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5章 神火出处白莲开
只是这世间之事,哪能尽如人意,纵然原承天对这鬼尊尚有三分忌惮,也只能鼓勇而去。
他此刻既然通过气息线查明神火出没处,也不着急,就还了金姓鬼修的口袋法宝,与他分了手,缓缓前去。
那金姓鬼修倒是有几分不舍的,可想到鬼尊厉害,万一原承天不敌,自己岂不是要受池鱼之灾,胆子略微缩了缩,也就忍痛与原承天告辞了。
行了约有两日,就收到任老鬼传来的讯息,原来那鬼尊正离开神火,欲去修真之地修行。任老鬼就邀原承天速速赶来,莫要迟误了时机。
原承天算算路程,离神火也只有万里之遥了,若按寻常情况,那鬼尊的阴识自是探不到的,可这鬼尊又怎不会利用这血池气息,修成加强阴识之法,故而从现在起,就该小心才是。
他就将域字真言祭出,自家仍是身入金塔,由金偶携将自身罩住了,这才动用万里踏云术急速遁去。
原承天所循路线,乃是血池中的气息线,故而再也不会有错的。而那神火的位置,若按体内灵脉走向看来,便是丹田之处了,此处为在体内为灵脉汇集之所,自然也是血池气息交织之地。
等离神火处还有三千里时,原承天就将这神识探出去,以探这神火处的动静。
只见气息汇集之地,果然与他处不同,此处灵气之强,自然是远胜他处,足可以和飞升殿碎片落处相提并论了。就见此处山势连绵,江河纵横,那山中生有奇树灵花,好不茂盛,其欣欣向荣之景,又怎能别处光秃秃的山峰可比。
而有大河七道,在那山峰中穿流奔腾不息,七条大河在山谷中汇成一处,蔚然成湖。
这座大湖,有数万里之广,烟波浩渺,碧水连天,瞧来令人心神皆醉。令人实不敢相信,这九渊之中,竟有这样的所在。
然而此处风景虽佳,却不见神火,原承天沉吟片刻,若按方位推算,那神火应该是在那座大湖之中才是,这推论虽是不合常理,可细细想来,却没脱得了天地法则。
想来这世间的水火之物,虽是相生相克,却是相伴相随,就像是一对痴情怨侣,总是要相爱相杀了。故而神火出没处有大湖存在,反倒是最正常不过了。
向这大湖上望去,只见离湖面五十丈处的空中,悬着三座莲台,其中一座莲台由白玉雕成,约有十丈方圆,此莲台有十三朵莲花,有白云数朵,在莲台边环绕。
这座莲台上空无一人,想来这座莲台就是鬼尊吸纳神火时的修真之所,如今人去台空了。
另有两座莲台略小,皆是七莲台,则以青玉雕成,每座莲台上皆坐着一名鬼修。
左首莲台上坐着的鬼修,是为鬼帅中乘境界,身穿黑色法袍,右首那座莲台上的鬼修,亦为鬼修中乘境界,身穿白色法袍。
两名鬼修皆是闭目静坐,就如泥雕木塑一般。
而三座莲台拱卫中心,正是原承天推测的神火出没之所,可见原承天先前推算,再无疏误了。
原承天见这两名鬼修皆是鬼帅中乘境界,不由暗暗点头,这又证明了他先前的又一推算。
这血池气息虽然能使鬼修法术威能大增,可对鬼修的元魂修行,其实并无多大助益。如此也可见那天地法则,对鬼修的严苛了。
便是那冥界之中,鬼修修到鬼帅境界,就很难进步了,原以为九渊之中,有这血池存在,可使鬼修的修为境界更易增进,哪知道这九渊血池,反倒是个陷井。
这九渊血池对鬼修来说,就好似温柔乡一般,以前所修法术在此地用来,都会觉得威能大增,让鬼修自然而然,就将心思花在如何利用血池气息的妙法上,于自身修行,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这鬼尊随侍的两名弟子,按理说应该是万里挑一的菁英之士,却不曾想也只不过修成中乘境界罢了。想那鬼尊大士,必定是天赋异禀,这才能破天荒的修成鬼尊,但其他鬼修,又怎有这样的成就。
只是天地对鬼修苛严,又关原承天什么事,他也正好趁此便利,先收到神火再说。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原承天仗着有域字真言罩住,就让金偶围着这大湖盘旋而去,同时再让金偶祭出禁字真言来,将那所经之处的气息线掐断了。
五岳法诀,只是用来试验罢了,遇敌之时,怎可动用,那动静也太大了些,而禁字真言的威能远趁五岳法诀,更胜在无声无息,原承天这般绕湖一周,可就将湖边气息线统统断绝了。
断了五六道气息线时,两名鬼修已有觉察,等原承天断了十余条气息线之后,两名鬼修已是面露讶容,东张西望起来。
黑袍鬼修就道:“师兄,怎的今日的灵息好不微弱,令人胆战心惊。”
白袍鬼修皱了皱眉头,道:“莫非是那九渊大帝又生事故?师弟,你有所不知,近日来九渊生变,九渊大帝常常烦恼,而这血池与他系系相关,若是九渊大帝心境有变,这里也会有变化的。”
黑袍鬼修道:“原来如此,倒是我多疑了。”
白袍鬼修奇道:“师弟,你原先想的却是什么?”
黑袍鬼修笑着摆手道:“只是愚弟胡思乱想罢了。这九渊血池,是那九渊异兽的禁地,就是十级大能也要裹足不前的,怎能有异物过来捣鬼。”
白袍鬼修也笑道:“这么说来,师弟的确是多虑了。”
就在二鬼修说话之间,原承天已悄然潜来,此处血池气息既是弱了,凭这两名鬼修的本身阴识,再也瞧不破这域字真言的。故而原承天就算来到二鬼修身侧,二鬼修也是懵然不知。
此刻原承天就算将两鬼修杀了,也是易如反掌,只是若非迫不得已,又何必擅动杀伐?原承天就立在十三莲台之上,静观湖面动静。
不过此刻两名鬼修则是越发不安起来,他二修平时被这气息惯坏了,此刻血池气息大减,就是坐立难安,怎样也是不自在的。
黑袍鬼修就道:“师兄,我还是放心不下,不如且去四处瞧瞧,看看是否有什么变故。”
白袍鬼修笑道:“这神火马上就要出现了,你这一去,可不是错失良机?而神火一现,这血池气息自然就会旺盛起来。师弟,不是我说你,那修行之人,这心境怎能轻易被扰的。我等今日有此机会陪侍师尊,着实是不易的,那旗子里,可是有一万双眼睛在瞧着我俩。”
黑袍鬼修被师兄说的默默无言,只好重新在莲台上坐下。
原承天暗道:“原来这神火一现,这气息就会重新复原了,看来这神火现时,我纵是不想动手也是不能了。”
暗暗向刀君和猎风传下法旨来,等到神火现身时,两女就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制住了两名鬼修再说。
而金银二偶与自己,则负责收集神火。
正所谓入宝山岂能空手回,今日若只是让异金接触九渊神火,生出五金六脉雪芽来,原承天又怎能甘心。唯有将这神火收集到一缕,方能称心满意的。
对这九渊神火的性质,原承天虽然通过上次的冥界黑焰一事,略知一二了,可仍无多大把握,因而如何收集九渊神火,也是令人头痛之事。
于是原承天思忖再三,定了三条方案,就由金银二偶与自己同时实行。而那块异金,亦是早就准备完毕,只等这神火一现了。
也就等了约两个时辰,就见那湖面忽然像开了锅一般沸腾起来,整个湖面立时就是云雾缭绕,原承天知道这是九渊神火出现之兆了,怎能不打点起百倍精神?
“轰”一声,那湖面炸了开来,就露出一个极大的黑洞,一团青气自黑洞中冲天而起,将青气所到之处,隐隐就有雷声,三座莲台被这青气一冲,也是摇摇欲坠。
两名鬼修也是紧张,白袍鬼修叫道:“这次的神火好不厉害,师弟可要小心了。”手中取出一块灵符来,就往胸口一拍。
这灵符化成寒气一缕,就将这鬼修生生冻住了,原承天点了点头,看来这鬼修是怕这神火出现时,将其身躯炼化了,这才会这块寒冰系灵符相抗了。
另名黑袍鬼修更是如临大敌,左右手各持一块灵符,两符同施,也立时将自己冻住了。
本来原承天对神火出来时会有怎样变化,也是心有忐忑,可见到二鬼修用的只是寒冰系灵符,反倒放下心来。自己修成三重风月之体,不惧水火之变,远比这寒冰符强得多了。
就在这时,就见青气之中,就现出一朵白莲来,这白莲冉冉升起,瞧来娇艳欲滴,可是那神火却不见身影,难不成那九渊神火,就包裹在这白莲之中?
白莲出了水面之后,忽的次第开来,那莲瓣一舒一放,好不曼妙,让人瞧得心中就是一暖,浑忘了周遭之事。
原承天心中叹道:“那九渊神火据传能毁灭世间一切物事,不想其伴生白莲却是如此美妙,果然是集至强于与至美为一体了。”
只是那白莲虽开了一半,却不见一星半点火焰,原承天与猎风皆是心旌摇荡,那九渊神火,究竟是怎生模样。
0856章 纵有百计无奈何
那白莲共有九瓣,等到第九瓣白莲舒放开来,白莲中心,仍是空无一物。
原承天正在惊疑,忽见莲心处生出一缕红线来,这红线长不盈寸,又兼四周云雾缭绕,若不细瞧,真个儿瞧它不着。
然而原承天瞧定了缕红线后,那心中就没来由的一颤,任你心境如钢似铁,也是一阵大动,丹田里“轰”的一声,就冒出真玄之火来。
这真玄之火也不泄出体外,就在灵脉中奔走,所到之处,灵脉皆是颤动不休,那灵脉虽是强壮,可又怎能经得住真玄之火这般焚烧,只怕再烧一刻,就是要毁了。
原承天心中暗叫糟糕,他刚才可是会错意了。
原来两名鬼修之所以用寒冰符封住自身,却不是怕这九渊神火的焰力烧来,而是担心九渊神火自内烧灼的。
这九渊神火实为天地奇火,此火一出,天地诸阳响应,那鬼修身体至阴至寒,也要用这寒冰法诀封住身体,其目的乃是在于隔绝神火感应,原承天本就是至阳之体,真玄之火自然是应声而起了。
百忙中原承天手起一诀,就是无界真言这个“阴”字诀了,这也是他福至心灵,于这危急处想到此字真言的妙用来。
这阴字诀在胸口一拍,以阴抵阳,阴阳相济,体内真玄之火顿时失去浩荡之势,也就渐渐泯灭了。
而塔中塔外诸偶诸侍,目睹这九渊神火之外,亦是反应不同。
猎风本就是半鬼之躯,又是修成玉骨晶骼,体内真火烧起时,只需用一道寒冰法诀,便可抵御此火了。
刀君瞧定此火,只是轻呼一声罢了,那刀气本也是至阴之气,故而刀君体内寸火不生,这九渊神火对她是无妨碍的,而两具灵偶并非血肉之躯,也是不必在意。
唯有这玄焰反应极大,他先是惨叫一声,全身都冒出火焰来,原来其体内的玄焰真髓,被这九渊神火引发了,就蓬蓬然勃发开来,此火就从金塔中冒出,那域字真言,竟也经不住这玄焰真髓一焚,刹时就破裂崩塌了,将诸修现于两名鬼修眼前。
原承天见玄焰失控,也是心惊,也不顾两名鬼修的灼灼目光,急忙将阴字诀打进玄焰体内,玄焰得原承天之助,又是急运心法,总算将这玄焰真髓压制下来,心中后怕不已。
也亏得面前这朵白莲中的九渊神火极是微弱,若是见到九渊大帝本体,被九渊神火的真身引发了,玄焰只怕刹时就化为乌有。
其实这种想法,也不是玄焰一人所想,原承天与猎风,都是心有惴惴。难怪那九渊大帝****九渊极深之地,不肯轻易见人了,这世间的生灵,无论高低贵贱,体内都是有一丝太一神火的,若是这太一神火被引发了,自体内烧来,任你是大罗金仙,只怕也是束手无策了。
而正因这缕九渊神火如此强大,原承天更生出强烈念头来,这缕九渊神火,非要到手不可。
这时金银二偶同时施法,就要取这神火。而二偶所用之物自是截然不同。
金偶手中持着一个****,乃是玄焰亲自打造之物,上有七道斧文,实有罩天盖地之能,为的就是能取这一缕神火。虽是火能化金,但金质若是极强极坚,亦是能承受焰力的。
而银偶手中,持的则是一只玉瓶,原来原承天见九渊之中,诸灵皆为四浊之气所动,唯有玉灵安然无事,反而越发精神,遇浊尤清。于是就想出用这玉瓶来盛装九渊神火了。
两名鬼修见金银二偶动用法器收火,齐齐叫道:“大胆!”同时祭出法宝,就向二偶袭来。
那黑袍鬼修祭出的是一柄铁爪,这铁爪极具灵性,在空中一抓一放,便是黑云滚滚,而黑云之中,更生出一只巨爪来,两爪同时抓来,也分不出谁是实物,谁是虚影了。
金偶瞧也不瞧,左手只管着催动手中****取火,右手就向空中一迎,那黑云中的巨爪首先抢来,触到金偶的右手后,就是牢牢抓住。那只铁爪也随后跟至,也将金偶的手臂抓住了。
就听格格声响,铁爪巨爪已是同时催动法力,想将金偶的这只手臂切下。
金偶漫不经心,只是将这手臂一抖,那铁爪首先不敌,一阵脆响之后,此铁爪已被振碎成七八截了。而巨爪仍不肯放松,金偶臂上就发出一道金光,将那巨爪刹时打落于无形。
要知道这金偶的身躯,本就是昊天五金之精所炼,又经昊化,那寻常法宝再也伤不得的。
而金偶与黑袍鬼修斗法之时,银偶则迎来了白袍鬼修的一件红罗网。
白袍鬼修的这件法器,就算是原承天本体,只怕也是要头痛的,此宝铺天盖地而来,你若想逃之夭夭,那是万万不行的,而若是安坐不动,任这法宝罩体,岂不是任人宰割?
银偶眉头微皱,指尖就生出一道白光来,此光却与金偶臂上生出的金光不同,金偶臂上金光,为金偶躯体的法宝之光,而银偶此光,却是一道斩字诀。
无界之剑,早就由银偶持在手中了,此刻正好利用无界之剑,动用斩字诀来破白袍鬼修的法宝。
这斩字诀好似惊虹,从无界之剑上****而出,就向着红罗网迎了过去。
这斩字诀的威能,取决于双方修为,双方修为差距越大,则威能越强,灵偶的修为甚至在原承天本体之上,只是因体内唯有一缕元魂,支撑,那神识与本体相比,自是弱了许多,这才难以与本体相比。
但祭用斩字诀这种法术,灵偶却比本体更强,这也是活用灵偶的妙处了。
若论这白袍鬼修的境界,与原承天相差无几,可若论修为,可就是差了许多。
那境界本是死的,比如羽修之境,人人到了这个境界,自是相差无几。可修为就是一名修士神识玄承灵慧法宝等诸般要素的集合了,同等境界的修士,其修为自是大不相同。
二偶的修为,也只是在神识上弱于原承天的本体罢了,若论修为,怎样也比这两名鬼修强出一大截去。
因此这道斩字诀迎上红罗网后,就将这红罗网一斩为二,好端端的法宝,眼见得是用不得的。
二偶虽在斗法上大占上风,皆是不以为意,其目光仍是瞧定了白莲中的那缕神火,心中极是忐忑。
就见金玉二瓶先后祭到,那****抢到前面,就往这神火上一罩。
不想离神火还有数丈时,那****忽的通体生红,再降了半尺,就化成一道青烟,消散的干干净净了,金偶与原承天见到这情形,都是齐声叹息。
此时玉瓶也到了,这玉瓶离神火数丈时,倒也无事,可再落数尺,忽的毫无来由的炸裂开来,旁观诸侍,皆是扼腕不已。
原承天见金银二偶取火失败,虽是暗叫可惜,却也不挫其志,那九渊神火若是易取,又怎能配得上三大神火之名?
手中祭出域字真言来,就想用这道真言,来取神火了。若是连这真言也取不得神火,那着实是束手无策。
两名鬼修虽被破了法宝,可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原承天取火,二修同时叫了一声,就向原承天合身扑至。手中各持法剑一柄,这是要与原承天拼个死活了。
说来这二修也是不知死活,他们连原承天的两具灵偶都抵敌不住,又怎敢向本身挑战?可二修身炙守护神人之责,若被人取去神火,师尊岂不震怒,那时岂不也是一个死。
原承天怎会让这二鬼修分了心去,早有猎风和刀君分别杀出,就于中途将二修拦住了。
原承天当初对一倍女传下的法旨,是“制住”二字,故而因这一念之慈,也算是让这二修留了条性命,
猎风刚才就在旁边探这二修的修为,在她瞧来,那白袍鬼修的修为要比黑袍鬼修略强,因此一旦奉法旨出手,就首先向这白袍鬼修奔去。
那刀君本也奔向白袍鬼修,见猎风抢先一步,又不好真的与猎风争夺,万一让出了黑袍鬼修,让原承天受到骚扰,岂不是罪过?只好心念一动,将身闪在黑袍鬼修面前。
她心中气恼猎风抢了先,手中又怎能客气,嗔道:“小鬼,还不速退!”竟将这堂堂鬼帅之尊,叱为小鬼了。
黑袍鬼修怎受到这般折辱,心中又羞又气,正想发作,却见一股刀气破空袭来,这刀气好不猛恶,未到身前时,四肢百骸阵阵发起寒来。
黑袍鬼修叫道:“不好!”刚想侧身避开,又怎及得上刀气之快,一只手臂终于逃不过了,就被刀气生生割了下来。
刀君心道:“大修未说要杀他,也不好取他性命。”也不将刀气变化,就留了黑袍鬼修一命,否则这刀气一横,这鬼修的躯体就要不得了。
猎风那边,亦是将白袍鬼修缠住,怎能让这鬼修近前。
此时原承天的域字真言已将神火罩住,然而不等他再施法术,将这神火取走,那域字真言忽地也消失无踪,竟被这缕神火消解于无形了。
原承天心中郁闷之极,难不成这九渊神火果真与自己无缘?若是如此,倒也不可勉强。差可幸慰的是,那块异金受到神火感应,已生出变化来,想来那五金六脉雪芽或已深植其中了。
就在这时,耳中传来一声颤音:“原大修,不想今日在此重逢。”
0857章 情意两难谁可解
这声传音极是熟悉不过,原承天也是心中一颤,亦传音道:“怎的是你?”
