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0章 诱敌夺宝需算清
顾沉舟若因元寂禅师和吕祖到来之故,让紫衫人隐而不见,则是原承天的最大机会了。而在元寂禅师与吕祖开口谈合之前,原承天与顾沉舟的任何冲突,却可视为常情。
更妙是的,顾沉舟得知这个消息,是从探查元寂禅师的信诀而来,以元寂禅师的声名,绝不可能与原承天设谋陷害于他,则顾沉舟与其分体分开,也就是自然而然。
原承天捕捉战机之能,由此可见一斑。
主意既定,原承天仍以自我之域藏身慝影,驾起遁术来,向顾府急急遁去,这是想抢在顾沉舟回府之前,抢先在顾府四周探查动静,以静待变,视对手的举动而进行下一步的战略。
原承天的毘鹏之羽与玄,风二字真字皆有加持遁速的作用,一旦真正施展,万里之遥只当等闲,抢在顾沉舟之前回府,应该是轻而易举了。
也就是半日工夫,原承天已重回顾府外的百花阵外,若入此阵,免不待要被顾沉舟惊觉,原承天就潜在百花阵侧,静候顾沉舟的到来。
约过了半个时辰,顾沉舟与紫衫人双双赶到,二人亦在百花阵前停了下来。想来在来之前二人已商议妥当,二人也不说话,顾沉舟径直回府,去炼制他的补天石。而紫衫人等到顾沉舟身形消失,也转太离去。
原承天立时暗暗跟在身后,好在紫衫人的魂术虽是厉害,可毕竟窥探不到原承天的自我之域。
此域在修成之时,原承天考虑到自己有域字真言在手,大半功能可被域字真言代替,因此修成此域用的是禅修之法,这使待自我之域的隐身功能大大加强了。
但在域中的法则之力,则是比不上域字真言了。
因此若想与人斗法厮杀,域字真言最堪大用,若想藏身慝影,则非自我之域不可。
原承天在紫衫人身后不敢动用神识,甚至连禅识也是不敢动用,就是担心紫衫人的魂力太强,能感受到四周的灵息异动。
因此他若想紧跟在紫衫人身后,就必须寸步不离,不让紫衫脱离自己的视线。
离开顾府约有三四千里,紫衫人遁速渐缓,原承天向四周望去,见此处风景亦是灵秀异常,可见灵气甚是充沛,而山前山后,亦是百花盛开,俨然是座小小的百花阵了,看来这里就是紫衫人平时的修真之地。
紫衫人径直来到繁花似锦之地,忽的取出一宝向空中祭去,只见一道光华闪耀之后,紫衫人的身影刹时不见了,显然是进入了那件时空之宝中。
原承天与紫衫人相距千丈,对紫衫人的动作瞧得清清楚楚,又是凝神观瞧,若非如此,那件空间法宝一旦祭起来,也会顿失紫衫人的所在了。
就算现在双目不敢错上一错,可因紫衫人消失之地繁花遍地,原承天也不敢肯定就一定能寻到紫衫人祭宝之处,这也是目光终有所短,仙修之士依赖灵识的最大理由了。
虽然可以大致判断空间法宝的祭放之地,可原承天仍是深感棘手,其一,这座百花阵规模虽小,自己若入其间,仍会惊动紫衫人,难收出奇不意之效。
其二,这件空间法宝应该是昊天之物,其威能或在琅嬛金塔之上,一时只怕难破,若是破不得此宝,自然也难以救出法宝中的风氏诸修。
袁公瞧见面前的这番情景,与原承天想的也是一般,二人正在没理会处,忽听耳边传来一声曼妙的声音道:“大修,此战或可由我引出此人来。”
原承天循声望去,正是玉灵。
原承天见玉灵主动请缨,不由心中暗喜,忖道:“此次诱敌,的确非玉灵不可。”
要知道玉灵与众不同,虽然天下修士皆欲争之夺之,却无人愿意伤害这等天灵地宝,而玉灵也非寻常法术可以伤得的,这也是玉灵最奇妙之处。
要知道玉灵纯为一团玉息凝成,散而为灵气,凝而为灵体,任你法宝强横,也无计将此灵诛灭。而是否能留得玉灵在身边,也端看玉灵的心意,若是玉灵不肯,就算是原承天也是毫无办法。
因此这次诱敌,玉灵居然肯挺身而出,着实大大的出乎原承天的意料。
只是原承天却不放心,道:“此战虽无风险,可玉灵一出,必惹因果,只怕于你日后修行有碍。”
玉灵抿嘴笑道:“我此次助你,也只是灵机一动罢了,或是天地授意于我,也未可知。而我玉灵行事,只凭着心中意愿,那天地其实也是管不得我。”
袁公这时才瞧出玉灵的本像来,惊讶的啧啧连叹,也不知原承天有怎样的福缘,身边聚了三位天地之灵,这也难怪吕祖昔年谈起此人时,也是赞不绝口了。
而元寂禅师与吕祖肯为原承天出头,欲与顾沉舟谈合,想来亦是明白,那原承天的身后,或许就是茫茫天意。此子日后成就,着实不可限量。
玉灵道:“既是诱他出来,那么就不能在此处出域了,定要远去数千里,将我放出来才好,以这紫衫人的修为,我若是靠近此处,他定能觉察到了。”
原承天道:“此计甚妥。”
就悄然挟着自我之域离了此处,急急行了五千里之后,方才将玉灵放出,想来这么长的距离,应该已超出紫衫人的灵识范围了。那紫衫人再也想不到,玉灵这等天地灵物,居然会和原承天有深厚的交情。
在玉灵出域之后,原承天再次匆匆赶回紫衫人祭宝之处,静候紫衫人被玉灵吸引,以便强夺其宝。
袁公则有些担心,道:“若是紫衫人出宝之时,仍将此宝收了,又该如何?”
原承天道:“此处为紫衫人静修之地,再加上此宝威能甚强,仙修之士也是看不破了,因此紫衫人或有五成的机会,会留着此宝在此,然而自己出塔去取玉灵。这世间计策,哪里有十成准的,此事成与不成,只能看天意如何了。”
袁公点头叹道:“果然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原承天屏神静息,只等这紫衫人离开空间法宝,以玉灵的遁速,或可在盏茶时间内,接近此处。
若在平时,这盏茶时间自是弹指而过了,然而今日心中有事,就觉得这时间难熬之极,竟是度秒如年一般。
忽见百花一阵轻动,那紫衫人果然掠出空间法宝,向玉灵所在方向掠去,原承天心中大喜,这紫衫人果然是禁住不玉灵这等天地之灵的诱『惑』,急不可待的出了法宝。
原承天按捺住心中狂跳之心,等那紫衫人身影完全消失,仍不敢立时收起自我之域。
要知道仙修之士的灵识非同小可,数千里方圆,尽在灵识的探查范围之中,若是让紫衫人觉察出自己的行踪,此事就要多费一番手脚了,而以原承天目前的修为,若想独斗紫衫人,也只有三成把握罢了。
而一旦顾沉舟闻讯前来,可是前功尽弃,因此原承天不可不慎。
想来以玉灵之智,定可将紫衫引开,只恨他与玉灵之间,也是不敢动用信诀传递讯息,这其中的时间如何拿捏,端看原承天测算是否准确了。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以紫衫人的遁速来推算,应该是在三千里之外了,原承天虽知紫衫人的灵识仍可能探到此处,可若是还坚持不出,只怕时间就来不及了。
此事的关键之处,就看那紫衫人的心『性』如何。若是紫衫人耐心甚佳,或可多纠缠玉灵片刻,若是紫衫人『性』格果决,见玉灵始终不肯与他同行,便知玉灵与他没有机缘,也就不会在玉灵身上多花时间了。
唯一可以放心的是,对玉灵这种天地灵物,任何修士都不敢妄动强硬手段。只因若是强拘了玉灵,惹待玉灵生厌,那么不但没有丝毫好处,还会招惹天地之怒。
以紫衫人昊天仙族的玄承,对此事的利害之处,也定然深知。
原承天收了自我之域后,立时动用土字诀,进入这片花阵地下,虽然土字诀也未必能突破百花阵的禁制,可自下而攻,总是便宜许多。
因土遁之法着实难修,此阵在建立之初,也不可将防御土遁之术考虑在内,否则这阵法就太过复杂,难以建成了。
原承天身在地下时,就以四周的灵气变化和强弱程度,推算这百花小阵的核心处,幸好两座百花阵系出同源,这座百花小阵攻简略一些,以原承天的阵法玄承,倒也不算难破。
一边手中掐算不止,一边就遇禁破禁,很快就悄无声息的来到空间法宝之下了。
原承天深吸一口气,现在可是考较他的时候到了。
这空间法宝一旦被破,定然会引待紫衫人前来夺宝,这倒在其次,因为法宝被破之时,他也应该能救出塔中诸修了。
目前最麻烦的,则是如何突破进入这个空间法宝之中,若是突破的时间久了,那紫衫人回来的及时,双方大斗法术倒也罢了,最要命的是,紫衫人将这法宝一收,自己可不是满盘皆输?
测算下来,自己从真正破宝开始,或许只有数盏茶的时间可以使用。
原承天先用神识将这空间法宝锁住,轻轻一探,神识初探之后,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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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1章 留得玉灵需戒杀
所谓的空间法宝,其实便是自成界域,界域自是有强有弱。若是按强弱程度来分,大致可分为三级。且可与诸界界力一一对应。
比如凡界与冥界之间的界力便是最弱,并且对元魂另有特殊安排,元魂在两界之中,是可自由往来的,否则生死轮回岂非难以完成?这两界的界力可称之为一级界力。
虚魂道的界力与凡冥界力相若,同样称之为一级界力。
而魔界与凡界的界力就相对强了不少,便是动用无-界之剑,也需大费周章。修士的自我界域以及诸多的空间法宝,大多都是这个级别了。
只不过修士的自我界域,是随着修为的提高而增强的,并非一开始就可以与魔凡界力相提并论。但自我界域的极限,也就是二级罢了。
凡界与昊天的界力则是天下至强,这就是三级界力了。若想突破凡界昊天的界力,等闲法宝已是不堪使用,唯指望界力本身的缺陷进入其中,且风险难测。
飞升殿的建立,也只是给修士一个突破此界力的机会罢了,并非十拿九稳,能否突破昊天与凡界的天罗界力,端看个人的机缘和灵慧。
且三级界力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修士修为越强,其承受的风险也就越大。但若是修为过弱,可界力稍有波动,就可将修士撕成粉碎。
在仙修境界突破界力,应该是最佳选择,此时修士的肉身可以承受一定程度的界力压力,却又不是太强,虽有风险,亦可承受。而昊天大修之所以在返界时只能动用神识,也就是这个道理了。
原承天本以为紫衫人的空间法宝,应该也是二级界力,或可与魔界与凡界的界力相等。哪知神识初『操』之下,才知道这是一件强化过的空间法宝,这就是说,此宝的界力已达二级界力的极限了,大大超过魔凡界力。
看来此宝应该是昊天之物,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界力。当然,以修士个人的力量,是无法炼成三级界力的。那属于天道的范筹,非人力可及。
其实便是魔凡界力,原承天想在短时间内突破,也是困难重重,更何况是件强化过的宝物。
此时若想靠强力突破此宝,几乎已不可能,起码在时间上是不允许的。这就意味着原承天只能想办法寻找出这件空间法宝的法诀,依靠此宝的法诀打开此物。
差可幸慰是,一件空间法宝若想炼制成功,必须在法宝之上铭刻法诀,以便与修士心神通连,否则若法宝无法呼应修士,那是怎样也打不开的。就只能靠强力突破了,这也是空间法宝和界力最大的不同。
而诸界之间的界力则无通行法诀可言,唯有靠强力突破,或是耐心寻找其中的破绽。
原承天的神识在此宝周身探查一番后,很快就找到了法宝上铭刻的符文,接下来就要看原承天的玄承和灵慧了。
这件空间法宝从形状上来看,是件玉盒,与顾沉舟送给原承天的那件几乎一模一样。
现在可以肯定顾沉舟送的那件,其实是件伪宝罢了,其目的只是想在原承天身边安排一件灵器,以便动用魂术而已。而紫衫人这件玉盒,才是真正的空间法宝。
玉盒上的铭文,大部是用昊天真言制成,其中的核心部分,则运用到了四斫刀,枪,斧文。让原承天庆幸的是,此宝并未用到一字四斫剑文,否则他就只能宣告失败了。
对刀文和枪文,原承天差不多算是识了个**,就算有分辨不出的地方,也可举一反三,慢慢的推敲出来,而对斧文一项,原承天因有斧兽亲授,几乎算是宗师级的斧文高手了,和斧兽都是可以相提并论的。
因此原承天口中默念盒上法诀,心中则迅速的推敲揣摩,玉盒上的三百多字法诀,很快就推出大半来。
只是既然是空间法宝的法诀,哪怕是差错了一字,也是打不开的。原来人离成功越近,就越是心浮气燥,戒骄戒燥说来容易,做起来则是难上加难。仙修之士,重在维持心境,也就是这个道理了。
原承天自是心波不起微澜,哪怕只剩下一字未解,其心境与初始时也无多大分别,眼瞧着剩下的符文已经不多,最多再多十余息时间,就可破解法诀,打开玉盖了。
不想就在这时,神识之中,已探到紫衫人的灵息,原承天虽是动容,却仍是古井不波,自我之域牢牢罩定自身,心中仍在破解法诀不休。
那紫衫人来的好快,片刻之间,离百花小阵已不足三百里了。
这时耳中传来玉灵的声音:“这位大修,你是要挟迫在下吗?”
紧衫人慌忙道:“仙子是天地灵物,在下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用挟迫的手段。“声音已略见惶急,这是怕玉灵一旦心生怨怼,就再也难以跟随自己了。
玉灵道:“既然大修心中无挟迫之念,为何用法诀将我挟裹数千里?“
紫衫人道:“实不相瞒,在下的一件空间法宝就祭在此处,这法宝之中,藏了些紧要的物事,若是被不怀好意的修士所窥,只怕干系不小。只因法宝中的物事,关手天下修士飞升之路,怎可轻忽了。“
玉灵道:“这么说来,你是想离这法宝近了,以便保护此宝了。“
紫衫人道:“仙子兰心慧质,果然一猜就中。“这是顾不得仙修大士的脸面,一味的向玉灵讨好了。
玉灵道:“你既然另有用心,也就罢了,只是你刚才的提议,玉灵想了想,恐怕是不妥的。“
紫衫人慌忙道:“在下是昊天仙族顾氏弟子,日后前途无量,仙子若是常伴我左右,自然是有大成就的,便是日后飞升仙庭,亦并非绝无可能,仙子真的不动于心?“
玉灵道:“若能在仙庭永享仙福,固我所愿,然而大修身上阴煞之气过重,想来昔日杀人必多。玉灵若随了你,怎有好结果。“
紫衫人忙笑道:“这些个煞气又算得了什么?我顾氏既为昊天仙族,自然有无穷手段,可消除这煞气的。“
玉灵叹道:“煞气易消,因果难了。“
只这一言,就让紫衫人哑口无言了。他只当玉灵生于幻域,虽是天地灵宝,却是个没见识的,哪知道却说出“因果“二字来。
自己历经三界,修得无上魂术,手中亦不知杀了多少人,而日后飞升昊天,只怕亦是难避干戈,这样算来,日后因果报应,怕是逃不了的。
而既然因果在身,又哪里谈得上什么前途成就。玉灵若想谋个前程,又怎会愿意伴随自己?
而想到因果二字,紫衫人也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玉灵道:“看来大修亦知自身因果过重了。既是如此,何不就此立誓,放下杀伐之心。“
原承天听到这里,不由眼睛一亮,暗赞玉灵灵慧无双。若是紫衫被劝说成功,真的立下符誓,日后不动杀伐,则今日之事哪怕是被紫衫人撞破了,也因这符誓在身,而变得束手束脚起来。
紫衫人苦笑道:“在下日后责任如山,哪里敢立下这等誓言,这岂不是自缚手脚?“
玉灵道:“也罢,你既然不肯立下符誓,看来你我无缘了,大修,玉灵这就告辞了。“
紫衫人慌忙道:“仙子稍候。“
能够遇到玉灵这样的天地之灵,就算是对大罗金仙来说,亦是天大的福缘,有玉灵在侧,也不知道有多大的好处,便是每次冲玄时省下的玄玉,就是一笔极大的回报了。
玉灵道:“你既然叫住我,那定是又回心转意了。“
紫衫人心中天人交战,痛苦之极,他既舍不得玉灵就此离去,可又担心自己责任如山,身不由已,若真的立下戒除杀伐之誓,日后又如何替顾氏卖力,而一旦受符誓约束,无法替顾氏效力,那顾氏向来铁面,只怕定要将自己弃若敝履了。
而在紫衫人反复权候利敝时,原承天心中也是左右为难。
若是紫衫人真的立下符誓,那玉灵言出必行,定是要陪侍紫衫人左右了,自己岂不是就要痛失玉灵。自己与玉灵相识多年,情谊非殊,早不将视为修行的法物,而是当成亲朋手足一般。
因此若为了救风氏诸修,而失去玉灵,这样的代价也未免沉痛了些。
不过转念想来,这世间之物,其实并非轻重之别,任何物事皆有其自身不可替代的价值,不可等做到平等交换的。因此大丈夫行事,只看是否可为,又怎能计较得失?
