者,反比高境界者修为高明,这种奇事,我倒是第一次见到。“
公子我既收了异物,诸修这才放心,启程赶路。那公子我与黑齿无行抢在前面破冰而行,速度比诸修先行快出十余倍去,就觉得脚下遁速丝毫不因破冰之举而减缓多少了。
片刻之后,前方出现修士数名,拥着一名素裳仙子正在那里探看,叶知秋偷眼瞧了瞧那仙子的容貌,只觉得大脑轰得一声,心中暗叫道:“这世间怎会有这般美貌的女子。“
1458章 疑云重重需细析
这女子衣着颜色清淡,如云长发只用一根乌木钗束起,但正所谓粗服乱发,不减天姿国色,这世间无论怎样华丽的衣饰,若与这女子一比,可就是黯淡无光。
素裳女子见公子我,黑齿无行领着人来,转过身来,微微一笑道:“两位辛苦。”又对叶知秋诸修揖手道:“诸位不远万里而来,那是瞧得起我承天宫,不想行到此处,却生风波,皆因承天宫不察,万般罪过,皆在我九珑身上。“说罢长揖为礼,神色郑重。
尹川虎等人就慌了手脚,纷纷还礼不迭道:“九珑圣女何必多礼。“
叶知秋不敢向九珑多瞧,以免泄露了心事,心中却是覆雨翻云,忖道:“瞧她生得如此清丽,身怀绝世神通,偏又言词温和,行止高雅,天地万千眷宠,尽归于一身。我此生若能长伴其左右,便是一世为奴为仆也不枉了。“越发的不敢拿正眼去瞧。
九珑与诸修寒喧罢,这才向公子我问道:“副都执事,不知那边情况如何?“
公子我道:“果然不出圣女所料,彼处出现两处冰原异物。其中一个身子长大些,吞噬了数位修士,公子我不敢自专,已将那异物携来,请圣女示下。“
九珑点头道:“取出我瞧瞧。“
公子我手中抹了法诀,收了自我之域,那异物便显现在九珑面前,这异物刚被公子我收了去,此刻现身,自然是性发如狂,见九珑离得最近,立时挥动双臂,就向九珑扑来。
叶知秋虽知九珑必有手段,但因关心情急,忙挺身而前,向那异物伸剑便刺,叫道:“莫伤我家圣女。“自然而然之间,就将自己视为原流之士了。
不想那异物被困了多时,性情狂燥,双臂只一拔,就将叶知秋的法剑拔到一边,张开大口就向叶知秋噬来,那巨口中寒气如铁,叶知秋顿时觉得周身血液都像是凝固了一般,更别提体内真玄了,便修有烈焰玄功,也丝毫施展不得。
此时身后传来一声温柔的声音,道:“不用怕。“
便觉得一股柔和的气息涌了过来,这气息袭到身上,令人如处兰麝之地,又似置身百花之林,体内真玄流动,亦为之一畅,再瞧那异物,也不知被怎样高明的法术所击,身子哗然顿碎,复化成一团云雾了。
叶知秋被这香气笼罩其中,哪知今夕何夕,呆呆的道:“我自是不怕的。”
九珑嫣然笑道:“那就好。”
这世间男子见到九珑,绝大多数都是自惭形秽,亦不乏像叶知秋这般痴痴呆呆者,九珑见得惯了,倒也不以为异。凝神向那云雾中瞧去,果然见到一团透明的冰罩般的物事,将几位修士困在其中。
她略略沉思,便知破解之法,诸般妙诀于心中一一浮现,一道新创禅言便已制成。
当下念动禅言,长袖向前一拂,那冰罩哗然碎开,自其中滚出几位修士来。公子我诸修早就等候多时,纷纷出手来救,只见那葛千山尚有气息,其他几位修士,则被冻得全身如铁,也不知是死是活。
只不过救人小道,实不必麻烦九珑,黑齿无行与承天宫诸修齐齐动手,各施法术解去诸修身上寒冻之苦,那些修士过了片刻,身子就有动静,总算是被救了过来。
叶知秋细瞧承天宫诸修手段,就见虽是动用同一种法术,却有不小的差别,早就听说原流新法是为仙禅双修,亦重明悟,故而便是同一种法术,因各人禀性不一,仙基灵慧迥乎不同,修行时就有很大的区别了。
叶知秋境界虽低,却是灵慧过人,瞧见此景,心中暗道:“古语有云因材施教,承天宫新法则是因人而异。那世间等闲仙修之术,千百人修来皆是一般,又怎能体现出各人的区别来,那是将人拘束的过紧了,原流新法,却使得诸修既有传承,又有发挥,世间绝妙心法,以此为圣。”
他初次见到黑齿无行施展手段,并不以为然,此刻瞧得越多,想得越多,就越觉出原流新法的好处来。这新法其实是改变了仙修之士的修行方式,瞧来并不算怎样惊天动地,但只需沉浸其中,细细体会,自有无穷妙处。
此时九珑对公子我道:“如今这座冰原已发现十几位冰原异物了,但此事是否就和林氏有关,尚难判断。”
公子我道:“这么说来,先前冰原上的盗贼,便是林氏弟子了。”
九珑道:“不错,先前我与承天皆以为,是林氏弟子要阻天下修士来投承天宫,这才派人前来百般刁难,哪知这其中又生出这种冰原异物来。幸好承天发现得早,这才及时出手,不致损害了诸位道友。”言罢向葛千山那处瞧了瞧,见葛千山等人已是呼吸均匀,心中大为放心。
公子我道:“不知那林氏假扮的盗贼,圣师可否擒来。”
正在这时,千里处青光一闪,但就在一息之间,那青光已到诸修面前,叶知秋抬头瞧去,见又来了一名女修,身穿青袍,手持一柄赤刀,虽是生得艳丽无双,但顾盼之际,凛然生威,哪个敢去细瞧?
叶知秋忖道:“瞧这女子威武刚猛,莫非便是原圣师首侍猎风?”
不想今日不但能瞧见九珑圣女,还能一睹猎风真容,心中甚是欢喜。
忽又想到,这冰原处处皆是冰障,这猎风自千里而来,又怎能这般迅速?竟视这冰幕为无物一般,不知又是怎样的绝学。
九珑上前笑道:“姐姐辛苦,不知那边事体如何?”
那女子自是猎风,便道:“圣师已擒住一名林氏弟子,这才知林氏弟子亦被这冰原异物所苦,将数名林氏弟子齐齐陷落了,又从那林氏弟子口中,得知一个惊人的消息,圣师知我在冰原上走得快,这才令我前来禀报。”
九珑笑道:“也亏他想的周全。”
倒是叶知秋纳罕起来,听说原承天早就修成神识,那么只需心念一动,便可将信诀传来,又何必巴巴的派来座下侍将传讯,实不知打的是怎样的主意。
猎风道:“九珑妹子,你等且随我来。“
身子再次纵去,虽比来时慢了一些,仍是快捷之极,远远超过寻常修士的遁术了。
就见她一路行去,将沿途的冰幕撞了个粉碎,也不知她修的是怎样的功法,那冰幕在她面前,宛若无物一般,只听得一路上“喀嚓“声不绝,极快的替诸修开出一条路来。
九珑就领着诸修,沿着猎风开出的这条路径迅速前行,叶知秋紧紧跟着九珑,这才明白猎风来此的含意,原来是让猎风替诸修开路。
那冰原上的路障,自是拦不住九珑,可原承天仍派猎风前来,其细心之处,足见二人情意极笃。
见原承天对九珑关切备至,叶知秋不以为憾,反以为喜,只因他深深明白,似九珑这般的仙子,自己只求能远远的瞧上一眼,就是天地的造化了,除此又有何求?也唯有原承天这样的人物,方是九珑的良配。
为照顾叶知秋等人的遁速,九珑遁行之时并不算快,并且时时回头,关心葛千山等人的情形,毕竟诸修身子刚刚恢复,经不得这般颠波劳顿。
如此约行了三千余里,那天色已近黄昏,这北原的天气昼短夜长,虽然只是黄昏,四野已是暮色笼罩,眼瞧着就要迎来漫漫永夜了。
好在此时前方影影绰绰,已现出几道人影来,再离得近些,方瞧出共有三道身影,其中有二人正并肩而立,在那里说话,二人身后赫然立着一只猿猴。
那猿猴身材高大,手执一件长大的兵器,端的是威风凛凛,瞧见来的人群中有生面孔,双目便生警戒之意,缓缓向诸修瞧来。叶知秋哪敢与其对视,忙不移过目光。
猿猴前面二修中,有一位头戴金冠的锦袍修士,生得甚是俊秀,且瞧其形如举止,亦是不俗。
但若拿此修与身边一比,则是一天一地。那锦袍修士身侧,立着一位青年修士,瞧来相貌甚轻,但却气度沉稳,目中蕴光藏华。
就听那锦袍修士道:“我林氏弟子,皆在此处失去踪影,在下苦寻良久,亦不见蛛丝马迹,此刻方知,原来是冰原异物作祟,却不知那冰原异物有何来历。“
青袍修士微微笑道:“等九珑来了,再作道理。”便转过身来,恰逢着九珑来到他面前,此修也只是微微一笑罢了,并不曾有何异样神情举止。
叶知秋这时方知,那锦袍修士,竟是被原承天所擒的林氏弟子,这么说来,青袍修士就是原承天了。
却不知原承天打的怎样的主意,明知对手心怀不测,却待之以礼,若只瞧二人交谈,哪知二修实为对手,先前已然做过一番生死较量了。
原承天对九珑道:“珑儿,那边情形如何?”
九珑道:“那边界隙甚小,并且已然弥合了,看来并非肇源之地,好在救了几位来投的修士,也不算白走一趟。“
原承天向前一指,道:“冰原异物,看来就是生在此处了。“但前方乌云密布,哪里能瞧出什么来?原承天就将袍袖一拂,刹时将乌云拂去,诸修向前一瞧,无不面生惧色。
1459章 断界觅路何其艰
原来乌云散尽之后,前方空中现出一道赤红的缝隙来,衬着四周无边的黑夜,显得触目惊心。
那缝隙中波诡云谲,气息变化万千,好似天地本是一只野兽,此刻张开了巨口,只等着待人而噬。
在场诸修,不乏有破界经历者,如公子我就曾去冥界走过一遭。
但面前的空间裂缝,着实与众不同,那界力的变化动荡极剧,毫无规则可言,且隐隐传来爆烈之声,实不知是怎样的缘故。
原承天转向公子我道:“副都执事,你看如何?”
公子我面色凝重,道:“这裂缝非同小可,其中界力变化频频,且界力之极,亦是我平生首见,人若擅入其中,必定会被扯个粉碎,绝无幸理。”
锦袍林姓修士听到公子我此言,顿时面色惨白,他原来也存着几丝侥幸,如今方知,自己的林氏同伴,竟然齐齐殒落了。
原承天又转向九珑道:“珑儿,你瞧这裂缝如何?”