原来那传音者便是灵瞳骨猴,原承天也终于可以确认,那名鬼尊便是天龙法师了。
骨猴一声叹息,道:“我家主人从冥界三王处请来了浑天旗,从而可自由出入九渊冥界。又得三王首肯,在此训练阴兵,以图有朝一日,攻进昊天,在下虽知此为逆天之举,奈何侍将之约已定,又如之奈何。“
原承天点头道:“天道无时不忘,实是难得。不知你家主人现在何处?”
骨猴道:“我家主人目前已在冥界,最短也要呆上数月的,大修若得九渊神火,可趁早下手,我观大修境界虽然已快至羽修大成,可终非万鬼之敌。”
原承天道:“奈何这神火却是难取。”
骨猴道:“九渊神火超脱五行法则,金水则化之,木则焦之,土则散之,若遇火更是凶险,寻常火焰遇之则一焚而空,四大灵焰亦是难抵其威,的确是难以取得的。”
原承天道:“诚然,那灵焰初遇此火,就被引发灵焰真髓,也亏得只是一丝罢了,若这九渊神火再强一些,玄焰定是不保了。”
骨猴道:“天下三大神火,自然皆具无上威能,那太一神火主生万物,与这九渊神火恰是对头,故而这世间万物,体内皆有一丝太一神火,若遇这九渊神火,自然是一焚而净了。“
原承天道:“骨猴,这么说来,这神火竟是取不得。“
骨猴道:“若取此火,非得那不属万物,天地自生之灵不可。“
原承天心中一动,道:“这便是说,若是那体内不存太一神火的,皆能取此火?“
骨猴又是摇头,道:“九渊神火,又称灭欲之火,虽有那不属万物的天地之灵,若是它心中有欲,也是接近这神火不得的。“
原承天不由觉得为难起来,若说那不属万物,天地自生之灵,此处倒有三个,便是那玄焰,刀君与玉灵了。
然而玄焰本身便是一团火,自然被神火克制住了,剩下来刀君与玉灵,谁又合适些?
按理说刀君与玉灵,皆是心中无欲,可原承天又怎敢去让二灵冒险,去取这九渊神火,万一发生不测,岂不是后悔莫及。
那神火虽好,却怎样也及不得刀君和玉灵的。
想到这里,原承天便道:“罢了,人心不足蛇吞象,我能得见九渊神火,已是天大的造化,又何必贪求,这神火就任它去吧。“
说罢袍袖一拂,平地生出一股风来,就向这白莲中的神火卷去,这也是原承天心中怨尤不已,百无聊奈之举了。
不想那白莲被这风一卷,就飘飘然向猎风与白袍鬼修那边飞了过去,原承天吃了一惊,生怕猎风又受此火感应,快叫道:“猎风退开。“
可那猎风与白袍鬼修斗得正急,这白袍鬼修生前亦是修行过肉身功法,于这近身格斗之术也是行家,竟与猎风斗了个旗鼓相当,法剑与太一神刀纠缠在一处,一时怎能分得开。
眼瞧着白莲离猎风越来越近,原承天就算不想杀人,这时也只好动了杀心,要将这白袍鬼修杀了,让猎风脱身,否则被这神火逼近了,岂不是糟糕。
他正想动用无锋诛杀此修,忽见玉灵身如轻烟,斜刺里掠将出来,正横在白莲的去路上。
好个玉灵,瞧也不瞧,随手就托起白莲,将那团神火安安稳稳的托在手中。
这一幕瞧来最平常不过,可是四周诸修诸灵皆是瞧得呆了。就连那一直藏身空中的骨猴也不知不觉的露出身形来,叫道:“这位仙子有何来历,竟能取这九渊神火。“
玉灵并不说话,只是冲着骨猴微微一笑,她虽不知骨猴来历,可玉灵心中,向无敌我之分,任你是仙庭神执,还是世间喽蚁,在她瞧来,总是一般的。
骨猴灵慧无双,见玉灵这一笑纯净如水,绝无一丝杂念的,心中顿时明白过来,叹道:“原来世间真有你这样的灵物。“
玉灵怔怔的瞧着手中白莲,喃喃道:“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若想将这神火隔绝了,唯有这朵白莲,却不知白莲又该怎样收起?”这答案却是无人解答的。
玉灵凝神瞧了半晌,忽又笑道:“是了,这白莲是为九渊大帝的灵息所凝,与我的玉息倒有七八成相似的,不想那九渊大帝生于九渊极秽之地,心中却也是无垢无尘。”
素手将白莲拢来,那白莲果然就闭合了,将那缕神火关闭其中,而四周诸修立时就觉得体内一松,再也不必动用动法去与这心中业火相抗了。
玉灵正想将这白莲交给原承天,原承天却摆了摆手道:“此火由你取得,也唯有你可以管束的,就放在你那里罢了。”
两名鬼修见玉灵取了这丝神火,怎能不急,要知道这处血池,也唯有这一缕神火罢了,这缕神火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此出没,每次现身半个时辰,又会消失不见,那鬼尊以及万名鬼修,全仗此神火带来的无穷气息,才得以修行。
如今这神火被人取了去,又如何向鬼尊交待。
更可恼的是,那灵瞳骨猴明明现身,却是不管不顾的,白袍法师就叫道:“骨猴,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骨猴冷笑道:“你是何什么身份,也敢来命令我,这世间除了天龙鬼师,我又惧怕谁来?”
白袍鬼修喝道:“骨猴,莫非你要造反了吗?这神火是师尊至宝,怎能任人取了去,你不去将神火夺了来,反倒袖手,师尊面前,看你如何交待。”
骨猴叹道:“鬼师那里,我自有说法。”目中红光一现,就向白袍鬼修扫来。
白袍鬼修怎不知骨猴瞳技的厉害,慌的忘了正与猎风斗得紧,就想跳出战场。那猎风的手段,就算你打点起全部情神,也是占不得上风的,何况露出这么大的破绽来。
就听“喀嚓”一声,这白袍鬼修的一条大腿,就被猎风留了下来,此时骨猴的瞳光也堪堪扫来,立时将这鬼修扫得粉碎。
那鬼修的元魂遁出身躯,就想夺命而逃,可是他逃得再快,又怎能及得上骨猴的瞳光,又是一道光茫扫来,这道元魂也就烟消云散了。
原承天见骨猴忽然对白袍法师动手,也是大惊,忙叫道:“骨猴,不可如此,你杀了天龙的弟子,天龙怎能放过你?”
骨猴神色惨然,道:“我骨猴生也无幸,今生不能拜在大修座下,却沦为天龙鬼师的侍将,若这天龙法师执道正大,骨猴便是九死也不悔,奈何此人所行处处逆天,骨猴虽是微未之灵,也知天地可畏,实耻于和此人为伍。”
原承天听到骨猴这样说来,心中亦是惨然,骨猴之言字字血泪,真让人不忍复闻了。
他沉吟片刻,便道:“既是如此,待我想方设法去掉你体内的灵识标识,便可还你自由。”
骨猴却坚决的摇了摇头道:“骨猴身为天龙侍将多年,天龙待我亦是不薄,我虽瞧不惯他的行为,他仍是我的主人,我今日叛他,为的是不肯逆天行事,求个心中自在。”
此时那黑袍鬼修见事不妙,忙抽身就退,亦想逃之夭夭。刀君正凝神听骨猴说话,竟被此修逃了开去。
骨猴目光遥遥向黑袍鬼修瞧去,那鬼修虽逃出了数百丈,可被骨猴这样瞧来,不由得芒刺在背,越逃越是胆怯,最后竟生生的停了下来,转身道:“骨猴,莫非你也想杀我。”
骨猴道:“我本不想杀你,却不想让你逃走,否则你知会了天龙鬼师,免不得又是一场大杀。那原大修的本事,你也瞧见了,若这场大战免除不得,死的便是你的许多同伴。”
黑袍鬼修叫屈道:“我便立在这里,一动不动,便是原大修走的远的,我也不去知会天龙师尊。或者我就立下符誓来,怎的还能信不过我?”
骨猴道:“无论你怎样,我也信不过,你便自杀罢了,如此一来,也可免去一场杀劫。”
黑袍鬼修不由恼道:“骨猴,你以为我真的怕你不成。”手中法剑一应扬,就向骨猴祭来。
骨猴叹了口气,道:“你既起杀心,我也只好杀了你。”目中瞳光一扫,法剑被切成两半,这瞳光去势不绝,复又将这黑袍鬼修打得精碎,那道元魂,自然也是逃不掉了。
骨猴连杀二修,便对原承天揖手道:“大修速去,若等到天龙鬼师回来,与大修斗法,那就不是骨猴的本意了。”
原承天怎不知骨猴的慈悲之意,心中感慨不已,不想那天龙座下,竟有如此高德之士,虽是担心天龙会对骨猴动手,可复又想来,那骨猴这般本事,天龙又极是爱材的,也未必就舍得动手。
如此心中患得患失,只是为骨猴担心。
骨猴急的摆手道:“大修速去,骨猴在天龙鬼师面前,自有交待的。”
原承天不得已,只好令诸侍速回金塔,面对骨猴肃容而立,深深一揖,这行的可就是同辈之礼了。
骨猴慌忙还礼,忙又迭声叫原承天速去,原承天只好驾起遁光,速速离了此地。
骨猴见原承天身影消失不见了,才缓缓的吐了口气,它刚才一时冲动,就这么不管不顾做下这事,此刻冷静下来,当务之急,自然要想方设法周圆此事,不让天龙瞧出破绽来的。
心中正在盘算不定,却不知那十三莲台上,缓缓升起一粒珠子,好似一只眼珠般,冷冷的瞧着骨猴后背。
0858章 黑旗一卷鬼影重
原承天遁行了千里,遁速不觉就慢了下来,只因他心中越想越觉得不安。想当初自己向天龙鬼师交付骨猴之时,那天龙鬼法对骨猴的态度已颇为冷淡。
此次骨猴一意孤行,助自己取得神火,想那天龙鬼师又怎能放得过他?而若骨猴因之受到严惩,又让他如何心安。
他这边心中大动,那边猎风已经心知肚明,猎风就出了金塔,也不说话,只是叉手立在原承天身边。
原承天转过脸来瞧了瞧猎风,亦不言语,然而主侍二人目光相触,就是齐齐的点了点头。
原承天主意既定,立时就转身回头,来时缓缓,去时却急,那天龙血师的浑天旗既然有跨界之能,来往冥界九渊,怕不是一瞬间的事?
奈何在这血池之中,刀舟和黑羽衣却动用不得,这万里踏云术虽是不慢,原承天却总觉得慢了。其心焦之情,亦可想而知。
行了数有三百里,就见大湖处黑云压顶,此云自极高空垂落湖面,黑云之中不时有五色光芒闪动,此为界力破裂之兆,果然是有人跨界而来了。
原承天更是心急,那骨猴虽是修为甚高,其瞳技之能更是天下无双,奈何身为天龙鬼师的侍将,又怎有丝毫反抗之力,天龙震怒之下,说不定举手就将他杀了。
他刚想动用传字诀加快遁术,忽见一道光华自空中落下,好似水银泻地一般,在血池上四散开来,而光华之中,现出一名白袍男子的身影,瞧来形容俊雅,风姿不凡。
原承天见到此人,便是一惊,猎风已脱口叫道:“叶惊海。”
叶惊海哈哈大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原道友,原以为你我缘份已尽,哪知皇天不负有心人,你我终得重逢。”
原承天用神识将叶惊海一扫,已探出叶惊海已是鬼帅修为了。
昔年在冥界初见此人,也不过三级鬼将罢了,如今此人连跨两大境界,已是鬼帅之修,以进境而论,着实是一日千里了。
可惜此人的修为还是慢了原承天许多。
而这神识除了要探看叶惊海的修为外,又怎能客气,自是动用了神识中的无上威能,当初玄极宗两名玄修之士,被这神识一扫,便是一命呜呼,叶惊海虽是鬼帅境界,也未必能禁受得住。
叶惊海眉头微皱,身上的法袍就鼓荡起来,法袍上飞出数道金色符文,在身周盘旋不休,原承天的神识竟是压他不住,就与这金色符文僵持住了。
叶惊海仍是面带微笑,道:“原道友,多年不见,虽是欢喜得紧,可这见面大礼委实太重,原兄还是收起来吧。”
原承天见一时拿他不下,也是暗自惊讶,若论他的修为,就算是仙修之士,也是不敢大意的,这叶惊海比自己的修为还要低些,却能与自己的神识抗衡,看来这仙族弟子,果是不凡。
而叶惊海一直执礼甚恭,若是强行动手,没了失了身份,便将神识收起,皱眉道:“叶兄有何话说。”
叶惊海叹道:“若论原兄为人,着实厉害,当初那骨猴也算是你我同时遇见的,怎的就对原兄死心塌地,对在下却一直横眉冷对?这也就罢了,如今骨猴为了原兄,宁肯叛主赴死。这情形细细思来,让人好不惊恐。”
猎风冷哼一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那骨猴虽是冥界灵物,却心怀天道,却又怎会屑于与你为伍。难不成天龙鬼师真要杀骨猴吗?”最后一句话则是诚心相问了。
在猎风心中,虽是极不屑叶惊海的为人,可叶惊海才智不凡,足堪为原承天的对手,猎风对这世间的强者,自是要存一份敬重之心的。
叶惊海摇头叹道:“天龙的心思,谁能测度?在下想来,我叶惊海好歹与原兄有些机缘,又怎忍心见他去赴死,故而甘冒万死,来劝原兄一句,骨猴之事,你就不必理会了。”
猎风啐道:“你的话若是反过来听,反倒是正解了,这么说来,那天龙果然是对骨猴动了杀心。”
原承天心中暗道:“那骨猴修为不凡,天龙鬼师就算想杀他,恐怕也是要费一番手脚的,天龙鬼师派叶惊海来阻我,定是想要多些时间,好对骨猴动手。”
心中这样一想,更是心急如焚了。复又想到,那骨猴明明是天龙法师的侍将,若想杀他,只需心念一动既可,又何需费什么手脚?莫非骨猴与天龙的侍将之约另有缘故?
不管怎么说,天龙派叶惊海阻路,已证明天龙鬼师的确有杀骨猴之心,且并无十分把握。
想到这里,哪里还肯和叶惊海废话,手中寒光一闪,就从金偶手中取过无锋剑来。他先前百般设法,就是不想让这无锋剑多惹杀气,可是面对叶惊海这种小心,正该以无锋应对。
瞧着原承天手中的无锋,叶惊海的眸子里不由露出惊恐之色来,他的声音虽还从容,已带了一丝颤音:“无锋之剑,怎的会落在你的手中。”既知原承天已动杀心,那“原兄”二字怎样也说不出口了。
原承天并不答话,无锋剑直直一刺,借助身上毘鹏羽袍的腾挪之能,那剑刹时就刺到叶惊海的眉锋。
此剑杀气冲天,未伤敌身,先破敌胆,叶惊海竟是呆住了一般,毫无反抗之力,就任由这无锋轻轻一刺,将其眉心洞穿,其身“轰”然而倒,化成一团黑云。
原承天见叶惊海如此不济,心中不但不生欢喜,反倒生疑,举剑四顾,只见黑云处人影晃动,叶惊海复又重新出现,在手假意一抹额头,叹道:“无锋之剑,无双无对,果然是好不怕人。”
原承天见叶惊海杀而不死,也是动容,这叶惊海不知从天龙法师哪里学了怎样的异术,若是这样苦苦纠缠,又如何去救骨猴?