若玉灵真的随侍紫衫人而去,那也是玉灵的本意,自己又怎能勉强?玉灵本是自由之身,说留便留,说去便去,又怎能谈得上得失?
这样想来,心中也就坦然了。
此时玉灵道:“大修,这个符誓,你究竟想的如何?若是心中不肯,倒也不必为难,只能说你我无缘罢了。也许日会有缘再次相会,其情形又会大大的不同。”
原承天听到这里,已明白了玉灵的心意,其实玉灵心中,也是不肯随侍紫衫人的。今日-『逼』紫衫人立誓,也只是想助自己一臂之力罢了。
紫衫人被玉灵如此催『逼』,已经不得不表态了,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仙子,在下此刻决心已定。”
0932章 此身修来为杀人
原承天听到这里,心中微微一动,若是紫衫人真的答应立下符誓,玉灵从此之后,便要离自己而去了,这虽非自己与玉灵本意,却是那冥冥中的天意安排。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那紫衫人真的决心立誓远离杀伐,一心静修,倒也是仙修界之福,如此说来,又有何不可?玉灵这等灵物既生于世,本就是净化修士心境而来,若是仅仅随侍自己,也只是自己一人的福缘罢了。
然而紫衫人虽说决心已下,却久久不语,玉灵莞尔一笑道:“玉灵心中已经明白了,大修虽有远离红尘,潜心静修之志,却仍是不肯卸下身上的千斤重担。”
紫衫人喃喃的道:“在下原是他人的一缕元魂,只是经分体炼魂之术,才修成肉身。在下虽愿潜心静修,只可惜在下生来就是为了杀伐二字,若是离了这杀伐,在下实不知我还有多大用处。那人若是失去了目标,倒还不如死了的好。”
原承天听到这里,也觉伤感,这紫衫人说起来只是顾沉舟一把杀人的刀罢了,若是他没有养成灵慧,倒还罢了,偏偏此人与顾沉舟血脉相连,玄承一般,可生来命运却已注定了,怎样也是改变不了。人若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岂非是世间最可悲哀之事?
玉灵叹道:“果然是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只是玉灵既与大修有缘,好歹也要种些因果。还请大修寻一处清静所在,玉灵有玉息白莲一朵相赠。”
紫衫人想不到玉灵对自己竟如此垂青,一时喜动颜『色』,道:“在下的法宝之中,最是清静不过了。”
玉灵笑道:“玉灵既然与大修无相处之缘,又怎能擅入你的法宝。”说罢其皱了皱眉头。
紫衫人这才醒悟,笑道:“总是在下心『乱』如麻,却没想到仙子不能擅入杀伐之地。”
原承天侧耳倾听,听到遁风声响,却是急急的远去了。他知道这是玉人灵存心骗过了紫衫人,分明是想给自己制造救人的机会。
只是玉灵的本意虽好,可此举难免种下恶果,这妄语欺骗之果,日后总是要应验的。这也是玉灵为自己做出的牺牲,说来也应该由自己偿还才是。
此刻他已将最后一字法诀明悟,玉盒上的数百字法诀在脑海中汇到一处,很快就变得井井有理,以原承天的灵慧,又怎能瞧不出其中的玄机来。
当下手掐一诀,在玉盒前轻轻放开,面前立时出现一个数丈高的玉盒,玉盒微开一线,盒中紫气蕴蔚,果然是另有乾坤了。
原承天知道机不可失,玉灵赠送玉息莲花,也只能拖延片刻罢了。于是将身一闪,进入玉盒之中。
这玉盒与自己的琅嬛金塔不同,并非如寻常建筑一般设有楼层房间,而更像是一个小世界。而这个世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左边是山,右边是水,中有流水横贯而过,触目所及,皆是奇花异树,更有灵禽鸣于林,灵禽奔于原。
原承天虽是瞧得心旷神怡,却毫无贪恋之心,此宝毕竟是他人之物,自己入此法宝只为救人,又怎能再起异志。
想起自己此世初修之时,为求修行进益,对他人的物事,亦是常常巧取豪夺,至今思来,就觉得好不羞愧,如今立志天道之修,这等行径,已是不屑为了。
好在这世界也只有数百里方圆,原承天神识一转,已知风氏诸修被关押的所在了。
当下紧走几步,来到山林中的一间静室之中,那静室大门紧闭,其上亦有符文。
只是这禁制就比玉盒的铭文简单的得多,原承天只瞧了一眼,也不动用门上法诀,随口掐出一诀来,就将大门打开,神识向内一扫,果然是风氏诸修在内静坐,连风氏昆仲在内,计有七名修士。
原承天忙道:“原承天救援来迟,还请诸位兄台莫怪。”
此言一出,诸修就急忙闪出室来,见到原承天怎不欢喜,一时间七嘴舌,『乱』成了一团。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诸位且回在下的金塔中休息,此处实非说话之地。”
那风敬正道:“圣师,既然能无启此宝,何不就将此宝收了,我瞧此宝,着实不俗。”
原承天只是摇了摇头道:“不可。”就将金塔祭了出来。
风敬正见原承天神『色』凝重,哪敢多嘴,只得随同诸修急急进了金塔。
原承天忙将金塔收起,闪身掠出玉盒,这盒中的物事,竟是不肯多瞧一眼。
这边刚刚出了玉盒,神识中已探到紫衫人急急掠来,原承天心中暗叫惭愧,此次潜进玉盒之中,虽不曾与紫衫人交手,可心情之紧张,却也不亚于斗法了。
他的神识在紫衫人的灵识之下,因此他能探到紫衫人中灵息,紫衫人却是探不到他的。
当下以自我之域罩住自身,径直向与紫衫人来的方向掠去。
过了片刻,紫衫人急急赶来,手掌中托着一朵白莲,正是玉灵的玉息所凝。
原承天虽与其擦肩而过,此修又怎么可能得知,双方刹时分开,却不知紫衫人发现风氏诸修失踪之后,又会是怎样的心情了。
此次计赚紫衫人,瞧来平平淡淡,却使原承天的心境经过诸多考验,先是袁公想舍身取义,让原承天首次接触人之『性』命孰轻孰重的大义,其次则是玉灵以诈术骗开紫衫人,这其中又绕不过一个妄言欺骗之责。
因此原承天虽是顺利救出风氏诸修,可因心中无法开解,又怎能欢喜?
约行了三千里,前方玉灵已然出现在空中,原承天见到玉灵无恙,心中最大的心事也总算放下了,急急迎了上去,道:“玉灵,可安好?”
玉灵见到原承天的神情,芳心一转,已知其意了。这玉灵虽不曾修过禅修的观心之术,可天地灵物,最擅察颜观『色』。于是也敛了笑容,盈盈下拜,道:“玉灵让大修担心了。”
原承天笑道:“听到玉灵让紫衫人立下符誓时,在下怎能心安。也亏得那紫衫人没有这个福缘。”
玉灵道:“大修对玉灵的担心,显不只此,莫非大修认为,玉灵不该以玉息莲花,骗过紫衫人吗?”
原承天肃容道:“玉灵心中若生一念,定是天地授意,然而承天愚钝,实不知此中有何玄机。”
玉灵道:“玉灵听闻。大丈夫若心存高远,就该不拘小节,否则心中牵绊过多,怎能成事?玉灵也是瞧大修行事过于正直不阿,今日特行诡术,以警大修。”
顿了一顿,又道:“玉灵看那紫衫人,也是生世堪怜,只盼结此因果之后,使其心中种下一丝善念,说不日后便有回报了,若说这便是因果,大不了也是此人仍是望非作歹罢了,却不损玉灵分毫的。”
原承天思忖良久,终于将双眉舒展开来,叹了口气道:“我此世初修时,也曾杀人夺宝,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自修天道之修以来,不免有些如履薄冰,矫枉过正。玉灵之言,承天当深记于心。只是玉灵却要为此事种下因果。”
玉灵笑道:“玉灵只是天地间的一股灵气罢了,若是不遇大修,至今仍在那幻域的极秽之地苦捱岁月,如今随大修历遍诸界,不管是喜是悲,皆是修行。若有因果,那也是逃不了的。更何况此事虽对那紫衫人用了诡术,可其目的,却是为了天下修士谋福,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原承天拍手笑道:“玉灵此言极是了,今日之事,我定当牢记于心,时时警醒,也免得再做出那愚腐不堪的事情来。”
玉灵点了点头,也不多言,就径直入了金塔。原承天也将金塔祭出,入塔来与诸修相会。
诸修早就倚窗悬望很久了,见到原承天进来,都涌了过来,向原承天贺喜。
原承天奇道:“何喜之有?”
风敬直笑道:“我们从那盒中修士处听到,那吕祖元寂禅师,力主由圣师重建飞升殿,这岂不是偌大的喜事,也是天下诸多修士的福缘。”
原承天忙道:“只怕承天不堪此任。”
诸修齐声道:“若非圣师,其他人更是担不得此任了。”
就将物藏中的碎片取出,此时袁公亦从鼎中传话,原承天也忙将袁公放出金鼎,同时来到金塔之中,诸修见到袁公是仙修大士,自然倍加敬重。
袁公也取了那块飞升殿的碎片来,原承天没想到袁公在顾沉舟处多日,身上亦藏有此物,不由喜道:“那顾沉舟怎的不将此物取去?”
袁公道:“那顾沉舟只当我等是囊中之物,又何必多此一举?再者说,顾沉舟若建飞升殿,其实是要以补天石为主的,若是用了这飞升殿的原物,他的魂术法诀只怕就无法动用了。”
原承天道:“这么说来,若是吕祖与元寂禅师真与顾沉舟许下诺言,让其与我联手修殿,只怕又会多事了。”
袁公道:“既是如此,那就速速将吕祖二人截在道上,不可让其与顾沉舟相会,以在下想来,吕祖二人的本意,是不想顾沉舟与原道友结仇罢了,否则有如此大仇,这飞升殿如何能建得起来?而若原道友有把握独力完成此殿,又已然脱险,想那吕祖与元寂禅师,也非执古不化之人。”
原承天道:“此言极是有理。”急忙与诸修告辞,就向来路迎去。
0933章 心存善念重杀伐
动身之时,也不怕顾沉舟截取信诀,就向元寂禅师和吕祖传出讯去,动问两位大修身在何处。现在风氏诸修已经安全,就算顾沉舟与其分体联手,原承天也是不惧。先前不敢正面相抗,也只是因为投鼠忌器罢了。
片刻间元寂禅师信诀已至,原来二修离顾府只有一两万里了,以二位大德的遁速,想来也不过半个时辰罢了。
从信诀之中的信息,原可以推测出传信人的方位,原承天生怕顾沉舟先见到两位大德,怎敢停留,将万里踏云术施来,瞬间就去了千里。
不想正遁行间,身后传来声音道:“原道友请留步。”
原承天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紫衫人赶来了。
那袁公在塔中急声叫道:“原道友,此为顾沉舟的诡计,特意派这紫衫人截住你,若是顾沉舟先见了两位大修,则大事去矣。”
原承天自然明白此事的要紧处,两位大修本是为调停而来,顾沉舟底牌尽失,则是巴不得共建飞升殿,若见了两位大修,三人一拍即合,原承天便是浑身是理,也是说不清楚了。
除非是他有惊天动地之能,可将三修一并压制。只是这样的事情,岂非是痴人说梦?
因此听到身后紫衫人的声音,原承天怎肯理会,玄,风二诀同时用出,遁速何止加快了一倍。
那紫衫人也不着急赶来,悠然道:“原道友何去之速,在下原有一物相还,莫非道友灵偶的昊化之躯也不想要回了吗?”
原承天虽知这是紫衫人的缓兵之计,可他向来视金偶银偶为自已的手足,金偶的昊化之躯,也就等同于金偶的遗体一般,又怎能留在他人之手?
更何况此物得之不易,若就此不理,银偶失了伙伴且不说,自己临战之时,也少了许多战术的运用。
他的身子在空中停下,只过了片刻,紫衫人就急急赶到,此人的遁术也只是略逊原承天半筹罢了。
紫衫人见原承天果然停住,不由『露』出一丝笑容来,只是此人面『色』阴沉,这笑容瞧起来委实不善。
原承天将手一伸,道:“昊化之躯何在?”
紫衫人缓缓揖手,笑道:“先前在下与原道友虽有不睦,可在下毁道友的灵偶在先,道友闯在下的玉盒在后,也算是扯了个直,我等二人,就此握手言和如何?”
原承天神『色』不动,仍只是淡淡的道:“昊化之躯何在?”
紫衫人叹道:“看来道友终是不肯原谅在下了,也罢,此事的确是我等设谋在前,只盼原道友看在元寂禅师与吕祖面上,将此事揭过不提,也是凡界仙修界的美事。”
原承天知道紫衫人故意拖延,只是想让顾沉舟抢先见到元寂禅师和吕祖,除非是他算定顾沉舟已经见到两位大修,否则自己就算说破嘴皮,金偶的昊化之躯也是不肯见还的。
他的心中渐渐形成一个念头来,此念一生,倒也安然了,微微笑道:“既然道友开了金口,在下后生晚辈,又怎能欺人太甚。那顾沉舟与在下的过节,我自然不去计较了。”
紫衫人哈哈大笑道:“道友胸襟之阔,少有人及。既然如此,这具昊化之躯还请收了去。”手向空中一指,一物落将下来,正是金偶的昊化之躯。
这物事本就修有不碎身法,哪怕是金偶自爆,此物亦可迅速复原如初,原承天舍不得此宝,也就理所当然了。
要知道原承天这么一停一顿,再和紫衫人说上数句话,别看只是盏茶时间,可对仙修之士来说,就是数千里的距离。原承天的遁速也只是比顾沉舟稍胜半筹罢了,如今顾沉舟多行了数千里路,自己又怎能追得上?
紫衫人既然料定原承天绝对追不上顾沉舟,也就乐得大方,将此物相还。
原承天见紫衫人真的肯信守诚诺,也是一奇,看来昊天仙族弟子固然有叶惊海这种不讲信义之徒,却也有紫衫人这样信守然诺行为不斗的真小人。
他刚想去接昊化之躯,心中忽的想到一事,暗叫道:“不好,此物收不得。”他委实担心紫衫人在昊化之躯中动过手脚,若是昊化之躯被紫衫人封上魂术灵符,岂不是又要中紫衫人的诡计?
因此他也不去接昊化之躯,而是用神识在这件物事上探了又探。
紫衫人也不说话,只是笑『吟』『吟』的瞧着原承天,或许正因为他料定原承天事先要探明此物,故而也乐得大方,也不拖泥带水,就将此物奉还了。在探查完毕后,原承天更是追不了顾沉舟了。
原承天探查良久,确定昊化之躯上确无魂术灵符存在,这才将此物先收进藏字诀中。然后缓缓拱手,语气森然,道:“在下先行谢过道友,其后还请道友亮出法宝,你我再见高低。“
此话大出紫衫人所料,奇道:“原道友还要与我动手?“
原承天淡淡的道:“不错。“
紫衫人道:“这就奇了,我只当道友是诚信之辈,哪知却是无耻之徒,刚才道友不是亲口说出,将往事揭过不提吗?“
一道黄影闪动,正是刀君出鞘,俏立空中,刀君笑道:“你这个人也算不得聪明,刚才大修说的明明是,‘那顾沉舟与在下的过节,我自然不去计较了。’这话我听的真真的,再也没一字错的,请问阁下,姓字名谁?“
紫衫人这才知道竟被这原承天戏耍了一番,他虽有求和之意,可真要斗法也是不惧,冷冷的道:“元寂禅师与吕祖一番良苦用心,竟被道友弃之如敝履,道友就不怕两位大修心寒吗?“
原承天道:“只怕两位大修,亦不知道友的存在。“
紫衫人忽然明白原承天的用意了,既然与顾沉舟联手共建飞升殿已成事实,那么原承天就退而求其次,先诛了自己再说,只因自己一死,顾沉舟就好似断了一臂,又怎能再与原承天相争?说是共建飞升殿,却只怕是说不上话的。
而原承天名望甚高,在幻域之中,又得到另三位大德大修的支持,顾沉舟孤身一人,又怎能翻过天去?