九珑道:“此裂缝后的界域极不稳固,修士若入其间,自是必死无疑,但那冰原异物不生不死之性,似乎就是因此而来。”随即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来,看来承天心中有数了。”
原承天轻轻点了点头,道:“此处裂缝之后,便是断界了。”
诸修听到这里,无不失色,混沌三界断灭离,这话不知多少人听说过,可真正的断界,又有几个经历,其中玄奥,便是九珑也是一知半解罢了。
只因断灭二界,各具极大凶险,仙修之士就算有缘撞见,也是裹足不前,怎知此二界中的玄奥,唯世尊于世间之事无所不窥,方才对其了如指掌。
九珑道:“事出必有因,还请承天对大伙儿细细讲来。”
原承天道:“世人皆道九渊与诸界不通,沉沦九渊已是极难,若想自九渊逆向而来,绝无可能。这本是天地法则所定,便是九渊大帝,亦无法更改。但世间诸修,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九珑道:“愿闻。”
原承天道:“原来九渊与诸界的离界通道,受天地法则所限,绝无通路可循,除非是五界之中,真个儿崩塌了整座界域,方才能寻出路来。但九渊与诸界的断灭两界,却一直是相互通连的。只因一直被离界掩盖,故而等闲寻他不出,但如今诸界皆有崩塌,露出一处断界来,倒也不奇怪了。”
九珑道:“灭界中藏着无数毁天灭地之法,就算两界借这灭界通连,只怕也无法通行。”
原承天道:“不错,那灭界中的天地法术何等厉害,便是仙庭神执,亦不敢擅入,何况我等,这条路虽通而不通,且不去说他。”
九珑道:“断界之中,空间时间法则变化无穷,若是擅入其间,瞬间身首异处,也未必就比灭界安全了。”
原承天道:“按理本是如此。但以现在情形瞧来,那断界之中,却似乎能闯出一条路来,且这冰原异物就生于断界,细查此物的技能以及行止,或可略窥其意。”
九珑何等聪慧,自是一点便明,诸修则是低头沉思良久,却是不得其解。原承天向四周瞧了一遍,只好再瞧向九珑。
九珑道:“这冰原异物不死不生,就算断界空间法则有变,此物哪怕被切成千万截,也依然存活。我瞧这冰原异物,好似百足之虫,其本体犹在断界之中,而出现在冰原上的异物,不过是他的肢体罢了,纵被割裂粉碎,只需本体不殒,自然可活。”
诸修原来是浑浑噩噩,既不知其然,更不知所以然,可如今被九珑这般说来,方才恍然大悟,心中皆道:“原来如此。”
叶知秋听原承天与九珑一番对答,心中更生敬佩之心,暗忖道:“这二人天纵其才,这等复杂玄奥之事,被二人条分缕析,竟是人人都能听得明白,实不知一个人可以灵慧到这般程度。”
九珑道:“承天,这冰原异物的来历又是如何?”
原承天道:“水为万物之源,但凡生灵,无水不活。且水之一物,若断若续,无孔不入。断界之中若有生灵存活,定然是水属之性。此物名叫水垣,生于九渊,与阴沌同质,虽非生灵,却是活物。”
九珑道:“却不知这水垣挟裹仙修之士,又是怎样的道理。”
原承天道:“想来是九渊大能异兽异禽,借这水垣探路罢了,那断界虽是法则千变,未必就寻不出一条路来,若这水垣能带着昊天诸修安然回到九渊,便知此路可通,到时九渊异兽必定纷至沓来。”说到这里,已是面现忧色。
叶知秋少年心性,不知畏惧,又因听得入神,此刻忍不住道:“圣师,为何这断界裂缝唯独在此间,他处却不得闻?”
原承天略感惊讶,瞧了叶知秋一眼,含笑道:“此问提得好。不知道友尊姓大名?”
叶知秋听他口气温和,便是面对自己这个无名小卒,亦是不失恭敬,刹时间反倒手足无措起来,大有受宠苦惊之感,嘴巴张了张,偏偏说不出话来。
那边尹川虎生怕他失礼被原承天嗔怪,忙道:“这位是叶知秋,虽是姓叶,却和仙族叶氏无关。”
原承天与仙族叶氏失和,自小冥界一战后,自是天下皆知。故而提到叶知秋时,务必要和仙族叶氏撇个干净。
原承天笑道:“原来是叶道友。好教叶道友得知,离此向北,便有一座混沌残境,那断灭二界,自混沌而生,故而凡断灭二界出现处,必离混沌残境不远。”
这时叶知秋早就弄了个满面通红,暗恨自己太不争气,被原承天一句话说来,竟慌得张不开口了,此刻鼓足了勇气,方才说出四个字来:“原来如此。”
这时那位林氏修士道:“若依原大修与九珑仙子这般说来,我那些个兄弟竟是绝无幸理了。”
原承天道沉吟半刻之后,缓缓道:“恐怕尚有一线生机。”
此话若是别人说出来,他人只是一笑罢了,怎能当做一回事,可原承天是何等人物,既说出这话来,林氏修士陡觉面前现出无数生机,颤声道:“原大修,那……”
他本想请原承天施法相救,可他林氏诸修来到此处,那是为了阻挠昊天散修来投,两方分明是对手了,刚才自己与原承天,亦是经过一番斗法,如今反倒开口去求对手救人,岂不是痴人说梦?
正在这时,九珑忽道:“承天,那九渊大能异兽若是真想打通这条道路,恐怕不可能全然托赖水垣,定然另有手段。否则以断界法则来看,纵是水垣能通得过,那水垣挟裹的仙修之士,却再也无计通过的。”
原承天笑道:“我之所以说,陷在这断界之中的修士或有生机,便是已算出那九渊大能异兽所用的法子了。珑儿此言,倒是猜出了我的心事一般。”
九珑嫣然一笑,俏脸生晕。只因承天此言,不知不觉中就露出亲热之意了。幸好他人不曾理会。
公子我道:“却不知九渊大能,又用何法打通断界的通路。”
原承天道:“若有能掌握九渊法则者,若可生出九渊灰云来,那九渊灰云无所不噬,便是这断界中的空间时间,也未必就能逃得过去,若用这灰云吞噬断界中的一切物事,便可将这断界变成九渊一般。”
说到这里,伸指向空中的裂缝一指,道:“那裂缝中的一点灰色,想来就是九渊灰云了,只是九渊灰云固然厉害,可是那断界的法则又何尝弱了,因此九渊灰云在小冥界时,几乎毫无阻滞,可在这断界之中,也只是略略打通一条狭道罢了。”
诸修细瞧裂缝之中,果然有一点灰云隐现,但四周的断界法则着实厉害,仍在不停的与灰衣争执不休,故而那灰云也无计扩大。
公子我道:“听罢承天与九珑这番言辞,在下总算理清了思路。在下试言之。“
原承天笑道:“正该请你讲来。“
公子我道:“先是那九渊处离界崩塌,露出那断界的裂缝,九渊大能异兽便动了心思,想要借机寻出一条路来,也好逃离九渊。这条路不管是通向何方,总比呆在九渊好。“
原承天道:“正是如此。“
公子我又道:“于是那九渊大能异兽,就动用这无所不噬的九渊灰云探路,想要在这断界之中,扩出一条可行之路来。只是九渊灰云虽是强大,那断界法则亦是强横,九渊诸兽怎敢擅入,只好先请这水垣来走一遭,若是能挟来他界的生灵,那便证明此路可通了。“
原承天点头赞道:“还是副都执事说的明白。“
九珑又喜又忧,道:“这么说来,任太真,风宗逊以及大仙子,皆有生存的可能了。“
公子我道:“可是任太真去寻素古二老,距今已有十年了……”
原承天道:“断界之中,时间法则亦与我昊天不同,在我等瞧来,诸修被陷在这断界或有十年之久,也许在任前辈等人瞧来,也就是一瞬罢了。“
说到这里,朝那裂缝处深深瞧了一眼,道:“今日正该一探这断界玄奥,若能与任前辈素古等人得遇,方是侥天之幸。“
叶知秋忽觉眼前一花,原承天面前就多出一人,却与原承天生得一模一样。那修士身子毫不停顿,就向空中裂缝中掠去,自是引来惊呼声一片。
(感谢白寒北,未世之境,九渊大帝,我心?飞诸修加持,顺祝九渊大帝弄瓦之喜)
1460章 此番殊遇不可再
去那断界处探查自是凶险之极,九死一生,但诸修皆是不约而同的想到,此事关乎昊天亿万生灵前途,原承天若不去管,又该谁来管?
便因着这份心思,实已将原承天视为天下诸修之主一般,只是诸修不曾细细往下去想罢了。
只见那极似原承天的修士扑进裂缝中之后,诸修立时明白,那是原承天的灵偶。原承天一身关系亿万生灵安危,自然不能以本体来冒险。
灵偶离裂缝处尚有数丈时,裂缝处诸种界力涌动不休,已将灵偶裹在其中,灵偶双手急抹法诀,全身大发金光,但那界力好不厉害,就见一团红云向前一扑,就扫去大半金光,再向前数丈,就要扑到灵偶身上了。
虽然只是一具灵偶而已,诸修仍是瞧得胆战心惊,只因若连这裂缝都进不去,断界内只会更加凶险,救人一事又从何谈起。
只见那灵偶不慌不忙,身子突的在诸修面前消失不见,耳边只听到“兹兹”之声,等灵偶再次现身时,已跃到裂缝里的灰云之中。
那裂缝中的诸多界力,唯这灰云属于九渊法则,虽然等闲修士入这灰云,亦如同送死,好在灵偶并无肉身,在这九渊法则之中尚可存身。
就见灵偶再次现身时,身躯已是多有损伤,原来刚才灵偶虽是奋力一跨,可经过其他界力时,仍被伤到了。
好在这灵偶修成不碎身法,将身子一晃,复又完好如初,其身子在灰云中一闪,再次消失不见了。
这时原承天伸手在空中一抹,空中现出一面镜像,诸修初时不解,细细瞧了片刻,才知道空中的镜像,就是灵偶所见。诸修瞧着这空中的景物变化,就如同身化灵偶,在那断界中穿梭一般。
诸修又是好奇,又是兴奋,今日能陪同原承天共行此事,何尝不是人生一快,又想起灵偶在断界中前途未知,便是这灵偶毁去也就罢了,若连灵偶也探不出路来,陷进断界中的诸位修士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就见原承天面前的镜像虽是变动不小,其实也是大同小异,镜像之中皆是灰云,只是或深或浅罢了。且这灰云四周,时有异种光芒乱闪。可见这灰云在这断界之中,也要受到其他界力的侵蚀,因此这灰云的空间并不算如何庞大,那最狭处,也就只有数十丈。
也不知过了多久,诸修总是瞧见这单调之极的灰云,都是瞧得厌了,虽知在这断界之中若生变化,定会危及生死,哪里会有好事?可也总盼着面前景像稍有改变。
又过了半个时辰,镜像中灰蒙蒙的情形依然如故,唯知越往前行,那灰云的空间就越为广阔,看来灰云已在断界之中站稳了根基,唯靠近昊天这一侧,因鞭长莫及,其力不逮,尚要与断界中的其他力量争执不下。
便在这时,前方出现了异样的景物,说是异样,也只是与先前的景色不同罢了,其实只是数团冰块罢了,可诸修却瞧得兴奋起来,此处既现冰块,是不是就有水垣出现?若是能遇到水垣的本体,说不定真的就能将被困的修士救了。
灵偶见到冰团出现,亦是打点起精神,将足下遁速放缓下来,一边遁行,一边动用神识,打探四周动静。
忽见前方紫光一闪,那灰云界域顿时被斩成两截,灵偶面前紫光纷呈,那紫光汇聚成团,一边急速的向灵偶冲来,一边不断的扩大自身界域。
诸修此刻方知,这世间造物之奇,远远超出诸人的想像,那紫光又为何物,紫光之中又裹着什么,世间又有几人知晓。
唯有原承天瞧见这紫光,心中一阵大动,脑海中忽的想起一事来,却又不敢肯定,便将心神一动,向灵偶传去法旨,让灵偶一探这紫光云团中的玄奥。
灵偶本就有此意,双手疾快的一抹,便制成一道灵符,朝着那紫光遥遥一拍,灵符缓缓迎了上去。
那紫光来的极快,眼瞧着就要触到灵符了,哪知也不知哪里来的强大力量,迫使这团紫光改了方向,斜横着掠了过去,灵符刹时扑空,失落在茫茫的灰云之中。
眼瞧着那紫光就要穿过灰云扬长而去,此一去,就是天涯海角,也不知何时能再见到这团紫光了。
诸修正在叹惋,忽见从紫光之中抛出一团物事,这物事奋力挣扎,要摆脱这紫光的束缚,但紫光吸力极强,这物事虽突兀而出,可若想完全脱困,只怕是极不可能了。
原承天喝道:“速将这物事抢下。”厉喝声中,方知那灵偶怎样也是听不到的,急忙又动用心神传去法旨。
不等原承天法旨传来,灵偶早就向紫光一步跨去,这时紫光云团挟裹着这团物事,已快消失在灰云的边缘了,若这紫光一旦出了灰云界域,灵偶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追上去。那灰云外的界域谁敢去闯?
