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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修传全文阅读

作者:真邪     劫修传txt下载     劫修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06章 杀星应世有参商

    三人之中,令清禅与原承天皆是仙禅双修之士,饶是这棋盘呈现异兆,也是心境如波,可那千衣雪见这金盘现出裂缝来,怎不心疼?心境大动之下,这棋又如何能下?

    她也知自己此刻心神不宁,必出败着,因此盘恒不决,迟迟不敢落子。无奈何,只好先去棋盘别处,攻那原承天不得不救之处。然而此招却是损去了一个劫材,日后双方若是打起劫来,千衣雪少了一个劫材,说不定就是满盘皆输了。

    那令清禅瞧到此处,便面『露』微笑,千衣雪知他心意,嗔道:“我就算心烦意『乱』,这棋也未必就输。”款款落下一子来,倒也算是天外奇想。

    奈何原承天此刻棋艺与当初大不相同,那三部棋谱之中,实藏棋中上乘秘术,更有那部《仙庭百局图》记得乃是仙庭大修棋局,实有神鬼莫测之妙,原承天得此百局图,就好似与这数百名高手手谈过一般,其眼界之阔,已非千衣雪所能及了。

    略作沉『吟』,离紧要战场颇远处落下一子来,瞧来像是另开战场,又像是极力扩张外势,可细细瞧来,又发现此子之妙,又恰在引征路上,原来是暗藏手段,要对白龙动手了。

    千衣雪惊呼道:“果然妙手,道友这招棋小女子实要大费周章了。”

    话音未落,就见那棋盘上又绽一缝,而那缝隙之中,却是银光略闪,与刚才并不相同。

    令清禅眼睛一亮,拍手笑道:“是了,果然不出我所料,唯有承天胜了小仙子,方有这天机呈现。承天,你先前享尽天机清福,此刻可该一一回报了。”

    千衣雪瞧着这道裂缝,心中更痛,没好气道:“这么说来,前辈已知道这天兆为何了,正要请教。”

    令清禅将头一摇,道:“不知。”

    千衣雪叫道:“好没来由,既不知这裂缝何意,又何必在此搅局,说不得,你再开口说话,我便将你赶将出去。”

    令清禅便是一惊,立时正襟危座起来,倒像是生怕被千衣雪撵出去一般,其神情瞧来令人发噱。

    这位令清禅也不知是何种境界,可瞧其行止来看,定然是天一神宫的高人了,那天一神宫蛰伏万年,宫中不知藏了怎样的高手,令清禅的境界辈份,想来就算与诸大仙族老祖来比,也是不惶多让,却被这千衣雪呼喝起来。

    千衣雪苦思良久,总算觅得一法,便与原承天遥遥落下之子贴身相斗,要破原承天的伏兵。原承天也不在意,就在那棋盘上忽左忽右落下子来。

    奇的是,千衣雪无论如何行棋,那棋盘上皆无异兆,可只需原承天一落,盘上必多出一条裂缝来,而这裂缝出现之时,又分金银二光,数十子后,那闪动金光者便为七条,闪动银光者则为十一道,其中玄妙,怎样也推测不出。

    令清禅此刻哪去看棋,只管着瞧那金银两种裂缝,只盼能瞧出一该天机来,奈何那裂缝像那孩儿随手所画,皆是曲曲折折,怎有规则可言。

    令清禅叹道:“此中玄机,终需承天明悟。”

    说完此言,方知又多口了,生怕千衣雪怪责,慌忙就掩起口来,那神情怎不滑稽,惹得千衣雪也笑了起来,伸指点了点,道:“见你乖巧,且记上一笔,若是再犯,定罚不饶。”

    然而她离了棋盘,固然能笑出声来,可回到棋局上来,则是一点心情也无。

    果然就如令清禅所料,既然天道应在原承天身上,那棋局鬼使神差,竟是越发的恶劣起来,就觉得无论是怎样落子,也只是令棋局维持不崩罢了,若想觅得胜机,则是难,难,难。

    反观原承天,则是应付从容,每子落下,皆是大有丘壑,暗藏无限杀机,而每次裂缝出现,就像是对原承天的嘉许一般,使得原承天信心更足。因此且不论这棋才如何,仅以这气势而论,千衣雪已是落尽下风。

    千衣雪平生与人对弈,都是高高在上,哪像今日之棋,竟是百般别扭,越下越是心中焦燥,恨不得将这棋盘拂去,也好解心中烦恶。

    因此这局面就变成,千衣雪每落一子,必是长考多时,可她这边一落,那边原承天就立时回应,声声落子,像是在催促千衣雪行棋,千衣画就觉得自己好似化身为一头耕牛,可那系牛鼻的绳索,却持在原承天的手中。

    行到此处,千衣雪也知道大势已去,今日之局,十分的棋才最多只施展出三分罢了,若是不输,岂不是好没道理。不由得长叹一声,将向盘中一掷,道:“不下了。”

    原承天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神情端凝不动,那令清禅亦是双目紧盯棋盘,从二人的神情看来,那千衣雪早该认输,此刻方才掷子,已是太迟了。

    千衣雪也知二人的心思,尽在那棋盘的裂缝之中,对自己是否输棋,自是浑不在意,这让她略觉好受了一些,本也想凝目棋盘中的裂缝,可瞧了半天也瞧不出所以然来,也只好罢了。

    忽听原承天道:“那金光乍现之缝,或是参宿。”

    令清禅奇道:“怎的便是参宿,瞧来也不大像”话音未落,神『色』就是一变,原来原承天已拂去闲子,每道金光裂缝之中,唯留黑子一粒,如此那七子遥遥呼应,果然就是参宿七子。

    原承天叹道:“此兆何其凶也,亦让人好生欢喜。”

    令清禅亦是又喜又忧,道:“果然是参宿了,参为白虎,实主杀伐,如此看来,白虎出世已远不矣。

    原承天道:“白虎若出,天下必『乱』,如此看来,这棋上参宿出现,一来是要预兆白虎将出,二来是显出白虎出世之地乃在参位了。“

    令清禅将手指暗中掐算,道:“这么说来,白虎实出西土。“

    原承天道:“白虎出世之位,既然位在百族势力,看来此次仙会,百族少不得要掀起腥风血雨来。”便将目光稍稍移向千衣雪。

    千衣雪急忙摆手道:“慢来,我与百族自是毫无干系。”

    原承天道:“其实在下只是想问你,这金盘玉珠从何得来?”

    千衣雪娇躯剧震,那玉容就渐渐黯淡下来,良久方道:“此事定要说吗?”

    原承天道:“说与不说,倒也由你,只是这杀星出世,端的是非同小可,但这杀星应在何人身上,或是应在何物何地,则是极难推断了,若是仙子肯言,或许可以得窥蛛丝马箭迹,若是不肯说,那难免要耗费心血。”

    令清禅点头道:“在下的小天课虽可推算大略,可如何能算得精细,此次前来,也唯知那大事应在千衣雪身上罢了。”

    千衣雪不由叫苦道:“怎的要应在我身上?”

    原承天道:“那天道择人,必有深意,此刻我等明悟不得,可数日或是数年之后,必会明白,只可惜那时怕是太迟了。”

    千衣雪长长叹了口气,道:“这么说来,此事不说也要说了。实不相瞒,此物随我多年,自我记事之时,便携在身上,实不知从何而来。前者仙会将近,我自忖境界低微,本不欲来凑这个热闹,哪知静坐修行之时,忽的心血来『潮』,那棋上大放金银二光,这才知道这金盘玉珠是大有来历的。”

    原承天道:“你又怎想到,寻人下棋来找那解开棋盘秘密的人。”

    千衣雪笑道:“这倒是简单了,我自小弈棋,行走昊天诸界,倒也难遇对手,若是这棋中之秘连我也解不开,那能解出者,必是在棋力上远胜于我,才会十足灵慧的,今日瞧来,倒也不曾猜错。”

    原承天汗颜不已,道:“在下的玄承灵慧,实无可取之处,只是因来历颇奇,这才屡获天地垂青罢了。”

    千衣雪道:“承天道友也不必谦逊,那金光之像,可不是被道友解出了吗?却不知那银光裂缝,又主何事?”

    原承天苦笑道:“那银光裂缝竟有一十条,着实参悟不得,只是这银光裂缝之兆,想来必是可一一印证的,最好在下能多些灵慧,能及时明悟,否则只怕悔之晚矣。”

    便在这时,有人于静室外急呼道:“不知令老祖可在此处?”

    令清禅便一摊手,道:“难得于此处躲个清闲,却还是难遂心愿。”

    原承天与千衣雪听到令老祖三字,皆是骇然,不想此人竟是天一神宫的老祖,尤其是千衣雪更是惶恐,刚才自己对令清禅诸多无礼,若是被天一神宫的修士知道,还不知会惹出怎样的祸事来。

    令清禅正想推门而出,门外又有人唤道:“承天,承天,你可在此处。“

    原承天便与令清禅同时推门而出,门外立着二人,其中一人正是姬秋遐,另一人身穿青衫,头戴斗笠,那是天一神宫修士的打扮。

    二人同时开口,说的却不相同。

    那天一神宫的弟子面『露』喜『色』,道:“老祖,苏老祖已传来法旨,令你速去与会,共商大事。“

    姬秋遐则道:“承天,那个大事有些不妙。“话虽如此,面上却无惊惶之『色』,反倒有几分古怪扭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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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7章 肋腹生变防不得

    令清禅听到弟子这般说法,面上亦带三分喜『色』,与诸修道了声“后会有期”,便随那弟子匆匆而去了。

    原承天送走令清禅,亦想与千衣雪告辞,千衣雪却回屋捧来金盘玉珠,道:“既是在棋上争不过你,此物便归道友所有了。”

    原承天沉『吟』片刻,便将那金盘玉珠收下,那棋盘上所现的金银两种裂缝,金『色』裂缝虽与白虎出世相关,可那十一处银『色』裂缝,仍是参他不透,自然是要留在身边,细细领悟了。

    接了棋盘在手,原承天便道:“小仙子莫要忘了,那令老祖说的分明,最好速速离开此地,苏城此刻看来平静,只怕却是潜流无数,小仙子需要小心。”

    千衣雪道了声:“是。”可瞧其神情,只怕没将原承天此言放在心中,原承天总不能亲自撵她出去,只好微微摇头,便随着姬秋遐出了仙店。

    这边出了仙店,见四下无人,原承天便问道:“秋遐,莫非是春山前辈那里有事?”

    姬秋遐忍不住就是一笑,道:“果然不愧是承天,竟是一猜就着。你只需随我去一个地方,便知端地。“

    那边千衣雪回转静室,口中道:“一个一个的要『逼』我离开苏城,却不知那仙族争斗,与我何关。“正在那懒懒的收拾衣饰,忽听静室大门又被敲响,千衣雪奇道:”今日怎的这般热闹?“

    转身去开了门,门口立着三名修士,其中一人道:“在下姬氏弟子姬秋遐,先前见本族弟子原承天随小仙子来此弈棋,本不便打扰,奈何族中有事,还请小仙子唤他出来。“

    千衣雪一瞧姬秋遐相貌,猛的叫道:“糟糕。“

    姬秋遐惊道:“却是如何?“

    千衣雪道:“你真个儿是姬氏弟子?“

    姬秋遐道:“这还有假?“就将腰间铭牌取了出来,千衣雪接牌在手,用灵识一探,脸『色』更变,急急道:”刚才亦有个修士前来,与你相貌一般,已将承天道友急急唤去了“

    姬秋遐与两名姬氏弟子皆是神『色』大变,姬秋遐道:“果然糟糕,这定是有人要谋算承天了,可承天向来小心,又怎会被人骗了去?“

    千衣雪道:“这也怪不得他,那人一直立在屋外,不曾进来,而这仙店破禁旗的威能也着实有限,那人若是刻意欺他,自然会站在禁制之中了。“

    姬秋遐转身就走,千衣雪亦紧紧跟了上去。姬秋遐揖手道:“此乃姬氏之事,小仙子实不必『插』手。“

    对方既敢对原承天动手,实力自非泛泛,此去着实凶险,而千衣雪虽不知是怎样的修为,可想来算不得高明,实不必趟这趟浑水了。

    千衣雪冷笑道:“你可知承天道友被引去了何处?“

    姬秋遐便是发了个呆,这苏城好不广阔,又该往哪里寻去?口中则道:“在下自有良谋。“

    千衣雪道:“承天道友将我那金盘玉珠带了去,那宝随我多年,与我心灵相通,寻得此宝,便寻到了承天道友,可若想寻此宝,则非我不可。“说罢将玉手摊开,手中恰是两粒,一黑一白。原来千衣雪终究是舍不得此宝,虽依言将金盘玉珠相赠,手中还是留了两粒。

    姬秋遐亦知这金盘玉珠是件宝物,蕴藏无限天机,便道:“却不知小仙子如何寻宝?“

    千衣雪道:“那金盘玉珠中的玉珠,瞧来共计三百六十子,却是浑然一体,若有缺失,必有感应。这苏城的禁制再厉害,也禁不住这三百六十子浑而为一之能。“

    说到这里,就走到庭院之中,以脚尖在泥地上画了个十字,就将手中向空中一抛。那两粒落将下来,奇的是却紧紧合在一处,滚落在十字右上的空格中。

    千衣雪瞧了一眼,便道:“那十字交叉处,便是这仙店所在,看来承天道友是被人引去东北方向去了。“

    姬秋遐虽是心中焦急,也忍不住赞道:“奇哉斯宝。“

    四人急急出了仙店,就往那东北方向行去,约行了数里,就觉得四周越发的僻静起来,原来那苏城极是广阔,城中亦是有山有水,茂林处处。

    随姬秋遐前来的二修虽是仙族弟子,可平时都是仗着法宝神通行走昊天,如今在这苏城之中,修为一点儿也施展不得,来到这僻静无人之地,心中就觉得发慌起来。倒是姬秋遐尚算沉稳。

    千衣雪则取了一柄两尺长的银刀在手,当前引路,此女身为散修之处,天下何处不往?反倒比仙族弟子更多历练,越是这无人之地,越是如鱼得水。

    此时那道路已然中绝,或然没入山林,或者自中而断,姬秋遐见没了路,更是发愁。忽见千衣雪持刀进了密林,也急忙跟上前去。

    千衣雪道:“此处有新断树枝数根,想来承天道友是被引进这座密林去了。“

    一名姬氏弟子捶手道:“这可如何是好。“

    姬秋遐道:“承天胆大心细,既被引到此处,只怕早就瞧出不对了,想来其必有应付之道。“

    千衣雪奇道:“你倒对他颇具信心。“

    话音未落,一名姬氏弟子忽然从身边冲过去,叫道:”那是什么?“

    诸修紧走几步,就见那草丛之中伏着一人,却是一动不动,姬秋遐手持法剑慢慢走了过去,走到近前,只见那人身子扭曲,身边却无鲜血洒落,原来只是一具灵偶。

    千衣雪见这具灵偶银臂金身,制作极精,不由道:“你们这位承天道友究竟是怎样的来历,竟让人动用这等上佳的灵偶来对付他,看来他得罪的人来头不小。“

    姬秋遐傲然道:“那原承天于极道境界已然无敌,自然有人盼着他出事了,嘿嘿,既然争斗已起,承天己无忧矣。“

    千衣雪奇道:“这却是什么道理?“

    姬秋遐道:“若是对手一直引而不发,那承天被对手欺瞒了,说不定就可一击必杀,如今双方既然最亮出底牌来,以承天手段,必将反客为主。“

    千衣雪道:“瞧你这么说来,那原承天岂不是天下无敌?“

    姬秋遐道:“你有所不知,若是出了这苏城,承天境界不足,自然有人能压制住他,可在这苏城之中,因禁制厉害,法宝法术动用不得,反倒是承天大占优势。“

    千衣雪越发不可解,就连两名姬氏弟子,也是觉得秋遐对原承天的信心来的莫名其妙。

    姬秋遐嘿嘿一笑道:“我姬氏既收揽承天为辅族,自然是打听得实,否则怎会擅用其为极道正选,甚至就连老祖也为此劳心费力不少,你等只是不知罢了。那承天在凡界伽兰城中,可是威风的紧。“

    这时林中痕迹甚多,倒也不必仔细搜寻了,约行了半里路,只见那林中又现两具被损坏的灵偶来,皆是金身银臂,品相不俗。

    而地面上更是凌『乱』不堪,有那破损的长刀,折断的长箭,亦有各种暗宝。而四周树木,亦是刀痕累累,站在那场中一瞧,就可知此战如何惨烈了。

    千衣雪伸鼻长嗅道:“怕是有点不妙。“

    姬秋遐心中虽然对原承天信心十足,可见到这惨烈的战场之景,也是心惊,忙道:“怎的不妙?“

    千衣雪道:“场上没有一丝血腥味道,自然不妙。“

    姬秋遐笑道:“小仙子怕是说反了吧,若是有血迹,那才是真正不妙,既无血迹,说明承天尚且无恙,怎会不妙?“

    千衣雪道:“承天道友可是被人引了来,而那引走承天道友的人,却是如假包换的肉身之躯。如今此处既无尸体,亦不见血迹,可见那人的身份,承天至今尚未识破,也就不曾与他厮杀,既是如此,岂不是大大不妙。“

    姬秋遐心中突突『乱』跳,口中强挣道:“承天自然无事。“

    话虽如此说,心中哪里能放得下,手持法剑在场中探查,只盼能寻到一丝血迹来。忽听到前方水声孱孱,心中一动,急忙循声走去,只见前方林中横过一条水溪,那溪流中的河床上,分明留着两行脚印。

    姬秋遐见到这两行脚印,心中就是一呆,由此看来,原承天被那人引到此处时,犹是并肩作战,因此在林中收拾了了名灵偶之后,二人同时来到此处,而若是原承天已识破那人的身份,断然不会如此了。

    那天下最可怕之事,不是对手伏下的刀山火海,而是那阴谋诡计,此人一直与原承天并肩作战,原承天怎有他疑?如此看来,那三具灵偶,不过亦是诡计中的一环,只是为了坚定原承天的心念罢了。

    想来对方将原承天引到绝地之后,必定会伏下极厉害的手段,将原承天一举诛杀了。

    姬氏自收原承天为辅族以来,因此事关系重大,对原承天的来历格外留心,姬氏老祖更是亲自出面,调查原承天在凡界种种,因此对原承天在凡界的经历,姬氏可算是了如指掌了。

    也因此,姬秋遐才对原承天身具凡界异术颇具信心,可如今看来,那原承天就算是身怀绝技,却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对方的心思,只有更加可怕。

    姬秋遐心中默祷,“承天,承天,你千万不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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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8章 世间诡计若浮云

    此刻原承天已身在密林深处,手中无锋正从一名修士的喉中取出,然而那无锋带出之处,却不见一滴鲜血。

    原承天心中默数,这已是今日第四具灵偶了。

    这四具灵偶制作极精,又因是金身银臂,端的是刀枪不入,又兼力量惊人,着实不易对付。

    好在原承天因伽兰城中所遇之事,平时苦修魂力,于这凡界异术已修至顶级高手之列,再加上仙兵妙式,猎风步法,刚才那两场激斗方能死里逃生。

    然而对手并不出面,只以灵偶作战,那灵偶又是源源不断,就算原承天是铁打的身子,也总有耗尽力气之时。

    要知道异术虽强,其力量则是来源于魂力,而魂力自修士体内而发,又怎及得真玄源源不断,因此明知对手用的是消耗战术,原承天也只好咬牙苦撑了。

    他这边洞穿了那名灵偶的咽喉之后,身侧的姬秋遐便猱身上前,一剑取去那灵偶的一臂,双方配合,倒也算得上是天衣无缝。

    原承天却知那灵偶就算被斩去一臂,犹有一战之力,因此手中不停,将那灵偶斩的七零落,等到斩去灵偶的双足时,灵偶这才轰然倒地。

    原承天轻轻拭去额上汗水,俯身去察看灵偶,姬秋遐道:“不必看了,这灵偶必是出自杨氏,那杨氏的器修之术天下第一,便是顾氏也难以与之相抗。只恨姬杨本是一脉,不想却遭杨氏伏袭。”

    原承天眉头紧皱,道:“杨氏当真想做那昊天首族吗?”