紫衫人轻轻吐出一口气,道:“原来如此。“手中法剑已紧紧握住。
原承天下此决心,对他来说就好像是过了一道坎。
自从得了玉灵的那番话语后,原承天一直扪心自省,自己向来行事,因顾虑太多,着实少了果决二字,又要顾忌天道人情,又要避去煞气因果。自然是事事拖泥带水,让人瞧得气闷。
而原承天也因一直未能明悟其中的道理,纵然知道是自己有所不足,也不知孰对孰错。今日方知,名满天下者,必定谤亦随身,若只知事事拘泥天道,那便是愚腐之举。
想那仙庭真龙火凤,亦有恶息满身,自身元魂之源的那位大修,岂不也是恶息善念并存?而世间万事,亦是有阴有阳,孤阳不生,独阴不长。
他今日立意诛杀紫衫人,又怎是为一已之私,而是为重建飞升这件天大事体,他为后世仙修之士谋福。
存善意,行天道,那个天道,并非皆是善道,若事事求善,则事事不成。自己昔日行事,之所以颇多曲折,想来也是此故了。
紫衫人瞧见原承天目中的一点寒星,已知今日之事实不可解,当下长笑道:“道友既然起了杀心,且看你有何手段。”
法剑当胸刺来,正是顾氏祖传剑诀妙术。
此术奥妙无穷,若想与他拆解招架,怎样也不是他的对手,因此原承天毫不理会,左手一扬,将那滴太一弱水祭出,任你剑诀千变万划,也刺不透这水幕去,而右手无锋,则是脱手向紫衫人祭去。
就在原承天动手的同时,刀君大喝一声,头顶冲出一道青气,也不祭出刀罡来,就以刀体向紫衫人撞去。
原承天虽是出手在先,刀君却是后发先至,刀体上的冲天青气,照得紫衫人面『色』更是难看。
面对刀君这种挡不得,破不得的杀伐至宝,紫衫人纵有无双剑诀在手,亦是无能为力,百忙中体内遁出一物,乃是一粒紫珠,想来正是他的法身之宝了。
此宝迎向刀君,生生的将刀君抵住了,刀君的刀体虽是强横无匹,可毕竟不可能压制住仙修中乘之士的法身之宝。
然而法身之宝刚出,无锋已到,此剑脱手之际也不算快,此刻陡然加速,所攻之处,正是紫衫人缩剑回防『露』出的破绽。
紫衫人倒也不急不忙,手中法剑亦是脱手而出,那法剑离手之后,虽少了些沉稳,却是更加灵捷,原来这脱手御剑,亦是剑诀中的一环。
此剑灵『性』十足,就好似活物一般迎向无锋,再是剑首微扬,仍是向下一拍。
此一拍看似简单,却是化至繁而成至朴,端是的无可防御。要知道剑诀妙术尤在御玄诀之上,无锋再利,只难逃压制之苦了。
不过原承天既然立意诛杀此修,自然是做足了准备,无锋剑上突起一道青气,正是无-界真言中斩字诀,哪怕此剑被制,这斩字诀亦要让紫衫人大伤脑筋。
而在与此修大斗御器之术的同时,定天鼎早就高高祭起,鼎中赤子手握双拳,笑嘻嘻的向紫衫人的头顶捶来。
别看鼎中赤子小手粉嫩,其力不足一岳,却是暗蕴鼎中妙意,若被赤子双拳捶中,只怕讨不得好去。
更让紫衫人头痛的是,刀君刀体虽被紫珠所阻,可两道刀罡从天而降。
数项杀招齐至,誓要将紫衫人诛杀当场。
0934章 扬长避短斗法诀
紫衫人身为幻域四大德之一的分身,又怎能轻易伏诛,身子轻轻后纵,就在极不可能的情况下,逃过诸般攻杀。
原承天暗叹可惜,奈何十大仙族各家都修有高明步法,尤其应对杀伐之器时更显妙处。
原承天暗忖,若是再以已之短,更彼之长,此修怎能制住,看来只能以自己最擅长的法术法诀,来诛杀此修了。
悄无声息之中,白斗在紫衫人的侧后方出现,猛然间就是一声大吼。这吼声内含慑字真言,就算紫衫人是仙修大士,也要受这真言约束,由不得身子一怔。
若论临场变化,首推刀君,刀君的刀体与紫珠争持,发作不得,可两道刀罡心到招到,早就向紫衫人头顶垂落了。
紫衫人此时无法再施展步法,只能大喝一声,头顶冲出一道青气来,青气之中,藏着银冠一顶,就将这两道刀罡抵住了,但紫衫人也因此故,头发披散下来,显得好不狼狈。
此时紫衫人心中,再无丝毫骄矜之心,原承天无论是杀伐之道还是法术法诀,样样都不弱于人,更有刀君为助,白斗为援,其实力隐然超越了仙修中乘境界,若是此人冲玄成功,达成仙修境界,岂不是凡界无敌?就算两名仙修大德联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了。
他心中既有此想,有大半原因是受到慑字真言的影响,慑字真言,可不仅仅是震赫一时而已,其对修士心境的影响更是致命的。
而原承天见到紫衫人仪态大失,立时明白过来,紫衫人虽然修成魂术,魂力虽然是强大无匹,其心境反倒弱了,看来邪不胜正四字说的再也不错。
当下挺剑直刺过去,不让紫衫人有片刻喘息之机。
紫衫人虽被原承天『逼』得狼狈不堪,可见原承天挺剑来刺,不由哑然失笑,就算原承天有百样才能超过自己,若论剑诀一项,则万万不是自己的对手。
空中的法剑就在身侧,他将手一抬,法剑已经在手,就见法剑上幻出数道法诀来,使得法剑寒光耀目,那寒光好似银针一般,刺向四周诸修的双目。
这也是剑诀中的绝学,化气为针。
若是经验稍有不足的修士,被这寒芒刺伤双目,只能退避三舍,那时剑诀一路强攻,定可将对方斩于剑下了。
不想剑芒初起,面前就失去了原承天的身影,那原承天也不知怎的,就闪到了紫衫人的身后,而空中符文『乱』舞,分明是个避字。
原来原承天竟将这个避字诀,当成步法来用,避字诀一出,身子就滑行到紫衫人的侧后,而这样的身法变化,几乎是在瞬间完成。这原承天的机变之能,真可谓天下无双了。
既然闪到紫衫人的身后,又不用担心紫衫人有余力反击,原承天又怎能客气,手中暗掐的一道力字诀同时激发,替这手中的无锋加持。
那力字诀原是用来加强法宝的份量,不想又被原承天巧施妙用,让这无锋的速度加快了数倍。
便是紫衫人再高一个境界,也断然避不得无锋之剑了,无锋破禁而去,首先破了紫衫人的护身罡气,然后侵入紫衫之中,只需再进数寸,就可使紫衫人的肉身遭受巨大损伤。
就在这时,一只手掌伸了过来,将无锋紧紧握住。此举也让原承天着实此了一惊。
这世上又有几人能握住无锋?
不用凝目去瞧,就知道此剑已将紫衫人的法像『逼』将出来。此法像亦是原身法像,手中亦持着一柄法剑。
奈何无锋速度实在太快,法像也是来不及用手中法剑招架了,只能手掐法诀,握住了无锋。
原承天冷笑一声,无锋剑上符文道道飞出,剑气铺天盖地而来。
法像急忙挥动法剑,想去抵挡法诀,那知法诀固然能挡得住,无锋的无双剑气又怎能挡住得。
剑气在法像胸口一撞,胸口处光线错『乱』,七彩纷呈,这是法像行将破碎之兆了。
法像受损,紫衫人立时可知,此时慑字诀的影响尚在,心中油然而生绝望之念,忖道:“难不成今日真要死在此处?”
心中沮丧之气一生,就算有十成的手段,也只能使出七成了。那法像原本以为本体会来相助,哪知道紫衫人竟是袖手旁观。
值此紧要关头,原承天怎能客气,无锋扶摇直上,目标仍是法像之身,只因若想诛杀仙修之士,就得先破其法像不可。
法像既受一击,本已战力减半,而无锋威势不但不减,反被原承天再加一字,乃是原承天自创禅言,黯!
与这黯字禅言同出的禅言,则是一个斗字。
紫衫人本就心境动摇,再加这个黯字,其心情之灰黯沮丧,可想而知,而本体心境不稳,自然影响到法像的发挥了。
而斗字禅言不但对他人有效,对自身亦是有同样妙用的,这就使得原承天斗志大盛,手中的无锋自然更加所向无御。
就见无锋在法像身上一搅,法像大半已然破碎,也就是紫衫人修为极高罢了,若是换了他人的法像,只怕早就碎裂不堪了。
然而就算暂时不碎,其法像也是战力无存,无锋之剑得势不饶人,剑上杀气纵横,刹那间,就将法像扯个粉碎了。
紫衫人叫道:“果然非你对手。”将法像的残像一收,脚下步法展开,就想逃之夭夭。
不想只逃了数步,就被刀君拦在身前,喝道:“大修既破法像,这肉身就交给我吧。”
原来紫衫人遁逃之时,那件法身之宝也不便与刀君相持,只能赶过去紧紧护住紫衫人的肉身,刀君一得自由,又怎能不赶过来。
紫衫人咬牙道:“莫欺我无术。”
手掌扬了起来,朝着刀君就是一晃。从掌心中飞出数道符文来,原来不过是一道法诀罢了。
可稀奇的是,刀君见到这道法诀,身子居然晃了晃,就立在原地不动了,任由紫衫人从身侧擦身而过。
原承天耸然动容,忙用神识一探,才恍然大悟,原来此诀中大含收敛刀气之法,想来是专门用来对付刀君的手段了。
想那昊天杨氏的镇族之宝天下知名,顾氏既然胸怀大志,总要压倒杨家才能易鼎升位,又怎能不将刀君这样重要的法宝算在其中,这个敛刀诀应该是顾氏秘传之诀了。
原承天不慌不忙,舌字绽出一道春雷,乃是一个禁字诀。他自修了九渊大帝的法则之学,这禁字诀的威能比昔日强上三分,此字一出,敛刀诀效能顿失,刀君全身打了个冷战,总算清醒过来。
回想刚才的情景,刀君犹自心中发颤,想不到这顾氏如此厉害,竟然暗中修出这专门对付自己的法诀来,她心中怒意陡生,刀体猝然发作,就向紫衫人追了过去。
紫衫人脚下步法展开,身上则是施以遁术,两术叠在一处,其速真可谓风掣电闪一般,刀君速度虽快,离其也总要差上数尺。
原承天身子一晃,毘鹏之羽施展出破障之能,极快的跟了上去,而口中再出自创禅言,乃是“顿止”二字。
本来以紫衫人的修为,这两字禅言未必就能有效,可紫衫人现在法像被破,心境大损,忙忙如丧家之犬,慌慌如漏网之鱼,又怎有余力对抗禅言。
就觉得自己脚下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好像双足系了对铁锤一般。
不等紫衫人惊觉有异,刀君的刀体早到,紫衫人猝不及防之下,只能指望法身之宝护体了。
就听刀君大喝一声,刀体将这粒紫珠撞了个粉碎,刀体犹不停顿,犹向紫衫人撞去。可见心境不稳带来的一系列影响着实不小,紫珠被破,也是源于此。
紫衫人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再出敛刀诀,只盼能让刀君停上一停。
可惜原承天的遁速绝不会比他慢了,此刻就在刀君身侧,见紫衫人刚有掐诀之意,手中备好的禁字诀立时先出。
这禁字诀封住了紫衫人的四周数丈处,凡此界域,法术难施,这敛刀诀只掐了一半,就是难以为继了。
紫衫人深知今日无幸了,他咬了咬牙,就此断了逃生之念,手中法剑就向原承天刺来。只因面对刀君,就连一直秘而不宣的敛刀诀都已用出,此刻已是无策了。
要知道顾氏与杨氏目前虽有上下之别,却没真正破脸,顾氏暗修敛刀诀一事,若被杨氏得知,杨氏怎能不怒?今日紫衫人用出这敛刀诀来,也着实是被『逼』得急了。
只可惜刀君身边还有一位原承天,此诀又怎能得逞。
刀君刚才撞破了紫衫人的紫珠之后,刀体所受的震『荡』不小,只是刀君生『性』强横之极,仍叫道:“大修,说好由我来诛杀此人肉身。”
强自纵起刀体,再向紫衫人撞来。
紫衫人本被“顿止”二字缓住了身子,就算极力闪避,也总是比以前慢了半拍,又怎能避得开刀君的全力一击。
就听得“喀嚓嚓”数声传来,紫衫人体内骨骼尽裂,那刀君已经穿过紫衫人,立在紫衫人的身后。
如此一来,紫衫人的肉身已被硬生生切成两半,自是不能再用了。
不想紫衫人嘿嘿笑道:“你们是杀不死我的。”
0935章 原来此魂灭不得
就见一道紫光从尸身中纵出,急急逃向远处,这紫衫人的魂力强大,遁速自然快极。也就是尸身裂开的刹那间,这道紫光已去了数百里。
刀君手急,凌空将一道刀罡斩下,哪知道这紫光虚不受力,刀罡从紫光中间劈过,那紫光安然无事,仍是扬长而去。
幸好白斗一直居高俯视战场,见紫衫人元魂遁出,爪中便起一诀,在远处形成一道气盾,这气盾对修士来说,自然是一触而溃,可元魂怎有力量冲破此盾,只能绕盾而过了。
此时原承天已经赶到,正想将这道元魂绰在手中,哪知鼻端闻到一股莲香之气,那紫光之中隐现人形,一道森寒的白光就向原承天击来。
这白光宛如剑形,虽非法剑实体,却大含森森剑意。原承天知道顾家的剑诀厉害,也不敢硬接。只能将无锋当胸一横,先挡了此剑再说,心中不由骇然。
那元魂再强大,但若无肉身,也是无法伤人的,难不成紫衫人的元魂已修至可以不借肉身伤人的地步?
凝目瞧去,紫光中人影初现时虚不可辨,可也就是这数息时间,那人影由虚化实,很快就是四肢俱全了。
刀君惊道:“怎会有这种事?”
原承天从这扑鼻的莲香之中,已略知其故了,道:“原来这分体的肉身是借用六转宝莲而生,既然其『色』为紫,这么说来,此人所用的六转宝莲已是三千年岁月,难怪这肉身恢复如此之快。”
也就在说话之间,那紫光中的人影已有七分人形,须发眉目,皆是清清楚楚的显示出来,唯有身体仍是一团紫光,但也正在急速的转化之中。
刀君道:“这人果然难缠。”
原承天道:“就算再难缠百倍,今日也断然不能放过他了。”
这紫衫人虽然能极快的恢复肉身,但原承天明白,这具肉身也只是略具法力罢了,若想真正大用,起码也需要数年工夫。那肉身的玄感可非一日可成的,就如自己的雪芽神臂一般。
认明此点后,原承天不等紫衫人的肉身完全成形,再将禁字诀祭出去,紫衫人的肉身复原进度立时停顿下来,那已形成的双目紧紧的盯着原承天,自是怨恨交加。
原承天道:“就算是惹了这段因果,今日也绝不能放过你,重建飞升殿一事,关乎后世修士安危,莫要怪我心狠。”
无锋剑直直刺去,那紫光中的肉身虽然也持剑抵挡,可惜却慢了半拍,被无锋一剑入体,好不容易恢复的肉身又告破碎了。
在这肉身破碎的同时,虽然那莲香再次传来,却比刚才清淡了许多,看来就算拥有三千年的六转紫莲,也不可能无穷无尽的恢复肉身。
紫衫人也明白此刻恢复肉身毫无用处,一具初生肉身,又无法像和法身之宝,哪里是原承天的对手。
原承天这次再用手招来,就把紫衫人的元魂绰在手中了。
刀君忙道:“大修,这次可不要慈悲了,不灭了此魂,终究是大祸患。那顾氏已经得罪了,就算放过此魂,也解不了这场仇怨。”
说来这也是刀君的一点私心,她见到顾氏居然暗修敛刀诀,这是专门用来对付自己的秘术,又怎能不怒?
原承天不由苦笑道:“原来在你们眼中,我就是那泥古不化的滥好人了。”双手一合,掌中生出真玄之火,将这道元魂化的干干净净。
原承天灭此元魂虽是轻而易举,可心中却是交战无数了,只因这元魂一灭,自己与昊天顾氏就是化不开的大仇,自己未入昊天,就结下如此强敌,实非明智之举。
但若不灭此魂,重建飞升殿必定要大起波折,又怎能因一已之私,而误了大事。
然而元魂刚刚灭去,空中白斗忽然一声低吼,爪上立起一道法诀,向远处一指。
原承天用神识一探方知,原来就是数百里处,不知怎的凭空冒出一道元魂来,而神识探的分明,正是紫衫人的元魂。
原承天耸然动容,喝道:“本体不死,分魂不灭,不想顾沉舟的分魂炼体之术,已修到如此境界了。”
本体不死,分魂不灭之说,也只是昊天传言罢了,原承天本来是不信有这样的法术存在,可如今亲眼见到了,才知传言不虚。
好在那道再生的元魂已被白斗挡住,原承天也不追过去,手中遥遥掐了一诀,就将那道元魂绰了来,此时再去观玄术观瞧,果然就是紫衫人的分魂。
刀君亦惊道:“难怪此人临死时说什么,他是杀不死的,不想真有此事。”
原承天道:“这顾氏的魂术的确有些名堂。看看能否以神识将其灭了。”
用神识探进元魂之中,那元魂虽然极力挣扎抵抗,可还是被神识攻了进去,神识再去探这元魂的灵识深处,更是畅通无阻,于是原承天心中一动,就以这强大神识,将这道元魂压成残魂碎息了。
虽是轻松得手,可有了刚才的教训,又怎能大意?果然,也就在这道元魂消失的刹那间,远处又生出一道元魂来。
至此,不光是原承天,就连刀君和白斗也是目瞪口呆了。
原承天无可奈何,只能再将那远处的元魂收了,暂时制了一道灵符,将此元魂封住,放在藏字真言之中。
他忖道:“顾氏的魂术虽是禁术,可这分魂炼体的是高明,我若想重修金偶,此术倒是有借重之处。否则仍以寻常之法炼制金偶,终是无法得心应手。”
眼瞧着飞升昊天在即,以前在凡界中炼制的法宝,修行的法术,渐渐的就变得不敷使用了。比如在幻域中的这几场战事,也唯有刀君和定天鼎可堪一用,就连无-界之剑,也是力不从心。
而一旦飞升昊天,刀君总是要回返杨家的,那定天鼎也是叶家之宝,能不能留得住也在两可之间,这样说来,自己在昊天怕是要落入无宝可用的地步了。也该重修炉灶,再炼新器才是。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吕祖的传音,就听吕祖道:“我与禅师已至顾府,还盼速来一见。”
原承天这边应了,那边就对袁公道:“袁公,趁着今日吕祖和禅师在此,正好解了你身上的魂术法诀。”
袁公皱眉道:“只怕顾沉舟不肯。”
原承天道:“有两位大德大修在此,不怕他不依。”
袁公也是被顾沉舟拘束久了,难免对顾沉舟生出恐惧之心,虽听原承天这样说了,心中仍是不安,但若是错此良机,难不成要被顾沉舟控制一辈子,也只好点了点头。
也不知怎的,就觉得今日之原承天与往日稍有不同,虽仍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却比昔日多了份果决,多了份强硬。相较而言,往日的原承天可以亲近,今日之原承天最堪任事了。
原承天既知两位大德已至,又怎敢耽搁,忙将遁术驾起,数个时辰之后,重新回到顾府的百花阵前。
人影刚刚在阵前出现,顾小成的身影就从林中掠出,远远的长揖为礼,道:“顾小成在此恭候道友。”
原承天点了点头,含笑摆手,让顾小成在前领路,进了百花阵后,也没行多远,就见阵中青光一闪,现出一座庭院来,与先前顾沉舟待客之地并无二致。
只不过上次是件伪宝,今天才是顾沉舟真正的清修之地。
原承天被顾小成领着,缓缓步进书房,吕祖与元寂禅师果然在座了,那顾沉舟亦恭陪在侧。见到原承天进来,都转过脸来,面带微笑。
说来三人虽皆是面带笑意,却各有微妙不同。
元寂禅师心怀天下,洞窥天道,自然对原承天最为看重,见到原承天怎能不喜?