说时迟,那时快,灵偶祭起手中无界之剑,顿生一道青毫神光,要将这团物事自紫光上切割下来,同时手中抹起法诀,正是域字真言。
那是要等到这物事从紫光挣脱的一刹那间,用域字真言将这物事罩住。
面前青光,紫光,灰云一阵乱闪,原承天面前景像变化之快之奇,已令人目不暇接,或是因灵偶祭起青毫神光来,那景像之中尽是青光曜目,灰云之中究竟发生了何事,谁也瞧不清楚。
也不知过了多久,景像中青光渐渐消失,复又现出灰蒙蒙的景像,诸修见到这灰云景像,知道灵偶无恙。但灵偶是否已追上紫光,将那团物事抢下来,则是谁也不知。
诸修只听到心脏怦怦乱跳,想去开口问人,可身边人只知也是不知,又不敢打扰了原承天的心思,因此一时心中百般纠结,好不郁闷。
忽见原承天紧皱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开来,缓缓道:“好教诸位欢喜,那紫光中的物事,终被灵偶抢了下来,只是这团物事之中,究竟藏了何物,尚难预知。”
诸修此刻不知是喜是忧,就觉得这情景像说书先生将故事说到极紧要处,却偏偏跑去饮水喝茶,不来解开这个扣子,心中焦急自不待言。
忽见原承天面前镜像中情景一变,就现出那团从紫光中抢下的物事来,这是灵偶收了域字真言,就那物事放出了。
原承天一字字向灵偶传去音讯道:“就在这灰云之中将这物事打开,这团物事不知是凶是吉,未能探查清楚之前绝不可带回来。”
他牢记上次在小冥界中的教训,知道这世间造化之奇,怎样稀奇古怪的物事都能生得出来,若那物事如同灰云一般暗藏极大凶险,又怎敢带回昊天界?
灵偶领了这法旨,便再次祭起无界之剑,这次不便动用青毫神光,而是小心翼翼的用这无界之剑去探这物事。
那物事色呈青紫,乃是块硕大的云团,但无界之剑向前一触,却传来“叮叮”之声,其中分明藏有硬物了。
那无界之剑每劈一剑,就有几大团冰块落将下来。诸修见到冰块反生喜色,只因诸修也算有了经验,知道若有冰块,便有生命的可能。
无界之剑只削了几次,就从那团青紫的物事中发出格格的声音,诸修就算于原承天面前镜像中也能瞧得明白,这物事之中竟似藏有一个活物。
忽听“喀嚓嚓”声响不绝,一个半透明的冰雪之物长身而出,赫然就是一具水垣了,诸修瞧见这水垣,心中一喜,只是这水垣未必就是卷去林氏诸修的那一具。
但水垣既是九渊大能放出探路,水垣之中挟裹有修士的可能性极大,故而人人争先恐后,要凑到镜像前瞧个明白。
原承天知道诸修之意,再施法术,将面前镜像扩大了一半,以便人人都能瞧得清楚。
此时灵偶正手持无界之剑,与那水垣斗法,那水垣身子长到极致,竟有有三四丈之高,其法力强大可知,灵偶一时也不敢迫得太紧,唯将手中的烈焰法诀祭起,与那水垣周旋。
水垣连扑几下,灵偶的身子就有些转动不灵起来,看来是这水垣祭起寒冻法力,将那灵偶渐渐冻住了。
片刻之后,灵偶动作更快趋缓,掌中的烈焰忽明忽灭,像是连体内真玄也被凝固住了一般,诸修瞧得五内俱焚,恨不得将身一踊,跳进这灰云中助那灵偶一臂之力。
奈何在镜像中瞧这场斗法虽是亲近,宛在眼前,其实诸修明白,那灵偶与水垣斗法处,实不知隔了几万里。
忽见水垣向将一扑,就将灵偶揽在怀中,“啪”的一声,将灵偶拍进自家体内。诸修再也想不到灵偶竟会落败,见到此景,齐齐怔住中,心中反复思忖,总觉得绝不可能。可偏偏灵偶的确消失不见,又怎是幻像?
诸修不约而同,向原承天瞧去,只盼能从原承天的神情中瞧出蛛丝马迹来,奈何原承天八风不动,就算是亲厚如九珑,只怕也瞧不出他的神色有何变化。
就在这时,那水垣怔了怔,突然崩塌下来,整个身子就化成无数冰屑,而在冰屑之中,灵偶大步跨出,且在灵偶的怀中,赫然多了一道身影。
1461章 断界一刻恍隔世
灵偶见那修士见那身子一动不动,实不知这具肉身还能否救得回来,那灰云本应九渊法则而出,灵偶与原承天一般,皆知御控之法,倒也出入自如。那修士已失神智,如何能在这灰云中久持。
因此灵偶忙用域字真言罩住,诸修自然也瞧不出这修士是谁。而灵偶亦向原承天示意,要将这修士先送回来,原承天急忙允了,那灵偶便急急回程。
就见那水垣很快又在灵偶身后形成,不过此时灵偶已去了远了,水垣于遁速上差灵偶太多,自是追赶不上。
数个时辰之后,灵偶自空中裂缝中一跃而出,原承天亲自施法,祭起脑后红光,逼开裂缝边缘的诸多界力,让灵偶安然遁出。
片刻后灵偶来到诸修身前,诸修心急,尤其是那位林氏弟子更为急切,忙道:“可是我林氏弟子?”
灵偶摇了摇头,神色凝重,道:“乃是大仙子。”
九珑又惊又喜,颤声道:“如何是大仙子?”复又以手加额,道:“天幸是大仙子。”
这时原承天就祭出青龙塔来,那灵偶并不曾收回域字真言,径直入了金塔,原承天与九珑一道,闪身入了金塔,诸修围着金塔,正想入内,却被猎风横刀立在塔前,诸修这才恍然,只待在塔外静候消息reads;。那位林氏弟子见灵偶救的不是本门弟子,则是怅然若失。
原承天与九珑入了金塔,便双双抢到灵偶身侧,灵偶不消吩咐,已将域字真言收起,将真言中的元雪蝶缓缓停于空中。
只见元雪蝶牙关紧咬,身子一动不动,虽瞧来肌肤如生,那也是因被水垣体内之故,至于是生是死,尚难预料。
九珑不及细看,泪水就流将下来,泣声道:“雪蝶,雪蝶,你只管放心,我定能将你救转了来。”便任泪水在面上横陈,上前便来探元雪蝶的灵脉。
既有九珑在此,原承天实不必出手,只管听从九珑吩咐便是。九珑就出七枚金针,素手挥动,将七枚金针悬停在雪蝶上空。
原承天虽知九珑所学,亦是包罗万有,却从不曾见过九珑施针救人。不过他既擅丹道,更知医理,将九珑七枚金针略瞧了瞧,见知九珑必定是此中方家了。
那七枚金针瞧来大致相同,可若是用神识辩去,见知七枚金针实是枚枚不同,或粗或细,或短或长,或圆或方,暗含五行之道,阴阳变化。
此刻九珑心境已复,神色凝重,缓缓道:“若雪蝶只是被水垣所困,倒也无妨,就算隔了十年,珑儿也有办法救她,就怕她另有伤损。”
说罢拈起一根粗短的金针,向元雪蝶的心中虚虚一刺。
原承天饶是玄承无双,见九珑上来就对元雪蝶心口用针,也是吃了一惊。不过九珑怎是那莽撞的人,此刻对元雪蝶心口门针,必有玄机,便强忍着不发一辞。
九珑也知原承天的心思,缓缓道:“我以七神阳针,借体内一点真火,先助其还阳,只要她的肉身不曾有过大损,便可无碍,就算是魂体分离,也可慢慢的想办法。”
原承天知道九珑体内真火与众不同,先前倒不曾问起,便道:“珑儿体内真火,可是元极?”
九珑微微一笑道:“元极已化紫微,青毫,金锃,世间本再无元极,我体内之火,实不知是怎样的属性,便是朱雀也辩之不明reads;。珑儿细瞧其属性,倒是与紫微神光性质略近些,却有所不同。”
原承天道:“紫微神光对仙修之士有百利而无一弊,欲救雪蝶,果然非珑儿不可。”
就见那金针紫光流动,将一缕细不可辩的真火缓缓注进元雪蝶的胸口,那元雪蝶的面色本是苍白如纸,被这真火灌入之后,也就片刻工夫,那面上已现春色。
九珑此时已是面上含笑,口中喃喃道:“雪蝶,我不是我说你,你说好的十年之期一到,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前来,又怎的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若非天地垂青,怎还有相见之日。[”说罢泪水又滴将下来。
那元雪蝶初时因性情高傲,对九珑诸般不服,可二女一旦见了面,方知性情相投,又皆是那风光霁月,世间难得的奇女子,自是情谊日笃,因此反倒最为情厚了。
原承天见九珑嗔怪元雪蝶,也不知如何劝起。那元雪蝶若非心怀天下之人,怎会与九珑交厚?可身为知已,见到好友遇险,自是情急,口中嗔怪几句也是常情。
九珑又道:“雪蝶,你若是不曾受过重创,此刻定然已恢复了神智了,只是你不要忙,你在这水垣中待得久了,功力消耗不少。我用这七神针助你恢复功力,方才是万无一失。”
原承天听九珑说出这般话来,知道元雪蝶已然有救了,心中喜极,忙向元雪蝶面上瞧去,那元雪蝶长长的睫毛果然微微一动。
九珑双手连施,将其余六枚金针分刺元雪蝶周身诸脉,也只是稍稍一刺,复又取出针来,再换灵脉轻刺。也就是数十息之间,已刺遍元雪蝶周身诸多灵脉了,若论手法之快捷,便是原承天也来略逊一筹。
堪堪刺尽元雪蝶周身三百六十余处灵脉,那元雪蝶忽的“啊”的叫了一声,缓缓睁开眼来。
九珑这时也停下金针,偏头瞧向元雪蝶,面上又嗔又笑。
元雪蝶喉口格格作响片刻,忽的道:“好痛,好痛。”
九珑道:“便是痛才好,方才让你知道教训。”
元雪蝶面上浮出笑意来,道:“那痛倒也不怕,就是面前多了一对佳偶,在那里卿卿我我,让人瞧了好不肉麻,这次第,又让人情何以堪reads;。”
九珑俏脸生晕,叱道:“才好了片刻,就来胡闹。”就连原承天也是面上发烧。
元雪蝶笑了笑,正色道:“莫非此刻已是十年之后?”
九珑道:“可不是?你离了小冥界,就不知去向,连我与承天双修定盟也不见前来,屈指算来,怕也有小十年了。”
元雪蝶道:“不想竟是这么久了,在我看来,也就是数个时辰罢了,果然是断界方一日,世间已十年,那断界之中,好不怕人。”
原承天道:“雪蝶,此刻你不必急于说话,还是好生将养才是。”
元雪蝶摇了摇头道:“风宗逊可曾救了下来?”