    姬秋遐道:“我姬氏若有绝大实力,又如何不肯?那杨氏苦心经营多年,又暗中联络诸族,便是想在仙会之中一举功成。你试想来,若是元姬二氏皆在仙会之中斗法失利,而由顾叶慕杨等族占了头筹,苏氏的首族之位可就是岌岌可危了。”

    原承天知道仙会的规矩是,先由那姬叶顾,元慕黄,林杨风分三组斗法,连败两阵者便入下三族,再无话说;连胜两阵者则入上三族,若是一胜一败,则还需与其他仙族再来比过。

    而九族名次若定,就要符选昊天首族了,若是苏氏的符选比不过其他仙族,则苏氏就得亲自下场,与那符选第一名者再见胜负。

    虽然若想在三场胜负之中胜过苏氏,几无可能,可若是能将苏氏的符选名次拉将下来,那对苏氏的声望亦是极大动摇。仙会之后诸族利益均分,那苏氏的话语权可就少了许多。

    因此本届仙会,若有一家仙族能与苏氏一战,那就是极大的好处,而人心微妙,都是落井下石的,若是苏氏沦落到下场与他族比拼斗法的境地,离彻底失去首族地位也就不远了。

    而原承天久历人情,又怎不知诸族表面上虽是你亲我热,可内心里皆是本族利益打算,虽然如姬元等族,尚知大义不可违,可其他仙族,未必就将那公心大义放在眼中了。

    原承天虽觉姬秋遐的话有些刺耳,倒也不置可否,而是沉声道:“秋遐,春山师祖究竟被何人所困,你此刻也可明说了。”

    姬秋遐道:“刚才连历数场激战,又何必再说?此次杨氏谋划已久,也不知从何处就打听到春山师祖昔日情事,将春山师祖的一名昔日情人寻来,故意令其在春山师祖面前招摇,那春山师祖本是『性』情中人,一时顾念旧情,就此被那女子引去,果然受到那杨氏诸修围攻。幸好春水师祖早有所防,已抢先前去救援,又令我等速速赶到。”

    原承天疑道:“那名女子分明是天一神宫弟子,怎的就与杨氏有关?”

    姬秋遐道:“便是在下也是惊讶,想来其中必有缘故。那春山师祖的昔日之事,春水师祖又怎肯细说?”

    原承天道:“这也说的是。“

    便在这时,就觉得林中地面一阵颤动,震的那树枝都在扑扑『乱』抖,姬秋遐循声瞧去,耸然动容道:“不好,这次是四偶齐至,怕又要有一番苦战了。“

    原承天凝目瞧去,也觉动容,就见有四名身材极高的修士自林中深处掠来,瞧其相貌宛若一人,自然又是灵偶无异。

    而这四具灵偶,身材又比刚才数具高大了许多,想来必有出奇威能,当下深吸一口气,道:“既来之,则安心,想那春山春水师祖既然合在一起,必然不会轻易落败,此次姬氏虽遇大劫,苏元二族必然不会坐视,只需撑过此关,定有说法。“

    姬秋遐目光中闪动一丝惊『乱』之『色』,却点头道:“承天之言是也。“

    这时那四具灵偶齐齐扑来,果然与刚才不同,刚才那四具灵偶手中并无兵器,只以银臂铁手作战,此刻这四具高大灵偶皆持法剑,剑气森然扑面,倒是颇具大家风范。

    那灵偶皆是修士用元魂掌控,从这四具高大灵偶的动作来说,掌控这四具灵偶的修士,定是异术大能之士了。

    姬秋遐道:“承天少歇,刚才都是承天向前,此刻怎样也轮待着我了。”将手中法剑一摆,就向一名灵偶冲去。

    那灵偶手中剑法高明之极,见姬秋遐挺剑刺来,就那么翻腕一拍,姬秋遐的法剑已被隔到外围去,此银偶则借这一拍的反震之力,反将手中剑递到姬秋遐的面前了。

    姬秋遐叫道:“好厉害。”身子急急后退,可惜终究是慢了半步,肩头已被对方长剑扫到。

    这时另一名灵偶已然赶到,手起剑落,就要将姬秋遐斩于剑下。

    此时原承天离的甚远,又如何来待及救援?

    就见那姬秋遐仰面便倒,就像是失去了重心一般,不过那身子倒地之时,却是挺得笔直,那第二名灵偶的长剑还是斩落下来,眼瞧着就要将姬秋遐一斩为二,不想姬秋遐双足一弓,身子早就弹『射』了出去,此剑却落了个空。

    原承天赞道:“好身法。”

    此时另两具灵偶已到身剑,双剑并举,就在原承天的胸前晃动不停。

    原承天也不理会,身子微微一转,竟然就避开两剑,转到了两具灵偶的身后,手中无锋急斩而下,只听得“叮”的一声,正斩在一具灵偶的肩上。

    然而以无锋之利,也只不过只切进半寸罢了,那灵偶自是毫不在乎,转身就刺,『逼』得原承天只能滑步退开。

    此时另两名灵偶亦到,四剑或上或下,或左或右,将原承天围在当中。

    原承天沉下心来,以仙兵妙式与四具灵偶周旋,手中无锋端的是神出鬼没,那四具灵偶的剑法虽是厉害,又如何能碰到他的衣角。

    眼瞧着斗了半晌,四偶仍是拿原承天不下,而原承天亦惧对手身子的材质极坚,亦不便出剑伤敌。

    忽见一具灵偶急步退出战场,就向那姬秋遐冲去,看来是觉得与原承天相比,还是姬秋遐更好对付一些。

    果然姬秋遐与那具灵偶斗起剑来,果然就是大落下风,被『逼』得向原承天这边步步退来,看来灵偶是想将二人『逼』到一处,集四偶之力徐徐图之,也免得来回奔波了。

    片刻之间,姬秋遐就被『逼』到原承天的身边,姬秋遐叫道:“这四偶好不厉害,今日休矣。”

    便在这时,那四偶同时举剑,却是弃了原承天,只向那姬秋遐刺去,姬秋遐如何能摭拦得住,口中忙叫道:“承天救我。”

    原承天手中无锋疾刺而来,那剑身嗡嗡作响,抖动得异常厉害,一名灵偶的长剑被无锋一触,立时就被震到一边去,就连身子也被这剑上的奇异力量震了个七倒歪。

    就见那无锋斜斜刺了过来,若是触到灵偶的长剑,必是一震而开,任何那灵偶如何用力握住,却是怎样也禁不住这一震一弹之力。

    眼瞧着两柄长剑皆被震开,另两具灵偶急忙将长剑撤回,只盼莫与原承天的无锋接触到才是。

    那知对方躲过快,原承天的速度更快,无锋一斜一『荡』,仍将两柄长剑触到,这两柄长剑所受的震力更强,其中一名灵偶一时把持不住,那剑便脱手飞了出去。

    姬秋遐叫道:“好个仙兵妙式。”

    但此式虽是厉害,耗去原承天的魂力不少,因此震去四偶长剑之后,原承天也要长长的吸一口气不可。

    这时那丢剑的灵偶迅速从后背又取来一柄剑来,原来四具灵偶身上,皆备了双剑,果然是做好了与原承天周旋到底的准备,只盼着能多消耗一点原承天的魂力了。

    那灵偶手中长剑到手,仍不向原承天进攻,而是口中呼喝一声,仍是四剑并举,朝着姬秋遐再刺。

    姬秋遐勉力举起剑来,叫道:“承天不必顾我,这四偶此举是想消耗你的魂力,我陷在此处,反倒是你的累赘了。”

    原承天冷笑一声,长剑突起,“啪”的一声,就将那姬秋遐手中法剑打落了。那四偶就是一呆,眼瞧着长剑快要刺到姬秋遐身上,却齐齐停住,就那么顿了一顿之后,忽的又齐齐转向原承天刺来。

    姬秋遐先是一怔,忽的明白过来,那脸上就是青一阵红一阵,嘿嘿笑道:“想不到竟瞒你不过。”

    原承天淡淡的道:“道友破绽百出,自是瞒我不过,待在下先打发了四具灵偶,再来与你说话。”

    手中无锋一绞,那四柄长剑忽的齐中而断,不等那四偶再取背后长剑,原承天出剑如风,只听得“扑通扑通”四声响来,四偶膝盖处同时中剑,刚才那威风面的灵偶就齐齐倒下了。

    不想就在四偶倒下之时,从一具灵偶体内传来奇异之声,原承天听到此声,脸『色』顿时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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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9章 钉头七箭最难防

    原来这灵偶体内异声与玄爆之声极其相似,原承天如何不惊。追小说哪里快去眼快

    按理说灵偶在这苏城禁制之下,又怎能运转真玄,可见体内异响并非真正的玄爆,但这世间爆烈之物多有,比如原承天就曾制成玄灵弹,玄焰亦曾制成玄焰弹。

    而不管是哪种爆烈之物,都非肉身所能相抗,原承天心思电转,那灵偶若是爆烈开来,自己退得再快,只怕也难以逃出那灵偶爆烈的威能范围了。

    百忙之中,身子便是一转,就到了另一具灵偶的身后,如此一来,那爆烈灵偶与自己之间,便隔着一具灵偶了。

    与此同时,他便将另一名灵偶手腕猛然一拉,拉到自己身边,同时无锋之剑急急伸出,搭住第三名灵偶的肩头。那无锋之剑就生出极强的粘力来,将此灵偶硬生生拉到面前。

    这些动作说来繁复,做起来亦是令人眼花缭乱,可速度却是快极,而这些动作完成之后,三具灵偶恰好便将原承天围在当中。

    那名假冒姬秋遐的修士听见这灵偶体内异响,亦是脸色大变,惨叫道:“好狠的手段!“

    “轰隆”一声巨响,那外围的灵偶果然炸裂开来,一团团火焰挟裹着灵偶碎片,向四周轰然散去。那修士虽在拼命后退,奈何灵偶爆烈之速何其快,而那灵偶身上材质又是何其坚固,因此这碎片击到身上,肉身立时便废。

    围住原承天的三具灵偶皆是背部向外,被那火焰拥来,立时就被淹没其中了,原承天亦是被这熊熊火焰淹没。

    好在那灵偶爆裂的碎片,皆被三具灵偶所挡,便有火焰挡他不住,亦无法透过原承天身上的法袍,再加上原承天修成四重风月之体,等闲物事又如何能够损伤肉身?

    不过饶是如此,原承天的肩头手臂,亦是被划出数道血痕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像是过一个世纪,又像是过了数息而已,就听到林中有人叫道:“承天,承天!“

    另有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原道友,原道友!“

    原承天听出是千衣雪的声音,便慢慢站了起来,这时他才发现,身边的树木就如麦草般向外倒伏,那灵偶爆裂的范围足有百丈,果然是威能不小。

    看来若非是灵偶的身躯极坚,挡住了爆裂的灵偶,自己今时绝难活命了。

    千衣雪扑将上来,见到原承天受伤,忍不住惊呼一声,取出一方锦帕来,就要替原承天包裹伤口。原承天笑道:“实是皮肉之伤,何足牵挂。“

    千衣雪又怎肯依,见原承天的肩头受伤最重,就取出一粒丹药拍碎,洒在伤口之上,再用锦帕紧紧包住了。那仙家的丹药用来疗这皮肉之伤,自然是快捷之极,刹时伤处生肌,鲜血立止。

    另三名姬氏弟子,就在那四周护法,等到千衣雪料理停当,姬秋遐道:“在下一路赶来,见到路上情景好不吓人,小仙子就担心承天受人欺骗,我却觉得承天胆大心细,必不会有事,可不曾想却又听到这巨响传来……“

    原承天见他神色,知道他一路受惊不小,且一片关爱之心溢于言表,心中亦是感激,笑道:“其实那修士破绽实多,我之所以一路随他来,就是想瞧瞧究竟是何人指使。也是承天胆大妄为,行事不周,反倒让诸位道友担心了。“

    姬秋遐摆了摆手道:“承天无事就好。“

    千衣雪瞪着一双妙目,道:“秋遐道友不来怪你,我却要问你,你既然早知那人是假冒的身份,为何不及时退却,这般冒险前来,可不是令人担心。“

    原承天被她教训,也驳她不得,只好垂手道:“是。“

    姬秋遐反倒不忍心了,忙道:“承天,你倒说说,你是怎样瞧出那人的身份来?“

    原承天这才道:“此人一路相随,并不曾露出破绽来,前面遇到四具灵偶,亦与在下配合默楔,并肩应对,承天那时也想不到此人竟是假冒。“

    千衣雪道:“这才是了,若是你早知此人假冒,却还执意前来,我可不饶你,哪有这般大胆妄为的。“

    原承天含笑道:“是。“

    千衣雪道:“后来又是怎样。”

    原承天道:“后来此人论及春山师祖旧事,所涉渐深,语多不敬,又执意说这灵偶乃是杨氏之物,这才令在下起疑。其后这四具灵偶出现,虽然四偶所用剑法刻意隐瞒了,然而却是只变其形,不变其髓,分明就是顾氏剑诀,这才让我明白,原来这四具灵偶,乃是顾氏之物。”

    姬秋遐拍手道:“果然是顾氏的手段。”

    他瞧了瞧四周的惨烈景象,忍不住又是摇头道:“好狠,好狠。”

    原承天亦是心中栗然,刚才那灵偶自爆,其实也是怕自己从那假冒姬秋遐口中逼出真相来,为掩饰真相,不惜牺牲族中性命,果然是手段阴毒。

    此刻就算自己知道此举是顾氏所为,却无证据,又如何上禀仙会执法,以定顾氏之罪?

    他走到那假冒修士尸身前,只见这具尸体早就残损不堪,此人生前姓杨姓顾,谁又能判断得出?

    千衣雪见到那尸身残破,亦是不忍,叹道:“此人就算不义,也不可就这般暴露荒野之中,还是将其掩埋了吧。”

    原承天点头道:“说是极是。”

    诸修亦无异议,齐齐动手,就将那尸身掩埋了,这途中千衣雪心细,寻出那修士的物藏交给原承天,只盼原承天能从中寻出身份证据来,只是此地打不开物藏,非得回到仙驿之后,才可借破禁旗之力动用仙法。

    至于那数具灵偶,因具材质甚佳,弃之可惜,可是这几具灵偶极其沉重,若无仙家法术,着实拖运不便了。姬秋遐就让一名弟子速回姬府,让姬春山亲自出面,去苏府去求一面破禁旗来。

    原来姬春山早回姬氏仙驿,又担心原承天安危,这才令姬秋遐带人来寻,哪知还是迟了一步,被那顾氏弟子引到这密林之中。

    半个时辰之后,姬春山首先赶到,见到这林中惨烈情景,亦是大皱眉头,劈面就对原承天叱道:“承天,你此刻身负重任,怎可冒险妄为?”

    原承天不敢辩驳,只得低头不语,那千衣雪却是忍不住了,叫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承天被那贼子引去,只当你身陷险境,这才冒险前来,这一片赤胆忠心怎的还遭报怨?”

    姬春山道:“咦!”

