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1章 棋逢对手莫堪夸
那男子落到局中,便提了一子。女子细细瞧了瞧,拍了拍胸口道:“三舅此招险些将我吓杀,幸好大龙无恙。“
男子道:“莫非这种局面下,你也可死里逃生?且观当前局面,杀与不杀,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女子笑道:“三舅莫要想当然,君不闻狡兔三窟?是了,正要请教三舅,我将那件金盘玉珠炼成本命之宝,若是我身死魂灭,不知那法宝可有异样?“这女子就是千衣雪了。
男子微微一惊,随即笑道:“既是本命之宝,何故赠与他人?小仙子可是在说笑话了。“
千衣雪从容道:“原承天坦荡君子,世间无双,此宝留在他手中,反倒比留在我手中安全多了。小女子来前苏城之前,掐指一算,就知道此行必是风险重重,若是不幸遇到小人暗算,不如就将那法宝早些送人的好。“
男子面色不动,缓缓点头道:“万事皆留后路,倒也算是顾氏弟子风范。“
千衣雪这时轻轻盈盈取了一下来,在棋盘上无声落下,就见那自家大龙,果然隐现生机了。这时女子又叹道:“我将原承天染血的衣角给你,那原道友此刻怕也是知道了,却不知他将来如何待我。“说到这里,神情揪然不乐。
男子淡淡的道:“顾氏魂术天下无双,原承天必死无疑,这么说来,小仙子岂非又失算了,你留在原承天处的金盘玉珠,日后必落在他人之手,就算我不杀你,自家法宝流落,想想也是惨然。“
千衣雪却笑了笑,道:“法宝流落事小,只是那魂术只需施展,原承天必有所察,在小女子算来,此刻苏城之中,定是满城大搜,要寻出那暗中设伏的顾氏弟子来,我瞧三舅这几日倒也清闲,莫非那魂术动用,却是别人所为?“
男子笑道:“你猜?“
千衣雪道:“三舅既出法旨,由不得我不猜。此次仙会顾氏弟子连老祖在内,共来了十一名弟子,想来这十一名修士皆被盯得死死,怎敢胡为?比如三舅这几日,也只是躲在这里与我下棋罢了,想来其他十名修士亦是一般。“
男子又笑道:“再猜。“
千衣雪道:“只是我顾氏弟子最擅用谋,那明面上的哪会动用?自然是早就暗遣人手来,在这苏城中设伏了。而此人是谁,倒是让人人耗心神。“
男子连连摇头,道:“猜来猜去,却无半句实情,身为你的舅父,真是好生失望。“
千衣雪嫣然笑道:“我骨子里虽是流着顾氏的血脉,可是那设谋害人的勾当,却是初学乍练,自该容我慢慢想来。“
她虽语带讥讽,男子倒也不怒,且瞧他神情,反带了三分欣赏之色。当下道:“你只管慢慢想来。“
千衣雪沉吟半刻,道:“我顾氏人丁不旺,族中几名出色弟子,只怕早被人数来论去,已是翻了个遍,若有人隐慝不见,自然早被人寻到了。于是我便想来,那真正在暗中动手施展魂术者,只怕别人是怎样都瞧不见,想不到的了。“
男子不由露出惊讶之色,道:“怎样才是瞧不见,想不到?“
千衣雪道:“若是有一人,虽是顾氏弟子,却不在族中,甚至不在昊天,试问谁能瞧得见,谁能想得到?若是此人悄然来到苏城,寻一个静僻之地,布上香案烛台,暗祷天地阴杀之气,试问谁人可知?便是那令清禅的小天课,对此无牵无涉之人,亦是算他不出了。“
男子抚掌笑道:“小仙子异想天开,倒也有趣。“
千衣雪笑道:“三舅,小女子此身孤苦,却屡受他人垂怜照拂,当时只当遇着好人,怎能不心生感激?于是就百般打听详细,这才知那一向照顾我的,竟是仙族顾氏弟子。小女子感动之余,自然更加细心了,便知有顾氏弟子一人,为修仙修妙术,多历世情,不惜沉沦凡界。当时小女子好生感叹,只觉得此人当为我辈楷模。“
男子不由色变,没想到千衣雪心思如此细密。顾氏血脉,果然与众不同,当初设此闲子,也只是随手布来,并不曾想过今日会有大用。如今瞧来,那千衣雪竟对顾氏了如指掌。更不知千衣雪对顾氏还了解多少。
男子大感头痛,顾氏布局设谋,向无对手,可如今反倒被他人所算,那千衣雪步步紧逼,已是令人招架不住了。
那暗中施展魂术者的身份,乃顾氏绝大机密,不想竟被千衣雪觉察,虽然千衣雪只是猜测,心中绝无把握,而被其探到如此秘密,也着实令男子吓出一声汗来。
不想他这番沉吟色变,却无疑是证实了千衣雪的猜测,男子暗叫不妙,急忙想诡词掩饰,可瞧见千衣雪微微点头,便知道已是太迟了。
便在这时,那房门响动,男子强按稍乱心境,便去开了门,原来门外是另一名弟氏弟子,男子见他神色不豫,心中又是一跳。等到男子细述屋外大势,男子的面色已是阴沉如水了。
等送走那报信的弟子,男子回转屋中,便坐在那里一眼不发。
千衣雪倒也从容,就在那里把玩,一抛一接,十足小女儿风范。忽听她口中悠悠道:“三舅,可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你我对坐无趣,何不说来听听。“
男子勉强笑道:“不过是些城中杂务,只怕更无趣的紧。“
千衣雪道:“总好过你我话不投机。三舅,我被你困在这里,哪里也去不得,反过来你也算是我被困在这里,杀不得也放不得。如此算来,你我也算是同病相怜了,便算是天大的机密,我又找人透露?倒不如闲讲一番,也可打发这漫漫永日。“
男子不由笑道:“好一张利口,竟是说不过你。也罢,这几日城中的确多事,不过倒也在料中。“
千衣雪道:“想来我顾氏那名无名弟子,此刻已然动手了,姬驿上下,此刻定是鸡犬不宁。“
男子笑道:“那原承天的确已是闭门不出,不过姬氏倒也沉稳,并不曾有什么大动作,不过暗底里定是满城大搜,将寻我顾氏动用钉头七箭术的证据了。”
千衣雪道:“若只是如此,三舅怎会面色阴沉,想来另有他事乱心。”
男子叹道:“倒也算是被你料中,前几日诸大仙族老祖聚集,如今已商议定了,将那天一神宫的灭界雷术与顾氏魂术列为禁术。既成明文约定,若我顾氏魂术被察,那可就糟糕了。”
千衣雪笑道:“此议必为天一神宫所倡,令清禅果然厉害,设此小计,可就将我顾氏挤到了悬崖边上。天一神宫积淀万年,宫中定是大能如云,就算不用灭界雷术,亦可与天下大能相抗,只叹我顾氏魂术被这明文禁来,顾氏可就是举步维艰了。”
男子咬牙道:“便是这如此了。”
千衣雪道:“仙会既然有此决议,想来天一神宫已然名列仙族了。”
男子道:“哪有这种好事,只不过是暂列罢了,天一神宫若想真正名列仙族,恐怕还得再等数百年,那仙族例来只有十名,怎好多出一个名额来。”
千衣雪道:“若是顾氏除名,想来天一神宫或可提前数百年如愿。”
男子哈哈大笑道:“我顾氏仙族之位,怎能轻易革除,任他将这城里城外搜个遍,也莫想搜到半点证据。”
千衣雪道:“既然不用担心,三舅何必忧形于色?此事天一神宫必然竭尽全力,也要寻我顾氏的短处,三舅需得小心。”
男子缓缓点头,道:“此话倒也说的是,我顾氏若倒,那天一神宫可不是得了最大的好处。不想墙倒万人推,当初与我顾氏暗中交好的诸族,此刻居然暗中联起手来,这世道人心,竟是黑暗若此。”
千衣雪扑嗤笑道:“三舅居然也说出人心黑暗的话来,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那千衣雪虽是连损带笑,可男子心事被她分说,倒也略觉舒心。此时千衣雪又道:“除了原承天被魂术所困,天一神宫得势之外,还有何事?三舅可不要隐瞒。“
男子知道千衣雪已是釜中游鱼,怎样也难逃顾氏之手,倒也不必瞒他,便道:“另有一事甚是蹊跷,原来那叶氏的两名正选弟子,声言亦被魂术所困。”
千衣雪奇道:“那叶氏亦是顾氏同组对手,难不成三舅不曾对叶氏下手?”
男子道:“叶氏本在算中,且万事准备停当,只是因人手不足,尚未来得及动手罢了,怎的叶氏却也说遭了魂术,其中原因,令人深思。
千衣雪道:“此事倒也不难猜,一来是有人趁机向叶氏动手,并将此事推到我顾氏头下,二来就更是有趣了,那就是叶氏谎报军情,想趁机落井下石,拔倒我顾氏罢了。“
男子喜道:“小仙子此言不差,你说的两种可能,与我心有戚威焉。只是目前顾氏弟子皆被人盯死,叶氏就算陷我于不利,亦是无从反击了。“
千衣雪哈哈笑道:“这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我顾氏令名在外,此刻如何洗脱?三舅机变无双,想来必有妙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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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2章 计中有计谁可辩
男子此刻再次注目棋局之中,头不稍抬,缓缓道:“他人若想寻那施展魂术之人,自是极难,可若是你三舅寻来,却是手到擒来。”当下落子应对,只见那棋局更是复杂难测了。
千衣雪道:“不错,那魂术本是顾氏专有,若有人偷学了去,又怎能瞒得过你,莫非其中有何秘奥,可以按图索骥?”见那棋势莫测,迟迟不敢落子。
男子道:“你既是我顾氏弟子,日后免不得遭世人所忌,又怎能洗白,就算你一心向善,只怕到时也是身不由己。三舅也不瞒你,若寻那钉头七箭术的施法所在,的确有章可循。”
千衣雪眼瞧着就要探到顾氏最大的秘密,那心境如何能平,就觉得一颗心快要跳出腔子来。她心中暗暗道:“原道友,我之所以害你,那也是迫不得已,只不过在这二十一日之中,我好歹也要救你性命。”
正因为心中存有心思,因此听到男子说及魂术机密,千衣雪自是心跳如鼓了。只是若想让男子进一步说明,仍需努力。
不过这男子话中的另一层意思,则又让千衣雪沮丧起来。身为顾氏弟子,的确是大不幸。那顾氏只求目的,不择手段,有何亲情可言,顾氏弟子这一生,都生活在阴谋诡计之中,视他人自己皆为。
就算自己勉力挣扎出去,仍免不了要遭受世人的异样眼光,就算自己救了原承天的性命,也不过是将功补过罢了,或许原承天胸襟宽广,不予计较,可是那世人却会如何想?
原来只要沾到这个“顾”字,那便是一生也难清白。
千衣雪想到这里,不由的叹息道:“你那个法子,我不听也罢。我若学了顾氏魂术,日后若遇对手,只怕忍不住就要动用此术害人,那岂不是就要与我最痛恨的一群人为伍了。”
男子叹道:“你此刻方才明白,岂非太迟。不过这世间仙修妙术,哪样不可杀人,世人对我顾氏诸多指责,怕也是因妒成恨。“
千衣雪道:“就算你说的有理,那魂术的奥妙,我也不想听。仙会已将魂术视为禁术,自然有他的道理。“
男子哈哈大笑道:“比如天一神宫的灭界之法,与仙修诸术有何区别?为何便被禁了?也不过是因为那灭界雷术太过霸道,世人无术可破罢了,既然破不得,自然畏之如虎,异口同声的指责起来,而若是魂术之秘为天下人所知,只怕人人都会忙不迭的修行起来,那世道人心,不过如此。“
千衣雪见那男子一味替顾氏魂术辩护,心中亦喜亦忧,喜的是男子果然中计,渐有逼迫自己修行魂术之意,忧的是男子若是心情平复,只怕又会节外生枝。
而细细想来,那男子诱使自己修行魂术,亦是想将自己拉下水去,从此与顾氏沆瀣一气,再难逃过顾氏的掌握了。
不过千衣雪此刻只求能够探到魂术奥妙,以便施展计策,至于日后如何,哪里有心思去想。若是能够抢在二十一日之内,将原承天救出苦海,便是立时死了,也是不枉了。
而回首自家身世,更觉凄然,自己百年修行,孤苦零丁,原指望有朝一日得见亲生娘亲,或有一丝生趣。哪知见面争如不见,自己竟是那顾氏血脉,身为顾氏弟子,真不如死了的好。
只是心中的自哀自怜之情,一发而收,如今正值人生最紧要关头,就算是再难再苦,也要咬牙撑过去,此生虽殒,也要留得一丝清白在人间。
于是淡然笑道:“三舅替自家辩护,那自然是有无穷道理,只可惜世人没从魂术得到好处,怎会替顾氏说话?是以三舅便是说的天花乱坠,也是枉然。”
男子犹自愤愤,道:“比如那七界刀君,已然自成性灵,又与侍将何异?为何此次杨氏提议仙会之中可用性灵之宝,便一呼百应了?”
千衣雪道:“这又是为何?”
男子道:“此事何需细思,只因那诸多仙族,深知那性灵之宝的厉害,因此这数百年来皆暗中修炼,如今诸大仙族手中,皆有性灵之宝,如林氏锏将,风氏元炁锤神,元氏金针娘,姬氏枪皇,而我顾氏亦修成七界神兵。便因此故,那杨氏之议,自是人人欢喜。”
千衣雪道:“此刻我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世人的心思,便是恨人有笑人无的。”
男子道:“正是此理。”
千衣雪道:“既是如此,顾氏何不将魂术公之于众,若是诸族皆修魂术,那顾氏恶名可脱,且我顾氏的魂术,必然高世人一筹,反倒压制诸修,如此岂不妙哉。”
男子笑道:“这么说来,那万恶不过的魂术,你心里也是肯学了。”
千衣雪强抑心中狂喜之情,懒洋洋的道:“我被禁此处,何时得脱,只怕永不见天日也是有的,那魂术学与不学,有何区别?”
男子忽地神秘的一笑,道:“我有一言,你若是听了,只怕定会百般央求我学此魂术了。”
千衣雪摇了摇头,道:“三舅试说此言,我倒不信,你能改变我的心思。”
男子嘿嘿道:“我知道你此刻最恨之人,莫过于我,若你学了这魂术去,说不定就可寻到机会,置我于死地,如此妙事,怎可不为?”
千衣雪不由的拍手大笑道:“果然是一言动我心,三舅,我既是顾氏弟子,那魂术怎可不学?是了,只需我学了魂术,那三舅就需得日防夜防,处处小心了,嘿嘿,我顾氏日常的消遣之法,实为天下无双。”
男子哈哈大笑,果然就将那钉头七箭术之秘,细细道来,千衣雪只当漫不经心,其实却将每一字深记于心,最后听那男子道:“此道初成之后,就可择阴杀之地,行祷天之法。那目标属性不同,所择之地亦是不同,此为顾氏不传之秘,小仙子需得牢记在心。”
千衣雪又问及何为阴杀之地,又如何与目标人物的属性相合,男子也不隐瞒,皆是细细道来。
千衣雪便在心中默默推算,刹时就将谋害原承天的设祷之地推测了出来,心中不由得狂喜起来。只是这法子虽是学了来,可是如何与外界联络,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
此后两日,千衣雪便在这静室之中默修魂术,那男子或晨时来,或子时来,只不过陪着下两局棋罢了。其间倒也谈笑从容,果然好似一家人也似。
每次男子离去时,千衣雪便与他打趣,让他仔细小心,不可丢了随身物事在此,以免被自己所用。那男子免不得便是哈哈大笑,如此竟是其乐融融。顾氏家风,倒也古怪的紧。
到了第三日,那男子忽的通知千衣雪,要立时离开此地。看来是担心被人寻到,这便要移换居所了。
千衣雪叹道:“这便是学了那魂术的好处,竟是一刻也不得安闲的。是了三舅,我等既要离开此处,你少不得要仔细搜寻一番,莫让什么贴身物事留了下来。”
男子不由的亦是一笑,展目向屋中一瞧,道:“除了我衣上灰尘,此屋尚有我落发三根。”果然就从地上捡起三根落发来。
而就在男子俯身拾发之时,千衣雪拢在袖中的双手,就将那两粒金盘玉珠的紧紧一握,心中叫道:“原道友,原道友,若你果有福缘,定要寻到此处。”
那男子检视片刻,见屋中再无遗落之物,这才带着千衣雪匆匆而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那静室外的小院脚步声响,原来是来了两名修士,这两名修士皆穿青袍,头戴斗笠,正是天一神宫的修士。
其中一名修士道:“此处宅院已搜了七十余间,只盼这次莫要落空才好。”
另一名修士道:“老祖算的明白,此处百间宅院,皆有可能是顾氏弟子落脚之地,最多再搜三十间罢了,又何必惮劳?”
第一名修士忙道:“替老祖办事,谁敢惮劳?只是我心中感叹,以老祖之才,亦只能算其大略罢了,可听说那苏氏九珑,比老祖之算还高明百倍,推测之事,不差分毫,若非天授奇才,焉能如此?”