九珑愕然道:“风宗逊?原来那团紫光之中,竟是风宗逊?我等只见到你从那紫光中挣扎而出,但那团紫光,却切过灰云,呼啸而去了。”
元雪蝶叹道:“此番若不是遇着风宗逊,怎能与你等相见。”就挣扎着坐起身来。
原承天与九珑知道元雪蝶生性要强,既知风宗逊没被救下,怎肯安心?只能好说歹说,先劝元雪蝶将养身子。
那元雪蝶却摇了摇头,道:“风宗逊为了救我,却被困在这断界之中,我若不能将他救出,有何颜面存世。是了,猎风何在?“
九珑知道风宗逊既入断界,必定知道九死一生,又怎会无话留给猎风,那千年的情谊,任谁也是铭刻于心,忙走出青龙塔,将猎风唤将进来。
片刻后猎风便随着九珑走进静室,原承天瞧猎风神色,便知道九珑已对她说起了。就见猎风银牙紧咬,双目泫然欲泣,也亏她性情刚毅,又知元雪蝶刚刚醒转,不可惊扰,那泪水终究没有留下来。
元雪蝶道:“猎风,你只管放心,放着承天与珑儿在此,天下间何处去不得?便是千难万难,好歹也能将风宗逊救出来。“
猎风缓缓点头,却问道:“那断界之中,除了风宗逊之外,雪蝶可曾见过任太真与素古二位?“
原承天见猎风于情乱之下,仍能记起任太真与素古两位长老,心中赞叹不已,今日之猎风,果然非昔日那般,只知任性冲杀了,已然颇知大局。
元雪蝶摇了摇头,道:“我离开飞龙谷不久,就瞧见断界裂缝现在途中,与我随行的修士,便有几人被那裂缝上的异物攫了去。我那时不知厉害,又只想着救人,便一古脑儿撞了进去,哪知却连遭险情,几次都被其中的古怪界力所侵,差点儿身首异处。
“幸好就在这时,有两修来救,其中一人就是风宗逊了,另一名修士,则是叶氏一名金仙之士。原来那位叶氏金仙,本是来寻飞龙谷生事,后被风逊逊劝住了,途中亦遇这断界变故,二修技高胆大,便来这断界瞧个究竟。“
原承天这才明白,原来那风宗逊竟在暗中相助自己。自己与风宗逊虽有一面之缘,自有交情?那风宗逊来助自己,分明是瞧在猎风的面子上,如此瞧来,那风宗逊果然多情,时刻也不曾忘记猎风。
却不知为何迟迟不来与猎风见面。想到此处,忍不住就瞧了猎风一眼。
猎风双掌紧握,神色关切之急,只是又不肯在外人面前泄露情意,因此也只是瞧着元雪蝶罢了,并不曾说话。
九珑道:“却不知后事如何?“
元雪蝶道:“那断界之中的古怪界力极是厉害,叶氏金仙一时不察,竟也被那界力弄得身首分离。亏得风宗逊瞧出那冰雪异物可克断界之力,就让我藏身于那异物之中。等我睁开堵眼睛来,便瞧见了你们。“
猎风缓缓的道:“这么说来,雪蝶也不知道风宗逊的下落了。“
元雪蝶道:“风宗逊神通广大,临机变化更是超出常人,想来定是无恙。“
话说如此,那猎风关心情急,怎能禁得住,双目已是清泪横流。
(昨夜胆汁逆流,折腾至三时方睡,今日着实困倦,只好一更了。)
(感谢用心诸道友大力加持。)
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1462章 狭路相逢皆因缘
这时三女皆瞧向原承天,只因界域之事,涉及创世造化,那是世间最深奥之事,唯有原承天方能知晓一二。
原承天道:“此刻唯知水垣所挟裹的修士尚未带回九渊,也就是说那水垣尚未找出一条路来,否则九渊灰云已侵入昊天了。且昊天灵气充沛,对九渊异兽来说,亦算是极其凶险之地,九渊异兽若想进入昊天,亦需先用灰云探路不可。”
九珑道:“目前看来,的确尚不算糟糕,而劫下被水垣挟裹的诸多修士,不光是拯救诸修性命,亦可断了九渊异兽的念想,让他们认为此路不通。因此若能救回被挟裹的修士,或可暂免九渊异兽入侵之危。”
原承天道:“九渊异兽,志在回返仙庭,取道昊天界,一来是探路,二来也是因仙庭灵气更足,若九渊异兽在昊天尚不能立足,又如何回返仙庭,因而此役只能取胜,不可失败,否则昊天被九渊灰云所噬,仙修之士,或可仗法术存生,其他凡俗百姓,定然是伏尸万里,惨不可言了。”
九珑道:“承天心中可有计策?”
原承天道:“此事关乎昊天安危,非我承天宫一家可为,珑儿,你便在此坐镇,我留金银二偶在此,让二偶继续深入断界。在下则要去混沌密境走一遭,向老雕去讨个主意。”
九珑道:“此事的确非老雕不可。承天主意既定,还请速速启程。”
原承天又转向元雪蝶道:“老雕虽是远古大能之兽,神通广大无极,但限于天规约束,不便轻出混沌。而九渊异兽入侵昊天,昊天仙修之士又怎能置身事外?还请雪蝶速速向元府回报此事,也好请元老祖晓谕天下。”
元雪蝶道:“雪蝶遵旨。”
原承天笑道:“你我之间,又哪里来的法旨?”
这时猎风道:“主人,你虽树德于天下,亦结怨甚多,若是独自前往混沌秘境,又令人怎能放心?”
原承天道:“我有侍一相伴,想来便遇大敌,也可从容了。”
猎风摇头道:“侍一虽强,难不成强过主人去?若遇大敌,侍一恐怕也是无能为力,我已修成玉骨金骼,那九渊灰云已然伤我不得,金银二偶只需留下一个,携我进入断界便可,主人身边也需留下一个。有灵偶在侧,也方便主人动用种种手段。”
九珑道:“猎风所言极是。”
原承天沉吟片刻,只好道:“既是如此,那我就携金偶侍一前去,银偶留在此处,助猎风一探断界底细。”
分派已定,当即就随同金偶侍一出了青龙塔。这座青龙塔亦留给九珑,方便九珑坐镇指挥,自己有琅嬛金塔在身,亦是方便。
原来自银偶飞升携来这座琅嬛金塔后,因诸侍对这座金塔最为亲切,视为家宅一般,此刻金塔的威能虽是显得弱了,原承天与诸侍也不肯轻弃,就由玄焰回炉重制,又借助承天宫北面的混沌虚境,使得金塔焕然一新,此塔的隐身之能,已隐隐超出青龙塔。
当下携了金塔,便急急与众人告辞。
他此刻孤身上路,冰原处有九珑坐镇,自然是绝无牵挂,施展起混一神功中遁术来,自是一去万里,快捷之极。
也就片刻工夫,面前现出荒山一座,正是奇山堂所在之地。
原来原承天深知此事关系重大,那断界之中,万一发生变故,或是窜出一只九渊大能异兽来,则非承天宫诸修可敌,若能请来五越禅师襄助,当可安枕无忧。
这也是原承天树德天下的好处,否则紧急之时,又怎能处处逢源?
见面前已现荒山,原承天忙收敛了遁风,正想缓缓向前,忽见荒山中飞起一名修士,迎面而来。原承天凝目瞧去,那修士篷头乱发,正是五越首禅的弟子三定禅师。
原承天上前揖手道:“三定禅师,你怎会在此?”
三定禅师笑道:“首禅昨日灵机一动,心血来潮,知道今日必有贵客临门,哪曾想却是原大修,此实为万千之喜。(mianhuatang提供txt免费下载)”
原承天知道五越禅师的小天课亦是厉害,含笑道:“万事不出首禅所料,首禅既算出承天会来此,自然亦可算出承天为何来此了。”
三定禅师哈哈大笑道:“不消说的,首禅此刻已不在奇山堂中,已寻枯木禅师去了,等会齐枯木禅师,自然要往冰原走一遭。”
原承天大喜,道:“既是如此,承天这就告辞。”
也不与三定禅师寒喧,又将步法施展,刹时就去得远了。
此次遁行,只管往中土的混沌秘境而去,中途纵遇万般事务,也不去理会,那天下之事,怎会有紧急如九渊异兽破界的?
半日之后,就越过北原与中土的边界处,又过了半日,其身已在浮罗天河,那借混一神功修成的步法,着实是强大之极。
正急行间,忽见前方现出黄光一道,那黄光虽隔得甚远,但以神识探去,方知此光非同小可,着实算得上铺天盖地。
原承天道:“不知是哪位大能,在此施展法术。”
他心中有急事,便是遇到有人杀人放火,也只好暂时不理,刹那间就到了黄光冲天之处,步子仍是不停,就要黄光而去。
哪知身子刚刚掠进黄光,一件巨物劈头盖脸,就砸将下来,此物压来之时,原承天四周刹时就变成铜墙铁壁,若想不战而逃,则是痴心妄想了reads;。
原承天忖道:“这是什么东西!”神识急急探去,发现那物事赫然是一只巨臂,原承天虽是广见博闻,亦是吃惊不小。
原来黄光之中,立着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这巨人只具躯干,双臂,下半身不知道是藏在土地之中,还是根本不曾长生。饶是如此,这巨人的身躯也有三百余丈之高,双臂展开,就如同山移岳动,气势实不可当。
原承天忖道:“这一臂压下,怕没有千岳之重,叫人如何抵御?”
虽见对手厉害,原承天倒是不慌不忙,原来近段时间以来,他一且在苦思躲避昊天印之法,去落伽山避印虽是妥当,就怕失了威名,受天下诸修耻笑,因此原承天主修的方向,就在于如何承受巨力。
自己此刻是极道大成修为,若是苏璇枢不顾一切,将昊天印打来,自己需承受两千岳之力。
因此如何承受巨力,乃是原承天当前修行的最主要的课题。此刻见巨人伸臂压来,正好一试自己近日来的修行成就。
当下左手就施林氏分灵之术,先分了那巨臂的灵压再说,然而那昊天印何等厉害,便分去了灵压,昊天印份量丝毫不减,动用分灵之术,只是免被灵压先行压扁罢了,算不得避印之法。
左手分灵之时,右手已动用“玄,域”真言。
那将玄字诀与域字诀并用,乃是原承天的灵机一动,无界真言之中,并无这样的用法。原承天初识时,也是百般不对。不过经原承天百般揣磨,如今玄字诀与域字诀已可勉强合用于一处,那域字真言的强度也为此增强不少。
因此那巨臂压来时,自然就压了个空,域字真言虽在这巨臂威能的笼罩之下,仍是不动不摇,原承天的避印之法,至此只能算是小有成就。
毕竟那昊天印究竟还有怎样隐藏的神通,自己又怎能弄得明白?
既借玄域二字真言避了此臂,原承天更是从容,以神识探去,方知那巨物乃是黄土凝成,若论起属性,与阴沌,水垣实无多大的不同。
原承天灵机一动,暗忖道:“莫非这巨人亦是九渊之物?来到这断界的?”
正在思忖,神识中探到一道身影,如飞撞来,口中叱道:“此番还打不碎你?”
此声莺叱燕咤,听来好不熟悉,原承天神识一转,已锁定此人身来,由不得心中又惊又喜reads;。
原来这修士穿着青色大氅,头戴远游冠,生得雪肤花容,柳目修眉,正是魔姬煞月。
原承天心道:“不想煞月竟在此处,不知索苏伦又在哪里,其他魔皇又去了何处?”
就见煞月手持本命法宝煞月刀,就向那巨人当头劈下,在纵身扑敌之时,煞月双目瞳光已现,那红光只一扫,就扫得巨身脑袋上黄土扑簌簌落下。本来这巨人倒也是眉目清晰,此刻只剩囫囵的一个土堆了。
这时煞月刀已至,狠狠劈在巨人的脑袋上,留下一道数丈长的裂口。
原承天初见煞月,自然好奇这群魔修的修为,如今见煞月声势凛人,微微点头道:“只这一扑一扫,便是等闲的太虚之士亦难相抗,不想索苏伦这般了得,竟将座下魔修培的如此高明。”
那巨人虽是长大之极,力量惊人,可遇着煞月这般步法灵活之极,手段狠辣者,亦是无计可施。
等那巨人的双臂回拢过来,要伤煞月时,煞月早就纵到巨人身后,手中刀连同瞳光连施,也就片刻间,就将巨人的脑袋削得粉碎了。
原承天暗道:“这么说来,这巨人的双腿,只怕也是被这煞月劈碎了,此女多年不见,威风更胜当年。”
他与煞月之间,实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渊缘,又着急赶路,更不可与煞月见面了。
便在这时,一道身影从那巨人的体内纵了出来,嘿嘿笑道:“煞月,多亏你出手相救,被这土人压进肚子里,好不气闷。”
此魔正是大力神魔。
哪知煞月对其瞧也不瞧,妙目一转,就转到原承天藏身之处,娇叱道:“那边那个谁,还不给我滚出来。”
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1463章 当年情债无计偿
原承天的玄域真言何其了得,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未必能瞧出形迹来。不过原承天刚才撞进这黄光中时,并不曾隐身慝影,被煞月瞧见倒也不足为奇。
原承天暗忖道:“听煞月口气,倒像是认出我来,此女好不难缠,还是避之为上上之策。”
就驱动域字真言前行,哪知这界域稍稍一动,煞月双目瞳光再现,牢牢的盯着原承天所在方向,喝道:“你往哪里逃!”
