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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真邪     劫修传txt下载     劫修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630章 逆水行舟需奋进

    只可惜原承天无论如何心中存想,神情都不能露出半点来,与仙修大士争竞,无疑是取死之道,当今之计,唯以静以待变了。其他三修听到太一神火四字,齐皆一惊,原承天细察众修神情,那欧阳大修明显就露出艳羡之色来,袁公则是眉头紧皱,不知心中是何想法,而白衣大修吕公则是神色不动。余公此时哈哈大笑道:“玉莞的辩毫神光,果然了得,我是心服口服,这种先天之技,实胜过我数倍了,袁公此任,非你不可。”玉莞施了个万福,道:“余公谬赞了。”袁公却仍是在那里紧皱着眉头,忽的道:“余公,你这太一神火从何而来,可否透露一二?”余公笑道:“我便知袁公定有此问,我等相交近二百年,何事不可说?其实是近日我遇见一位女真修,竟是身怀这太一神火的,余某问她根底,她总是不说,不过余某心中忖度,此女定是与那九首朱雀有莫大的关系了。”欧阳公喜极,道:“此女真个儿有太一神火?”余公得意的道:“这还有假?余某今日就在这里放个话来,若谁有极难炼制的法宝,只管来寻我。不过此事自然不可外泄了,若是这幻域里的仙修老怪一个个寻来,余某可是吃不消。”欧阳公抚手笑道:“自该如此,这天大的好处哪里能人人皆沾的。余兄此举,足见交情。“余公笑道:“如此才能显出我四人的相好来,我以前倒是有些小气,诸位也算是忍受我多年了,如今我早已想通,那天下之物,总不能全然揽到自己怀中,法宝再多,又有何用?“原承天瞧向吕公,就见他先将眉头皱了皱,又将头点了点,神情甚是高深莫测。袁公瞪着一双利目,瞧定了余公,缓缓道:“余兄,你我性子虽不大相投,可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今日我只劝你一句话,那个女子,你还是放了她吧。”此言一出,不仅余公大吃一惊,欧阳公也是连连摇头。唯有白衣大修却是神色不动,更让人觉不出他的想法来。倒是原承天不意袁公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就像是于茫茫黑暗中之,徒见到一丝光明,心中着实大喜,朱雀在仙修大士手中,自己如何能讨要回来,原本是已经绝望的了,可不想此事突生奇变。只可惜此事无论如何变化,自己都难以置喙,修为低微,着实有许多的苦处。余公奇道:“袁兄,此言何意?那太一神火为何物,自不用我说了,我得了此女之后,便立时前来,对大家没有丝毫隐瞒,可见余某绝非自私之徒,袁兄却让我放了此女,余某着实不明。”袁公嘿嘿笑道:“那太一神火的妙用,谁不艳羡?余兄得此神物,不肯忘了我等,袁某也足感你的厚意,而正因你我交情深厚,袁某才不得不发一言,你将此女留下,实有无穷后患。”余公冷笑道:“便是这幻域的修士齐来寻我麻烦,余某也自是不惧,那天下地下,哪里去不得,也不必困守此处。”袁公道:“那天上地下,凡魔诸界,你自是可以去得,便是幻域大修齐至,也未必能寻得着你,可你身为仙修大士,怎不知那天劫的厉害?这朱雀为天下共主,你困住了此人不打紧,这天地若是发起威来,你也不惧?再者说,此女或只是朱雀的一个分身罢了,若是正主儿寻你,谁又能救得了你?”余兄呵呵笑了一声,可是声音中却殊无笑意。他道:“袁兄所言之事,余某自是明白,这天劫的确厉害,若是换了以前,余某倒也惧他三分,可如今困守这幻域百余年,进而无路,唯有瞧着这事寿限一日日消耗罢了,反正迟早是个死,天劫又有何惧?朱雀又有何惧?”袁公的脾气最是焦燥不过,刚才已算是极度忍耐了,听到余公此言,蓦的将手一抬。原承天见他动气发怒,心中暗叫糟糕,此人是何等修为,心中既有怒气,抬手之际,就有一股极强的灵压潮涌而来,他一个小小的玄修之士,又怎能禁受得起?玉莞离袁公还要近些,见袁公动怒,更是惊惧万分,就觉那灵压逼到胸前,下个瞬间就可将身子压得粉碎了。就在这时,白衣修士忽的站起来,淡淡的道:“有话好说,怎可伤了和气。”他这一开口,就有一股清正平和之气将整座偏殿都罩住了,那袭到玉莞与原承天身前的灵压,被这股气息一引,就不知到何处去了。由此看来,这四人之中,应以这白衣大修的修为最高。袁公见引得白衣大修出手,这才觉得自己孟浪了。那抬起的手也轻轻放了下来,缓缓的吐了口气。这一刻瞧来无形无色,却是最惊险不过,若非这白衣大修及时开声,原承天与玉莞只怕已没了性命,舞姬乐师更是不在话下。白衣大修缓缓的道:“诸兄听我一言。”余公与欧阳公忙道:“吕公请讲。”袁公更是惭愧之极,道:“吕公,万分对不住。”吕公淡淡的道:“我等在幻域多年,因飞升殿损毁之故,迟迟不得进步,诸位的焦燥之心,吕某怎不明白?而吕某更从诸位仙修大士的行径之中,发现一件极凶险之事,此次邀来诸兄,实有要事商谈,此事便是其一了。”余公奇道:“有何凶险之事?”吕公道:“余某自五十年前,就觉得心中极是烦燥,就觉得那心境一点点的退化了,不但易怒易变,甚至还多了一桩无良的爱好来。”说到这里,就向玉莞与玉案边的那位女修瞧了一眼。余公笑道:“世人皆****,吕公之疾,也是常情。”不想吕公却缓缓摇头道:“我等清修数百年,所为何故?正是要将那七情六欲尽皆压制住了,方能得近天道,可如今好不容易修到这凡界极修之境,反倒压制不住这昔日的贪欲来,诸兄难道不觉此中有极大隐患吗?”此言一出,袁公是默默点头,余公与欧阳二公也低头寻思起来。吕公道:“欧阳兄,你当初出身极富之家,身边美姬无数,可你自得仙修之道,毅然弃家修行,视国色天香为红粉骷髅,可有此事?”欧阳公叹道:“此事再也休提。”吕公微笑道:“可你近年来与我一般,以美色娱情。只可惜这美色固可解一时之忧,却暗藏不测之祸,我瞧你的修为怕是比五十年前还略有退步吧。”欧阳公眉心猛然一跳,面露无奈之色,道:“正是让吕兄说中了,我五十年前,本有望再进一步,修成仙修中乘境界,不想五十年来毫无进步,反倒离冲玄破境越发的远了。“吕公点了点头,对余公道:“余兄,你向来最是谨慎不过的了,临机遇事,往往三思而后行,当初为避煞气,百年来不杀一人。可你如今却连天劫也不惧了,只知一意承行,强留那天下共主,这样的性情变化,怕是你以前再也想不到的吧。嗯,你那小气的性子,倒也是变了。“余公脸上肌肉牵动不已,缓缓坐了下来,额上冷汗已出,道:“吕兄所言,再无半点错处,我今日的行径,果然是与以往大不相同。“吕公又点了点头,对袁公道:“袁兄弟,你我素来交好,最知彼此根底,你以前便是脾气暴燥,为了压抑心境,修的就是那冰心寒魄神功,正因拜此功法之赐,才有今日成就,如今你遇事更急,那冰心寒魄神功只怕每三月都要行功一次了吧。“袁公苦笑摇头道:“吕兄,你还是高看我了,那功法每月若不行功一次,我怕是连我那小窝都要掀翻了。“话说到这里,不仅仅是三位仙修大士,连原承天与玉莞,都隐隐觉得不妥了。余公忙忙的道:“吕公,你莫非是想说,我等如今性情大变,竟是别有玄机,而并非是飞升无望,寄情于物那么简单?”吕公道:“此事我思来以久,仙修之士一旦在凡界修得功德圆满,自该飞升昊天,此事原为天经地义,也无人去想这背后的天地玄机,可如今因这飞升殿被毁,我等被逼困守幻域,而你我诸人,又生出这不堪的变化来,这才让吕某明白,原来仙修之士若是到了一定境界,那凡界就是呆不得了,只因修行之道,如逆水行舟,不前则退,若是我等还这般浑浑噩噩,只怕等不到寿限到头,就会生出极强心魔来,到时定是惨不堪言。”袁公连连点头道:“吕兄此言极是,这近年来,我也觉得有不妥之处,可每次心中烦燥,都觉得是因不得飞升之故,如今看来,我等的修为的确是在缓慢退步了。”他瞧了瞧欧阳公,道:“欧阳公退步最为明显,在袁某想来,恐怕是因为这女色之戒,本为仙修第一大戒,欧阳公近年来一味滥情,才会终有此报。”欧阳公被他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是发作不得,只因这袁公已是仙修中乘,修为高过于他,又知他最是直肠直肚,此话虽是无礼,也是他向来的脾气。不过他自是不肯服气,道:“若论贪色好欲,吕公也未必就弱过我了,怎的吕公的修为仍无下降之兆?”此言倒是有理,诸修都齐齐看向吕公,看他怎样说来。