其同伴道:“你只当算无虚发便是好事吗?那苏九珑逆天行事,已连殒两世,先是沉沦凡界,其后再于凡界横死,如今已是第三世了。那天地降劫,好不怕人。”
二人就将这宅院的十余房间一间间搜来,愈发觉得可疑,原来这宅院虽是一空,却是格外干净。这证明先前的确有修士入住过了,因此二修搜的更加仔细。
只可惜在这苏城的强大禁制之中,难以动用真玄,否则将这空中的灵气一探,便知究竟了。
堪堪还剩下院角的最后一间房屋,二修走到门前,忽的心头一凝,虽然此处无法动用灵识,可修士自是感觉敏锐,虽见那屋门紧闭,却觉出屋中有异兆来。
二修相视点头,就将手中法剑紧紧握住了,其中一人在前探路,一人在后卫护,那在前者猛的将门推开,朝内一瞧,不由的目瞪口呆。
就见这屋中之人竟有四人之多,其中一名修士生得英华内敛,气度沉静,正在那里负手沉思。此刻转头便是一笑道:“道友何来之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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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3章 借得一阳证心宿
两名天一修士便是一呆,及看清此修相貌,忽的明白过来,惊道:“莫非是原大修?”
那修士苦笑道:“幸好两位道友并非顾氏弟子,否则今日行藏已露。看小说首发推荐去眼快看书”
此修自然便是原承天了。
这几日为防顾氏觉察,原承天一直隐而不出。奈何诸修虽是满城大搜,竟寻不出顾氏的破绽来。不想今日金盘玉珠一动,竟是意外之喜。这才以斗笠青巾蒙面,顺势寻了过来。
原承天身边三名修士亦过来见礼,此三修其中一之为姬氏姬秋远,另有元氏弟子太虚之士元华商,而第三名修士,则是苏氏弟子苏师正。亦是太虚之士。
一名天一修士听到姬秋远之名时,忙揖手道:“久闻秋远兄失陷百族落伽山多年,百族万千弟子,竟是无可奈何,着实令人敬叹。“
听到元华商之名时,另一名天一修士便道:“元氏金风华雪四辈,代代皆出大能,大仙子天地独厚,以雪字辈而入太虚,虽是羡煞旁人,可终不及华商兄独占元氏太虚魁首。“
原来元华商乃是元氏太虚正选,大仙子虽是名声极大,在元华商面前,却要甘拜下风了。那天一修士口才便给,善祷善颂,元华商虽然性情严肃,此刻也忍不住微笑点头起来。
及介绍到苏师正时,两名天一修士相视一笑,其中一名弟子道:“我二人想来是前世修来的福缘,竟在此得遇四位大能之士,便在这小小屋中,昊天仙修菁华竟是半数于此了。苏城四执,师正第一,今日得见,着实令人不胜欢喜。“
说得那苏师正也是莞尔。
原承天暗暗点头,此次仙会,天一修士果然是有备而来,于仙族中的诸多有名弟子,竟是一个不漏,尽数打听齐全。姬秋远与元华商倒也罢了,苏师正数十年不出苏城半步,竟也被天一修士所知。
原承天问起两名天一修士名姓,原来是一个姓吕,一个姓郑。自称是天一神宫中的无名之士。
原承天听到此人姓吕,便随口问道:“不知吕书同一向可好?“
吕姓修士忙道:“承慕原大修牵挂,书同自归神宫,便闭关苦修,不过我等临出门时,书同特意嘱咐,若遇原大修,定要代他问个好。“
原承天道了个“好“字,便转过身去,仍是负手而立,那眉头就微微皱起,不知是遇到了怎样的难题。
姬秋遐亦是思忖良久,道:“承天,此屋空无一物,只怕是寻不出什么来了,想来千衣雪虽是得空传讯,那屋中的蛛丝马迹,只怕早被顾氏抹去了。“
元华商亦道:“顾氏弟子多思善谋,千衣雪若想留下什么来,只怕也是个‘难’字。“
原承天道:“诸位道友说的有理,只是既来此屋,若不能寻出一点蛛丝马迹,令人怎能甘心,在下便将此事的细节说将出来,以供大家参商。“
元华商道:“颇愿一闻。“
原承天道:“我之所以能寻到此处,是因为千衣雪赠我的那件金盘玉珠,于一个时辰前忽的响动起来,急忙去瞧,就见那棋盘上的上位三四位有子一动,这才知千衣雪被困之地,应在此城西北处了。“
元华商道:“这么说来,这金珠玉盘应该是千衣雪的本命之宝了,既为本命之宝,自然心神相通,就算是苏城禁制强大,亦是千里响应。“
苏师正微笑道:“千衣雪与原承天初次相见,就敢以本命之宝相赠,可见承天兄大德之名,已然是传遍昊天九方。若是换了他人,千衣雪怎能信得过?而从目前瞧来,千衣雪赠宝之举,原来是早有图谋了。“
原承天见苏师正赞誉有加,忙称不敢,至于说千衣雪赠宝之举意味深长,此刻看来,倒是不言自明之事了。
元华商又道:“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千衣雪既可动用本命之宝指明方位,且瞧她也不像是被人所困,那便是可以随时向原道友求援的,为何却不及时指明?那时人赃俱获,又可将千衣雪救将出来,岂不是好?为何非要等到顾氏将她转移之时,才迟迟指出?“
苏师正道:“此处显非顾氏祷天设法之所,就算我等将此处的顾氏弟子捉到,却又如何定罪?而如此一来,反倒是打草惊蛇了。“
元华商点了点头道:“如此看来,千衣雪与顾氏仇深似海,怎肯就此脱身,便是甘冒奇险,也非要将顾氏置之死地而后快了。“
苏师正道:“正是此理。“
姬秋远道:“如今我等已寻到此处,且这屋中脂粉气甚浓,那定是千衣雪故意留香了。且在下曾与千衣雪见过一面,亦曾并肩追敌,瞧这脂粉的香气,的确是千衣雪所留。“
苏师正道:“此处必是千衣雪所居之地,已无疑问,如今的症结,便是那千衣雪可曾留下什么讯息来,若是一丝儿讯息也不曾留下,反倒是奇怪了,可如今诸修云集于此,却不曾瞧出丝毫痕迹,岂不怪哉?“
天一郑姓修士道:“也许千衣雪走的匆忙,不及留下讯息,也未可知。也许……“他本想说千衣雪灵慧不足,想不出方法留下讯息来,可话到嘴边就急忙咽下了。那千衣雪处处设伏,可见亦是极厉害的角色了,且千衣雪体内既然流着顾氏血脉,哪里可等闲视之?
原承天缓缓道:“若是千衣雪只想脱身,自该早就以金盘玉珠传讯了。迟至今日方才传出讯来,必是有言相告。“
郑姓修士为掩饰刚才尴尬,便道:“只可惜此处清净无垢,就连灰尘都瞧不见,哪里还有什么痕迹?”
原承天微微笑道:“那灰尘原本无处不在,唯在阳光之下,方才显露罢了。”
此言一出,诸修皆是眼睛一亮,忽的明白,那原承天果然是灵慧无双,已然寻到此事的关键处了。
这间小屋唯有向西小窗一面,自是光线昏暗,唯有等到午后红日西向,才会有阳光透将进来,好在那窗外日头已过午时,想来再过片刻,就有阳光透入了。
诸修按捺心境,齐齐瞧向那屋外,就见那窗外的阳光果然是一点点移上窗台,忽的一道光线射将进来,原来清净无尘之处,便是灰尘乱舞起来。
诸修心中一跳,不约而同,就瞧向那光线射入之处,原来窗外这束光线,恰好照在对面的东墙上。但诸修向那东墙瞧去,却是白净净的一面墙壁,怎有丝毫痕迹?
若是这墙上有痕迹,以诸修目力,便是无法动用灵识,也能瞧得清清楚楚了。
原承天略一沉吟,已知其故,于是便走到东增边上,忽的在那东墙壁上轻轻一拍,就听得墙粉扑簌簌落下,果然露出极浅的三点指痕。
诸修皆是灵慧过人,见到这三点指痕,如何不明。原来那千衣雪暗将指力压在那墙上,其力透过墙皮,皮下泥灰已散,墙皮却是完好无损。想那千衣雪本是仙修境界,自然修过肉身功法。想做到墙内疏松,外不留痕自是不难办到了。
如今千衣雪虽留此痕,可既然连诸修都瞧不出,顾氏弟子自然也是无从发现端倪,幸亏原承天坚信千衣雪必定留痕于此屋,或又因郑姓修士无心提点,这才发现此秘。
郑姓修士瞧着墙上的三点指痕,立时道:“此为心宿三星,其位乃在东方。”
诸修皆是将头暗点,那墙上指印,果然就是心宿三星之位,如此一来,诸修下一个要去的所在,便是昭然若揭了。
苏师正道:“事不宜迟,我等速速前去城东,顾氏既然不知千衣雪墙上留痕,必定不做预备,此去定有收获。”
诸修齐齐点头,转身就出了此屋,但因诸修聚在一处,那目标又太大了,极可能被顾氏所察,因此诸修三两为伍,分队而出,原承天则留在最后,仍借斗笠青巾摭面,在旁人瞧来,那就是天一神宫的弟子了。
千衣雪被囚之地乃在城西,而墙上指痕指明的方位却在城东,以苏城之大,步行而去怎样也要花了一个时辰。
好在顾氏再过精明,也不知千衣雪已在墙上留痕,因此诸修倒也不急,何况钉头七箭术一旦施起法来,又如何能变动位置?
诸修相互间相隔了数十丈而行,且苏城此刻正值午后,那是最热闹不过的,因此借着人群掩饰,便是有顾氏弟子在暗中察看,也不可能觉察出诸修的目标是在城东顾氏祷天之处了。
诸修个个皆有一步千里之能,如今却只能慢慢行去,也算是对心境一个小小的考验了,好在那沿途市景可观可玩,倒也不觉得无趣。
眨眼间一个时辰过去,那目标所在已然在望了。
郑,吕两名修士心急,很快就锁定一座宅院,从外面瞧来,那宅院实为凡人所居之地,并无不妥,且院内还有孩童嬉戏,谁能料到,此宅之中,竟暗藏杀人的手段。
郑,吕二人目光一扫,目光就盯住了此宅偏南的一座房屋,二人相视一笑,急步上前,那郑修就一肩将房门撞开。
房门开处,一道剑光就凌空击来,二修见此剑光,反倒是心中大喜。
1224章 逆算阴杀破诡局
诸修为破解千衣雪留下的谜题,可谓是大耗心神,此处若是再扑了个空,那让人情何以堪。
至于对手强弱,郑吕二修皆没放在心上,天一修士在昊天厮混多年,若说斗法厮杀,那可没怕过谁。这次天一神宫初列仙会,自该让诸大仙族瞧瞧天一修士的手段。
吕修手中法剑向前一挑,剑上忽的光芒大盛,此处虽是禁制之地,可此剑仍是神光夺目,就迫得屋中修士只好连退数步。
修士在禁制之中厮杀,依仗目力甚多,若是瞧不见对手招式,又该如何应对?而他身子一退,吕郑二修已踏步进屋,若再想赶他们出去,可是极其不易了。
吕修手中的法剑仍是光芒刺目,看来是某种异术了,二人就借着这剑上光芒,瞧清了屋中的情形。
就见这屋中墙角设香案一座,上置烛台香炉,中有一只黑漆木盒,那墙壁上有旧画一幅,画的是美人春睡,此画笔力平平,瞧来倒也寻常。
屋中这名男子横剑于胸,喝道:“你二人凭甚乱闯门户!”
郑修心中道:“刚才闯进来时,也没向原大修问个明白,那钉头七箭术有何特征,而瞧这屋中陈设,似乎也不像是安排了什么惊天诡计。”
吕修目光盯着那香案上的黑漆木盒,道:“那盒中是什么?莫非是草人绣像?还是汗巾血布?总之定是那腌臜不堪的东西了。“
男子怒道:“却不知你胡说道什么。“手中长剑当胸刺来。
郑修抬剑相迎,就与这男子斗到一处,那男子剑术亦是低劣,只是一式,就被郑修挑飞长剑。此时吕修早就抢到香案前,一剑劈去,将那黑漆木盒劈为两半了。
男子又惊又怒,刚想扑将过来,却被郑修的法剑指住咽唤喉,身子哪里敢动,口中嚷道:“天杀的强盗,该死的贼子。“
二修也不理会,转目瞧向那破损的黑漆木盒,只见那盒中是块木牌,上面书有名字,二修皆喜道:“可不就是钉头七箭术,看你还敢抵赖。“
此时门外又传来脚步声,正是姬秋远与华元商抢到了,二修瞧见那盒中的木牌,不由的大皱眉头。原来那木牌上写着“先祖某氏某某之位。“不过是寻常的祖宗牌位罢了。
吕郑二人瞧清了这木牌,皆是目瞪口呆,二修复又想起,这屋中男子剑术低劣,也不像是修士的手段,看来竟又是弄错了。
郑修犹不甘心,道:“好端端的祖宗牌位,为甚要放进木盒之中?这可不是恭敬之道。“
这男子胸膛起伏,又急又怒,道:“牌位刚刚刷就新漆,此处风沙又大,不放在盒中,如何避得风沙?你等修士好不讲理,为甚就闯将进来,此事定要上禀苏城执事,绝不轻饶。“
苏师正恰在此时踏步进屋,听到此言,脸色便是一惭。苏城法度森严,向来是凡不扰仙,仙不欺凡。仙凡若有争执,惩罚甚重,自己身为苏城执事,却是执法犯法,擅闯民居,那苏氏的法度可不饶人。
苏师正目光灼灼,在这屋中急急扫来,只盼能寻出蛛丝马迹来。只是千衣雪虽是以心宿三星指路,可心宿三星的范围却是甚广,未必就是这间屋子。此处的百间民居,可是皆在心宿三星的范围之中。
目光扫了一圈,也不见可疑之处,苏师正不由暗怨吕郑二修莽撞,怎的就胡乱闯进一间民居来?幸好二修还算手下留情,没有伤人,否则真不知该怎样交待了。
这时原承天亦到,他并没踏步入屋,而是立在屋外察天观地,手中掐算不停。片刻之后,他摇头道:“并非此屋。“
苏师正叹道:“看来果然是吕郑二修莽撞了。“
郑修心中虽是认栽了,口中却不服人,道:“原大修,怎的就说不是此屋?我瞧此屋方位,正与心宿三星之位对应,相差也只是毫厘之间罢了。“
原承天微微笑道:“失之毫厘,相差千里。“
说罢走进屋来,就对那屋中男子一揖到地,道:“我等误闯贵宅,心中着实难安,幸好尚无伤损,亦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此处有仙币一千,就当压惊之用。“
说罢就取出仙币来,放在那香案之上。
那男子口中犹自嚷道:“贼子,强盗。“不过瞧着原承天真的取出仙币来,声音就渐渐低了下去。
苏师正心中暗舒一口气,低头就走,姬秋远与元华商也急急退了出去,吕郑二修甚是悻悻。不过二人既知犯错,倒也不会强项到底,二人出门之前,向那屋中男子唱了个肥诺,这才转身去了。
诸修出得门来,吕郑二修不免有些灰头土脸。等到走得远了,元华商道:“如今该从何处寻起?“
原承天笑道:“且稍候片刻。“
元华商甚是灵慧,闻言心中一凝,道:“莫非刚才那屋中另有机关?既是如此,何不喝破了?“
原承天道:“是否就如我所料,尚未可知。先前对这钉头七箭术,我是只知抵御之法,不知那祭施的缘由,如今来到此处,瞧清了这周遭五行变化,心中倒也有了三分把握。“
元华商喜道:“承天果然大才,那钉头七箭术究竟是怎来的来由。承天何不细细说来?“
原承天道:“天地运转有序,五行变化无常。这两句话,或许就是此术要诀了。这世间原有阴,杀二气,最是伤人,好在那天地气息,却是相生相克,虽有阴,杀二气,却又被那阳,和之气克制住了,故而天生万物,方能生生不息。“
此为仙修至理,诸修自然皆是明白。
原承天又道:“那顾氏的钉头七箭术,却是摒除阳和之气,唯存阴杀,试想那人若久在阴杀二气之中,如何能魂魄安宁?此术既有了目标者的字以及贴身之物,就可准确无误的利用阴杀之气伤人了。”
元华商叹道:“如此说来,竟是防不胜防了。”
原承天道:“我是到了此处,才逆推测算出此术祭施的根由,若是我推算无错,设在此处的钉头七箭,目标定是慕行云无疑。只因根据那慕行云的本身属性瞧来,唯有此处最适合祷祭,若是换了他处,只怕效果就大差了。“
这是他来到此处后,再根据此地五行之变逆推而来,就此完善了对钉头七箭术的理论推导,也算是此行的最大收获了。
郑修急问道:“为何要稍候片刻?“
原承天道:“我推算此地的五行运转,再过半个时辰之后,阴杀之气最重,且时刻重合。此术每日三拜,根据目标不同,那祭拜的时间也不相同。每日三拜之中,一次拜来阴气缠身,一次拜来杀气伤魂,第三次最为要紧,乃是阴杀二气重合于一刻,若是错了这一时刻,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郑修拍手道:“这么说来,再过半前时辰,那阴杀二气并在一处,那祭施者就不得不拜了,此刻我等闯将进去,就拿他个人赃俱获。“
原承天微笑点头道:“钉头七箭术祭施起来虽是麻烦多多,可所用物事有限,也极便收藏,若不能当场捉获,何来证据?好在此术对时刻极是讲究,也算是此术的唯一弱处。“
诸修听到这里,皆是赞叹不已,心中皆暗道:“顾氏诡算无双,今日终遇对手。“
像顾氏这样的对手,人人遇到皆是头痛万分,只因那顾氏设谋,不但奇技百出,并且毫无底限而言。是以人人想来,唯有与顾氏一样的诡谲多谋,方才可与顾氏一较。
可原承天偏偏最是忠厚纯良不过,而其所仗者,却并非是阴谋诡计,而是其无双玄承,天生灵慧。且其行事,桩桩皆是正道。这就令人心中一阔了,原来就算堂堂正正的行事,亦可破除诡算阴谋。
诸修对”邪不胜正“四字,又有一番体悟了。
此时诸修离刚才那间屋子,或有半里之遥,这距离对修士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在这苏城禁制之中,半里的距离可就是相当遥远了,行事实有诸多不变。
苏师正有鉴于此,就取出一面小旗来,与苏九珑赠予原承天的小旗并无二致,自然就是苏氏破禁旗了。
苏师正道:“到时承天一声令下,在下便动用此旗,可送两位道友瞬间赶到那处,想来定可让那屋中修士防不胜防。”
郑修道:“就怕此人就此收手,可不是再次扑个空。”
苏师正道:“承天说的明白,这个时刻若不祭拜,则是前功尽弃了,那顾氏千谋万算,才寻到慕行云的短处,又怎能不冒险一搏?嘿嘿,行云卓然于世,妒者甚多,以顾氏弟子的修为,若是第二轮遇到慕氏,于慕行云这一环上,那是必输无疑。”
原承天抬头望天,手中掐算不停,那空中本来是晴空如洗,可一块阴云恰在此处移来,与原承天所算时刻,竟是不差分毫了。
而那艳阳被这片阴云摭住,天地间自然一片阴凉,不仅如此,更有一股诡异气息袭来,令人心中生寒,那便是天地杀气了。
阴杀二气果然于此刻集于一处,此时若不动手,更待何时?原承天便向苏师正将手一挥,苏师正低喝一声,破禁旗急急一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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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5章 仙罚条条不饶人
此旗摇动之后,元华商与姬秋远便纵身飞去,半里之遥自然是一步便至了。苏师正再摇破禁旗,吕郑二修亦是破空而去。
那元华商落地之处,正是刚才那间小屋门前,此刻破禁之力已然消失,元华商便仗手中法剑,急行两行,就踏进屋中。
此刻再将屋中一扫,元华商心中大喜,只在那香案依旧,可案上的物事却多了两件,一件乃是一个木刻的小人,端的是形神皆俱,须发如生,瞧其面目,赫然就是慕行云了。而这木人身上,亦贴就一纸,上书天干地支,想来就是慕行云的生辰字了。
除了这玉人外,另有银针七根,有三根已插在木人身上,另有四地正持在屋中男子手中。
元华商暗呼侥幸,若非原承天算准时刻,哪里就恰好撞见此人施术,而这木人银针若非当场施法,又怎能搜寻得到?