原承天吃了一惊,他转目去瞧煞月,二人刹时四目相对,那煞月娇躯便是一震,分明是瞧穿了界域之状。
原承天愕然不已,不想煞月的瞳光这般厉害,若论瞳光的碎物之能,煞月或不及原侍一,可若论明察秋毫,破域无碍,原侍一的瞳光则不及煞月了。
原承天虽被瞧破,可心中着实不想面对煞月,正想就此扬长离去,忽见煞月一对瞳光之中,竟泛出一抹晶晶亮亮的物事,那煞月竟流上两行清泪来。
原承天心中大震,方知煞月情孽之深。此时若是再不顾而去,岂非是绝情之极。但若是流连于此,只怕那煞月更是越陷越深了。一时间主意不定。
大力神魔怎知这其中奥妙,见煞月目中流泪,可煞月的面前又是空空如也,不由奇道:“魔姬,你在瞧什么?怎么又得了个迎风流泪的毛病?”
煞月目中流泪,语气森寒,缓缓的道:“大力神魔,你可知这世间女子为何动辄流泪?”
大力神魔哪被问及过这种古怪问题,欲推说不知,又怕被煞月小瞧,怔了半晌,方才讷讷的道:“我听说这世间女子,最爱的就是胡思乱想,无事生非,故而……”
不等他说完,煞月怒道:“胡说八道?”
大力神魔忙摆了摆手道:“是,是,是。我说的是世间女子,魔姬乃魔界魁神化身,超凡入圣,自不在此列。倒是这世间女子,为何动辄流泪?”
煞月道:“自然是因这世间男子无情无义。若只是无情无义倒也罢了,偏又有一种男子,自命风流,处处留情,惹动了人家心思,就再也不理。这种人真正该杀!“
大力神魔虽不知煞月所言何事,但万事自然唯煞月之命是从,随声附合道:“的确该死。“将目光四处乱转,却哪里能见到人影。
原承天暗暗叫苦,“自命风流,处处留情“这八字判语,怎的就落到自己的头上?细细想来,自己当初遇见煞月时,的确言语轻佻。那也是因为当时少年心性,爱个逞能耀技罢了。哪知一着不慎,惹下这无边情孽。
他本就欲辩无辞,再瞧那煞月的双目之中,又现出一道杀机,那魔姬的心思,怎能与世间寻常女人相比?就算是魔姬对自己用情再深,若说杀了自己,那也是不皱眉头,此处如何能再留。便将域字真言一动,身子刹时就去得远了。
煞月好不容易遇到原承天,又怎能轻舍,当下一言不发,就在身后紧紧跟来,大力神魔倒也好心,本想随侍在侧,哪知煞月转首就将瞳光扫来,口中怒喝道:“莫要跟来,滚开。“
大力神魔好心遭雷劈,却不敢恼,只好讷讷停步。原来自那索苏伦拔升五龙旗之后,魔界诸修皆得了莫大好处,修为与日俱增,但这其中修为提高最快者,则非索苏伦与煞月莫属。
魔界之中弱肉强食,索苏伦与煞月技压群魔,自是让诸多魔修又敬又畏。
索苏伦天纵其才,智勇绝伦,便得了诸多魔修一个“敬“字,煞月杀伐决断,冷血无情,则得了诸多魔修一个”畏“字,且魔神与魁神之间,原就有尊卑之分,此刻大力魔神被煞月无端痛斥,心中非但不怒,反倒担心起来。
他喃喃道:“说好在这中土寻个所在修行,偏遇着这个土神,煞月大人又不知中了什么风,魁神大人又不在此处。“
不提大力魔神为难,煞月跟定原承天,一寸步不离,原承天动用域字真言行路,自然无法全力施展,又知道这域字真言能被煞月的瞳光瞧破,再借真言行路,岂不可笑?
于是就将域字真言收起,现出身形来。
这时煞月一步抢到面前,双目中寒光未去,却生出一丝柔情来,口中却冷冷的道:“你总算肯现身了。“
原承天叹了口气,揖手道:“魔姬别来无恙?“
只此一句寻常不过的问话,却惹得煞月双目泛红,道:“亏你还知道问起,这数十年来,我没一日过得好。听到你与他人结下双修之盟,心中更加不痛快。“
原承天皱眉道:“那又该如何?“
煞月将双目一闭,双手负在身后,道:“我知道你此刻修为不俗,修成偌大神通,你有何本事,只管施来,我若动上一动,枉为魁神化身。“
原承天苦笑道:“这个法子怕是不好。“
煞月道:“若是这个法子不好,我另有一个法子。“
原承天道:“你倒说说看。“
煞月妙目陡现杀机,森然道:“你将脑袋伸过来,我一刀斩下去,除我心劫,你我便是两不相欠,你既安心,我也痛快。“
原承天原知煞月难缠,此刻更知分说不得,干脆也不说话,将头摇了摇,转身便走,他脚下步法展开,一去便是万里之遥,那煞月修为提高再快,又怎能追得上来。
正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那男子若遇女子纠缠,讲理自是讲不通,劝说更是不得,除了这个逃字,端的无第二种法子可想。
本以为步法一经展开,就可逃之夭夭,哪知片刻之后,原承天转首去瞧,却见后方千里开外,有道人影手持一鞭,正紧紧相随,不是煞月又是何人?
原承天叫道:“不好,此女有缩地鞭在手,那缩地鞭随着修士修为提升,威能亦会大增,看来竟是逃不掉了。“
他初遇煞月,就曾与煞月大斗遁术诡计,此刻于昊天相遇,居然又是旧事重演。
他心道:“我此去见混沌秘境,去见诸多大能,若是被这煞月跟着,岂不是煞老雕等修笑话。说不得,先将煞月摆脱了再说。“
奈何这煞月瞳光厉害,能瞧破自己的域字真言,这是煞月的无上绝技,却与修为境界无关。既能瞧破真言,自己的剑文慝影冠也未必能管用了。
那煞月又有缩地鞭在身,于遁术上毫不吃亏,这般想来,真个儿是难缠之极。
这时金偶便道:“主人,说不得只好再由我出面,与她缠斗,到时卖个破绽,被她一刀斩杀,也好去了她心中情劫,否则便是不死不休之局,着实为难呢。“
原承天道:“此女的瞳技已然大成,连我的真言界域都能瞧得破,还瞧不出你是灵偶?“
金偶道:“主人若想逃过此劫,怎能不做些牺牲?依我之见,就取主人指上一抹鲜血,我再幻化成肉身,那时就是有血有肉,被她一刀斩下,定是血肉横飞。想来或可瞒过了。“
原承天挠头道:“除此之外,实无第二条路可走了。“
原侍一则道:“主人,此魔姬虽是高明,未必就诛杀不得?难不成我等一拥而上,却杀不得她?依我之见,还是诛杀了事,最是干净利落。“
原承天道:“索苏伦携众飞升,一路无伤,又来到这中土修行,不去骚扰昊天众生,那本是极难得的了,我若杀了煞月,岂不是将整座魔界得罪了?到时再惹刀兵,原承天就是亿万苍生的罪魁祸首。“
原侍一呆了呆,便道:“既如此,我且去会他一会,主人与金偶安排定了,再来替我。“
原承天笑道:“我知道你见她瞳光厉害,心中技痒罢了,也罢,你只管去斗她。你二人的瞳光各有所长,倒是极好的对手。“
原侍一得了原承天的法旨,欢欢喜喜,就掠出金塔,向煞月迎去,口中道:“那个魔姬,我家主人心怀仁德,不来与你计较,你又何必苦苦相逼?我原侍一便来斗一斗来,莫以为我主也座下无人。“
煞月正自气恼,见原侍一上前,可谓正中下怀,因二人相隔甚远,煞月刀威能难以及远,便将双目瞳光一凝,隔着数百里,那红光说到就到。
原侍一瞳光威能甚强,却怎及煞月能一扫数百里,叫一声“厉害!“忙凝目中瞳光迎去。
两道瞳光在空中一触,自是双双消解于无形,但原侍一的瞳光之强,亦令煞月暗暗心惊,若是近身大斗瞳光,自己恐非原侍一的对手。
煞月清叱一声,手中缩地鞭向前一挥,双足急急踏上,那空间一折一展,就是千里了,原来煞月随着修为大增,于这缩地鞭的御控之法也是炉火纯青,或千里,或百里,或三千里,皆是随心所欲。360搜索劫修传更新快
因此煞月双足一踏,就已欺到原侍一身后,便将瞳光收起,将手中煞月刀缓缓劈来。
这煞月刀可快可慢,可轻可重,轻则宛若鸿毛,快如闪电,重则凝重如山,刀动如山移。原侍一立觉四周灵压如铁,哪里能动弹得了。
不得已,原侍一大喝一声,现出三头六臂来,那修为就陡然增加数倍,总算挣开四周罡风,将手中的劈天钺急急一架,总算将煞月刀挡在身前。
煞月冷笑道:“手段倒也不俗,且再吃我一刀。“
原侍一本以为煞月会增加煞月刀的法力,正凝神以待,哪知煞月刀疾快的向面上一劈,这刀速之快,世间实无言语可以形容。
原侍一暗叫道:“难不成竟败在她手上?“
(感谢秋色物语,人当自知,琉光溢彩,helen,用心等诸道友加持)
1464章 今朝断臂惹情伤
幸好原侍一的瞳光收发由心,见手中法宝挡不住此刀,忙将瞳光激射而出,那瞳光便将煞月刀一撞,将此刀荡了开去。
此刀虽是勉强挡开,也让原侍一心生寒栗。煞月的瞳光刀法样样不俗,实为强敌,自己若是与她一直缠斗下去,说不定就要输了。
好在当初几位混沌古兽似乎料到有今日之遇,早将一根打魔鞭相赠,原侍一便将打魔鞭祭在空中,来打煞月。
哪知不等这打魔鞭出手,煞月早就弃原侍一而去,直奔着原承天去了。打魔鞭虽好,却又怎及得缩地鞭一挥三千里,面前人影一闪,早就不见了踪影。
原侍一生怕金偶尚未准备完毕,若被煞月撞破,可不是坏了原承天的大事,忙大喝道:“往哪里逃!”足下全力施展遁风,就紧紧赶了过去。
便使三十六天罡中的金光纵地之法,果然也是一去千里,只是煞月去的极快,面前云雾茫茫,哪里能瞧见身影。
正追得急,却不知煞月将身藏在云端之中,以身上的大氅掩住了魔息,原侍一着急赶来,哪里能觉察,等到面前刀光大盛,原侍一再想用瞳光御敌,已是来不及了。
幸好便在这时,一剑飞来,将煞月刀格了开来,煞月转目去瞧,冷笑道:“来得好。”
正是那原承天到了。
原侍一运用灵识去探,实不知面前这位是原承天的本体还是金偶,心中暗暗叫绝。也唯有原承天这样的神通手段,方是那煞月的对手。
煞月弃了原侍一,就向原承天扑来,那原承天手持无锋,便与煞月展开一场近战,原侍一只见到面前刀来剑往,金属撞击声不绝,又哪里能瞧清二人的身影。
煞月见原承天近战身法了得,精神反倒为之一震,喝道:“多年不见,果然成就不俗。”
原承天也不答话,手中无锋剑展开仙兵妙式,端的是急如风火,妙到峰巅,也就是煞月罢了,换成其他对手,实不知能撑到几合。
原侍一在心中就暗暗替煞月喝采,瞧这煞月近战的手段,虽不及猎风一往无前,勇不可当,却自有种种阴损毒辣的手段,着实让人防不胜防。
猎风虽号称近战天下第一,大半靠的是玉骨晶骼不惧刀锋,且性情刚烈,悍不畏死,自然令对手心寒。煞月则是花样百出,招招出人意表,实可撼动猎风近战第一的名头。
且煞月这柄煞月刀,近战时运用如风,快不可当,斗法时则魔息惊人,迫人心境,细论起来,实比猎风难缠百倍。
斗到酣处,煞月口中叫一声“着!”