他将神识再次探去,心中便是恍然,原来面前的两前叶惊海虽是相貌神情一模一样,其气息却是大不相同,若是闭目感受,分明就是两个人了。
而神识在向外围探去,就发现在数百里处有异样灵息闪动,分明是一件法宝了。
这法宝虽然是隐在极浓密的黑云之中,又怎能瞒得过原承天的神识,此宝是为一青黑旗,旗上符文密布,阴气森森。
原承天心道:“莫非这便是浑天旗,可此旗又怎会落在叶惊海手中,且浑天旗好大的威名,其威能也不该仅次而已。”
忽的明白过来,这黑云中的黑旗,应该只是一件虚宝罢了,天龙鬼师既得了此旗,又怎能不依样炼制数件虚宝,那虚宝的威能就算只是原物的百分之一,也是不容小视的。
如此看来,这面浑天虚宝之中,竟是暗藏不少鬼修了,又借这虚宝的威能,将这些鬼修的面貌掩饰住了,皆化成叶惊海的模样,以为慑敌之策。
既明此理,原承天身子一动,就向外围的那件浑天虚旗掠去,想那叶惊海的真身,必定藏在这旗下了,自己若想摆脱纠缠,非灭了此贼不可。
两名叶惊海假身齐声道:“道友不要走。”将身形闪动,拦在原承天的面前。
原承天手起剑落,就将一名鬼修劈成两半。这倒不是说这鬼修的修为不高,实是这无锋剑着实厉害,就算是天龙鬼师在此,也不敢轻撄其锋,谅这鬼修至强也不过是**级鬼相罢了,怎堪这无锋一击。
左手无锋劈落这名鬼修,右手驱魂法术同时祭来,那鬼修怎能逃过此劫,一道元魂未曾遁出身体,就被法术驱散,就此永远消失于天地间。
此刻那远处的浑天虚旗晃动,原承天身边又多出四名鬼修来,这些鬼修皆是生得与叶惊海一般相貌,只是修为有高低罢了。
看来这面浑天虚旗之中,亦可藏千鬼修,每次旗子一展,就是数名鬼修涌来,就算原承天可以一个个提剑杀了,也不知要杀到何时。
原承天喝道:“叶惊海,你这区区小术,怎能述惑住我?不过是白白让这些鬼修前来送死罢了。”
身边五名叶惊海假身同时笑道:“这些鬼修有万名之多,原兄只管杀来便是。”
原承天心中暗自叹息,原来这些鬼修皆是阴识被夺,自身再无意识的,天龙法师和叶惊海训练这些鬼修,直是当成法宝法术一般,又怎会怜惜。
他向猎风瞧了一眼,猎风已知其意,一主一侍各出剑刀,便合在一起,向前冲杀。
不等这五名鬼修与原承天,猎风交手,身边又多了十名假身来,就将这主侍二人团团围住了。
若说这些鬼修,修为倒也不弱了,可临敌经验却是不足,又怎以是原承天和猎风一合之敌,可这些假身胜在无穷无尽,杀不胜杀,原承天和猎风只能缓缓向前,哪里能轻易使出遁术来。
就听四周假身齐声笑道:“原兄,你且慢慢杀来,在下坐等你前来旗下寻我。是了,此番原兄正好替我试练这万修**,若是能瞧出不足之处,皆是原兄的功劳。”
他话音未落,就听身后一女冷冷的道:“你且替自己操心罢。”
一缕刀气如山岳之重,如闪电之疾,便向叶惊海当头劈来。
0859章 素心不染世间尘
此女正是刀君,由原承天暗施传送术,将其远远传来。若论近战厮杀,猎风锐不可当,若论伏击偷袭,刀君无人可敌。
叶惊海藏在黑云之中,隐于浑天虚旗之下,本来难以捕捉身影,可是刀君以刀气杀敌,只要心念中知道对手在何处,那刀气就是无摭无掩了。
叶惊海陡觉刀气临身,暗叫糟糕,将身上的多宝法袍急震,抖出两块玉牌来。同时手中浑天旗就是一卷,用这旗面裹住自身。
这两块玉牌一上一下,一阴一阳,上下这么一相合,就要将刀君拍于玉牌之中,这玉牌看来轻飘飘如同秋风落叶,落下时却有三山五岳之重。
叶惊海原就法宝多多,如今跟随天龙鬼师多年,冥界之物,尽可随意动用,故而更炼出许多法宝来。
这块阴阳牌上下一合,便隐隐自成一域,若被这阴阳牌合住了,便是大罗金仙,只怕也要脱层皮了。
而在刀君偷袭抢攻之下,不去自保,反来伤敌,自刀君重新出世以来,也唯有叶惊海一人罢了。
就见那刀气眼看就要将叶惊海破胸而入,却被浑天虚旗掩住了,刀气切到旗下,就如石沉大海,不泛半点涟漪,而两块阴阳牌“啪”的一声,就将刀君拍个正着。
叶惊海避避摇头道:“原道友,你让这女孩儿前来送死,怎合你天道之修的本分?”自是大加讥讽了。
不过叶惊海心中却是明白,刀君虽被这阴阳牌拍在其中,其灵息与刚才相比,丝毫不曾变化,看来这刀君绝非血肉之躯,这玉牌着实奈何不了她。
不过这阴阳牌合住之后,便是那大力魔神也未必能分得开的,谅刀君有多大能耐,能从这牌中出来,只需将这刀君如原承天一般困住,多拖延些时间,此战就算迭到目的了。
不想那玉牌的合击之声刚刚在耳中响荡,脑后又是刀气飒然。这浑天虚旗虽是挡得住前面,却挡不住后面,这丝随隙就被刀君寻到,立时又祭出刀气来。
叶惊海吓得亡魂大冒,叫道:“好不厉害。”
这刀气来得太快,再想卷住黑旗已是不能,百忙中体内真玄涌动,左足向前一点,就纵出去百丈。原来这是昊天叶氏的家传神术,名叫瞬神步,此术施来,一步就是数百数千丈,临敌厮杀时最是方便。
叶惊海当年修为不足,无法重修此术,如今修成鬼帅境界,正好重拾旧技。
身子纵出去时,就听到身后传来轰然声响,那两块玉牌与自己的灵识联系也就此中绝,看来这阴阳牌已被刀君破了。
更不妙的是,这瞬神步虽是躲掉了刀气一击,可那刀气好似灵魂附身一般,紧紧的跟踪而来,其速之快,怎可用言语形容。
叶惊海逼不得已,瞬神步再次用出,刹间又去了百丈,这瞬神步忽左忽右,忽东忽西,原是避敌的绝佳步法,因此这第二步跨出,方向已是大变,定可让身后对手一时摸不着头脑了。
不想叶惊海刚想喘口气,却听到身后风声大作,那刀气反倒比刚才更强,而阴识中探得明白,刚才只有一道刀气,现在已多了两道,其势更加凶猛。
叶惊海只叫了一声苦,这原承天又是哪里收来的女子,怎的这样凶悍,竟把那猎风也比下去了。
虽然连续两次动用瞬神步,已使体内气息不畅了,可大敌当前,叶惊海只能蚁牙苦撑,干脆就将这瞬神步连续施展,三步,四步,五步……一口气就用了七步之多。
昊天叶氏先祖自创制这瞬神步以来,连续动用七步者,唯此次罢了,叶惊海的狼狈之状,也由此可见一斑。
而自刀君突施偷袭,到叶惊海连用七步瞬神步,也只是花了数息时间罢了,又哪里拖延了多少时间。
这七步瞬神步飘忽不定,任对手再强,也该难以追击才是,然而等叶惊海略松口气,转身去瞧时,却是大吃一惊。
原来迎面就是五道刀气,距离他的身子,也不过数丈罢了,这刀气竟是摆脱不得的。
叶惊海体内真玄,此时已是难以为继,再想动用瞬神步,则是万万不能了。
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将浑天虚旗在身前一挡,“嗤嗤嗤”三声,那三道刀气,就切到旗下,就此再无声息。
可是另有两道刀气却透过虚旗缝隙,一刀切在叶惊海的左肩,一刀切在其后背。
切在左肩的刀气,悄然划破叶惊海的多宝衣,几乎将这肩头整个儿切下来,那切中后背的刀气,却引来“彭”的一声巨响。
而听到这声巨响,叶惊海又是欢喜,又是惊惶。
刀君见这两道刀气得手,正自得意,忽见一道极高极大的身影,从叶惊海的背后立起,这身影高达三十余丈,身穿金甲金袍,头戴冲天冠,左手持着一柄巨剑,右手持着一块城墙般大小的银盾,瞧来极是惊人。
这金界神人瞧见刀君,轰然开口道:“刀君,原来是你,当年一别,眨眼就是千年,瞧来你也快重修刀体了,可喜可贺。”
刀君眨了眨眼睛,道:“你又是谁?”
金界神人叹道:“原来你将昔日记忆通通忘却了,这也好,往事原不堪提。你此次重修刀体,也可不必顾忌往日情面,正好杀个痛快。”
刀君嗔道:“你这人自认老友也就罢了,怎的说话这样夹缠不清,实说你是谁?”
金界神人笑道:“昊天十大仙庭,各有护族神物,你便是那杨家镇族之宝,在护族神物之中,可排第三,唯苏家的昊天印与姬家的诛神戟略胜一筹,在下是为叶家护族之宝,名叫金甲真神的便是。”
刀君听到昊天印与诛神戟排在自己前面,怎会心服,叫道:“那昊天印和诛神戟是什么东西,怎能排在我前列。”
金甲真神呵呵笑道:“七界刀君,终不让人。只是那昊天之印,是为昊天诸宝第一,怎是你可比得的,此印出自仙庭,乃是仙庭首执亲铸,实为昊天镇界之宝,此印一出,别管他是怎样修为,只要是在这昊天界中,都是承受不得,此印若不第一,谁能第一。”
刀君道:“便是那仙庭神执,在这昊天界中,也接不住此宝吗?”
金甲真神点头道:“不错,便是仙庭神执,只要在昊天界中,遇见此宝,也只好逃之夭夭。”
刀君道:“果然厉害,我那是比不得了。那诛神戟又是怎样的来路?”
金甲真神道:“创世大修开天劈地时,有大能蛮荒古兽,不遵号令,大修便以手戟诛杀。那戟便是诛神戟了,诛神戟上,仍有大修一丝怒气犹存,试问天下诸修见此神戟,怎敢不服。”
刀君无奈的道:“既是创世大修亲用之宝,怎是我好比得的,这也罢了。”言罢甚是怏怏。
金甲真神低头瞧了瞧叶惊海,便叹了口气,对刀君道:“今日我被刀君刀气逼出,终于有缘得见一面,幸之何甚。只是本族这不肖子孙,还请刀君容情则个。”
刀君道:“非是我要杀他,实是此子阻路,要害我等的一位好友,若是不然,谁去理他。”
她与这金甲真神说了几句话,也隐隐想起前事来,知道与这金甲真神交情不俗,自是要留几分薄面的。
金甲真神就对叶惊海喝道:“孽障,你****鬼修之道,或是事出有因,可与天龙鬼师为伍,自甘堕落,自对得起叶氏老祖?我虽有职责护你,可也只是老祖留在你多宝衣上的一点符文罢了,怎能长久?”
叶惊海慌忙道:“真神容禀,晚辈****冥界九渊,着实无计重返昊天,与那天龙结盟,也是迫不得已,若是有朝一日重回昊天,自然要去面见老祖,亲聆教悔,甘受千罚万罚。”
金界神人叹道:“你此次****,虽是你的劫数,亦是你的机缘,那人在困境之中,最是磨炼心性的,若是心中不存天道,只知不择手段,便是回返昊天,本族又岂能容你?”
刀君平时与猎风相伴,也是知道叶惊海的事的,便道:“不错,这世间修士,谁不能历劫千劫万难的。你这番遭遇,又算得了什么?你与天龙同流合污,说什么要杀进昊天,嘿嘿,这样欺天的言语,也亏你等说得出。”
叶惊海此时已知刀君来历惊人,在金甲真神面前,更是不敢得罪了,忙道:“刀君仙子,非是我真心要助天龙,其实是要借助天九之力罢了,此中苦衷,还请体谅。”
刀君冷笑道:“大丈夫行事,就该光明磊落,你若是真的替鬼修叫屈,认为天地对鬼修不公,要去仙庭问罪,就算是身死魂灭,我也敬你?就好比那昔年的魁神,虽是被诛杀身死,却也让万众钦敬。如今你欺天在前,欺天龙在后,这样的卑鄙小人,请勿与我多言。”
刀君原是毫无心机,最是天真烂漫的,如今经历诸界,刀体暗生,心性渐成,这番话平日也是想不到的,今日脱口而出,只因这正是她的本性了。
这也亏得她跟随了原承天,心中唯存天道,不染半分邪气,等日后七界历经,成就远非昔年当比了。
叶惊海饶是口舌便给,此刻也是默默无言,他忽将浑天虚旗一收,围在原承天与猎风身边的鬼修就被收了起来。
他道:“刀君仙子,请随我来。”
0860章 公利私欲怎堪问
见这叶惊海忽然转了性,原承天与猎风皆是愕然,猎风低声道:“此人当真讨厌,我倒是盼他一直强项下去才好。”
她深知原承天的性子,若是这叶惊海有一丝悔过之意,原承天又怎忍痛下杀手?最好这叶惊海坏事做绝,才可顺理成章,将此子除去。
原承天心忧骨猴安危,那叶惊海既被金甲真神一番话打动了,自是再好不过。猎风的心事他虽是明白,又怎去理会。
他与猎风急急赶来,也不去瞧那叶惊海一眼,只管向大湖处遁去,这其实也是向猎风表明了他对叶惊海的态度。
对叶惊海此人,他也着实是不屑为伍的。
数百里的距离刹时便到了,然而赶到大湖处,那里却是空无一物了。猎风向四下一望,灵识之中也探不到丝毫声息。心中怒极,对叶惊海叱道:“这是怎么回事,莫不又是你弄的鬼?”
叶惊海神色不动,缓缓的道:“那天龙鬼师是有大能之修,他手中的浑天旗又是可自由跨界的,就此将骨猴摄去冥界,也是寻常,却怎能来怪我。”
原承天心中冷冷一笑,那修士就算有极强法宝,若想跨界也非等闲之事,而跨界必有征兆,可见叶惊海实非真心反正,其包藏祸心,已可定论了。
只是若猜不出其中玄妙,就算明知叶惊海动用诈术,也是无计可施,他心中盘恒,神识四下探查,却也寻不出那骨猴与天龙鬼师的踪迹来。
那最有可能的情形,便是天龙鬼师以自成之域,将骨猴摄去了,那么自己便有天大神通,也是闯不进这片域界的。
猎风见时间过了许久,若是天龙鬼师真想向骨猴下手,那骨猴只怕早就没了性命,心中急怒之下,忽的挥刀向叶惊海斩去。
叶惊海居然一动不动,反而转过脸来,便是一笑,倒像是乐于死在这刀下一般。猎风挥刀出手,只是一泄胸中之气,见到叶惊海的笑容,更生厌恶之心,索性不管不顾,径直砍了过去,若真能诛杀此贼,倒也是便宜。
金甲真神摇了摇头,洪声道:“不可。”
手中巨剑瞧来庞大无极,却是去势极快,稍稍一动,就挡了猎风一刀。这金甲真神的刀势好不惊人,虽然他显然是极力收敛了,可反震之力袭来,猎风仍是全身剧震,就连玉骨晶骼也像是要被震碎一般。
这十大仙庭的护族法宝,哪怕只是一道灵符,也是不凡。
金甲真神对猎风道:“仙子,稍安勿燥了,我的灵符之力用去一点便是一点,若早早消耗了,等那天龙与你们动手,却怕是助你们不得。”
猎风也只好忍气吞声,“唔”的应了一声。
金甲真神仰头瞧向天空,沉吟道:“此处必有界域,掩住了天龙身影,容我破之。诸位道友,还请立于我银盾之下。”
就将手中银盾平平祭起,此盾在空中大放银光,银光好似珠帘垂落,就此形成一处所在。
原承天一边掠进银盾之下,一边揖手道:“多谢真神相助。”
金甲真神点了点头,瞧着叶惊海时,只是叹息不已,想对原承天说些什么,却是欲言又止了。
等诸修诸侍皆聚在银盾之下,金甲真神就缓缓举起手中巨剑,此剑直指天空,却是越发长大。初时只是那湖水翻腾不已,没过片刻,那四周血池便是搅动如沸,这血池中的强大灵气,皆向这巨剑聚来。
原承天暗暗点头,金甲真神的这把巨剑的聚灵之力,也算不弱了,更难得的是,此剑聚灵的目的,想来是要用强力破解界域了,这般能聚能施,却非自己的聚灵幡所及。
就见那巨剑上灵气化为五色,滋滋之声大作,片刻之后,五色渐消,那灵气之芒,皆化白色,照得人连眼睛也睁不开来。
金甲真神大喝一声,将巨剑劈将下来,此剑威能所罩范围,何止千里,而这股强大无匹的灵力,足可将这范围中的任何界域破灭了。
诸修虽在银盾的保护之下,见到那四周灵芒垂落之景,也是心旌摇荡,金甲真神不愧是昊天仙族镇族之宝,的是强大之极。
在那灵芒不停垂落下击之下,东南方某一处忽的现出一道长长的黑色裂痕来,那正是界域被破之兆了。
金甲真神见到这道裂痕,嘿的叫了一声,复又叹道:“虽是寻了出来,终是破他不得。”庞大身躯轻轻晃了晃,忽的化成碎芒无处,掠进了叶惊海多宝衣的后背上。
这金甲真神的灵符之力,终于是耗尽了。
叶惊海见金甲真神符力散去,忍不住轻轻舒了口气,猎风暗道:“此人碍于金甲真神的威慑,只能诺诺以应,此刻金甲真神既去,定是又要反复。”
原承天见这空中现出裂痕来,急忙将神识探去,那神识寻着这界域的缝隙,自是轻易就探进去了,可这裂痕毕竟太小,远未到使界域崩溃的境地。
此时从界域内部,就有黑气涌来,便使那空中裂痕变得模糊了。这自是天龙鬼师在极力修补界域裂痕了。
原承天急忙取出无界之剑来,就让那青鸟御控了,去破这界力,那黑气补得一丝,就被无界之剑破去一处,双方来回拉扯,堪堪斗了个平手。
若说这天龙鬼师的修为,也只是鬼尊罢了,其自我界域一旦被破,自该势如破竹,土崩瓦解才是。然而原承天却是明白,这天龙既是魔龙之子,于这界域一项,自是强过他人许多。
这世间的诸界之力,皆赖真龙之力,可见设界之技,原是龙族的天生之技,天龙鬼师的界域难破,也就在此了。
原承天一边极力让青鸟破除界力,一边动用神识,去探界力中的动静。
那界力之中,果真有两道灵息,皆是熟悉不过的,一道便是天龙鬼师,另一道则是灵瞳骨猴了。
就听那骨猴道:“主人,你若想杀我,只需心念之中下一道法旨,属下自然赴死,又何必用浑天旗卷住我身,设此界域,冲击我的灵识。”
天龙鬼师怒道:“你这厮最是奸滑不过,此刻被我制住,才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世上万物皆是贪生,怎能听他人一言而死?我在冥界多年,见到的还少吗?”