那吕祖本来因与原承天斗了个平手,虽被元寂禅师开解了,仍不免郁郁,如今原承天再斗顾沉舟,那顾沉舟居然也没能讨到好处去,刚才元寂禅师开口言和,此人立时就答应下来,可见此人与原承天之战,必有小损。
吕祖心中明白,自己若非侥幸有乾坤笔在手,只凭真实修为,未必是顾沉舟之敌,既然连顾沉舟也从原承天这里讨不到好处去,自己的那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而原承天至今也只是羽修大成,一旦他达到仙修境界,凡界谁是他的对手?这样看来,这场恩怨被元寂禅师化解了,又何尝不是一桩好事。
唯有这顾沉舟的笑容,则是带了三分礼貌,七分作伪。
吕祖笑道:“好教承天得知,顾道友已经答应,可与承天共建飞升殿,承天意下如何?”
原承天长揖到地,抬起身来,道:“有顾前辈襄助,何事不成?晚辈敢不承命。只是还有一件小事,要请顾前辈玉成。”
顾沉舟脸『色』微微一变,道:“却不知原道友有何请教?”
原承天道:“在此之前,晚辈有一件物事,还请顾前辈收下。”说罢就从取出那块灵符来,将灵符一拍,紫衫人的元魂便出现在诸修面前。
袁公在塔中瞧见原承天径直就取出元魂来,心中暗叫道:“承天此举孟浪了,此举分明是向顾沉舟示威,若是顾沉舟心中不快,又如何解我身上法诀?”
转念一想,“是了,世人皆是畏威不畏德,顾沉舟此人,若无强力手段,又怎会雌伏?”
可是此事究竟会向哪种方向变化,心中哪里有底。
0936章 反客为主紧相逼
见原承天忽然取出一道元魂来,吕祖与元寂禅师皆是大为好奇,免不得各自用灵识禅识探去,而不等两位大修探得明白,顾沉舟已是脸『色』苍白如雪。
这道元魂既是他的分魂,他不用去瞧,也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承天目光灼灼,一瞬也不瞬的瞧着原沉舟,却不说话,就看顾沉舟如何周旋此事。
此刻吕祖与元寂禅师也探明了元魂来历,奇的是二修亦不开口,神情更是古井不波。
只因二修心中明白,原承天取出这道元魂来,分明是在向顾沉舟示威了,表面上看来,原承天是答应了与顾沉舟联手,共建飞升殿,其实心中却是大不情愿,只是瞧在吕祖与元寂禅师的面子上,不便说出口来罢了。
而取出这道元魂来,分明是在警告顾沉舟,若是顾沉舟真的以为自己能『插』手飞升殿一事,这道元魂就是顾沉舟的下场。
原承天向来温文有加,不想今日却是咄咄『逼』人,看来对重建飞升殿,原承天已下了决心,绝不容他人染指了。
那顾沉舟沉默了良久,方才缓缓道:“不敢动问原道友,此元魂从何处得来?”
此言虽是明知故问,却是在探原承天的用意,亦是在请原承天开出条件来,只要能将此事真相在两位大修面前不提,一切都是好办。
原承天仍是定定的瞧着顾沉舟,道:“在下得知二位大修前来,因此兴冲冲前去迎接,不想中途遇到此人,阻我道路。在下迫不得已,只好与其斗法。哪知一时失手,灭了此人的肉身。”
他不提此人是顾沉舟的分魂,也算是给顾沉舟留了三分薄面,而此事若是再追究下去,也只会让顾沉舟更加丢脸罢了。
而若仅仅是颜面大失,倒也没什么要紧,最令顾沉舟心生恐惧的是,原来原承天的修为已然超越于他了。
若是有这分魂相助,自己若可略胜原承天一筹,如今分魂已损,就算重修肉身,也需数年方能恢复,而等到那里,飞升殿早就建成,哪里容他置喙。
恨只恨自己仍是小瞧了原承天,让紫衫人单身去阻他与吕祖,元寂禅师见面,不想反倒酿成大祸了。
只是仙族子弟,胸襟毕竟与众不同,顾沉舟神『色』渐缓,甚至还笑了笑,道:“这道元魂,与在下也算有些渊源,原道友若肯赐还,顾某感激不尽。”
其实此魂来历,又能瞒过谁去,顾沉舟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是想保留仅存的一点颜面罢了,以吕祖与元寂禅师大德,自然是绝不会揭破了。
唯一担心的,就是原承天心中余恨未消,将此事揭穿,到时自己又将置身何地?
原承天道悠悠的道:“既与前辈有关,此魂自然由前辈收回,只是在下那个不情之请,也要劳前辈相助才是。”
顾沉舟刚刚松了一口气,听到原承天话中有话,好不容易放下去的心又拎了起来,那原承天刚才不提条件,原来却等在这里,自己就算万般不肯,只怕也是不得不应了。
说起来顾沉舟虽是大德之士,纵横凡界幻域多年,哪知形格势禁之下,却也是没有半丝抵抗的余地,这就是形势比人强了。
他哑着嗓子道:“不知原道友所言,又是何事?”
原承天将手一拍,道:“袁公,此时不出,更得何时?”
袁公在塔中早就将屋中的情景瞧了个明白,他见顾沉舟在原承天的攻势之下,已是一退再退,哪里有昔日威风,也不由心中感愧万千。自己刚才居然还担心顾沉舟翻脸,却哪知原承天早就智珠在握,将当前形势尽在掌握之中了。
袁公身形甫现,吕祖就不由惊呼道:“袁公,你怎的也在此处?”
袁公哪里好意思说出自己是被顾沉舟用魂术『逼』迫,只能苦笑道:“吕兄,此事一言难尽。”
顾沉舟目光闪动,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沮丧,原承天当着吕祖与元寂禅师之面,将袁公请出来,分明是给自己的好看,此事若是说破了,说不定吕祖就要与自己翻脸,难不成那原承天真的要迫自己于死地吗?
原以为原承天是在漫天要价,哪知道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袁公既出,事情必将泄『露』,自己在这幻域,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他想转头去瞧原承天,却又有点不敢,只因若是原承天真的翻脸,今日之战,便是自己的死期。袁公向与吕祖交好,若是动起手来,怎能袖手?自己失去分魂,竟是处处受欺。
耳中忽听到原承天道:“顾前辈,在下重建飞升殿在即,亟需袁公相助,听闻袁公在此炼制补天石多年,看来前辈也是离不得袁公了,虽是如此,还请顾前辈割爱才是。若肯相借,在下感激不尽。”
顾沉舟听到这里,心中大大的松了口气,这原承天总算未能赶尽杀绝,还留给自己最后一丝颜面。此人今日虽是咄咄『逼』人,可毕竟是宅心仁厚,留有余地。
其实原承天本心里,恨不得将顾沉舟一并诛杀了才好,那才叫干干净净,了如牵挂。只是未入昊天界中,就诛杀仙族顾氏弟子,树下难以战胜之强敌,岂非极是不智?原承天终非是只凭胸中快意,不知分寸之人。刚才灭魂时的一点冲动,也早就平静下来。
顾沉舟心中最担心的事一去,整个人放松许多,他此时笑颜一展,道:“共建飞升殿,顾某原也有份,哪里谈得上割爱,更何况袁公来去自由,在下怎能替他做主。却不知表公意下如何?”
心中知道袁公必是肯的了,面前这出戏分明是原承天和袁公联手演给他人看的罢了。而心中唯一担心的是,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袁公身上的魂术法诀去除,唯有如此,自己与原承天才算是真正的握手言和。
袁公果然道:“既蒙原道友差遣,袁某敢不从命。”
原承天微微一笑,目光再次瞧向顾沉舟,这是在催促顾沉舟尽快解除袁公身上的法诀了。
顾沉舟不由急出一身冷汗,那法诀炼制不易,解除起来也是繁琐之极,原承天此言此行,简直是在要人老命。
也是情急生智,再次笑道:“袁公,你这些年来相助在下炼制补天石,也不知该怎样谢你,不如你随我入库,若是有喜欢的物事,不瞒径直拿去。”
袁公哪知道还会有这等好事,先是惊了个呆,然后喃喃的道:“怎好如此?”
原承天心中得意,那袁公被拘多年,哪里能便宜了顾沉舟,今日定要让其大大破费,才消得了袁公心中之恨。
于是哈哈笑道:“顾前辈如此厚意,袁公万万不可推托了,吕祖,禅师,还请两位前辈在此稍坐,晚辈陪袁公走一遭,也算是开开眼界了。”
吕祖和元寂禅师又怎知原承天在此处暗设诡计,有心要拿捏顾沉舟,含笑道:“诸位请自便。”以二人身份,自是不便也不屑于去瞧那顾沉舟的宝物。
就由顾沉舟前在引路,原承天与袁公紧跟其后,三转两转之后,就来到一座静室之中。
顾沉舟关了静室,忙对袁公长长一揖,道:“顾某因一已之私,误拘道友多年,还望道友莫怪。”
袁公现在早就明白,今日形势逆转,有原承天在此,那顾沉舟绝难掌握一切了。只是袁公胸中虽生了无穷闷气,可他向来胸襟开阔,而顾沉舟这多年来,也一向以礼相待,倒也没怎么委屈他。
他摆了摆手,道:“罢了,还请顾兄速速解我身上法诀,才是正经。”
原承天亦叹道:“袁公胸襟之阔,世间少有人及。”
顾沉舟忙请袁公坐下,就请原承天在旁边做个护法,当下取出一道灵符来,往袁公的胸口一拍。
他又生怕原承天和袁公误会了,手中动作不停,口中解释道:“袁公先前的这道灵符因植于灵脉之中,已与灵脉密不可分,若是贸然去除,只怕反生祸患,故而若解此符,只能用以符换符之法。”
原承天点头道:“你现在所用之符,定是清心定脉符了。”
顾沉舟先是一愕,随即叹道:“原道友学究天下,在下实不知这天下还有何事能瞒得过原道友。”
原承天只是一笑,就在旁边静候,细看顾沉舟用以符换符之法,替袁公去除法诀,那清心定脉符换上之后,就可将原符取出,而清心定脉符日后却是可化入灵脉的,自是不妨。
那顾沉舟虽然是擅长此道,可因在原承天的面前行事,哪里敢有丝毫大意,若是因自己的无心之举在袁公身上留下隐患来,原承天又怎能放过自己?
正因为每个步骤都是慎之又慎,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才将袁公先前的魂术灵符换去,原承天早将神识在袁公身上探查多遍,知道此符一去,袁公再无麻烦了,也替袁公欢喜。
顾沉舟将取出的原符一拍而散,以示再无害人之心,转身瞧着原承天道:“吕祖与禅师等候多时了,我等这就出去叙话如何?”
原承天不由笑道:“顾兄,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难不成你刚才说过的话,就这般云浮眼过?袁公在此多年,就这么空手而回吗?”
顾沉舟急忙以手抚额,强笑道:“果然是我的不是了,这答应过的事情,哪里能反悔。”
心中好一阵发紧,不知该取出怎样的法宝来,才能满足二人的胃口。袁公或是好打发的,这原承天不让他大大肉痛,又怎肯干休?
0937章 法眼无双辨奇宝
其实将一名大德修士『逼』至这步境地,原非原承天的本意,若只为自己与顾氏的恩怨,断不至此。然而自己的得失可以不计,却怎样也要替袁公讨个公道来。
所谓天道,其实便是为自己,为大众,为苍生罢了。
顾沉舟今日难以幸免,眉头微微一皱,笑道:“在下的法宝物事皆藏在自我之域中,却不知两位道友可有妨碍。”
以顾沉舟的境界,所用之宝,自然是尽在自我之域中,倒也不奇,只是一旦入了顾沉舟的自我之域,形势必将逆转,若是顾沉舟在自我之域中不顾一切,将原承天与袁公诛杀,吕祖与元寂禅师又能奈何?
这显然是顾沉舟的故意挑衅了,正要以此一试原承天的胆略。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不妨,在下有灵偶一具,正可伴随袁公入域一观。”
袁公本自发愁,忽听原承天说出这样的话来,觉得痛快之极,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那便这么说定了。”
顾沉舟嘿然无语,只得将自我之域祭出,原承天也同时唤出银偶,随同袁公进入此域挑选法宝。
这界域之中,亦设有一座庭院,便是顾沉舟的藏宝之地了,银偶与袁公走进院中,不由暗叫一声:厉害。
仙族弟子所藏之宝,果然远胜他人,原承天也算是所藏颇丰,可顾沉舟所有之物,也绝不少于原承天了,无论是草木之精,还是五金之器,那凡界魔界的珍稀之物,可谓是琳琅满目。
只是原承天存心要让顾沉舟肉痛,又怎能将这些俗物瞧在眼中,那顾沉舟当初可是说了大话的,只要是袁公喜欢之物,尽可取去的。顾沉舟就算想后悔,又哪里能收得回去?
袁公本也是仙修之士,眼力也是高明的,很快就瞧见一张几案上,放着持寸长的仙刀,此刀冷气森森,瑞彩千条,瞧起来极是悦目。
顾沉舟见袁公在此刀面前驻足不前,连忙道:“此刀是昊天器修大士所炼,所用之材,皆是昊天五金之菁,凡界绝对无法一见的,袁公果然好眼力。”
袁公忖道:“我在此替他炼石多年,能有此宝赔偿,也算不枉了。“
正想开口允诺了,哪知银偶微微一笑道:”此物只是平平。“
袁公道:“此刀虽是短小,却是锐不可挡,寻常御器,难当此刀一击,妙的是,此物又非暗宝,端的是光明正大。“
银偶道:“袁公所见极是。只是此宝虽好,终究是可炼可制。”就将袁公衣袖一拉,离了此刀。
顾沉舟心中虽是暗恨不已,也是无可奈何,只能随着银偶和袁公又来到一处。
这时袁公的目光就瞧向墙上的一副画卷。
那画上绘着一只面目狰狞的青『色』灵兽,足踏祥云,口吐青莲,瞧来极是威风。袁公瞧了又瞧,不免又是心动了。
顾沉舟抚掌笑道:“袁公,我算是真正服了你,这样的宝物也被你寻着了。实不相瞒,此兽本是仙庭千兽千禽之一,后被顾氏先祖请来,封进此图中,是为顾氏护族神兽之一,但若是袁公喜欢,顾某自当割爱。”
袁公不由沉『吟』,心道:“我正愁没个坐骑,又少名侍兽,若能得此物,倒也不错。”不由瞧向银偶去,这一瞧,让顾沉舟心中便是一紧。
银偶笑道:“此兽名叫吞月兽,名字虽是威风,只可惜惧火惧风惧水,有此三惧,虽然是爪牙锋利,又能济得什么事?”
袁公大失所望,叹道:“不想千兽千禽之上,也有这般废物。”只得怅然离开画卷了。
顾沉舟见有银偶在此,只怕是难以蒙混过关了,心中道:“这么说来,今日若不舍去一件天材地宝,只怕是打发不得了。”
他此处的确是有三件天材地宝,可无论送去哪一件,心中都是割舍不得,想来想去,也就只好作罢,好在此处有数千件物事,三宝混杂其间,未必就能被银偶寻出来。
就见银偶在这藏宝室中瞧了一遍,竟不稍顾,就径直来到庭院之中,顾沉舟心中一紧,急忙也跟随了出来。袁公只知跟着银偶,自然也走了出来。
原来这顾沉舟心中有雅趣,哪怕是藏宝之地,也是不同寻常,这座小小庭院,亦是遍植奇花异草,开渠引水,而水源则是院中的一房水池。虽是清浅狭小,也是颇可一观。
顾沉舟瞧见银偶的目光瞧向那方水池,心中叫道:“不好,难不成这水中的宝物,竟被他发现了不成?”