0631章 悬崖勒马不为迟

    听到欧阳公的提问,吕公也不急于回答,而是将原承天唤到面前来,问了名字,这才含笑道:“我此次唤你前来,其实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原是我答应过宗主,要将本宗的两大心法加以完善,如今总算完成了。既是你来了,也就免得宗主再派人来此。”说罢,身边的白衣女子就取出一个玉简来,捧在手中。吕公随手取了来,就交到原承天的手上,原承天道:“晚辈定不辱命。”将玉简在手中一握,却是大奇,原来此简并没设有禁制,自己只需用禅识一扫,尽可得窥这简中秘奥了。吕公见原承天的神情,就是一笑,道:“你既是本宗弟子,这心法又怎会瞒你,莫说你是本宗的双特奉,便是寻常弟子,别宗修士,我这心法也不怕别人学了去。”原承天道:“前辈雅量,晚辈望尘莫及。”这句话着实是肺腑之言了,像宗门心法这种极大秘密,此人竟然视为平常,绝不怕人得窥,这种胸怀,的是世间罕见了。吕公点了点头,让原承天退回原处,这才转向众人道:“实不相瞒,自五十年前,我自感心境有变,修为稍减之后,我已尽数遣散姬妾,如今也只留下玉莞,玉贞二人罢了,而此二人,名为我的姬妾,实为我的弟子。而我留此二人,亦是别有玄机。“诸修这才恍然,想当初这殿中的确是日日歌舞,丝竹不绝的,如今倒是冷清了下来,诸修原以为吕公只是厌倦了寻常脂粉,独留下玉莞,玉贞这两位绝色女子罢了,不想他却是早就痛悟前非。欧阳公苦笑道:“吕公,吕公,你既知美色误人,为何不早点点醒我,害我****至此。“吕公叹道:“其实这贪慕女色倒是小节,倒是有一桩大事,我思来已久,却不敢肯定,终是前些年得了敝师兄的点悟,这才明白过来,当时我便想急急将诸位找来,可惜诸位皆是闲云野鹤,等闲也是见不着面的,而我又坐关了十余年,因而迟至今日,方才有此一会。“袁公道:“敝师兄数十年前已入昊天,后来听说他不忘宗门大恩,返界传功,却不知留下怎样的话来?“原承天心中暗忖,自己在玄焰谷时,听那巨禽说起过,有位天一宗修士曾在玄焰谷中修行,因被玄焰谷的法则限制,难以出谷,后得巨禽相助,才离谷而去,终于飞升昊天,看来吕公说的师兄就是此人了。吕公道:“敝师兄数十年前与三十余名仙修大士同飞昊天,不想其他三十余人尽皆殒落了,唯他独存,说来也是侥天之幸,而他自经此事之后,就算是身在昊天,也是日日记挂我等,故而废尽心机,替我等办了件绝大的好事。“诸修动容道:“又是怎样的好事?“都有些激动起来。吕公笑道:“此事自是要说的,不过师兄返界之时,还百般叮嘱我一事,更是要对诸兄提起了。“也不等众人问起,就道:“诸兄可曾想过,为何在这凡界之中,同样是进晋仙修之境,有人百年来无论怎样修行,也只是初修罢了,有人却能大成?这其中又有何玄奥?”袁公道:“个人仙基玄承有差,自然成就不一,有何奇处?”吕公摇了摇头道:“修士若能晋升仙修境界,这仙基哪里能差了?诸兄自是心中明白,晋升仙修境界何其艰难,无论是仙基玄承,只需差了一点,再也无法得登此境的。”此言一出,三修都是默默点头,而欧阳公则是略带着急,急欲想知道答案了。吕公道:“这世间能够得成仙修境界之人,先天纵有差别,也是微乎其微了,是以阻碍诸位修行的,已非仙基玄承,而是另有原因,此点若非师兄点明,便是我也是浑浑噩噩,不知其然了。”欧阳公急急的道:“究竟何故?吕公是想让我急死吗?”吕公缓缓道:“禅修有一句话说的最好,一饮一啄,莫非天定,其实我等初踏仙修之道时,那福缘虽有不同,其实也相差无几,可我等一路修行,这福缘就渐渐有差了。原来你昨日所行之事,就是今日之果。你若行那不遵天道之事,那福缘就会减去一分,到了仙修境界,诸位的修行,也就分出高低来了。”原承天听到这里,不由将头暗点,昨日之因今日果,说的再对不过,他原以为这段因果会在很久之后方才显现出来,不想在仙修境界时,已是报应不爽了。欧阳公听到这里,已是面如白纸,他低声道:“若按吕公这般说来,我此生有愧天地,故而这修为无论也无法冲玄破境了?”吕公道:“若是有望飞升昊天,以昊天界之灵气充沛,再加上种种无上玄功妙法,欧阳兄冲玄不难,可在凡界,欧阳公的修行境界,只怕到此为止了。”袁公与余公皆是低头沉思,半晌之后,袁公叹道:“我此生行事,的确有许多愧处,总是我脾气过于暴燥,行事总欠周全,只怕有意无意之中,已违逆天道无数了。”吕公道:“这百年来我等停滞凡界,修为衰减,乍看来自非好事,可若是浑浑噩噩的飞入昊天,这祸根早就种下,那是迟早会发作的,只怕到了昊天,就不是修为衰减这么简单了。昊天修士遭劫无数,其实就是在凡界种下的因果。”袁公道:“原来修士遇劫,却是此故,袁某自思这百年所为,着实汗颜了。”吕公道:“声色自娱,****任性,或是小节,不过的确也有损修为便是了,最怕的是有那仙修之士,不惧天道之威,那才是真正要不得。”而余公听到这里,神色也是大变,他刚才不顾袁公劝阻,一味的想将朱雀化身强留下来,岂不也是有损修为之举?若依着吕公所说,修士行一件有愧天地之事,就减一分福缘,福缘减的多了,则修行起来就是困难重重,再加上仙修之士停留凡界,那修为却是要一一日衰减的,若想再进一步,那更是难上加难了。余公沉吟片刻,道:“吕公一片良苦用心,余某怎能不知,也罢,那女子我也不留了,就将她放了吧,虽然不能稍减罪孽,好歹也算是及时回头。”说罢取出一个银光闪闪的银镜来,持在手中一晃,就见镜中射出一道光芒,等光芒消失之后,堂上赫然多了一名少女,不是朱雀又是谁?那朱雀面带怒色,将一双妙目死死的盯着余公,堂上其他诸修,却是不放在眼里了。别瞧她只是真修境界,可面对身周一众仙修大士,却无丝毫惧色,也唯有这种睥睨众生的气度,方才符合朱雀天下共主的身份了。余公道:“仙子,先前颇有得罪之处,还望仙子大人大量,莫要见怪才好。”朱雀冷冷一笑,转向吕公道:“本座在这厮的空幻镜中,听到你的说话,看来你倒是晓事的,今日之事,本座只承你的情罢了。”吕公神色端凝,揖手道:“果然是朱雀前辈了,前辈误坠红尘,想来自有缘故,吕某也不敢问起。只是我等仙修之士,困守此处百余年,那心境的确无法维持,因此余兄才会倒行逆施,此中情由,还请朱雀前辈体谅一二。”以他仙修大成境界,对一名真修却如此恭敬,自是天下奇事了。朱雀缓缓点了点头道:“你这番话,本座记住了,只是我目前不过真修境界,只怕还做不到不计恩怨,是否能体谅那人,且看他日后造化了。”说完这句话,再也不瞧众人一眼,飘然而去。原承天见朱雀这具分身离来,不由轻舒了一口气,奈何不得吕公法旨,也无法径自离来,只好暂时忍耐了。就听那吕公又道:“我那师兄帮我等办成的大事,其实是与飞升殿有关,只因上次师兄与诸修造殿飞身,总有勉强,因此他千方百计,竟寻来一张飞升殿的构图来。”吕公说到这里,余公忙道:“且慢。”就将目光向原承天瞧来,他虽没说话,其意也是自明了。吕公笑道:“余公,你的胸际格局,未免还是小了,这飞升殿的构图,吕某日后自然是要公之于众的,否则重建飞升殿如此浩大的工程,又怎是我等四人可以完成?”余公被吕公说的不好意思起来,苦笑道:“吕公教训的是。”其实说起来原承天对这飞升殿的构图,倒是丝毫没有兴趣,那飞升殿是仙庭大修所造,自有无穷玄妙,绝非凡界建筑那般,可依图构造的。那所谓的飞升殿的构图,想来也是由那些借此殿飞升过的,诸多修士的记忆口述汇总而来,就算没有一丝差错,依样建来,最多只也能是原殿的六七分威能罢了。而自己正好可借此事脱身而去,去做自己的正事要紧。便道:“晚辈身份低微,实不便得闻惊天秘事,前辈若别无差遣,晚辈这便回去复命。”吕公笑道:“你倒也机灵,那便去吧。”原承天恭身退出偏殿,也不敢急急离去,只是心中越发焦急起来,那朱雀分身一出了此处,又该往何处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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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2章 相逢已然成陌路