    千衣雪却不惧他,道:“我说的句句是实,若有半句假话,你只管动用姬氏家法便是,那其他人来责承天也就是罢了,偏偏你却是骂不得他的。”

    姬春山也是直人快性,听到千衣雪说的有理,哪里生气,拍手大笑道:“说得好,承天既为救我而来,我果然是骂不得他的。”

    这时其他姬氏修士亦到,姬春山便指点诸修打扫战场,道:“大家需得小心,不可错失了一件物事,尤其是承天既受伤损,则有关鲜血头发衣物等物事,绝不能落于顾氏之手。“

    千衣雪惊道:“怎的却要如此?“

    姬春山道:“小仙子有所不知,那顾氏的钉头七箭术极是厉害,任你是如何境界修为,被他用这奇术暗中陷害,也是必死无疑,因此与顾氏修士打交道,那随身物事绝不能轻易丢弃,若被顾氏得到,那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千衣雪这才恍然,道:“原来这顾氏弟子,竟是如此厉害?“

    姬春山嘿嘿冷笑道:“正面斗法既然不敌,就只好用旁门左道害人,这顾氏一族,迟早要从仙族中除名。“

    他见到原承天系着的锦帕,便扯将过来,道:“此物亦是留不得。“

    这时姬春水伴着一名苏氏弟子赶到,那苏氏弟子见到林中情景,亦是骇然,对姬春山姬春水恭身道:“此间之事,小人必将细细上报。“

    姬春山又令两名弟子,护送千衣雪回店。又叮嘱道:“小仙子回店之后,最好速速整装出城,那苏城仙族之争,必定是愈演愈烈,小仙子若是深涉其中,说不定就是性命难保了。“

    千衣雪只得诺诺称是,就随着两名弟子出了密林,两名姬氏弟子直把千衣雪送进仙店门口,这才告辞离去。

    千衣雪回转静室,推门便入,哪知道门中端端正坐着一人,吓得千衣雪转身就跑。

    然而只跑得几步,便停住脚步,又慢慢的回到静室之中,将房间关上,却己是全身簌簌发抖了。

    那屋中修士这时才抬起头来,将一双寒星般的眸子在千衣雪面上一扫,却慢慢的露出笑容来。温言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千衣雪,你见我之面,就转身而逃,可见那件大事,已是成了。”

    千衣雪茫然道:“什么事成了?”

    此修笑道:“倒在我面前装起糊涂来,莫非是觉得自己认识了姬氏高士,便不将我瞧在眼中,只是你莫要忘了,你与你母亲的生辰八字皆在我手中,任你等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千衣雪听到“母亲”二字,心中就是一跳,忽的叫道:“你说此次前来,是要带我与娘亲相见,我直对你说了,若是见不到娘亲,我,我可不饶。”

    那修士在千衣雪身上一扫,道:“你袖上血迹,可是从原承天身上染来?“

    千衣雪听到这里,转身又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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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0章 相见时难恨亦难

    见千衣雪逃向屋外,屋中修士也不来追赶,甚至连身子都不曾动弹一下。千衣雪紧走几步,就见那院中立着两名修士,却是背对着自己。

    千衣雪咬了咬牙,就将腰间银刀掣出,猛然就向一名修士的后背刺去。

    那修士也不回头,反手迎来,在千衣雪的刀背上就是一拍,千衣雪便觉一股大力传来,手臂好不酸麻,那银刀再也握不住了,就化长虹一道,飞到空中去。

    另一名修士伸手一招,空中的银刀就到了手中,此人指尖捏着刀锋,倒转刀柄,又轻轻送到千衣雪的手中。

    千衣雪厉声叫道:“我不要!”可是目中泪水却是急速流将下来。

    这两名修士的异术高明之极,自己哪是对手,想到自己终被那屋中修士所控,自身不得半点自由,心中自是痛苦之极。

    两名修士也不理会,任她放声大哭,似乎并不在乎千衣雪会引来仙店中其他修士。

    原来两名修士所立之处,正是店中破禁旗威能范围的界线。向前再走一步,那破禁旗的威能难逞,修士就要受到苏城禁制所限,而退后一步,则是法宝神通尽可施展了。

    因此就算千衣雪哭倒了整座静室,其他修士也一丝声息也听不到了。

    千衣雪连哭数声之后,见两名修士不理,很快也发现身在破禁旗范围之中,那静室四周,已被对方用神通罩住,或干脆就设成一域,自己又如何能逃得出去。

    她自小久历艰险,虽是身为女流,倒也禀『性』坚强,既知求援难成,哭之无用,便将泪水一抹,重整衣衫,又回到了静室之中。

    屋中修士见她去而复返,忍不住笑道:“这次可想通了?”

    千衣雪咬牙道:“世间修士千千万万,你为何要挑中我?”

    修士笑道:“我顾氏布局天下,招招瞧来皆是闲棋冷子,是否最终被我等所用,端看你等的造化了。你此次在苏城设此棋擂,原没打算你能有多大用处,不想你却能引来天一老祖与原承天,一招冷棋顿成妙着,我不来寻你,却又寻谁?”

    千衣雪悻悻的道:“这么说来,这在苏城之中,也不知有多少人马会为你等所用了。”

    修士道:“不错。”

    千衣雪缓缓点头道:“难怪姬春山有言,顾氏只知旁门左道,不求正法,日后必有报应。”

    那修士神『色』不变,道:“道不同不相与谋。”

    千衣雪道:“你先前答应,只要我来苏城,便让我见到娘亲,莫非以你顾氏大修的身份,也要出尔反尔吗?”

    修士道:“是否该与你的娘亲见面,要看那事情的发展,此刻瞧来,怕是不见面的好。”

    千衣雪冷笑道:“那是因为你等自以为已将我控制住了,自然不必满足我的要求。”说到这里,一只手就握住了衣袖上染血的一角。

    修士面『色』一变,随即笑道:“小仙子倒也机灵。”

    千衣雪道:“那是拜阁下所赐,这件染血的衣角目前是我唯一的保命之物,我自然瞧他无比珍贵。可若是道友一意孤行,说不得这衣角只好与我陪葬了。”

    在这静室之中,仙法运用无碍,那千衣雪虽是修行低微,不过是仙修境界,可若想毁坏一块衣角,则是举手之劳。

    修士哈哈大笑道:“你与你娘亲暌违多年,的确也该相见了。不过在下好心劝你一句,还是不见的好。“

    千衣雪冷哼道:“你也有好心。“

    那修士肃容道:“你此刻与令堂从不曾相见,实无母子之情,不过是心中一份痴念罢了。或可割舍。可若是了见到了令堂,那血脉之情勃然而发,却是不由人的,到时只怕你更是为难。“

    千衣雪泪水再次扑簌簌落下,喃喃的道:“好狠的心。你这人,怎可能是血肉之躯,分明就是那铁石做成。“

    那修士淡淡道:“我只不过是让你明白,这世间之事,有一利便有一弊,若想有得,必然有失。此去与令堂见面,无论情况有何变化,你都不可怪我。“

    那千衣雪自小孤苦,唯因拜这顾氏修士所赐,知道世间还有一个母亲,这才挣扎求活,那心中要见母亲的念头何等强烈,又怎会因这修士的两言两语而变,虽知这修士话中大有深意,却也不去理会了。

    于是便道:“无论如何,今日我也要见她一面,否则拼着一死,也不让这衣角落到你的手中。“

    修士点头道:“我好话说尽,也阻不得你,看来只好如此了。只不过此地不可久留,小仙子可随我来。“说罢负手走出静室。

    千衣雪却不跟来,而是将袖上血污处切了下来,将这截衣角塞进一个木筒之中,又另寻一块黄澄澄的物事放进木筒,每一步都让那修士瞧个明白。

    她一边动作,一边悠悠的道:“此物乃是磷火弹,好教大修得知,此乃引火之物,触之便燃,因此就算是到了那禁制之地,此物也会一触而毁。大修定要小心了。“

    修士笑道:“便凭你这份心思,倒十足是顾氏弟子了。“

    千衣雪冷笑道:“小女子可没这么大的福缘。“

    当下收起木筒来,亦走出静室,室外两名修士则跟在千衣雪的身后两侧,但是相距甚远,实无监视之意。

    诸修走出仙店,来到长街上时,正值那华灯初上,夜市已开,仙凡人流摩肩擦踵,好不热闹。

    此刻千衣雪若想趁机溜走,自然是易如反掌,然而她毕生最大的心愿眼瞧着就要实现了,便知前面是刀山火海,也是不皱眉头,怎能就此离去?

    而顾氏修士亦是瞧穿了千衣雪的心事,自然也听之任之,此刻,反倒是千衣雪生怕横生枝节了。

    便在这时,就有人当街唤住了千衣雪,原来是两名散修之士。其中一人就问道:“小仙子,明日可有棋擂?若是有暇,还请不吝赐教。“

    千衣雪没好气道:“谁有耐心教你,若想攻擂,需得准备百万仙币来。“

    那人大愕,叫道:“怎的就开出这么贵的价钱来?“

    他身边的修士笑道:“小仙子今日刚胜了林氏大修,那身价可不就暴涨了,说不定日后就会被哪家仙族瞧中,成为仙族弟子。我瞧你也只好作罢了,我等散修之士,怎能攀上这样的高人。“

    二修便是叹息不已,那边千衣雪已是走得远了。

    离了夜市长街,就转进一条小巷,七拐弯之后,就来到一座庭院前。

    此院离苏城的中心大街不远,四周却是僻静之极,果然是闹中取静的好所在。

    只见那庭院门外,并不曾挂有顾氏字样,看来此处不是顾氏正式的仙驿了。以顾氏布局天下的行事作风,在这苏城之中另设别驿,倒也是最正常不过。

    那修士将千衣雪引进庭院之中,千衣雪此刻一颗心早就『乱』跳个不停,既然那衣角被自己妥善收好,对方无法以强力夺去了,自己的心愿想必定可实现。

    然而想到数十年的心愿一朝达成,几觉得如若梦境一般,抬眼望去,一切皆是模糊不清,才知双目又被泪水所『迷』。

    那庭院之中,却无破禁旗的威能,只因此为顾氏别院,不肯让他人所知,而苏城于破禁旗的发放极为严格,顾氏亦是无可奈何了。

    那修士入院之后,就在厅中坐了,也不和千衣雪说话。千衣雪瞧了瞧这院中甚是冷清,不像是有人居住了,便道:“你说好要引我娘亲过来,为何却不见人?“

    修士道:“好教小仙子得知,你那娘亲此刻已是天一神宫弟子,行动有人约束,怎能随意见到?不过仗着我顾氏的旁门左道,倒是可以悄悄通知她前来,好歹要与你一见的。“

    千衣雪听他话中有讥讽之意,她此刻近亲情怯,生怕再生意外,忙陪笑道:“便是旁门左道,亦非智者不可为。“

    只是她虽刻意讨好,那修士却洋洋不理。

    千衣雪此刻心中难安,竟是一刻也忍耐不得了,就忍不住问道:“我那娘亲究竟是怎样的来历?生的如何,可与我厮像吗?他与我爹爹是怎样相识的,我爹爹又是谁?“

    只可惜她问了百句,那修士一句也不曾回答,最后着实是被问得烦了,才慢吞吞的道:“这些个问题,还是亲自问令堂大人为好。“

    便在这时,那厅外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显得来人脚步甚急,可这脚步声到了厅外之后,忽的便转无声,千衣雪心中明白了什么,手按桌角,就发现身子簌簌发抖,想开口召唤,却哪里能发出声音了。

    她颤微微立起身来,就想向厅外走去,却发现那双足竟有千斤之重,如何能迈得开来?好不容易才整肃了心情,缓缓移到厅外,举目向子外望去。

    那厅外果然立着一人,正在那里伸颈探望,忽见门前有人影出现,就猛的转过头去,又将头上斗笠按了又按,那身子也低垂了下去。

    千衣雪瞧着此人的背景,初时觉得陌生之极,可越瞧越是熟悉,似乎是在镜子里瞧见了自己的身影,可细细瞧来,却又是似是而非。

    就见那背影轻轻抖动,接着就传来女子的低泣之声,千衣雪怔怔的瞧着这具背影,忽的将牙一咬,提起手中银刀,就向那背影狠狠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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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1章 此身一死万事休

    千衣雪此刀挟恨刺去,倒也是气势汹汹,这数十年来受尽孤苦欺凌,皆因这女子生而不养,又狠心抛弃之故。因此这心中有多少牵挂便有多少恨意了。

    然而那刀刺到中途,却又怎能刺得下去,手中就是一松,那刀就跌落在地。

    这时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千衣雪泪眼模糊,怎样也瞧不清楚,急忙用衣角拭去泪水,方才瞧得明白。

    这女子生得明眸皓齿,与千衣雪的确有三分相像,而其凄楚哀婉之『色』,更增我见犹怜之情,比之千衣雪的明艳照人,又有几分不同。不过二女站在一处,也不需细加辩别,就知道定是一对母女了。

    只是那女子目中的泪光闪了几闪,就已消失不见,反倒是一片冷漠之情,她冷冷的瞧着千衣雪道:“这些年来我对不住你,你就只当没我这个母亲,我也当没你这个女儿。”

    千衣雪心中本来是爱恨交织,又是一片自怜自哀之情,哪知被这一头雪水浇下,立时觉得全身冰冷。原来这世间还有这般冷酷无情的母亲。

    她不由也语调转冷,道:“说得好,我早就当没了你这个母亲,那母亲二字何等珍贵,怕你也是不配。”

    那女子的身子蓦的抖动起来,口中喃喃道:“说的好,我的确不配当你的母亲。”说到这里,转身便走。

    千衣雪见她说走就走,端的是无情之极,心中忽倒是糊涂起来,既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自己究竟是谁了。只觉得天下之大,竟无容身之地,恨不得就此死去才好。可忽又觉得,别人对自己越是轻贱,就越该好好活着,这些年来,岂非都是如此?

    那女子身子刚走到门口,面前已多了一人,正是刚才一直端坐在大厅中的顾氏修士。

    此修负手立在门口,淡淡的道:“婉儿妹妹,你一番良苦用心,着实令人感动,只可惜却骗不过你三哥。”

    那女子娇躯微微一颤,声音仍是冰冷,道:“三哥?你也有脸与我相认!”

    那修士顾三笑道:“我顾氏布局天下,族中弟子人人皆是,便是你三哥我,若是有朝一日被用着了,岂不是也和你一般。”

    女子心中恨极,一字字道:“只盼来生来世,莫要再生在顾家。”

    顾三长叹道:“你此身乃顾氏所出,一身修为亦是顾氏所赐,却不思报效顾氏,这世间女子,果然无情。”

    女子哈哈大笑道:“顾氏弟子,谁不无情?这样的人家,早该毁家灭族才是。”只是其虽是哈哈大笑,却无半点笑意。

    顾三目中怒意勃发,冷冷的道:“顾龙婉,你身为顾氏弟子,却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可是欺师灭祖之罪嘿嘿,你只当我真的不敢杀你?”

    顾龙婉语气森然,缓缓道:“我一个清白女子,却被族中所迫,去勾引仙族弟子。待我珠胎暗结,偏又令我离开那人,只因那人是顾氏仙会中的对手,设此一局,好让其在仙会斗法之中心境大『乱』。这样无耻的手段,果然只有顾氏能做得出来。”

    顾三不以为然,道:“这世间计策,只要能行得通,那便是妙计。”

    顾龙婉道:“只因这条妙计,就令有情人抱恨终生,骨肉离散,贱妾亦是被迫弃家另投。此刻又要让我母女相见,我只当是良心发现,原来却是另有谋划。顾三,我只问你,那顾氏上下,可有一人的心是肉长的。”

    顾三温言劝道:“我顾氏底蕴不足,于仙修一道,着实弱于其他九大仙族,若想在这仙族中立足,又怎能不另想方法?若是坐视不理,顾氏终会被赶出仙族,而一瞪失去仙族之位,损失之大,只怕一千年不得翻身。”

    顾龙婉道:“道不同不相与谋,我今日与女儿也算相见了,岂不是遂了你们的意思,若再见『逼』,大不了一拍而散。”

    顾三嘿嘿笑道:“你故意对千衣雪不理不睬,神情冷漠,不过是想让她对你生出怨恨之情,如此我等就难以用你的『性』命要挟于她了,这样的心思,只怕瞒我不过。”

    顾龙婉冷笑道:“我自生下她来,就被你等抱走,又哪里来的母子之情,更兼我顾氏向来心狠如铁,那女子千好万好,也与我无关。”

    顾三哈哈大笑道:“我这边传去话来,要让你等母女相见,你就巴巴的赶来,中途不曾耽误半刻。且这一路行来,泪水不干,那拭泪的锦帕,足足换了三条。顾龙婉,我与你兄妹一场,岂不知你外冷内热?更何况母女连心,你越是显得冷漠,越是心中关切。”

    千衣雪听到这里,虽然觉得每个字都听得明白,可怎样也无法明白二人话中之意,那顾龙婉对自己究竟是有情无情,竟也体会不得了。心中只是觉得疲累之极,恨不得就此死去才好。

    便听到顾龙婉淡淡的道:“我此刻身为天一神宫弟子,已与顾氏绝无瓜葛,今日与你说个明白,自此之后,顾龙婉已非顾氏弟子,你若是想清理门户,责我叛族之罪,只管来取我人头。”

    顾三笑道:“若取了你的人头,那令清禅怎肯饶我,便是你那情郎,也要与我拼命了。既然你对千衣雪绝无牵挂,此女在我手中,已是毫无意义,不如杀了干净。”

    说到这里,身子一动,就到了千衣雪的面前,手中长剑不知怎的就到了手中,寒光闪动处,就向千衣雪的咽喉刺去。

    千衣雪虽是神情恍惚,可见到寒气『逼』来,本能的便向外一闪,哪知那顾三剑诀高明之极,怎能完全闪得开,左肩头便中了一剑,“哎呀”惨叫一声。

    不想那顾龙婉抱臂冷笑,目中绝无一丝担心之『色』,果然只当那千衣雪是毫不相干的外人。

    顾三见顾龙婉神『色』不动,不由的怒发如狂,叫道:“顾龙婉,你既然这般狠心,这个侄女不要也罢。”手中剑再次刺去。

    这次千衣雪已有防备,已拾起地上的银刀在手,本想横刀来挡,可那顾三的剑诀实有鬼神莫测之能,以千衣雪的手段,又怎能挡得住,右肩头再中一剑,手中银刀顿时拿不住了,再次落地。