就听银偶笑道:“顾道友,这方水池好不清冽,莫非是藏了一滴寒潭炁水?“
顾沉舟哪里敢否认,嘿嘿笑道:“不想被道友瞧出,也罢,若是袁公喜欢,这滴寒潭炁水自然相赠。“
袁公听到寒潭炁水四字,心中大吃一惊,忙摆手道:“这等天材地宝,在下怎敢妄动心思。“
银偶笑道:“袁公说的也是。“
顾沉舟本已准备割爱,听见银偶这般说,心中长舒一口气,忖道:“看来原承天毕竟是不敢得罪我昊天顾氏了。此人倒也算是知趣的。“
银偶目光灼灼,仍是只瞧着这方水池,顾沉舟心中想到一事,吓得魂飞天外,暗叫道:“不好,难不成那水里的物事,竟被这厮发现了?“
银偶将袁公拉过,向水池中一指,道:“袁公,你瞧这水中有株枯藤,瞧来虽是不堪,可毕竟是与寒潭炁水相伴多时,想来也是有些灵气的,不如就取了此物如何?“
袁公凝目瞧去,那水池底地,的确有根枯藤,因被池泥掩了大半,一时也瞧不真切,但用灵识探去,也没探出此物有什么好处来,但银偶瞧中的物事,哪里会差了。
忍不住向那顾沉舟瞧去,顾沉舟虽是强自镇定,可嘴角牵动不已,以他仙修大士境界,心境居然如此动摇,袁公立时心中雪亮。银偶此番可是戳到顾沉舟真正的痛处了。
想起这多年来被拘于此,一时怨气塞胸,恨不得就取了此物,让这顾沉舟独自心痛去,也算是快事一桩。
便问银偶道:“却不知这根枯藤究竟为何物?”
银偶道:“当初创世大修压制世间诸灵,唯青龙不肯雌服,创世大修就取仙藤一根,制成囚龙藤,此藤一落,便将这青龙缚住,再也挣扎不得了。”
袁公耸然动容道:“难不成这水池中的枯藤就是当初创世大修手中的囚龙藤不成?”
银偶笑道:“囚龙藤是仙庭之宝,自然永镇仙庭,凡界怎得一见。不过这截枯藤,却是与囚龙藤同根而生,只因不知何故枯焦了,故而将其养于寒潭炁水之中,若能再发新芽,定有大用。因此满庭之中,当以此宝为首。”
袁公瞧向顾沉舟道:“敢问顾道友,可有此说?”
这仙藤的来历已被银偶说的清清楚楚,顾沉舟纵想否认,只怕也是没人信的,只好将头一点,道:“原兄博古通今,玄承无双,又怎会错了。”
知道这个劫数是怎样也避不过了,只得叹息一声,用手向水池中一指,那枯藤就分水而出,悬在空中。
诸修抬头望去,见这枯藤出水之后,那灵气就『逼』人而来,看来在水池中时,是被先前设下的禁制摭住了灵气。也就是原承天这样的玄承,才能瞧出此物的好处来。
顾沉舟再向水池一点,一股清水涌上来,将这枯藤上的泥沙冲了个干干净净。此时可以见到,那枯藤尾端,隐现新绿,虽是不足数分,却也是绿意盈盈。
银偶道:“既然已生新芽,看来此物可大当大用了。”
顾沉舟既知道此物已非自己所有,倒也乐得大方,干脆合盘托出了,便道:“此物的确与囚龙藤系出同根,只是当初创世大修虽是随手就可制成囚龙藤,那是创世大修的手段,我等又怎能比得了?故而此物最终只能制成囚仙藤罢了,想囚住青龙,则是万万不能。”
袁公道:“不知这囚仙藤有何妙处?”
顾沉舟道:“只要是那修士的境界不超过你两级,将此宝一祭,对手要么落荒而逃,要么必被此宝缚住,可谓是百发百中,若说越境斗法之宝,此物可当为第一了。既然袁公与此宝有缘,此物从此之后,自然就归袁公所有。”
袁公缓缓摇了摇头,道:“此物来历非凡,只怕是顾道友族中之物,顾道友携来此宝,也应该只是助其历练罢了,想来顾道友亦难有权分派此宝。袁某断不敢受。”
此言一说,银偶与顾沉舟皆是大惊,顾沉舟声音颤抖不定,道:“袁公,你真的不收此宝?”显得心中激动不已。
袁公微微一笑道:“我独爱那柄仙刀,其他的物事,我一样也没瞧上。”原来袁公心中想的明白,以德报怨,固然是腐儒之言,可以牙还牙,也非修士的行径。宽恕原是比仇恨更让人痛快。
原承天通过银偶,已将域中之事听了个明明白白,他听到这里,忽的叹了口气,自己这段时间对天道玄机,一直参悟不透,心中纠葛难安,袁公此举,好似拔开云雾,让他瞧见了一丝清明。
心中一动,域中的银偶就向袁公一揖,缓缓的道:“袁公,你今日之举,当为在下之师。”
0938章 神殿重修不可期
袁公此举,不但让原承天心中廓然一清,便是顾沉舟,也是心中一动。
他暗忖道:“我向来视凡界修士如蝼蚁一般,不想这蝼蚁之中,亦有大德之士。”难免心中感愧万千。
当下将那柄仙刀去了标识,恭恭敬敬奉于袁公手中,这才收了自我之域,出静室,回书房,来见元寂禅师和吕祖。
诸修重新见过了礼,便坐下说话。
吕祖首先便道:“承天,飞升殿如何重建,想来你心中定有乾坤了。你也不必谦逊,若有用得着我等之处,但说无妨。”
顾沉舟亦道:“原道友来历非凡,且又是一片公心,我等自然是信得过的,别的事情也就罢了,若是飞升殿碎片有差,顾某倒是可以相助一二的。”
到此地步,他若想在飞升殿中再设机关,只怕是万万不能了,原承天不来揭穿此事,那是留了情面,若是查出自己暗动手脚,又怎么一忍再忍?
因此他提出由自己提供补天石,亦是一片诚心。唯一担心之事,反倒是怕原承天多疑了。
元寂禅师听到顾沉舟说出“来历非凡”四字,已知道他隐约猜出了原承天的来历,其实也不算奇怪,那顾沉舟既与原承天交过手,自然明白,若只是一位凡界的仙修之士,又怎有原承天这样的玄承。顾沉舟就此雌服,只怕也是瞧出原承天的来历不凡了。
原承天缓缓立起身来,行了个罗锅揖,然后道:“诸位前辈盛情,承天感激不尽,有前辈相助,天下何事不成。”
说到这里,又转向顾沉舟道:“顾前辈有所不知,此刻晚辈手中的碎片虽然不多,可那飞升殿原是仙庭造就,实有无上玄机,哪里需要收集全部碎片。”
顾沉舟虽是仙族弟子,又怎能窥知飞升殿的奥妙,听闻此言,不由动容道:“竟有此事?”
原承天当初可是大罗金仙,亦无机缘得闻飞升殿秘闻,何况是昊天仙族弟子?原承天便将琅嬛秘阁老人之言,细细说给诸修听闻。
袁公只听了一半,就惊叫道:“原道友,此事你自已知道便罢,万万不可说起,只怕有泄天机。”
元寂禅师微微一笑道:“袁公莫惊,世间哪来的这许多天机。实告诉你罢,若一事无涉生死利害,便算不得天机,若一事涉及众生之福,更算不得天机。天机二字,其实没那么容易得闻。”
袁公今日方知有这样的说法,不由一怔,按理说此言由元寂禅师这般大德说出口来,怎能不信,可他也不知怎地,却忍不住还是瞧向原承天。
原承天亦笑道:“飞升殿事关天下诸修福祉,正该广为人知才是,我等先前不得与闻,一来只是因那飞升殿是万万年基业,谁能料竟被损毁。二来此殿由仙庭所建,诸修难有福缘得知此事罢了。如今要重修这飞升殿,自然要将此事广为宣布才好。”
袁公奇道:“这又是何理?”
原承天道:“那飞升殿本是凡界仙修的晋升之路,自然会有那心怀叵测之徒,会打这飞升殿的主意,也有那想毁弃此殿的,也有那想在殿中暗设机关的。如今在下便可晓谕天下修士,此殿哪怕再被人损毁了,只需寻到三成碎片,就可重聚此殿。而此殿复原如初之时,任你想再加一砖一瓦,一符一文,也是不能。”
袁公这才明白,不由笑道:“如此说来,世间诸修知道这个秘密,反倒可保飞升殿不失。这世间有些事情,果然还是公开的好。”
顾沉舟听到此话,只能默默无言,他此刻虽无再动手脚之念,可原承天与袁公一对一答,岂不是字字锥心,可见人若是行差步错了,就免不得要受此苦。
吕祖拍手笑道:“今日得闻飞升殿奥妙,方知仙庭行事,果然非同不般,端的是光明磊落。不知承天此刻,是否收集齐了三成碎片?”
原承天道:“以在下算来,或是已然凑得够了,但实际情形如何还容晚辈一试。”
吕祖连声催促道:“趁着我等在这里,承天还不快去试来,就算有任何变故,有我等在此护法,你还怕得谁来。“
这幻域中的四名大德,已有三名皆在此处了,这间小小的庭院,已然成为凡界仙修的核心地界,哪里容的任何人『插』手此处。
原承天欣然应道:“还请诸位前辈随我出外一试。“
诸修知道今日得睹飞升殿重聚,实为平生仅有的福缘,更何况此殿一旦建成,在座诸修,都立时可以飞升昊天了,任你是怎样的大德高士,逢此盛事,心境又怎能不动分毫?
当下原承天领着诸修,来到院外,原承天心中忖道:“不知那位琅嬛秘阁老人何时前来与会,难不成要等到飞升殿建成之后,此老方才现身?若是如此,重建此殿的诸般问题,我也只能独自解决了。“
诸修知道若是原承天真的集齐三成碎片,则另七成碎片飞来汇合时,必然是天像垂兆,地覆天翻,自然要离顾府越远越好,也免得顾府受到池鱼之灾。
离开顾府万里之后,原承天向四周一扫,只见此处地势平阔,天高云淡,正适合演示法术。他也不急着将所有碎片取出,而是将风氏诸修此次收集来的碎片,以及袁公的那块碎片取出,这是要先收了这些碎片上的法力再说。
那重建飞升殿时,也不知会遇到怎样的麻烦,自己的修为越高,越是稳妥。
这些个碎片一出,其碎片上的法力自然便来认主了。诸修皆是玄承深厚之士,见到这碎片上竟有一股极精极纯的法力,无不骇然。说来这碎片在场诸修都是见过的,可先前为何探不出这法力来?
元寂禅师瞧着这些法力自碎片出来之后,就齐齐汇向原承天的头顶,去势汹汹,威能惊人,可原承天收之纳之,却是从容不迫,心中已有七分明白了。
他瞧向吕祖,虽不说话,那吕祖也是点头会意的,也微微颌首。心中道:“若非禅师提醒,差点误了大事了。“
而顾沉舟见到原承天本身法力与这碎片上的法力同源,脸『色』便是青一阵,红一阵了。心中道:“我只当我这个昊天仙族弟子,在凡界无人能及,嘿嘿,便是我等昊天仙族弟子,在原承天面前,只怕也抬不起头来了。“
那原承天与这飞升殿的渊源,诸修心中哪里还会不明白?而各人与原承天的交情不同,当然也是想法各异,也不必一一言及。
碎片上的法力虽不算少,可与原承天现在的修为一比,就好似九牛一『毛』,也只增进了浅浅修为罢了。自己当初碎殿之时,固然是大罗金仙境界,但一击之力又能有多少,碎片之上,又能附着多少法力?
也许在灵修真修境界看来,一块碎片的法力足够升级冲玄,也许能刻瞧来,也只是汪洋中的一滴水罢了。好在若是三成凑足,另有七成碎片飞来,怎样也可冲破仙修玄关了。
原承天吸尽碎片上的法力,就将物藏中所藏碎片,一一取了出来,那碎片在空中飞舞不停,却很快就可寻着相邻碎片,就听得“啪啪啪“之声不绝,一座残殿很快就在众人面前显现出来。
诸修虽是见多识广,可见到这仙庭妙物,也是啧啧称赞不绝,片刻之后,那残殿已然立在空中,只是仍有数块碎片,仍寻不着安排之处,还在那里盘旋不定。
吕祖忽然道:“这可糟糕了。“
诸修惊问其故,吕祖道:“你瞧这些碎片,当初在什么位置,就绝不会更改的,若是如此,那残殿立不起来,又怎会有大神通,将其他碎身唤来。“
原承天道:“那大修曾言,只要三成便可,倒也没说这些碎片,奈要聚在一处的,怕只怕这三成仍未凑足罢了。“说到这里,不由将眉头紧皱。
若是这碎片仍未收齐三成,仓促之间,又该去哪里寻去,难不成还要花费数月数年岁去苦苦收集,那可不是要误了与九珑定的归期?
便在这时,那些个飞舞不停的碎片,忽的定了下来,果然是重回当初碎片所在的位置了,然而碎片虽是定住,那空中异像不现,其他七成碎片,更是一片也不见飞来。
袁公焦燥之极,道:“看来是未曾收齐三成了,这可如何是好,顾公,你那补天石不妨拿来一用。“
顾沉舟苦笑道:“袁公,你也急燥了,原道友说的明白,这飞升殿是仙庭妙物,那是针『插』不进,水泼不入的。我那补天石与这碎片『性』质再接近,也是取代不得的。“
袁公道:“莫非是这飞升殿上有何法诀需要照准执行?若无法诀,则残殿不具神通,也未可知。”
诸修见这话说的有理,都齐将目光向原承天瞧来。
原承天虽是着急,可其心不『乱』,就将当初琅嬛阁老人所说之话一一回想起来,想来若是这重建飞升殿别有玄机,此修怎会不提?
这么说来,唯一的可能,就是尚未凑足三成了。而这些个碎片自己一一经手过,若有符文法诀,自己怎会不知?
就在这时,那残殿发出“格“的一声响,一道白光慢慢的从殿身『射』出,此光初时也不醒目,可很快就变得庞大无极,就好似一柄巨大的法剑,要将这天空刺穿一般。
0939章 暗设奇谋费思量
诸修瞧着这空中奇景,又惊又喜,又哪里敢动,齐皆负手而立,抬头仰望。
就见那白光照耀处,忽的现出一条裂缝来,裂缝处灵息冲『荡』不休,并且魔息强大,吕祖是去过魔界的,立时道:“这裂缝是魔界与凡界界域,看来魔界的飞升殿碎片要从此处飞来了。”
话音未落,就见从裂缝处飞来一块巨石,不是飞升殿的碎片又是什么?
此石从裂缝中飞出,就自动的与残殿合为一处,那残殿就比刚才又齐整了些。
接下来碎片纷纷飞出,与那飞殿合体,原承天盘膝坐于残殿之侧,加紧吸收碎片上的法力,因这碎片来的甚急甚多,碎片上的法力自然也其势浩『荡』,原承天虽是羽修大成境界,所受的冲击也是不小。
好在有诸修护法,原承天心无旁骛,只管专心吸收法力,也就是盏茶工夫,忽觉体内灵脉一阵大动,终于是到了冲玄之刻了。
从羽修大成到仙修境界,说来只隔了一线,其实却是天地之别,但原承天有这现成的法力,哪里费的许多工夫?
他只管引法力入体,汇丹田,通灵脉,下十三重楼,就听得周身啪啪之声不断,那是灵脉大动之兆,只得得诸修目瞪口呆。
只因天下由羽修大成冲玄者,唯有原承天有此征兆,等闲修士,哪里有这么充沛的法力,便是在冲玄时灵脉微微一动,就是极不起的事情了。
也就是弹指之间,体内诸脉悉数走了数遭,天下修士冲击仙修境界者,少至半年,长则数年。而像原承天这般,数息之间就冲玄成功者,绝无一人。
既然冲玄成功,体内真玄立时为之一变,如竹之空,又如谷之虚,偏又绵绵然,泊泊然,无所不在,无处不强。更妙是的,那因冲玄而产生的一丝焦燥之情,如被一洗,哪里还有丝毫动『荡』,正是如云之轻,如水之静了。
便觉体内那股浩然正气,自天灵冲出,直达天际,那空中亦是波诡云谲,紫雷阵阵就见自身两**像同时飞出,在空中盘旋飞舞,更有一道青『色』龙影,在云团中隐隐现身,眼瞧着就要呼之欲出了,最终也只『露』了一麟半爪。数息之间,就消失无踪。
不过那空中却忽的飘来一股奇香,令人心神皆醉,少顷,奇香也渐渐散去,可诸修早已是形容大变了。
若说仙修之士冲玄之时,引来青龙虚识现身,倒也不奇,吕祖与天都**师冲玄之时,皆有此兆。元寂禅师因所修之术不同,自当别论了。
但空中的这股奇香,无疑说明刚才所显龙影,乃是青龙真身,否则怎会有这样的奇香飘来?
更有一桩奇处,寻常修士冲玄,体内真玄激『荡』,哪里能控制的住,自然要引声长啸的,不想原承天啸声不起,唯见身上青光大盛,也不知是何道理?