    原承天心中虽是着急,可在仙修大士清修之地,那不得动用法术是为不成文的规矩,又怎能违背,只是一步紧似一步向山下走去。吕公等人的声音仍是遥遥传来,原来吕公已安排妥当,就让袁公领着玉莞,去魔界寻找那飞升殿的相似之物,欧阳公和余公就在凡界找去,至于吕公自己,竟是要去那九渊地宙走一遭了,只留着玉贞在殿中看守。原承天听到这样的安排,心中又是发愁,又觉安慰。这些个仙修大士若是闲极无聊,真不知会生出怎样的事情来,此番诸修被吕公鼓舞起来,大家分头行事,倒也省了不少的麻烦。但如此一来,原承天寻找飞升殿碎片的任务,无形中就紧迫了许了,吕公等人虽是去寻与飞升殿相似之物,可若是寻到了飞升殿的碎片,仍是一样可用,而这些人虽无不知碎片遗落何处,可仙修大士何等手段,只要努力找去,总是能找得到的。奈何原承天手头上杂事繁多,一时间竟还腾不出手去寻找碎片,而九渊地宙与魔界,此刻修为不足,更是去不得了。他一边心中存想,一边飞快下山,眼见得前方已是山脚,虽不敢动用遁术,却可将禅识施展出去,就向四周一扫。那朱雀化身虽是天下共主,身怀惊人手段,此刻毕竟是真修之士,一定不会走得远的。然而他用禅识扫遍四周,却未发现朱雀化身的半丝踪迹。心中忽的想到,那朱雀是可动用神火遁的,一旦遁火用出,一刻就去了千里地了,自己的禅识又怎能扫得到?正在焦急,耳边传来朱雀的声音道:“承天,莫忘了朱雀主南,这化身出了这大殿,既是漫无目的的,必然是依着本性向南了。“这朱雀虽被原承天用藏字真言藏了起来,可朱雀何等人物,自是可轻易传出音来的。好不容易到了山脚,原承天总算可以动用遁术,急急将万里踏云术使开,就向南方遁去。这南方正是七寒海了,看来这七寒海与原承天倒是大有缘分。急急行了有千里之地,原承天虽知此刻还在仙修大士的灵识范围之中,仍是不得不动用传字诀了,否则那前方的朱雀化身一去就是千里,哪里能追得上?这边祭出那具银偶来,银偶与他本是同心同意,也不消吩咐,就向原承天身上一点,动用起传字诀来。如今不同往日,昔日在冥界动用传字诀时,原承天的肉身还是有些经受不住的,此刻已是玄修之境,比昔日可就强得多了。现在每次动用传字诀,或可一去三千里,那肉身也是能支撑得住的。真言祭处,原承天就觉肉身一紧,身子就好似被塞进那石壁一般,无一处不觉得外力如山,将身子压得动弹不得。唯一与以前不同的是,这次传字诀动用之时,也只是肉身外侧觉得吃力罢了,五脏六腑浑若无事。也就不到半息时间,身子上的压力一松,睁开眼来,所处之地已是七寒海上了。原承天一边忙将将银偶收过来,一边动用禅识,再向四周扫去。那朱雀走的再快,也不可能一下子走出三千里去。当禅识扫到北方海面时,赫然发现朱雀的身影了,看来自己竟是抢在朱雀的前头。原承天忙将金塔从藏字诀中取了出来,与这朱雀分身打交道,自然是由朱雀出面较好,自己若是出头,也不知要多费多少唇舌了。金塔刚刚取出,就见前方一点红线急急窜来,原承天也不说话,这余下的事情,只管交给朱雀处置好了。朱雀也忙忙出了金塔,叫道:“前方化身,何不归位?“那点红线瞬时就到了面前,这神火遁术果然是天下第一了。那朱雀既出金塔,这浑身的太一神火气息自然向四周散发出来,立时就被这朱雀化身感受到了。就见那红线停在空中,露出朱雀分身的身影。这朱雀分身瞧了瞧朱雀,冷冷的道:“道友,为何阻我去路?“朱雀奇道:“本座在此,何不归位?“朱雀分身道:“为何是我归你位,而不是你归我位?“朱雀心中暗叫不妙,要知道那分身在外界呆得越久,这自我意识就是越强,这朱雀分身显然已养成自己的意识了,竟是不愿轻易归位。原承天也瞧出这朱雀分身的神情不对,看来若想让这朱雀分身归位,竟是非得要动手了。其实这番情形也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与阴老魔同为大修分魂,一旦见面,岂不是就要杀个你死我活。而这位朱雀的性情,瞧来甚是冷漠,与朱雀大不相同,这也是不足为奇。要知道大修分魂散裂之后,每道分魂,其实都继承了大修的一点性格,自然有那温和可亲的,有那冷漠无情的,有那桀傲不驯的。凡人尚且两面,何况这种顶级大修,七情六欲自是无所不包。如今面前的这道朱雀分身,应该是继承了朱雀本性中冷漠的一面了,自然与朱雀性格不合,此次再想让其让归位,就比上次难了些。朱雀喝道:“既是如此,那本座也只好收了你。”却不动用手中的太一神火,而是手中掐了一道法诀,就向朱雀分身当头祭来。朱雀分身淡淡笑道:“你我玄承,总是一般,你他能奈我何?”纤指向空中一弹,同样是祭出一道法诀来,两道无形法诀在空中一触,自然消为无形。正是起也无踪,去也无影了。两位朱雀立时缠斗一处,这朱雀虽比这朱雀分身的修为高了一些,奈何双方玄承一般,而对方只要抱定守势,朱雀一时间也奈何她不得。至于朱雀手中天下至强的太一神火,偏偏是最派不上用场的了。因此别看双方皆是天下共主,这斗起法来却是平淡无奇,再无一点可圈可点之处。原承天本以为朱雀定可收了分身,不想朱雀却困于对方玄承,竟是不知该如何收服了,他不由暗暗着急,这七寒海毕竟是神蛟地域,此蛟就算被打成重伤,可若见到朱雀现身,只怕也会大动心思。看来这场斗法,自己必须出手才是。要知道他初时之所以不敢动手,是因这本是朱雀家事,自己实不必参与,更重要的是,就算自己动手收了朱雀分身,但这分身一旦被吞噬了,必会存有对自己的一点敌意,而这敌意却不会因分身被吞噬而消失的。被这天下共主记恨,岂不是天下最糟糕的事情?但此刻却由不得原承天多想,于是就将那定天鼎悄悄的祭到高空中去。这定天鼎经昊化之后,虽难说能禁得住太一神火一击,可总能困住她一时,朱雀也可趁此时机,将这分身收了去。定天鼎祭出之后,原承天也不着急动用,冷眼瞧去,就见朱雀已略占上风,那朱雀分身毕竟修为不足,同样的法诀法术用来,总是被对方压了一头,而随着真玄耗尽,对手的优势也越发明显。朱雀也知此战必胜,只是看对方能消耗多久罢了,于是道:“你这分身,既然已到这种地步,何不乖乖归位,耗去了我的真玄,对你又有何好处?若是那神蛟忽然窜来,你我都是难为。”那朱雀分身咬牙道:“为何是你吞噬了我,却不是我吞噬了你。”忽的抬起玉手,放出一道太一神火来,直奔向朱雀的面门。朱雀笑道:“与我相斗,奈何用火?”心中想到,若是收了此火,岂不是更可削弱对方实力?不想那火线竟是虚招,只在面前一晃,就窜到了朱雀侧后方去,而朱雀分身将身一动,就想踏足那道焰线之上,分明是想借这神火遁术逃之夭夭。原承天早就等候多时,不等那朱雀踏足太一神火,空中定天鼎已然祭下,一道青光从鼎中射出,罩定了朱雀分身,更妙的是,那鼎中的寒潭水,也发出极寒之气,形成一层蓝色冰层来。这朱雀分身纵有天下一等一的玄承,奈何身为真修之士,那些玄功妙法又怎能施展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定天鼎当头罩来,就听她叫道:“这件事你也敢插手,我可记住你了。”原承天不由面露苦笑,他知道自此之后,朱雀的记忆之中,便会存有今日的过节,自己一番好心,换来的却不知是怎样的结果。见那朱雀分身被罩定鼎中,朱雀也不怠慢,将身一纵,也入了鼎去,就见一团火光,急急涌进鼎中,立时又撞出另一团火来,两团火就在鼎中合成一处,再也分不出彼此。片刻之后,一只两尺长的朱红灵禽从鼎中飞出,分明就是朱雀的原身,这朱红灵禽生得极是俊美,尤其是一对灵眸,真算得上是顾盼生姿,流光溢彩。这灵禽将身一抖,又是少女模样,只是她瞧着原承天时,神情且嗔且喜,妙目之中,却有一丝微微的恨意。原承天心知不妙,叫道:“前辈,难不成这点恩怨,你真个儿要记在心中吗?”那朱雀也不说话,可神情变化却是阴晴不定,原承天不知朱雀弄的什么玄虚,心中恻然,难不成这性子冷漠的朱雀分身竟在朱雀灵识中占据了主导地位,故而已视自己为敌?若是如此,往昔交情,岂不是化为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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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3章 近乡情怯知不知