那无锋剑就被煞月刀逼开,刀锋直劈原承天的胸口。
原侍一心道:“只盼这一刀下去,能了却煞月心中孽情,也免不了这无穷无尽的纠缠。”
就见原承天身上遁出一件法身之宝,堪堪挡住了煞月刀。原侍一瞧见此变,忖道:“是了,若是轻易被煞月所诛,那煞月最精细不过,又怎能瞧不出破绽来。”
不想那劈向胸口的煞月刀,却只是一招幻影罢了,直正的煞月刀藏在光影之中,见虚刀骗去了原承天的一件法身之宝,煞月刀本体蓦的劈下,原承天此刻怎能防得住,血光迸现处,右臂已被煞月劈将下来。
煞月见此招得手,反倒大为惊愕,身子在空中腾腾退了数步,失声叫道:“你,你这是何苦。“
原承天左手将断臂捞起,咬牙道:“昔日是原承天的不是,害得你心中百般苦楚,这只断臂便是偿我当年孽债。“
原侍一见此情景,亦是心中大愕,复细想来,若金偶真的被煞月所斩,那原承天日后难不成就不露面了?若被煞月事后得知,反倒更生仇怨,倒不如被斩去一臂,只盼能了此孽债。“
煞月娇躯剧颤,目中珠泪涟涎,喃喃道:“原来你不惜断了一臂,也不肯理会我,是了,你此刻已是仙修之士的领袖,我煞月却不过是魔界的魔姬罢了,仙魔不两立,你我之间如何能有好结局。”
原承天实不知怎样回答,只是叹了口气罢了。
原侍一见煞月神情哀苦,心中颇有些过意不去,知道煞月对原承天着实是一往情深,但原承天已有了九珑在侧,世间女子,任你怎样的花容月貌,瞧在原承天眼中,不过是红-粉骷髅,便道:“魔姬,非是我主人无情,着实是你等无缘。”
煞月缓缓点了点头道:“便是这个缘字,苦煞了世间男女。”黯然转过身来,身子只一纵,便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原承天与原侍一面面相觑。
过了良久,原侍一才道:“你究竟是金偶还是主人?”
原承天道:“我自是金偶,难不成真要主人断此一臂?话说回来,若是真能了结这段孽债,主人何惜一臂?就怕今日断臂之事,反倒弄巧成拙,那煞月由爱转恨,日后少不得又是一场风波。”
原侍一挠头道:“这世间男女情缘,果然最是麻烦不过,若有缘者不能再续,反不如无缘,这叫做相见争如不见。那由爱转恨,也只是一念之间。偏偏主人性情执一,难不成效那风流之士,收尽天下美色?若是如此,那他也就不是原承天了。”
金偶道:“此事思来,便让人头大如斗,好在煞月今日总算是去了,至于他日相遇,又会如何,哪里能理会得来。我等先回复主人,急急赶路要紧。”
一偶一侍便回转身来,去追原承天。约赶了数千里,就见原承天负手在空中立着,果然是煞眉不展。金偶与他心神相通,不必金偶细说,刚才的情景,已是瞧在眼中了。
金偶与原侍一不敢打扰,便立在原承天身侧静候,过了片刻,原承天叹道:“罢了,此事能暂放一边,也是不易了,倒是刚才那具土神,不知是否亦是九渊之物,只可惜无从问得明白。”
当下就令金偶与原侍一回到金塔中,再次启程赶路。
这时原承天已身在浮罗天河之中,原承天早听说这十年来白虎与梼杌风赢争斗不休,初时互有胜负,后因白虎修为渐增,那玄武又从龟眠中醒来,亦是功力大进,因此这浮罗天河中的大局,也就渐渐向白虎玄武倾斜了。
但梼杌风赢,却因白虎玄武难以匹敌,反倒走得近了。因此白虎若是一战而定浮罗,时候尚不成熟。
原承天本就答应过梼杌,对浮罗之争两不相助,此时白虎玄武已占优势,那更是乐得袖手了。而为避嫌疑,此番路过,亦不便面见白虎。
倒是猎风先前已将原承天要收集大能灵兽毫毛,欲制乾坤笔一事,对白虎说起,白虎自然乐从,答应替原承天完成此事。
以玄焰的意思,欲制乾坤笔,需要三千六百根灵兽毫毛,根根不同。唯有如此,那乾坤笔方可包罗万象,独具造化神通。此事若想大成,非白虎不可。
这一日正行到天河之上,正想觅路去往混沌秘境,忽见前方来了一队修士,原承天用神识探去,发现这群修士之中,倒是有几位熟人,那位仙会的对手杨步鸾赫然也在其中。
当初在仙会之中,杨步鸾对刀君甚是刻薄无情,但其后方知,那是杨氏的一番良苦用心,且其后杨氏以法诀相赠,原承天反倒欠下杨氏的人情了。
此次在浮罗天河见面,对双方来说,皆是意外之喜。
除了杨步鸾之外,其他修士皆是各大仙族弟子。本来原承天于北原建承天宫,收揽天下散修,实则隐然有与仙族作对之势,且天下散修,皆修习原承天所创阵法,以此与仙族弟子相抗。那仙族弟子自该视原承天为敌。
然而原承天于仙会中力压群雄,以极道之修而成散修圣师,仙族弟子得知,私下里哪个不是赞不绝口,深自叹服?故而此番相见,诸修欲待上前亲近,又怕族规不饶,欲待拔刀相见,心中又哪里愿意?
倒是杨步鸾不以为意,上来就揖手含笑道:“不想在此得见原大修,着实令人欢喜。”
那杨氏与众不同,本就与苏氏不和,便是如今苏杨罢战了,杨氏弟子也是个个不服,只是拗不过族中法旨罢了,因此见到原承天,反倒是极其亲热。
原承天忙回礼道:“诸位怎会在此?”#&妙*筆\*閣?
杨步鸾道:“因近日昊天魔踪频现,苏氏传旨天下,要驱尽昊天魔修,我等探得有魔修在中土出没,这才前来一探。”
原承天见杨步鸾于诸多仙族弟子合在一处,便知道苏杨二氏已成和议,杨氏又重归仙族队列。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心中就替索苏伦等暗暗担心起来。
便问道:“却不知那魔修踪影在何处出现?“
杨步鸾道:“昨日有两名修士,便在这天河之中遇到一名魔修,双方猝遇交手,哪知那魔修虽是单身一人,却是厉害之极,竟将我一名太虚,一名极道压制得一点脾气也无。不想今世的魔修竟是这般厉害。若那魔修不除,昊天怎有宁日。“
原承天听到那魔修力压太虚极道,自是毫不惊奇,煞月之能已可与太虚比肩,昨日诸修遇到的魔修,莫非便是索苏伦?
虽然自己与索苏伦达成默楔,任那索苏伦携众飞升昊天,但如何与索苏伦等一众魔修相处,原承天尚未想的明白,此番若是遇到,却是战还是不战?
(今日一更)
1465章 天下知魔唯一人
想那索苏伦胸际磊落,足智多谋,实是一等一的人材,于数届魁神之中,当称得上第一。此修若是不幸殒落,惹恼了魔界诸修,岂不是将当前和解之势完全打破,实非凡界苍生之福。
看来便是为凡界苍生计,也要力保索苏伦不可。
心中计议已定,便道:“既是如此,在下便随着诸位走一遭,看看那魔界修士,又是怎样的厉害。”
杨步鸾等人大喜,需知诸修之中,境界最高者不过太虚之士,那杨步鸾此刻刚升极道,就算修为不俗,面对魔修大能,亦是毫无把握。若能得原承天这个强援,又何惧魔修之众。
诸多仙族弟子大多是见过原承天的手段的,瞧此刻原承天虽然只是极道大成,可推测其修为玄承,却可与金仙大士和提并论了。
便与原承天合为一处,向前方探去。仙族弟子自有行事手段,于队伍中分出两名修士,前出探查,两侧亦有修士离队千里,与大队同向而行。如此一来,搜索的范围可就大得多了。这方圆四五千里的动静,皆可被诸修瞧在眼中。
如此向前行了约有两千里,左侧忽有警讯传来,杨步鸾收到信诀,微微一笑道:“原大修,我等左侧三千里处,已探到一名魔修的气息,我等便去瞧一瞧。“
原承天暗道:“魔修最擅隐踪慝行,此次魔修飞升昊天,明知大敌环伺,又怎能不倍加小心?如何就轻易的让人探出踪影来?“
若论与魔修打交道,原承天经验极丰,昊天修士又怎能比得上他?
便道:“既是如此,那就是去瞧一瞧。“
诸修立时改向左行,队伍中因有原承天这样的大能加持,诸修自然是斗志昂扬,便有两名修士急急展开步法,前去与那左侧突前的修会合。
原承天存心要观魔修行事,倒是不慌不忙,杨步鸾见原承天缓缓而行,亦不便催促,只好伴着原承天不紧不慢的赶去。
这时前方信诀频传,原来突前的两名修士得到警讯,亦来支援。如此全队便聚在一处了。原承天暗忖道:“莫非是魔修的调虎离山之计?既是如此,索性就成全了你等。“
当下展开步法,瞬间去了数千里,便听得空中金铁交鸣之声大作,那五名修士已与一名魔修斗到一处。
原承天以神识探去,就见黑云之中,藏着一名魔修,探其气息,分明是十大魔神之首迦罗,迦罗身侧飞起两只飞轮,便敌得了五种法宝。
那飞轮忽焉在右,忽焉在右,上下翻飞,纵横往来,对手虽有五件法宝祭在空中,亦被这两只飞轮挡了个密不透风。
原承天细观迦罗的御器之法,暗暗点头,迦罗既是魔修,自然不用昊天四御诀,但那魔修的御器之方自成一系,隐隐可与御极诀相提并论。
那御极诀若能修成,一宝可敌百万兵,迦罗的飞轮虽难挡尽百万神兵,但挡住数十件法宝应该不在话下。
原承天要试探魔修手段,便停下脚步,等杨步鸾诸修前来,片刻后诸修齐至,原承天道:“诸修且各出一宝,瞧那魔修如何应对。“
诸修齐齐应了一声,各出法宝助战,一时间空中光芒大盛,瑞气千条。诸修或出法剑,或用法刀,兼有斧鞭塔尺诸宝。端得是洋洋大观。
杨步鸾则是按剑不动,双目夺夺,凝神瞧迦罗的御器手段。
只见那法宝虽是一拥而下,两只飞轮仍是挡得严实,怎会露出半丝空隙来。
一名修士叫道:“这魔修好手段,我十余件法宝,竟然攻不到他身边去。“
杨步鸾道:“这魔修的御器之法,似乎便是御极诀,只是心法略有不同罢了,原先只听说魔界多宝,魔修只仗着法宝强横罢了,不想那魔修的心法亦是不俗。“
原承天道:“昔年世尊将创世诸宝尽数存在魔界,魔界自是受益无穷。且魔界修士亿万,弱肉强食,每名魔神,皆是杀尽百万之众,方能脱颖而出,又怎会弱了。“
杨步鸾等修士听得心中凛然,齐声道:“多谢原大修指教。“
杨步鸾手按法剑,道:“且让步鸾一试此修手段。“
那杨步鸾在队伍中境界虽不算最高,可修为手段远超诸修,隐然已是诸修的首领,诸修见他要动手,皆是大喜。
杨步鸾上前数步,持定手中法剑,就向那两只飞轮缓缓一划。此主杨氏大化神功,自是寻常心法可比。
两只飞轮本来是往来冲撞,几乎难逢对手,然而被这杨步鸾法剑一指,那飞轮的遁速立时就缓了下来。就见那飞轮极力挣扎,越转越变,激得空中火焰升腾,那是将空气也点燃了。
忽见两只飞轮在空中一撞,刹时就摆脱了大化神功的约束,相向激飞而去。
杨步鸾正在皱眉,两只飞轮瞬间又飞了回来,一左一右,分击杨步鸾的两肋。
杨步鸾喝道:“来得好!“
左手向飞轮虚虚一按,那飞轮不由得慢了下来,好似身陷泥淖之中,怎能转得动?杨步鸾右手法剑则对准右侧飞轮划了个半圆,那飞轮方向突变,直撞进黑云中去了。
黑云之中迦罗大叫一声“啊也“。身子跳将出来,对杨步鸾一挑拇指,赞道:“你这修士好手段。”
杨步鸾被他一赞颇觉意外,传闻中,魔修个个面目狰狞,禀性凶蛮,不知教化礼数,怎的这位魔修却与众不同?