那顾氏的钉头七箭术之所以流传多年,却至今未被捉到证据,想来就是此术极易隐藏了。
那屋中男子此刻也是色变,足尖一点,就将地上的一柄长剑挑起,那长剑疾刺过来,倒也嗤嗤有声。这一招可比刚才高明许多,此刻行藏既被识破,再想装痴卖呆已是毫无必要了。
就在此剑被挑起之时,姬秋远也抢进屋来,法剑拍来,就将那长剑压住。屋中男子嘿嘿两声,手中银针再向元华商射来,自被元华商挥剑格开。
这男子身子向后疾退,撞破了身后墙壁,转身就逃。
元华商笑道:“此刻又能逃到哪里?”就将那案上的木人银针收了,这是此行最大的收获,绝不能有失。有此木人银针,还怕扳顾氏不倒?
就听得门外脚步声响,原来是吕郑二人追至,已将那男子截住了。元华商与姬秋远不慌不忙,亦从那墙壁上的大洞钻出去,来助吕郑二修擒贼。
不想就在这时,那吕修微哼一声,竟是被那男子刺中了。
原来那男子手中多了一柄尺余长的短刀,兀自力拼,不肯轻易认输。吕修只当这男子剑术低劣,哪钻此人先前却是藏拙,此刻再度交手,一时不察,臂上就被划了一道。
这时元华商与姬秋远齐齐上前,与那郑修一道,三剑同举,哪消得两三招,那男子就抵敌不住了,手中短刀被打落在地,三柄法剑指向此人的三处要害,男子至此才长叹一声。
这时苏师正与原承天也已赶到,元华商便将手中的木人银针摇了摇,脸上笑意盈盈。
说来诸修皆是大能之士,个个皆有翻江倒海之能,擒此小贼又算得了什么?可此番能擒住此子,当场人赃皆获,却是大费周章,真正论起来,反倒是移山填海容易许多了。因此诸修此刻皆是心中大悦。
苏师正道:“此处说话不便,速将此人擒去执事府,细细审问其因。”
郑修道:“又何必那么麻烦,只需动用搜魂之术,还怕他不招?”
苏师正忙道:“郑兄,我苏氏执法,那是绝不可动用搜魂术的。”
郑修便是一呆,只好摇头。想那苏城既为昊天首族,自然是要执事公正,搜魂术其他仙族用得,偏偏苏氏却用不得了。
但如此一来,那人犯若是强项到底,又该如何审出实情来?可是为人若是太过公直,就容易被小人所欺了。
苏师正执破禁旗在手,伸手向那男子头顶一拍,男子昏昏睡去,苏师正再将那男子化成白光一道,收进袖中。
诸修便随着苏师正来到执事府中,就开了一处厅堂,当场审问那男子,堂上有名青衣弟子,各持木盒一件,在那堂前站定。原承天等人便在厅边坐着听审。
不想苏师正连问了三声,那男子一直都是低头不语,不禁让诸修暗暗着急。便是原承天心中亦道:“此事关乎仙族命运,牵涉一族荣衰,那就是数千数万条性命,这男子如何肯招?偏偏苏氏又不肯动用搜魂术。”
苏师我笑道:“若是在凡界司衙,那人犯只要能捱得过皮肉之苦,强项不招,倒也能混得过。可若是就此将我苏氏刑堂瞧得轻了,却不是可笑?”
那男子此刻抬起头来,却只是而已。
苏师我面沉似水,道:“道友等闲难进我苏氏法堂,自该先将我苏氏刑律相告。”就把案上的一块惊神木轻轻一拍。
随着这惊神木落下,堂中忽现金光,金光汇成文字,就在诸修面前呈现出来。
诸修转目瞧去,只见那金光之中,现出的是《昊天仙律》四字,其下则是条陈备细,甚是周全。
那最先呈现的,乃是《昊天仙修大仙罚》,条条瞧来皆令人心惊。原来这昊天仙律只约束仙修之士,与凡人无涉,修士若犯此律,就有种仙罚等着他了。
诸修在昊天多年,虽然皆知《昊天仙律》之名,却如何能知道备细,今日才算是大开眼戒了。
只见那第一条仙罚是,立罚昊天转世。此条就相当于死罪了。
其二则是,尽去元魂玄承,罚昊天转世。这条可就厉害其,那修士去了玄承记忆,来世只好重头修起,百年修为,可算是毁于一旦了,岂不心痛之极?
其三是,尽去元魂玄承,罚凡界转世。果然是一条比一条严苛。
而第条仙罚则赫然是,去仙芽,尽去元魂玄承,罚九渊转世。这一条可是厉害,那去了仙芽,转世之后亦是凡躯,又罚去九渊转世,可不就是永世为九渊异兽异禽口中之食?任你转世百次,也是逃不脱这仙罚了。
苏氏既能定下这条仙罚,自然有相应的手段了。诸修此时才知,原来苏氏竟有这种手段,幸好苏城执事极公,若是肆意妄为起来,将这大仙罚对付昊天诸修,诸修如何能敌?哪消千百年,那昊天只怕就唯存苏氏了。
那男子瞧着这条仙罚,面部青筋乱跳,片刻间已是面如土色。
苏师正道:“你若是坚不吐实,就凭你用禁术害人之条,就可罚你径去九渊,此去九渊,仙基玄承尽去,世世代代为九渊诸物的口腹之食,与猪狗无异。“
这男子忙叫道:“我招,我招,实不相瞒,我是那顾氏弟子,名叫顾沉舟。“
诸修心中齐齐舒了口气,这修士便是说了千言万语也不重要,唯有这个“顾“字却是万金之重,有了这句口供,那顾氏又该如何推诿?说不定可就此将顾氏除名了。
两名天一修士更是欢喜,顾氏一旦除名,天一神宫就可移正其位了,说不定就可代顾氏出战仙会,可不是省去数百年等候之苦?而天一神宫也因提前正名,获得极大好处。
原承天眉头微皱,道:“你既叫顾沉舟,那可就奇了。难不成顾氏弟子竟可重名不成?“
苏师正道:“原道友,此事莫非有蹊跷?“
原承天道:“在下于凡界时,曾得遇一名顾氏弟子,亦是叫做顾沉舟,在下对顾氏魂术一点心得,也是拜此人所赐了,因此堂上这位道友,可以是张三李四,却绝不可能是顾沉舟了。“
那男子叫道:“我便是顾沉舟了,那顾沉舟三字有何好处,我又何必去用他人的名姓。“
苏师正淡淡的道:“我也不知有何好处,只知道你绝非顾沉舟。你冒用此名,不过是想掩饰你真正的身份罢了,只可惜原道友恰好便识得顾沉舟,看你如何蒙混过关。“
诸修本以为此事已是审得分明,哪知道奇变又起,此人若非顾氏弟子,又是何人?
就见那男子面色阴沉,又是低头不语了。
苏师正叹道:“我苏氏虽不能动用搜魂之术,却并非没有其他手段,昊天仙刑十条,怕是要在你身上一一试用了。“手中惊神木再次一拍,一名青衣弟子手中的木盒便缓缓打开了。
此盒开处,就有一道黑气从盒中窜出,黑气之中隐现一只异兽,此兽就向那男子猛扑了过去。
男子惊呼一声,本能的就想闪开,只可惜全身法力被禁,如何能逃,就见那异兽张口一咬,就将此人的左臂吞在肚中。
诸修虽是多经厮杀,此刻也是心惊,苏氏的刑罚果然厉害。
就听那苏师正道:“你若再不招,便再断你一臂,若是仍是不招,两条腿自然也会成为这异兽口食。却不知你做出如此牺牲后,那族中对你又有怎样的好处。“
那男子此刻已是惶恐之极,而瞧那只异兽,就在身边虎视眈眈,只需苏师正一声令下,右臂自然也是不保了。
男子思前想后,不由的长叹一声道:“实不相瞒,我乃是叶氏弟子,名叫叶惊城。“
苏师正微微一笑道:“你否便是叶氏弟子,倒也不难辩别,本座这就传一名叶氏弟子来,与你当堂滴血相认,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于是便发一符,让一名青衣弟子持了,速去叶驿唤人。
诸修听到此修竟是叶氏弟子,无不心中叹息,看来叶氏是趁着诸族联手,共同对付顾氏时,想来个混水摸鱼,将这谋害慕行云的罪过,嫁祸到顾氏头上了,此计不可谓不毒。
就在诸修于堂上听审之时,苏城一个小院中,一名男子凭窗而立,面上露出微笑来。
此男子身后坐着一名女子,正是千衣雪了。
千衣雪道:“三舅何事发笑?“
男子笑道:“此刻三舅只想对你说两个字。“
“两个字?“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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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6章 一番奔波替谁忙
苏城执事府大厅中,一名男子缓缓伸出手指来,神情不安之极,此人乃是叶氏弟子,被苏师正一道法旨传来。苏氏御控天下,法旨所到之处,谁敢不依?
这时一名青衣弟子走上前来,用手中寸长短刀在那叶氏弟子的指上一划,一滴鲜血就缓缓流将出来。青衣弟子用短刀一抹,短刀上便凝血珠一颗。
青衣弟子便掐法诀,那刀上血珠就飞到空中,悬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时另一名青衣弟子则走向叶惊城,口中喝道:“伸出手臂来。“
叶惊城苦笑道:“我断了一臂,那流出来的血还不够吗?“
青衣弟子道:“刑兽噬人,唯幻其心,何来断臂?“
叶惊城这时就向自己的左臂一瞧,那左臂赫然宛在,哪里有一丝伤损?而刚才那剧烈无比的断臂之痛,此刻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叶惊城这才明白,原来刚才异兽噬臂,不过是苏氏的幻术罢了。这幻术好不厉害,不但瞒过了自己,就连旁观的原承天等人也是瞒过了,以此刑罚,谁人不惧?自是无往而不利了。
而这厅上共有只木盒,如今只动用了一只木盒,另七只木盒究竟藏了怎样的刑罚,自然是谁也猜不透了。而越是猜不透,就越发的让人恐惧不安。
这名青衣弟子捉住叶惊城的手臂,于其指上亦割了一刀,那滴鲜血也飞到空中去。就见空中两滴血珠相对,诸修皆是睁大了眼晴凝神来瞧。
那滴血认亲之法凡界亦是常例,只是凡界之法极是粗疏,谁人信得?而这仙修界中的滴血认亲,却是百发百中,人人信服的。
苏师正喝道:“钉头禁术,天理不容,滴血认亲,以正其罪。“将一道法诀抹来,掌中就发青光一束,射向空中两道血珠。
那血珠被青光所激,就化成一两团血雾,两团血雾之中,渐渐的生出微光来,此光其分十三色,瞧来倒也是光芒缤纷。可细细瞧来,这团血雾中的十三道微光,虽是大同小异,亦是有些微的不同。
原来那鲜血瞧来一样,却是大有玄奥,同族之人,必有一处相同,只是唯有仙家法术,才能细辩分毫。似凡界滴血于水中的认亲之法,则是贻笑大方了。
诸修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瞧向空中的二十六道血光,苏师正此刻再抹法诀一道,两团血雾就混为一团,血雾中的二十六道血光亦是纠缠交织起来。
只过了片刻,二十六道血光之中,便有两道光芒于空中汇合成一道,那血光就只剩二十五道了。又过了片刻,又有两道汇聚一体,便只剩二十四道了。
那名叶氏弟子脸色铁青,神情却是越发的绝望了,只因若是血光再溶一道,那叶惊城叶氏弟子的身份就是确凿无疑,再也抵赖不得了。
空中血光再变,果然又有两道溶为一处。如此一来,叶惊城拥有叶氏血脉,已是再无疑问。
苏师正喝道:“诸位可看清了吗?“
元华商等人皆是默默点头,天一郑修则叹道:“不想竟是叶氏弟子暗中设伏,趁机嫁祸顾氏,此计一箭双雕,好不阴毒。“
那名叶氏弟子大声叫道:“我叶氏弟子行事磊落,怎会行此毒计,何况我族中两名弟子,亦是受到魂术所害“
说到这里时,就见厅上诸修面露微笑,那笑容中就带了三分讥讽之色了。既然是处心积虑要嫁祸他人,假意让自家弟子受害又算得了什么?而叶氏向来的名声,恐怕也称不上光明磊落四字。
叶氏弟子见到诸修神情,心中激愤之极,忽的向那叶惊城戟指骂道:“你这人我从未见过,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偏要污我叶氏清誉。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还不从实招来。“
叶惊城低眉垂首,一言不发,任那叶氏弟子辱骂不休。
这时厅外又有人来到,原来是两名叶氏金仙大士赶到,此二修皆是叶氏玄字辈大修,名叫叶玄真,叶玄昧,皆与叶氏老祖同辈。
那叶玄真叶玄昧上得厅来,厅中那名叶氏弟子忍不住大哭起来,两修也不说话,等那弟子情绪稍定,这才缓缓问起情由。
等那弟子说完,叶玄真的目光就向那叶惊城一扫,轻轻叹道:“苏执事,实不相瞒,此人的确是我叶氏门下。只因五十年前,此人犯我叶氏家规,这才被逐出家门,任其自生自灭,不想其人怀恨在心,今日终于来报此仇了。”
叶玄昧亦道:“那一人做事一人当,家大有孽子,树大有枯枝,怎可因此人之罪,祸及我叶氏一族,苏氏执法天下,向来公允,想来必有公断了。“
苏师正微微一笑道:“若是查明此子所祭禁术乃叶氏族人指使,叶氏怎可免责,若是不然,我苏氏自有公论。“
叶玄真朝苏师正一揖,道:“公道自在人心,苏执事既出此言,我等问心无愧,只盼好音。“
说罢摆了摆手,转身便走,那叶玄昧亦随着去了。
诸修心中默默想来,觉得那叶玄真的话说的亦是有理,叶惊城虽是叶氏弟子血脉,未必就受了叶氏族人指使,亦可能是被他人收买,嫁祸叶氏了。此事扑朔迷离,怎可便下定论?