    朱雀瞧了原承天半刻,脸上的神情渐转温和,原承天正有些不明所以,忽见两点火光从朱雀的双目中迸发出来,原承天大骇,急忙闪身后退,却见那火光只迸出半尺,再不能及远了。原承天见此情景,心中略有些明白,朱雀这副情景,可能是吞噬朱雀分身之后,两道元魂相斗正烈,虽然朱雀比这具分身强了一些,可这具分身性格倔强,轻易是不肯服输的。原承天原以为此战胜负早定,可现在看来,那朱雀也未必就稳操胜券。可这种元魂相斗,自己再也无法插手,原承天无可奈何,只得祭出一道域字真言来,先将朱雀藏了再说,也免得这太一神火的气息四射,引发不测之祸。就携了此域,匆匆向前行去。他在脑海中浮出这幻域地图来,以确定自己所处方位,找出一个最快离开这七寒海的路线。而一旦离了七寒海,其心中唯一的念想,就是回家探父了。就算是没曾在罪己殿前许下诺言来,此次回程,也非得回家一趟不可。他先前不肯回家,一来,是因自己身上总是恩怨纠缠,若是贸然回家,岂不是连累家人?二来,那向道之人一旦修行有成,就总想着再进一步,心中又怎有他想?然而如今一旦想起家人,就发现那对老父的思念之情,其实并不曾遗忘,只是深藏心底深处,不敢提及罢了。只因自己离家时日越长,就越发觉得心中有愧,也就越发不敢生出这念头来,这就好比孩子犯了错误,便不敢回家,生怕家人责骂一般。如今一旦揭开此念,那思家之情竟如潮水一般,再也无法抑制的,原先的愧疚之情中,更多了份极强的渴盼之意,也就觉得,若能得老父面责痛斥,竟是无比的快活。只因这世间绝不会再有第二人,会像老父那般,无论怎样指责痛骂,那心中的爱己之心仍是浓烈如火。屈指数来,自己离家或有三十多年了,老父若是健在,已近百岁高龄,要知道凡人寿限总是有限,七十者稀,能活百岁者着实罕见了。这般想来,就觉得口中发苦,心里酸楚起来。不过在罪己殿之中,那老父柱杖而行之景,却是跃然脑海,这说明老父定是健在的,那上天垂兆,怎有差错?而自己在家期间,也曾弄了些祛病养身的药方让老夫服用过,虽无法寻来仙草灵花,可自己的歧黄之术,可称得上世间无双,纵是寻常草药,被他君臣配伍一番,也是不弱于仙方的。如此或喜或惊,一时心境生澜,又怎能弹压得住。从地图上看来,这天一幻域之中,仍是数块飞升殿碎片,可原承天归心一起,就再也不肯在此留连,好在这天一幻域中的碎片,除了被袁公寻到的那块,剩下的几块,都不是很大。而依着琅秘阁那位老者的说法,自己只需收集三成碎片,就可将其余碎片汇拢而来,因此那小些的碎片,倒也不必顾及。因不想在这七寒海中多生事端,原承天等身体稍安,就再次与灵偶互用传字诀,此次狠了狠心,一连动用两次,等到面前复明之时,居然已到了天一幻域之外了。这传字诀连冥界的界力也可穿破,这区区的幻域界力,当然是不在话下,原承天自此才算是真正脱离了险境,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接连两次动用传字诀,肉身所受压力着实不小,原承天于是缓缓向前遁去,想来再过几个时辰,又可动用此术,如此快马加鞭,最多两三日,就应该回到天梵大陆了。此时藏字诀中又有动静传来,正是那朱雀已然将那具分身吞噬干净了,就听朱雀道:“承天,此次得你之助,终将这幻域中的分身收集齐全,此番大恩,自该有报。”原承天听到朱雀说出“承天”二字,悬了半天的心也可放了下来,这说明此刻主导朱雀灵识记忆的,仍是原先的那一位。不过先前朱雀说的明白,一旦收集完两具分身,就是分手之刻,这第三具分身归位不易,而随着时光流逝,其余的分身的独立意识越来越强,此次朱雀收集分身之旅,只怕比自己收集飞升殿的碎片还要艰难。然而仙修之道便是如此,绝无一样是容易的,若是心存畏难之心,那又何必踏上修行之路。忍不住道:“前辈就要离去了吗?”话中的惜别之意哪里能掩饰得了?朱雀微微一笑道:“本座答应过你,要将这琅金塔与鹏之羽炼制出来,千金一诺,怎能翻悔?也罢,我就呆在你这藏字诀中,将这金塔先炼制起来,若此塔大成,或可瞒住仙修之士的灵识,就算再不济,那羽修大成境界的修士,怎样也是看不到此塔了。而那鹏之羽,就炼成一件法袍好了,这鹏之羽原有破障之能,你有此法袍,无论是长途奔走还是近身斗法,都有大大的好处。”原承天听到朱雀仍多留一段时光,怎能不喜?反倒是将这金塔与鹏的好处置之脑后了,连忙再次谢过了。只是朱雀若想炼这金塔,总要等原承天归家安定之后,在路上却是炼制不得,就先将那鹏之羽炼来。原承天这边马不停蹄,万事不理,只管匆匆向天梵大陆行去。从天一大陆前往天梵大陆,若是从老路返回,岂非数十万里之遥?好在天一大陆与天梵大陆之间,仍有幻域连接,比如那玄焰谷就是一条捷径了。但玄焰谷禁制奇特,以他此刻修为,一旦进入,就再也难以出谷,因此这条路是走不得了。除了玄焰谷之外,从地图上来看,还有数座幻域可以通行,只是这几条幻域向来不为人知,唯有琅秘阁的老者通晓天地万域,才可清清楚楚的在这地图上标出。原承天或用万里踏云术,或用传字诀,三日之后,已然是身在天梵大陆之中。再见这天梵大陆的景物,原承天怎能不感慨万千,当初自己被迫离家奔走,不过是名小小的二级灵修,也不知经历了几多艰险,才终有今日成就。将往事事历历想来,真个儿是恍如一梦了。不想到了天梵大陆之后,原承天的心情却无端的紧张起来,只怕这便是人们常说的近乡情更怯了。这日中午,已过了大陈国国境,离原承天的家乡青阳府,也只有千里之距了。到了此地,原承天心跳的更是厉害,竟似有些御控不得遁风,不得不寻了个没人的所在,缓缓落地。如今这心境乱的厉害,若不加调整,哪里还敢回乡?前方是一座小镇,原承天步入其间,就觉得那俗世风情扑面而来,心中既是欢喜,又是感慨。此刻归乡,正该承欢膝下,与老父闲讲才是,只可惜仙凡有别,这俗世的事务,自己却是半通不通,何不就在此镇中,学些俗人的勾当,也好讨得老父欢喜。走到街心,鼻端就闻到一股酒香,原承天点了点头,老父应该是能喝上几杯的,那俗世人家若遇到欢喜之事,怎能无酒,自己也该学将起来,免得到时惹人笑话。就循着那酒香来到一座酒楼,四处一扫。这酒楼之中,也只有七八位客人罢了,正三三两两聚在一处,三两杯下肚,就面红耳热起来。就在那里说些乡情俗事,或争或吵,倒也有趣的紧。原承天也择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了,任店家端上酒来,他也不知好坏,端来就饮,这酒的滋味初饮来虽是不惯,细品来倒也有些妙趣。临窗边则坐着一对青年男女,男的约有三旬上下,衣着倒也华贵,从举止来看,应该是个商人了。那女子约是二十出头,虽不算如何美貌,倒也算素净。就见那女子神情紧张,悄声道:“相公,今儿真个要去见你的高堂,改成明日好不好?”男子皱眉道:“我离家十年,也算积攒了银两,又得了你这位贤妻,正是衣锦还乡之时,恨不得一步就跨进家门的,哪里能忍耐得?”女子嗔道:“你只管你,却不管我,我想到今儿要见你的家人,心里扑通乱跳,这可怎么处?”男子笑道:“原来是这等事,这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怕也要见,不怕也要见。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我那两位高堂,若见了你这样的媳妇,做梦也要笑醒的,哪里会来难为你?”女子便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了,你离家多年,家人必定是悬念的紧,我只想着我,却没体谅到相公的心情。”男子柔声道:“这才是我的贤妻。我也想过了,那世间的银子怎能挣得够,此次归家,就安安生生的住下,一来尽些孝心,二来你已有了身孕,也正该好好调养。”两人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无非是家长里短,然而原承天听到此处,却觉得心中一动。他将一块玄金丢在桌上,算是付了酒钱,急匆匆下楼来,寻了个偏僻处,将猎风唤了出来。当头便道:“猎风,有一件事,我想求你相助。”那神情就万分的扭捏起来。猎风何曾见过原承天有这种神色,奇道:“主人有事只管吩咐便是,何必相求?”就见原承天满脸通红,像是做了件见不得人的勾当一般,猎风心中更奇,主人相求之事,究竟为何?