其实原承天刚才亦要发声长啸,不想就在这时,那体内的别出仙芽一动,体内充盈无比的真玄就被这别出仙芽吸收得干干净净了,而以观玄术观之,可见这仙芽又长大不少,几可与其他仙芽逗量齐观。
原承天这一喜非同小可,这别出仙芽与自家的神识系系相关,此根苗越是强大,那神识也就越强,既然这体内真玄可助仙芽成长,那可真是求之不得了。
不过再瞧这体内仙芽,已与往日不同,与其说是根苗叶芽,倒不如说是一团火,一株小树一般。原来修士到了仙修境界,仙芽便化仙根,此仙根一出,于长生之路上,就算是坚实的踏上一步了,仙修之谓,就是因此而来。
原承天心中感慨不已,自己此世重修,也不知经历了多少艰难,今日总算有了这小小成就,唯拜这仙芽之变,自己才算是真正的仙修之士了,其后自有数千年的寿算可供自己享用,哪怕就此停滞不前,那仙庭的七界仙册上也该有自己的名姓了。
只是原承天的修为增进却并就此而断,虽是冲玄大成,但其后的碎片络绎不绝,这等天赐的机缘,唯原承天独享,自然不可错过。
然而此身入了仙修境界之后,那碎片上的法力,就变得微乎其微了,若想借此再登中乘,几乎是绝不可能,因此原承天也不求修为能增进多少,只管将吸纳来的法力,尽数向那别出仙芽灌注去。
体内原有的仙芽已成仙根,唯这别出仙芽仍有不及,若想成就仙根,也不知还要多少岁月的修行。
而随着别出仙芽愈加茁壮,原承天的神识之强,已难以用言语来形容,说不定已可与极道之修一争高低了。
也因此,原承天对那裂缝中碎片的由来也能辨识的清清楚楚。哪些碎片是来自凡界,哪些是来自魔界,哪些是来自虚魂道等界力空隙处,皆是一清二楚。
他心道:“这天下的碎片既然被召来,只怕诸界皆知飞升殿既然重建了,就不知索苏伦与天龙法师,又该做何打算。”
那索苏伦与天龙法师皆有问罪仙庭之志,也唯有借这座飞升殿,才能飞升昊天,但此殿一立,对那天下修士,皆是公平对待的,索苏伦和天龙若想借道此殿,唯靠人力阻止。
于是又想道:“我若是索苏伦,也不会抢在此时来攻,等到这幻域中的仙修之士尽皆飞升了去,那时凡界又有谁来阻止他们?却不知昊天,仙庭又做怎样的打算?”
正思忖间,忽觉一道寒气如丝如缕,就夹杂在碎片的法力之中,涌进了体内。
原承天怎能料到此变,急忙运用真玄,将这寒气一裹,想分辨出这寒气的由来。
哪知道这寒气却是挟裹不住了,就沿着灵脉,直奔丹田而去,原承天不知这寒气的来历『性』质,又怎敢让其擅入丹田。紫罗心法一动,就在通往丹田的路上,设下数重阻碍来。
也亏得他修的是紫罗心法,若是换了其他法术,怎有这样的内在神通,早被这寒气攻进丹田了。
那寒气在体内左冲右突,仍是不得其门而入,再被体内强**力袭来,终于被化为乌有,一场危机,也算是就此消饵了。
不想这边喘息未定,那边又有两道寒气同时入体,原承天此时隐约猜到这寒气的由来了。反倒不慌不忙,从容运起紫罗心法来,调遣体内强大真玄,再次将两股寒气消去。
便在这时,又有一道异样灵息迫体,但此灵息并非能进入体内,只在原承天的体内停留。
原承天用神识一探,不由得微微一笑,原来这道灵息,却是数句传言。
那传言说的是:“原兄若能听到此句传音,想来已将飞升殿碎片收集殆尽,前者三道魔息,想来于君无碍,唯做一笑罢了。前途郑重,昊天有期。”
这传言之人,自然就是索苏伦了,此人料定自己要收集全部飞升殿的碎片,故而就在数片沉落魔界的碎片上做了手脚。而此人对飞升殿与自己的关系自是了如指掌,那三道魔息,若是失手了,或可视为一笑,若是不幸得手,那笑的就只能是索苏伦了。
别瞧索苏伦与自己隔了一道界域,原承天却觉得,此人时时都会在身边出现一般,而这借碎片杀人的手段,天下间,也唯有索苏伦才能想得到,做的出了。
这藏在碎片上的三道魔息,连自己的神识也能瞒得过了,足见此人的手段。
原承天平生强敌不少,可真正能让原承天打点起十分精神,竭尽全力来对付的,也唯有此人罢了。
有此意外,原承天更不敢大意,神识就探进裂缝之中,不放过任何一块碎片,而在吸纳碎片上的法力时,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就在这时,一股极强的灵息从裂缝中涌出,原承天的神识住这灵息一上探,不由大吃一惊。
原来此物是乃是数千只魔虫,这些魔虫团在一处,中间分明包裹着一块碎片了,想来这些块碎片原是这些魔虫所得,原承天树起残殿之后,将这碎片召来,那魔虫不舍,自是一同被召到此处。
此处皆是仙修大士,更有三名大德之修,区区魔虫又怎会放眼中,也不用原承天招呼,就听袁公笑道:“不想竟惹来几只魔虫,我等闲来无事,正好当耍。”
哪知这些魔虫出了裂缝之后,觉得气息不对,立时舍了碎片,就四散逃去,顾沉舟原是在魔界历练过的,瞧清这魔虫的形状后,不由变『色』道:“不好,这是寄魂虫,最擅寄魂而生,若是让其流落凡界,天下也不知有多少修士遭殃了。”
听到寄魂虫三字,哪怕诸修皆是仙修大士,也是微微变『色』。
袁公笑道:“顾道友尽管放心,难不成放着这诸多仙修大士在此,还收拾不了这些魔虫?”
话音未落,就见数只魔虫不去逃亡,反向他奔来,袁公急忙手掐一诀,向这魔虫罩去,那知法诀到处,那魔虫毫无反应,就见一只魔虫“忽”的突了进来,张口向袁公的腕上咬去。
原承天的神识将这四周的动静探得分明,见袁公竟拦不住一只魔虫,心中怎不动容,忽的想到:莫非这亦是那索苏伦的诡计?
0940章 天意冥冥警人心
以仙修大士的修为,竟制不住一只魔虫,这其中自然有莫大玄机。原承天也顾不得正在运功的紧要关头,手中急急掐了一诀,是为一个域字,然而此字真言却不是去救袁公,而是向那大队魔虫罩去。
无论如何,那袁公就算初次掐诀失手,也绝不可能这般轻易被魔虫所伤,对仙修大士的手段,原承天怎样也可放心。倒是这魔虫如此厉害,若是任其逃窜了,定会惹来大祸。
果然,袁公虽是初次掐诀失利,但那魔虫快要触到手腕时,从袖中飞出一道红光,将那只魔虫一割为二,袁公既然动用法宝,其他数只魔虫又怎能逃得掉,自然立时被红光所杀。
此时其他修士也如袁公一般,将袭向自身的魔虫灭了干净,也有初次掐诀就灭了魔虫的,也有如袁公这般,动用了法宝的,端看个人的修为与这魔虫是否相生相克罢了。
然而经此一阻,那绝大多数的魔虫则是纷纷散去,诸修这才明白这魔虫的手段来。
那扑向诸修的魔虫,不过是牺牲了自家『性』命,替同伴争取到逃亡的时间罢了,这说明这些灵虫绝对是训练有素了。
诸修知道这些寄魂虫哪怕逃去一只,也是莫大的祸患。此虫寄魂而生,好不厉害,一旦入体,更好似如虎添翼一般,故而便是仙修大士,见到此虫也是『色』变。
在魔界魔虫之中,寄魂虫当可名列前三,只因此虫培育极其不易,故而平时极少见到罢了。
可自索苏伦提起五龙镇魔旗之后,魔界气息大变,杀气沛然,形势皆然不同,就连寄魂虫这种需要消耗极大资源的魔虫,居然也养成了,并且有数千只之多。
刚才原承天一字域字真言,也只是罩到了百只罢了,仍有二三千只魔虫,已逃去了数百里。
原承天明白此刻形势危急,不可稍有迟疑,便急急道:“诸位前辈,此事好不危急,请恕晚辈稽越了。就请禅师向东,吕祖向西,顾公向北,袁公向南,务必将这寄魂虫诛杀干净。”一边分说,一边祭出银偶,淬金虫来。
诸修纷纷道:“正该如此。”
那银偶就随着顾沉舟向北追杀魔虫,两只淬金虫则向南,助袁公灭虫。
要知道这一只小小的寄魂虫,一旦出了幻域,说不定就可坏了无数『性』命,原承天又怎能不急?
看来那索苏伦处心积虑,要趁着飞升殿碎片汇集之时,在凡界暗施伏笔了。亦算是对自己的临别赠礼。
此时那裂缝尚未闭合,仍有碎片从中飞出,原承天自然要在此坐镇,以防再有变化。
眼瞧着诸修刹那间已四下追去,不见了身影。原承天从域字真言中取出一只寄魂虫看了看,不由暗暗点头。
手中的寄魂虫只有半分多长,却是面目狰狞,别瞧如此小的魔虫,却有真修级别的灵息。看来魔界之中,自被索苏伦提起五龙镇魔旗之后,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连一只小小的寄魂虫都有这么强大的修为,昔日魁神再现,也非奇事。
原承天暗道:“难不成又是旧事重现?若是那索苏伦已拥有当年魁神的修为,我哪里是他的对手?哪怕只是当年魁神的一半修为,我也是难敌了。“
好在那魔界的法则变化再大,也不可能在数年间就再造魁神,索苏伦达成昔日魁神的成就,怎样也需要数十年,甚至百年方可。
而百年之后,自己的成就又是如何?是否仍要再奉仙旨,再斗魁神?这样想来,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好似一个圆,转来转去,仍是回到了终点。
从裂缝中飞出的碎片越来越少,而刚才只是一角的残殿,此刻已趋完整,那空中就现出一座壮丽巍峨的大殿来。
此殿高有三十丈,长宽数百丈,果然是仙庭手笔,气势不凡。那四座殿角,各盘四神之像,东为青龙,南为朱雀,西为白虎,北为玄武。中有一块巨大的横额,蓝底金字,刻有“飞升神殿“四字。
在横额两侧,则立青玉石柱两根,柱上书有字迹:
右侧是:抑七情忘六欲长生之道本为天下至艰。
左侧是:纵三尸存六恶邪魔之辈只怕难入此门。
原承天当初入殿阻敌,也不曾细看柱上文字,此刻暗暗点头,那右侧字句倒也罢了,左侧这行字却是可叹可玩,其中深意,不可尽述。
然而整座大殿,虽是壮美,却是光华黯淡,远非当年原承天所见的气像。细细瞧去,才知道是东南一角仍是缺了一块,原来此殿尚未合成,难怪灵气不彰。
原承天正在惊疑,忽听“啪“的一声,原来是最后一块碎片飞来,将东南残缺的一角补上。而这块碎片补完之后,就好似画龙点晴一般,整座大殿顿时光芒大盛,其光之烈,好似七月的烈日一般。
这光芒宛如实质,将原承天一步步『逼』到远处,原承天不敢运用法力抵抗,怀着敬畏之心,连连后退,只到退出数百里后,才算是止住了。
原承天暗道:“此殿既成,为何不见大修?“
就在这时,那殿中的偌大光华之中,赫然出现一道人影,正从刚才最后一片碎片处飞来,原承天心知这人定是琅嬛秘阁老人了,这才放下心来。
老者远远就抚掌笑道:“道友不负天地重托,终于收集三成碎片,此功可昭日月,那六界仙册上,少不得你的功劳。”
原承天揖手道:“若非大修指点,哪里有今日之事,此殿因我而毁,自然也该因我而重建。不过是将功补过罢了,又算得上什么功劳。”
老者道:“毁殿之责,已由九世轮回之劫抵去,这重建大殿,怎的不是你的功劳?”
原承天叹道:“如今方知天道至公至正,实不我欺。”
老者道:“此殿虽已齐备,可若想重置由原处,却又要大费周折了,其中玄机,道友不可不知。”
原承天道:“正要请教。”
老者笑道:“你且用物藏之术,试试收纳此殿。”
原承天心知有异,却还有依言用物藏之术,向这大殿一罩,哪知道百发发中的仙修妙术,此刻却是毫无动静,任凭原承天怎样施法,也是不动如山。
原承天只好弃了法诀,再用藏字真言一试,这藏字真言就比物藏之术强得多了,此字动用处,大殿便是微微一晃。
只可大殿的动静也仅此而已,若想将此殿收进藏字真言之中,原承天起码还需再修三四个境界不可。这便是说,凡界之中,已无妙术能收起此殿了。
老者微笑道:“何如?”
原承天苦笑道:“大修何必戏耍于我,此殿既是仙庭之物,怎是我一名区区凡界修士能收得起的。”
老者哈哈笑道:“非是我戏你,你很快便知,那天意好不怕人,竟是容不得你有半步走错的。”
原承天恭身道:“还请前辈指点『迷』津。”
老者道:“想来那大殿四神之处,此刻已现真诀,若想移动此殿,非得四名大德之士,同修这四道真诀,方能移动此殿,而大殿横额处,亦有一道真诀,则非道友亲自修行不可。”
原承天听到这话,心中猛然一惊,脱口叫道:“这天道果然好不怕人。”
老者笑道:“你心中所悟,你自己知道就好。”
原承天已是叹息不已了。他本以为这座飞升殿既由自己所毁,那么再由自己重建就是,哪知道若想移动此殿,再迁原处,却需要四位大德同时施不可。
若是当初只管凭一时意气,将顾沉舟或是诛杀,或是深深得罪了,又到哪里去凑齐这四位大德之士?
再想到自己先前替袁公选宝时,也只是凭胸中快意,要给那顾沉舟好大的难堪,若非是袁公执心极正,那顾沉舟自然又是深恨自己了。
原来这人的一点善心,总可结有善果,而当初若是错了半步,这重建飞升殿,又不知要遭到怎样的麻烦了。
老者见原承天思忖良久之后,面上渐『露』微笑,也是点了点头道:“此殿将成,我也该舍了这肉身,附骥道友凤尾而去,只是道友需得明白,你身上多了件物事,在跨越天罗界力时,可就多了一份凶险,如何决断,则在于你自己了。”
原承天虽然早知此事,也连忙道:“多谢大修指教。”
老者想了想,道:“也罢,我也不能让你白白携了我,你将头发散开,我的元魂可化为一珠,护住你的天灵,老夫的这道元魂倒也与众不同。”
原承天听老者这样说法,知道自己可算是得了道加持了,喜不自禁,急忙再行大礼,称谢不已。
那老者也不作势,身上就起了一道光华,光华之中,其肉身早就尸解而去,只留有一粒雪白的珠子。那珠子飞到原承天的头顶,原承天就觉得天灵一热,用手『摸』去,却『摸』了个空。
原承天知道这样一来,自己的头顶便算是金刚不坏,任那天罗界力怎样强大,此处已不必多虑了。唯一需要盘算的是,自己此次飞升,要携带哪些物事。
0941章 此子才智应无双
老者说的明白,飞升之时,身上携带的物事越多,则所承受的界力越过强大,自然也就多了一份风险。
穿越这世间最强大的天罗界力,着实是九死一生,到了极危之境,怕是一羽也不能加了。
可是心中想来,自己的任何一件法宝,都是得之不易,怎能轻弃了?
想到此处,不由的瞧向殿前玉柱上的字句。“抑七情忘六欲长生之道本为天下至艰。”这句话说的再明白不过,若想飞升昊天,那七情六欲,就得深自克制,舍不得丢弃法宝,便是脱不得这个“物欲”了。
值此人生最大关口,自然是对『性』情的最大考验,若是抑不住贪欲,恨不得携所有法宝飞升,就好似身怀千金溺于水中而不知,『性』命与法宝孰重孰轻,说来虽是容易,可真正做起来,却又如何割舍?
那定天鼎与无锋之剑,实为当前首要的护身之宝,自然是要携带的;聚灵幡与撼天铃为昊天之宝,断不能舍。无界之剑虽说威能已弱,可此为自己的本体之宝,且日后潜力无穷,那也是非带不可。太一弱水为天材地宝,哪能不带。司命灯得之不易,更是原承天的一条退路,自然也是需要带上。
除此之外,如珑玲山,蛮荒金枪,斩兽仙刀,雷龙珠,炼魔壶,惊禽玦,万年玄甲,窥地兽,阵旗以及诸多草木之精,五金之器等物,也就只好割爱。
好在那兽魂与龙魂,以及元都**师交待的两道元魂,可用一道法诀封存其中,便是要冒些风险,也是值得的。
而在侍灵方面,玉灵刀君都不过是一道灵息罢了,天罗界力对二灵产生的影响甚微,携带无妨;玄焰青鸟亦是天地之灵,这天罗界力也是难为不到他们的。
淬金虫培育不易,目前已有小成,若不携去,岂不是亏负了许多昊化之物?而此物携去最为麻烦,只怕是要大费周章了。
这样粗粗一算,必需要带的东西,已着实有些多了。
可就算如此,尤觉得金塔之中的宝物仍有数件仍需携带的,比如那根天南翠竹,经数十年培育,花费无穷精力,又怎能轻易割舍了?且此物在原承天的计划之中,那是有极大用处的。
不仅如此,琅嬛金塔为常用之物,若是不携了去,怎能舍得?