原承天忽的开口,道:“此事是否是叶氏指使,在下倒是有个法子印证。“
苏师正被叶氏两名金仙大士前来搅局,也是头痛,闻言忙道:“承天有何妙法,只管说来。“
原承天道:“叶氏朝元,惊乾,亦受魂术所困,在下刚才以这二人的本身属性推算,已得了一处地点,还请苏道友速速派人一住。“
元华商拍手道:“不错,叶氏这两名弟子受这魂术所困,其中有何隐情,只需寻到这施法者便知端底了。“
原承天叹道:“以我想来,就算寻到这施法之人,只怕此事更加扑朔迷离了。“说罢走到苏师正面前,将手掌朝苏师正一晃,那掌中便是地点所在了。
苏师正点了点头,就传两名苏氏弟子亲去捉拿,苏氏弟子皆有破禁旗在身,在苏城之中,便是仙修羽修境界,也可畅通无阻了。
诸修只等了片刻,两名苏氏弟子就擒了两人过来,果然是人赃皆获。这二人的拜祭之物上写的分明,正是叶氏两名弟子。
至于这二人的身份,经那苏师正动用刑罚来问,发现竟是两名无名散修,问起是受何人指使,则是一口咬定与叶氏向来有仇,这次便趁着仙会,要给叶氏好看。
诸修听到这里,心中越发的迷茫起来。此次诸修被禁术所困,人人皆以为是顾氏所为,不想这番追寻下来,竟与顾氏毫不相干。
这时元华商道:“承天,如今四名受害者,已察出三名凶手来,唯有陷害承天尚未到案,承天为何不推算一番,若是将此人拿到,也许案情才会真相大白。“
原承天苦苦一笑,道:“在擒获叶惊城时,在下早就推算过,其后又推算了数次,不想推算出的地点,竟是无稽之极。“
元华商道:“怎会是无稽之极?承天不妨说来听听。“
原承天道:“说来也怪,我推算他人设祭之地,此刻已证明无误,偏偏测算自身时,总是心神难宁,若是勉强算来,那地点竟是在苏氏内府,试想苏氏内府是何等的所在,怎容外姓修士擅入其中?“
苏师正吓得脸色就是一白,忙道:“我苏氏弟子,绝不可能做出这般勾当来。“
原承天摆了摆手,道:“苏道友莫惊,此事自然与苏氏弟子无涉,只因那谋算在下的修士,着实厉害,似乎是动用了某种高明法术,乱我心神。我本以为这禁术已然被我所破,哪知道钉头七箭术若是在高人手中,却有无穷变化。“
诸修越听越惊,忙道:“这么说来,承天此刻仍受那禁术所困了,难不成,难不成“诸修想到这禁术的后果,竟是不敢深想下去了。
原承天笑道:“离禁术发作,尚有时日,诸位道友切莫担忧。“
话虽如此,可诸修怎能不忧,可此事就算原承天自己也推算不出,诸修更是无计可施了,就不约而同,瞧向了苏师正。
苏师正亦明诸修心意,暗道:“若救承天,非九珑不可。“
半日之后,那叶氏弟子参与禁术一事,就在城中传的沸沸扬扬了。也不知是从何处泄露了出去,一时间叶氏弟子便成众矢之的,竟连大门也不敢出了。
不过此事虽让叶氏闹了个灰头土脸,却也无法因叶惊城之事而定叶氏之罪,毕竟叶惊城此举究竟是受叶氏指使,还是为报逐出门户之仇,嫁祸叶氏,尚难定论。
而三名施用禁术者被捉,固是令人欢喜,可是诸族本来一心想扳倒顾氏的心愿,却怕是落了个空。
而对原承天来说,自己一番奔波,却是将顾氏从此事中摘清了出去,着实是事与愿违了,而他心中却明白的紧。三名施用禁术者,只怕人人都与顾氏脱不了关系。
只是这顾氏的手段着实厉害,就这般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之计,就将一场灭族大祸消解于无形。这一场较量,自己算是输得干净。
更可怕的是,自己身上的钉头七箭术,只怕远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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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7章 百事纷来皆惊心
离仙会召开之日一天天近了,苏城反倒渐渐显得冷清起来。原来各大仙族弟子皆被族中下了严令,无事不可擅自出行,因此那街上虽是散修云集,瞧着热闹,可没了仙族弟子出没,又怎会有大事发生?
而这几日散修口中的话题,也是变了又变,先是风传顾氏要被仙会除名,结果却是不了了之。又有传叶氏涉及禁术,或被仙会严惩,然而亦是不见下文。
而今日最令人关注的消息,则是与百族相关。据说百族不甘寂寞,在昊天九方四下出击,来寻诸大仙族的麻烦,尤其是与百族界域相联的慕顾二族,甚至传出各有伤亡的消息来。
只是诸大仙族的精英大能虽是云集苏城,可在家中守御的弟子仍是实力不凡,更何况那每家仙族皆有辅族守护,百族此次出动,自然也是无功而返了。
苏城散修之士的聚集之所,或在仙店,或在仙铺之中,此刻一家丹铺之中,就坐了数十名修士,挑选丹药之余,自是诸修齐聚,在那里高谈阔论了,这也是仙修界常见的风景。
就见有人问道:“听说那百族又在生事,这可如何是好?“
就有那熟知内情的散修道:“百族之事,着实不必烦恼,要知道每次仙会,苏氏弟子皆会秘密出动,以观百族动向。若是百族胆敢倾巢而出,那苏氏这枝奇兵,就会直捣落伽山,来个犁庭扫穴。若只是四下骚扰,也不需苏氏出手,那各家守御的弟子就可轻松打发了。“
那问者就道:“十大仙族如此实力,怎的就容百族生存至今,何不集合仙族中的高手,将百族驱逐出昊天界去,也还我昊天清静?“
被问者就笑道:“那百族若被逐出,仙族便失对手,只怕十大仙族便会内乱不休,如此昊天只怕更是天下大乱了。那苏氏的灵慧难不成还不如你?“
问者便道:“这倒是奇了,怎是百族一去,仙族反倒内乱起来?“
被问者道:“那百族放在那里,就是现在的对手,诸大仙族自是要时刻警惕的,而百族的实力又着实不俗,诸族就算彼此有些芥蒂,放着大敌当前,自然会同手联枝,同御强敌了。可若是百族被逐,诸大仙族少了这腹肋之患,彼此间的新仇旧恨,哪里还能压制得住?“
问者这才恍然,连赞那修士高明。
那被问者被恭维得飘飘然了,就道:“你等有所不知,想当年百族未曾在昊天立足时,仙族之间争斗之惨烈,着实难用言语形容,而仙族名额更是换个不休,屈指数来,就有六大仙族被取代了,反倒是百族成了气候之后,仙族更替才放缓下来,如今万年之中,也不过是没落了三族罢了。“
听到诸修如此议论,坐在墙角僻静处的两名修士不由相视而笑,此二人正是苏师正与元华商。
苏师正身为苏城执事,本有监督苏城修士动向之责,且昊天种种秘事,也需在一众散修口中方可预知的,因此无事便在这修士云集之处闲走一番。
元华商与他交好,便也陪着他四处走动。此刻听那诸修议论,也有说的对的,也有胡乱猜测的,桩桩件件,皆可一笑。
只是那苏师正笑容稍纵便逝,怎样也打不起精神来。元华商瞧来,也不免得叹了口气。
原来苏师正担心原承天身上所中的钉头七箭术难解,那设祭之人又难以推算得出,便向苏氏长老提议,想请苏九珑动用琴音卜事,哪知此话刚出,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先前姬氏相邀,苏氏诸多长老本是拒之千里,不想那九珑因心中有数,就自告奋勇的去了,且答应姬氏诸位长老,绝不会动用卜算之术。因此那日九珑在姬氏之中,其实是装模作样罢了。
如今若想算原承天之事,那就非得动用卜算不可,试问姬氏长老又怎可答应?
苏璇机干脆就指着苏师正骂道:“你好歹也是苏氏弟子,怎的就不怜惜珑儿性命,只替他人着想?那钉头七箭术非同小可,若是等闲可破,我苏氏怎能坐视?可此术乃集天地阴杀之气,若是九珑强行卜算,那阴杀之气无从发泄,说不定着落在珑儿头上,连天劫也不必等了。你可是盼着珑儿早些死不成?“
苏师正被骂得魂不附体,唯有一迭声告罪罢了。
苏璇机又道:“此术牵涉之人,乃是原承天,这又是一个难处了。如今世人皆知慕氏与我有姻约在先,试问九珑若救原承天,慕氏又该如何去想?岂不是坐实了原承天与珑儿有旧的传言?师正,你细细想来,可不是糊涂得紧?“
元华商当时听到苏师正说到此处,就算自己不在现场,也知道苏师道正怕是被吓个半死了,于是就问道:“这么说来,承天怀疑设祭之人乃在苏氏内府,你自是不敢提了。“
苏师正苦笑道:“哪敢再提此事!若有苏氏弟子竟被顾氏收买,那我苏氏有何颜面执掌天下?且承天也明说了,算出在苏城内府,定是有人用在欺天之计。其实定是与苏氏无关的。”
元华商叹道:“其实此事人人心中明白,所谓叶氏弟子挟私报复,散修之士设祭谋害,九就是顾氏的指使,奈何以顾氏谋算之深,就算是动用搜魂之术,也未必能探出真相来。”
苏师正道:“此言正是,你细想来,那顾氏用谋,怎会给你留下破绽的?就算那叶惊城与两名散修实为顾氏弟子指使,只怕这三人连那指使之人的真容也不曾见到。这两日我吩咐人细审了这三人,果然不出我所料。”
元华商道:“这就是顾氏的厉害之处了,就算你明知此事绝与顾氏脱不得干系,却是抓不住丝毫马脚。如今我只担心,承天又该如何渡过此劫?”
提起此事,苏师正亦是大皱眉头,虽然同样是施用钉头七箭术,可顾氏在原承天身上最为用心,那是非将原承天致之死地而后快了。虽说原承天已知抵御之法,可只要那设祭者不曾找到,原承天便不能算是逃过此劫。
苏师正又想起苏璇机的话来:“那钉头七箭术非同小可,若是等闲可破,我苏氏怎能坐视?”
按理此事苏璇机既然获悉,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如今苏璇机不肯轻动,说明就算是这位苏府智者,对真正的钉头七箭术亦是束手无策了。
苏师正与元华商在丹铺略坐了坐,见铺中诸修再无要紧的闲语,便离了丹铺,直奔姬府而来。原是二人放心不下,要来亲见原承天,好歹也要商量个计策了。
却见那姬府之中,却比前几日热闹不少,原来是姬氏的诸多辅族大能,齐皆赶到了。二人一路进驿,免不得遇到熟人,便匆匆的寒喧了,来到原承天的静室之中。
二人与原承天虽只是见了几面,也不知怎的,就觉得分外投缘,好似相交了百年也似。此次来访,也不找人知会,直接就把静室大门一推,径直走了进去。
想来以原承天之能,只怕二人远在府外时,原承天也该早知是二人到来了。
进屋之后,就见那原承天正盘坐在那里,双目夺夺,望着空中两粒珠子。
二修也凝目瞧去,只见那两粒珠子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物事,不过是寻常不过的木珠罢了。不由好奇心起,也不去问,也伴着原承天坐了,齐齐望向空中双珠。
而个珠子就在空中缓缓转动不休,也不见有何妙处。过了半晌,原承天忽道:“只怕便是如此。”
元华商既见原承天开了口,忙道:“快快讲来,此举又是为哪般?这到底是怎样的玄奥。”
原承天却不急于回答,而是笑道:“若想明白其中道理,还需从头说起来。”
元华商道:“说快,快说。”
原承天道:“那叶惊城不提别人名姓,却只提顾沉舟。其实用意甚明,只因顾沉舟此人,我恰好认得,此事顾氏怎能不知?因此叶惊城冒用顾沉舟之名,便是等着让我揭破。”
元华商道:“此理倒也不难理解,顾氏虽是想拖叶氏下水,可若是太过明显,反而令人生疑。不如就露一个破绽出来,让你揭破了,这才顺势承认其为叶氏弟子,岂不是显得水到渠成?”
苏师正道:“元兄说的极是周全,那顾氏弟子的心思,像是被你取在掌上瞧来一般。”
原承天道:“只是顾氏提到顾沉舟,也是迫不得已,那顾沉舟是顾氏埋的最深的一粒,怎可随意抛出?但叶惊城若不来冒充顾沉舟,其叶氏弟子身份,也无法从容泄露。其实就算此前不提顾沉舟,在下亦会想到此人身上去。”
说罢就将与顾沉舟凡界斗法之事向二人略略说来。元华商道:“此人果然肩负顾受重任,那顾氏岂可弃而不用,这么说来,承天所中之术,极可能就是顾沉舟设祭在后了。”
原承天道:“此事是否与顾沉舟有关,暂且放在一边。只是这两日我推算位置,却发现那位置每次皆不相同,两位兄台可否觉察出什么道理来?”
苏师正倒也机灵,忙将目光向那空中两粒珠子一扫,可是这两粒珠子与钉头七箭术有何关系,又哪里能想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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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8章 跨界斗智几成算
元华商道:“我先前也是自认为灵慧无双,哪知自遇到顾氏与承天,才知道肚里这点算计,可是差得远了。承天,你也不必再打哑谜,你心中想到什么,只管老实说来。”
苏师正也算道:“华商此言,与我心有戚戚焉。”
他因无法请出九珑参与此事,自是心中郁郁,此事既然不成,又怎便说出口来,让原承天徒增烦恼?这时见原承天凭一己之力,似乎也寻出了端倪来,心中之喜,尤胜元华商了。
原承天微微一笑,缓缓的道:“若是我先前推算之法有误,按理就不可能算出行云与叶氏的三处设祭之地。既然三人皆被搜出,可见我的推算之法,不会有大错了。”
苏师正道:“可是你推算自身之事,却是连错三次,却又是何道理?”
原承天道:“在我想来,若是连错三次,那几乎就是无法推算出来,由此可见,谋害我的设祭之地,必定是极为特殊了。恰好那叶惊城又提起顾沉舟,便让我心中多了一个算计。”
说到这里,单手一挥,空中双珠又缓缓转动起来,这次不等苏元二人说起,原承天便道:“我瞧这两粒珠子,一粒便是昊天界,一粒便是凡界”
说到这里,那苏师正立时脱口叫道:“在下明白了,果然是好算计,嘿嘿,那顾氏果然厉害,只是承天之才,却也是不让顾氏专美于前。”
元华商见苏师正已然猜出,心中怎能不慌,被原承天比下倒也罢了,若连苏师正也比不过,日后怎有脸与诸修厮混?幸好他的才智也是不俗,这边急急想来,脑中就是灵光一闪,拍手叫道:“这么说来,那设祭之地,其实是在凡界了。”
原承天哈哈大笑道:“正因那设祭之地就在凡界,因此我在昊天算来时,每次自是绝不相同了,只因天地运转不休,昊天与凡界怎会同步,我算他个百次千次,只怕就会算出千百次不同的结果来。”
苏师正抚掌笑道:“厉害,厉害,顾氏遇到承天这样的对手,也是他的劫数到了。”
元华商道:“顾氏安排顾沉舟于凡界,若在这次仙会上不用,又该用在何时?可见顾沉舟此时,必在凡界无疑。难怪璇机师叔说那顾氏的钉头七箭术厉害,原来此术竟是可以跨界而用的。”
苏师正道:“昊天顾氏得到了承天的贴身物事后,定是急急动用返界**,将那物事传给顾沉舟,顾氏为谋此局,着实是花了极大力气。”
元华商道:“如此大动作,非得顾氏金仙级修士出手不可,而既是金仙级修士出手,顾老祖怎可推说不知。嘿嘿,只需拿住了顾沉舟,就算顾氏百般推诿,也轻易过不得此关了。”
苏师正道:“顾氏为求一胜,竟是用计若此,也是让人感叹之极,可见顾氏心中明白,此次仙会,已是顾氏的生死存亡之秋。不过就算顾氏此计昭然若揭,却遇到了个大大的难题。”
元华商心中会意,亦点头道:“不错,顾沉舟既在凡界,如何能将其擒获?那返界可不是小事,虽说太虚之士就可返界了,但其中消耗资源无数,因此金仙修士最为妥当,但就算是金仙返界,也需细加准备,那可非数日之功。”
苏师正道:“仙会只有数日了,无论如何是来不及了,难不成明知顾沉舟在凡界设祭,我等却只能在此坐视不成?而瞧顾氏这般不依不饶,只怕时辰一到,原承天必是危险之极了。”
他的话也只是说了三分,顾氏在明知原承天已洞悉其谋的情况下,仍是一意孤行,那必定是有将原承天诛杀的把握了。只是这话苏师正哪里忍心说将出来。
元华商又想起一事,忧心忡忡的道:“怕只怕顾沉舟除了承天之外,还会算计其他修士,无论是叶氏慕氏,既有把柄被顾氏拿住,随时都可由顾沉舟重新设祭了,到时也不必辄行诛杀,只需那法术一动,令叶氏慕氏弟子神思昏睡,试问在与顾氏斗法之时,又怎能不败?”
苏元二人越说越是心忧,到最后想到可怕后果,竟是不敢说下去了。想那顾氏谋划已久,又可在凡界设祭害人,那几乎是立于不败之地,偏偏诸修就算心知肚明,竟也是无计可施。这又怎能不让人心生绝望?
若是眼睁睁的瞧着顾氏一路施尽手段,夺得仙族高位,那岂不是要让知情者吐血而亡。
听罢苏元二人的担忧,原承天却叹道:“此计虽毒,但设祭者行此逆天之事,也必遭天罚,未必就能害得几人。而此计若成,顾沉舟亦难善罢。”
苏师正道:“那顾沉舟自是要被天劫所杀,可就算如此,承天首当其冲,却是非不可。”那个“死”字,又怎忍心说得出来?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好教两位兄台放心,顾沉舟若不浮出水面也就罢了,既然此事与他有关,承天不才,在仙会召开之前,定斩顾沉舟之首。”
苏师正与元华商知道以原承天的性情,若无没有十足把握,怎会下次断言?只是此事思来好不动容,原承天不过是仙修大成,怎样也是无法跨界诛敌,就算姬氏全力配合了,那在时间上也是来不及返界杀人,此事连苏氏都办不到,何况是姬氏?