0634章 万里归家心似箭

    原承天也不敢去瞧猎风投来的目光,将心一横,道:“猎风,此次回乡探父,我是觉得,若,若是老父见我仍是孤身一人,只怕,只怕会是心中不满,我便生出个古怪念头来,若是猎风肯与我假扮夫妻,老父见了定是欢喜。”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是声若蚊呐了,若非猎风同样是玄修之境,哪里能听得明白。猎风原是见到原承天这般神情,大觉有趣,可听到“假扮夫妻”四字,就好似耳边响了个惊雷,刹时羞不可抑,也弄了个满脸通红。二人一时相对无语,彼此偏过头去,哪里敢去接触对方的目光。过了半晌,原承天才叹道:“你若是不肯,那也就罢了。”猎风心中已道了千万个“肯”字,却又怕急迫说出,惹原承天耻笑,若是不说出声来,又怕原承天误会,一时间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如何是好,又觉得这事有趣之急,不由扑嗤一声,轻笑出来。不想这笑声甫出,原承天更是慌了手脚,以为是猎风笑自己行事荒唐了。猎风见原承天脸红厉害,心中反倒定了,便缓缓道:“这凡间的夫妻,也不知如何假扮,我若扮的不好,主人可不要怪我。”原承天这才放下心来,长长的舒了口气。猎风既是肯行此事,心境也总算恢复平静,笑道:“你向来聪明,这事情定难不倒你,那凡间的夫妻,我瞧来也没什么不同的。”猎风道:“哪里有主人说的这么容易。不过主人尽管放心,我等一路行去,让我多瞧瞧这凡间夫妻的行止,怕是能摭掩得过去了。”原承天忙点头道:“那就有劳了。”这话说出来,又觉得生分,可一时间也寻不出妥当的话来,心中大是苦恼,为何今日自己竟变得笨嘴拙舌起来。当下二人一时无语,就在这小镇中闲逛起来。既是要回乡探父,总该要备些礼物才好,原承天心中虽有些主意,可此刻离乡既近,心境早就大乱了。猎风遁世千年,哪里知道人间风俗?不过猎风毕竟灵慧过人。就想到,那镇上店铺所售之物,自然也是凡人平时最喜欢的物事,既是如此,那就索性统统买来就是。至于购物所用银钱,倒也无需烦恼,原承天有的是玄金在手,那玄金瞧来与金子也无两样,原承天此刻哪里去管玄金与金子的价格天差地别,就将这玄金当做金子用去。反倒是那些不认货的店家嫌好嫌歹,这个说玄金的成色不足,那个说玄金的颜色有异,只把猎风气得当场就想发作起来。然而猎风此刻的身份,却是原承天的媳妇,也就只好忍气吞气,时时装出笑脸来,心中牢记着“端庄贤淑,细语温声”八字,再也不敢有一丝差错,倒是原承天每次瞧见猎风一忍再忍的神情,却是偷笑了几回。那小镇有多少货物?片刻间就被猎风买个了干净,小镇的店家只恨昨晚未曾卜卦求课,不知今日会来个豪客,否则多备些货物在手,今天岂不大赚?就算如此,那货物也是堆积如山了,计有上好绸缎三车,杂布成衣若干车,上好香米六车,杂米十一车,玉器古玩家什三车,油盐酱醋一车,猪羊马车肉十车,其他零散之物,则是不计其数了。原承天原以为这些货物定是索价极高,那知道这小镇中物价便宜,这偌多物品,也只值得几十两金子罢了,就算把玄金与金子等价来计算,也用不了几锭玄金。由此可知,仙修才是世间最一等奢侈之事,原承天此刻的家当,若真按金银来换算,怕是可以将整个大陈国买下一半来。这个事件,在这小镇上自是轰动一时,就见那店家将货物流水价的搬将出来,刹那间就将小镇的窄街堆的满满了,那装货的大车从镇东能排到镇西去。镇上的百姓自是讨论纷纷,不知这对夫妇购了这许多货物,要送去何地,为何又会选在此镇?那大城里的东西岂不好上十倍去?原承天与猎风也不理会,就吩咐一众车夫将车队赶到镇外,干脆再出玄金,将这大车与骡马也买了下来,就口称前方有人接应,将车们遣散了。这才取出一个物藏来,将这车辆货物,尽数装进物藏之中,这也是原承天在家离千里之地购物的用意,若是离青阳府近了才来采办货物,岂不是让人惊怪,这许多货物怎的就平白运了来?当即收拾已定,就驾起遁风,向青阳府行去。半路上,猎风总觉得这货物虽多,却无精致东西,只怕刘家不喜,于是凡见到大城大镇,便会停下来,再细细选了上好的物品充陈。原承天此刻是言听计从,只恨不得将身上的玄金花尽了才肯干休,因此最后究竟买了多少东西,也实在算不清了。如此又花了两日工夫,总算来到青阳府白川县的地界了。原承天俯身瞧去,见那这脚下的山川景物,果然是儿时的记忆,一颗心更是扑通通跳个不停了。慌忙寻了个无人的所在降下来,将马车什物取出,又在地面上排成一线。他此次回乡,用的是商人的身份,自是不能在家人面前显露仙踪的,因此如何将这些货物运送回去,就要费一番思量了。猎风自告奋勇,想去临近村镇雇些车夫来,原承天却道:“那凡间的妇人,哪里能轻易抛头露面的?这些杂物,就让灵偶出面罢了。”将两具灵偶祭将出来,用一道灵符,改了灵偶的相貌,再换上凡人的衣衫,就做管家打扮。那车上有的是成衣,倒也不用操心的。两具灵偶就分头行动,去临近村镇雇人,结果足足去了半日,才雇了十余人来,这凡间之事比不得仙修的手段,自要是磨磨蹭蹭,好事多磨。等聚齐了车夫,又闹了半晌,这车队才总算启动起来。这车队着实庞大足足排出小半里地去,怎能不引人耳目,原承天原不想惊动任何人,可此刻形格势禁,却是纸摭不住火了,因此这一路上,就有不少人过来瞧热闹,都在纷纷猜测,是哪家的孩子,竟带来这许多东西来,定是在外面出息了。原承天与猎风自然是不肯多说一字的,可禁不住车夫们卖弄,很快就有人得知,是那白川县刘富贵的儿子,离家数十里,今日携媳省亲来了。这消息无足而走,竟比车队行的还快,那流言传去传来,也就变成了无数个花样,有说这刘小宝是在外做了官的,直坐到兵部尚书,否则哪来的银钱办下这许多货物来,说不定连军饷也贪污了。又有人说刘小宝分明是商人,怎的就扯到兵部去?不过刘小宝这个商人也不一般,听说是做的私盐勾当,所下才挣下了敌国的家私。原承天与猎风听到这样的传言,也唯有苦笑罢了。到这个地步,索性也不去理会了,这排场弄得大了,也是刘家人的脸面,原承天前几世中,有一世是做了一世的凡人,对光宗耀祖,衣锦还乡一说也是略有体会。车队迤逦着进了白川县,却不见有离家的人前来迎候,要知道那看热闹的奔走不停,刘家人定是会得了讯息,莫非那刘家此刻已然是没人了不成?原承天生母早亡,家中唯余老父,虽然那罪己殿上,上天垂兆显示的明白,可老父是否健在,原承天再也拿捏不准的。而除了老父外,家里嫡系子弟已无一人,虽有些旁支亲威,就怕是人走茶凉。就见离家越近,那看热闹的人越是多了,而细细瞧去,那路人的神情举止,竟是大有悲戚叹息之色,原承天心中一阵紧似一阵,跳得更是厉害了。到了离家门最近的那条长街,原承天向四周望去,分明是景色依旧,虽是过了数十年,却也无多大变化,而从街头转来,就遥遥看到自家的大院了。抬头一望,原承天心中猛然一窒,就像有座万仞高山直直的压下来一般,原来自家院外院里,已是遍布白幡,黑幛,门外立着几人,皆是穿麻带孝,个个神情悲苦。原承天见到此景,如何不惊?他急急向前走了数步,只见一名老者身穿麻衣,颤颤微微走上前来,只管盯着原承天的脸上瞧去,原承天却是第一眼就认出此人来。此人分明就是当年随侍的王大了。他当初离家时,这王大犹是中年,此刻也是两鬓斑白了。他强压心中悲情,道:“你可就是王大?”那王大当即就跪了下来,大哭道:“少爷回来了,果然是少爷回来了,少爷,你怎么才回来啊。”原承天忙将他扶住了,急声道:“家父何在,家父何在?”此言一出,那四周的人再也绷不住了,齐声哭道:“少爷,你来迟了,老爷三日前就去了。”原承天心中悲痛,何以克当,刹那间,那泪水再禁止不住,就扑簌簌落了下来。那周遭已是乱轰轰的,有人在哭,有人在叫,可原承天却是一字也听不进去了。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世间最痛之事,莫过于此。