骨猴叹道:“主人,你先随大修苦修千年,不经世事,又在冥界多年,见识的皆是生生死死,又怎知那人世之中,原有悲欢离合,更有情深义长的。”
“凭你也要教训我?”天龙厉喝道:“你还有脸说什么情义,我对你如何,你自是心知,为何却要反助他人,盗我神火!”
骨猴道:“属下固然是主人侍将,亦是天地一生灵,心中尚知天道二字,在下行事,自然也要先顾及到天道,方能顾得了主人的。”
天龙不怒反笑道:“你倒是振振有辞了,却和我说什么天道,那天道最是不公,你信他作甚!我等鬼修辛辛苦苦,却只能修到鬼尊境界,别说仙庭无份,就是那昊天之境,也无缘一窥,这天道何公之有?”
骨猴哑然失笑道:“世间万物,有生有死,这就是最大的天道了,若是只生不死,试问七界何存?而鬼修之法,却要去吸取他人的元魂,试问一名鬼修若是大成了,又要损去多少怨魂,对这些个怨魂来说,这个公道二字何在?”
这骨猴平日都是寡言少语的,天龙只知他瞳技厉害,修为惊人,平常便有忌惮之心,哪知这骨猴的口舌也是这般犀利的。反被骨猴一言震住,不知如何说法了。
骨猴又道:“主人要积聚阴兵,去攻进昊天,且不谈这一路之上,将会残杀多少生灵,属下斗胆问你,主人此去,是想替冥界讨个公道,还是只想替自家讨个公道。”
天龙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道:“本座自是要替冥界众生讨个公道了。”
骨猴哈哈大笑道:“若说天地安排,其他界域也就罢了,唯这冥界,最是公平不过。你瞧来,任你怎样罪恶,只需肉身一去,就入了轮回,就此重新为人,岂不是好?可如主人那样的鬼修,却贪恋这鬼修可以长生,不肯去入轮回,再受那千般辛苦修行,只知道损人利已,妄取他人元魂,以供自己修为精进。试问这样的修行之术,那天地怎能容得,你若见了仙庭神执,又该是怎样的说法?”
天龙大吼一声道:“本座是真龙后裔,怎能永远****此处,那昊天仙庭,才是我的家园,谁不容我去,我便与他不死不休。”
骨猴点头叹道:“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为了自家罢了。骨猴择主不慎,夫复何言。主人,你只当这世间万灵,皆是贪恋性命,我便让你瞧瞧,那世上,其实亦多痴人。”
原承天的神识探得分明,那骨猴原本被浑天旗卷在其中,可此刻身子一长,就从旗中露出大半截来,那浑天旗也是罩他不住。
天龙惊道:“你这厮想要怎样?”
骨猴道:“以主人的修为,这浑天旗的威能,怕是只能发挥一成罢了,自是困我不住。而主人的灵识虽强,可若想与我重订侍将之约,嘿嘿,只怕也是妄想了。”
那天龙鬼师虽是神通惊天,可见诸般手段皆是困骨猴不住,怎不心惊,心中正本盘算如何抵挡这骨猴的瞳技,就见骨猴双指****目中,将双目生生挖出,随手抛在空中。
这双目中的红光转动,就在骨猴身上一割,这骨猴的身躯,便被割得七零八落了。
0861章 宿缘难逃终一战
见灵瞳骨猴挖目毁体,天龙法师“呀”的低吼了一声,已是目瞪口呆,可随即想来,又由不得怒火万丈。原来这骨猴宁肯自毁,也是不肯与自己同心的。
而域外的原承天探到骨猴自毁,则是肝胆皆碎,他明白骨猴此举,不过是想让天龙明白,这世间便有些痴人,胸中只存大义,视生死有若鸿毛。
这骨猴毕竟是天龙的侍将,虽因天道而助了自己,可心中委实难安,此次自毁,便是还天龙的主侍之情了。
可叹那天龙处心积虑,想将骨猴处死,可在骨猴的大能面前,却是无计可施。却反而被骨猴挣出浑天旗,自毁其身。
而猎风从原承天的心神动荡中,亦知道域中之事,她于哀叹之余,其感受又是不同了。
那天龙鬼师只知道骨猴一再违逆自己,宁死也不肯与自己同心,对骨猴之死,唯有满腔怒火罢了。而骨猴自毁的本意,又哪里能明白过来。
可见这世间诸多痴人,想用一死来点醒对方,着实是大谬了,那人的心思一旦定了,又怎能轻易更改的。骨猴此次死谏,只怕也是白饶。
原承天厉喝一声,转身掐了法诀,就在金偶身上一祭,这法诀便是物藏之术了。原来原承天是想将这金偶挤进界域裂缝之中,故而宁愿金偶受损,也要抢进域中。
骨猴死志已决,其身躯已是不保了,但此猴的元魂,可不能再被天龙毁了去。否则原承天日后又何该如何自处,他虽未杀骨猴,骨猴却因他而死,此事的因果,任谁也瞧得明明白白。
金偶被物藏之术纳为芥子,可其性不失,就从那裂缝处硬生生的挤将过去。只是那天龙鬼师的界力好不厉害,界力将其金身反复撕扯,就留下无数道痕迹了。
银偶也随之而去,亦被物藏化为芥子,挤进这裂缝之中,不过这银偶所得法旨又是不同。
此偶挤进裂缝后,忽的长大起来,从一芥之身长为寸长,又迅即愤复原身,就把这裂缝撑大了。
也亏得此偶是昊化之躯,否则这界力早将其身扯得粉碎了。
这边银偶将身子一撑,那边人影连连闪动,却是刀君与原承天齐齐掠了进去。
金偶一马当先,却不去管那骨猴,而是将手中无锋,径直刺向天龙鬼师。这是防天龙法师动用手段,去毁骨猴的元魂。总要让天龙腾不出手来,才方便其他人去救骨猴。
刀君来到域中之后,却也不去救骨猴,不去攻天龙,而是双目紧闭,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就见有两道白光,从她的手中射出,那白芒长达十丈,光芒耀目,端得是气势惊人。
刀君运势完毕,蓦的娇叱一声,身子便是一旋,手中的刀气就向四周划去,这个天龙鬼师的自成界域,就此再添一道大大的裂缝。
原来刚才刀君见金甲真神破界,心中大为不服,这金甲真神可比自己差得多了,他能破得界,自己又怎的不能?
再者说这金甲真神不过是一道符力罢了,难不成自己这位刀体初成的七界刀君,却被这一道灵符比了下去?
因此她刚才心思急转,便是想在思忖这破界之法,只是天龙鬼师本是真龙之裔,界力着实厉害,连原承天也奈何不得,只能巧用物藏之术,借二偶之力,硬生生挤过进去。
但刀君身在域中之后,却反而福至心灵,忽的想了起来,这世间的界力,总是由内而外破解的容易,就好比那世上的城池,也大多是从内部被突破的。
一试之下,果然得手,这个界域本来被金界真神破了一隅,又被刀君再添一痕,自然就再也维持不得了,于无声无息之中,已是消失无踪。
此时金偶的无锋之剑已经抵到天龙胸前。
天龙又惊又怒,大喝道:“后生晚辈,也敢逞强!”
说起来当初在冥界时,无论是身份修为,原承天都低于天龙法师许多,如今世易时移,原承天已非昔日可比,已可与自己分庭抗礼了,。想起自己的身份无比尊贵,却被这原承天比下去了,天龙心中自是百般不是滋味。
他伸出手来,就要强抓无锋,这是他气的极了,又是自恃艺高,初次交手,自然要给对方一个厉害瞧瞧。
此手伸将出手,隐隐现出龙爪之影,这爪上的强**则之力,竟似得这无挡无摭的无锋之剑,也出现了停滞之像。
金偶不知该进该退,略一犹豫,无锋剑已被天龙紧紧握住,这无锋虽是犀利之极,天龙又怎能在意!
便在此时,原承天本体也已杀到,他左手起了一诀,是为禁字诀,要知道刀君虽破了界域,可这里毕竟是九渊血池,若不能使这九渊血池与天龙断了联系,那天龙又如何能压制住了。
右手复起一诀,是为四斫斧文,这斧文好似骄阳升空,就将这天龙身上的鬼息扫的干干净净。
两诀同施之下,天龙几乎就被压住了大半威能,这比那动用刀剑法宝,可就强得多了。
天龙被这禁字诀与斧文弄得浑身极不自在,纵有万般手段,也觉得束手束脚,心中又是郁闷,又是愤怒,口中“哈”的吐出一口白气来,白气之中,现出一把银刀,正是天龙惯用的法宝。
这把银刀一出,好像一条银龙,先往那金偶头顶一压,这金偶虽是昊化之躯,也是抵受不住,只能略退半步,可是无锋剑也被对方握动,又怎能轻舍此剑,也就只好立定了脚步,抬起手来,去迎这银刀。
金偶的手臂与这银刀一触,就听一阵交铁交鸣之声传来,手臂就被一压而断了。
好在这金偶修成不碎身法,便是碎骨粉身,也只当寻常,身子一晃,手臂复合如初了。
天龙点头道:“今日不将你等一网打尽,难消我心头之恨。”
仍用这银刀压向金偶,手中复起一诀,向原承天的本体祭来。
此诀将发未发之时,就有龙吟之声,而此诀施祭完毕之后,那空中果然现出一条黑龙的身影。
这黑龙正是天龙鬼师的母体魔龙了,那魔龙****九渊极深处,虽然渺茫不知其踪,可母子心息相联,天龙用祭天之法,自然可以请来魔龙护持。
而这世间的龙族,皆有超脱法则之力,寻常的五行之术,法宝神兵,在龙族眼中,就好似儿戏一般。
见这魔龙奔袭而来,原承天不得已,只好将身子一晃,左肩红光一闪,朱雀法相已出。
若敌魔龙,非四神不可,世间诸术,只怕都是用不着的。
天龙鬼师见到原承天现出朱雀法相,亦是一奇,低头就沉思起来。只是手中银刀法诀,一刻也没放松。
那朱雀见到魔龙,就不由得雀目圆睁,急急的鸣叫起来,其声音中的愤怒之意,实为前所未有,也不知这朱雀与魔龙,当初结下怎样的恩怨来。
那魔龙见到朱雀,亦是打点精神,张牙舞爪而来,朱雀毫不示弱,口中喷出一道烈焰,双翼连扇,助那烈焰升腾。
魔龙竟不敢去迎这烈焰,而是将身一转,从侧后方向朱雀扑来,这虽是攻敌妙法,可双方皆是顶级灵禽异兽,猝遇相争,就该寸土不让,魔龙如此避让,已是示弱了。
天龙心中叹道:“母后****九渊已久,志气已丧,终非朱雀对手。”
那魔龙绕击朱雀,不想刚刚转身,就被一座山峰堵住去路,正是是玄武法相亦现身了。
魔龙若是再退,岂不是大丢颜面,只好勉力向玄武背甲抓来。天龙瞧见此情,更是摇头。那玄武的背甲天下至坚,怎能攻得破,魔龙之举,不过是聊胜于无,足见毫无斗志了。
就见原承天的两**相共斗魔龙,虽是平淡无奇,却是前所未见之景,人人皆是瞧得如痴如醉,不想那魔龙还未攻到,忽的就消失不见了。却是被天龙收了去。
天龙冷冷的道:“竟被你们逼到这步田地,想来好似一梦。”
就见一团云气自他身周缓缓升出,奇的是,这云气却是清正堂皇,哪里有半丝鬼修气息。刀君也不知怎的,忽的想起一事来,叫道:“天龙要现出本体来,大家速退。”
原承天心中凛然,那天龙亦是龙裔,若是现出本体,自是非同小可了。他昔日所遇魇龙,魔龙,皆是幻像虚识罢了,又怎是本体可比的?
他与金偶急急后退,好在那天龙早就松了手,任由金偶取回无锋之剑。
天龙笑道:“若灭你等,怎需我现出本体全身,只需一鳞半爪,就是极瞧得起你们了。”
那一团清奇云气之中,缓缓现出一爪,此爪之上,大半皮肉不覆,处处可见白骨森森,残存的几块皮肉上,则覆有黑色龙甲数枚。
此爪一出,四周血池忽的急急退去,露出一片好大的空地来,地上原是灰蒙蒙的,因这龙爪一现,刹时便是绿草如茵,这片死气沉沉之地,就此生出无限生机来。
原承天暗暗吃惊,龙之一物,果然是造化之神,便是这天龙已成鬼躯,身上的造化灵气兀自不消的,而瞧这半骨龙爪,怎有半点鬼气,最是正大清奇不过了。
可见此后之战,必是前所未有的惨烈之斗。而令人惊惶的是,如何与这真正的龙族本体斗法,原承天心中没有半点把握。
便在这时,那金塔之中,传来一道清啸之声。
0862章 三道龙印对二莲
此刻诸修诸侍面对天龙现麟显爪,正处极危之境,这声清啸听在耳中,也只是想到,那白斗终要现身了。至于那白斗变身为何,又怎能来得及处去想。
不想天龙这半骨龙爪并不探向原承天以及诸侍诸灵,而是缓缓向那骨猴尸骸探去。
骨猴自挖双瞳之后,瞳中光芒已将骨猴尸骸扫的粉碎。这骨猴用瞳光自扫其身,便是要让天龙证明,其死志极坚,绝然是不肯活了。
只因这骨猴的身躯,连那浑天旗也是裹不住的,能毁灭其身的法宝也是屈指而可数,唯有这无坚不摧的瞳光罢了。
而骨猴身死之后,其元魂遁出碎躯,那双目用尽灵力,自然也是化成飞灰,****血池之中。就剩那骨猴的一缕元魂孤零零的飘荡在原处。
可叹这天下之大,却无一处是这骨猴的寄身之地,故而这缕孤魂去意傍徨,不知所之。
天龙见此,反倒心生欢喜,这骨猴生性倔强,令人又急又恼,可死后元魂正好拿来****了,而****元魂自是自己强项,只要多花些心思,不愁这骨猴元魂不能为自己所用。
而观自己所收的万道元魂,除了那一道最特殊不过的元魂外,就算是骨猴的元魂最让人寄予厚望了。
因此天龙现出原爪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将骨猴的元魂夺了来。
原承天不惜一切手段杀进界域,正是为了阻止天龙收魂,此刻又怎能束手?左手祭出太一弱水来,就挡在天龙的面前,右手则祭出定天鼎来,就要将这半骨龙爪收进鼎中。
这是妙用太一弱水的防御之能,在天龙面前形成半道界域一般,而用定天鼎来收天龙的龙爪,亦算是奇思妙想。
世间法宝威能各异,各有巧妙不同,可如何使法宝尽呈其妙,则是一门大大的学问。
天龙大皱眉头,道:“着实可恼。”
他的半骨龙爪只探出去一半,就被这太一弱水阻住了,当初在冥界初遇这太一弱水时,便是无计可施。此刻自己修成鬼尊境界,不想仍是破不得这滴太一弱水。
这也是因为太一弱水本随施祭者的本身修为而变,原承天的修为进境,丝毫也不弱于天龙鬼师,甚至还尤有过之,这太一弱水,又如何能破?