见那迦罗身材魁伍,宛若铁塔一般,身穿一件灰扑扑的法袍,瞧来与凡界农夫并无两样,只是身上杀气冲天,可碎日月。杨步鸾被迦罗身上杀气一冲,心中大警,暗道:“此修杀尽百万魔修,方有今日成就。而大凶大恶之徒,必是大智大勇之辈,我可要小心了。”
只是对方执礼甚恭,身为昊天修士,又怎能失了礼数,就将法诀按下,空中手来揖手道:“你等魔修之众,不在魔界安乐,又何必来昊天寻事?莫非视我昊天百万仙修之士如无物?”
迦罗哈哈大笑道:“若昊天诸修,皆是道友这般神通,我等魔修之众自然揠旗息鼓,灰溜溜的自是去了,只可惜昊天诸修,如道友者几希?更何况我魔修之众,胸怀改天换日之志,纵千万人,吾往矣。“
杨步鸾暗暗惊讶,心道:“此魔修豪气惊人。“
杨步鸾再按法剑,正要动手,迦罗双手一摆,道:“道友,你修为虽强,却非我对手,唤你那伙伴齐齐上前,方显我魔修手段。“
杨步鸾冷笑道:“好大的威风。“
心中不由得动了真火,法剑觑准了迦罗胸口,“嗤“的一声,破空便刺。
原承天暗道:“迦罗倒是善用计谋,杨步鸾怕要吃亏。“
杨氏大化神功,用到巅峰处,可化尽对方所有法宝攻势,若是弃守抢攻,绝非明智之举。
但那迦罗先赞后弹,大有小觑杨步鸾之意,杨步鸾自认代表昊天诸修,又怎敢在迦罗面前退步,自是心境动摇。
眼见杨步鸾法剑刺来,迦罗大喝一声,不守反攻,反向那法剑直直撞将上来。杨步鸾忖道:“不信你血肉之躯,能敌我百炼之宝。“
哪知迦罗身如电闪,就在法剑及身的一刹那间,身子的溜溜一转,已到了杨步鸾身后,那杨步鸾心中只盼着迦罗撞将上来,心意既滞,法剑便缺变化,此刻再来变招,又如何来得及?
那迦罗手持双轮,好似托就两座山峰,就向杨步鸾拍来,飞轮起处,魔压如潮似山,杨步鸾一时之间,又怎能化解得了?百忙中法剑急急向后一刺,剑挟无上神功,只盼能逼退迦罗。
迦罗果然不敢向前,但双轮已然拍至,就听到“啪“的一声,端的是惊天动地,杨步鸾的法剑被双轮合在一处,立时断成数截了。
诸修见迦罗一招间拍碎杨步鸾的法剑,其间变化之奇,处处出人意表,皆是大惊失色。
不想迦罗虽是大占上风,却不进反退,将身飘退数百丈,道:“道友,瞧你定是初遇魔修,我不知我魔修手段,这才被我胜了一招半式,只管换了法剑,再来比过。“
杨步鸾一时无语,应又不是,不应又不是。
瞧这迦罗行事斗法,可谓是诡诈之极。可这番话却说得令人钦敬,一时间实瞧不透此人的性情了。
原承天道:“斗法之时,用尽手段,行事之时,颇具侠风。迦罗果不愧为魔神首座。”
迦罗哈哈大笑道:“原大修可谓知魔矣。”
原承天笑道:“迦罗,索苏伦何在?”[*妙*筆\*閣]更新快
迦罗眨了眨眼睛,道:“大修猜来。”
原承天亦是哈哈大笑道:“也罢,你等仙魔之士难得相遇,且在此砌磋斗法,在下去寻索苏伦。”转身一步踏去,哪里还能瞧见人影。
原承天一去数千里,一路之上,也不动用神识去探四周动静,而是径直向混沌秘境入口处的先天涡流。
欲去秘境,非得从这涡流着手不可,原承天先前已来过一次,自是路径甚熟,片刻后就来到一处,毫不犹豫,立时钻了进去。
那涡流之中,自是凶险处处,但以原承天此刻的修为手段,又怎会放在心上,片刻之后,就离了涡流,向四周一瞧,果然已是中土地域了,四处奇花异草,古木参天皆是先前见过的。
原承天步入林中,只行了片刻,前面赫然立着一名白衣修士,听到遁风声响,便缓缓转过头来,含笑揖手道:“原大修果然来了。”
(感谢大热天,尘埃落定鼓励)
1466章 胸中杀气怎消磨
林中的修士白衣胜雪,气度超然,若与那慕行云相较,则少了份孤傲,多了份淡然。若与那元风驰相比,则少了点份温雅,多了些凌厉。昊天有赞语云:胸藏玄机千万策,杀气一动干云霄,慧眼堪破世间苦,问罪仙庭不肯饶。
这便是当今魔界魁神索苏伦。
原承天在此遇见索苏伦,真可谓是感慨万千,他与索苏伦数度交手,难分胜负,难免生出惺惺相惜之意,更兼索苏伦胸怀大志,与自己欲拯五界于倾倒,倒也是声息相通。
若论宿世恩怨,他自该与索苏伦不死不休,可若以大局论之,却是和则两利,斗者两敝,其中微妙之处,唯二人心知。
索苏伦转目一笑,道:“你我每次相逢,皆是在那不可思议之处,先前相遇于仙阙,此刻重逢于混沌。细细想来,好不有趣。“
原承天道:“索兄自何处得知混沌?“
索苏伦道:“当年世尊将创世之物,尽数置于魔界,那法宝图文,岂不是尽有?若论五界玄妙之地,在下所知,只怕实不弱于原兄了。“
原承天道:“此番索兄携众飞升,于路途之中不侵凡俗,来到昊天之后,又径投中土,不扰昊天之众。索兄果然信人。“
饭团探书
索苏伦笑道:“我魔众虽然来至昊天,且瞧那昊天大能如云,我等又怎可放肆跋扈?与原兄之誓,不过是顺水人情罢了。原兄好必耿耿于怀。“
原承天哈哈大笑道:“索兄果然是妙人。“
索苏伦亦笑道:“今日之会,不可无酒。我壶中之酒,乃魔界朱果酿成,视之如碧血,饮之如刀在喉,原兄敢来一饮否?“
原承天听到朱果酒三字,心中微微一动,欣然道:“颇愿一试。“
索苏伦袍袖一拂,身边参天古树一拂而倒,现出一根半人高的木桩来。索苏伦便取银壶一个,玉杯两只,置于木桩之上,亲自执壶倒满两杯。
瞧那杯中朱果酒,果然是色如碧血,酒香溢来,引人中醉,只是那酒中的辛辣之气,不饮而知。
索苏伦亲捧玉杯道:“此杯中之酒,有杀气千万,若是量浅,千万不可强试。“
原承天笑道:“正要一试魔界杀气。“
他取杯浅呷,只是摇头,原来那酒中的辛辣之气极重,真个如万刀割喉,不过等那酒水入腹,却自有一股清香甘甜之意。
索苏伦道:“瞧原兄神色,此酒果然不合口味。“
原承天道:“实不相瞒,在下先前亦饮过这朱果酒,不过那酒滋味香绵,平和之极,与索兄此酒虽是同源,却是大不相同。“
索苏伦讶然道:“愿闻其法。“
原承天道:“此人采万斤朱果,经九蒸九酿,只得百斤朱果酒。我细细问了,方知那朱果虽是滋味极佳,但因生于魔界,辛气极重,非得九蒸九酿,去其烈火之性,方得无双佳酿。“
索苏伦沉吟不语,片刻方道:“我魔界杀气之重,自然已侵染万物,天地视我等为寇仇,亦属当然。原来欲得佳酿,需得九蒸九酿不可。“
此话前半段离题万里,后半段方论及酒道,但原承天何等灵慧,自是明白索苏伦话中之意,便道:“自古豪杰英雄,自是从那百难中难,大德大能之修,必是历尽千劫,世间之事,皆是如此。“
索苏伦肃容揖手,道:“承教了。“
原承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此酒虽是杀气千重,终有奇香散于喉中,亦并非一无可取。却不知索兄来此混沌,有何要务?“
索苏伦叹道:“实不相瞒,我魔界与混沌秘境中的诸多古兽有旧,此次特来相托,只因我座下魔众虽经淬练,终非昊天大能对手,而在下雅不愿与昊天诸修发生冲突,若能蒙此间古兽许可,寻一处修真之地,也可免去许多杀伐。“
原承天道:“索兄此举,果然是用心良苦。只不过以索兄为人,那避世苦修,绝非索兄初衷。”
索苏伦哈哈大笑道:“天下芸芸众生,知我者唯有一人。若能于秘境中寻一处安身之地,索某再无后患,便可放手与昊天诸修一较,便可让天下人明白,我魔修一怒,固然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但亦有那济世的情怀。此之谓。犯我者死,知我者生。”
原承天听索苏伦话中,虽有“济世”二字,但魔修毕竟是久染杀气,就算是极力抑制,若被人触犯,岂能一忍再忍。便知魔修此次飞升昊天,固然有志济世,但若遇对手,只怕其手段则是惨烈无比了。
原承天道:“索兄此次携众飞升,共有几人?”
索苏伦道:“便是瞒得了天下人,也不瞒你,我魔界有资格飞升昊天的魔修,计有千名。如今第一批魔修,计有八十余人。试问如此庞然大众,若是无处安置,岂不是掀起滔天大浪来,故而定要向混沌古修讨一处清修之地了。”
原承天大为吃惊,不想魔界自索苏伦升了五龙旗之后,竟有偌多魔修皆升仙修境界,不过细细想来,魔界修士当以亿万计,便是万中选一,千名仙修境界的魔修亦不可话下了。
他道:“无论那混沌古修与魔界有多大交情,索兄于胸中杀气,若不能九蒸九酿,只怕此行绝不会顺利了。”
索苏伦道:“但为着魔界众生,便有万千责罚,只在我一人罢了。”
原承天道:“我此次来到混沌秘境,亦是有要紧之事向混沌古修求教,既是如此,你我正该同行。”
索苏伦抚手笑道:“上前与君相逢,好一场厮杀,只可惜今日同行,怕是再无这等机缘了。”
原承天笑道:“这也难说的很。”
当下二人并肩而行,而为防彼此灵压冲撞,自然是各自抑制起来。然而虽是如此,原承天神识过人,索苏伦魔识无双。此次相遇,怎能不探对方修为?
索苏伦暗暗探去,惊觉原承天体内灵息,好似千江万河之水,悬于孤峰高山之上。若无变故,那千江万河自然无浪无波,一平如镜。一旦倾泻而出,必然是其势滔滔,天下修士谁可抵御。
而原承天观索苏伦修为,其势如无尽地火,被压制于坚石之下,但虽是努力抑制,若有一二缺口,必定是喷薄而出。此人修为,亦是深不可测,但究竟能压抑到何处程度,则实难测知。
而此次于昊天重逢,虽不便大打出手,以正雄雌,可二人本为宿世大敌,自然暗藏机心,处处要和对方一争高下了。
二人来到林中深处,索苏伦双目向四周一扫,道:“听说若进混沌秘境,非得无翼虫引路不可。原兄且瞧我手段。”
说罢袖中取出魔花一朵,此花一出,便有异香满溢古林,那林中虽有奇花异草无数,个个争奇斗艳,却被这魔花香花压制,除了这魔花之香气,再无其他气息。
片刻之后,耳边嗡声大作,飞来数十只无翼虫来,此虫色呈金黄,有拳头大小,相貌狰狞,有四须十六足,却无一翼。
索苏伦识出无翼虫来,心中大喜,忙收了魔花,欲待来赶无翼虫,好让那无翼虫无路可走之后,便投混沌秘境,到时自然能寻出路来。
原承天忽的一笑,袖中也取出两只物事,正是小青小白。那小青小白见到无翼虫,齐齐振翅鸣叫起来。原来那无翼虫身上金甲七成是五金之物,正合小青小白的口胃。
两只蚀月虫向前一扑,刹时就吞了数只无翼虫,其他的无翼虫见到蚀月虫这等大敌,无不吓得四下乱窜。
索苏伦笑道:“这法子果然妙极。”
正想紧跟两只蚀月虫之后,哪知两只蚀月虫行动极其迅速,在那林中交错往复,追杀无翼虫,也就是数十息之间,就将无翼虫吞了个干净。
索苏伦跌足道:“原兄,这可是过犹不及了,无翼虫皆被噬了去,又如何引路?”