0635章 生死端悬一线间

    就听王大在耳边念道:“少爷,你还是快点进去吧,便是瞧上最后一眼也是好的,老爷天天在家盼着少爷,哪知道少爷终于回来了,老爷却是去了。可怜便是去了三日,那肌肤倒没一点变化的,分明是想让少爷瞧上最后一眼的。”原承天听本来心如刀绞,可修行之士,纵是心境如何大恸,也会维持着一丝清明,听到“肌肤没有一点变化”这句,就好像溺水的人抓着一根稻草,当即将身一纵,就向院中窜去。院中亦有一群人,大多是妇人孩子,正在那里嘤嘤的哭个不停,听来倒没有几个真正悲切的,这些人想来都是刘家的远亲,原承天昔日不曾见过,此刻更是不识了。他也不理会,就直往灵堂奔去,众人见他来势猛,却忙闪到一边,原承天进了房中,瞧见一张竹床上躺着一人,用白布盖着,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好在他虽惊不乱,禅识早就祭将出来,在这竹床一扫,一扫之下,却是大喜过望,那床上的人虽是僵直不动,可身上却有一丝极淡灵气,就如游丝一缕,似断非断。原承天当即探出手来,就将白单掀开了,身后就有人道:“少爷,已死之人,是不能待见天日的。”原承天也不转身,身上微微放出极微弱的一丝灵压来,那人当即觉得一股气息如山压来,脸色大变,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了。原承天凝神向床上人瞧去,果然就是自己在罪已殿上瞧过的面孔,再也不会有一丝差错,就那老人虽是呼吸断绝,面色倒也如常,心中就略放了一点心,等他将老人的脉息探了探,心中就有了七八分的把握了。原来老人此症,名叫假死,那凡夫俗子又怎知此事?想来自己昔日留下的仙方总算有些作用,更重要的是,那老父一心只求见自己一面,此心愿未能完成,就怎甘心就此离去?那凡人的灵识虽说极乎于无,可若遇到了那极重大的事件,又兼是是意志极坚的,这最后一丝灵识就不会骤然散去,非要得偿心愿方肯作罢了。原承天就握住老人手腕,以一道极细极微的真玄渡去,这仙修之士的真玄之气非同小可,当真是可起死回生。只是若人真个人生机全力,那便是回天无术了。这真玄只渡了半丝,就见老人脸上肌肤已转微红,那分明是这手段有效了。偏又有几位妇人在旁边瞧见了,都唬了一跳,就有一妇人叫道:“老爷又活了,老爷又活了,少爷可不是活神仙吗?”原承天只顾着凝神替老父回魂,也不及转身去理会此事,可那妇人的声音甚是尖利,就怕于老父的回魂有碍。正在这时,一道身影掠进堂中,对那妇人道:“你若再叫一声,我便将你杀了。”正是猎风到了。猎风虽是双手空空,可那天生的煞气哪怕泄出一丝来,又有谁敢不怕?顿时就这妇人震住了。猎风森然道:“我只数到三,谁敢还留在此屋中,我便……”她还没说出怎样,那房中人已走了一空。此刻原承天的真玄已连换了三次,就见老人的鼻息中,微微的透来一丝气息,原承天瞧见这副神情,知道老人终于是活转来了,又是欣喜,又是悲痛。又过了片刻,就见床上的老人的眼睛微微指开一眼,定定的瞧着原承天,缓缓眨了眨。原承天忙道:“父亲,便是我了,我就是小宝。”瞧见老人的眼睛又眨了眨,而手中的真玄仍是不停。就听老人喉中发出微弱的一声叹息,嘴唇动了动,道:“是,果然是我家小宝回来了。”就有两行浊泪缓缓流了下来。原承天离了床,扑通跪倒在地,泣声道:“孩儿不孝,离家多年,让老父悬望,孩儿罪该万死。”连磕了三个响头,虽然是极力约束真玄,可月风之体非同小可,那地上的青砖还是被撞得粉碎。老人就颤颤微微伸出手来,原承天忙一把握住了,老人反过手来,紧扣住原承天的手背,像是怕略将手松一松,原承天就会离去一般,轻声道:“小宝,你此次回来,就不走了吧?“原承天急道:“不走了,不走了,再也不走了。““那就好,那就好。“那真玄渡体可比世间任何灵丹妙药强的多了,老人竟缓缓坐起,只管向原承天瞧来,怎样也是瞧不够的。那目中虽是极其欢喜之意,可泪水却仍是止不住的。就听他长叹道:“老天待我毕竟不薄,临死之前,倒让我做个好梦来。“声音渐转无奈。猎风急道:“公公,这哪里是做梦,真的是你家小宝回来了。“老人犹自不信,又伸出手来,在原承天肿的摩挲半晌,终于“呜呜”叫了两声,将原承天脑袋死命抱住了,叫道:“真个儿是我家小宝回来了,老天啊,真是小宝啊。”父子二人,便是抱头痛哭,猎风哪里见过这种情景,这泪水哗哗直流,将脸上刚刚抹上的脂粉冲了个干净。好不容易老人哭声渐停,就急急转脸来瞧向猎风,迟疑着道:“闺女,你刚才叫我什么?”猎风正哭得伤心,忽听这声问话,顿时就呆住了,刚才她情急之下,的是叫了老人一声“公公”。这称呼一路来在心中念了无数遍,到了老人面前,当然是脱口而出。饶是她胆大包天,被老人这话问来,就觉得心里发颤,连身子都抖动个不停,心中又羞又怕,可还是说道:“公公。“这两字出口,却与刚才不同,只觉得又是甜蜜,又是害羞,脸上顿时就滚烫起来。“好,好。“老人喜极,拍手道:”我家小宝竟带着儿媳妇回来了,真个儿是好。“猎风恨不得就在地上寻个缝隙钻进去罢了,偏还不得不立在那里,这羞喜交集的滋味,可比那刀砍入骨要难当得多了。就听老人悠悠道:“我家小宝寻来的媳妇倒是泼辣,这家里的妇人,正该这样的主妇来管教了。“想来刚才猎风驱散人众时,那老人已是恢复了神智了,自然听了个明明白白。原承天先是极悲,又是极喜,此刻听到老人这一句,却是忍俊不禁,“扑“的笑出声来,顿时一室皆春。这刘富贵死而复生的消息,刹时间就传了开去,只过了半日,就是全城皆知了。世人又都知刘家有个孩儿,三十年前无故失踪,如今衣锦还乡,听说是在外面做了泼天的生意,挣了敌国的家资。这两件事合在一起,又怎能不是全城轰动。次日,那上门拜访的客人就络绎不绝,就连当年的县令,也让人搀扶着,来瞧自己昔日看好的神童。刘富贵死里逃生,身子骨总是弱的,原承天与老父分隔数十年,又怎忍有片刻分离,自要是在身边侍候茶汤,以尽孝道,是以这待人接客的任务,就着落在猎风身上。猎风初时硬着头皮,学着昔日原承天待人接物的手段,勉强支应着,只过了半日,就是熟极而流起来,就见她迎来送往,忙里忙外,竟是井井有条,自是赢得人人称赞。忙到后来,别说他人,就连猎风自己,也恍然间觉得自己就是刘家的主妇,更把那外和内刚,孝上悌下,抚老恤幼的手段使将出来,这“贤妇”的名称很快就传了出去,只差一块匾牌了。如此忙忙碌碌,足足过了半月才消停下来。这半月原承天时时侍奉老父在侧,又度量老父的体质,替其制下丹药来,这本是原承天幼时的手段,他人怎会怀疑。只是原承天明白,老父寿限将尽,也只是这一年半年的事了,自己纵有惊天手段,也难以令其死而复生。已是好在这半年来,当可极尽存寿道,以赎前情。这生死之事,原承天早就看得透彻,此次回家探父,能见上老父一面,可见天地待己已是独厚,若是再想妄自增加老父寿限,便是违逆天道。不过那人子之情,不到最终是不肯罢休的,是以原承天每日除了侍奉老父汤药,仍会抽出空来,只盼能从自己的无双玄承之中,配出一道仙方来,哪怕能增加数月寿限也是好的。这一夜正在书房独坐苦思,就听到屋外遁风声响,原承天在遁风传来之前,早用禅识将此人罩住了。此人一路行来,倒也小心翼翼,看来并无恶意。因此原承天也是静以待变,暂不动用手段了。就见一道身影闪进书房,那人抬头瞧了原承天一眼,就喜道:“在下不曾猜错,果然是你回来了。”原承天刚才已从此人的气息中探知此人身份,便点了点头道:“温兄一向可好。”原来此人正是当年与云裳一道追杀自己的温玉川了。后来玄焰谷一行,这温玉川反得自己之助,双手也算是握手言和。温玉川喜道:“三十年前灵童写就仙方,救助世人无数,此刻又令死者复生,而两件事皆出于此地,因此在下就胡乱猜来,莫非这两者皆是一人,而此人便是原兄?”原承天笑道:“此事瞒温兄不过。”见那温玉川不过是三级真修,不由一叹,人之际遇,果然不同。就连那云裳也将温玉川比下去了。就见温玉川脸色一变,忽的跪倒在地道:“在下此来,唯求原兄出手相助,本宗覆没在即,若是原兄坐视,必定烟消云散了。”