至于对那罩向自己的定天鼎,天龙不慌不忙,龙爪一紧一松,好像掐诀一般,爪心中就形成一印来。
这龙爪形成的法印非同小可,此印一成,空中就有鬼哭兽吼之声,可见此印成而鬼兽哭,此印之源,必是大有来头。
这法印迎向定天鼎,定天鼎果然就青光顿敛了,甚至还被此印逼得向后缓缓退去,这昊天九鼎居然被这龙印逼退,可见龙族之物,着实得天独厚。
法印逼退定天鼎后,天龙已想出对付了太一弱水的办法来,也不与这弱水争锋,龙爪中再出一道光芒,这光芒却非法印,亦非灵符,而是爪上的一片龙甲。
这龙甲冲天而起,绕开了弱水之阻,向那道骨猴的孤魂落去。
这片龙甲既然是天龙本体所有,自然是千变万化了,其初起时,像是一柄法剑。那金偶持着无锋剑向这龙甲劈来,这龙甲也只是漫然一迎,就将金偶震退,随即又身化一只黑鸟,闪电般飞向孤魂,意欲要将这孤魂一口吞了去。
猎风与刀君怎肯让这黑鸟近前,各出神刀刀气,就要将这黑鸟阻住。
可惜这黑鸟是龙甲所化,真个儿是百坚莫催,别说猎风的太一神刀,就算是刀君的无双刀气,居然也是奈何它不得的。
按理说原承天早该将这骨猴的元魂收起才是,然而原承天用神识探的明白,骨猴的这道元魂,因神伤心绝,已呈魂散之境了,若不小心,就会造成极大的遗憾。
那骨猴自毁其身,那是绝计不想活了。所谓哀莫大于心死,若是这元魂本身对性命不生留恋之意,其心境自然是散乱飘荡,随时散去的。故而原承天又怎敢去轻易收此元魂。
天龙也知道骨猴的元魂轻易收不得,可他自忖自己养魂培魂之术精绝,倒也不怎么在意,何况就算骨猴真正魂碎,那也只是骨猴应有的下场,正好解心中之恨。
天龙既然抱持了能用则用,不能用则弃的心念,自和原承天大不相同,出手便是绝无顾忌。
黑鸟双翼振处,已扇退了刀君,震退了猎风,就从二女之间的空处向孤魂冲去。
猎风怎能让它得手,脚下步法错动,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将身形挡住了黑鸟的去路,那黑鸟将头一顶,就与猎风撞了个满怀。
猎风就听到胸口骨格玉碎声响,剧痛传来,自是猛不可当,可是身子虽是退了数步,却仍是不肯稍移位置的。
那黑鸟也被撞的一弹而开,便是天龙鬼师也是惊讶,原以为黑鸟这一撞定要了猎风的性命,哪知道猎风也只是退了数步罢了。
可惜那猎风虽是舍命不退,天龙鬼师却是手段无穷,空中光芒再闪,其爪上数甲齐皆飞出,各化青雀黑鸟数只,其目标仍是骨猴的元魂。
这些个龙甲所化之物本就坚不可催,又是迅捷如飞,又哪里是人力可以挡得住的。
就见两只青雀,一只黑鸟,已掠过猎风刀君,分三路向骨猴元魂冲去,原承天手中法诀连施,那些个青雀黑鸟却是视而不见,这些个龙甲化法,又怎能区区符文法诀所能应对的。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闪动,横在那青雀黑鸟的去路了,这两只青雀最是变化无穷,忽的化身两道冷焰,就向这白影刺来。
这白影低吼一声,迅捷伸出爪子来,将把这两道冷焰一拍而散了。此时那黑鸟也不理会那白影,只管向骨猴元魂冲至,哪知这白影又不分青红皂白,亦像这骨猴元魂拍去。
原承天与猎风刀君齐皆大呼不可,却见那白影的爪子落下时虽是极快,可爪中却生出一朵白莲,将这道骨猴元魂罩住了。
这白莲有形无质,将那骨猴的元魂纳进莲瓣之中,元魂仍是飘飘荡荡,再没受到一丝惊扰的。
这朵白莲一现而没,已被这白影收了起来,此时原承天与猎风刀君又齐声叫唤白影,只是三人所叫之声却不相同。
刀君与猎风叫的是白影的本名白斗,原承天叫的却是“白泽。”
刀君与猎风大感纳罕,明明是白斗,怎的原承天偏要唤他白泽?
只有那天龙微微点了点头,道:“不想在此处竟有缘得见天外灵物,除了你白泽,也无人能破我的龙甲。”
刀君叫道:“那个鬼龙,那可说错了,这是白斗。”至于原承天刚才也唤了白泽,刀君自是不提了。
叶惊海就笑道:“刀君仙子有所不知,白斗此刻化身之物,就是叫做白泽了。那白泽之名在千禽千兽之中,或可列得前三,与那麒麟难分轩轾的,若说白泽是千兽第一,除了麒麟之外,其他灵兽怕是肯服的。”
刀君奇道:“白泽竟有这么大的本事?”
叶惊海道:“白泽上知天地之道,下知世情物理,镇魔驱鬼之术,无所不知,算是那灵兽之中,最为灵慧之物了,原兄的侍兽白斗能化身此物,的是原兄的偌大福缘了。”
此刻站在诸修面前的白斗,果然是好不威风,其头上生有一角,好似墨玉雕成,而除了此角之外,其全身上下,皆是莹莹如雪。其肋下生有双翼,微微扇动之下,便有风雷之声。
原承天见白斗化身白泽,不由暗暗点头,白斗每次化身,其实都与自身经历有关,此次先历魔界,再入九渊,又临血池,所经之处,皆是乌烟瘴气,白斗这才化身白泽,以为原承天驱邪镇魇了。
猎风就忍不住喝采道:“白斗,你此次变身,果然俊了许多。”
白斗仍不说话,目光灼灼,只是瞧着天龙鬼师。就见它缓缓摊开爪子,那爪中便是两片龙甲了。
天龙冷笑道:“就算你是千兽中排得第一,也不过六级灵兽罢了,又怎敢与我争锋。”
半骨龙爪绕开太一弱水,就向白斗抓来。
这半骨龙爪伸过来时,亦是一张一合,张合之际,就有一道龙印生出,一路上就共生出三道龙印来。可见天龙鬼师对白斗所化白泽,亦是十分忌惮了。
白斗不慌不忙,伸爪亦向龙爪迎来,别看其等级逊于天龙许多,可一爪对一爪,竟是毫不示弱。
只不过白斗伸爪之时,爪中生出两朵莲花,一黑一白,相映成趣了。
而除了原承天与天龙外,谁也瞧不出白斗这生出的两朵莲花,其实大有名堂,那朵黑莲之中包藏镇邪杀伐之术,白莲之中蕴有驱魂化体之诀。
白泽果然是天下灵兽之首,熟知镇魇鬼修魔修的诸般妙法,两莲破三印,就此一战扬名。
就白莲首先探出,莲花九瓣,就化出九种驱魂化体法诀来,三道龙印遇到此莲,果然是黯然失色,有两道龙印已然散去,另一道龙印也是大为不支了。
此刻黑莲又到,则是化为七种镇邪杀伐之术。
白斗毕竟等级有限,故而驱魂化体法诀虽勉强修到九种,这镇邪杀伐之术,却只能修成七种了。
饶是如此,天龙亏在自身并本魔龙本身,而是鬼修之处,先前又被原承天诸多法术禁锢住了,偌大神通,只能施展四五成罢了。
于是这二莲遇三印之战,竟是大败亏输,那最后一道龙印也是散于无形了。
天龙怎肯甘心,龙爪并不改向,要与白斗力拼,以其鬼尊之修,难不成还压制不得一只六级灵兽?
0863章 以退为进施妙策
白泽以灵慧见长,故而白斗也一改往日威猛,爪子与半骨龙爪一触而退,身子也大大的退了一步。
猎风与刀君见此,都不由大皱眉头,白斗此次变化,似乎殊不如人意。这白泽名气虽大,却及不上金狻猊那般勇往直前,白斗骨子里的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也弱了几分。
唯有原承天用神识窥到,在两爪相触之时,有一粒似珠子一般的物事,被打进了龙爪之中。
天龙见一爪就击退了白斗,自是得意,得理岂能饶人,也不再妄掐龙印,以防泄去龙息太多,干脆强杀蛮打,再将龙爪逼去。
白斗仍是不去力拼,爪子起处,再起一道法诀来。若说这掐诀施法,白斗的手段并不比原承天弱了,然而这道法诀,也只道略消龙爪之力罢了,两爪相触,白斗身躯剧震,又是大大的退了一步。
猎风与刀君怎还能再瞧下去,两女相视一眼,就同时启起,向那天龙攻去。
天龙嘿嘿冷笑,龙爪也不改向,只是“哈哈”连吐两道白气来。分袭猎风与刀君。
此为无上龙息,瞧来倒也寻常,可是两女被这龙息包裹住了,寸步也是难行,就在空中挣扎起来,哪里还能再前进半步?
刀君极力挣脱了,想祭出刀气来,可这刀气与龙息一触,便告消失无踪。
原承天不得已,只好祭出四斫斧文,这斧文金光落处,总算将两女身周的龙息打散,两女知道终难攻进天龙身侧,只好怏怏后退。
此刻二女才明白,这天龙着实厉害,这世间的龙族之所以为万物之首,又怎是轻易说得的?那天龙虽是肉身毁灭,修成鬼修,那龙息之强,亦是令人无法抵挡。
此时方知白斗能与天龙相持,委实是极不容易了。而双方斗起法来,越是风平浪静,越是暗藏杀机。
用龙息逼退两女之后,半骨龙爪再次探出,又将白斗逼退,如今这天龙已是越斗越勇了。
原承天救了二女之后,却不着急助白斗抢攻,只是与金偶一左一右,远远绰定天龙,似乎在等待时机一般。
可那白斗明明连连后退,又有何时机可言?
叶惊海自领了众人来此后,一直不发一言,等到天龙与原承天大战之时,更是远离了战场,只在一边冷眼旁观。
此战原承天这方人多势众,又是多气势汹汹,似乎定可大占上风了,尤其是金甲真神亦偏向原承天,叶惊海自然不好轻举妄动。
其后金甲真神虽是符力散尽,天龙现出一麟半爪,自然又是威风八面,叶惊将便觉得天龙可胜,然而若是此时押宝,仍觉没多大把握,不如再等待片刻。
果然那白斗又变身而出,一时之间,二莲破三印,尽显神兽威风。叶惊海便觉得,那原承天这边的胜面应该强了些。可叶惊海与天龙相处多年,觉得他技不该止于此,故而又是踌蹰了。
如今天龙接连逼退猎风,刀君,又将这白斗打得毫无反手之力,叶惊海终于算定,今日之战,天龙起码有七成胜算了。
这世间至难之事,不在于分清敌我,还在于瞧准这投机的时刻。若是天龙已有八成胜面,自己再来出手,那天龙怎会承自己的情,说不定反要心生怨恨的。
唯有在这天龙也没有把握时,自己出手一击,为天龙赢得一二分转机,那天龙才会真正的感激自己。
因此叶惊海仍是要等上一等,等那原承天放手一搏,图穷匕见之时,自己突施偷袭,自是最见成效了。
他心中虽是盘算的好,却蓦的发现,这场中亦有一人,始终没去会心场中战况,而是一心一意的瞧着自己。
便是那具银偶了。
看来原承天对自己也是一直心存警惕,一点也没信过自己,故而留着银偶在旁监视了。
叶惊海见此,反倒心中暗暗点头。
自己择机动手,不过是向天龙示意,自己仍是立场不变,稳稳的站在他这一边,先行替原承天领路,也不过是形势所逼,虚与委蛇之技罢了。
而这银偶手中并无强力法宝,实在是最好不过的对手,若是选了猎风,刀君为对手,庶几就有性命之忧。
既然自己出手只是为表明立场罢了,又何必卷进生死之战中,徒惹凶险?
此时原承天与金偶忽的同时一动,就向天龙攻去,金偶手中无锋锵先动手,去势极疾,端的是猛的不当。而原承天左手无界之剑,右手定天鼎,亦攻亦守,与那金偶配合的天衣无缝。
瞧见这定天鼎在原承天手中运转自如,叶惊海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不过这个动手的时机却不能错过了,若是天龙大施神威,说不定还能将这法宝夺回来。
他朗声笑道:“原承天,在下身为天龙座下首席,今日与你誓不两立。”
身上多宝衣一阵大动,那只朱鸫就向银偶急急飞出,叶惊海也亮出一柄银钩来,与这朱鸫合击银偶。
天龙见叶惊海总算动起手来,暗忖道:“此子虽是狡猾,倒也颇有眼光,也罢,日后冲上昊天,却少此子不得。”自是对叶惊海的心思洞若观火了。
眼见原承天与金偶杀到,天龙再吐龙息,只是这龙息毕竟阻原承天不得,若想诛敌,仍需动用本体不可。
于是身周云气再起,于云气之中,再现一只半骨龙爪来。
天龙的本体虽有四爪,可他既然修成鬼修大道,这龙体便不可轻用了,否则必定要遭受天遣,只因龙身乃是天地意识,怎可由鬼修轻用?这也是天龙心中最怨恨之处。
为何这龙身本体,就不能用之于鬼道?那天地对鬼修也着实太苛刻了。
今日动用两爪,大耗阴识真玄也就罢了,那也是达成天地之罚的极限了,故而这两只龙爪若是仍不能诛杀对手,天龙可就要亏得大了。
第二只半骨龙爪缓缓伸出,首先迎向金偶,金偶人剑合一,那剑与身子,已并成了一条直线,眼见龙爪抓来,仍是不闪不避,倒像是想将这龙爪刺出一个透明窟窿一般。
天龙暗忖道:“你既不知死活,就莫怨我无情。”便将龙爪一合,这是要将金偶抓成金泥了。
不想龙爪微合之际,体内忽的传来一股剧痛来,这剧痛好不蹊跷,又好不猛恶,天龙身为鬼尊大士,竟也是万万经受不住。
那体内就好似掉进去一个顽劣儿童,在腹中摘心摘肺一般。
说来鬼修体内,自是苦无一物了,自然也无心肺可言,这这剧痛之状,却唯有摘心摘肺可比。
天龙大惊之下,龙爪也理会金偶不得,只好忙用内视之术,却察看体内动静。
这一探不要紧,探看之后,天龙差点魂飞魄散。
原来体内不知何时,长了一堆藤蔓般的物事,这物事生长极快,已是遍布体内了。那藤蔓好似八爪蛇一般,伸出粗如儿臂的枝蔓,就在体内七缠八扭起来。
天龙亦是灵慧过人之士,见到此景,立时就想了起来,自己与白斗力拼之时,那白斗的掌中有一粒珠子般的物事。只是在剧斗之时,这珠子去向又是不明,天龙哪里会在意。
不想这珠子却那是藤蔓的种子,也不知是使了怎样的邪法,就在体内疯狂生长起来。
而天龙定下心境之后,也立时发现,原来这体内藤曼,却是以真玄为成长之源,自己真玄越是强大,这藤蔓生的也就越快了。
而自己每次施法运功时,体内真玄运转最速,那藤蔓的生长也愈加疯狂了。
“如此该如何是好!”天龙此时才明白,那白斗故意示弱,是因为早就暗藏了这可怕的手段,那白斗所化白泽,被称之为最具灵慧之灵兽,今日果见真章。
忽觉龙爪一寒,原来自己忙于探看体内动向时,金偶的无锋将已将龙爪洞穿了。
这也难怪金偶与原承天会抢在此刻动手,原来那白斗暗设的手段,跑正好在此刻发作了,原承天身为白斗的主人,又怎能不知?
龙爪上的小伤倒不要紧,唯这体内的藤蔓却要立时解决才是。
然而最麻烦的是,这体内的物事也不知道是怎样的来历,更不知该用何法破解了。
叶惊海本以为天龙定要大展神威,将原承天诸人一网打尽了,哪知天龙在这紧要关心,却是痴痴呆呆起来,叶惊海不由暗叫命苦,难不成这次又是押错了宝?
面前的银偶伸手挡住法剑,又动用法诀,向那空中朱鸫一指,这朱鸫如何能够前进。偏在这时,空中人影晃动,刀气森森,猎风与刀君居然双双抢到。
那猎风柳眉倒竖,冷笑道:“叶惊海啊,叶惊海,你若隐忍不动,我也不好寻你动手,既然你一心要做天龙的走狗,倒也正合我意。”
刀君笑道:“姐姐,你现在像极了原大修,每次动手,都要光明正大的晓喻一番,煞是气闷。这样的贼子,理他作甚。”
同时祭起三道刀气,就向叶惊海劈来,这是势要将叶惊海立毙于刀下了。
而猎风又岂肯落后,她心心念念,要亲手将叶惊海格杀于刀下,方解心头之恨,故而太一神刀全力劈去,绝不容情。
而就在场中一阵大乱,天龙一方大势已去之时,那只曾在十三莲台上出现的珠子再次于空中悄然现身,冷冷的瞧着场中诸人。
场中的原承天,忽的没来由的打了个冷战。
0864章 龙沉九渊最可欺
叶惊海面对两女一偶,倒也方寸不乱。此子虽是心性百变,可在仙修之道上,的确极具灵慧。脚下瞬神步于间不容发之际从容走来,就跳出了圈子。
刀君故技重施,刀体立在原处不动,三道刀气如影随形,紧跟叶惊海而去。
叶惊海目不稍瞬,仍是一心一意,去施展他的瞬神步。
这步法的神妙之处,并不仅仅在于移形换影,而实有避实就虚之妙。
原来任何法术施来,总要凝聚四周灵气,那灵力最强之处,就是对方法术神通的源头,而瞬神步一旦用出,就会自然而然,遁向那灵气最薄弱之处,也就避开了对手法术的打击。
因此只要叶惊海真玄充沛,无论对方法术如何厉害,也是伤他不着,这十大仙族的家传妙术自是非同凡响。
猎风与刀君怎能窥破这瞬神步的妙处,在叶惊海身外一路造来,就觉得总是差了一步,心中大是郁闷。
银偶体内,本是原承天的一道分魂,见此情形,暂时按兵不动,细察那瞬神步施展的情形,只瞧了两眼,便知其中奥妙了。
这银偶的神识虽比原承天差了许多,可在这方寸之地,自然是绰绰有余了,于是神识探向四方,专寻那灵气薄弱之处。
等到那刀君与猎风攻势再起时,银偶不慌不忙,就将身子一纵,抢先来到四周灵气最薄弱之处。
叶惊海哪知道自己步法的的奥妙已被看穿,仍是施施然走去,哪知道行到中途,身前突的现出一个身影来,正是银偶了。
银偶便是冷笑一声,手中一件法宝当胸刺来,正是那件金枪。
叶惊海在大惊之下,而这瞬神步又只是施展到一半,又如何变化?百忙中只能在胸前一点,在胸口祭出一面气盾来,至于这面气盾能起得了多大的效用,也只好不去管他了。
金枪视这气盾好似无物,一枪便是洞穿,而枪势不绝,便刺在那多宝衣上。
那多宝衣上立时飞出几道符文,却又哪里能抵住这金枪之刺,叶惊海胸口顿时就陷下去一处。
不过叶惊海虽是惊讶,却还是笑道:“在下身为鬼修,这躯体受损又能如何?”