    顾龙婉目中闪过一丝极痛楚之『色』,却是硬生生忍住了,等那顾三转过脸来时,瞧见的仍是一片冷漠的神情。

    顾三不再说话,长剑挥动如风,就在千衣雪的大腿,胸肋,手腕等处,连刺了七剑,虽然招招都不是要害,可剑到血出,已将千衣雪刺得血迹斑斑。

    那千衣雪初时还在拼命闪避,却发现无论怎样闪躲,那顾三仍是剑到必中,二人的修为着实差得太远了。

    千衣雪本就心神恍惚,又连被长剑所刺,鲜血汩汩流将出来,身子一阵阵发冷,知道今日着实凶险。那顾三被顾龙婉激的『性』发,分明是想取自己的『性』命了。

    仗着心中还有一丝清明,忽的将手中木简高高举起,叫道:“顾三,你若再敢伤我,定与此物同归于尽。”

    那顾三哈哈大笑道:“我顾氏与姬氏仙会斗法,只需胜得两场便罢,就算原承天这一关过不了,那姬春山若知自己的亲生女儿已死,自是心神大『乱』,如何能战,我顾氏定然是稳『操』胜券,既然如此,千衣雪,你那件染血衣角,不要也罢。“

    手中长剑再次刺出,这次都是冲着那千衣雪中咽喉刺去,看来顾三已改了主意,誓要将千衣雪诛,成全另一条毒计了。

    千衣雪心中叫道:“那姬春山竟是我的爹爹!“这讯息来的太急,竟是手足无措,那手中的木简也忘了毁去,只知道呆呆的瞧着来剑罢了。

    就在这时,人影一闪,一柄玉剑横空击来,将顾三的长剑挡开,那玉剑绝不容情,就向那顾三身上攒刺,剑光闪动处,一剑化为七剑,端的是剑气如虹。正是那顾龙婉杀到了。

    顾三连声冷笑,举手从容,将顾龙婉的剑招一一挡开,口中笑道:“婉儿,原来你终究是舍不得。“

    顾龙婉脸『色』森寒,一言不发,只顾着一剑剑刺来,二人所用皆是顾氏剑诀,但顾龙婉的剑式招招阴毒,顾三的剑式反倒堂皇大气,因此数剑之后,已见高低。

    虽然顾龙婉招招抢攻,可那只是置生死于度外罢了,只需手中错上一丝半点,顾三一瞪反击得手,顾龙婉必败无疑。

    果然十余招之后,顾三已反守为攻,同时唇边笑意『吟』『吟』,道:“婉儿,你于这顾氏剑诀,当初就不曾下过苦功,此刻离族多年,更是不济了,你母女二人,本是我顾氏弟子,何不一心一意,替顾氏谋算,还能少得了你们的好处?“

    口中说着话,手中剑招不停,将那顾龙婉连连『逼』退数丈去,只『逼』到院子的角落之中。

    此刻若是顾三想取这顾龙婉的『性』命,那已是手到擒来。

    顾龙婉忽的叫道:“三哥,我便依你。“手中剑就停了下来。

    顾三一声长笑,道:“怕你不依?“亦将长剑撤回。

    哪知便在这时,那顾龙婉手中玉剑回转,“波“的一声,长剑入体,那剑尖就在后背『露』了出来,竟是刺了个对穿。

    顾三剑诀再高明,此刻也是鞭长莫及,何况一个人若生死志,又如何拦得?就见那顾龙婉闷哼一声,已倒在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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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章 求生不得求死难

    千衣雪见顾龙婉自尽倒地,心中大急。只因在这一刻,顾龙婉与顾三说的每一句话急速浮脑中,让她神智一清。

    原来顾龙婉一接到顾三的信息,就急急前来,路上泪水不干,打湿了三条锦帕,然而她面见自己之后,之所以强装冷漠,便是因为自己若是被触动了母女之情,那顾龙婉就成为顾三要挟自己的手段了。

    因此顾龙婉一直假意撇清,其目的则是让自己暗生恨意,若是自己不在意顾龙婉的生死,那顾三又如何能够威胁她。

    那顾龙婉毕竟是顾氏子弟,对顾氏子弟的手段,看的最清楚不过。

    只可惜顾龙婉的对手,却是那铁血无情的顾三,顾三连刺千衣雪数剑,就将顾龙婉的冷漠面具打得粉碎。原来若论起卑鄙无耻,谁也及不得顾家弟子。

    顾龙婉与千衣雪十指连心,那一剑剑刺在千衣雪身上,顾龙婉只有更痛。而当顾龙婉终于控制不住,向顾三出手时,这一局顾龙婉已是输了。

    于是那顾龙婉已想得明白,看来唯有一死,才能打破僵局,而唯有自己死去,顾三才无法利用自己要挟千衣雪。

    顾三见顾龙婉回剑自伤,也是此惊不小,又见那顾龙婉下手极狠,竟将那玉剑对穿了身子,可见顾龙婉死志极坚了。

    顾三见此,也是动容,要知道顾龙婉实是此局最关键的人物,若是此女一死,又如何从千衣雪手中取来原承天的染血衣角?

    虽然可以用千衣雪的『性』命来要挟顾春山,可那顾春山毕竟是金仙境界,心境如铁,是否能达到目的,尚未可知。两相权衡,还是利用钉头七迹术对付原承天来的容易些。

    至于刚才在顾龙婉面前,道出要用千衣雪的『性』命威胁姬春山,也不过是一番说辞罢了,就算动用,也是无可奈何之策。当前最紧要的,自然还是千衣雪那块染血衣角。

    因此顾龙婉此刻若是身死,全盘计划已是大『乱』了。

    顾三扑上前去,手中已取了粒丹『药』,捏开顾龙婉的嘴巴,将此『药』强灌下去。又在那顾龙婉耳中低声道:“婉儿,你三哥绝不会让你死的。”

    那顾龙婉受伤极重,本来已闭目待死,听到顾三这句话,双目霍然睁开,那目中的怨毒之意,就好似一双利刃一般,奈何此目虽利,却伤不得顾三分毫。

    顾龙婉深知在顾三面前,便是求死亦是极难,顾而刚才下手极狠,只可惜毕竟是心中慌『乱』,竟没伤到心脏要害,因此唯有来个对穿,方能求得一死了。

    哪知道那顾三却将一粒丹『药』灌进口中,那丹『药』入口,顾龙婉就是不妙了,只因此为顾氏保元丹,此丹丹力极强,就算是肉身大损,也可保体内元魂不失。

    而只要元魂不失,那肉身的伤损,就总有办法可想,因此顾氏保元丹亦算是昊天仙修界难得的佳丹了。

    顾龙婉唯恐自己不死,做了那千衣雪和顾春山的累赘,如今被这丹『药』强灌下来,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原来就是想死,也是这般的难法。都说那天道昭昭,如今安在?

    这时顾三取剑,止血,一气呵成,先将那顾龙婉的流血止住了。此为仙家手段,与俗世的医师不同,顾龙婉受伤再重,经这番紧急处理,也可暂保『性』命了。

    只是那顾龙婉的肉身损伤太重,以顾氏手段,只怕是难以救治了。

    这边顾龙婉刚刚忙定,那边千衣雪身子摇摇晃晃,几欲倒地。顾三瞧之心喜,只需千衣雪一倒,那千衣雪手中的染血衣角岂非就归自己所有,顾龙婉是死是活,那就无关紧要了。

    不想千衣雪此刻心境清明之极,早将诸个关节算得明白,她从怀中亦取了粒丹『药』,急急服下,沉声道:“顾三,若是我娘亲死了,我千衣雪便与她同归于尽,我等生时不能团聚,死后必将归于一处,至于那块染血的衣角,你大可放心,自然要随我等同去的。”

    她服了丹『药』之后,又兼伤口皆非要害,自然已无大碍了,顾三瞧了瞧她,便笑道:“小仙子尽管放心,婉儿本是我的家人,我又怎能瞧着她死去。”

    千衣雪冷笑道:“此时此刻,你居然还能笑将出来,顾氏果然个个都是铁石心肠,唉,便是我的这位娘亲,又何尝不是心狠手辣。”

    那顾龙婉持剑将自己击了个洞穿,这种手段,等闲女子又怎能使得出来。而自己在这种时刻,心境偏偏清明如水,这样的天赋,莫非也是拜顾氏血脉所赐?

    顾三淡淡道:“小仙子且在此地等候,在下好歹寻个所在,将婉儿救活。”

    千衣雪道:“我也对你说个明白,若是娘亲身子无恙,我那块染血的衣角自然就归了你,但若是娘亲有个三长两短,顾三舅父,你便只等着替我母女二收尸吧。”

    顾三哈哈大笑道:“好一声舅父,让人心中怎不动心,嘿嘿,我顾氏的儿女果然个个皆是心狠手辣的人物。”

    另两名顾氏修士一直守在门口,院中就算是『乱』成一团,这二人也只当不知,此刻顾三一声令下,二人才走进院中,静听顾三吩咐。

    顾三道:“此处虽是隐密,可婉儿既至,只怕也是保不住秘密了,你等速带小仙子离开此处,去地字驿暂歇,等我安顿好了顾龙婉,自会前来会合。”

    三人计议已定,刚刚出了大门,就见数条人影匆匆赶来,顾三也停步,口中低声道:“如何?”

    那数条人影之中有人道:“有数名修士,似乎是寻龙婉而来。堪堪就要搜到此处了。”

    顾三点头道:“天一神宫修士手段倒也不俗,只可惜还是慢了半步,我等速离此地。”

    那修士瞧了瞧顾三怀中的顾龙婉,皱眉道:“婉儿的伤势怕是不轻。我顾氏于医道上终是差了一筹,只怕救她不活了。”

    顾三微微一笑道:“婉儿的伤势,自然有他人劳心费力。”

    那修士立时明白了顾三的意思,不由大笑道:“还是三哥机灵。”

    二人相视一笑,便迅即分手。那顾氏弟子,是最擅长这种勾当的,因此这一散开,便是无影无踪,直到诸人散去了盏茶时间,那院外才来了三人,只可惜却是扑了个空。

    那三人站在院外,其中一人伸鼻长嗅道:“好浓的血腥气,莫非婉儿已遭毒手?”

    另一人摇了摇头道:“既不见尸身,想必还没那么糟糕,只是婉儿向来安分,怎的此次却是不告而出,这其中究竟有何蹊跷?”

    第一人叹道:“人人皆有秘密,婉儿想必亦是如此了,婉儿来到本宫之时,已是极道之士,那怎是平白修来的?唯有去问老祖,才知道她的来历了。”

    “此事老祖又怎会开口?我等散修之士投靠天一神宫,为的也不过是有个安身立命的所在罢了,个人的秘辛艰苦,不问也罢。”

    “只盼此次仙会,能让我天一神宫名列仙族,我等也算是熬出头来了,也免得日日受他人的欺压。”

    “老弟,便是我等名列仙族,又怎能放肆?我等既知那散修之苦,就该小心谨慎,替那天下散修之士谋福。往日那些偏激的手段也该收敛起来,老祖说的明白,若想存身长久,靠的可不是神通手段,而是天道人心。”

    “老祖之言,我怎能不牢记于心,想那顾氏虽是名列仙族,可惜多行不义必自毙,此次仙会,只怕难逃除名之罪。”

    “顾氏想来也是明知此次仙会大劫难逃,这才孤注一掷罢了,只是若想将其扳倒,也需实实在在的证据不可。这座宅院,虽察明是顾氏产业,如今却无一人,又算得什么证据?”

    天一三修在院前商议半日,也商议不出所以然来,只好黯然离去。

    此刻姬氏仙驿之中,则是灯光通明,原来今日苏氏召集仙族诸位老祖议会,那老祖一旦会罢,自然要来这仙驿同大家会合,姬氏诸修等闲哪得能瞧见老祖金面,逢此良机,那是人人皆不敢错过了,因此都是聚在厅中,静候老祖光降。

    只是这厅中气氛,却是诡异,那姬春山是眉头不展,姬春水亦是面带愁容,诸修心中明白,两位金仙之所以如此,一来是因姬春山松事牵绊,二来则是原承天白日遇险,那老祖一旦获知详情,一次痛责自是免不了的了。

    便听姬春山道:“春水,此次你可要救我。“

    姬春水亦苦笑道:“我尚且自身难保,如何救你?大不了老祖来时,我与你共担此责,好在承天并无大碍,想来老祖也只是骂我二人几句,出口恶气便是了。“

    姬春山神情更苦,道:“你也知道,我指的可不是此事。“

    姬春水不由笑道:“那可是你身家的事,关我何来?便是我也要痛骂你几句,任你风流快活,倒让我一直以来担惊受怕,如今惹出事来,却能怪谁?“

    姬春山正要叫苦,忽见一名外间守卫的弟子急匆匆冲进来,叫道:“两位师祖,有件事甚是蹊跷,速来院外一瞧。“

    姬春山没好气道:“有甚大事?难不成那顾氏敢打上门来?“

    姬春水则是沉稳许多,道:“春山,便去院外瞧瞧又如何?“

    二人便立起身来,厅中诸修亦紧跟在后,来到院外。

    就见那院外门厅的墙角处,斜斜的依着一人,诸修皆是目力极佳,便是此刻黑灯瞎火,也瞧出是名女子,只是那女子脸『色』惨白,身上血腥气扑鼻,显是受了极重的伤。

    姬春山一见此女,顿时大叫道:“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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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3章 风流冤孽终需偿

    姬春水见到那墙角上的受伤女子,也是脸『色』大变,饶他是金仙修为,那双手也在微微颤抖起来。

    只因这女子的身份复杂之极,便在这一女身上,便牵涉到姬春山的昔年情债,姬氏的清名令誉,又将那顾氏,天一神宫尽皆扯了进来。此事若是处理不当,受老祖责罚倒是小事,若是令姬氏声名受损,姬春山心境大『乱』,甚至影响到姬氏仙会之争,那才是糟糕之极。

    好在这里看姬氏仙驿,仙法动用无碍,姬春水心神动处,姬氏无上的定心极妙诀施展开来,心中刹时清凉如水,更将那手掌往姬春山肩上轻轻一拍,姬春山本欲前去探看,被姬春水此掌拍来,那心中就是一凉。

    虽得了那姬氏定心极妙诀之助,可姬春山毕竟是关心情切,抬头瞧向姬春水,那双目已是殷红了。

    姬春水传音道:“春山,你此刻方寸此『乱』,不可主事,你若信得过我,此事便交给我处置。”

    那姬春山紧握双拳,脑中思绪电闪,终于明白其中利害,亦传音道:“无论怎样,要救婉儿『性』命,老祖若打若罚,只在我春山一人身上。”

    姬春水叹道:“当此紧要关头,那老祖的责罚又算了得什么。”

    这边安抚了姬春山,那边已急急传音,就令姬秋玲将那受伤女子抱进驿中,又令姬秋远与姬秋池二人,便在那驿外亲自充当护卫之职,闲杂人等不可入内。

    那免客牌亦急急挂将出去,以示姬氏今日概不会客,纵是那相好的知交好友,也不可接待了。

    诸修虽因这受伤女子出现,引起一阵慌『乱』来,好在姬春水安排的井井有条,诸修各安其责,那局面就刹时安定下来。

    原承天身为姬氏辅族弟子,怎有份参与这族中急务,只能随着姬氏诸修,在那院中守护。

    此刻受伤女子已被送进静室之中,除了姬秋玲身为女修,方便在其中照顾外,便只有姬春山姬春水二修在静室之中,其他姬氏弟子,则被下了禁口令,严令不许相互打听,但有违令者,定罚不饶。

    姬春水本不想让姬春山进入静室,可又担心那姬春山不知这婉儿的伤势,还不知怎样的不安,若是『乱』了心境,反倒是弄巧成拙了。便也将姬春山请进静室,却让姬春山安坐屋中一角,不许他上前探视。

    那边婉儿所躺床榻已被用幔障隔开,唯有姬秋玲在其中细诊其伤,便听姬秋玲道:“此女伤势极重,自左胸而至后肋已然洞穿,幸好已待保元丹护住元魂,其魂魂暂时不散,可若是肉身迟迟未复,只怕亦是枉然。“

    姬春山与姬春水二人虽是目不斜视,可灵识早将那婉儿的伤势探了个明白,只怕比姬秋玲瞧的目力所瞧更为清楚了,闻言便点了点头。

    姬秋玲道:“此女肉身受损极重,『药』石已难医治,虽有保元丹保住元魂,只怕亦难持久,而肉身伤损,亦需及时处理。只是究竟该如何是好,还请两位长老定夺。“

    姬春水沉『吟』道:“那元魂最是要紧,若有离散之兆,着实是麻烦了,唯有请来苏氏的朝元镜一用,定可保住元魂不失。“

    姬春山便道:“是。“

    他此刻瞧来虽是镇定如恒,心中却已是如『乱』麻一般,只因那床榻上所卧之人的『性』命,在他瞧来可比自己的『性』命贵重的多。当初无故消失不见,只当再也见不着了,哪知近日却是从天而降。

    本想上前相认,哪知却在人群之中挤散了,这边正自后悔,此女却又出现在面前,却是伤重若此。桩桩件件,令人目不暇接,饶他是太上无情之士,又怎经得住这连番冲击。

    姬春水当即就传下法旨,令姬秋遐前去苏府走一遭,去借那苏氏的朝元镜,以姬氏与苏氏的交情,那是不需多费唇舌的。

    这边传出法旨,那边姬春水略略松了口气,又道:“那肉身复原之法着实难办,相比之下,反倒是重寻肉身还算容易些。只是那重寻肉身,也非克日之功。“

    姬春山道:“元氏有七真返魂丹,实有起死回生之效。“

    姬春水叹道:“春山,你可不是糊涂了,那元氏的七真返魂丹共炼出三粒,第一粒在三十七年前,为救林氏长老,已用去一粒;第二粒在十六年前,为黄氏借去;如今唯存一粒,已声言绝不外借了。我等此刻开口,岂不是让元氏为难。“

    姬春山道:“便是十分为难,我姬春山亲自出面,想来元氏亦肯给我一份薄面。“

    姬春水道:“若是元氏肯借,便是春水去元府上跪上三日,又能如何?可如今仙会召开在即,元氏留此七真返魂丹在手,那也是人之常情,我等若强去借了,岂不是要撕破脸面,伤了元姬二氏的交情。“

    姬春山其实何尝不知此丹是借不得来,心中盘恒良久,只好长叹道:“似此如之奈何?”