原承天知道二人心思,便笑道:“实不相瞒,当初那顾沉舟不肯与我飞升昊天,我便存有三分疑惑了,因此在凡界之中,在下也算是略存了点心思。我有一侍将一名,名唤猎风,又有灵偶一具,修得顾氏分魂之术,亦伴在猎风身侧,若想擒杀顾沉舟,想来以这一侍一偶之力,足可办到。”
元华商和苏师正哈哈大笑道:“那顾氏布局天下,可算是极高明的,不想承天竟也早就设计防他,顾氏既遇承天,怎能不败?那隔界传送消息虽然也是极难,但此事既被我等遇上,好歹也要助你一臂之力。”
原承天忙道:“实不敢劳烦两位兄台,我早年有幽明雀一对,最擅长于两界传送讯息,此时已有一只灵雀径去凡界,算算时日,此刻怕也是到了。”
苏师正与元华商齐齐拍手道:“果然妙极,我等就在此静候佳音。”
二人此刻心中激动之极,只因那战事虽是发生在遥不可及的凡界,可此事关乎这世间两大智者斗法,无论胜败,都会影响深远,一改昊天诸族气运。二人只恨不得立时返界,去瞧瞧此事如何了局。
便在这时,就听到驿外一声巨响,震得整座苏城轻轻一摇,此震之外,室外有金光一道,照亮了整个天空。室中三人心中一紧,急忙出来一瞧,就见那金光乃是自城中而发,测其方位,当是昊天印台之处。
元华商面色一变,道:“昊天印怎会无故而动?难不成苏老祖要用此印?”
苏师正连连摇头道:“此印若无半数仙族老祖同意,怎能轻动?不过此印乃昊天至宝,若有异动,必有其因,只怕会有异样大事发生,也未可知。”
元华商道:“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才会引发昊天印无故自动?”
苏师正沉吟片刻,缓缓道:“当初魔界魁神破界而来,此印便是如今日这般动了一动,此印为世间至清至正之气所凝,若遇魔气入侵,自然便会示警了。”
元华商倒吸一口冷气,道:“魔界若是选在此时破界,倒也算是恰到好处,如今那百族蠢蠢欲动,魔界诸修又破界而来,这昊天清平世界,难不成就此要魔氛重重?”
原承天闻听此言,也是一惊,若以索苏伦之才,又因魔界本就多宝,有办法探知昊天之事,也不稀奇。而抢在仙会召开之际,魔界诸修大举破界,也的确是打了昊天诸修一个措手不及。
这时便听苏师正道:“就算魔修破界,想来也只是癣芥之患,那魔修至高者不过魔皇罢了,又受天地限制,想来魔修境界,也就是相当于仙修大成罢了。”
原承天忙道:“苏兄,你有所不知,当初我曾在魔界走了一遭,此届魔界魁神极是了得,此人已升五龙镇魔旗,将那魔界法则,就此一变,魔界诸修既不受那五龙镇魔旗的约束,其修为突飞猛进,着实不可预料了。”
苏师正见原承天说的郑重,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不想本届仙会,竟是纷乱如麻,竟让人不知从何着手。
要知道魔神破界飞升,所落足之地实不可测,因此欲行拦阻也是无从拦起,除非是有大罗大能抢先一步去飞升殿拦阻不可。但魁神上次破界时,昊天大罗个个脱身不得,此刻正值仙会,更是无法插手了。且昊天诸修,向来瞧不起魔界修士,因此那魔界是否破界而来,也没怎么瞧在心上,大不了遇着一人便杀一个,遇着一对,就诛一双罢了。
要知道昊天修士与魔界向无交涉,自然不像凡界修士那般,与魔修有血海深仇。
但此事对原承天来说,却是震惊之极,只因若是魔界破界而来,猎风令无参定是首当其冲了,而此时偏又有顾沉舟之事非得解决不可,却不知猎风令无参逢此乱局,又该如何自处。
只可惜原承天就算是忧心忡忡,也是鞭长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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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9章 万千烦恼一刀决
此光似火,自丹田而生,经百脉而至泥丸宫,遂使百虑尽消,精神倍长,开混沌之智,增无上修为。如此再经十二重楼,是为功德圆满。
猎风运功一周天后,长长的舒了口气。自原承天飞升之后,她在这琅嬛金塔苦修天一神火功与移花接玉,倒也进境极速。
那天一神火功原有开启灵慧,增进仙基之效,实为天地无上神功。猎风初修此功时,倒也不觉得有甚好处,如今苦修多年,就觉得平日功法提升竟是越来越快。以往诸多修行难题,总要靠主人指点方才明悟,如今却是一悟而得,因此这闭关清修之苦,就化成无穷乐趣,弹指就是经年,怎知时日之逝。
此时她的移花接玉神功已近大成,飞升昊天再无障碍,当初姬怜舞曾言,若修成此功,或需三十年。却因天一神火之助,此功修成却大大提前了。因此早在一个月前,猎风已然出关,只做日常修行。
至于她此刻境界,则离仙修初修尚欠一线,这样的修行速度,若是原承天见到,只怕定会惊叹不已。猎风想到这里,不觉一笑,习惯性的转过头去,瞧向那墙角的银偶。不想那里却是空空如也,倒是另一侧的玉灵微微一笑。
猎风这才想起,银偶此刻正携塔遁行,怎会还在塔中?
虽然原承天本体飞升昊天,好在有银偶在此,猎风潜意识里,只当主人仍在陪在身侧,那银偶的相貌举止,与主人毫无分明,只要不去细加端详,那就是原承天无疑。
就在这时,塔外银偶声音传来:“前方可是令公子!”
远处立时就传来声音:“除了我还能是谁?”其音却是比昔日低沉了不少。
猎风身子一动,就出了琅嬛金塔。猎风四处一瞧,也不知此刻身在何处,只见身周乌云翻滚,情景甚是诡异。
猎风眉头微微皱起,抬起头来,前方遥遥掠来一位少年,正是令无参。却比昔日见到时长高了不少,这才想起,原承天飞升昊天,已去了三年,昔年的童子,今日已是翩翩少年了。
令无参上前便揖,口中道:“令无参见过猎风姐姐。”
猎风道:“那顾沉舟的方位算的怎样?若敢说不曾算出,瞧我还会饶你?”手中红刀一摆,热浪逼人,其中更有森然杀气,与这刀上热意交相辉映。
令无参就向那银偶吐了吐舌头,像是在讨饶求援,只是转向猎风时,则是急急道:“猎风姐姐,你莫要着急,那顾沉舟设祭祷天,那方位一旦定了,就是改不得的。只是那钉头七箭术每日三祭,却无定时,我总要等他祭拜之时,惊动了天地阴杀之气,才好去算的。“
猎风听他急急解释,一张俊白小脸也是涨得赤红,足见亦是心中着急。复又想来,从接到小夜传讯,再到唤令无参前来,也只有半个时辰罢了,时间不可谓不急。
奈何再有万般理由,此事关乎主人性命安危,那是怎不能有半点闪失的,仍是不露半丝笑容,道:“我不管你如何去算,今日若是寻不到顾沉舟,就莫怪我翻脸。“
令无参这才轻舒一口气,道:“姐姐放心,今日不管怎样,也要寻到那贼子的下落。“
顿了顿,又道:“此事既关乎大修性命,无参不敢自专,已将此事知会了天灵宗素古二老。不过近日魔修蠢蠢欲动,大有破界之兆,二老要坚守祷天无旗阵,只怕未必能抽身过来。“
猎风傲然道:“凭银偶与我,便可取顾沉舟之首,何需天灵宗相助。“
令不参忍不住脱口赞道:“姐姐豪气犹胜当年。“
令无参话音未落,猎风忽的挥刀便斩,目标竟是令无参的头颅。那令无参虽惊不乱,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就听到头顶一声脆响,一具头颅从乌云中滚落出来,此头颅面目狰狞,不知是何种魔兽。
令无参拍手笑道:“姐姐好快的刀。“
猎风皱眉道:“果然如你所言,近日魔踪不断,不停前来骚扰,索苏伦此举究竟何意?“
令无参笑道:“昊天此刻正值仙会之期,索苏伦便想趁机破界,也便于在昊天站稳脚跟。“此时乌云愈发浓厚,令无参以禅识探来,这乌云之中,竟是藏了不生魔界生灵。
猎风喝道:“平时前来打扰也就罢了,今日有要事在身,居然还敢这般阻路。“身法如电,就抢到令无参身前,将其扯在身后,这是担心令无参境界不足,若是乌云之中有强力魔修,令无参岂不吃亏。
令无参明白猎风心意,便道:“姐姐不必担心,天灵宗于各处监视甚紧,魔界破界无门,唯有强攻秘道不可。就算有零散魔修破界,那修为定然不高。“
猎风也不答话,灵识在乌云中探定,身法则急跟而上,红光闪处,便有一名魔兽被斩于刀下,如此在乌云中穿梭不停,数息间已斩杀六名魔兽。
只是若是细细辩来,这些魔兽果然是修为不高,最强者亦不过四级魔兽罢了。那低级魔兽破界虽是容易,可今日一次就遇着六只,也算难得。
就在此时,前方有两名修士急速遁来,离猎风还有数里时,一名修士祭出法剑来,亦将乌云中的一只四级魔兽斩杀了。
令无参瞧这二修乃是羽修之士,面目却是陌生,便道:“两名是谁家弟子,来此幻域何事?此处甚是凶险,不可停留。“说话甚是老气横秋。
一名修士便笑道:“小道友亦不过是真修境界,就怎敢来此幼域。“说话之时,离令无参与猎风更是近了。
猎风忽的喝道:“不可上前,否则莫怪我无情。“
两名修士便是一怔,道:“我等听说此处频现魔踪,就奉师命前来探听,道友何必如此?”口中说着话,脚步仍是不停,离二人只有半里了。
猎风道:“违我法旨,定斩不饶。”就见空中红光一闪,那修士措手不及,法像尚未来得及遁出,已被猎风一刀斩杀。此刀速度之快,当的是举世无双,只怕是原承天也未必能比得上了。
这时再看猎风,身子似乎仍停在原处不动,唯有衣襟前飘,方知其刚才斩杀了那修士后,又迅速退回原地。只因其身法太快,只当她从没动过罢了。
令无参见猎风行动便诛杀一人,不但丝毫不惊,反而面露微笑,身后银偶亦是微微点头。
这也是猎风多年修行所得,她本身长于近身厮杀,于是修行之际,也不去管什么法诀妙法,只修力量速度身法,而她的本体功法七情心法,亦是随性而为之心法,使得猎风强处恒强,弱处恒弱,如此就造就出这举世无双的独特战法出来。
此刻另一名修士惊呼道:“你这人好不凶残,怎的动手便要杀人。”
猎风道:“你等境界低微,见我不但不惊,反而欺将过来,又不肯通名报姓,可见心中有鬼。那被寄魂虫御控的修士,本月我已斩杀两名,任你等奸似鬼,也难逃在下灵识。”
说罢缓缓摊开手掌,掌中果然有只魔虫,已被猎风捏得粉碎了。却不知这只魔虫,是被猎风何时抓到。
那修士脸色大变,转身就逃,只可惜他既在猎风的视野之中,哪里还有机会逃窜,这边身子刚刚转动,背后就是一热,这具肉身怕是不能再用了。可怜他多年苦修的法像,居然也是不及遁出。
猎风这边挥刀诛敌,那边出手如电,抓住了那修士体内的一只寄魂虫,也不去瞧,生生捏成粉未。这寄魂虫本来极是厉害,遇肉便入,只是猎风生就玉骨晶骼,这寄魂虫遇到猎风,也就只好自认倒霉了。
这也是因猎风自功德圆满以来,便随那令无参四处出击,斩杀寄魂虫,自然是经验极丰。
猎风转向令无参喝道:“无参,那顾沉舟的所在算清了没有?今日怎的这般多事。”
令无参手中不停,心中默算,叹道:“顾沉舟此刻尚未动手祭祷,怎能算得出?不过小子却算了出来,今日魔修怕是要大举进攻了,却是分为两路,一路就从那秘道强攻,另一路,则是在这幻域之中,要辟出一个裂缝来,索苏伦这是要让我等左右难以兼顾。”
猎风道:“就算这索苏伦将这凡界搅个底朝天,我也不管。我只要顾沉舟的性命。”
令无参惨呼一声,道:“姐姐,你莫忘了,原大修可是将这监督魔界的任务交给了我,若是被魔修入境,日后可就无颜面见大修了。”
猎风便制信诀一道,知会素古两位长老,喝道:“无参,素古两位长老已知,此事你就不用管了,速速随同我前去顾府。且不管他是非就在府中祭祷,此去先将把他的老窝毁了再说。”
令无参怎敢违拗,不禁笑道:“是。”
三人便驾遁风,直奔那顾府而去,不想只行了数十里,就听到身后空中吼声如雷,猎风回头瞧去,只见一只独角紫瞳兽将其硕大的脑袋伸了出来。
猎风柳眉倒竖,心中恼怒之极。她心中自是以原承天的性命为先,可是这魔修入境,亦是非同小可之事,若是远在千里万量,那也罢了,大可当做不知,可此刻既然遇到,又怎能不管?
一边忧心原承天安危,一边又恨这魔兽破界,两情相汇,自是恼这魔兽乱了自己的心境,令自己左右为难。一腔怒火无从发泄,冲着令无参大吼道:“你这臭小子为何算得这般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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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0章 力敌智取皆需试
令无参对原承天,乃是敬如天人,可对猎风,则是畏之如虎。只因那在原承天面前,只需你行事有理,总有是分辩之处,可是猎风哪来管你,就算满身是理,她若是心中不快,那也是横竖不理。
令无参就叫屈道:“我若是算不准,姐姐岂不是更要恼怒。“
其实他心中明白,猎风虽视原承天为天,可因跟随原承天日久,心中亦依稀存有天道之念,并不会一味的自私自利。此刻天人交战,其心中挣扎可见一斑。
就见那独角紫瞳兽奋力一挣,就将裂缝扩大了丈许,这紫瞳兽的修为远比罗华大陆上次遇着的强大,看来魔界自升起五龙镇魔旗之后,魔界诸修受益极多,竟是个个修为猛进了。
那裂缝稍有扩大,就有另一只独角紫瞳兽亦探出头来,这裂缝被两只紫瞳兽同时撕扯,扩张的速度可想而知。
猎风不由得心中犹豫,若是不管,容那魔修破界,也不知会有怎样的结果,但若是停下厮杀,那魔修源源不绝而来,何时是个尽头?若是误了诛杀顾沉舟的大事,虽百死而难赎其罪。
于是长叹一身,猱身上前,手中太一神刀挟着一团烈火,就向一头紫瞳兽劈来。
此兽原无攻杀之能,唯仗着裂缝处的乱流护身,然而那猎风此刻修为大进,又怎是当初在罗华大陆阻魔之时,那乱流卷至,身子竟是纹丝不动。
紫瞳兽见势不妙,就急急将脑袋一缩,想缩回魔界去。这却是痴心妄想了,那猎风竟然刀己劈至,又怎容你逃去,说时迟,那时快,这紫瞳兽硕大的脑袋,就被猎风一劈两半。
另一只紫瞳兽见势不妙,也想急急缩回去,想那猎风的赤刀正劈在同伴的脑袋上,怎有余裕伤到自己,这一缩一避,自然是万无一失。
那知那猎风化掌为刀,竟切进这只紫瞳兽的脑袋中,掌力到处,便是昊化之躯,只怕也是枉然。
令无参见猎风刀劈掌削,刹那间就诛杀两只紫瞳兽,瞧得两双眼睛发亮,没命价的拍手道:“姐姐厉害,着实厉害。“
不过那裂缝处的乱流还是卷去猎风的两截衣袖,露出白玉般的两只皓腕来。猎风怎会在意,身子急急退出乱流,那空间裂缝没人支撑,也就迅速的缩了回去。
这时令无参见猎风双臂裸露在外,甚不雅相,忙笑嘻嘻的解下身上法袍,想替那猎风披上,猎风却不领情,喝道:“快去知会幻域诸修前来阻魔,这等闲事何必理会。“
令无参虽被责骂,哪敢分辩,也只能苦笑摇头,忙道:“早就发出信诀去了,离此最近的修士约可在半个时辰赶到。“
猎风便对银偶道:“那就劳烦你在此处守上半个时辰。“
那银偶因原承天修成分魂炼体,修为随本体而涨,此刻修为已是极道初修,比原承天的本体还要略高一些,只是因灵偶天生元魂甚弱,灵识难免不足,比起原承天的本体来,其修为可就大大不如了,且灵偶利在急战,难以持久。这也是天下所有灵偶的致命缺陷。
不过极道初修境界,在这凡界谁人可以修成?因此灵偶就算无法久战,也是天下无敌,在此阻上半个时辰,自是绰绰有余。
而因这银偶是物非人,故而其地位要比猎风略低一些,当初原承天留下银偶,亦是替猎风护法,双方尊卑分明。
银偶恭身领旨,又道:“猎风,那顾沉舟极是厉害,又有分魂加持,无参又是修行不足,此去定要小心。“
猎风虽比银偶身份为高,可只需银偶开口,那就是原承天的本意,怎敢不听,忙揖手道:“猎风明白。“说罢提着令无参转身就走。
令无参叫道:“姐姐,我已修成金光纵地法,遁速也不算慢了。“
猎风冷哼道:“再快也是比我慢,难不成你还快过我的猎风步?“
原来猎风昔日遁速甚慢,原承天虽极力弥补,也难以提升多少。如今她得太一神火功之助,灵慧大开,就将独创的近战步法发扬光大,又经灵偶细加揣磨,便修成天下独步的猎风步法来。
这步法若是近身作战,自然是转动如风,快捷如电,若是用来长途奔驰,在五万里之内,亦是其速不减。只是超过了五万里之后,就会因灵识不足,其速才会慢慢降下来。
因此单论这五万里的遁速,只怕白斗也未必能超过猎风了。
想起白斗,猎风心中难免有气,只因白斗此次沉睡,竟是一睡多年,而瞧其情形,只怕还需再睡个十年年。虽知白斗变身在即,不得不如此,可在这节骨眼上用白斗不着,怎不让人气煞!