0636章 倒行逆施心魔起

    原承天闻听此言,微觉惊讶,自己与温玉川之间的交情,只算泛泛,若非此子走投无路,断然不会上门求助。由此看来,这神秀宫的确是遇到大麻烦了。他将脸色一沉,淡淡的道:“温兄若来叙旧,原某自无不接待之理,如今我身在家中,只想侍奉高堂,恨不得隐姓埋名才好,温兄却冒然上门求助,我的家人岂不要受你牵连?”温玉川脸色一变,神情惶恐之极,连声道:“在下,在下的确是考虑不周,好在此次前来,在下一路甚是小心,大修不必多虑。”原承天当初在玄焰中积威尚在,更何况二人的修为已是天差地别了,原承天一言既出,那就是势如泰山,温玉川怎敢坚持,怅然转过身来,就想离开此地。原承天想了想,道:“且慢。你既然来取寻我,我就算想不插手此事,只怕也是难了,不如你将事情明白说来听听。就算不想理会,也该给我个警醒。”温玉川虽听原承天话中始终没有真正答应插手之意,可也让人生出几许希望来,忙道:“原大修法旨既出,在下自该如实说来。”他入门之时,因心中惶急,还没注意原承天的修为了,此刻可是瞧得清清楚楚,原承天赫然已是玄修之士了,又哪敢再敢称兄道弟?原来这神秀宫计有一百余名修士,真修级修士约有二十余名,玄修之士只有四名,是为四大长老,长老之上便是宗主,也不过是六级玄修罢了,这在仙修界中,实是极弱的一家门宗了。因此云裳为何要另投他宗,温玉川修为之所以进益缓慢,如此也可见一斑。就听温玉川道:“本宗宗主名叫陈玉瑾,十年前便是五级玄修境界,可那六级大关,迟迟未能突破,于是便在前年闭关苦修。到了上个月启关,赫然已是六级玄修,本宗上下,本都是极其欢喜的。不想宗主刚刚接受众人祝贺毕,就举手杀了一名弟子。“原承天惊道:“却是为何?“温玉川道:“这位弟子应是跪拜稍迟,宗主便说他不敬,故而当场将其诛杀,我等虽然心中惊讶宗主过于严苛,却也说不得什么。只是难免人心浮动罢了。到了第三日,本宗三长老被宗主唤去议事,稍后就传出法旨来,原来三长老意图不轨,也被宗主杀了。“温玉川说到这里,浑身都在发抖,可见三长老被杀一事,对其影响极大了。原承天却是越听越奇,虽然仙修界门宗规矩各不相同,可随意诛杀弟子者却不多见,随意诛杀长老级人物更是罕闻。要知道那仙修之士本就难寻,有一名弟子,宗门就壮大一分,就算是天一宗这样的名门大宗,那弟子犯了天下的错,也是轻易杀不得的,最多是狠狠的惩戒罢了。如此看来,这神秀宫宗主行事的确是荒唐了。温玉川道:“本宗虽说在仙修界微不足道,可自立宗以来,倒也上下和顺,宗门弟子往昔自然免不了作奸犯科,触犯宗规,可这死罪戒条,却是从未真正行使过的,哪知道刹时就杀了两名弟子。“原承天皱眉道:“这般说来,这位陈道友的确是杀心过重了,只是这宗门事务,别人又怎能插手?“温玉川苦笑道:“若是仅此而已,最多算是宗主执法严厉,众人就算心中战栗,大不了日后小心行事也就罢了。可就在前两日,我的两名师弟,又被宗主杀了。“他此刻已是又气又惊又悲,两行泪水缓缓流将下来,仙修界中的师兄弟之谊非比寻常,那都是数十年数百年的交情,又是同生同死的,比之亲生兄弟还要亲厚了几分,原承天听到这里,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这位神秀宫的宗主,的确是疑点颇多,极可是闭关之时走火入魔,乱了心境,那心魔最是厉害不过,一旦惹上心魔,行事又怎能不颠三倒四,倒行逆施?便道:“那此次这两名弟子被杀,又是怎样的借口?”温玉川道:“本宗弟子历来三年一较,以检定诸人的修为进步,那修为进益大增者,自然大加奖励,修为迟迟不进者自是要受严词指责的。我这两位师弟,此次大较便是落后,那知宗主就发起雷霆之怒,又是当着众人之面,将他二人杀了。”原承天仙修九世,哪里听过这样的荒唐事?不免摇了摇头道:“这么说来,你此次是想让我解你家宗主的心魔?”温玉川叫道:“原大修也说这是心魔了,不错,我们私下想来,宗主定是在冲玄时走火入魔了,想必是宗主勉强冲玄,故而惹下这心魔来。”原承天暗忖来,自己虽是四级玄修,与那神秀宫的宗主相比,于境界上可算是略逊一分,可真正斗起法来,便是六七名玄修之士也未必是自己的对手了。若是自己随同温玉川前去,先将这宗主压制住了,再解其心魔,怎样也有六七成的把握。只是自己多年不曾归家,此刻日日与老父相对,便觉得多呆一刻,就可减去心中的一份罪孽来,而那种与家人相聚的欢喜之心,更是日日滋长,比之冲玄破境时的大喜竟也是不遑多让了。若是考虑到此节,心中就有几分不愿。可是这神秀宫弟子有这样一位宗主,也着实恐怖,那仙修之士修为越强,一旦倒行逆施,其为祸也越剧,自己若是放任不管,便是违逆了那天道之修的宗旨了。自己受天地垂青,向来福缘随身,终有今日成就,若不能用来济慈天下,岂不是自私之举。而自己离家的最大原由,就是杀了两名神秀宫的修士,虽然那二修自有取死之道,可此刻细细想来,却是悚然,原来这“困果”二字,早就在那里候着了。温玉川先前虽是求恳过,此刻再不言及了,他与原承天相交一场,知道原承天凡事心中自有主意,怎肯受他人左右。若是觉得该做的事情,也不用旁人去劝,自是会去做了。果然,原承天沉吟片刻之后,对温玉川道:“既然你灵机一动,寻到这里来,我与此事便是脱不得干系了,更何况神秀宫就在我家附近,若你家宗主真个儿发起疯来,我也是迟早要管,既是如此,那迟管不如早管了。”温玉川喜极,急忙再次跪倒称谢。原承天道:“不必多礼,趁着夜深人静,我等悄悄前去就是,切不可惊动他人。”温玉川忙道:“是。”他急急转身,就向门外走去,可刚走到门口,就觉得一股柔和的力量涌了过来,将他平平推后数步,这才知这房中已被原承天设了极强禁制了。心中又是伤感,又是敬畏。想当初原承天只是二级灵修时,自己就是八级了,如今自己不过是三级真修之士,而原承天竟成了玄修大士,双方境界,已是云泥之判。转念一想,又是欣然了,若非原承天修为高深,也化解不得神秀宫的这场危机。原承天随手撤回禁制,与温玉川跃到空中。到了空中之后,原承天就向猎风传去音讯,将此事略略交待一遍,嘱咐猎风谨守家中,又将那具金偶传到书房中去,令其代己之责。这金偶行事,与原承天并无二致,任何人都瞧不出破绽的,而金偶修为比原承天还要略强些,就算家里纵遇大敌,这金偶也足可支撑。他此番行事,神不知而鬼不觉,温玉川哪里能够知晓?这也是因双方的差距着实太大之故。神秀宫离此地不过数百里,以原承天此刻修为,可谓是刹时便到,他想抢在凌晨之前回家,故而遁行之时,就将温玉川衣领一提,自然遁速如电。刚行到一半路程,前方又是遁风声响,就见斜刺里掠来两名修士,原承天用禅识扫去,也是微觉惊讶,原来这二人都是玄修之士,其中一人为三级玄修,另一人却是八级玄修了。这二人自然也瞧见了原,温二修,就听那三级玄修道:“玉川,你怎的也在这里?”温玉川忙上前见礼了,原来这名三级玄修,就是神秀宫的四长老,温玉川说明邀请原承天替宗主祛除心魔一事,那四长老微微点了点头,忙向原承天称谢,只是瞧出原承天只是四级玄修,不免有些皱眉。这位四级玄修又怎能镇得住宗主?那名八级玄修却露出不满之色,对那四长老道:“马兄,本座给你面子,这才前来替贵宗分忧,怎的又请来别人,莫非是瞧不起本座的手段?”原承天微觉惊讶,此人不过是八级玄修,怎的就自称起本座来,这口气倒也不小。就见这玄修身穿月白法袍,身上丹香扑鼻,从外表瞧来,像是个丹修,再用禅识细察此人灵息真玄,果然是混杂不一,真玄草木之精的征兆甚是明显了。那四长老请来丹修来治疗宗主心魔,倒也不算找错人,丹药之力,的确是可压制心魔的,但若从长远计,却还是用灵识来驱除的好,“压制“怎计也是比不上”驱除“的。于是微微一笑道:“i此次替神秀宫宗主驱除心魔,自该以道友为主,在下若能有幸旁观,增益玄承,就是天大的福缘了。“丹修见原承天识趣,也笑了笑道:“倒也便宜了你。“将身一纵,抢先向神秀宫遁去。