    姬春水与姬春山相处百年,怎不知他是至情至『性』之人,别瞧他此刻镇定,可婉儿若死,姬春山方寸必将大『乱』,那仙会斗法,又该如何取胜。

    自己虽事事与姬春山争竟,可却知道论起修为来,总是差姬春山一筹。十大仙族中的金仙修士,可谓是大能如云,唯有姬春山出马,方有六七胜机,若是春山无法出场,自己也只有三成机会罢了。

    既然婉儿生死已关乎姬氏仙会斗法,那就是最高规格的大事了,因此姬春水沉声道:“春山,此事已非同小可,非得老祖出面不可,说不得,只好让老祖出面,去求恳苏氏老祖,请那九珑仙子,动用天课神算了,想来苏城此刻大修云集,定然有人知道如何救活婉儿。”

    姬春山道:“此事缘由我起,自该由我面见老祖陈情。只是苏氏对珑儿关护备至,动用天课神算,寻出救治婉儿的良方,非得苏氏老祖首肯不可。如此惊动不小,春山便是死上万次,也是,也是罪不可绾。”

    姬春水道:“仙会事大,救人要紧,如今两件并为一件,便是想息事宁人,也是断乎不能了,只是此事虽由你起,那府中日常事务,仙会期间原由我负责,春水自是责不旁贷。”

    说罢转身便出,姬春山身子刚动,那姬春水伸掌便在他肩头一拍,生生将他按在座上了。

    要知道此事关乎姬春山私情,姬春山面见老祖时,又该如何说话?若是言语之际与老祖起了冲突,则是万事皆休,反倒是他这个外人可以婉言相劝。姬春山也是考虑到此事自己不便出面,也才不敢与姬春水相争。

    这边姬春水也不与人说话,匆匆就离了仙驿,姬氏诸弟子也不知姬春水出外何事,又怎敢打听?

    片刻之后,那姬秋遐陪着一名苏氏弟子回到府中,诸修亦是不敢上前打听,就见那苏氏弟子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唯见姬春山亲自送到驿外去。

    诸修偷眼去瞧姬春山,那眉间似乎略带宽慰之『色』,看来那受伤的女子的伤势,或是略见起『色』了。

    奈何姬氏弟子纵有满腹疑问,可因禁口令已下,谁敢胡言『乱』语,当此紧要关头,唯有各守其责,紧守门户,以防再生意外。

    那受伤女子入驿之时,乃是子时之交,此刻空白渐现白光,原来已是清晨了。虽然忙了一夜,可仙修之士怎会惮劳,便是站上个百十日,也是毫无倦『色』的。

    那姬春山送别苏氏弟子之后,就一直呆在静室之中,许久不曾有音讯传来,姬氏诸修就算等得心焦,也不敢流『露』于外。

    便在这时,那驿外忽有脚步匆匆传来,守在门外的乃是姬秋远与姬秋遐,二人探头向外一瞧,只见有四名轿夫抬着一顶青呢小轿,朝着仙驿而来。

    那轿边跟着二人,其中一人侍女打扮,另外一人,赫然就是姬氏金仙大士姬春水了。

    二修瞧见此景就是一呆,那姬春水是何等身份,怎的就侍在轿旁?那轿中又该是怎样的人物?

    片刻间小轿流水般驶到驿前,那侍女忙去揭了轿帘,姬氏二修就觉得眼前一花,轿前好似闲花照水,便多了一名素衣女子。

    这女子的相貌已难言述,更难得的是那清雅从容之态,让人瞧来竟是如沐春风一般。更奇的是,这女子若是瞧上一眼,心中俗气就去了三分,若是多瞧几眼,真个儿是俗气全消了。

    那女子甫出小轿,就对那姬春水盈盈道了万福,口中道:“老祖宠溺殊甚,竟要小女乘此轿而来,着实是委屈春水师祖了。苏氏但有得罪之处,还请春水师叔海涵。”

    慌的姬春水忙道:“珑儿何必多礼,我姬氏夤夜见扰,已是万万的不是,更要令珑儿逆天行事,那着实是万万过意不去。“

    姬秋远与姬秋池听到这里,才是恍然大悟,原来这名女子便是那闻名天下的九珑了。

    二修心中叹息,那九珑的姿容天下无双也就罢了,瞧其应对问答,果然是大家风范,绝无一丝失礼之处,昊天常言一女压九龙,原只当是诸修要讨苏氏欢喜罢了,今日一见,方知盛名之下,果然不虚。

    那边九珑焉然一笑,亲自携了姬春水的手,来到仙驿门前,姬氏二修瞧得仔细,见那九珑始终退后半步,不肯与姬春水真正的并肩而行,这份礼貌周到,也是令人赞叹不已的。

    原承天责守之处,离大门不远,听门外脚步声动,便也抬起头来,不想正迎上一双妙目。就这般瞧上一眼,直觉得宛若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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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4章 红颜自古多磨难

    九珑瞧见原承天,自是笑靥如花,那笑容自心而发,让人瞧来好不沉醉。奈何二人的关系虽是天下皆知,在众人面前,反要强自收敛了,因此九珑纵有千言万语,也只是将头微微一点。

    而原承天亦因禁口令之故,也只能含笑示意罢了。

    那九珑脚步不停,就向静室走去,原承天正自叹息,耳边传来九珑的传音:“春山师祖昔日情人顾龙婉肉身受损极重,姬氏求恳老祖,令我前来寻那救命的方法。龙婉事小,牵涉甚大,珑儿更借此事,与承天一唔。”

    听到这里,原承天偷眼瞧去,只见那九珑连耳根都红了,可见是羞极,原承天不觉又是一笑,心中甜蜜之极。此次能得见九珑,已是意外之喜,若是再得一唔,便是就此身死魂消,也不枉此生了。

    不过等到原承天细思九珑之中,不觉又是一笑,原来九珑那句“春山师祖昔日情人顾龙婉肉身受损极重”实是意味深长,而“龙婉事小,牵涉甚大”字,更道出此事关键来。由此看来,这届仙会,注定是风波不断了,而苏氏虽然不必亲自下场斗法,却又怎能清闲。

    九珑走进静室之后,瞧了瞧那躺在床榻上的顾龙婉一眼,不由得叹息一声,道:“自古红颜多磨难,九珑怎能不竭尽所能?”

    姬春山一揖到地,道:“若能救得婉儿,姬春山敢不以余生相报。”

    九珑慌忙扶起,道:“春山师祖言重了。”

    这时侍女已备好了瑶琴,焚起清香一束,九珑微微点头,取清水净了手,就在那琴边坐下,道:“春山师祖,我前世所学天课神算,今世既非凡躯,自然不可动用了,唯用小天课卜上一课罢了,若是不准,还请春山师祖见谅。”

    姬春山道:“便是小天课,以九珑灵慧才智,自然也是天下无双。”

    其实九珑此刻所用,乃是琴音卜事,此技虽比不得天课神算之算无遗策,却比小天课只算大概,那可要强出不少来,且以九珑之才,近年来已将这琴音卜事之技发扬光大,几可与天课神算并肩了。

    不过在他人面前,九珑向来只说此术乃小天课罢了,便是亲如姬氏,也不敢直言。

    当下九珑轻拔琴弦,虽只是随手拔弄,那琴音叮叮咚咚,竟也是宛若天籁一般。那静室内外的姬氏弟子听了,个个便是如痴如醉。

    可惜那琴音只响了数声,便是戛然而止,姬春山见九珑已然收手,急急问道:“如此便已卜得佳方?”

    九珑含笑道:“只因那救命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姬春山又惊又喜,便道:“却是何人?”

    九珑道:“便是姬氏辅族弟子周承天。”

    姬春山不由以手抚额,哈哈大笑道:“瞧我一时糊涂,竟将承天忘却,承天丹道天下无双,又怎能治不得这区区肉身之损。”

    也不让他人去请,自己亲自出了静室,将原承天一把拉了进来,原承天心中已然有数,也不询问。

    姬春山也不多言,便朝原承天长长一揖,朝那床上的顾龙婉一指,道:“此女『性』命,全仗承天援手。”

    原承天走上前去,自有姬秋玲揭开幔障,原承天只瞧了一眼,心中已然有数,便对姬春山道:“此伤虽是沉重,承天或有成把握,唯请长老屏去众人,容承天细细诊治。”

    姬春山喜极,忙道:“此为当然,且留九珑仙子在此,遇事也好商量。”

    当下就令诸修离开静室,只留九珑与原承天在此,那姬春山则亲自守在门口护法。

    见室中已是无人,原承天不由得心跳加剧,正不知该怎样向九珑说话,忽觉掌中一热,原来已被九珑伸手握住了,二人执手相视,心中甜蜜无限。

    九珑便道:“以承天看来,龙婉伤势如何?”说到这里,就将原承天的手掌紧紧一握。

    原承天会意,道:“果然沉重。”

    其实原承天刚才己探得明白,那顾龙婉伤势虽重,此刻却已是止血生肌,可见姬氏先前的疗伤之法甚是对症,此刻就算自己不出手,那顾龙婉的伤势也无大碍了。

    既然顾龙婉的伤势远没有姬氏诸修所言的那么沉重,又何以大题小做,要请九珑亲自来此?

    这时九珑传音道:“承天视此事如何?”

    原承天道:“果然是有几分蹊跷。”

    九珑笑道:“仙族之间,自是勾心斗角,九珑倒也瞧得惯了,以承天看来,姬氏小题大作,却是何故?”

    原承天道:“此事倒也不难推算,顾龙婉之伤,恐怕与顾氏脱不了干系,姬氏借此事惊动苏氏老祖,其实便是不告而告了,此事若最终查明是顾氏所为,那顾氏的仙族名位,定然不保。”

    九珑道:“此刻顾龙婉尚未醒转,而一旦顾龙婉醒转,则其所言之事,便是明证,九珑在此,也恰好做个证人了,姬氏为扳倒顾氏,倒也用心良苦。只是那顾氏行事,也的确天怒人怨。”

    原承天却摇了摇,传音道:“便是龙婉醒来,只怕也难以吐『露』真言。”

    九珑道:“此事若果然与顾氏有关,且顾氏又敢将婉儿送至姬府,自然是有重大把柄,握在那顾氏手中,却不知道顾龙婉的重大把柄,又是何事?”

    原承天轻声叹道:“此事我倒有些线索。”

    九珑柔声道:“你既身在姬府,又是姬氏极道正选,顾氏对你怎会轻饶,此事你亦难置身事外,承天万事需得小心。”

    原承天道:“顾氏之谋,承天在凡界之时,亦曾有所领教,承天自有应对之策。万请珑儿莫要因我之故,轻启天课,遂遭天罚。”

    九珑颤声道:“九珑明白。”不由将原承天的手掌又是紧紧一握。承天对她的关切之情,固然令她感动,只是此事涉及承天『性』命安危,又怎能当真置之不理。

    原承天被她手掌紧紧握来,心中亦是明白,若是自己难以处理与顾氏的纠葛,那九珑又能如何安心,看来此事势必要抢先动手,以免九珑担心了。与顾氏一战,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不过此事究竟会是怎样的走向,此刻倒也不必理会,还需先将顾龙婉之事先处理干净再说。

    他走向床榻上的顾龙婉,轻轻一搭顾龙婉的脉息,果然亦是脉像平稳。正如九珑所言,婉儿事小,牵涉甚多,那顾氏固然是要借顾龙婉一事,扰『乱』姬春山的心境,可姬氏却借此反戈一击,在苏氏面前,告上顾氏一状,一旦顾龙婉醒来后吐『露』真相,那顾氏必倒无疑。

    只是那顾龙婉只怕也未必就肯吐实,因此姬顾之争,一时间也是纷『乱』如麻,前程难测了。

    当下就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来,此丹用法与众不同,乃是借这仙驿中的破禁旗之力,动用真玄之火,将那丹力化为一团白气,再将那白气透进顾龙婉的体内。

    此丹虽然算不得佳丹,可因原承天的施丹之术甚是高明,因此效果极是显著,顾龙婉本来身子一动不动,那丹力过半之后,就见她已有醒转之势了。

    也幸好顾龙婉的伤势不曾伤及要害,否则就需动用麒麟泪了,此刻用丹有效,那麒麟泪便可好省下。瞧如今局势,仙会之中必是血雨腥风,怀中的数滴麒麟泪定能大派用场。

    片刻之后,顾龙婉鼻息平稳,原承天转向九珑道:“此女伤势渐复,随时都可醒来了。”

    说到这里,原承天语气之中憾意无限,只因顾龙婉一醒,姬氏诸修就会赶来,自己与九珑的静室之会,也就此结束了。

    九珑心中亦是舍不得,奈何能在仙会前见这一面,已是望外,又怎肯再有他求?而对原承天目前的危机,总算也有所提示,今日来此的最大目的也算达成,便是就此分开,也算是无憾了。

    于是缓缓从原承天的手中抽出玉掌,便去床边坐定。只见那顾龙婉呼吸渐重,那伤势好转果然甚是快捷。一来是因姬氏料理妥当,二来是原承天施丹有方,这在外人瞧来惊天动地的伤势,便就此迅速好转了。

    原承天便扬声道:“春山师祖,这位仙子瞧来是大好了,还请入内一观。”

    那姬春山立时抢进屋来,不先去瞧顾龙婉的伤势,却将原承天手掌一握,道:“此恩难以言谢。”

    原承天忙道:“吉人自有天相。”

    二人相视一笑,已知对方心意了,那姬春山不先瞧顾龙婉伤势,反来相谢,其实已知道那顾龙婉必定无恙。

    而原承天自然亦明白此事原本是姬氏计划,吉人自有天相一句,也算是表明心迹。

    片刻后姬春水亦到,诸修立在床上,目光齐齐瞧向床上的顾龙婉,诸人心中皆在盘算,不知那顾龙婉醒来之后,会说出怎样的话来,那仙会大局,以及姬顾之争,全因这顾龙婉一言而决了。

    盏茶之后,便听得顾龙婉呻『吟』一声,一双凤目缓缓睁了开来,此女初时尚觉恍惚,不过数息时间,那心境一复,便瞧清了诸修的面目了。

    她在诸修面上缓缓转来,最终停在了姬春山的脸上。

    姬春山喜不自禁,低声道:“婉儿。”

    顾龙婉目光冰冷之极,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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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5章 共研妙诀破魂术

    诸修听到顾龙婉不肯相认,皆是面面相觑,姬春山更急,温言道:“婉儿,你仔细瞧瞧,我便是姬春山啊。追小说哪里快去眼快”

    顾龙婉细细瞧着姬春山,过了良久,才将头一点,微笑揖手道:“果然是姬氏大修,在下顾龙婉,乃是天一神宫弟子,得见大修金面,何等之幸。”

    她如此谦恭多礼,反倒更显生疏,姬春山见她揖手为礼,牵动伤势,神情露出痛楚之色,忍不住伸手去扶,可瞧见顾龙婉敬而远之的神情,自是大惭,那手伸在空中,极是尴尬。

    姬春水心中叹息,那顾氏既敢将顾龙婉丢在此处,以惑姬氏之心,又怎能不暗设手段,令那顾龙婉无法开口。那顾氏的毒计虽然尚未可知,想来必是阴毒之极了。

    便上前道:“顾道友,我等见你受伤极重,这才自作主张,将你救治,此刻九珑仙子在此,你若有隐情,不妨如实相告,自有苏氏作主。”

    九珑知道姬春水之意,是在安抚顾龙婉,此事已有苏氏插手,顾龙婉纵有顾虑,也可安心了,便在床边裣衽为礼,道:“苏氏未学九珑,见过顾前辈。”

    顾龙婉亦含笑点头道:“九珑仙子之名,谁人不知,贱妾何德何能,竟得九珑仙子垂顾。至于贱妾身上伤势,说来惭愧,那是贱妾向来遇人不淑,昨夜感怀身世,一时,一时想不开,便持剑自尽,今日想来,好不汗颜。”

    说到这里,面色就是一红,她伤后面色苍白,已是我见犹怜,又被这红晕染来,更是楚楚动人。姬春山目光哪里肯舍,一直定定的瞧着,然而听到“遇人不淑”四字,脸色就是一红,深深的将脑袋低了下去。

    顾龙婉见姬春山神色惭愧,面露不忍之色,只见其秀眉凝了又凝,欲言又止,最终只换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九珑见顾龙婉终不肯与姬春山相认,又不肯吐露真情,便将原承天衣袖一拉,原承天会意,便与九珑来到静室外面,又走了几步,来到另一间厢房。

    入了厢房之后,九珑从袖中取出一面小旗来,低声道:“此为破禁旗,十丈之内,可抵得苏城禁制,承天收起此旗来,在苏城行事,亦是方便些。”

    原承天大喜,忙将此旗收起,随手施展域字真言,将九珑与自已罩住,此刻说话,就不用担心被人听了去。

    九珑道:“瞧顾龙婉情景,定是心有顾虑,不肯与春山师祖相认了,那顾氏的手段,果然阴毒。”

    原承天道:“我瞧近日在昊天印台前设下棋擂的千衣雪,其相貌与顾龙婉有几分厮像,若此女果然是春山师祖与顾龙婉的骨肉,那此事可就说得通了。春山师祖亦是见过此女,只怕他心中亦是有数了。”

    九珑道:“这就是了,若是有此女为质,顾龙婉怎敢不从顾氏之谋?要证明这一点倒也容易,只需派人往仙店去瞧瞧,那千衣雪若是不在店中,便有八分可能了。”

    原承天道:“如果此事果然将千衣雪卷入,则顾氏设此计谋,已非一日,只是以自家骨肉为质,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九珑叹道:“仙会之中一得一失,皆关乎仙族数百年气运,又怎能不手段用尽?如今瞧来,龙婉母女皆被顾氏所控,承天与这二人可有接触?”