原承天哈哈一笑道:“若靠这无翼虫引路,方能寻出秘境的入口来,又怎能显出索兄手段?如今既无灵虫引路,我二人就凭胸中所学,各自去寻一条路来,谁若是后进秘境,便是输了。”
索苏伦先是愕然,其后双目之中神光大放,展颜笑道:“士别三目,果需刮目相看,不想原兄竟也好胜若此,既如此,你我分头寻路,先入秘境者为胜。”-?#?妙?笔?阁?+
话刚说完,原承天将身子只一闪,便已消失不见了。
索苏伦心道:“原承天既来过此处,怎不知秘境入口,他噬了我的无翼虫,分明是来考较我了。嘿嘿,我索某人岂能被你难住。”
便算没有无翼虫引路,索苏伦借胸中玄承,亦是丝毫不惧,那混沌秘境处处玄机,尽在魔界流传的诸种图文之中,索苏伦既来昊天,怎能无备?
当下放出魔识,去探四周的气息变化,只是那秘境入口处的气息,若只是用寻常办法,自然是探他不着,索苏伦四处探了一回,一无所获,又担心原承天抢了先机,不由暗暗发愁。
本届魁神虽是胸怀大志,不拘于小节,凡事临机而处,但魁神毕竟胸藏万千杀气,最是争强好胜。此番与故人相逢,又怎能输了。
忽的想起一宝来,喜道:“若无此宝,怎能探出秘境入口来。”手中毫光一闪,便出黑珠一粒。
哪知此珠刚出,身边一只翠鸟将黑珠夹口一咬,刹时就没入林中,只剩得索苏伦目瞪口呆。
1467章 诛尽天下又何妨
以索苏伦修为,灵禽异兽如何能近得了身?那翠鸟夺珠,定是原承天弄鬼了。
索苏伦不由笑道:“原兄为求一胜,倒也是不择手段。”
但无这魔珠引路,秘境入口哪里能寻得到,索苏伦立定沉思片刻,面上再浮微笑,便取出一只玉笛来,凑在唇边缓缓吹去,那玉笛便发清音,空山寂寂,笛声回荡不休,更增寂廖之意。
只是这笛声虽是动人,却藏无上杀伐手段,就见那笛声过去,四周的参天古木自中而断,倒伏如草,林中鸟雀更是遭殃,不知有多少灵禽死于这刀锋一般的笛声之中。
索苏伦视人命如草,纵诛杀许多灵禽,又怎会在意?原来索苏伦用笛声驱禽实有一个好处,这附近既有秘境入口,不可能只有无翼虫方能探到,这世间的异兽灵禽皆比修士通灵,林中鸟雀虫兽,总有能寻到秘境的。
一边动用笛声驱雀,一边动用魔识细探。
索苏伦细心之极,且其魔识之强,当可称之为世间无双,他很快探出灵禽的强弱来,那修为代浅者,探出秘境入口的可能性自然甚微,只需盯牢几只强力灵禽,必有好处。
就见有几只黄雀,一路径直飞去,且细辩这几只黄雀心境,虽见有一丝慌乱,但去意甚坚,不像其他灵禽去向不定,只在空中乱舞。
原来索苏伦修成的魔识与众不同,竟具有禅识般的神通,可略探对方心境,便仗着这强大魔识,索苏伦一步步就黄雀驱赶了出去。
他足下生出黑云来,如同风驰电掣一般,紧紧追赶那几只黄雀,足足追了数千里路,魔识中忽的不见了黄雀的身影,便知此处定有蹊跷了。
再用魔识细细探来,果然空中灵息变化,与他处不同。索苏伦虽不曾来过混沌秘境,却知道这秘境入口的玄机,当下微微一笑,认定了某一处所在,正想一步踏将过去。忽听有人喝道:“不可。”
索苏伦循声望去,只见空中立着一名金甲神将,手托金塔,正在那里向索苏伦欠身。
索苏伦见此修气质与众不同,忙揖手道:“道友唤住在下,不知有何指教。”
金甲神将道:“在下乃混沌秘境守护,道友不得奉召,如何能进这秘境?”
索苏伦道:“好教守护大人得知,在下是魔界魁神,向与混沌古修有缘,守护只需回禀诸位混沌古修,便知端底。”
那金甲神将果然凝神片刻,片刻后就展颜笑道:“果然是我混沌秘境有缘之人,既是如此,你且随我来,那秘境入口法则千变,若是不小心入了断灭二界,谁也救不得你。”
索苏伦喜道:“有劳守护了。”
金甲神将就在前面引路,一路穿云破雾而去,索苏伦以魔识探去,那四周果然有数处界域,皆是破碎不堪,界力不稳,若是不小心擅入的,着实有性命之忧。
片刻之后,前方波诡云谲,果然是到了一处界域边上,金界神将这时反倒停了下来,细观那空中灵息变化,静观了片刻后,忽的急急叫道:“此时不去,更待何时。”当先一步跨了进去。
索苏伦紧跟其后,他深知秘境入口千变万化,迟了半步,就是万里迢迢。幸好跟得紧,金甲神将的身子只在前方摇晃不定,再不曾跟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忽然清气四涌而来,果然与林中不同,索苏伦知道已入了秘境了,忙向四周瞧去,只见处处林木葱葱,奇花异草无数,着实是人间仙境一般。
索苏伦大喜道:“若非守护引路,安能至此。”
金甲神将忽的转过身来,哈哈大笑道:“你是魔界魁神,胸藏万千杀机,如今逆天违旨来到昊天,我又怎能助你?此处乃是断界凶境,看你能待上多久?”
便在这时,四周景色忽变,果然是愁云惨雾,哪里还像个洞天福地,那四周云端之中,现出五色异光,皆是诡异之极,瞧来令人心惊胆战。
索苏伦大怒道:“焉敢欺我。”扬起手中玉笛,便向金甲神将一点,这玉笛暗挟无上魔诀,便这金甲神将是昊化之躯,也是万万禁受不起。
金甲神将大笑声中,将身避开玉笛,哪知身边一朵金云飘来,在金甲神将腰间一扫,那金甲神将的上半身刹时就不见了,唯留着下半身在那里挣扎不休,却见一股碧血涌将出来,此残躯顿成枯槁,就像是经历了百年千年一般。
索苏伦瞧得心惊胆战,知道这金云飘来,就将金甲神将的上半身攫去了别处界域,至于下半身迅速枯萎,那是时间法则变化之故,在索苏伦瞧来只是一瞬,可说不定已是经历千年了。
惊惶之后,索苏伦胸中怒意难遏,戟指喝道:“原承天,我向来视你为知已,以为你与众不同,心怀无上仁德,不拘仙魔之别,哪知你去处处害我。下次遇到,怎肯甘休。”
心中杀机一生,忽觉四周黑云翻滚,于黑云之中,生出无数异兽鬼影,个个张牙舞爪向索苏伦奔来。
索苏伦怒火正炽,正想诛杀,稍稍用魔识一探,知道这些身影不过是秘境中异兽灵禽的怨气所凝,怎堪一击?
当下横笛便吹,这笛声好不厉害,笛声到处,兽影顿时烟消云散,哪里能欺到近前来。
只是这兽影层出不穷,源源不断,哪里能杀得尽绝?且半个时辰之后,那兽影仍不见有丝毫减少,索苏伦不由得暗暗着急。
他虽是魔玄强大,也禁不住这无穷无尽的消耗,一旦魔玄耗尽,又该如何御敌?
便在这时,空中一道金光垂落,将四周兽影打得粉碎,索苏伦大喜,心中暗道:“定然是混沌古修来救我了。”
当初那混沌老雕,意欲与世尊争衡,又知魔界诸修对世尊所定法则不满,曾数次与魔界联络,意图携魔界之众,与世尊争夺天下。
只因魔界诸多魁神难入昊天,那老雕的心境又一日日不同,双方的约定也就无疾而终,但老雕与魔界的这个缘份,却是结下了。
等那金光散尽之后,空中忽现一道身影,大声喝道:“索苏伦,你瞧瞧我是谁?”
索苏伦凝目瞧去,心中大惊,原来那修士名叫索瓦耶,亦是上届魔神分身。
上届魔神共分为四个分身,为柯修罗,索瓦耶,索苏伦,煞月。若论名次,索苏伦只排到第三。
但因索苏伦惊才绝艳,受诸多魔神推崇,这才名定魁神之位?但其他三位魁神分身怎会心服?这其中又以索瓦耶修为最高,屡次与索苏伦争权。
索苏伦为一统魔界,便巧用手段,先让索瓦耶诛杀柯修罗,索瓦耶亦被煞月所诛。
索苏伦见到索瓦耶在此,自是心惊,喝道:“你怎会来这混沌秘境?”
索瓦耶道:“你暗设诡计,令我魁神三分身自相残杀,混沌古修怜我命苦,这才救了我在此,今日正好向你讨个公道。”
索苏伦冷笑道:“你等才智又怎是我的对手?魔界若由你等统辖,便是与凡界诸修也是纠缠不清,又如何能飞升昊天?“
索瓦耶道:“任你才智无双,胸怀大志,难不成就要妄行诛杀?那昊天之众若要阻你,你也要一路诛杀过去不成?“
索苏伦道:“谁阻我路,必行诛行,除此之外,难不成还有第二条路?“
索瓦耶道:“你杀一人,便树敌无数,杀百人,便得罪了天下人,这样的道理,怎的你却不明白?“
索苏伦淡淡的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时索瓦耶身侧又多了一人,索苏伦凝目瞧去,正是另一名魁神化身柯修罗,柯修罗手持一柄柯修罗刀,口中叫道:“索苏耶,你与他分说不得,此人表面隐忍,内藏万千杀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自有那种下的因果教训他。“最新章节百度搜索^-^妙*筆閣
柯修罗当即上前,手中刀狠狠劈来。索瓦耶亦抢上前来,与柯修罗同斗索苏伦。
索苏伦细观二魔神身手,果然就是当年的手段,但自己当时修为不足,亦没将这二大魔神放在眼中,此刻修为大进,又怎能惧他?
他已修成无相魔诀,太阴魔火这两大魔界神功,于诸界魁神相比,胜出何止一筹,那无相魔诀变化无穷,出手时绝无气息,端得是神鬼莫测,而修成太阴魔火,几乎就是不死之身,哪怕轮回转世千回,其灵识玄承不灭,且每次沉沦一回,魔基灵慧就增进一次,这项魔功,亦是天下无双。
也就是三四个回合,索苏伦已瞧尽对方手段,玉笛到处,两大魁神分身同时粉身碎骨。
不想于黑云之中,又涌出无数身影来,或是当年魔界中被自己诛杀的魔修之士,或是当年与凡界争杀时,死于魔凡大战的仙修之士,这其中有些人依稀认得,有些人又怎能辩得清?
索苏伦见对方势大,暗暗心惊,但他性情虽是极善隐恶,却是逢强更强,便是对手无数,亦是毫无惧意,心中道:“那世上的仇敌,自是杀得一人,就少了一人,又怎会越杀越多?索瓦耶此言岂不是大谬?“
他心中明白,当前困局,皆拜原承天所赐,若是一旦能逃将出来,此子怎能轻饶?心中杀气更炽,便大喝一声,向诸修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