银偶亦笑道:“驱魂法术暗藏其中,奈何道友分辩不明!”
叶惊海这才发现,体内有道球状虚物,隐而不发,却具驱魂散魄的强大威能,只需银偶心念一动,这道法诀在体内爆烈开来,自己这道元魂定是不保了。
他大骇之下,以往的精明强干早就不抛到何处去了,想去曲膝求饶,可对方恨自己太深,又怎会容情,故而只好闭目一叹,心中就转过无数个念头来。
想起自己当初也是昊天仙族的后起之秀,不想因故****至此,却一错再错,终于等到今日魂飞魄散之局,以往的万志雄心,翻成笑柄罢了。
不想那道驱魂法诀,却在体内迟迟不动,转目瞧向银偶,那银偶竟是痴痴呆呆起来。
原来就在银偶想动用法诀诛杀叶惊海之时,脑中忽的传来一个声音道:“你若杀了他,便是在昊天树了大敌,岂非不智。”
这声音并非外人的声音,而像是自己的心声,这就使得银偶天人交战起来,不知道这道驱魂法诀,是否该施该收。
就这么呆了一呆,叶惊海暗运祖传妙术,另起一道法诀,将这道驱魂之术化解于无形,同时瞬神步再次展开,终于是离银偶远远的,总算是逃过一劫了。
而银偶犹自在那里沉吟,想的是:“我怎的就让他逃脱了去,刚才又怎会生出那古怪的念头来?”
总觉得那念头并非本心,可无论怎样分辩,也瞧不出所以然来。
刀君与猎风见银偶阻住了叶惊海,又是一枪刺中,本以为这个宿敌必将无幸了,哪知银偶临到关键处,却神情大异,就这么轻轻巧巧将叶惊海放走了。
那银偶虽是原承天的一件法宝,可因有原承天的元魂主宰,二女视这灵偶也一向如原承天一般尊重,心中同时想到,银偶这样放走叶惊海,定是原承天的意思了。
于是对追杀叶惊海之心,也就只好暂时放下。
此时金偶已洞穿天龙一爪,又见天龙忙于内省,顾不得周遭变化,这岂不是诛杀此修的大好时机?
于是金偶便与原承天一道,再鼓余勇,要在天龙身上再占个老大便宜。而白斗则在远处暗运驱邪**,使那根藤蔓在天龙体内疯狂长大,以惑其心。
金偶有无锋开路,若遇天龙身上龙息,皆是一刺而破,故而动作亦是。就抢在原承天的无界之剑前,欺到天龙近处,无锋逆着龙息而上,就刺向那天龙的头颅。
天龙此时正为体内藤蔓所苦,他连施三道龙印,四道真言法诀,也弹压不住体内藤蔓,好在这龙印法诀,皆不需动用真玄,而体内真玄不动,这藤蔓的增长之势也就不会太快了。
但藤蔓已在体内四处勾联,就觉得四肢也快被这藤蔓自内向外的控制住了,两只半骨龙爪,已快要动弹不得。
天龙心中便是一横,道:“若不痛下决心,怎能逃脱此劫。”
于是阴识在体内一聚,便生出一道九渊神火诀来。
天龙修这道九渊神火诀已历多年,虽还未能完全洞悉之神火之妙,可御之用之,已是无碍了。
就见此诀一生,体内就生出九渊神火来,那神火何等厉害,也就是刹那之间,就将这体内藤蔓烧的干干净净了。
但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这神火在体内反复冲突,就将天龙这具半龙半鬼之躯,烧得是支离破碎了。
天龙暗叹道:“此次所受之伤,起码要将息三十年。”
金偶原已逼到近处,忽见从天龙的胸口,绽出数道神火来,这神火势头来的虽不凶猛,可这九渊神火,金偶却是识得的。慌忙将身子硬生生定住了,再在空中一折,就闪到天龙身侧去。
原承天本体追踪在后,更是远远瞧见天龙身上神火四出,心知白斗已是得手了,在这大好形势之下,又何必与对方拼个鱼死网破,也将身往侧边一闪。
天龙怎能容这神火蔓延出去,这神火若是御控不住,岂不是要将自己的身躯尽数烧了?自己的躯体为半龙半鬼,世间绝对寻不来第二副的。于是见这藤蔓已毁,忙再念法诀,将这神火收去了。
经这体内一番大变,天龙的修为十成之中,恐怕只剩下三成了,更因被这神火自内焚来,也不知自己受到了多大的损伤,心境就此动摇不定,怎会还有一丝斗志?
无奈何,天龙只能强抑这争强好胜之念,先离了此地再说。
于是手中浑天旗再次招展,想祭出数十名鬼修来,好为自己压住阵角。
哪知道这浑天旗摇了两摇,旗中鬼修一个也不见遁出,不由又是骇然。灵识探去后才知端底,原来这四周血池都被原承天用禁字诀禁住了,此处自然是灵气微薄,这浑天旗每次祭施,都需极其强大的灵力消耗,如今灵气被断,自然是摇之不动了。
天龙慌忙一步跨出,便想离了此处,那原承天神通再惊天,也不能将这整座九渊血池的灵气都禁住了。
以天龙的神通,这一步便是百里,只需跨出两三步去,就可避开禁字诀的包围,摇动手中的浑天旗来。
叶惊海见天龙竟是要逃,心中更是慌了,忙叫道:“天龙,不可弃我。”
天龙瞧了他一眼,半骨龙爪一探,就将叶惊海抓在爪中,沉声道:“今日不可再战,来日再来寻他。”
第二步便要跨去,眼瞧着就要离开这灵气被禁之地。
刀君与猎风皆瞧出天龙已有退意,趁此时机,正要在他身上占得便宜才是,这天龙受伤越重,日后为祸越轻,故而皆是争先恐后,来阻这天龙离去。
天龙见二女阻在身前,苦笑道:“不想今日被女流之辈所欺。”
他体内的神火之伤着实沉重,祭施法诀时总是流转不便,只好避开二女锋芒,绕路便走。
不想身子刚刚转向,那金偶的无锋之剑已然刺到眼前。
天龙勉强抬起半骨之爪,挡了此剑一挡,却又哪里能挡得住,这半骨之爪,就被再次削去一块,那无锋怎能容情,径直刺到了眼睛中去。
天龙心中黯然,道:“龙沉九渊,竟被灵偶所欺。”
此时这金偶的无锋剑上,亦凝成一道驱魂法诀,此诀只要施放出来,那天龙再强,这道龙魂也就只好离了这半龙半鬼之骨。虽不能就此诛杀天龙,也让这天龙大势元气,顿失威能,日后相逢,定然不复今日之勇了。
不想这道法诀正要施放之时,心中响起一个声音道:“你若施放此诀,就是得罪了九渊魔龙,那魔龙见你伤了她的爱子,损了他的龙骨,又怎肯与你罢休?“
因心中有了这个念头,这道驱魂法诀也就施发不出了。
而经此一顿,天龙怎会再给金偶机会,阴识到处,体内驱魂法诀就被化解于无形了,同时避开刀君猎风,这第二步已然踏实,就此脱离了禁字所封区域。
身周灵气袭来,令天龙好不快意,忙将手中的浑天旗一展,就从旗中掠出数十名鬼修,而天龙本体,则借着浑天旗的跨界之力,立时就与这叶惊海同时消失在这九渊血池之中。
0865章 诸事不决心茫然
原承天见天龙鬼师就此离去,暗叫可惜,若是他的修为再强一点,这禁字诀的范围再大上一圈,天龙只怕就得留在此处了。
他虽怀好生慈悲之心,可天龙鬼师这样的祸根,自要是毫不留情,诛此一修而造福无数苍生,就算因此惹上天劫,也是在所不惜。
从浑天旗中掠出的数十名鬼修按理说修为也不算弱了,却又怎是二女二偶的对手。猎风与刀君几乎便是手起刀落,只斩杀了数个,剩下的鬼修见不是头,就向血池深处逃了过去。
原承天初次听闻天龙鬼师训练出万名鬼修时,心中着实动容,此刻瞧来,这些鬼修虽是境界不低,可修为实力却是不堪一击,短时间内倒也不足为虑。
只那天龙鬼师与叶惊海皆是灵慧之士,经此一役,必将痛定思痛,下次若再有缘相逢,这万名鬼修必定是焕然一新,绝非今日气像了。
好在那天龙鬼师此次被白斗种下仙藤,不得已内焚九渊神火,半龙半鬼之身受损不小,二三十年之中,想来应无祸患。
而二三十年之后,自己的修为境界自然也是更上一层楼了,成败利钝,尚在两可之间。
见那鬼修实力平平,刀君与猎风皆是意兴阑珊,又怎会去追。
在刀君与猎风动手斩杀鬼修之时,两具灵偶皆是立在那里不动,神情颇为古怪,原承天也不去寻问,心念一动,已知二偶所遇的问题了。
原来二偶一直疑惑不决,对刚才关键时刻放弃驱魂之术的念头,总觉得并非自身所有,而是被人强加进来。
要知道那念头来的甚是突兀,可却不像是被人用灵识植入,亦不像是被人夺魂夺舍,更何况二偶虽是神识不高,却比一般的修士强了许多,而神识亦具备强大自保之力,便是天龙鬼师这样的修为,也难以毫无痕迹的以灵识侵入的。
故而二偶就觉得这念头来的极是古怪了,心中极是不安,觉得若是不能将此事想个明白,日后定会酿成大祸。
原承天与二偶心神相通,比之猎风尤甚,只因这二偶体内,便是自己的两缕分魂,那分魂心中想些什么,又怎能不知。而对分魂的心中体会,自然也是感同身受。
只可惜这样的事情突兀而来,又消失无踪,实在无处去寻,便是原承天的本体,也只能在心中存疑罢了。
虽然原承天想起一事,与此事颇有些瓜葛,却是不敢肯定。看来只能先将此事放上一放,或许日后机缘巧合,就可寻出事情的真相来。
原承天最关心的便是那灵猴元魂,见战场已是空无一修,忙叫白斗将骨猴的元魂放出,同时手制一道安魂符,罩在那骨猴的元魂之上。
猎风与刀君都过来观看,二女见这骨猴死的悲壮,心中好不感叹,刀君不具悲情也就罢了,猎风倒是掉了两滴眼泪。
就见那骨猴的元魂光茫黯淡,魂力极弱,猎风便道:“主人,这骨猴未遭重创,怎的其魂力衰弱至此?”
原承天叹道:“哀未大于心死,那骨猴临死之前,心境早就散乱,已无丝毫求生之念,而通常生灵往生,其实却是不肯死的,故而元魂大多凝得紧紧,不肯轻易分散的。”
猎风垂泪道:“这就是了,那天龙不肯相信,这世上生灵肯为他人而死,骨猴便是要给他瞧瞧,这世上生灵,就有那不敢贪生,也要维持心中正道的。”
原承天道:“骨猴此次自毁,一来的是为了禀持心中天道,二来,只怕也是觉得,他此次助我,愧对天龙多年情谊,倒不如一死来的干净,总之是我害了他。”
刀君道:“大修,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那骨猴也是受那天龙逼迫罢了。好比猎风犯了大错,你自会禀公处置,总要分剖的明明白白,让猎风知道错在了那里,可那天龙,却是不分青红皂白,一心只想取了骨猴的性命,好消了这胸中恨意,我若是遇到这样的主人,也是不想活了。”
刀君虽不知世情,可与猎风相处久了,对这主侍之情,倒也知之不少,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
猎风也怕原承天自责过甚,也是附声赞同,玉灵亦道:“原大修不必深切自责,骨猴虽死,其魂尚存,假以时日,也未必不可重修的。而就此脱离天龙鬼师,岂不反是一件妙事。”
猎风拍手笑道:“玉灵妹子说的才是正理,骨猴因这一死,反倒是因祸得福了,虽然自身修为尽丧,可只要心志坚定,回头重修又有何不可。”
原承天怎不明白众人心意,怎是这回头重修四字,在别人瞧来或是寻常,可这骨猴心志已散,正可算是失魂落魄了,若骨猴元魂本无重修之意,那仙修之道又是极艰的,又如何能够重修?
更有一桩不妙处便是,这骨猴原是冥界奇物,由一具猴子的骸骨,受天地精气而生,是先生其骨,再养其魂,如今骸骨已碎,其魂又该依托何处?更麻烦的是,那天龙与冥界三王交好,若这骨猴的元魂想按照寻常的办法入冥界重入轮回,天龙又怎肯答应。
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骨猴的元魂送到万灵金猿处,万灵或肯看来同为猿属之情,重养此魂了。但万灵处的元魂,便是日后修行有成,也是九渊异兽罢了,终身只能留在九渊之中。而留在骨猴元魂永在九渊,又怎是原承天的本意?
他反复思忖,亦发现这天下之大,竟是没这骨猴的存身之所了。
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排,就只好暂且将骨猴的元魂收起,等日后替这骨猴的元魂想到出路再说。
此时玉灵又道:“既然骨猴的元魂三魄不宁,六魄不定,不如就放在我这里,或可使其安宁了。”
原承天甚是感激,道:“那就有赖玉灵废心。”
玉灵嫣然笑道:“一家子人,又何必说两家子话,没的生分了。”
此言听来,众人皆是欢喜,那玉灵因生性淡漠,虽与众人相处多日,总是觉得难以亲近,等闲也不敢与她搭话的,今日才知,她已将众人视为家人了。
原承天将众人收进金塔之中,就展开斧兽所赠地图,再去寻那飞升殿的碎片。
由这地图可知,这九渊之中,约莫沉落了数十块碎片,却是大小不一,然而最大的两块,那斧兽反而未曾标识,原来这两块大碎片,恰与天外灵域的废墟落到一处,干脆就被那九渊大帝亲自镇守。
原承天虽不知这两块碎片有多大,可想来既由九渊大帝亲自镇守,又怎会小了。若能收到这两块,那三成碎片之数就算是仍是凑不齐,想来也差不多了。否则就只好将这九渊的碎片一一收来,以这九渊之广,也不知要奔波到何时了。
只可惜原承天就算是大罗金仙,也不敢去九渊大帝处生事,别的也就罢了,那九渊神火何等厉害,自己又怎能近得?