    原承天道:“珑儿可是担心顾氏的魂术手段?”

    九珑道:“顾氏的钉头七箭术防不胜防,若得了你与春山师祖的贴身之物,此术就可施展了,承天可仔细想想,可有物事被这两母女所得?”

    原承天沉吟半刻,道:“林中受袭之时,我受了些轻伤,那千衣雪的确曾将锦帕替我包扎,好在此帕已被姬春山收去。不过那千衣雪既替我包扎,身上难免会沾到鲜血了。”

    九珑脸色大变,惊道:“若是如此,那顾氏的钉头七箭术便可施展了。”急急就掐玉指,要替原承天算来。

    原承天慌忙一把握住九珑玉掌,道:“先前的嘱咐,怎的就忘了,怎可妄测天机,再惹天劫?那钉头七箭术虽是厉害,却也并非没有破解之法,而若救顾氏母女,亦要让顾氏以为计策得售,才会放过她们。”

    九珑连连摇头道:“我可不容你冒险,那钉头七箭术百发百中,若有差错,谁能救得了你?”

    原承天轻叹道:“难不成因我一人,就要断送顾氏母女两条性命?若是顾氏母女有失,春山师祖只怕也是方寸大乱,姬氏仙会之战,怕也是不用比了。“

    九珑凝目瞧着原承天,目中爱怜横陈,缓缓道:“承天,你只需明白一件事便好。你若是死了,我也不会活了。”

    原承天心中阵阵发颤,既是欢喜,又是感动,此刻方知,九珑对自己着实眷念极深。此话虽没当面反对他冒此奇险,却也是表明了态度。

    原承天沉思良久,道:“珑儿,那心怀天下者,并非事事皆要牺牲自己的性命,只因此命一失,如何再替世人谋福?若无九成把握,我也断然不会行此计策。”

    顿了一顿又道:“顾氏魂术我在凡界就曾领教,当时便在苦思良策,后在某处经三十年苦思,总算是窥破其中机关,珑儿尽管放心,那钉头七箭术再厉害,也是伤不得我的。”

    九珑此刻却固执起来,道:“若不是亲眼瞧见你的法子,九珑绝对不依。”

    原承天笑道:“也罢,正该让你瞧个明白,若有疏失之处,也好及时指教了。”

    九珑抿嘴笑道:“大修大才,九珑怎敢妄言指点?”

    原承天当即便手抹一诀,那法诀浮在空中,放出金光一束,口中则道:“顾氏魂术,乃是借天地至阴至杀之气,以伤魂魄,此术每日祷天参拜,行二十一日,可令三魂皆消,七魄丧亡。而若破此术,当可用剑文之妙,护住魂魄,再另施奇术,以移花接木之法,定然无忧矣。“

    九珑惊道:“四斫仙文,剑文第一,实为创世之真言,承天竟也有机缘修得?“

    原承天道:“若不是明悟剑文,又怎敢大言与这顾氏魂术相抗?那天下真言,不可能强过剑文去,剑文既是真言之源,创世之法,谅这小小的祷天魂术,又如何能强过剑文去?“

    就向那九珑解释剑文之妙,只是便是以九珑之才,也只是当时明白罢了,等到原承天传罢剑文,九珑自然也是忘得干干净净。不过虽不曾学得剑文,心中总算留下顾氏魂术可破的念头来。

    以九珑知天达地之能,亦知这剑文非有缘者不可参悟,好在那剑文虽是听来就忘,对原承天所悟的破解魂术之法,倒也具备了十足的信心了。

    原来原承天已创出剑文法诀三道,分别置于天灵,丹田,后心,使得那祷天而来的至阴至杀之气,难以侵入肉身,只不过若仅用此法,那顾氏施法之后,立时便知此术不通,自然会再施毒计,因此接下来的移花接木之法,就显得颇为要紧了。

    而原承天的移花接木之法,便是动用灵偶挡此天煞,那金偶原是修成不碎身法,无论顾氏怎样施为,此身碎而复原,自是无关紧要。只不过那金偶体内的元魂,却难免要被魂术所伤了。

    不过就算是金偶体内的元魂烟飞灰灭,原承天只需再分一魂,金偶又可复生,因此细细算来,原承天施展此术,也只是丧失一道分魂罢了,虽有小损,却是极为值得的。

    九珑极是细心,于诸般细节都一一问到,集二人才智,这世间何事不可解?因此数个时辰之后,此术便臻至善圆满。

    原承天与九珑自相识相恋以来,何曾有这般机缘,可在一起同研仙术妙道?此刻醉心法诀,互通有无,实为人生至乐。那原承天玄承无双,通晓大略,九珑心细如发,最爱穷究到底,二人配合之妙,可算得上是天下无双了。

    只恨那法术在二人看来,还是过于浅显了,眼瞧着这法诀已趋完满,二人自是恋恋不舍。

    原承天忽的想起一事来,忙将从风七处得闲的乌木钗取出,含笑道:“你我怎相识以来,我也不曾赠你物事,又觉得这世间之物,怕也配不上你,好在先前得了这乌木神钗,内藏天地玄机,倒是可供你清玩。“

    九珑轻轻一笑,却不伸手来接,而是将身一转,把一头青丝抵到原承天的面前。

    原承天会意,便将那乌木神钗,轻轻插在九珑的发髻之间,那发香幽幽传来,怎不令人心醉?别瞧原承天这只手诛魔斩奸从容不迫,此间于髻间弄钗,却是轻颤不已了。

    好不容易弄得妥当,九珑转过身嫣然一笑,道:“我也有件礼物要送给你,只不过此物却算是顺水人情,你可莫要嫌轻。“

    原承天道:“便是你将一草一木相赠,那也该珍而重之,视若珙壁才是。“

    九珑啐道:“原来你也是这般油嘴滑舌,甜言蜜语的。“便低下头去,声音更轻:”不过你这样说来,听来却是欢喜。“

    原承天一惊一喜,原来那男女相处之妙,便是别人瞧来好生肉麻无趣,可有情人却在这痴言痴语之间,心情激荡不定。心中亦是好奇,不知九珑以何物相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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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6章 自投虎穴徒奈何

    就见九珑将手一拍,就从袖中钻出一只灵雀来,正是原承天当初相赠的幽明雀小夜。此雀瞧见原承天,叽叽欢叫数声,就向原承天怀中扑来。

    原承天不觉一怔,此刻九珑取出此雀来,却是何意?转念一想,忙又将另一只幽明雀小雪取出来,二雀难得相聚,彼此见面自是亲热,又将原承天与九珑冷落到一边去了。

    九珑笑道:“只因要为我等传讯息,生生就将这对灵雀分开,果然最狠便是人心。“

    原承天笑道:“倒也骂的好。“

    九珑将神色一敛,道:“你我在昊天相聚,就算有重重阻隔,也可互通声息,可是猎风一众却在凡界苦修,声讯难通。此雀便让猎风使唤如何?“

    原承天拍手喜道:“亏你想的周到,猎风此刻情形,着实令人牵挂,正该想个法子互通声讯才好。更有那魔界诸修,此刻只怕也是蠢蠢欲动了,凡界之事,正该留心才是。“

    就觉得九珑这件礼物,端的是贵重无比,更难得的是她的这份心意,若无那心怀天下的胸怀,断然不至如此了。忍不住又将九珑的手掌握住,二人四目相对,怎理会时日之逝。

    幸好原承天进了苏城之后,就将塔中的杨步海与赵天雀打发了,否则此番与九珑相会的情景,被外人瞧在眼中,又是情何以堪?

    至于玉猴玄焰晋南刀君,虽是自家侍灵,却也被原承天下了严旨,只在可塔中静室安坐,不可来塔中门户处东张西望。如此也可免去原承天许多尴尬。

    只不过塔中四侍各具神灵,就算安坐于静室之中,能否窥见原承天与九珑的相会情景,尚未可知,诸侍亦是绝不敢公然谈及,自然是无可稽考了。

    片刻后原承天收了域字真言,走出厢房,原承天又将那面苏氏黄旗顺手交还九珑,替其交还了。再回转静室,只见室中诸人皆是静默无言,而顾龙婉已然不见了。

    那顾龙婉既然不肯与姬春山相认,又如何能留得住?自然只好任其离开了,此事对姬春山而言,自然是百感交集,他与顾龙婉百年未遇,不想好不容易见了面,却又是行同陌路,此情此景,让他情何以堪?

    而原承天心中明白,顾龙婉这一去,顾氏魂术随时都可触发,心中也不免有些紧张,虽然自己已和九珑创成奇术,可破顾氏钉头七箭,可毕竟从未试验,是否便如自己所料,又怎有十足把握?

    不过此事自然要向姬春山姬春水细细说明了,也免得二人牵挂,那顾氏所仗者,唯这魂术罢了,若是这魂术可破,则姬氏再无顾忌,就可对那顾氏展开反攻了。

    这边九珑便向姬春山告辞,众人恭恭敬敬送出府去,等回转静室之后,原承天就将与九珑共研破解魂术一事如盘说出。

    那姬春山本来沮丧之极,听到这天大的好消息,顿时眼睛大亮,将左拳在右掌中狠狠一砸,道:“若果然可破解顾氏魂术,我等何忧?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寻到顾氏弟子的落脚之处,一旦承天这边有所感应,就可将其捉个正着,那顾氏用魂术害人一事,就可公之于众,还怕顾氏不被仙会除名?“

    姬春山胸中这口气也是压抑的久了,闻言也是欢喜,便道:“那顾氏若想施展手段,未必就敢在城中,那城外近处亦是极有可能,只恨我顾氏人手不足,要想将这城里城外搜遍,则是绝无可能了。“

    姬春山道:“那顾氏的钉头七箭术既然能害得我姬氏,又怎能不去害他人,想来昊天仙族,已是人神共愤,我等就让弟子四处联络,苏氏固然不便出面,可如元,风二氏,定是会出手相助的,诸族牢牢盯住顾氏,还怕他飞上去天?“

    原承天道:“黄氏,慕氏,杨氏想来亦会出手相助。“

    姬春山道:“那杨氏也就罢了,此次姬氏若想争那上三族的名头,杨氏便是最大的对手了,倒是黄慕二氏,还请承天亲自走一遭。“

    原承天这边应允了,也不敢耽搁,就径直出了仙驿,先去那黄氏的仙驿走了一遭。

    此次暗中联络诸大仙族,誓要将那顾氏的手段暴露于天下,那便是你死我活之争了,此刻就看出诸族间的交情来,亦现出诸族平日行事积累下来的福缘。

    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顾氏布局天下,向为世人所忌,其族行事的后果,就在此刻慢慢显示出来。

    原承天来到黄氏仙驿之后,通上名姓,一时黄驿轰动,片刻之后,就见黄乘风领着十余名黄氏弟子,亲自迎出门来。

    原承天身负九珑亲赠的破禁旗,便是立于门外,神识亦可运转,用神识一瞧,只见那黄乘风身侧,竟是两名金仙大士,不觉亦是惶恐,自己一名小小的仙修之士,竟劳动三名金仙大士迎迓。

    两名黄氏金仙,一位名叫黄乘云,一位名叫黄乘鹤,黄氏大能除了老祖之外,可算是尽集于此了。

    原承天被引进大厅,就分宾主坐了,原承天也不隐瞒,就将与顾氏之争细细说来,黄氏诸修越听越怒,那顾氏玉瑾,正是害死黄御京的凶手,黄氏与顾氏,也算是势不两立了,如今再听到顾氏以自家骨肉为质,要害那姬氏诸修,是可忍,孰不可忍?

    黄乘风便道:“我黄氏弟子,与那顾氏势不两立,不消吩咐,此事怎能不竭尽全力。黄氏弟子这般出动,务必要将那顾氏弟子盯盯的牢牢,但有异动,自然立时通报。“

    原承天有事在身,亦不便盘桓过久,见黄乘风已然开口应诺,姬黄二氏已然联手,便欣然告退,再去那慕氏仙驿走一遭。

    眼瞧着穿街走巷,前方一座高大建筑就是慕氏仙驿了,原承天的脚步不由的放慢下来。

    说来他与慕氏之间,亦是恩怨纠缠,先是因丹药之故,与慕氏结下仇怨,又夺了慕行知的本命法宝,其后又以阵法损了慕元青的颜面。若不是与慕行云相识相交,自己与慕氏只怕已成水火了。

    因此这次来慕氏结盟,对原承天亦算是重大的考验了。

    心中正在踌蹰,忽听前方有人哎呀叫了一声,紧接着就是法剑出鞘之声,两道雪白的剑光就迎面扑来。

    原承天就算是在禁制之中,以异术对敌,在这苏城之中,也不惧任何对手,何况此刻有破禁旗在身,法宝法术尽可动用了。因此只是将身子略转,就避开袭来双剑,凝目瞧去,果然是两名慕氏弟子仗剑刺来,二人皆是怒气冲冲。

    原承天面色从容,揖手道:“姬氏辅族弟子周承天,奉我族中长老法旨,前来求见慕氏大德。“

    两名弟子怒道:“原承天,我慕氏与你势不两立,有甚话说?“说罢双剑只管刺来。

    原承天忖道:“在这慕氏驿前,难不成要再驳慕氏的面子?“因此只是动用步法闪避,无锋虽在腰间,却不肯伸手去拔。

    转眼间慕氏二修连刺了三百余剑,可却连原承天的衣角也不曾沾到,二修此刻已知与原承天的异术修为差得太远了,可此刻若是住手,岂不是更加丢脸?也只好咬牙苦撑罢了。

    便在这时,传来柔和的一句女声来:“罢了,我慕氏弟子,何时变得这样不肯容人?“

    两名慕氏弟子听到此声,唬得脸色一变,慌忙收了法剑,跳出圈子来,向那女子施礼道:“见过玉如仙子。“

    原承天循声瞧去,只见那仙驿前的台阶上立着一名女修,正是当初慕氏与百族大战时见过的,只知此女乃是太虚初修之士,曾持离中之宝收过百族的火凤虚火。

    玉如仙子抬手道:“本座是慕氏辅族弟子玉如,不知原道友光降,有何指教?本族弟子若有失礼之处,还请道友莫怪。“

    原承天道:“此事需得面见行云公子,方可述及。“

    玉如仙子道:“也罢,就请原道友入内一叙,只因族中诸弟子皆在静修,不可惊动,我只引你去见行云公子便是。,“

    原承天道:“如此甚好。“

    两名慕氏弟子犹自愤愤,被那玉如仙子面色一沉,喝斥了下去,此女虽是慕氏辅族,瞧来在族中地位不低,原承天记得慕元青对此女甚是照拂,却非夫妻,想来应该是一对情侣才是。

    玉如仙子就在前方引路,入了慕氏仙驿,此驿亦是颇为广阔,不亚于姬氏仙驿了。诸族的仙驿就是各自的体面,自然务求其广其精,故而建造起来,皆是不惜成本。

    连走过三进大院,就见那前面仍是楼宇重重,实不知有几百几千间房屋。而所行之处,阴风白云渐生,好似此屋建在山中一般。

    原承天正在惊疑,细瞧四周布置,隐隐是座阵法,而四周的阴风白云,便是从那阵法中生出。

    慕氏能将这屋宇建成阵法,倒也不奇,但身处险地,原承天已是暗生警惕了。

    便在这时,前面引路的玉如仙子忽的转过身来,道:“原承天,仙庭有路你不走,九渊无门闯进来,你自投死路,莫怪本座无情。“一道金光,直奔原承天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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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7章 引火烧身咎自取

    引火烧身咎自取

    原承天见玉如仙子竟在此设计伏击,不由哑然。

    先前两名慕氏弟子等级低微,不知好歹也就罢了,这位玉如仙子乃是太虚之士,又怎会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来?

    原承天公然而来,那便是姬氏的信使身份,就算慕氏与原承天仇深似海,也绝不能动他一根手指。而越是双方有仇怨,慕氏越要小心才是,若是原承天偶有伤损,慕氏岂不是落得不顾公义,挟私报复的名头,对慕氏清誉的损害那可是绝难弥补了。

    但转念想来,这位玉如仙子却是那慕元青的相好,心中只顾着替慕元青挽回颜面,又怎能虑及其他?可见这世间男女若是动了春心,就难免将私情放在首位了。仙修之士无论是怎样境界,那七情六欲始终是极大的难关。

    原承天心中一声叹息,手中便抹法诀,将那道金光挡在一边,细细瞧去,那金光原是一柄短刀,此刻被法诀所阻,忽又消失不见了。

    玉如仙子惊呼道:“怎的你竟能施展法术?“惊呼声中,人影已消失不见,四周阴风白雾袭来,原承天刹时就什么也瞧不见了。

    原承天细瞧此阵,则是暗暗庆幸不已。慕氏仙驿广阔,虽有苏氏的破禁旗镇守,也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使用,而这座阵法,亦在那苏氏禁制之中。

    因此原承天若无破禁旗在身,一旦失陷此阵,那是必死无疑,那凡界的异术再强,也是强不过仙修阵法的,原承天心中叫道:“珑儿,若非你赠的这面破禁旗,你我哪里还有相见之日。“

    既然此刻有破禁旗在手,这世间又怎能有阵法能困得住原承天?唯一为难之处,便是那慕氏上下,除了慕行云之外,其他修士皆视自己为仇雠,自己若是任性妄为,大破阵旗,可就违背了自己来此的本意了。

    既要出得此阵,又要存那慕氏的颜面,对原承天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考验了。

    原承天用神识探了一周,心中已然胸有成竹,原来这阵法是从那七星阵法变化而来,虽加进了慕氏修士独创的变化,却是万变不离其宗,在原承天这样的阵法大宗师瞧来,那种种变化,也就好比是掌上观纹,又有什么出奇?