金银二偶方面,若是原承天以目前的修为重新分魂炼制,其二偶修为便是仙修之境,倒是可以自行飞升,算不得原承天所携之物。
但若想提高二偶飞升成功的机率,二偶身上,只怕不能携带任何物事。两具灵偶,毕竟神识甚弱。
那法宝物事也就罢了,最令原承天割舍不下,念兹在兹,则是猎风了。
猎风神功未成,境界不足,此次飞升那是万万赶不上了,当初虽有共同飞升之愿,却又怎能拗得过事情变化。这世间不如意之事,常为**。
而为保猎风周全,金银二偶怎样也要留下一具来,替猎风护法,玉灵亦要留下,助猎风定神。只盼猎风早日修成移花神功,达成仙修境界。到时昊天相逢,想来必是极大的一场欢喜。
至于白斗,倒也无需担心,白斗此刻虽是境界不足,可白斗此次变身为白泽之后,灵慧大增,更因得了白泽的许多法术妙诀,已可修行心法,不必再像以前那般,只能靠战斗中增进修为,想来白斗境界达成十级之刻,尚在猎风之前。
而由白斗伴随猎风飞升,原承天也可放心。
那无数物事,就在心中交战不休,孰轻孰重,又怎是能轻易衡量出来?便在这时,一道身影来到殿前,原承天不用抬头去瞧,就知道是元寂禅师回来了。
元寂禅师首先诛灭魔虫,倒也不奇,那幻域四大德虽然未曾细分高下,可元寂禅师当为幻域四大德中第一,自不待言。
原承天转过身来,含笑道:“有劳禅师了。”
元寂禅师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就去瞧面前的飞升神殿。原承天将刚才琅嬛秘阁老者的吩咐细述一遍,元寂禅师叹息道:“可惜与这等大修先贤,竟是缘吝一面。既然这神殿需得四名大修同时施法,这第四人非元都**师不可。”
原承天道:“正要请元寂禅师相邀。”
元寂禅师也不客气,立时发出一道信诀去,去邀元都**师来此。随后走到青龙神像前,去修神像上所示法诀。
又过了片刻,吕祖亦回到神殿,原承天再次将详情相告,吕祖道:“我天一宗向来与玄武有缘,这玄武神下的法诀,就由我来修罢了。”
原承天则依着琅琅嬛秘阁老者的吩咐,去学那横额上的符文。此刻那横额上已发出金光,金光之中,数百道符文整整齐齐,在空中排列已定。
原承新汇众小说网为昊天真言,并没有多大难处,也算是松了口气。细细瞧去,原来这符文所示,乃是大搬运之法。
四神像所示法诀,皆是这大搬运法的一部,横额金光所现,则是大搬运法的总纲了。
此法若能学成,真个儿是可搬山填海的,相比之下,移山诀就好似小儿家的游戏一般了。
刚刚学了两行法诀,顾沉舟与银偶已至,银偶向原承天交旨已毕,自回金塔。顾沉舟瞧见场中情景,略问了两句,就走到白虎神像前,去修行法诀。
原承天也就花了三个时辰,就将这大搬运法的总纲修得,其后稍过片刻,元寂禅师也告修成。只有吕祖与顾沉舟,仍在面对神像法诀苦苦思索。
这二修虽是修得慢,但以二修玄承,也就是多费上数个时辰的工夫罢了,倒也不必着急。
倒是袁公去了许久,至今不见回来,看来是那魔虫诛之不易。不免让人担犹。
又过了半日,吕祖首先修成神像法诀,其后顾沉舟也大功告成。
这顾沉舟向来目高于顶,没将凡界诸修瞧在眼中的,不想先是遇到原承天,竟被原承天以羽修大成之境,毁去了他的分体肉身,其后在这修行大搬运法一项上,又是名落孙山,仙族弟子的气焰自是灭了七分。
元寂禅师道:“我等四人既已修成,就等元都**师了,算算时刻,那法师也该到了。”
话音未落,就听到有道声音遥遥传来:“禅师,难怪我耳后发热,原来是你在念我。”
诸修知道是元都**师到了,可循声望去,却不见元都**师的身影,唯见一道青光从空中急坠而下,光芒散去,现出一位白衣少年了。
诸修见到这少年,不由暗暗喝采。尤其这青光纵地术本是禅修绝学,最是难修,而这少年在此术上的造诣委实不低了。
倒是元寂禅师道:“无参,你怎么来了?”
原承天瞧见这少年时,也是立时就识出了他的身份,只见令无参目前已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虽是体量不足,可那份灵慧之气,却又是谁能比得?而观其修为,赫然已是真修三级之士,这修为进境好不惊人。
令无参见到无寂禅师,先上来施礼毕,这才笑道:“师尊,听说这里有好大一场热闹,我怎能不来瞧瞧。”一眼瞧见原承天,忙敛了笑容,又上前施礼。
原承天也含笑还礼,道:“那时光之逝,好不怕人,无参,你我想来也有六七年未见了。”
令无参在元寂禅师面前时言笑无忌,可在原承天面前,却是恭恭敬敬,哪里有半丝顽童气像,把双手合拢,抬手过颌,恭声道:“回大修话,晚辈与大修当年在幻域中匆匆一见,至今已有六年个月了。”
原承天奇道:“你倒也记得清楚。”
令无参道:“晚辈蒙大修传授梵心诀,近年来每日修行,深觉得益匪浅,心中只盼着能再见大修一面。心中念念,就觉得那时日漫长,好不难挨,这样的渡日如年,又怎能不记得?”
原承天一时愕然,也不知他此言是真『性』情还是哄自己欢喜。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元都**师身影已现,赶忙过来与诸修见礼。
元都**师与诸修见礼罢,走到令无参身后,抬手将其后背轻轻一拍,嗔道:“好你个滑头,骗我说令师与诸位大修皆在顾府,自己却拔了个头筹。”
令无参嘻嘻笑道:“法师,我只是说师尊和吕祖约好,是在顾前辈府上会面的,怎知他们跑到这里了,总归是法师粗心不察之过。”
忽的一拉元都**师的衣袖,将其拉到那神殿的朱雀法像边上,道:“法师,这神像上的法诀,该由你来修。”
元都**师奇道:“这里有四具神像,怎的偏要由我来学这朱雀法像下的法诀?”
令无参道:“此事何难?师尊属『性』为木,与青龙暗合;吕祖的天一宗与玄武有缘;顾前辈所居之地,为无边山极西处,想来必有道理;所以他选的神像,也该是白虎才对,如此就只剩这朱雀上的法诀,供法师修行了。”
元都**师抚掌大笑道:“我若能收得你这样的弟子,也不知有多欢喜,只恨禅师快我一步,将你抢到手了。”
令无参笑道:“这有何难,法师以后只管多教我几个法术,便也算是我的师父了,师尊常言,三人行必有我师,择其善者而从之,就怕法师偷懒不肯教。”
元都**师哈哈笑道:“肯教的,肯教的。”
正要去修行朱雀神像上的法诀,忽见令无参眉头一皱,道:“不好,袁前辈哪里,怕是遇到了麻烦。”
(今日一更)
0942章 初出茅庐露峥嵘
诸修见到令无参突发此语,顾沉舟与吕祖皆是惊奇不已,元寂禅师和元都**师知道令无参的本事,倒也不奇。
原承天暗忖道:“看来令无参此世重生,其灵慧仙基竟比前世还要厉害,青光纵地术已然大成也就罢了,原来这小天课亦是修得了。”
那禅修之士的修为境界,本无章法可寻,端看个人的机缘以及明悟罢了,令无参前世十岁时,修得六级真修,那已是非同小可,今世只有十三四岁,却已是三级真修。哪怕以后一年只升上一级,也比前世强出不少。
至于小天课这项禅修绝学,也并非是人人皆可修得,只因这项法术,内藏无穷玄奥,于仙基灵慧上差了一点,就是谬以千里,怎样也是学不得的。
而令无参既然前世都已修成此学,今世再修,便是顺理成章了,只怕还比前世更强才是。
元都**师也是知道令无参根底的,急急问道:“袁公遇到了怎样的麻烦?”
令无参眉头不敢擅言,便瞧向了师尊无寂禅师一言,无寂禅师眉头微微一皱,道:“你但说无妨。”
原来无寂禅师虽是禅修第一人,可于小天课这项却无天缘,就算强学,也未必就强过令无参。
令无参领了师尊法旨,这才道:“袁前辈所追的虫群之中,因分成百队,袁前辈已是应接不暇了,晚辈算来,有数队魔虫,共计百只,已越过无边山了。”
诸修耸然动容,叫道:“怎的如此之快?便是我等从这里去往无边,也需花费许多时日。”
那无边山离这里有数百万里,魔虫的遁速再快,也不可能强过仙修大士去。
令无参摇了摇头道:“晚辈技穷于此,这些魔虫为何能逃得这么快,委实不知。”
顾沉舟道:“令公子有所不知,魔界有三大魂虫,其一为夺魂虫,此虫夺修士元魂之后,其身必死,倒也罢了。其次是失魂虫,那就是相当厉害了。凡界被植入失魂虫的修士在所多有,至今仍未完全找齐。但失魂虫也只是令修士玄爆罢了,虽有危害,尚算可控。寄魂虫则是三大魂虫之首,此虫若是入了修士体内,就可御控修士,在我瞧来,定是有修士遇劫,被此虫寄魂,从而借这修士之力,发出虚识去,『迷』『乱』公子的小天课之术。”
说到这里,顾沉舟不免大皱眉头。
令无参兀自有些不信,便在心中再起一课,细细算来,连算了三课,终于探得明白,点头道:“果然是有两名修士遭劫,唉,好不容易修成仙修境界,却被这魔虫寄魂,多年修行,毁于一旦了。“
此事非同小可,那修士被魔虫寄魂,行动不由自主,就等于是多了一名仙修境界的魔修,而寄魂虫既然入体,从外表又怎能辨得出来?
吕祖道:“令公子,那两名修士,如何就被寄魂虫入体?“
令无参叹道:“小天课上说的明白,这两名修士因平日不睦,今日为一只越界灵兽大起争端,不想争执之时,被两只寄魂虫悄然入体,这也算是他二人的劫数。“
吕祖道:“此二人的身份来历,小天课上可有显示?“
令无参苦笑道:“小天课修到极致,倒也是无所不知,奈何晚辈修为不足,只算出有此事发生,此二修究竟是谁,着实难知。“
吕祖转向元寂禅师道:“禅师,这小天课之术,禅师居然不曾修过吗?“
元寂禅师道:“修此小天课要靠莫大机缘,可以说是天授禀赋了,此术也不必学,是那禅修之士天生自带的,据本禅子所知,禅修界中,也唯有当年的九珑修得此术。若有修士勉强学来,倒也能算,只是比起九珑与无参这种天授,就要差得远了。而小天课比起天课神算来,也是大为不足,也并非事事都能算得周全。“
刚才令无参算不出魔虫虚识,或可说是令无参修行不足,未将小天课修到极致,但这亦是小天课的天生缺陷。
吕祖道:“那两名修士是谁,定要查出来,否则其祸不小,不如我等便以我等四人的名义,向幻域诸修传去法旨,一来提醒大家小心魔虫,若遇魔虫,务必诛杀,二来也可探些消息,那两名修士争斗,自然会有人知晓的。“
元寂禅师道:“正该如此。“
以幻域四大德的名义发布法旨,实为百年来头一遭,亦可知此事关系非小,当下吕祖先制出一道信诀来,传予相熟的修士,顾沉舟,元寂禅师,元都**师也齐制信诀,各自传去。如此一来,此事刹那就可传遍幻域,谅那些小小魔虫,又怎能逃出生天。
吕祖道:“我等四人,要在此助承天重建飞升殿,着实抽身不得,那两名被魔虫入体的修士,却务必要寻出来,以我之见,此事非令公子不可。“
令无参听到这话,眼睛不由一亮,却不置可否,只是偷眼瞧向元寂禅师。此等大事,他自是做不了主的。
原承天暗忖,令无参机灵百变,灵慧无双,又修有小天课妙术,的确是执行此事的人选之一,然而此子毕竟修为甚浅,若遇到被寄魂虫御控的修士,只怕立时就断送了『性』命,吕祖此议,元寂禅师怕是为难。
想到这里,便道:“若只有令公子一人,着实凶险,在下可调银偶相助公子。“
元寂禅师本来踌蹰不定,听到原承天这样说来,才缓缓点头道:“无参修为浅薄,怎能担此大任,既然承天的银偶出马,无参可为襄助,也算多些历练。“
话音未落,忽见黄光一闪,原承天身边多出一名妙龄少女来,正是刀君。
就听刀君嚷嚷道:“这事怎能少得了我,我早听猎风姐姐对我说起什么无参公子,今日正好来凑个热闹。“
就将妙目向令无参转了转,抿嘴笑道:“果然是好个少年修士,也值得我陪你走一遭。“
诸修之中,除了顾沉舟之外,皆不知刀君来历,不过在场诸修除了令无参之外,皆是大德之士,玄承深厚,用灵识向刀君一扫,已猜出个七分来。心中不免赞叹原承天福德无双,否则怎会这等天地之灵相伴身侧。
令无参见到刀君,初时有些茫然,暗中用小天课算来,则是又惊又喜,急忙一揖到地,道:“蒙仙子不弃,无参好不惶恐。“
既有银偶与七界刀君相助,此事便是十拿九稳,再也不会出一丝差错了。当下令无参就与诸修告辞,匆匆而去。
元都**师这时也来朱雀神像前修行大搬运术,花了半日时间,方才修成。
瞧着元都**师修成此术,诸修你瞧着我,我瞧着你,齐皆『露』出微笑来。
凡界与昊天断绝数百年,今日终于再续通天之路,而此路由在座诸修手中而建,又怎能不让人欢喜?诸修虽皆是大德之士,可心中想到即将飞升昊天,终踏长生之路,也难免心旌动摇。
元寂禅师道:“今日之事,当可流传千古,本禅子有幸逢此盛会,与有荣焉。“瞧着飞升神殿,心中百感交集。
吕祖亦道:“多年宿愿,今日终于达成,好不令人欢喜。“声音竟是微微有些发颤了。”
元都**师哈哈大笑道:“二位的心境我向来佩服的紧,不想今日也是动情。”将两只手缓缓伸去,却也是微微颤抖。吕祖与元寂禅师急忙握住了。
顾沉舟暗道:“凡界与昊天界通路总算通连,这些个凡界修士飞升之后,或投百大凡族,或自甘清流,仙族压力不小。只可惜天意难违,我等昊天仙族,也只好相机行事。”也将手一伸,覆在诸修手掌上。
原承天忖道:“飞升殿因我而毁,本以为天劫只应在我一人身上,然而若无诸修相助,哪有今日。可见一人计短,众人谋长,飞升昊天之后,也不知要经历怎样的风险,只怕比凡界更胜百倍了。长生之道,艰难如斯。”
也将手掌伸出,与诸修一握。
当下元寂禅师走到大殿东方,手起一诀,就见一道青光从空中垂落,好似一道青虹,罩住大殿一角。
此诀施出,那大殿就是微微一动。
诸修见此法有效,虽在意料之中,也是欢喜,纷纷走到各自对应的方位,各出法诀。就见空中光芒垂落,皆如天挂飞虹,又像是空中伸来巨臂,要合力将这神殿抬起一般。
四道虹光,分为青,红,黑,白四『色』,正对应四神本『色』。
四修法诀已出,可神殿也只是微微动摇,并不曾抬动分毫,看来唯有原承天施出大搬运法总纲法诀,方可撼动神殿了。
见诸修目光瞧来,原承天深吸一口气。心中将法诀默念三遍,就以左手掐出法诀去,这是雪芽神臂,玄感之强,世上无人能出其右。法诀祭出,一道黄光自空中直落而下,比之四修祭出的虹光不知粗壮了多少。
就在黄光触到神殿殿顶的一刹那间,整座神殿地动山摇,就这么剧烈晃动一番后,终于缓缓升起。
然而诸修心中明白,飞升殿重建绝非易事。将这神殿抬起,已是大费手脚,若想将此殿安安稳稳的置于千里高空,又哪里容易了。
就在神殿缓缓升空之时,极远处,一名修士手持一面银镜,正在那里细观镜中画面,嘴角慢慢『露』出一丝冷笑。
0943章 了断情劫唯今朝
此刻空中四修并驾齐驱,以大搬运法诀,托着神殿缓缓上升,其上则是原承天以大搬运法总纲提携,然而集凡界五名绝顶大修之力,这神殿的上升之速,仍是缓慢之极。
要知道飞升神殿为仙庭奇宝,分裂时便是灵修之士,也可以随身携藏,合体时其重不可计数,五名大修虽是凡界绝顶高士,单凭本身修为,也难动神殿分毫。
而大搬运法,实为祷天之术,因此诸修虽是学得此术,却也并非是凭借本身力量提携神殿,只不过是借祷天之术,借来四神之力罢了。
而若想与四神始终保持心神通联,这灵识与真玄就消耗的厉害,也就是将这神殿托到不足千里处时,原承天发现自身真玄已然消耗大半,好在他的神识甚是强大,倒是损耗不多。
若想重建此殿,非托升到千里高空不可,如今不过千里之高,真玄就消耗如此,又如何跨越这剩下的七千里。
元寂禅师抬头一瞧,已知端底,就对诸修道:“承天初晋仙修之境,根基尚未稳固,今日又要总揽四神祷天之术,委实是难为他了。我等多出一份力,承天就要轻松一些,还请诸君努力。”
吕祖道:“正该如此。”袖中飞出乾坤笔来,心中法诀一动,笔中化出一名金甲神将,飞到那神殿底端,以双肩承受神殿之基,经这神将一托,原承天果然觉得身子便是一松。
元寂禅师笑道:“这件造化之宝,好不令人艳羡。”
吕祖笑道:“难不成连禅师也动了贪心。”
元寂禅师哈哈大笑,双手一拍,空中现出字禅言来,是为“水,土,风,火,金,木,雷,泽。”这是借禅言之力,分神殿之重。
这字禅言一出,可比那吕祖的神将犹要强上三分,就觉那神殿的飞升之速,顿时加快了一些。
元都**师笑道:“虽是珠玉当前,没奈何,在下也无法藏拙了。”此修祭出之物,乃是一头奎牛。此牛身长丈四,高尺,端的是威风凛凛,原来是元都**师的侍兽坐骑。
吕祖笑道:“这宝贝自被你收来,也不曾见你骑过,直当成宝贝一般,今日总算是舍得了。”
元都**师哈哈笑道:“莫要取笑,今日若是再惜力,养它何用。”
奎牛本是仙庭千禽千兽之一,以力大著称,想来此兽因历天劫,来凡世走一遭,却与元都**师结下福缘。
这奎牛之力好不惊人,就见奎牛用肩背扛住神殿之基,神殿上升的速度又加快了三成。
至此,三修神通神兽尽出,顾沉舟自然也不敢藏私,手中拂尘化出三朵青莲来,这青莲又是化成三只青鸟,围着这神殿盘旋飞舞一周。忽的越过原承天,当前领路去了。
元都**师奇道:“顾兄,此宝又有何说法?”