猎风提着令无参,果然是遁速如电,也就是半个时辰,就赶到了顾府。
那顾府门前的花海,内设百花小阵,中有空间之宝,才是顾府所在。猎风对阵法一窍不通,到此却是大为头痛了,她转向令无参道:“这阵法你只怕破不得,唉,年纪毕竟太轻,修为总是不足。“
令无参被气得眼前就是一黑,叫道:“姐姐,你怎知我就破不得此阵?再者说,平白的用什么激将之法,我难不成会也要装着不会,向你要挟不成?“
猎风奇道:“难不成主人先前曾将这阵法的奥妙传予你,我怎不知?”
令无参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道:“姐姐,你只当这世上只有原大修擅长阵法之道,我令无参也算是学究天人,家传渊源,昔年恩师元寂禅师亦是大德大能”
猎风迭声道:“住口,住口,只管来破这阵法便是,说那么废话作甚?”
别瞧令无参此刻年纪不大,修为更是不足,但因是原承天指定护卫幻域,自身又是来历不凡,在这幻域之中,也算是人人敬重,哪知遇着猎风,那叫做一物降一物,除了附首贴耳,依言而行,竟是苦无应对之策。
当下忍着气,就在那百花小阵中行来绕去,片刻之后,就到了顾府门前,那顾府乃是一座宝间法宝,当初原承天曾破解府上铭文,因此顾沉舟其后就加以改进,比昔日更加牢固了。
站在那顾府门前,猎风倒也不焦急了,微笑道:“无参,我知道你是天才儿童,当世第一,这门上的铭文法诀,自然也是挡不住你的。”
令无参被她笑着瞧来,只觉得遍体生寒,他心中只明白一件事,若是自己破解不了这门上铭文,那笑容立化寒霜,这位满面春风的猎风姐姐,可就会刹时化身为鬼刹凶魔了。
好在他当日亦得过原承天的玄承,又兼灵慧无双,对世间稀奇古怪的法门,最是热衷不过,瞧了那门上铭文数眼,心中已是胸有成竹。便掐着法诀,将那门上的铭文一一破解了。
猎风此刻倒也沉得住气,凝目瞧令无参动作,手中的赤刀则是紧了又紧,那顾沉舟虽未必在府中,其分魂紫衫人必定留守在此,这紫衫人亦是与顾沉舟修为相若,当初主人对其也是万分头痛,如今则是轮到自己了。
忽听得令无参轻声道:“成了。”将手一推,闪身就进了顾府。
猎风生怕令无参着了道,慌忙连走两步,抢在令无参的面前,她的猎风步着实厉害,越是空间狭小之处,越见其妙,令无参哪里抢得过她,立时被猎风挤在身后。
这空间法宝不过是数百里方圆,猎风灵识一探,已是探了个明白白,如今这府中只有二人,一人便是顾沉舟的弟子顾小成,另一人则是紫衫人了,顾沉舟本体,果然不在其中。
这边二人闪进门内,那边紫衫人早已知晓,好在双方此刻尚未破脸,紫衫人探到猎风不请自来,唯有惊讶罢了,便上前揖手道:“不知两位到来,未曾及时迎迓,还请恕罪,不知有何指教。“
猎风忽的想起,自己虽接到主人讯息,那顾沉舟却不知自己来此的目的,早知如此,只管叫门就好,何必让令无参多此一举?当下就狠狠的瞪了令无参一眼,怨他没有早点提醒。令无参更是委屈,此行全是猎风作主,自己哪敢多言。
好在猎风亦是机灵,含笑道:“我与无参戏耍,说起此处阵法难破,府门难进,这臭小子不服,竟要来试给我看。只是这般不请自来,着实有些无礼了。“
紫衫人淡淡的道:“那也就罢了。“
猎风道:“既然来到此处,有句话叫择日不如撞日,我近日修行不顺,遇到个大大的难题,正想向顾大修请教。“
紫衫人微微一笑道:“道友乃原大修侍将,那原大修玄承世间无双,又留有银偶在此,怎的反来问我?“
猎风只盼能套出顾沉舟的下落来,岂不更妙?因此就算平生不善用计,此刻也只好硬着头皮周旋下去,道:“我听闻三人行必有我师,银偶虽好,亦有不足之处,只好前来打扰了。“
紫衫人道:“也罢,你有何疑问,只管说来。“
猎风道:“不是我瞧不起你,你怎能和顾大修相比,我来请教的可是顾大修,你只管将他唤来。“
令无参暗中笑得打跌,那猎风的心思,他怎不明白,只是既然要求人办事,怎的还来出口伤人,这要是问得出来,那可是咄咄怪事了。
果然紫衫人皮笑肉不笑的道:“沉舟的确不在此处,道友进门便知,又何必再问。既然在下不入道友法眼,还请道友另请高明。“
猎风道:“顾大修既不在这里,又在何处?“心中就生出三分期盼之意来,只盼紫衫人顺口就说将出来。
然而紫衫人面色一沉,道:“沉舟去向不定,在下着实不知。“
猎风脸色只有沉得更快,道:“果然是白费唇舌。“手中赤刀一举,立时劈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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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1章 总有清流拯危世
离仙会召开之期还剩三日,苏城猛的热闹起来,那四方修士就好似地里生出来的一般,抢在今日齐齐长出,家家仙店皆是高挂客满的招牌。
按多年的经验,每届仙会中,散修的人数或在一二十万上下,而本届仙会的人数,则是大大超出以往,据苏师正粗略估算,或有四五十万修士之多。
这样的数目着实让人吓了一跳,怎的昊天仙修之士,竟是这般多了?那能够赶来的修士,毕竟只是极少数。以昊天之大,路程之艰,那些不敢动念前来的,也不知有多少。
仙修之士众多,乃是天地厚德所致,自是让人欣喜,不过也同样令人担忧起来。那世间的仙修资源,绝不会平空多生出来,仙修之士越多,平摊到每个人身上,就会越发的少了。
且这世间之事,绝无公平二字。仙族弟子得天独厚,其人数虽只占了昊天修士的百分之一,可其所占资源,只怕竟有成之多。
因此细瞧来到苏城的散修之士,最强者不过极道之修,绝大多数是止步于仙修境界,其中超过一半是为羽修之士了,甚至还能瞧见一二玄修的身影,那自是随着家人前来观瞻阅历的。
以散修人数之众,其中的大能者却是微乎其微,可见昊天仙修资源的倾斜,实已到了相当严重的程度了。若是生来不是仙族弟子,哪怕你仙基灵慧皆是万里挑一,此生成就也是有限。
正因为形势如此紧张,那天一神宫才会不惜一切代价,亦要名列仙会,而顾氏为留在仙族中,亦是不择一切手段。
原承天想到这里时,怎能不发出一声叹息。自己身为一名散修,实因侥天之幸,方有今日成就。
此时原承天面前坐着两名修士,却是素不相识,原来这二修来姬驿投了拜贴,专门来拜访原承天。原承天甚感惊讶,却又不便拒绝,只好请二修前来一会。
这二修一人穿青,另一人穿白,相貌虽是平平,却具出尘之姿。原承天细细一瞧,心中已然有数了。
青衣修士开口便笑道:“我等乃北原清流,此处有无寂禅师手书一封,大修一瞧便知。”
原承天“哎呀“叫了一声,道:“原来是元寂禅师,想来别来已近一年,令人好不想念。”
急忙拆信来瞧,信中道:“承天大修台鉴,谨启者。暌违日久,拳念殊殷,飞升殿一别,或有经年。欣闻大修名列姬氏辅族,极道正选。以大修之才,同境之修,绝无对手,跨境诛敌,易如反掌,则仙会定拔头筹,令名传之九方。“
原承天瞧到此处,心中暗叹未免过誉,神情大有不安,再瞧下来,信中又道:“然观当今仙修界中,实乃不公,仙族弟子独占天地之赐,或有成,散修以百万之数,实无进阶之梯。因此诸多散修之士,心中常存不平之气,视仙族弟子面恭实恨,此恨若不设法消解,久必生乱。我北原清流,虽避世而居,却心怀天下,睹此危境,心亦常忧。甚盼大修能于仙会之后,来北原一唔,书不达意,谨此奉闻。“
那信未有符文一道,原承天用手按去,果然是元寂禅师的一道灵息,再无疑问。
原承天神情郑重,缓缓道:“元寂禅师亲自相邀,承天受宠若惊,就请两位道友代禀,仙会之后,承天必有北原一行,到时面见元寂禅师,早晚聆教。“
两名修士点了点头,齐声道:“我等到时便在北原恭候大驾。“
原承天道:“禅师信中提及散修之士心中早存不平之气,似乎大有深意,还请两位道友以实情相告。“
两名修士相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最终青衣修士开口道:“散修之士早就视仙族弟子为仇雠,只是因仙族弟子实力强大,个个都是强怒而不敢言罢了。但此情压抑已久,终有暴发之日。此次仙会,散修齐聚苏城,实有祸乱之心,但以散修实力,就算是人数众多,又怎是仙族对手?因此元寂禅师便令我等速来相告,定要设法安抚,将这场浩劫化于无形,否则仙乱一起,不知要伤损多少性命了。“
原承天耸然动容道:“竟有此事?“
白衣修士道:“大修有所不知,那仙族之间常有内斗,有时不便出面,就只好委托散修出手,而昊天散修,对这种事向来是趋之若骛,实因其乐观仙族内斗,盼那仙族弟子死的越多越好,这种心情,大修只怕就不知了。“
原承天道:“不想仙族散修对立,已是如此严重,听闻苏府执事说起,此次仙会来的散修人数,大大超过往届,原来竟是暗蕴危机,若无两位相告,怎知此事严重至此。“
青衣修士道:“好教大修放心,此次散修之士虽众,一时倒也闹将不起来。只因人无头不行,那一众散修,尚无人可以服众。虽有七名修士想当这个头,却是彼此不服,正在那里争吵不休,就算仙会结束了,也未必能争出个结果来。“
原承天道:“虽是如此,此事仍不可掉以轻心,仙族人数虽少,却是实力超群,一旦争斗起来,散修白衣修士道:“大修有所不知,那仙族之间常有内斗,有时不便出面,就只好委托散修出手,而昊天散修,对这种事向来是趋之若骛,实因其乐观仙族内斗,盼那仙族弟子死的越多越好,这种心情,大修只怕就不知了。“
原承天道:“不想仙族散修对立,已是如此严重,听闻苏府执事说起,此次仙会来的散修人数,大大超过往届,原来竟是暗蕴危机,若无两位相告,怎知此事严重至此。“
青衣修士道:“好教大修放心,此次散修之士虽众,一时倒也闹将不起来。只因人无头不行,那一众散修,尚无人可以服众。虽有七名修士想当这个头,却是彼此不服,正在那里争吵不休,就算仙会结束了,也未必能争出个结果来。“
原承天道:“虽是如此,此事仍不可掉以轻心,仙族人数虽少,却是实力超群,一旦争斗起来,散修怕是要大大吃亏。“
青衣修士道:“我等也正是因此这个原因,才急急向大修来报,元寂禅师邀请大修前赴北原,亦是为此事而来。要知道仙乱一起,那必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了。“
原承天道:“承天初来昊天,对昊天之事着实一知半解,还请两位道友不吝赐教,似这种事务,又该如何处置?“
两名修士相视一笑,道:“有个临时的变通之策,实为釜底抽薪之计。大修若肯奉行,或可暂解仙乱之危。“
原承天道:“还请两名道友明教。“
青衣修士道:“以大修之能,若去争那散修首领之位,岂不是易如反掌,且大修亦是散修出身,算是名正言顺。只是大修这姬氏辅族弟子的名头,怕是不能要了。“
原承天毫不犹豫的道:“既是为千万条性命计,这姬氏辅族之名又算得了什么。便是不去参加仙会,亦是当然。“
青衣修士道:“这仙会扬名,实有莫大好处,否则诸多散修谁肯认你?到时道友再弃去这姬氏辅族弟子之位,更易获得人心,因此诸般算计,着实需在仙会之后,且大修也务必要在仙会之中,大发光彩不可。若非如此,实难消饵这弥天大祸。“
两名修士谈及仙乱时,尽量会保持轻描淡写的态度,可原承天却能感受到二修心中潜在的不安。可见事态远远超出二人所述了。
或许是因知道仙会斗法在即,二修不愿扰乱了原承天的心神,但二修越是努力抑制情绪,原承天越觉得事态严重。
要知道散修之士着实数目极大,仙族弟子与其相比,怕连一成也占不到,只是散修虽是人数众多,若与仙族弟子相争,却难占到便宜,因此仙乱一起,死的最多的反倒是一众散修了。
但散修觉得仙族占尽了好处,便是明知与之相争前途渺茫,也定是不肯罢休了,这才是此事最感棘手之处。
然而仙乱之说,却是亘古绝无之事,原承天便是有五千年玄承,却因无前章可循,也实不知此事该如何应付了。
白衣修士又道:“此次仙会,北原清流亦来了不少,大修若有差遣,自是随时奉命,若能将仙乱一事消饵于无形,那自是上佳,若是不然,也需尽量缩小仙乱规模,将损失减轻到最低才是。”
原承天道:“清流果然心怀天下,承天自该竭尽全力,消弥这场浩劫。”
青衣修士则道:“听闻姬氏修士正在寻找一名叫千衣雪的女子,我等清流不才,亦投入人力搜寻,明日想来必有结果了。”
原承天喜出望外,道:“那顾氏弟子用禁术害人,着实可恶,若不能在仙会召开之前寻到,实令人心中难安。若得清流之助,那顾氏弟子自然是无所遁形。”
两名修士留下联络方法,便起身告辞,原承天自然恭送出府,有旁人问起,只说是来昊天时结识的好友。
这边刚刚送走二修,便有一名姬氏辅族修士匆匆自门外走来,见到原承天便是一喜,上来附耳道:“好教大修欢喜,那千衣雪的踪迹已有着落了。”
原承天默然点头,却是声色不动,转身唤来姬秋远将此事告知,秋远亦是欢喜,就选了两名弟子,随那辅族弟子匆匆而去。
路上问起,那名辅族弟子道:“我等在散修之中打探消息,果然便有了下落,原来囚禁千衣雪那人行踪不定,每个住处,最多只住上三日,但苏城散修何其之多,总是有人见到。而一众散修,又是极其热心,着实令人感动。”
原承天听罢此言,忽的想起白衣修士所说的话来,那散修之士,最乐见的就是仙族弟子内斗,因此主动向辅族弟子提供消息,未必就是好意了。
原承天走在长街上,见那街上修士仍是人群如梭,先前倒还不觉得如何,此刻隐隐觉得,那些散修投来的目光,竟似有深深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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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2章 此功大成谁堪敌
猎风一刀劈来,那紫衫人不惊不忙,倒像是早有预料,手中法剑便来相迎。就听得“叮”的一声,刀剑一触而开。
顾氏剑诀可谓是天下无双,那紫衫人见格开猎风赤刀,抬剑便刺,哪知法剑未起,那猎风的长刀已再至胸前,若论这变招之快,紫衫人竟是大大落后于猎风了。
紫衫人不由“咦”了一声,着实感到惊讶,在顾氏剑诀面前,却能被他人抢了先手,可算是罕闻了。于是不得不将身一退,只盼避开猎风锋芒之后,重新整顿,再与猎风相斗。
哪知这一退便是再无进击的可能,就见猎风赤刀附骨而来,刀锋离自已的身子,始终不会超出半尺去。那刀上火焰好不凌人,便是五金之器也要烧化了一般,紫衫人不敢硬接,就此连退三步,不由的心神大沮。
令无参插腰立在猎风身后,观二人斗法,等他见到紫衫人企图一退之后再来相争后,脸上就忍不住露出笑意来。
只因论这近身格斗,若在猎风面前缓了一缓,那就绝无反击的可能了。与猎风争斗的唯一办法,就是一下来就动用祭施之宝,不让猎风贴身来战,否则便是高出猎风一两个大境界者,也未必能挽回败局。
这紫衫人虽是早有防备,奈何自恃顾氏剑诀无敌,又小看了猎风,这才令自己陷入困境之中。
紫衫人被逼得忍无可忍,对猎风劈来的赤刀视而不见,大喝一声,那刀中已现紫光,这是盼着以法宝神光压制猎风,若是猎风不管不顾,自己最多是肉身受损,可猎风被这法宝神光一照,定是骨碎筋折。
令无参瞧到此处,就笑一声:“着!”