    不仅如此,就连潜藏在阵中的玉如仙子,亦被原承天瞧了个正着。原承天此刻要破此阵,可算是易如反掌了。

    他心中算定之后,就将那脚步略略一移,别看只是移动两步而已,却是算定天时,捏准五行,因此这两步移动之后,忽的便来到一个新天地,那阵中阴风白雾全消,面前只不过是亭台楼阁,假山怪石罢了,而玉如仙子的身形也是遥遥可见了。

    玉如仙子怎能料到,原承天只移了两步,几乎就要冲出阵来,此一惊着实非同小可,这阵七星阵法乃是慕氏诸大修心血所凝,不知困了多少高手,怎的在原承天面前,却如同儿戏一般?

    那玉石仙子面前摆着一个玉台,玉台之上,有琴棋瓶炉笔墨纸研诸宝,见原承天闪出身形来,慌忙将玉台上一张素纸向下一拍。

    那素纸便化无边落雪,而这阵七星阵法,也是为之一变了。

    原承天暗暗摇头,任这阵法千变万化,又怎能困住得自己,心中默算方位时辰,手中便拟定了法诀。

    这时那阵中机关亦被激发,空中万刃齐飞,誓要将原承天斩为肉泥了。

    原承天手中法诀早就备好,当下凌空洒将出去,这法诀施展之后,这雪落万刀之阵,可就被原承天破了个干干净净,与此同时,原承天已算定阵法变化,此时只需连走七步,就可脱离这阵法的掌控了。

    果然,那法诀一出,空中任他有万刀亿刃,皆被这法诀一扫而空,原承天足下不停,一步,两步,三步

    走到第四步时,那四周的雪花飘落之景已然不见,而玉如仙子身身则燃起熊熊大火来。

    原来这阵法已被原承天洞悉无疑,法诀起处,已是阴阳倒转,核心移位,此阵法反被原承天所控,那玉如所在之地,恰是离地,自然就生出熊熊大火。

    那玉如仙子虽然携有离中之宝,上次与百族斗法时,曾收去火凤虚焰,可此刻是在那苏城禁制之中,此宝如何动用?这也是原承天对其略施薄惩。

    而此刻原承天既然已将占住这阵法核心,又怎能让玉如仙子受损,不等玉如身边的大火涌至,便将法诀一拍,要将玉如仙子移到坎地去,那坎地乃是水属,玉如最多被冷水浇头罢了,再无性命之危。

    不想法诀刚刚抹起,忽觉心中一颤,大脑一晕,那法诀竟无法掐全,就听得“轰“的一声,玉如仙子已被那大火笼罩住了。

    原承天暗叫糟糕,刚才心境无端而动,大脑昏沉,定是那顾氏已动用了钉头七箭术了。那自己千算万算,却没算到顾氏修士动手如此之快,本来此术最好是在阴时施展,最见卓效,哪知顾氏心急,竟抢在白日动手了。

    幸好钉头七箭术刚刚施展之时,为防目标修士觉察,往往征兆极轻,也就是刚刚动用时,会出现头晕目眩之像罢了。此后便是全无声息,让那目标修士不知不觉之中,就陷入昏沉之境。

    因此原承天急将备好的三道剑文法诀施诸于头顶,胸口,后心,有这三道剑文法诀加持,任他钉头七箭术再厉害十倍,原承天的元魂也是不动分毫。

    这边又用移花接木之术,将钉头七箭术的阴煞之力转到金偶身上,那金偶早就做好准备,急急掠出青龙塔,任由原承天施法。

    若说原承天施法之快,也算是叹为观止了,那剑文法诀的祭施何等困难,也只是用去原承天三息时间罢了。

    等他诸事妥当,忽的大叫道:“不好。“

    原来就在原承天动用剑文法诀应付顾氏魂术之时,那阵中大火已将玉如仙子卷在其中,奈何此处远离破禁旗的威能,玉如仙子便有火属法宝,也是动用不得了,就在那火中惨呼起来。

    原承天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此刻也是动容,自己本是奉姬氏法旨而来,要与慕氏联手对敌,哪知阴差阳错,竟然误伤了玉如仙子。虽然此事是由玉如仙子引起,可伤损他人,终非原承天的本意。

    原承天忙将法诀祭起,那玉如仙子就被移到坎地之中,此处乃是水地,自然是火焰绝无,奈何那玉如仙子就算是太虚之士,在没有真玄法力加持的情况下,亦只不过是凡躯罢了。

    就见其身上衣衫被烧去了大半,面上焦黑一片,委实是狼狈不堪了。那玉如仙子来到坎地,此地处处是水,玉如仙子借着一块水池一瞧池中身影,由不得掩面痛哭。

    原承天亦是歉然,道:“玉如仙子莫要但心,在下略知丹道,那返老还童之术,驻颜生肌之方,倒还记得几十种。此次出手,实是唐突,还请玉如仙子莫怪。“

    那玉如听到驻颜生肌有术,心中虽是半信半疑,总算存了几分指望,只是自己将原承天困在阵法在前,那原承天又怎会这般好心?

    正想答话,忽听一人道:“大胆的原承天,竟敢闯我慕驿,伤我修士,若是这也饶你,我慕氏如何在昊天立足。“

    就见一剑如虹,如惊雷,似闪电,向头顶急急劈落。

    原承天一瞧此剑,不由皱眉,原来竟是慕元阿赶到,手中之宝正是太阿神剑。

    这太阿神剑本是一件祭施之宝,奈何此处无法动用,只好握在手中,向原承天劈来。那慕元阿亦算是异术高手,剑起时尚在十丈开外,剑落时,已在原承天身外三尺了。

    若论这凡界异术,近身格斗之法,原承天此刻修为,只怕已直追猎风,见慕元阿长剑劈到近前,也不挥剑挡格,而是身子一转,就弃了慕元阿,来到那玉如仙子身边。

    原承天身上虽有破禁旗,可慕元阿一时难察,自然也无法动用祭宝法术了,见原承天滑溜异常,竟不见了身影,急忙转身来追,哪知刚走了两步,面前一片雾茫茫,已被阵法所困了。

    此阵的核心已被原承天占据,这阵法变化,收发由心,将慕元阿困在阵中,自然是举手之劳了。

    此时原承天身子已转到玉如仙子身前,玉如仙子见他在阵中周转如意,心中好不惊恐,忙叫道:“不要来!“急急取出法剑在手,就与原承天厮杀。

    原承天不慌不忙,暗取一粒灵丹在手,恰是一粒雪肤玉肌丸。只是此丹的威能与当年赠与周方晴的那粒相比,可就是强上十倍了。

    原来原承天自见周方晴为相貌所苦,便格外留心,改动此丹药方,令玄焰抽空炼制,若是日后遇到与周方晴同样遭遇的女子,此一粒丹就可改变他人一生命运,岂不是大德之事?

    而此丹被原承天改动丹方之后,又有那极上佳的灵草在手,自然是威能极强了,那玉如仙子就算花容受损,一旦服了此丹,定然可以尽复原貌。

    原承天的赠丹之法与众不同,丹药在掌中时,已被真玄所化,那丹气被真玄逼来,自是更加精纯了。

    就见这掌中云雾,就向玉如罩来,玉如怎知那云雾乃是驻颜妙丹,自是吓得焦容失色,手中剑就拼命挥来。

    就在这时,阵外吼声如雷,不知有多少名慕氏修士赶到了,原承天心中叹道:“今日之事,只怕难以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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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8章 天道昭彰谁可逃

    原承天主控此阵,又有破禁旗在身,除非是慕氏老祖亲至,否则谁能奈何得了他?唯叹慕氏诸修今日只怕又要大丢颜面了。

    以仙法而斗异术,好比巨象与喽蚁之争,慕氏修士断事不明,前赴后继而来,虽有血气之勇,却少了份稳重,慕氏于仙族中排名不高,至此可以略窥其因了。

    原承天催动丹力不停,神识向四周探去,只见阵外有六七名慕氏修士,皆持刀仗剑而来。这七名修士数步就踏进阵法之中,原以为既是自家阵法,哪里还有不熟悉的,哪知一入阵法万事休,面前云山雾绕,刹时就失去了同伴的踪影。别说去寻原承天生事了,就算是想弄清自身所在也是不能。

    原承天此战反客为主,刹那间就困住了九名慕氏修士,而这阵法既然是由仙法催动,那么说别只是区区九名修士,便是九十名,九百名,也同样是被困无疑。

    此时原承天手中丹气已罩定玉如仙子,玉如仙子觉得脸上臂上微微一凉,心中本来是暗叫糟糕,哪知那丹力好不清凉,面上伤痛一时全消也就罢了,那焦痕亦是迅速抚平,原承天此丹,竟是立杆见影,端的是神奇无比。

    玉如仙子“啊”的叫一声,与此同时,阵外亦有人叹息一声。

    原承天凝目瞧去,只见阵外立着三人,赫然是金仙修为,三修负手而立,面色从容,只是瞧着阵中的慕氏弟子,目光之中难免有叹息之意了。

    便在此时,又有两道身影飘然而至,那略略在后的人便是慕行云了,而其身前那位修士年过中旬,相貌威严。原承天瞧见此人,心中便是一怔,原来昔年他大战魁神之时,此修亦是曾到场观战的。

    当年这修士不过是慕氏金仙大士,如今沧海桑田,此修已然是慕氏老祖,自己却不过是姬氏辅族弟子罢了,二人身份变化之奇,令人不盛唏嘘。

    见慕行云陪着老祖到来,三名慕氏金仙便躬身行礼,慕行云自然再退数步,反又向三大金仙施礼。

    慕行云这边行礼毕,便向阵中揖手,朗声道:“承天,敝族老祖已至,还请收了阵法,前来说话。贵我两族向来交好,想来此中必是误会重重。“

    原承天暗暗点头,便将阵法收了,刹时云开雾散,被困在阵中的慕氏修士总算松了口气,忽见老祖就在身边,吓得齐齐跪倒。

    慕天凡摆了摆手,向前走了数步,就将原承天的手臂挽起,温言道:“大修,自飞升殿一会,弹指近两百余年了,大修转世历劫何其不易,天道茫茫,谁能明悟。“

    慕氏诸修见慕天凡对原承天如此恭敬,皆是耸然动容,那玉如仙子更是掩口失色,娇躯便颤抖个不停。

    此次自己因心中的一点私情,就擅用阵法伏袭原承天,哪知原承天的身份高贵若此,想来慕氏家规极严,此次哪里能讨得了好去。

    原承天见慕天凡提起往事,亦是感愧万千,道:“前世五千年修行,只知独善其身,苦修大道,却哪知心中不以苍生为念,境界越高,反倒与天道渐行渐远,就此被天地所罚,转世历劫。道友切切以在下为戒,不可重蹈复辄。“

    慕天凡连连点头,叹道:“我慕氏弟子,倒也算是亲睦有加,重情重义,只可惜唯知维护家人,贪图小利。似此胸襟,怎知天道幽玄,行修之艰?终不免昙花一现。今天大修此来,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小小的教训。“

    此时别说诸多慕氏弟子,就连慕行云也是目瞪口呆,这才知原承天的来历竟是这般了得,老祖慕天凡向来眼高于顶,此生服过谁?却对原承天恭敬有加,那原承天的来历,已是难以想像。

    当下慕天凡将原承天引到静室,只让慕行云陪同,就连慕氏三大金仙也只能在静室外等候。

    在静室坐定之后,慕天凡开口便道:“此次仙会之后,无论成败,在下亦要飞升仙庭了,只是我慕氏于仙庭却是福薄,虽有数名老祖飞升了去,却是庸庸碌碌,泯然于仙庭诸修矣,更无缘返界传功,因此那仙庭事务,还请道友多多指点才是。“

    原承天道:“仙庭大能如云,那昊天飞升之士虽是出类拔萃,到了仙庭之后,就好比涓滴之水而入大海,若想出人头地,何其之难?唯有静修以待时机罢了。唯知在昊天一举一动,皆被仙庭记在仙籍之中,因此在昊天界中,那行事怎可肆意妄为了。“

    慕天凡悚然道:“不想我等修士昊天所为,尽被仙庭所知,自思平生所为,也并非事事端正,闻大修一言,令人好不惶恐。“

    说到这里,慕天凡转身对慕行云,道:“今日之言,你需字字在心。”

    慕行云恭身道:音略显低沉。

    原承天瞧了慕行云一眼,见其神思似有恍惚,虽有老祖在侧,竟也是心不在焉,不觉心中一动。

    其后慕天凡与原承天说起昊天旧事,自有令人发笑的,亦有那令人感慨的,更有那闻者足戒,心中警惕的。而慕行云细细听来,竟发现当今世道人心,唯比他年更为诡诈多变,所谓人心不古,不外如是了。

    慕天凡道:“近年来见诸界不稳,人心沉沦,更有那四神缺位,朱雀殒身,凡此种种,皆令人忧心忡忡,却不知我辈修士,当此之境,又该如何?”

    原承天道:“以我此刻修为,实不敢妄议天道,只好从当前之事点滴做起,有多大修为,便做多大的事罢了。道友若有缘飞升仙庭,可先入妙道极修阁一观,当初我在那阁中盘恒数日,收获良多。道友本是有心之人,想来更会受益无穷了。”

    那慕天凡一直恭恭敬敬,虽不能说是执弟子之礼,可虚心求教,其诚可见。只是二人所述虽多,却避开了仙会事宜。

    只因原承天此刻身份乃是姬氏辅族弟子,又是仙会极道正选,而姬氏与慕氏恰又脚在一组,无论于公于私,都是不方便深谈的。

    眼瞧着时光匆匆而逝,已过了三个时辰,原承天便起身告辞,慕天凡亦不强留,亲自将原承天送到驿外,忽的驻足道:“道友,顾氏之恶,已是天下昭彰,我等仙修之士,怎能置若罔闻,但有所闻,必定及时相告。”

    原承天见他言辞踌蹰,知道其意未必为真,姬顾慕三氏皆在同组,若能坐观姬顾二氏相斗,实对慕氏有利。

    他也不说破,转身一笑,道:“多谢。”就此飘然而去。

    原承天离了慕驿之后,也不稍停,再去那杨驿一往,也不晋见,就在驿前将刀君唤出,刀君虽是不舍,可自身本属杨氏,又怎能勉强。

    在刀君相伴原承天期间,刀君虽曾说过,不肯留在杨氏,终要相伴原承天之言,但原承天却无言以对,只因刀君终是杨氏之宝,便有去留之事,自己也是插手不得。

    不过刀君之言,原承天则是字字在心,那刀君道:“我已与杨氏老祖约定,若能立十大功劳,就可恢复自由之身。只因刀君此身,乃是天地之灵,自该择主而栖。”

    原承天对刀君此言,也只能是默然而已。

    这边交还了刀君之后,动用破禁旗,将此行收获告之姬府,片刻后九珑传言过来,告之原承天,千衣雪自与原承天分手之后,果然是下落不明。

    看来若寻顾氏钉头七箭书的证据,就得先寻到千衣雪才是,此时姬氏亦有信诀传来,由姬春山姬春水亲自出马,联络了元氏,风氏,如此一来,姬黄元风五氏已隐然已联手之势,誓要将顾氏除名。

    一旦寻到顾氏动用魂术的证据,四族老祖将会联名上报仙会执守,启动除名相关事宜,那时慕氏想必也会顺水推舟了。

    那仙族除名着实非同小可,除了证据昭彰之外,更需半数仙族同意。本来仙族之间利益纠葛,若想将一族除名极难办到,但顾氏此番动用钉头七箭术,却是犯了仙修大忌。既然顾氏可用此术对付姬氏,又何尝不会针对他人?因此诸大仙族人人自危,就此形成对顾氏的围剿之势。

    此刻诸大仙族齐齐行动起来,这实力谁可抵挡?在原承天回返姬驿的途中,那讯息就雪片般传来,顾氏每一名在苏城的弟子,却有专人盯守,种种讯息不一。而不出原承天所料,慕氏弟子行动迟缓,并不曾有信息传来。

    顾氏人丁不旺,此次前来苏城,连同老祖在内,也不过是十一名弟子罢了。自老祖以降,计有金仙大士两名,太虚之士四名,极道之修四名。

    而细论顾氏三大境界修士,果然是无一人可在同境界修士斗法中稳占上风的,这就难怪顾氏会孤注一掷,要动用昊天禁术了。

    片刻后原承天回到姬府,姬秋远早早迎了上来,笑容满面,对原承天道:“承天,顾氏十一名弟子,就连顾氏老祖,亦被盯得甚紧了,一旦顾氏弟子有所动作,又怎能逃过这五族弟子的耳目。”

    原承天却在心中暗暗摇头,只因那钉头七箭术已然动用了,可所盯住的十一名顾氏弟子,却不曾发现蛛丝马迹,可见顾氏定是另有潜伏人马了。

    正在这时,空中飞来一只黑雀,急急掠了过来,就向原承天一扑,姬秋远急忙伸手来捉,那黑雀却在空中一绕,停在了原承天的肩头。此雀口中叽叽有声,姬秋远又怎能听懂。

    却见原承天神色陡变,叫道:“行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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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9章 人心变化若行云

    姬秋远惊道:“慕行云?”