顾沉舟忙道:“这青莲是我从昊天携来,亦算是有些法力,我遣这青莲化雀,可在前驱开灵障,这阻力减弱,我等也可省些力气。”
此时那三只青鸟的威能也慢慢显示出来,尤其是原承天感受最强。原来是每上升数尺,就觉得要耗尽全身力气一般,现在前方灵障减弱,自然是阻力大减,整个人也轻松许多。
如此神殿再升千里,倒也轻松,可等升到三千里时,随着空中阻力渐重,诸修又倍觉压力如山。
此时诸修又纷纷遣出法宝神通加持,就见这神殿四周,灵禽飞舞,灵兽嘶吼,禅言闪烁,诸修的十分力气,此刻起码动用了七成。
原承天要总揽大搬运之法,所受压力最重,更何况他初晋仙修之境,体内真玄变幻不定,因此最是辛苦不过。
然后他是重建飞升殿的主力骨,自然不能有半刻松懈,而诸修胸中之气,也是可鼓不可泻的。
心中一边念动梵之诀,压抑住真玄浮动,等那真玄稍定之后,就急急祭出聚灵幡来。
当初为了此宝东躲西藏,此刻却可大大方方用来,回想往事,恍若隔世一般。
而此宝一出,虽不曾减轻神殿半丝份量,可昊天之宝,怎是诸修的神通可比,此幡升高十丈之时,诸修就觉得两肋生风,全身疲累全消,等升到五十丈时,幻域之中的小半灵气尽被聚到此处,诸修刚才消耗的真玄,就被源源不断的补充了,比服用真玄丹可就快当许多。
诸修不由大喜道:“果然是昊天之宝,若无此宝,今日只怕难捱。”
原承天今日又怎会藏拙,千脆将这聚灵幡尽量施展了,足足让其升高百丈,就将这幻域的灵气通通聚了来。
只是这样一来,那幻域若有修士正在修行功法,只怕就要叫苦不迭了,甚至是在空中遁行,也会大受影响。因而此幡一树,便是天下震动。
而诸修得了此幡之助,也不再担心真玄消耗过剧,只是这神殿委实沉重,稍稍多出一分力,那真玄的消耗就如同大江入海,一泻千里,便是聚灵幡也难补所缺,唯有硅步缓行,才能保得失平衡。
仗着聚灵幡之力,足足花了三日工夫,终将这神殿托到七千里高空了。诸修知道其后的一千里,每行一步都需付出极大的代价了,但今日之事,有进无退,百里之中已行九十,哪里不咬牙苦撑之理。
原承天本身虽是精疲力尽,倒也尚可支撑,他将目光扫去,只见那元寂禅师与吕祖倒还算神『色』从容,元都**师则是紧皱眉头了。
最令人担心的就是顾沉舟了,此人的虽有大德之名,其实小半修为是在那紫衫人身上,如今紫衫人已失去肉身,顾沉舟可就不比不过其他三修了。
因此神殿在上升之时,一直都是东升西沉,也可瞧出顾沉舟略弱了。
如今已升至七千里高空,诸修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顾沉舟修为不足之苦,也更加彰显了。此修当初那点仙族弟子的自傲之心,早就消散的干干净净,若非自己出身昊天顾氏,在场的哪一位修士,不是远超于他?
好在顾沉舟此刻,仍未出汗,可见其法力窝可支撑,尚未到损及肉身的地步,若是此修身上汗出,这托殿一事可就无法相付了。否则身碎魂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幻域仙修之士虽有三四十人,可大德之士,也只有四人罢了,若是换了其他修士,只会更加不堪,而就算想临时换人接替,又哪里来得及修行大搬运之法?
原承天正在盘算,忽听头顶传来一声娇叱:“原承天,今日正要将你碎尸万段,以消我心劫!”
空中现出一柄弯刀,启时无声,去时无影,正是诛仙的无上法宝煞月刀。
原承天的神识全用来这神殿之下,又怎能想到,在这极高空处,居然藏了一个对头,不由得暗暗叫苦。
抬头望去,只见这持刀之人,正是煞月。那煞月虽是柳眉倒竖,满面杀机,可是双目之中,却流下两行清泪来。手中弯月好似空中落月,直奔着原承天的头顶而来。
原承天猝不及防之下,怎能抵挡得住这柄煞月刀,眼瞧着刀身及顶,就见一道光华自体内遁出,空中现出一剑,将煞月刀格开了。正是青鸟闻警出手。
煞月冷笑道:“你这小小青鸟,也难拦我!”
手中煞月刀化出一朵黑云来,那青鸟想振翅闪开,又怎及这黑云来势奇快,刹时就被这黑云裹住了。
原承天瞧见这情形,更是心惊。与上次在魔界时遇着相比,这煞月的修为提高了何止一筹。看来那五龙镇魔旗被拔出之时,魔界诸修皆受其益,而煞月身为当年魁神分身之一,自然得益更多。
只瞧她一招就封住青鸟,其修为与四大德相比,或是稍弱,可与幻域诸多仙修之士相比,则是略强了。
煞月一刀封住青鸟之后,那无界之剑失了御控,自然就向地面沉落,原承天勉强运用心神,将此剑祭起,将一道金罡向煞月扫来。
哪知道这样分神动用真玄神识,神殿便是向下一沉,四大德虽有准备,可被神殿的巨力撞来,亦是吃亏不小。那顾沉舟的额上,就慢慢泌出一粒汗来。
煞月格格笑道:“原承天,这一刻我可是盼了好久了,你要么就干脆弃了这神殿,将我杀了,要么就是乖乖受死,你一日不死,我一日不得心安。真让你飞升昊天,我可就……可就……”一边说着话,一边挥动煞月刀向原承天攻来。那目中泪水,则是伴着刀光横飞。
说来在场的五修,皆可轻松将这煞月压制了,可是诸修抬升这神殿七千里,早已是法力大耗,又怎能再与煞月争锋,更何况一旦分神对付煞月,那神殿就此沉落尘埃,也不知会惹下怎样的祸患来。
原承天紧咬牙关,用神识调动这无界之剑与煞月争持,而这样分神御敌,那神殿就缓缓下沉了去。
诸修为托升此殿,先前已然是法宝神通尽施,此刻再无余力相助原承天了,原承天若不能凭一已之力胜了此女,飞升神殿且不论,这条『性』命恐怕也要断送在此处。
原承天若是弃了神殿,全力与煞月周旋,倒也不难,只是这样的决定,他真个儿能做得出?而若非如此,又该如何?
0944章 此情难消杀心动
按理说原承天与魔神结仇,倒也不出诸修所料,只是煞月一边挥刀,一边清泪横飞,情形着实可疑。
更何况这飞升神殿重建,对魔界来说,应该也是乐观其成才是,怎的煞月反要阻原承天成事,这其中原由,饶是四位大德之士,也是难以想得明白。
原承天却是心知肚明,悔不该自己当初与煞月相争之时,语带调笑,已涉轻薄,不想就让煞月情根暗种,惹下心结来。
而煞月既为魔神,若不能绝情断欲,怎能有大成就?就算走火入魔,也是大有可能。今日若不能将原承天杀了,等日后原承天飞升昊天,煞月的心中情结,那是再也没有断绝之日了。
因此虽然这重建飞升殿事关魔界大业,可煞月哪肯理会,若不能斩根情根,就算与天下苍生偕亡,又有何不可。
无界之剑与煞月争持了片刻,忽的被煞月一刀斩在剑柄上,原承天对此剑的御控之力本就不足,被煞月刀斩来,无界之剑又再次坠下地面去。
原承天虽将无锋持在手中,但此剑本非祭宝,自己又无法离开飞升神殿,唯有等到煞月近身,方可施展此剑威能。可是煞月本有无穷手段杀人,又何必近身一搏?
煞月将无界之剑击飞之后,面上总算『露』出一丝笑意来,她将手中煞月刀向空中祭去,玉指纤纤,就往原承天一指。
原承天闪不得,避不得,只能将无锋之剑向煞月刀格去,可是那煞月刀变幻万千,无锋剑又怎能拦得住,就见一道银光向面门飞来。
诸修饶是见多识广,也是齐齐低喝了一声,原承天口念法诀,只盼着能以法诀之力,抵此刀劫,不想那银光却从原承天的面门斜斜的飞过去了,口中的法诀却没用得上。
诸修大疑,这煞月是魔界魔神,修为超过了仙修之士,怎的这一刀如此不济?不由得将目光齐齐向煞月瞧去。元寂禅师等倒也罢了,吕祖熟知男女情事,不由得微微一笑,那煞月虽是奔着原承天而来,可事到临头,终究还是下不得手。
既是情结,又哪里能轻易解得开的,若是真的能狠心将原承天一刀斩灭,那又怎能算得上是情结?个中滋味,最是微妙不过,非身受者不能体会。
煞月被诸修瞧得满面通红,娇叱道:“有什么好瞧!”忽的祭起煞月刀,向顾沉舟劈来,原是这顾沉舟离她最近之故。就此受到池鱼之灾。
顾沉舟本就承受不得这神殿之重,再被煞月来攻,只怕更是危险了,吕祖与元寂禅师同时喝道:“莫要来惹我们。”
吕祖勉力用乾坤笔化出一宝,是为一柄法剑,来攻煞月,元寂禅师则再出一字禅言,护住了顾沉舟,那煞月刀无法突破禅言,自身又被吕祖攻来,只能略退数步,长袖中飞出一朵黑云,将法剑抵住了。
原承天听到吕祖和元寂禅师异口同声说出的那句话,既是尴尬,又是苦笑不迭,二修莫不是想说,这煞月来惹自己才是正经?
可见诸修已然瞧破了煞月与自己的那点芥蒂了。
只可惜吕祖虽是久惯风月,元寂禅师熟知人情,却又哪里能猜得透这女子的心思,煞月对原承天固然是难以下手,可对其他修士,又怎能容情?
她心中忖道:“我若毁了这神殿,他必是恨我一辈子,他来恨我,我自然就可恨他,他恨得我越狠,我恨他也就越狠,到时就算不来杀他,也可去了这道孽缘。”
这样的心思,天下间谁能猜得透?别说猜不出,就算是亲耳听她说出来,只怕一时间也是弄不明白的。
就见煞月将玉手高举,指上戒指大放青光,这青光凝成一束,刹时就将元寂禅师的禅言击碎。
这也是元寂禅师在油尽灯枯之下,禅言的威能只存了一成,又怎是煞月的对手。
见破了元寂禅师的禅言,煞月精神大震,启朱唇,发皓齿,口出魔诀,那煞月刀凝重如山,就向顾沉舟缓缓压来,刀中再出一刀,是为煞刀。
这是煞月要与顾沉舟大斗真实修为,此法再无一丝取巧处,顾沉舟若想抵住此刀,也只能动用本身修为了。
顾沉舟心中暗暗叫苦,这煞月明明是冲着原承天而来,要斩灭情结,怎的临到最后,却斩到了自己头上。
就见那煞月刀去势虽缓,可刀上煞气冲天,诸修虽想相助,也是无能为力了。
然而顾沉舟本来就已不堪重负了,又怎有余力再挡此刀,说时迟,那时快,空中忽的现出一物。煞月刀本来正是缓缓下沉,却忽的改了方向,就向那物事飞去。
诸修循势去瞧,原来原承天已祭出乾坤玦来,此宝本为魔界十大魔宝之一,四周魔息越重,越是威能强大。此宝若是在魔修之手,固然是如鱼得水,可若是落在仙修之士手中,用来对付魔修,亦是游刃有余。
煞月刀越强,反倒是越易被乾坤玦所克,就见煞月刀摇摇晃晃,直冲着乾坤玦发出的白光而去了。
煞月冷哼一声,道:“原承天,平日我或是惧你三分,今日怎会惧你?”秀眸中红光一闪,原来是动用了无双瞳技。
原承天知道这瞳技厉害,而煞月修为大增之后,这瞳技越发难敌,也顾不得去夺煞月刀了,怕将太一弱水祭在身前。
任这瞳技强横,终究破不了这太一弱水。然而那边乾坤玦也因神识不足,无法尽施威能,煞月刀也被煞月收了回去。原被黑云危及住的青鸟,也趁着煞月心神不定之际,挣扎着冲破黑云。却再不敢向煞月进攻了。
煞月此刻的心思哪在原承天身上,她立意要杀顾沉舟,毁了这飞升神殿,就此与原承天结下不解之仇,也好解了这心中情结。
瞳中红光惹出太一弱水之后,也不收回,就这么秋波一转,向那顾沉舟扫去。
顾沉舟刚才三番两次被袭,都是被诸修挡了去,此刻诸修手段已尽,唯能自保罢了,又怎能再顾得了他?
忙将手中拂尘一卷,拂尘中飞出两道寒光,想去抵住那煞月的瞳中红光。
这两道寒光不过是两件暗宝罢了,又怎能是瞳技的对手,被红光一触,刹时就被击得粉碎了。
好在顾沉舟动用两件暗宝,不过是缓兵之计,他手中早持着法剑在手,忽的离了立身之处,就持剑向煞月袭来。
顾沉舟心中盘算已定,若想击败煞月,非得动用剑诀不可,否则被这神殿困住,那就是只能挨打,无法还手,终非持久之计。
然而顾沉舟离了原处之后,那祷天大搬运法便告中断了,在诸修的惊呼声中,神殿陡然向下一沉。
原承天和其他三修同时发力,总算将这神殿急速下沉之势止住了,可神殿少了一人支撑,自然是仍是向下沉落,其势又怎可制止?
此刻顾沉舟不管不顾,就与煞月斗在一处,那煞月的瞳技虽是厉害,可在顾沉舟的剑诀压制之下,一时间竟来不及动用瞳技,故而算是打了个平手。
吕祖叫道:“顾兄,速回本位,这神殿委实沉重,我等可支撑不了多时。”
顾沉舟叹道:“难不成我要坐以待毙不成?”手中剑诀越发施展了,只盼能在三招两式之中,就将这煞月击退才好。
然而他刚才本就耗力极多,此刻凭着胸中之气,也只是暂时将煞月压制了,若论目前情况下的修为,煞月已经强过他何止一筹。
数招过后,煞月冷笑道:“昊天剑诀,也不过如此。”抬手将煞月刀再次取出,与顾沉舟放对。
这煞月刀最厉害的就是刀上煞气了,每劈一刀,那煞气就沉重一分,顾沉舟本就真玄灵识不足,见到这煞气涌来,又怎敢力敌,别说被此刀劈中,就是被这煞气染上了,那也要经受莫大苦痛。
煞月一旦得势,又怎能容情,煞月刀步步紧『逼』之余,指上戒指再发青光,向顾沉舟头顶扫落,而目中红光,亦嗤嗤发出,向这顾沉舟的腰间横扫过来。
顾沉舟被煞月连项绝技齐施,已是慌了手脚,若在平时,自己或有手段应对,可此刻消耗太多,纵然是有强力法术法宝,也是施展不得了。
至于原承天诸修的形势,则比顾沉舟更是凶险。
那本该由顾沉舟承担的分量,就这么压住原承天诸修,而这份量又岂是山岳之重可以衡量的?四修虽是竭尽全力,那神殿仍是飞速下沉,也就是离地极远了,尚可支撑一段时间罢了。
顾沉舟也不是不知道情形危急,然而此刻他连自家的『性』命也未能保得住,又怎能顾及到神殿?百忙中动用顾氏步法来,堪堪将最要命的瞳光和戒指青光避过了。
可是那煞月刀如影随影,又哪里能避得开?忽觉得后背微微一寒,已被这煞月刀的煞气扫中了。
别瞧这只是一丝一缕的煞气,却激发出顾沉舟体内原有的煞气来,于是这体内煞气顿时发作起来。
那煞气发作之苦,本是修士最为恐怖之事,更何况又是在这关键时刻,顾沉舟的身子再也驾驭不得遁术,就随那神殿同时落下,却比那神殿落的更快。
原承天暗叫糟糕,难不成这飞升殿就这么再次沉落崩坏?若是再来一次,那神殿是否如上次那般,分崩离析,碎片沉落诸界?
就在这时,面前忽的多出一道人影来,此人手持一镜,如沉似水,原承天见到此人,顿时魂飞天外。
(今日一更,春节期间不断更,初五起正常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