话音未落,就见猎风的赤刀一闪,便是血光迸现,那紫衫人持刀的右手就被生生切了下来。与此同时,那法剑神光不失,也罩将下来。
可是神光虽是厉害,所罩之处却哪有人影?却是猎风将猎风步展开,竟然已闪到紫衫人身后去了。这一式招术之巧,速度之快,可谓是叹为观止。
令无参这段日子随猎风四处出战,怎不知猎风之能,知道若是与猎风相斗时只攻不守,那必定是大败无疑。
自从原承天领着一众幻域中的仙修之士飞升之后,幻域之中甚是安宁,等令无参寻到那两名被寄魂虫御控的修士,幼域再无风波。
不想近两个月来,那被寄魂虫御控的修士却忽然增多起来,且在幼域之中四下出没,因此猎风出关之后,就常随着令无参四下出击。
在令无参想来,寄魂虫再现幻域,乃是魔修破界之兆,今日果然被令无参不幸而言中了。
好在那裂缝有银偶守护,自是绝无问题,至于紫衫人这里,也已是节节败退,怕也支撑不了多少时间了。
说来紫衫人的境界远比猎风为高,却因一上来就小瞧了猎风,舍祭施之长,而与猎风贴身近战,就此折去一臂,吃了大亏。
那紫衫人一言不发,口中厉喝一声,手中急急取出一物,这是想祭施法宝了。
只可惜猎风此刻已在他身边,怎容得他从容施宝,赤刀无声无息的劈将过来,刀速惊人之极,那物事刚刚取出,赤刀已到,直劈紫衫人的手腕。
此手若是再被斩去,又如何祭宝?紫衫人无可奈何,只得将手臂一缩,那物事便“啪”的的一声,落在地上。
此宝既然来不及祭起,自然等同凡物,在地上只是的溜溜的打转,令无参眼急手快,法诀掐来,将那法宝取在手中,随意一瞧,却吓了一跳,原来是个拳头大的骷髅。这骷髅眼窝处嵌有两粒红珠,瞧来甚是吓人。
令无参叫道:“这是魔界法宝,猎风姐姐,你可要小心人,此人与魔界亦有勾结。”
猎风道:“此人若与魔界无涉,我反倒奇怪了。”
便在这时,府内闪出三道人影,冲着猎风急急扑来,紫衫人则借着三道人影前扑之势,身子急急退去。猎风身形急跟而上,却被三道人影阻住了去路。
猎风身子不停,抬眼一瞧,道:“找死!”抬手一刀,便将一人斩杀当场。
原来那三名修士,竟是三名魔修,不过修为并不算高,皆是魔将境界。
魔修入界不易,魔皇境界若想破界,自是要花费极大力气,不过魔将进入凡界,倒是相对容易许多。
令无参见到三名魔将阻路,眼睛一亮,道:“姐姐只管去那紫衫人,这里就交给我了。”
猎风更不答话,猎风步展开,已闪过余下的两名魔将,只是身子虽是冲了过去,赤刀却向后一扬,又将一名魔将斩去半个脑袋。
令无参大呼道:“不要再杀了!”忙忙取出炼魔壶来,先收了两具魔魂,同时手中取出一根玉笛来,那笛子呼呼有声,就向那魔将打去。他先前随猎风出战多战,恨那猎风手快,几无出手的机会,今日总算遇到合适的对手,却又被猎去斩去两个。这剩下的一个,可就是宝贝了。
这名魔将刚刚出现,就被猎风瞬间斩杀了两名同伴,已是吓得魂飞魄散,好在那猎风自去追击紫衫人去了,这才留得一命,如今见令无参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年,手中法宝乃是一根玉笛,不过是王孙公子的玩物,怎能用来杀伐?
胆气一豪,就将手中鬼头大刀一摆,喝道:“小娃娃前来受死!”
令无参这玉笛带动风声,听来倒是悦耳,这魔将就将鬼头刀向上一迎,只盼立时就可将玉笛斩为两半了。
哪知那玉笛触到鬼头大刀,却在这刀上一卷,也不知哪里卷来一股邪风,就将这鬼头刀卷到一边,玉笛落将下来,便在魔将脑袋上轻轻一敲。
这一敲软绵绵的毫无力气,也就如孩儿戏耍一般,魔将哈哈大笑,只是那鬼头刀甚是古怪,怎样也拗不过,干脆就弃了此刀,伸出巨灵般的魔掌,来抓令无参。
令无参就像不曾瞧见他一般,身子在他掌上窜了过去,口中叫道:“姐姐等等我。”竟是扬长而去了。
这魔将立在当场,心中忖道:“怎的却不理我?这些凡界修士好没礼数。”也迈步去追。
正在这时,忽觉头痛欲裂,耳边就传来一声脆响,伸手去扶脑袋,却摸了空。为何竟会如此?那魔将既失了脑袋,自然怎样也想不出因果了。
这时紫衫人已窜到顾府后院,急奔那后院大门而出。这时就显出用空间法宝建府的坏处来,若是寻常院落,自然一纵便去了,可身在这空间法宝之后,又怎能说走就走?
那紫衫人已知猎风厉害,在这狭小的空间之中,绝非猎风对手,唯有出了顾府,来到那广阔空间之中,方可进退自如,仗胸中异术,强力法宝,与猎风一争高下。
眼瞧着离府门还有数丈距离,紫衫人心中甚喜,只需出了此门,便是攻守之势倒转了。
不想就在这时,身边人影一闪,竟是猎风抢出了他一头,紫衫人此惊非同小可,挥袖便击,这衣袖亦是暗藏强**力,就算伤不得猎风,也可将其推到远处去。
哪知衣袖扬起之后,猎风的身影再次不见,紫衫人这时已扑到府门口,口中念了法诀,那府门便开,身子便一纵而出。
不想那身子虽是纵了出去,却觉得双腿一凉,急忙回头去瞧,惊得这紫衫人三魂七魄皆不附体了。
那留在府门口的两条长腿,岂不就是自己的。可怜这具肉身只拥有三年,法像尚未修成,便又不复为自己所有了。
这紫衫人倒也凶悍,虽是失去一手双腿,法力不失,人在空中,就将一道法诀向身上一拍,先止了周身烈痛,再从物藏中取出一宝
可惜紫衫人又是错了,他若是第一时间取出法宝,或是可商可量,等他取符止了痛楚,再来祭宝迎敌,那猎风又怎能容情?
面前只看到红光闪耀,逼得那双目也无法睁开了,左手再是一凉,紫衫人心中长叹,若是出府来便祭法宝,不知又会如何?
当初紫衫人独斗原承天时,倒也威风面,原承天与刀君同时动手才胜了他,不想今日遇着猎风,竟是束手束脚,全身修为半点也施展不得。
或许这是因肉身新得不久,法像未修,因此比先前那具分身弱了许多,可最大的原因,则是那猎风这独步天下的格斗之术已然大功告成。紫衫人遇此强敌,也是今生之大不幸。
就听猎风道:“只怕你也不肯说出顾沉舟的所在,我也不想逼你。”赤刀一卷,将紫衫人这条性命断送。
这紫衫人既是顾沉舟的分魂,又怎会说出顾沉舟的所在,至于搜魂之术,猎风则是半点儿不会。干脆杀了此人了事。
那紫衫人的元魂见肉身呆不住了,就忙忙遁出来,猎风早有准备,伸手一绰,就将这缕元魂抓住,知道这元魂怎样也是灭不得的,就握在手中,等令无参来时再做理会。
这时令无参也冲出了顾府,冲着猎风叫道:“姐姐,顾沉舟刚才动手了。”
猎风既喜且忧,忙道:“那顾沉舟的设祭之处又在何处?你若敢算不出来,我定这不饶。”
令无参眉头皱道:“若是说将出来,姐姐莫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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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3章 神识一出惊天下
猎风喝道:“就算是顾沉舟远在天边,那也是他行事小心,又与你何干?”
令无参笑道:“姐姐的脾气与众不同,若是姐姐觉得抓不到他了,说不定就会将心中怒火朝我发作起来。此事不可不防。”
猎风心中就是算担忧原承天的安危,听到此言,也忍不住笑道:“你这臭小子,偏有这许多古怪。也罢,无论怎样,我也不冲你生气。”
令无参偏着头瞧定了猎风,笑道:“姐姐这一笑,明艳不可方物,不知艳杀世间多少美貌女子,只是姐姐眉间的这股杀气,却令人亲近不得,可惜啊可惜。”
猎风粉面微红,叱道:“臭小子,你多大年纪,就来调笑于我,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令无参便将舌头一吐。却换了正色道:“好让姐姐欢喜,那顾沉舟设祭之地离此倒也不远,唯一令人烦恼之处,便是那处地方有些古怪。”
猎风道:“有何古怪?你再吞吞吐吐,我先斩了你一根手指再说。”将身一扑,就从空中落将下来,那手掌一探,就将令无参的手掌捉住,手中赤刀作势欲斩。
吓得令无参魂不附体,叫道:“我说,我说,依那小天课的卦像来看,那处所在魔气浓重,瞧来极像是魔界,不过小子不才,却算出那是在一座天魔阵法之中。”
猎风听到阵法二字,便大感头痛,道:“怎是又是阵法?”
令无参道:“顾沉舟所谋此人,乃是仙会的正选修士,事关仙会胜负,诸族几百年气运,怎能不备加小心,设此天魔大阵,不足为奇。”
猎风道:“那天魔大阵却在何处?”
令无参道:“离飞升殿也不算远,至于为何会设在那里,怕是与魔界有关。”
猎风道:“我明白了,那顾沉舟已与魔界勾结,那天魔大阵的设置之处,说不定就是冥道秘道所在,顾沉舟在此处设此阵法,既可借魔修之力,维持阵法,又可保一众魔修从秘道中安然出来,等那魔界诸修齐聚于阵中,试问我等如何能敌。”
令无参拍手道:“姐姐冰雪聪明,一猜便着,的确就是这般了。”
猎风道:“如此说来,这魔修破界与顾沉舟一事倒是可以一并解决,倒也省事。”
令无参苦笑道:“姐姐想的倒也简单,那顾沉舟既然与索苏伦合谋,素古二老的压力可就大了,若被顾沉舟抢先一步在秘道出口设阵,让魔修从容破界,势必就是一场恶战。”
猎风这才觉出此事的不妙来,又问道:“那么银偶所守的魔修破界处,又是什么道理?索苏伦是人手太多了吗?”
令无参道:“索苏伦不过是想让我等两者不可兼顾罢了,且两处破界之处靠得甚近,任一处被魔修突破了,都可及时援助对方,那时我凡界修士可就一败涂地了。至于魔修数量,自从五龙镇魔旗被索苏伦升起,魔修修行极快,此事最令人担忧了。”
猎风道:“主人不在此处,凡界诸修如何能敌,便是天灵宗的援兵赶到此处,最快也需三五天,这便是说,我幻域诸修,非得支撑个三五天不可了。”
令无参早收了嘻笑之情,道:“今日之事,的确非同小可。只盼天一宗收到警讯之后,能及时赶到,或许还能多撑些时日。”
猎风冷哼道:“天一宗怎会来援,这帮修士最是自私自利,除了关老与公子我,只怕没几个好人。”
令无参知道猎风对天一宗成见甚深,此事分说不得,也就止口不言,这边与猎风说话,那边就向幻域中诸修传去信诀。
那幻域自原承天率众飞升之后,所剩的仙修之士已是所剩无几了,唯一可仗着便是顾沉舟与元都**师。
奈何顾沉舟已与魔界勾结,那元都**师偏又不在幻域,除了素古两位长老外,便只有新近进入幻域的三名仙修之士。遂使令无参用起兵来,有捉襟见肘之感。
他不理猎风对天一宗的成见,第一道信诀,便是传给了天一宗当今宗主魏无暇。约行了数百里之后,灵识中感到信诀已至,用心神一瞧,不由的眉花眼笑起来。
猎风道:“古古怪怪,平白的笑些什么?”
令无参笑道:“姐姐到时便知。”
猎风知道令无参向来神神秘秘,花样多多,若是一桩桩弄得明白,怕是要耗尽灵识不可,也不理会。此时离银偶已近,就听到前方吼声如雷,应是一场大战。
猎风提刀向前,只见银偶立在空中,双手青光闪动,正在那里抹诀施法。抬头瞧去,空中一根金枪纵横穿梭,与那裂缝中钻出来的魔修斗法。那魔修若遇此枪,怎堪一击,是以那裂缝处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银偶身边,立着两位仙修之士,却是插不上手。只因此刻那裂缝尚小,能够钻出裂缝者,最高也不过是魔将修为,怎堪银偶金枪一击?
令无参迎上前去,就将顾沉舟设阵于秘道出口处一事相告,银偶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去走一遭,先破了那天魔大阵再说。”
令无参道:“那秘道处有原大修创制的祷天无旗阵,魔修再厉害,也难冲破此阵,倒是此处甚为重要,若是不幸被冲破了,秘道处诸修就要腹背受敌了。”
银偶道:“无参已得我家主人秘授,今日正该大显身手,此处由我镇守,万无一失,可让两位道友随你前去助素古二人一臂之力。”
两名仙修之士亦道:“自该随无参一住,银偶大修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等若守在此处,怕是要睡着了。”
诸修皆知银偶是当年原大修分魂,自是敬重之极,更何况那银偶的修为已是仙修大成,凡界可称之为第一了。由银偶镇守此处,可省去许多人力,此刻幻域,最缺的可就是人手了。
令无参领着诸修,就往飞升殿方向遁去,眼瞧着离飞升殿近了,忽见前方乌云滚滚,将天空摭了个大半,那空中有低沉之极的梵唱传来,唱的却是魔界真言。
令无参知道顾沉舟天魔大阵已然设就,心中怦怦乱跳,他虽是这世间难得的天才,灵慧仙基无人可比,可初经这种大阵仗,亦是心境如波了。
凝神瞧去,就见那乌云之中,有青白红黑四道光芒隐隐透出,九其是青白红这三道光芒,虽被那乌云团团包裹,亦是难以掩住。
令无参见此三光,总算将心放了下来,看来素古两位长老,已将祷天无旗阵展开,此番以阵破阵,要与魔修大杀一场了。
令无参展开金光纵地术,刹时便到,口中叫道:“素长老,古长老。”
他知道那祷天无旗阵乃是天演之阵,妙在无迹可循,除非是破阵都的玄承修为高过那创阵者,方能一窥这阵中玄妙。但此阵乃是原承天亲自创制,又得天地玄机之助,端的是变化多端,妙用无穷,魔修除了索苏伦外,皆是一干粗人,又怎能识得这阵中玄奥。
便是令无参自己,也是识不破此阵的。
令无参话音刚落,一道金光洒来,令无参顿觉面前一清,便知已在阵中了,就见素天问负手而立,微笑道:“小哥儿东奔西走,着实辛苦,今日就观老夫诛魔。”
这边说着话,那边古长老身影亦现,手中青光一洒,将猎风诸人也圈进阵来。
令无参面玲珑,在猎风面前,还可以装痴卖傻,在素天问面前,则是大气也不敢出,连连称是,避在一边。
猎风与素长老见了礼,就急急问道:“顾沉舟何在!“
素天问道:“此子与魔界勾结,已在此处设谋多时,于不知不觉之中,已布成天魔阵法,猎风要瞧天魔阵法,倒是可以办到,可若是想亲见此人,只怕非得破了这天魔阵法不可。“
说罢用手一指前方,那处乌云滚滚而开,被卷向了一边,就顿开一道数丈长宽的裂缝来。猎风向这裂缝中望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那天魔大阵约有百里方圆,皆被乌云摭掩,如今被素天问拂去乌云,可见阵中有大天魔铜像,镇守阵法方,这座铜像,皆有百丈之高,端的是顶天立地了。
再瞧那阵中气像,分明就是魔界风景,猎风曾随原承天去过魔界,自能依稀辩明。
猎风道:“瞧此阵布置,非一日可成,看来顾沉舟与魔界勾结已久了,他昔年为历练七界神兵,倒是去过魔界一遭。“
素天问嘿嘿道:“此人身为仙修之士,却为一己之私勾结魔修,天地法度,怎能饶他,猎风且莫担心,今日此战,定要将他斩去三魂,灭了七魄,方知天道至公。“
说话之际,目中就发神光一道,原来素天问亦修成神识,不让原承天专美于前,今日要破这天魔阵法,自然要大显身手了。
这道神识,就向一座铜像压去,这铜像高大之极,自然极具威能,可是毕竟是个死物,如今被素天问神识一压,立时就传来破裂之声。
诸修瞧得心中欢喜,有素长老在此,何愁此阵不破。而此时魔界诸修尚未赶到,只需破了此阵,杀了顾沉舟,谅那魔界诸修,只能是无功而返了。
就听“啪“的一声,那座铜像已碎,轰然从空中落将下来,无数铜屑纷飞,好似金光乱洒,倒也壮丽之极。
忽听一人笑道:“素长老神识无敌,端的厉害,且留下几具铜像,让在下亦可小试身手。“
诸修循声一瞧,不由的齐齐抚掌欢笑。此人既至,又增强援。
(今日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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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4章 天上地下两世界
原承天诸修跟着那名辅族弟子,离了长街,转入小巷。苏城的巷道密如蛛网,稍不在意就会迷失其中,好在那名辅族弟子来往多次,已是熟极而流,就这么七拐弯,便来到一处巷道前。
这巷道远离长街,与那苏城热闹的所在,又隔着树林,河流,自是僻静之极。
这时从暗处跳出三名修士,见到姬氏那名辅族修士,便打了个手势。这名辅族弟子道:“他们说顾氏弟子连同那女子仍在屋中,此刻前去,正好将其堵在屋中。”
原承天凝目向这三修瞧去,三人中,只有一人是仙修境界,另外两名则是羽修之士,这三人虽是满脸堆笑,可目光之中,却流露出冷漠凶狠的气息来。
原承天来到苏城之后,虽见到无数的散修之士,但因每次皆是要务在身,也没曾细加打量,此刻经清流提醒,不免就多加留意了。
见这三修皆是法袍敝旧,手中的法剑却着实算不上什么佳器,唯有那名仙修之士手中法剑尚可一观。散修生存之艰,由此可见一斑。
而瞧向姬氏诸修,则是个个鲜衣佳器,若是打开物藏比对,便是寻常姬氏弟子,也足可胜过十数名同级散修了。
那名姬氏辅族弟子要立首功,就迫不及待的冲进小巷,离指定的小院还有数十丈时,便将法剑出鞘,姬秋远知道顾氏修士剑诀厉害,生怕辅族弟子有失,急忙抢先一步,破门而入。
原承天身怀破禁旗,十丈之内,可抵得苏城禁制,此刻离小院已近,便将这神识一扫,不由的大感惊讶。
原来那院中竟有数十名修士,试问那顾氏弟子总共只有十一人罢了,就算暗中在苏城设在伏兵,以顾氏手段,也不可能聚在一处才是。
这时姬秋远与三名姬氏弟子皆冲进院中,就听那院中有大声叫道:“苏城禁制之下,这些人法宝法术难施,大家努力上前,杀!“
刹那间,从院中冲出二十七名修士来,各执法剑法刀向姬氏四修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原承天听到四周脚步声大作,一群修士忽的从巷道各处涌出,齐奔着这小院而来,原承天此一惊非同小可。莫非这就是仙乱不成?