骨猴元魂,飞升殿碎片二事,虽是反复思量,却是毫无结果,原承天也不由的愁结于心,就让金偶携着金塔,就这么缓缓在血池中遁来,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漫无目的,心中好不茫然。
这一日已到了血池边缘,金偶不敢做主,就停了下来,请原承天本体示下。
原承天道:“血池边的异禽想必已经离去,并且那雷极鸟也不应该在这个方向才是,我等还是去寻那飞升殿碎片去罢。”
既是离了这血池,也就不需要金偶携塔遁行了,原承天掠出金塔来,就与金偶换了位置,将这神识放出,小心翼翼的向前遁去。
此刻他也算想个明白,九渊大帝处的两块碎片,那是无法去想,也就只好不辞劳苦,将这九渊诸处的碎片一一取来,此次九渊之行,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若是仍旧凑不齐三成碎片,那就只好再去魔界,冥界走一遭,****那两界的碎片虽然数量不多,也不算大,可只要一一收齐了,总能凑足三成的。
离了血池万里之后,原承天见四周并无异样,也就略略放心,展开斧兽所赠的刀舟,就向下一个碎片的沉落之地急速掠去。
这一日正行间,极远处忽的卷来一股狂风,将前方的云团齐齐扯得散了,那狂风好不猛恶,任你怎样广大的云团,皆被扯得如碎棉一般。面前顿时就空空荡荡起来。
这狂风眼看就到身前,原承天暗叫糟糕,百忙中祭出太一弱水来,这狂风再恶,也不可能破此天下防御至宝的。
刹时狂风就到,将太一弱水的水幕吹沉了四尺去,好在那水幕终是抵挡住了,片刻之后,耳边风声呼啸,已是去了。
原承天刚想松一口气,哪知道前方又有风来,此次因前方云团皆被吹散,征兆甚微,原承天来不及祭出太一弱水,就被这狂风卷起,在空中身不由已,就被吹去百里地去。
这狂风拂体,甚是吓人,原承天若非修成三重风月之体,只怕早就被撕得粉碎了。
他在风中急忙再祭弱水,总算立住了身子,就在这时,耳中传来一个雄浑的声音:“你这修士倒也倔强,前方有大能异兽异禽厮杀,你非要前去作甚。”
那空中就伸来一只巨掌,一把就将原承天抓住了。
0866章 天下大事谈笑中
这巨掌来时毫无征兆,甚至也无一丝灵压,可原承天身在其中,却是动弹不得,四周气流绵绵然,泊泊然,好似流水,更如轻风。其力雄浑无俦,其柔虚若无物。
原承天想从这掌中挣脱出去,然而自身法术法宝施来,面前却是空无一物,哪里有丝毫受力之处。可是那手掌又是明明近在眼前的。这等异事,可是前所未遇。
原承天心中惊恐自不待言,好在这掌中世界自有一种令人静心宁神之能,心境动荡片刻,也就缓缓安静下来。而生在这奇异之境,却不生惊恐之心,则更是奇事罕闻了。
忽觉眼前一亮,那巨掌已离身体而去,此掌其来也突兀,其去也无兆。就见身侧多了一位中年男子。
这男子一身灰衣,与四周云团好似溶为一体,生得丰神如玉,俊朗无双。其气势重若山岳,虽不见得如何高大,却让人自然而生就生出仰视之心来。而其面上神情,却又疏朗从容,便又觉得,此子大可亲近,恨不得与之促膝长谈,一吐胸中郁闷。
饶是原承天见多识广,玄承无双,见到这个中年男子,也有些茫然,不知如何以对了。
更奇的是,此人身上不带半点灵压,又哪里能瞧出修为来?可哪怕你修为再高,见到此人,也会生出自惭形秽之心。原承天何等灵慧,立时就明白了此人的来历。
他心中极是惶恐,又是兴奋,可若去行大礼,却又是自轻自贱了,便缓缓揖手道:“卑属今日终于得见高贤,幸之何甚。”
男子挥手笑道:“知便知了,却不必提我名姓。否则惊天动地了,倒是麻烦了。”
原承天恭身道:“是。”心中更是确定了。
原来这世间有些名姓,那是轻易叫唤不得的,平日念叨也就罢了,今日见了正主儿,哪里能随便说出口来,
男子道:“你来九渊多年,行事倒也不差。又兼着九渊风云际会,终有今日一面之缘。你有何心愿,便对我说了吧。”
原承天心中之喜真个儿无法形容,他唯一明白的是,天下之事,只要此人应了,十件事怕能得成九件,而在这九渊之中,这人哪怕许下万万千千桩事,也定然无事不谐的。这个机缘着实是非同小可。
他知天上地下,无一事能瞒过此人,便是心中隐密,也可坦然相告的。于是毫不犹豫的道:“卑属当初修为不足,致使飞升殿碎,碎片****诸界,断了诸修飞升之路,此事罪不可逭,卑属便是万死也是情愿,可若因此阻了天下修士前程,卑属更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男子笑道:“此事本也是我一桩心事,你便不开口,我也要发还于你。这九渊法则与他处不同,你瞧来是天材地宝,那九渊生灵瞧来,却是洪水猛兽了。”
原承天心中大喜,实不敢相信这天下的事体,就这么轻易解决了。此桩大事了结,此次九渊之行哪怕受得千般苦难,也不算枉了。
他本还想再提要求,却又怕这男子怨他贪心,又怎敢再提。可若是错此机缘,岂不是终身之憾,于是这脸上神情,就犹犹豫豫起来。
那男子笑道:“你便说罢。”
原承天暗叫惭愧,自己的心事,又怎能瞒得过这名男子。于是鼓起勇气来道:“骨猴为执天道,不惜自毁其身,奈何此人原是由猴骨受天地菁华自我修成,如今由这元魂来修,要么就要经由冥界轮回,就怕有些阻碍,要么便是修习九渊心法,那就要永沉此处了。”
男子点头微笑道:“原来在你们眼中,这九渊是如此不堪的。”
原承天耸然动容,慌忙道:“卑属不敢。”哪里还再敢多说一个字,更是后悔不迭,自己平时也算谨慎了,怎的今日就没加考量,脱口而出,当着这男子之面,说什么不肯让骨猴****九渊的话来。
男子摆了摆手,仍是笑道:“这也怨不得你,那人所见到的,皆是自己的世界,哪里能瞧得多远?你身为凡界中人,自是觉得这九渊不好,而此处法则,你等也是极不适应的。”
原承天汗如雨下,又道:“不敢。”
男子肃容道:“若说你这念头的原由,其实要归根于创世兄身上,当初他创立五界,我便道,此五界创来,日后必起争端的,那冥界倒也罢了,唯对这魔界生灵,处置颇为不公,而蛮荒异兽,更是没个出路了。那创世兄便道,我也知道这五界法则弊端重重,奈何我修为有限,也只能暂且如此罢。”
原承天听他说起创世渊源来,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了。
男子又道:“那时我便道,那五界之外,本非生灵生存之所,然而你的五界既是容这些异兽不得,我就只好创立九渊,将尔等收录了来,这便是九渊之始了。”
原承天忍不住赞道:“大修此等心胸,才是天地慈悲之意。”
他虽知这男子的来历尊位,可刚才男子已是提醒过了,又怎敢说出口来,也就只好以大修相称了。
男子却摇头道:“那创世兄初创五界时,虽有些许偏心,也是情不得已的,需知那些个异兽异禽,虽也是万物之属,却是天生地长,不近道体,不事生产的,若容它们留在五界之中,凡人何以得生?五界何以得存?后来创世兄发下宏愿来,又创这天外灵域,以收揽天下万灵,却终因修为不足,心力交瘁,从而归亏一篑,着实令人叹息了。”
原承天对此事其实已略有所察,便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此事却也怪不得创世大修。”
他心中对这名男子,其实更生敬佩之心,那创世大修虽是身死魂灭了,却因创下六界,而被后世传诵不已,至今令名不绝。
可面前这位男子,自甘****九渊,收容天下异兽异禽,更在天外灵域崩塌之后,以自身绝大修为,镇守废墟,不使这九渊消散,默然守护九渊诸灵。可此人名姓尊位,天下又有几人知晓?
如此说来,他刚才厌弃九渊的说辞,的确是大大的不公了。
他这边心中一动,男子已知,便笑道:“你也不必深切自责了,那九渊与那五界,本非一体,这人瞧着别处世界,又怎能瞧得真切?比如那九渊混沌,也是担心那五界将崩,就想劝我划清界域,以免伤及九渊万物,这样的心胸,未必也小了些。”
原承天对这世渊事务不敢妄言,只是微微将头一点。
男子道:“我百万年来也难得开口,今日见你,却说了这许多话来。”说着瞧着原承天,只顾着笑。
原承天心中一动,暗道:“莫非我与他这份机缘,却是有来由的?”
忽的想了起来,那斧兽曾经说过,自己哪怕得见斧兽这样的异兽,也需十万年的缘份,而这男子的身份,不知比斧兽高到哪里去了,这样说来,此次相逢,又岂是自己来到九渊数年结下的机缘?
心中就想到一事,却因事关天机,更是不敢想,不敢说了。
于是便道:“大修或是想借我之口,晓谕世间万物,卑属虽是人微言轻,灵慧愚钝,亦要将大修之言牢记在心,势必要世人皆知大修心意。”
男子道:“你能深体吾意,极是难得了,日后有缘,说不定仍有见面之期。那混沌的心思,自不必提,而那戾凤魇龙,虽不肯划清界域,却是因着一已之私,也难替我分忧。”言罢叹息不已。
这男子这边叹息之声刚出,原承天就觉得九渊地宙猛然就是一摇,自己哪怕身在半空,也能感受到这九渊的动荡,不由得骇然失色了。
男子道:“我倒也叹息不得了,这九渊地宙因我而生,因我而动,也委实是有些不妥。”
这话大有深意,原承天细思片刻,才隐约明白过来。原来这九渊地宙,或因当初法则有所缺陷,如今全靠这男子维持,哪怕这男子轻轻一叹,这九渊地宙也要随之而动,而九渊万亿生灵,也维系在这男子一人身上,这责任自是万山亿岳之重,也委实让人吃不消了。
怎生能想出个妙法来,能让这九渊生灵不依附这男子而生存,循环有序,自在逍遥。想来是这男子心中宏愿了。奈何原承天人微言轻,对这等大事,亦是不敢想,不敢说。
想了又想,原承天才道:“却不知划清界域一事,又该如何?”
男子道:“九渊与那五界,本就是分而不合,却又合而不分,若是真个儿五界崩塌,天下生灵若再无路来这九渊,岂不就是绝了生机?因此划清界域,那是万万行不得的。”
原承天将头猛然一点,道:“诚然。卑属斗胆,就替这五界苍生,谢大修大德。”
男子道:“罢了。那人在怎样的位置,就该有怎样的承担,又是怎能推脱的?至于这五界崩塌之事,亦是当初创世时种下的根源,我想那创世兄比我高明十倍,自会有妥善安排。”
原承天知道此事已涉天机,这男子自是不肯多言的,而这男究竟对骨猴重修一事持何态度,亦是莫测高深,因此这心中的惴惴之意,又哪里能平静得了。
0867章 前程可期责如岳
他这番心中盘恒,男子早已知晓,便笑道:“那骨猴元魂一事,非是我不肯助你,实因九渊之事,尽在我手,他界之事,在下怎可自专?如今我便指点你一条出路罢了。”
原承天大喜过望,忙道:“若肯指点迷津,卑属感激不尽。”
男子笑道:“你也不必谢我,你将这飞升殿碎片尽数带走,就是承你的情了,若是你日后修为大进,能入仙庭,说不定亦可将这天当废墟带走,还我九渊安宁。”
原承天见男子以如此重大事情相托,于惊讶动容之余,更感肩头有万金之重,亦可知男子对自己期望甚殷了。
那天外废墟,岂是寻常人能带得走的?便是那九渊大帝本人,亦要全力镇守,仍免不得使那废墟的灵气外泄的。
复又想来,玄焰谷灵禽曾经答应,自己得成天道之修后,便以玄焰谷那块灵域碎片相赠,如今玄焰谷巨禽迟迟不曾送来灵域碎片,可见自己离天道之修差之甚远了。
而男子对自己的这份期望,更不知何时才能达成。自己平生愿望,不过是飞升昊天,重达大罗金仙之境,如今看来,却要得入仙庭不可,如此愿景,可谓渺茫之极,却也因此生出无限动力来。
正如这男子所言,那人处在怎样的位置,就有怎样的承担,天降福缘于人,必有所托,若只想逍遥自在,却不是负了天地深意?
他敛容揖手,道:“卑属既受此托,敢不从命。“
男子甚是欣喜,道:“道路远长,原君努力。你若想让那骨猴进入轮回,重修大道,唯有重往冥界,让这骨猴的元魂,在那轮回台上走一遭。此事虽难,却也是难不倒原君的。更何况那冥界之中,亦有原君好友受苦,原君不可惮劳。“
原承天听到他说出“重往冥界“四字,心中剧震,原来自己以往行为,早被这男子所知,这男子固然是神通达天极地了,可天下之大,修士之多,又怎能一一照看的,可见这男子对自己留意已久。想到这里,更是冷汗大出。
好在自己一路行来,也就少年时凭着血气之勇,杀伐略重,其后有幸遭遇玄焰谷巨禽,立志禀持天道之修,为人行事,倒是不愧天地的。否则今日又怎有资格站在这男子面前。
而男子所提到的冥界好友受苦,想来应该是指公子我了,自己本就有愧公子我之托,若能助他脱困,自是万死不辞的。
便道:“卑属自当奉命。”
男子又道:“那骨猴幼失教化,全靠天生地长,却是义气深重,委实是极难得的,亦知其仙根不俗,既是如此,索性我便再成全它一次,传你九渊神火仰控之法,可使那骨猴元魂,自这神火中重修,为仙修界再添一段佳话。”
原承天怎不替骨猴欢喜,那心里忍不住就想大声叫喊起来,好歹抑制住了,道:“卑属替骨猴谢过了。”
那骨猴原是从雷中而生,本就是极难得的雷属之灵,如今又可从九渊神火的重修,便是离中之精。而其元魂既在,雷属不失,一旦重修,那就是雷火双修了,这样的大机缘大造化,试问天下万物,有几人能够?
男子就传原承天九渊神火御控之法,所传重点,虽是侧重如何借重神火,重修肉身,可正所谓一法通而百法通,以原承天的灵慧,只需举一反三,就可洞悉之九渊神火的诸般运用了,日所用这神火制宝克敌,自是不在话下。
男子传功完毕,就将手一拍,手中便多了几粒石子般的物事,正是那九渊之中,尚未被原承天寻着的飞升殿碎片,如今被这男子用惊天神通,刹时就取在手中。
原承天伸手接过这几粒碎片,立时就觉得那碎片上的法力慆慆涌来,急忙盘膝坐了,动用紫罗心法,缓缓吸纳起来。
这些碎片别看只有石子般大小,真要展开来,也不知怎样壮观,所蕴法力自是非同小可,原承天自然要花免大功夫,去吸纳这碎片法力了。
男子道:“此处用功不得,我送你去一处所在,你运功完毕,便可自去了,在下亦要去寻那些个大能们,好歹也要安抚住了。”
话音未落,原承天就觉得身子被罩在气流之中,与刚才被巨掌抓住的情形一般,此次他自是心中不慌,就任由这巨掌携了,刹那之间,就来到一处所在。
就见此处玉壤金尘,果然是天外灵域世界,只是以往所见,或是一石一洞,最多也就是一座山峰罢了,可这个所在,却是无极广阔。
若说这个天外灵域废墟与人间世间并无二致,唯因灵气极强极纯,且是源源不断,故而此间万物,皆是秀奇出众,与其他界域相比,自然是超凡不群。
奈何天外灵域既崩,这域中的生物,或死于这场无妄天劫,或是****他处,故而这里虽是灵气绝佳,比昊天尤胜,却无一丝生机,就算是与九渊地宙相比,也显得有些死气沉沉了,着实令人不胜唏嚅。
如今这废墟在九渊****,已是支离破碎,天地不分,就好似那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罢了,已失去孕育万物之能。
日后若是有那大能之修,重建天外灵域,或可为天下万物,开辟出一个世外桃源来。奈何重建天外灵域,何等不易,那朱雀甚至也因此分裂其身,而仙庭之士虽众,能胜过朱雀者又有几人,可见重建天外灵域,也几乎是无法可想了。
原承天刚刚立定,刀君就迫不及待的从刀鞘中掠了出来,嚷嚷着道:“这便是天外灵域吗,总算能来此一遭,我这七界刀君,至此也不算枉了。”
猎风也遁出金塔,笑道:“刀君且莫要嚷嚷,先让主人修行了再说。”
刀君就吐了吐舌头,笑道:“是。”
两女不再多言,就伴在原承天身边,替他护起法来。
原承天暗道:“此次机缘着实难得,或可再次冲玄,达成羽修大成之境了。却不知如今得的这些碎片,可否达成三成。”
就将手中石子状的物事掷到空中,去了其物藏约束之力,那石子就恢复原状,在空中自我组合,就凑成了一座残殿来。
原承天又将先前所得碎片尽数祭出,就听得空中“喀喀”之声不绝,这些个碎片各回本位,那残殿的规模也大了起来。
就见面前的这座残殿,或只是突兀的一块圆顶,或只是孤零零的两三根石柱,彼此之间,也只是勉强凑到一处,更有些个碎片,只在空中悬浮,周遭并无联系的,可见离那三成碎片,还是有些差距的。
原承天暗道:“上次进入冥界,只顾着去寻那司命灯的用材,也未来得及去寻碎片,此次再去冥界,怎样也要寻个干净才是。天龙此次受创颇重,应该不会再来生事了,我只需救出公子我,再将这骨猴一事解决,那也就是了。”
见这法力源源不断而来,原承天只好暂时压住心中所想,一心去吸纳这碎片上的法力。
他的修为越高,那碎片上的法力就越显得微不足道了,幸得此次成男子所赠碎片着实不小,其上蕴藏的法力甚是强大,原承天轻轻松松,就到了冲玄关口。
这个天外废墟,是为九渊大帝亲自镇守之地,九渊异兽异禽又如何来得了,恐怕算是天下最清静,最安全的所在了,原承天虽是恨不得在此久居才好,可那男子有话在先,自己一旦运功完毕,便是要离去了,而既知公子我被困,原承天又怎有心思在此盘桓。
刀君与猎风也知道此处最是安全,所谓护法,其实也没那么要紧。猎风忠心耿耿,便是知道不必护法,也是不肯离开原承天半步了,刀君却是呆不住,就在这四周闲逛起来。
那玄焰在金塔之中,瞧得刀君与猎风逍遥,急的五内如焚。奈何这天外废墟久经九渊大帝镇守,那神火的气息处处可闻,玄焰只探出一个头来,就心知不妙,忙忙的回到金塔中去。
自己既然出去不得,又瞧不得人闲,就对猎风道:“猎风,你也莫顾着自家自在,主人的那块异金也该取出来瞧瞧才是,此处神火气息甚重,对那五金六脉雪芽的滋生,必是有好处的。”
猎风知道玄焰说的有理,便笑道:“你今日倒是殷勤起来。”
那块异金着实沉重,又是藏之于域字真言中的,自己也取不出来,就唤了金偶银偶,将异金取出,放在这金塔之外了。
猎风以灵识探去,见那异金之中,果然生出一粒白芽,虽只有芝麻大小,瞧之可喜,此物自然就是五金六脉雪芽了,日后长成,就可替原承天重续断臂,使原承天又增一件威能。
此处神火气息无处不在,那异金中的雪芽到了神火催化,便也缓缓长大,可见玄焰的见识委实不凡,在这废墟之中,果然是有利于催生雪芽的。
片刻之间,那雪芽已然盈寸,更是一芽化五叶,每叶颜色皆不相同,这五金之谓名不虚传了。
众人正瞧得欢喜,那异金忽的冲天而起,刹那间就飞出去数百丈高,猎风大叫糟糕,急忙遁上高空,去追这块异金,哪知道异金在空中便是一闪,就是消失不见了。
0868章 拼将刀躯勇向前
虽见这等异状,猎风也是惊而不乱,这天外废墟被九渊大帝镇守多年,不可能有生灵存在,而只要不是异兽作祟,这异金就跑不到哪里去。
只是诸侍诸灵不免就忙乱起来,那原承天的本体正征紧要关头,当然不可打扰,于是猎风便向诸侍灵传音不迭,倒也井井有条。
就令银偶护在原承天身边,替原承天护法,随又吩咐刀君金偶速去追赶异金。
若论这金偶的修为,虽比原承天本体弱了不少,可玄承却是一丝不差的,猎风就急急向金偶问计道:“那异金究竟能去往何处?又是怎样自去的?”