    原承天道:“此雀刚才明告,慕行云此刻人事不知,已陷入昏迷状态。当初我在慕驿时,就瞧出其神情不对,若是我猜的不错,慕行云亦同样被顾氏魂术所害了。”

    姬秋远扼腕怒道:“顾氏此番果然是一意孤行了,可见顾氏于仙会斗法,实无把握,这才不惜动用诡计,若让我寻到,定诛不饶。”

    那姬秋远也算是谦谦君子,可听到顾氏动用禁术,公然伤害仙修之士,又怎能不怒,若他知道原承天此刻亦被顾氏魂术威胁,只怕更是怒不可遏了。

    那黑雀将翅一振,就急急飞起,原承天一边转身跟去,一边对姬秋远道:“我便去慕驿走一遭,秋远兄谨守姬驿,以防生变。”

    姬秋远连忙应了,就见原承天身形一转,已在街上消失不见。

    姬秋遐此刻走了过来,叹道:“承天只是辅族弟子,却为姬氏操劳,而我等姬氏嫡姓弟子,反倒在此坐视,这让人心中如何生受得了。”

    姬秋远亦非嫡系弟子,听到此言又怎好说话,只好微微一笑罢了。

    此次姬氏出战仙会,三名正选之中,居然有两名辅族弟子,此举虽可说姬氏胸怀若谷,择人以贤,却也显出了姬氏的隐忧来。

    说来姬氏的实力也是极强,族中虽只有老祖一名大罗,可金仙之士却有六人之多,虽比不上苏氏,却可与元杨二氏相较了,奈何除了姬春山姬春水之外,另四名金仙皆是周氏辅族。因此单论周氏嫡系弟子,那已是稍弱了。

    而这种现像在太虚,极道境界之中更为明显,姬氏弟子的总体实力,绝不亚于元杨二氏,奈何诸多大能皆是辅族弟子,在仙会上自是力不从心。

    虽然姬氏辅族对姬氏忠心耿耿,可却因远在四方,在这苏城之中,就显得鞭长莫及了。好在姬老祖已洞察其弊,已急传法旨,调派诸多辅族大能来援,只需再过三五日,姬氏强援到达,就可一改颓势。

    这边原承天跟随黑雀,再次回转慕驿,两名慕氏金仙已在门口等候,见到原承天到来,急忙上来施礼。瞧其礼数,却是与原承天平辈相论交了。

    只因原承天此刻虽是境界不高,可前世却比与慕氏老祖高出一辈,那尊卑竟让人无从择起。

    原承天也不理会这礼数虚套,忙问道:“行云公子此刻如何?”

    一名慕氏金仙大士,名叫慕道贞的修士道:“原大修,行云公子此刻尚算安康,只是老祖推算,必定是被顾氏所谋,这才请大修前来共同商议此事。”说到这里时,饶是此修是金仙境界,也是咬牙切齿。

    以慕氏老祖身份,就算是出了天大的事情,也只能独自处置,否则岂不是损了老祖的威名?

    但是观慕氏心法,重在杀伐之术,而于诸种仙修杂术所学不精,那慕氏之所以沉沦下三族,也是正因为此故了。慕氏遇到顾氏这样的对手,不免就有力不从心之感。因此匆匆来请原承天相助,也是迫一得已。

    原承天进了仙驿之后,悠悠道:“听闻顾氏与慕氏向来交好,行云公子怎会被顾氏所算?”

    另一名叫慕道成的金仙大士道:“大修,顾氏与慕氏虽有交情,可仙会之争,却事关诸族数百年气运,我族与顾氏虽非同组,第二轮却可能遇到,此时不下手,怕就会迟了。以那顾氏修为,堂堂之阵又怎能胜我,也就只好用此旁门左道了。

    原承天心中暗叹,刚才自己与慕氏老祖议事,慕天凡始终不谈及与姬氏联手,共图顾氏,那是抱定坐山观虎斗的宗旨了。慕天凡纵是大德,遇到自家利益,亦是营营苟苟,可见任你如此大能,遇到这“利益”二字,也是难以选择。

    如今顾氏不分青红皂白,连慕氏也算计在内,且针对的目标又是慕氏全族所望的慕行云,这就难怪连慕天凡也着急起来。

    原承天被两名金仙引到刚才的静室前,慕天凡已在门前恭候,见到原承天时,面有惭色,唯有长长的一声叹息。

    原承天怎会说破,十大仙族各有方略,身为老祖,也是不可朝令夕改的,因此刚才慕氏不肯与姬氏同图顾氏,自有因果,此刻慕行云亦遭禁术所害,那情形便是大不相同了。

    这个世界人人都活得忘却本心,明知是错也回头不得,原以为仙修之士或该从容几分,哪知仍是少不了诸般牵绊,却因为神通惊天而多了几多野心,就妄想万事操之在我,哪知任你神通广大,于天地也只是一粒尘砂罢了。

    原承天匆匆施礼,就走进静室之中,两名金仙大士便在静室外护法。这二人能修到金仙境界,自非寻常之辈,只可惜这世间却有人天生就高人一等,慕氏弟子千万,能修成七月心刀者,唯慕行云而已。既然修不成七月心刀,那终身就要做慕行云的伴当附庸。

    那慕行云此刻已端坐在锦榻之上,正在闭目养真,见到原承天进来,慌忙就要见礼,原承天手快,已将其肩头按住,沉声道:“行云莫慌,那钉头七箭术虽是厉害,在下已思得一法,可以破之。”

    慕天凡点了点头,缓缓道:“老夫便料到此术定能被大修所制,五千年玄承,这世间谁能比得上。行云孩儿的性命,就全拜托大修了。”

    原承天瞧了慕天凡一眼,知道他此刻心中,一定惊惶之极。那惊惶之情原非大罗金仙所有,然而那慕行云是慕氏全族之望,亦是慕天凡在这凡界唯一留恋所在,若是慕行云有失,也许便是飞升仙庭,也难偿此痛。

    慕天凡说出那句话后,便不多言,就在那床边静坐。只可惜他越是显得不以为然,就越显出对慕行云的关切紧张来。有那么一刹那间,原承天似乎觉得慕天凡比刚才老了十岁。太上忘情四字,又是谈何容易。

    原承天手中抹起法诀,空中一时符文乱舞,一种异样气息就在这静室之中渐渐散开,悄无声息之间,这方寸之地法则已变。这就是剑文的无上威能了。

    此剑文之所以能抵御钉头七箭术,就在于剑文的法则之力着实强过世间诸多真言符文,那创世之法的名头,可不是白来。

    慕天凡见到原承天祭出剑文时举重若轻,不由得心中黯然。说来那剑文与自己也算有缘,只可惜那剑文只在脑中盘恒数月,便忘得干干净净了。

    唯到此时,慕天凡才知道,原来自己也不过是庸庸碌碌的一名寻常修士罢了,这创世之法,终究非自己所有。只是此刻就算瞧着原承天将这剑忘御控自如,慕天凡心中也无一丝妒嫉之心。

    那原承天是经五千年修行,历转世之劫,方才被天地所重,自己不过才修得一世,又怎配有此福缘?

    慕行云亦是瞧得呆了,他此生修行之路极顺,虽然极力压抑心中狂傲,可既然远比所见诸人高明许多,便是谦恭也是不得。如今遇着个原承天,才真正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字的深意了。

    慕行云心中便道:“我此生若不遇承天,亦不过一名狂士尔,天赐承天于世,又与我相识,想来便是让我明白,这世间总有一人,是你万万赶不上的。”

    原承天祭出剑文百道之后,忽的伸指再点,那空中符文就化金光,涵到原承天的掌心去,随着原承天手法加快,那掌中金光也就愈发耀眼了。

    原承天此刻就取青玉一块,往掌中一拍,那掌中金光尽数聚于青玉之中,此玉就成灵符一道。如是者三,遂成三块灵符。

    原承天将三符贴在慕行云头顶,胸口,后心,道:“此符符力一发,便可抵御顾氏魂术之力,只是若不能转移魂术之力,则立时会被顾氏觉察,若再想寻他害人的证据,怕就是难了。”

    慕行云道:“这么说来,需要再寻一物,使这顾氏的魂术移转了。”

    原承天道:“正是如此,符上若是炼有灵偶,便可拿来一用了。”

    慕行云微微一笑道:“若用灵偶,未必就能瞒过顾氏,在我瞧来,倒不如就用修士真身。”

    原承天皱眉道:“这又如何使得?那魂术一发,便是金铁打造的灵偶,也是刹那间粉碎,怎到动用修士真身?难不成我等的性命,就比他人贵重不成?”

    慕行云将手一拍,从他袖中飞出两道身影来,却是两名女子,其中一人原承天也曾见过,另一名女子英气勃勃,野性难驯,却是首次得见。

    两名女侍立时跪在慕行云面前,齐声道:“我等皆愿替公子挡此魂术。”

    慕行云抚掌笑道:“果然不曾白疼你二人,雪豹性喜多事,不如借此机会多睡他几觉,银狐倒也机灵,或可随我行事。”

    原承天只是摇头,在他瞧来,若是因救一人而害一人,那所得罪孽,只怕比单纯害人尤甚了。

    这时那雪豹欢喜无限,扬声道:“既是公子选中了我,我便好好的睡他几觉。

    就听慕行云沉声道:“那钉头七箭术共需二十一日,本公子便在你面前立誓,若不能在期限内寻出真凶来,本公子便舍去这条性命与你陪葬。“

    说到这里,将手中一块灵符拍碎,原来是立了符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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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0章 此局至此乱如麻

    原承天这才明白,慕行云是要与侍将立下同生共死之约,由此也显出慕行云的决心来,若不能大破顾氏,誓不为人。

    世人千面千情,慕氏性情激烈,只凭一腔热血行事,初瞧来或觉冲动,却可激发无志斗志。原承天至此也无法坚拒。

    就将那移花接木之法施在雪豹身上,好在那钉头七箭术初时只会令昏昏沉沉,神志不明,非到最后期限,被施术者动用桑木小弓射穿魇物,才会身躯破损。

    待原承天施术完毕,慕行云在慕天凡面前跪倒,道:“老祖,慕氏之中必有顾氏奸细,此事就请老祖详察,行云却要随同承天,要去把那顾氏贼子揪将出来。”

    慕天凡微微一笑道:“你二人只管出去行事,慕氏族中之事,我自有安排。”

    顾氏布局天下,其手段也着实惊人,那能够接近慕行云,得到其贴身物事者,定是在府中多年,极获慕行云信任了。只可惜就算如此苦心经营,却逃不过“邪不胜正”四字。

    慕天凡道:“顾氏此次孤注一掷,连我慕氏也算计在内,想来叶氏弟子亦难逃过毒手,更担心其他仙族中,亦有顾氏伏下手段来。承天既知破解魂术手段,免不得要辛苦劳碌了。”

    原承天道:“此事关乎诸修性命,昊天气运,承天怎敢惮劳,自当竭尽全力而为。”

    不过此事亦有重重疑点,若说姬叶二氏,因与顾氏同组,顾氏为此不惜动用魂术,倒也说得过去。可慕氏与顾氏非在一组,而第二轮的对手分组,却要视第一轮的战况而定的。只能说慕氏顾氏极可能分在同组罢了。

    如今顾氏不分青红皂白,就向慕氏下手,只能用“丧心病狂”四字形容,若非如此,就是另有缘故了。

    会不会有人趁顾氏成为众矢之的时,混水摸鱼,趁机下手,以便载赃到顾氏头上?原承天想到这里,难免一叹。不想这人心算计,比那仙修之术更为复杂多变,着实令人不寒而栗。

    当下就与慕行云商定,由慕氏联络旧好,配合原承天暗中行事,要揪出暗中动用魂术的顾氏修士。如此一来,除了苏氏之外,大仙族已隐然联手,视那顾氏为公敌了。

    而慕天凡亦派人前去叶驿走一遭,若是叶氏弟子亦有人遭受魂术陷害,就可及时送至原承天处以便防备。

    商议已毕,慕行云便送原承天出驿,却不敢送出驿去。只因慕行云此刻按理说应该是在家中昏睡才是,若是露了行迹,岂不是证明他不受魂术所困?顾氏若是因此见疑,立时收手,那可就寻不到证据了。

    原承天回到姬驿之后,就坐等叶氏弟子上门,然后足足等了一日,那叶氏弟子亦不见身影。其中缘故,令人深思。

    大仙族暗中行动起来,到最后所有信息都归结到原承天处,那顾氏修士的任何行动,都被仙族弟子一一记下,谁曾出外,面见何人,甚至说了怎样的话语,也是丝毫不曾放过。

    以大仙族之能,那顾氏的十一名弟子的行动,已然巨细无疑,奈何原承天细细察来,却无丝毫可疑。

    看来顾氏定是另外安排人手,暗中设伏了,那公然露面的十一名修士,绝不会参与此事。好在这也不出原承天的意料,若是顾氏修士那么容易被捉住马脚,岂不是辜负了顾氏善谋的名声?

    这时苏城中有重大消息传出,原来经诸位老祖与苏氏共同商讨,已将天一神宫暂列仙族名位之中。只是此次仙会,天一神宫不参与斗法,自然也无法参与仙会的利益划分。不过对天一神宫来说,能够暂列仙族,已然是莫大的胜利了。

    而仙会之中,亦做了数项重大规定,其一,将灭界雷术定为昊天禁术,与魂术并列,但有人肆意妄为,擅用这二术者,则将其族开除出去。此项规定瞧来是针对天一神宫,其实细细分析,对天一神宫并无所损。

    天一神宫本就是将灭界雷术视为名列仙族敲门砖罢了,如今目的达成,自然会将此术弃而不用,以便挽回清誉,重新树立形象。更何况那雷源石因被原承天所截,天一神宫诸修手中的雷源石已所剩无几。灭界雷术,只剩下一个虚名。

    倒是将魂术禁用列入仙会法条,可视为一个重大变化。只因先前虽有魂术禁用之说,也只是诸修约定俗成罢了,并未成文,如今有法可依,对顾氏亦是一个严重的警告。

    其二,将刀君这等具备自我性灵的法宝,亦视为法宝,不属侍将之列,可在仙会中动用。

    此议由杨氏首倡,最终被大会认可,可视为杨氏的重大胜利。只因先前仙会只是规定不可动用侍将,但对侍将的定义,仍是模糊。刀君已具自我性灵,瞧来与侍将无异,因此若是杨氏擅自动用,只怕会惹来非议了。

    如今杨氏抢先抛出此议题,就是要厘清此事。如今此议被仙会通过,杨氏着实获益不少。

    原承天听到这个消息时,在替刀君欢喜的同时,也暗暗惊讶,此议只有杨氏得了好处,其他仙族怎会同意?莫非那杨氏的势力,已然可震慑诸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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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此事与姬春山姬春水商议,姬春山道:“此事倒也不奇,比如那林氏,风氏,元氏,甚至包括姬氏,亦是有同样类型的法宝。刀君虽名列昊天之宝三甲,只是因其名头甚大罢了,其实细论起来,那林氏亦有锏将,风氏乃是元炁锤神,元氏法宝更是厉害,叫做金针娘,算得上百发百中,例无虚发。至于我姬氏的性灵之宝,则叫做枪皇。此宝一出,风云变色,此次仙会,定不让刀君专美于前。“

    姬春水道:“天下神兵皆可养成性灵,只因刀君锋芒过甚,也就压过了诸族性灵之宝,而诸般性灵成就如何,威能怎样,端看各自的造化了,此次仙会杨氏之倡一议而决,可见诸族皆有成算,到时仙会斗法,想来必是精彩之极。“

    姬春山道:“承天屡立大功,按理我姬氏也该论功行赏,只是我每次提议,都被老祖压住了,其中深意,实不可知。或许等老祖回府,便知端底了。”

    原承天忙道:“承天所立微功,怎值得一提。”

    便在这时,从驿外飞来一只白鸽,就向三人扑了过来。

    在这苏城之中,因禁制强大,信诀传送不易,便是前日慕天凡传讯,亦派了一只黑雀过来,而诸大仙族弟子,更是或派灵禽,或干脆就遣低职弟子往来奔走了。

    这只白鸽先前不曾见过,也不知是谁家的灵禽,姬春水伸手一招,那白鸽就落在姬春水掌中,口中发出数道真言来。

    姬春水细细听了,转身就对原承天道:“承天,果然不出你所料,那叶氏弟子亦被钉头七箭术所伤,顾氏已然是丧心病狂了。奈何目前已将苏城翻遍,也寻不着顾氏伤人的证据,如之奈何。”

    原承天道:“既然是叶氏弟子受害,承天好歹也要去走一遭了。”

    姬春山连连摇头道:“前日你去慕府,也是我行事糊涂,不曾细想其中关节,致使你差点就被那玉如所伤。那叶氏亦与你有莫大恩怨,怎好让你自投罗网?”

    姬春水道:“春山说的极是,既是叶氏弟子受害,不如我传讯去,让那受害的弟子悄然前来,就在姬驿之中,替那弟子救治便是。”

    原承天道:“还是两位长老想的周全。”

    半个时辰之后,数名灰衣修士悄然来到姬驿,驿府修士上前问询,才知道是叶氏弟子。便忙引到内厅,与姬春山见面。

    这数修来到静室之中,一人便道:“在下叶惊岳,乃是叶氏弟子。因有我族弟子叶朝元,叶惊乾昨日不知何故,神志昏沉,族中大急。后得慕氏弟子前来探问,才知是被顾氏魂术所伤,他受慕氏引点,前来贵驿求助,若肯施救,我叶氏上下感激不尽。”

    说到这里,诸位叶氏弟子双目皆赤,几乎要流下泪来。

    就在叶氏弟子前来姬驿求救之时,苏城某处宅院之中,正有人对坐弈棋。是时天气正好,和风甚暖,两位弈棋者亦是神态从容,瞧来又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便听座中一名女子道:“三舅,今日你已是连输了三棋,可见心中慌乱,莫非是知道自己倒行逆施,来日无多?你且放心,等你身死之日,我自会替你燃香一束,祷告你亡魂无依。“

    对座者道:“好歹我与你血脉相连,怎就出此恶语?你三舅就算忘了怎样下棋,却没忘记怎样杀人。“

    女子便笑道:“我娘亲在外,你如何敢动我?一旦我身死魂灭,我娘亲再无顾忌,必将你等的阴谋合盘托出,到时顾氏被仙会除名,岂不是大快人心?“

    男子哈哈大笑道:“好一张利口,果不愧为我顾氏弟子,只是小仙子却忘了,我若杀人,定然是神鬼不知,等到你娘亲知晓,只怕仙会已然结束了,那时大局已定,死者已矣。“

    此言一出,那女子神色已变,就见男子将手中一粒在盘上一拍,口中森然喝道:“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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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修传介绍:
身怀三件昊天之宝,看昔日金仙,如何历劫重修,成就无上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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