抬头瞧去,那些个修士的修为虽是差参不齐,可个个皆是咬牙切齿,眼中冒着炽热的贪婪嫉恨之意。
原承天暗忖道:“那姬氏辅族弟子得到的消息极易,此刻瞧来,竟是故设的圈套了,这个圈套,只怕与顾氏弟子脱不了干系。”
那顾氏布局天下,于昊天散修之中怎无眼线,与其他仙族相比,顾氏与昊天散修交涉最深,这场小院设伏,又是以寻找顾氏弟子的名义,顾氏若是与此无关,反倒是咄咄怪事。
那院中的散修将近三十人,而院外散修人数,粗粗一瞧竟有百人之多,并且那修士源源不断的从各处隐密所在涌来,若想清点人数,着实不易了。
原承天此刻正立在院门口,他对姬秋远道:“院内由君处置,院外在下独当。还盼秋远手下留情,当以压制为主,少做杀伤。”
姬秋远目光瞧着扑上前来的诸多散修之士,紧皱眉头,对原承天的这句话似有保留,不过他还是道:“承天既出此言,秋远如何不从。”
这时有两名散修扑到,刀剑并举,姬秋远首当其冲。
姬秋远手中法剑一翻一压,那两名散修的刀剑再也握不住了,“叮当”落在地上,这是姬氏族传的仙兵妙式,虽比顾氏剑诀略逊一筹,亦是神妙异常。
原来姬氏的族传法术法诀甚是奇特,虽然每一项都算不得出类拔萃,却是样样皆备,举凡黄氏步法,顾氏剑诀,林氏分灵之术等等,姬氏皆有相应的法术,只是比不得黄氏步法等那般独步天下罢了。
若论法术法诀的种类之全,除了苏氏之外,就只有姬氏了。因此姬氏也得了个小苏氏的名头。正因为族中法术法诀门类齐全,只要族中弟子人丁兴旺,那必定是大能倍出。
姬氏这数百年来略见衰势,那也是因为恰逢着族中弟子青黄不接,但姬氏仙修境界以下弟子,却是人才济济,只需再过个三五十年,熬过了这个衰落期,姬氏复兴有望。
见那两名散修手中兵器被拍落,一名姬氏弟子抢上前来,“刷刷”两剑,就将这二人毙于剑下。
姬秋远怒道:“不可杀人!”
那姬氏弟子慌忙称是,这时有两名散修恼这名弟子杀人,没命的冲将过来,这名姬氏弟子倒也是闻过必改,学着姬秋远的手段,抬手就击飞了两件兵器。果然不敢再伤人了。
但见院中其他散修纷纷杀到,将四名姬氏弟子围在当中,奈何姬氏四修招式高绝,怎容诸多散修近身,几个照面之后,地下法剑法刀落了一地。
不过在这种乱战之下,谁也难保自身周全,那名姬氏辅族弟子身上已然带伤,好在甚是轻微。
原承天立定院门之外,可谓是三面受敌,只是他既有破禁旗在身,那些个修士哪是对手?他也不去取剑,只将法诀抹起,但有散修冲进他身前四五丈处,必定是扑地而倒,再无幸理。
刹那间,便有十余名修士倒在巷中,其他修士见苗头不对,纷纷叫道:“这人可施法术,那是有破禁旗在身了,速退,速退。”
原承天见这些散修知机,反倒欣喜,只因仙族弟子与散修的差距实在是过大了,若是这些散修冥顽不灵,也不知会有多大的伤损。姬秋远等人虽是约束于一时,可若是散修死战不退,只怕也是会大开杀戒的。
院中散修之士此刻大半被姬氏四修打落兵器,双方实力差距已是一目了然,便听得一名散修叫道:“果然不是对手,还是散了吧。”
随着这一声大喝,诸多散修齐齐转身,就向那屋跑去,这是因院门已被原承天堵住,若想逃离此处,只能另寻他路。
两名姬氏修士还想追赶,则被姬秋远止住,道:“就随他们去吧,便是追上了他们,难不成取了他们的性命不成?”
那名姬氏辅族弟子手臂见血,心中颇为不甘,道:“就算不能诛杀,也该寻个人来问问,此事是受何人指使才是。”
姬秋远摇了摇头道:“此事定然是顾氏之谋,又有何疑?久闻顾氏与昊天散修交涉极深,如今瞧来,其他仙族在此事上,竟是大大落后于顾氏了。”
一名姬氏弟子道:“顾氏结交昊天散修,却是何意?那昊天散修成千上万,哪里能尽数结交了?且又有什么好处?”
姬秋远道:“此中深意,一言难尽,本届仙会散修来者极众,只怕不是什么好事。”言罢紧锁双眉。
原承天暗道:“看来昊天散修仙乱一事,诸族皆是略有耳闻了,却不知诸族该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屋中鳞光闪闪,几件圆滚滚的物事被抛进院中,姬秋远凝目一瞧,大叫道:“不好!”
原承天急急用禅识一扫,也是色变,原来那几件物事暗蕴极强灵息,分明就是玄灵弹一般的物事了。
这几件物事在空中相撞不体,立时发出惊天巨响。
那巨响声传来之时,半个苏城皆是一震,然而千衣雪此刻正身处人群之中,四周嘈杂无比,哪里能听得到?
身处之地应是地下百丈处,也不知何人在此处建了座庞大的地府,这地府之大,就算是同时挤起万人,也是丝毫不觉得拥挤了。
千衣雪虽没有细数身边的修士,也知定在五千人以上。但是这么多修士到在此处,却是不知何意,顾三为何领她来此,亦是难以测度。
顾三就坐在千衣雪身侧,此时他在千衣雪耳边道:“好教小仙子欢喜,原承天此刻怕是已寻到你我刚才的住处了。”
千衣雪心中一跳,面上却淡淡的道:“想来三舅定是给原道友留下礼物了。”
顾三哈哈大笑道:“倒也瞒不过你。不过那原承天甚是精明厉害,未必就能伤得到他。”
千衣雪淡淡的道:“有顾沉舟出手,还怕原承天不死?三舅不妨多替自己考虑,也许在顾沉舟动手之前,三舅却被原承天寻着了,那才是有趣。”
顾三便向四周人群一扫,微笑道:“小仙子莫要小瞧顾氏的实力,我顾氏布局天下,怎是其他仙族可比。便是顾氏仙会除名,那昊天仙修界,仍是我顾氏的天下。”
说到这里,顾三忽的语转温和,那声音中最令人讨厌的傲慢讥讽也去了大半,就听他诚恳的道:“雪儿,我顾氏人丁不旺,那每名顾氏弟子,皆是我顾氏的宝贝,雪儿仙基灵慧,皆是一时之选,三舅便盼着,你有朝一日能改变主意,回归顾氏门宗。”
千衣雪道:“这话倒也说的轻巧,却不知我回归顾氏,又有什么好处。”
顾三道:“别的且不说,眼前这里便是一桩极大的权柄,雪儿若是有意,三舅便尽付于你。”
千衣雪奇道:“权柄?三舅此言,着实让人听不懂了。”
顾三微微一笑,忽的轻轻一弹指,那指尖就绽出三朵金莲,这金莲缓缓升到空中,忽的大放金光。
那地府中的诸修原本安坐不动,见到这空中的三朵金莲,忽的齐齐转目瞧来,也就是数息之间,那些修士面上就下出极欢喜极敬畏的神情来。
“仙主光降,我等不胜之喜。”忽喇喇一声,五千修士就齐齐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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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5章 权倾天下又何妨
千衣雪怎经历过这种场面,眼瞧着面前黑压压跪下来一片,无人胆敢抬头,饶她是仙修境界,也觉得心中怦怦乱跳,双手盈盈尽是汗水。原来顾三权威若此,此人究竟还有多大的秘密,着实成迷了。
顾三瞧着众修跪拜,也不理会,只是淡淡的道:“三大仙老来见我。”转过身来,推开身边一扇房门,千衣雪如痴如醉,也随着顾三走进房中。
这间屋子甚是宽阔,四壁上挂着油灯数盏,屋中放着一桌一椅,桌椅之后,乃是一座屏风。千衣雪向那屏风后瞧去,却是黑洞洞的一个幽长的通道,也不知通向何处。
此处是苏城地下,自然亦受苏城禁制约束,因此千衣雪猜想,那屏风后的通道,或许就是顾三的退路了。若是前方有所不测,就可沿着屏风后的这条通道扬长而出。这也是那顾三行事的风格。
这是千衣雪心中自有满腹疑团,可她与顾三相处多时,也算是略略了解了其人性情,越是她想知道的,那顾三越是不肯说的,越是她不肯知道的,却连一个字也别想少听。
此人的性子,便是这般冷血无情。
片刻之后,门前脚步声响,一个低哑着声音道:“仙主在上,卑职李神通,仇云杰,古星辰求见。”
顾三淡淡的道:“仇云杰,古星辰进来。”
外响起两声,房门便被缓缓推开,一名男子一名少年轻推房门,低头走了进来。
那男子约是六旬上下年龄,禁制之中,也瞧不出其修为来,那少年生的倒也俊俏,只是双目游移不定,偶露凶狠之色。
那修士的仙基灵慧,只需瞧其相貌,就可大致猜出来,这少年相貌不过弱冠之龄,却能在这五千人中脱颖而出,想来仙基不俗,修为也是可观。
而二人偷目瞧来,见千衣雪不过十七岁相貌,又与顾三一处,想来身份非凡,自然正眼也不敢来瞧来了。
顾三也不去瞧二人,自顾自对千衣雪道:“有些事也需慢慢让住你知晓,昊天九方散修如云,数目着实难测,每方之散修众,或有九万,或有数十万。这其中,依附我顾氏者,有三万之众。”
千衣雪道:“三万之众,这数目也不算小了。“
男子与少年听了,皆是默默点头,面露得色。
顾三却摇头道:“我顾氏也是近几年来,才知散修视仙族为仇雠,其志可用,只可惜下手却是迟了。且这三万之众,遍布九方,组织散乱,其实不堪大用。“
那男子和少年急忙跪倒,道:“皆是我等无用,未能约束诸修,此次苏城聚会,也只是邀来了六千散修。“
顾三冷哼道:“本届仙会之中,来了约有四五十万散修,而我顾氏之众,不过六千,可见这几年来你等招拢人众,毫无建树可言。你等轻轻一句,就推了个干净,说的倒也轻巧。“
二修伏在地上,身子只是发抖,哪里还敢说话。
顾三又道:“我且问你等,这次苏城中的散修,共分为几伙,为首者又是谁?其中谁的势力最强,可曾有其他仙族插手?“
男子和少年面面相觑,心中皆是无底,可却知道若是一言不发,只推不知,那顾三还不知会降下怎样的惩罚来,那顾三冷血之极,手段阴毒,谁不惧怕?
少年便勉强道:“此次苏城所聚修士,或有伙,那为首之人,仙主想来也是听过的,不过是金水木,倪玄羽,钱三,赵七罢了。至于这大散仙会是否与其他仙族勾结,卑职倒是不曾听说。“
顾三点了点头,双目一挑,示意那男子说话。
男子道:“诚如古老弟所言,我等所知情形,便是这般。“
顾三道:“既然你所知之事与星辰一般,那要你何用,反倒费我仙丹资材无数。“便将手轻轻一拍。
不想这手掌轻拍之下,那男子全身一震,目中露出又惊又恐的神情来,就见他慢慢倒下,口中鲜血长流,在地上抽动了数下,很快就是一动不动了。
那古星辰只当没有瞧见,可双手却在簌簌发抖。低头跪在那里,一言不发。
顾三转向千衣雪,却笑将起来,道:“雪儿,你日后若是执掌大权,可得记住了,那御众之道,就是要赏罚分明,此人仗着资格甚老,向来倦于理事,只知混沌度世,这样的手下,不要也罢。“
千衣雪见那男子的死状,知道乃是因符誓发作而死了,心中虽惊,面上却道:“你这勾心斗角的行径,我可不爱管。“
顾三微笑道:“只因你没尝过权力的滋味罢了,那仙修之士若是只求长生,为何不去遁世修行?为何却要千方百计炼制法宝,修行法诀?只因唯有修为增进,才可压诸修一头,决定他人生死。而万千性命,予取予夺,那才是真正的权力。“
千衣雪瞧着顾三,慢慢的道:“我若是有了这样的权力,你猜猜我第一个便杀谁?“
顾三哈哈大笑道:“如果你想杀我,就得从今日起跟着三舅好好经历一番,日后这三万散修之士,还怕不是你的?”
千衣雪道:“这倒是奇了,那顾氏弟子虽少,还怕选不出你的助手来,怎的便偏偏要我跟着你做这些丧尽天良之事?”
顾三面色忽的黯淡下来,喃喃的道:“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千衣雪与顾三斗智斗口,那顾三无论遇到怎样的情况,哪怕是被千衣雪骂了个狗血淋头,也是笑容不失。此刻之神色黯然,却是第一遭了,千衣雪忽的就生出不忍之心来,觉得自己以前对他,未免有些过分了。
顾三面容一肃,道:“李神通,你且进来。”声音甚是温和。
门外便走来一修,满面肃然,入门来便长长一揖,接着便行跪拜之礼,那礼数甚是周全。
顾三不等他行完礼,便将刚才问过古星辰的话又问了一遍,李神通也不多言,就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简,恭恭敬敬的捧在手中,递了上去。
千衣雪见李神通所跪之处离顾三尚远,顾三若是长身去取玉简,只怕于身份不合,正巧自己便立在李神通与顾三之间,也就随手接过玉简,交给了顾三。
那顾三接玉简在手,竟是满脸喜色,口中咕哝了一句,像是“多谢”二字,只是其声甚轻。
而千衣雪回过神来,全身就出了一身冷汗,自己一直视这顾三为最大的仇敌,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才解心头之恨,哪知此刻胸中恨意却是若有若无,这又怎能不让千衣雪惊惶之极。
细细想来,这顾三身上的确有种惊人的魔力,让人不知不觉之中,就生出崇拜仰慕之情来,就连他那日在自己身上连刺数剑之事,似乎也是淡了。
顾三接玉简在手,微微点了点头,道:“此处不便检视,你只管说来。”
李神通道:“仙主明察,那玉简之中,实为卑职这一年来的心血,举凡大散仙会的首领来历,会中人数,高境界修士的姓名数目,皆有涉及。”
顾三越听越是欢喜,道:“这么说来,果然是一言难尽了。也罢,你既是如此能干,定然知道其他仙族有否染指散仙会了。”
李神通道:“大散仙会中,有三家出自白原,苏氏怎能置之不理,只是这三家散仙会对苏氏恨之入骨,怎肯与苏氏弟子接触,因此苏氏弟子虽知这三家动向,却只行监视,瞧其心思,只怕也没将这三家放在眼中。”
顾三道:“苏氏权倾天下,实力超群,便是一方昊天印,就可打遍天下修士,散仙会乌合之众,又怎能放在眼中。除了苏氏之外,可有其他仙族,打那散仙会的主意?”
李神通道:“那风氏因其势弱,又是夹在姬叶两氏之中,形势好不尴尬。因此的确有曾和南土一家势力最强的散仙会有所接触,那风七公子性情慷慨,极善知人,因此南土的散修会倾向风氏甚多。“
顾三道:“苏叶二氏之外,还有何族与散仙会联络?“
李神通道:“卑职已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三忽的道:“你与慕元青也算是一见如故,那慕元青难不曾没对你提起,慕氏其实亦是青原散仙会的慕后主使吗?你替慕氏隐瞒此事,究竟是何主意?“
李神通神色不变,道:“说起与慕氏交往,卑职其实有一秘事相告。“
顾三面色惊疑,道:“实为何事?“
李神通道:“此事甚是隐密,还盼仙主屏退左右。“
顾三手一挥,那古星辰就急急退下,千衣雪也欲转身离去,顾三却道:“雪儿留下不妨。“
千衣雪道:“我也懒得去听。“不过想到那厅中甚是拥挤,着实不肯前去,也就罢了。
李神通此时笑道:“此事关涉甚大,以在下瞧来,倒不如让慕公子亲自关说,最为妥当了。“
李神通话音刚落,那屏风后就转出一人来,一身白衣如雪,神色冷漠之极,不是慕行云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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