金偶沉吟片刻,道:“你别看这所在齐齐整整,其实早就分崩离析了,而每块灵域碎片,都是自成世界的,于是这中间就生出无数界力缝隙来,我推算这块异金,正是被那界力收了去。”
猎风急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异金便是失去也就罢了,可那异金中的五金六脉雪芽,可是拚了性命得来,怎忍有失?再者说了,若说这界力吸去异金,为何我等却是无事?”
金偶道:“这倒也不难明白,那块异金,只怕便是来自灵域中的核心地域,就好似那飞升殿一般,若遇到同样物事,自然便会合为一处,此去说不定亦有大收获了。”
那金偶说话岂不等同于原承天一般,猎风见他如此说,心事便去了一半,只是这异金去的突然,一时间也不知从何下手。
金偶就动用神识,去探这空中的蛛丝马迹,像异金这样的奇异灵物,若从空中过境,怎能不留下灵力波动来,唯一的困难之处,就在于这天外废墟处处灵气充沛,又与异金的灵息极其相似的,便有一二分差异,也需静心辩来。
这也是猎风难以寻出这异金去向的缘故了。
若论神识之强,金偶自是比不过原承天本体,可这神识其他的诸般运用,二者皆是一般,金偶凝神细探,也不着急,就寻着这异金的去路慢慢寻去。
这废墟果然就如金偶所言,处处都是分崩离析,那些个界力裂缝无处不在,若是稍不小心,掉落到这裂缝中去,只怕就是尸骨无存了。
更可怕的是,有些界力裂缝,就算不动用灵识也能瞧见,有些则是毫无异状,唯有金偶的神识可以探得出来。
刀君与猎风都知道这些裂缝非同小可,掉进这裂缝中后,也不知就会落到怎样的所在去,就算侥幸不死,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故而亦是分外小心。
金偶不知不觉,就领着猎风刀君探出了数百里去,此时面前就出现了一个极大的裂缝,这裂缝长达数千里,空中有五彩云气翻滚不定,其间漩涡处处,而漩涡的中心,皆是幽黑的洞口,瞧来深幽不见底,好不怕人。
金偶道:“不好,往前去可是没路了,看来这废墟断成了无数块区域,彼此之间,怕是难以通连。”
猎风急道:“这可怎么办,那异金定是被吸进了漩涡之中,难不成我等就此袖手不成?”
金偶道:“漩涡之处,便是界力交汇之地,异金被吸进其中,可能就此消失无踪,被带往谁也不知晓的所在去,也可能是去了另一块废墟碎片。”
猎风也明此理,可如此一来可就为难了,这里漩涡处处,又知道异金被哪处漩涡吸了进去?就算知道,那漩涡处既是界力交汇之地,自然极是凶险,修士若身入其间,立时就会被撕扯成粉碎,哪里会有活路?
而就算侥幸在漩涡中不死,顺着这漩涡的力道去了,也未必就能恰好与那异金飘向同一所在。这漩涡就好比数条道路的交叉点了,诸侍此刻便是岐路亡羊,不知所以。
刀君道:“说不得,只好我去一趟了。我虽初成刀体,却与你们不同,就算是这界力厉害,也打不散我的真灵,唯一担心的,就是去了那里,再也转不回来了。”
猎风道:“这种所在,也唯有刀君去得,可若是没有万全之法,将刀君失陷了,就切切不可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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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偶道:“这漩涡的确只有刀君去得,至于回转来倒也不难,那传字真言运用至今,已然洞悉其奥,只要制成一道灵符便可。更何况刀君本是要经历七界的,此次良机,倒不可失去了。”
刀君笑道:“这也是我自告奋勇的本意了,而这个差事,也唯有我去得,莫非是天地本有此意?”
金偶笑道:“刀君此言,已悟天机。”
金偶的制符之道与原承天本体怎有差别,当下取了块劫晶,就制成一张灵符,交给刀君道:“你若想回转来,只需拍碎这张灵符,我便可知你所在,到时传字诀一动,就算天罗界力,也可传得过来的。”
刀君欣然收了灵符,可瞧着面前的诸多漩涡,却又为难起来,顿足道:“这里的漩涡这么多,我又该取道哪一处?”
金偶早探明异金消失之处,就向其中一处漩涡一指,刀君喜道:“金偶哥哥,你的本事,也不比原大修弱了。”将身子化为一道黄光,就向那个漩涡掠去。
这也是因此处并无生灵,金偶这才放胆让刀君去闯荡,否则就只好拼着自身这具金躯去追那异金了。
就见刀君黄衫飘飘,已经接近那处界力漩涡,等靠得稍近,刀君的身子忽的加速,就像是被那漩涡吸进去一般,猎风关心情急,不由惊呼出声。
金偶忙道:“不必担心,那天外灵域的界力本就是七界最弱的,如今又崩塌多年,界力早就散去大半,怎样也是也伤不得刀君的。”
猎风奇道:“那天外灵域既是大修苦心孤诣建成,怎的界力反倒最弱?”
金偶道:“创世大修建此天外灵域,本就是想创出个世外桃源来,好让世间万物,彼此不争不斗,皆可安居此地,又怎会设下强力界域,禁止修士通行?”
猎风道:“这倒也罢了,看来那大修初时虽是偏心,建这天外灵域时倒是将功补过了,惜乎此域不成。”
说话之间,刀君已在漩涡处消失不见,金偶的神识一直牢牢锁定刀君,若是刀君有失,自然是可感受到了。
忽然之间,就发现神识中没了刀君的踪影,也就是金偶心境如原承天一般强大,虽惊不乱,仍将神识牢牢维持住了,也就过了片刻,那刀君的灵息便又在神识中出现了。
看来刚才刀君失去踪影,应该是被界力包裹之故,自己的神识不算强大,自是无法穿透这重重界力的,而等刀君摆脱界力,到了另一块废墟,自然又可感受到刀君的灵息。
金偶见刀君去了另一块废墟,自己仍可探到她的灵息,心中更是放心,就算刀君失去了那块灵符,自己也可随时将她传送回来了。
只过了片刻,忽觉神识中刀君的灵息强烈,知道她是动用了灵符,金偶急忙动用传字诀,刹那之间,刀君已在面前了。
猎风急急问道:“如何,如何?”
刀君嗔道:“真是流年不利,这次被界力胡乱送去的所在,空间极是狭小,也不过数里方圆罢了,怎能寻到异金的影子,看来只好再试一次了。”
有了这次去而复返的经历,猎风倒也放心,就让金偶再制灵符,让刀君再去试来。
不想第二次运气亦是不佳,刀君所去之地虽比刚才广阔了些,仍是寻不到异金的踪迹,只好复转回来,再取灵符重走一遭。
如此连走了七趟,转了五个地域,也没寻见异金,其中有两次,都是去了同一个所在的。
这样往返奔走,着实是辛苦,需知那界力交汇之处,本是世间最凶险不过的所在,也就是刀君来历非凡,不惧之界力撕扯,换了他人,也不知死了几遭了。
饶是如此,那刀君每次回转来,其身上灵息也就会弱上一分,毕竟在这界力中挣扎,亦是要大耗灵息的。
那猎风瞧得不忍,就对刀君道:“不如我暂且歇歇罢,来日方长,那异金总不会跑掉的。”
刀君却将脑袋猛摇道:“日久生变,夜长梦多,那界力的变化,我也摸得熟了,该向东向西,我心中也略略有数了,若是明日再来,说不定又会变化。”
猎风见劝她不得,只好作罢,就见刀君复又纵向界力漩涡,而在接近漩涡时,猎风忽的发现,那刀君身上,就闪出一道微弱的蓝光。
金偶也同时瞧见此光,不由将眉头紧锁,猎风见他神情有异,不由得担心起来,道:“金偶,这道蓝芒,莫非是什么不好的兆头?”
金偶道:“这也难说的紧的,她身为七界刀君,总要事事历练,方有大成的,此次反复冲击界力,实为她平生一大考验了,究竟会生出怎样的变化来,谁也难以预料。”
便在这时,金偶便觉到刀君呼唤,连忙将刀君传了回来,就见刀君喜道:“我终于寻到异金了,只是那异金好生沉重,我着实取不回来。”
此言话音未落,一道蓝芒自她胸中闪将出来,似乎要将刀君的身子劈成两半一般。猎风与金偶见了,皆是大吃一惊。
0869章 此灵由来谁可辩
就见这道蓝芒从刀君身上闪出之后,一飞冲天,就此消失的无踪无影。金偶瞧着这道蓝芒遁去,目光便是凝结起来,思忖了片刻,不由面露欢喜,可最后还是叹息感慨不已。
猎风生怕刀君有失,也没顾得上去理会金偶,急忙叫道:“刀君,刀君,你身上可有异样?”
刀君茫然道:“我也没觉得有何不妥。”说话之间妙目流转,的确也没什么异样。
可是猎风与金偶却瞧得分明,那刀君的目光之中,已多了一丝淡淡的金属光芒,金偶脱口便道:“原来已是修成刀体了。”
猎风又惊又喜,道:“怎的忽然就才成了刀体?听主人说,这刀体修成好生不易的。”
金偶道:“别忘了刀君已历七界了。她原在仙庭之中,得慈悲之心,在昊天之中,得万金不破之身,在魔界得嗜杀之性,在凡界历良善之事,于冥界知世间苦痛。前者于九渊地宙窥世间阴险,今日在天外灵域悟逍遥之道,就此刀体小成,有何奇处?”
刀君虽是欢喜,更觉茫然,道:“就算历经七界,也只能算是有养成刀体的资格罢了,原大修也说过,这刀体需慢慢养成的,而哪怕是养成刀体,也是学无止境,还需再经历三重天,方算得刀体大成的。”
金偶笑道:“本来你若想养成刀体,的确要耗费时日了,不过你此次在这界力之中却是机缘巧合,遇到一件妙物,此物大有造化之功,助你养成刀体,又有何奇处?”
刀君与猎风齐声道:“遇到什么妙物?”
金偶将声一叹,指了指空中道:“便是那是蓝芒了,若是我的神识探查的不错,此道蓝芒定是金锃紫焰。”
这次刀君与猎风更是异口同声,叫道:“怎会如此!”
猎风急急的道:“那金锃紫焰不是色呈紫金吗?又怎会变成蓝芒?那紫焰又怎的会被困在这里?”
金偶道:“此事详情如何,谁又能知道?在我想来,那天外灵域既然为万世安居之地,创建之时,自然少不得金锃紫焰的造化之功,世人纷纷猜测,那金锃紫焰应在天外灵域之中,如今看来,果然是如此了。”
猎风道:“此话倒是不假,便是主人,也常常猜测,那金锃紫焰,应该在这天外灵域之中才对。”
金偶道:“天外灵域崩塌之后,金锃紫焰怕也是受损不小,又被这九渊大帝的九渊神火引发真髓,十成焰体,只怕失了九成,你瞧刀君穿越这界力漩涡多次,身上才有蓝芒附体,可见这残存的紫焰,一直是藏在界力之中,方才苟延残喘了。而紫焰失去紫金光芒,也足见其真髓受损极大了。“
刀君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了起来,我第三次穿越界力时,就隐约瞧见有蓝芒闪动,那时只当是这界力中的应有之景,也就没当一回事了,不想却被这紫焰附身。“
金偶道:“此事倒也巧极,那九渊大帝正好不在此处,紫焰才敢从这界力出来,否则有九渊大帝在此,紫焰就算逃出界力,也必被神火所灭了。更巧的是,若是换成他人,其身躯被紫焰触来,必是烟消云散,便是我的昊化之躯,以及猎风的玉骨晶骼,又怎能经得住紫焰一灼。“
那刀君本已修成万金不坏之身,便是被神火灼来也是不怕,又何况是这失了九成威能的紫焰。
刀君拍手笑道:“这么说来,的确是巧极,亦知这天地机心,谁也是猜不着的,若不是原大修遇到那大帝,我又怎会来此,若我不来,这紫焰附身不得,也是逃不得,就算逃得掉,有九渊大帝在此,它也逃不走,桩桩件件,都是凑得奇巧了,想来令人心惊。“
猎风久随原承天,对这天地机心,也算是略窥其妙,心中道:“此次来这九渊,虽也经历了风险,倒也算得上顺风顺水,其中更有几桩奇妙之处,倒像是刻意安排好的一般,只是主人受惠越多,我怎的就越觉得心惊肉跳?“
金偶道:“那紫焰出现,也是意想不到,可惜终是让它逃了去,看来因主人不在,我等的福缘终是有限的。如今且不去理会,先将那块异金取来才是正经。“
刀君道:“奈何寻常道术,我也学不会。这异金又如何取得?“
金偶道:“你刀体已成,这真玄法术,也就有了着力处,日后想学道术不难,至于这块异金,既然我已知它的所在,又何必再劳烦你。“将手一拍,就动用起传字诀,却是将立在原承天身侧的银偶传到刚才刀君所在之地。
也就过了片刻,金偶再次动用传送妙法,将银偶轻轻松松传了来,那银偶的手中,果然就托着那块异金了。
猎风最关心的还是异金中的五金六脉雪芽,急忙凑上去仔细观瞧,就见那雪芽已生变化,原本是雪白一片,此刻却抹上一道淡淡的紫金光芒。
猎风惊道:“这是何故?“
刀君抿嘴笑道:“姐姐,你这可真是关心则乱了,我寻到这异金时,身上已经有金锃紫焰附体,这雪芽定是被这紫焰影响,发生了些微变化,在我瞧来,这该是一桩好事才对。“
金偶却摇了摇头,道:“那紫焰虽有造化之功,可是那物事的属性怎样变化,却是难以预测。这雪芽被紫焰影响,究竟结果如何,此刻也难以确定的。“
此言一出,众侍灵不免又是喜忧参半了。猎风便问起刀君银偶,那异金是怎样被吸了去。
银偶未及开口,刀君就抢着道:“那个所在,是好大一座山峰,皆是与异金一般无二,异金被这矿脉吸去,倒也不足为奇了,也是银偶哥哥好本事,能将这异金取了来。“
银偶道:“不过是用了禁字诀断其联系,再以藏字诀收了此物罢了,倒也没什么出奇。“
若说这金偶银偶,虽同是原承天的分魂,性格脾气自是一般无二才是,可时间久了,诸侍灵还是能分出差别来。那金偶更近原承天的本性,亦是温和多智,银偶则是沉默寡言。
这修士的分魂,一旦独立成体,天长日久,就会自然的生出变化,与本体不同,甚至还会养成自我性情。那时便是福祸难知了。
而为防灵偶生变,与本体异心,每隔一段时间,原承天都需将这分魂收回融合,再另将两缕分魂分出,重新御控灵偶。所虑之事,就是担心分魂在期在外,必然生变。
而原承天每次融魂之时,都不禁会想到,当初自己曾在冥界丢失过一缕分魂,此分魂下落如何,令人牵挂不已。
众侍灵回到原承天修行处,也不敢打扰,就留了银偶在旁陪侍,其他人就进了金塔,取出那异金来给玄焰观看。
玄焰听到紫焰在此处现身,惊的就要跳将起来,可听到紫焰已是鸿飞冥冥,不知去路,则不免叹息扼腕不已了。可见他与紫焰终是无缘。
饭团探书
当下收敛心神,去瞧这异金中的五金六脉雪芽。
那金锃紫焰自去了天外灵域,就不曾在其他界域露过面,有关紫焰的玄承,世间又有几人可知?故而这雪芽被紫焰映照之后,究竟会生出怎样的变化来,便是玄焰,也是无法可依。
也就是玄焰于炼器一道极具天分,又是经验极丰,故而倒是可举一反三,由此推彼,勉强测出这雪芽的日后变化来。
见诸侍皆露担忧之色,玄焰便笑道:“大家且放宽心,那紫焰最神奇之处,就是有造化之能,可使物事属性大变,若这雪芽被它变化了,那的确着实糟糕。想那紫焰依你们说来,未必留得一分威能,又怎还有造化之功?“
猎风道:“如此说来,这雪芽应该是无碍了。“
玄焰道:“自该是无碍的,而只要雪芽属性不变,便是有一点小小的变故又有何妨?“说到这里时,他忽觉心中一跳,也不知怎的,就生出一丝心悸来。
唯一可知的是,这丝心中动荡,应该与这紫焰之事无关,而是这天外废墟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了。
他忍不住就将异金放下,去金塔的窗口去瞧,众侍灵见玄焰神情有异,也忙凑到一处,齐齐往窗外瞧去。
刀君性急,就叫道:“玄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玄焰面色凝重,道:“怕是有大祸临头了。“
他话音刚落,金塔外的天空中,就掠过一道身影,这身影来的极快,若非玄焰事先有所觉察,众侍特意在此等候了,又怎能瞧得见?
就见此身影从原承天身边掠过,却不理会,径直就向废墟深处遁去。诸侍灵虽是瞧不真切,可这身影瞧来好不熟悉,心中同时想到一人来,不由得又惊又喜。
可是那灵焰却是面露惊恐,猎风不由道:“玄焰,你这是怎么了,那身影不就是朱雀大修吗?既是朱雀来此,又有何不喜?“
灵玄焰苦苦一笑道:“若是朱雀真身,我怎能不喜,可此人明知主人在此,却不来理会,径直就往废墟深处去了,可见此修不过是朱雀的分魂罢了。“
猎风这才恍然,既是那朱雀的一练分魂,双方便无交情可言。而这朱雀分身趁九渊大帝不在此处,却悄然来此,定是别有所图了。而原承天恰巧又在此处,那朱雀分身会不会做出杀人灭口的勾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