0637章 谋逆执忠两为难

    温玉川见到这副情景,唯在心中嘿嘿冷笑而已,原承天在玄焰谷中的表现,早让温玉川视其为神人一般,而原承天的修为进境之速,温玉川更是惊为天人。而温玉川冷眼瞧去,那原承天虽只是玄修之境,可气质风华却与众不同,宗门三长老亦是玄修,可与原承天比来,就好似珠玉之与草木,委实差得太多了。因此别瞧这丹修高过原承天三级之多,若论真实手段,想来绝非原承天的对手了。温玉川对此是确信不疑的。众人也不说话,就紧随着那名丹修速速遁去,又行了数十里,四长老道:“敝宗两位长老已在前方等候多时的,大伙儿正该商议一番,该如何替宗主解除心魔才好。”那八级玄修不以为然的道:“有甚商议处?到时大伙儿看本座示下,先将贵宗主制住了,才由本座度其情形,以灵丹化解便可。”四长老忙道:“自该以冷兄马首是瞻,只是在下的两位师兄既是来了,见见也无妨。“冷丹修却不过四长老的面子,只好点了点头,少时前方又来了两名修士,正是神秀宫的大长老与二长老了。众人厮见了,四长老给众人引见,原来这冷丹修名叫凌洛,原是罗华大陆三绝宗的高士,性喜四方游历,采草配丹,与四长老却是旧识。原承天听到是罗华大陆的修士,就格外留意起来,猎风亦是出自于罗华大陆七真宗,若是见到这位冷凌洛,不知是否别生感慨。那神秀宫的大长老是位四级玄修,二长老则是三级玄修,只是二人的境界虽与原承天相差无几,可是小宗小派,毕竟眼力有限,见冷凌洛修为奇高,自是敬若天人,而对同境界的原承天则只是寻常的客套罢了。二人只是好奇温玉川从何处结识了玄修之士,想来温玉川阅历有限,见到玄修大修就生高山仰止之情,又怎知那玄修大士差了一个级别,实力就相差许多,否则那三长老亦是玄修,怎的就被宗主轻易诛杀了?此次替宗主化解心魔,最要紧的是将宗主制住了,此后诊断施丹,反倒是小事。那非得由冷凌洛出手不可,便是大长老与二长老,也只能在旁辅助而已,毕竟宗主的修为可高出众人三四级去,就怕到时原承天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了。可叹这两位长老毕生囿于神秀宫,眼界着实有限了,不知道那世间偏有那出奇之士,是可轻易跨境诛敌的。诸修既聚在一起,就商议时制服宗主的办法来,大长老道:“敝宗主实力非凡,此刻又是疯魔了,觉得比昔日更加厉害了,尤其是敝宗主有件法宝,端是了得,还请冷兄留意了。“冷凌洛虽自恃修为高强,可那宗主也是七级玄修,倒也不能小觑了,便道:“你家宗主平时所用法宝,却是何物?“大长老道:“此宝名叫震天印,一旦施来,端的是其势如山,可怜我那师弟也是玄修三级,被这法宝施来,竟是丝毫摭挡不住,就生生的被压成肉饼了。“说罢垂泪不止。冷凌洛沉吟道:“这法宝的威名本座也听说过,的确不可掉以轻心,好在本座有四神衣一件,当可抵御此宝,又有落魂钟一件,定可使贵宗主心境摇荡,到时我等再各施法宝,或可将敝宗主制服了。本座本还有斩仙刀一把,只因太过犀利,就暂不去用他,你等也是不想敝宗主出事的。“大长老喜道:“毕竟是冷兄想的周全,宗主只是中了心魔,哪里就能要他的性命?我们也实在是逼得急了,这才行这谋逆之事,若是宗主心魔去了,神志清明,要定我们之罪,那也只得由他。“说罢长长的叹息一声。原承天暗暗点头,神秀宫上下被这宗主欺凌若此,这位大长老倒也是忠心耿耿的,倒也难得。二长老道:“在下久闻四神衣的大名,却不知冷兄能够让在下一睹为快,这等法宝毕竟是难得的。“冷凌洛倒也大方,笑道:“左右都是要见到的,先让你们瞧瞧又有何难?“就将身上的月白长袍解开了,让众人来瞧。只见月白长袍之下,是件异彩斑澜的法袍,此袍之上,绣有四神之像,分明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大灵禽灵兽最是常见不过,就是那寻常修士的法袍,也往往绘这四神的画像,本来毫不为奇。可只要细细瞧去,就可知冷凌洛的这件四神衣与众不同了。原来这四神衣上的四神之像,皆是栩栩如生也就罢了,那四神的双目,竟都透出一丝神采来,好似活物一般。原承天也听过这四神衣之名,天下本有三甲三衣,皆是昊天之宝,这六件衣甲中,其中有一件,就叫做四神衣了,此衣乃是各取四神身上一物制成,是为龙甲,虎须,雀羽,玄甲,再经奇门五金昊化而成,实为无上宝衣,其威能远在索苏伦的无相无上魔衣之上。是以他听到冷凌洛自陈有四神衣,也不觉心中一动,这件无上宝甲怎就落在此人手中?如今他细细瞧去,才知端底,原来冷凌洛的这件四神衣,并无四神信物在袍,而是以祷天之法,求得四神庇佑,故而得了四神的一点灵光,其实是叫做祷天四神衣罢了。这种宝衣的炼制之法,原承天也是熟知的。若是在手中没有天材地宝的情况下,这祷天制衣之法,也是一策。用这祷天之法炼制的衣甲,自是比寻常宝衣宝甲强出不少来。神秀宫诸修哪里知道什么祷天制衣之法,只当冷凌洛身上这件,就是真正的四神衣了,自然赞叹艳羡不已。原承天发现,冷凌洛的这件四神衣之中,那青龙绣像的双目最是灵气逼人,白虎次之,那玄武的目中神光,则是黯淡了许多。至于那朱雀的目中神光,几乎不可感知了。他心中微一沉吟,便知其故了,四神之中,青龙悠哉于仙庭之中,自然神威普照天地,白虎居于昊天,就要比青龙略逊了,玄武则不知其去向,从四神衣上的灵光看来,怕是离凡界极远,故而其灵光难以惠及凡界生灵,至于衣上的朱雀灵光不显,其原因自不待言。原承天瞧出此中关节,便忖道:“看来此次回去,也该用这祷天之法,重制玄甲宝衣才是,如此就算与朱雀分别,也可遥知其修为进境了。“当下冷凌洛炫衣已毕,就掩上月白法袍,当先领着众人,直扑神秀宫而去。百余里刹那便到了,诸修既是来图谋神秀宫的宗主,自然不敢惊动众人,大长老就在山脚遥遥向宗主传出音讯去,就用冷凌洛的名义,说是罗华大陆三绝宗的大修前来拜山,这就迫使宗主不得不现身了。传出音讯之后,众修就在山下等候,若无宗主法旨,这山门也是不敢擅入的,而诸修又因心怀鬼胎,更加不敢轻易露了行藏,总要宗主示下之后,方可从容进入宗门。过了良久,宗主的回讯才到,只说了三个字:“进来吧。”三长老苦笑不已,在这山门之下,也不敢胡乱说话,就用传音之术对众修道:“你们瞧来,我家宗主,果然是颠三倒四了,连冷大修这样的人物拜山,也懒洋洋的不曾理会,基本的礼数也是抛之脑后了。”要知道冷凌洛修为既高,又是远来,宗主自该亲自迎出门来才是正经,这般不肯出面,的是无礼。诸修到此地步,早就下定决心,要行一次谋逆之举了,大长老本来还是一片忠心,不肯伤害宗主的性命的,如今看来,宗主心魔极重,未必就能化解得了,说不得到时只好狠狠心,替神秀宫除此大祸了。冷凌洛仍是反客为主,一马当先,率先向神秀宫的大殿掠去,到到殿门前,两名值殿弟子上来问话,那冷凌洛却洋洋不做理会,还是大长老上前,摆了摆手,让两名弟子退下了。冷凌洛瞧着两名弟子的身影,冷哼一声,立在殿门外,大喇喇的道:“罗华大陆三绝宗冷凌洛前来拜山。”就听殿内有人道:“本宗与三绝宗素无往来,缘何就贸然登山了?也罢,就请进来吧。”言语之中,甚是傲慢。冷凌洛忍着气,当先推开殿门,昂然走了进去,就只大殿中并无一人,想来那宗主是在偏殿静室修行了。也不请大长老带路,就憋着一口怨气,气冲冲的向偏殿静室走去,刚刚转到大殿之后,就听到一间房中传来一声惨叫,这惨叫声好不突兀,让人听得毛骨悚然。大长老脸色一变,叫道:“不好,定是又有弟子遭了毒手,这可不是刘玉理的声音吗?”急急纵了过来,就把那偏殿静室的大门推开了。只见那殿中唯有一名身穿青色法袍的修士,在蒲团上端坐,除了这修士外,并无一人。大长老颤声道:“宗主,玉理在哪里?”青衣修士森然道:“玉理意图谋逆,已被本座诛杀,大长老,你带了外人,其势汹汹,莫非也是要谋逆犯上不成?”原承天听到此人声音,微觉一怔,这人的声音怎的这般熟悉?

0638章 依稀故人来

    这青衣修士便是神秀宫宫主陈玉瑾了,此人从相貌来看,约有五旬上下,生得相貌清癯,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只是此人目光甚是凶恶,似有三分邪气,三分魔气。在宗主的积威之下,大长老心中惊怕,无形中就退了半步,哑着声音道:“宗主,属下只是想问,你究竟把玉理怎样了?就算是将他杀了,也该留个尸首才对。”陈玉瑾冷笑道:“本座行事,倒需要向你交待不成?本座只问你,你等深夜聚在此处,究竟何为?”原承天此刻再细辩这陈玉瑾的声音,发现又陌生了起来,这一个人竟能说出两种声音来,岂不是奇事一桩?原承天便将禅识在此人身上一扫,却也没发现有何异状。而细细想来,那先前的声音也只有两分熟悉,倒有七八分不像,心中虽然想到一人,却着实不敢断定。此刻冷凌洛挺身而出,揖手为礼,道:“本座罗华大陆三绝宗冷凌洛,正好路过此地,前来拜山。贵宗的宗门事务,本座也懒得理会,只是道友既见了本座,却这么视而不见,真是岂有此理。“他原是想先礼而后兵,可瞧见这宗主的冷漠模样,哪里还能平心静气。陈玉瑾上下打量了冷凌洛一眼,忽的换了副笑脸,道:“道友说的是,有贵客上门,本座自该降阶以迎。只恨本宗弟子没大没小,本座一时着恼,竟是冷落了道友,若有失礼之处,还望道友海涵。”这番话礼数周到,谦和自抑,反倒让冷凌洛说不出话来,他咳了一声,道:“这也就罢了。”当下陈玉瑾就请众人坐了,彼此通了姓名,完全是一团和气,而原承天冷眼观瞧,发现此人目光中凶光也不见了,与刚才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冷凌洛本想进来就猛下杀手,可见了陈玉瑾谦词自责,又是执礼甚恭,哪里还能发作得了?就连大长老与二长老也是惊呆,自忖道:“难不成宗主已然自个人驱除了心魔,若是如此,那才真正是本宗大喜之事。“此刻众人各自在蒲团上坐下来,陈玉瑾只顾着与冷凌洛说话,自始自终也没去瞧原承天一眼,而原承天刻意去和他目光接触,那陈玉瑾却是目光游移,怎样也不敢与原承天对视的。原承天心中狐疑,自己虽说是四级玄修,比这宗主少了两级,可如此这般刻意轻视,却非常情,此中必有端倪了。于是干脆将目光瞬也不瞬,只牢牢的盯着陈玉瑾,倒要看此人有何玄虚。此刻情形,与大长老等人先前想到的大相径庭,诸修原本以为一见到陈玉瑾之面就要动手,哪知此人神色自若,面带春风,又让人如何破脸?就听陈玉瑾对冷凌洛道:“道友早闻道友大名,此次前来,必有教我了。“冷凌洛道:“本座苦修百年,于仙修诸术,也算是略有心得,却不知道友欲知何术?“陈玉瑾拍手笑道:“不想今日竟能得闻大修教诲,本座幸何之幸,是了,本座瞧你这件衣衫之下,有异彩闪动,想来必是件奇物了,却不知能否能本座一睹为快?“冷凌洛此刻也只好先将这出手的念头放在一边,先应付陈玉瑾的客套再说,不过心中仍是时时存了小心,以防这陈玉瑾忽然发作。于是缓缓将外袍解开,向陈玉瑾展示自己的这件祷天四神衣。口中道:“这件四神衣亦算是本座一生中的得意之作了,只是其中玄奥,却难提起。“话语中不免有得意之色,虽明言不肯提及这炼制四神衣的妙法,可若是他人真正诚心求教,只怕他也是肯的了。陈玉瑾凝神瞧着冷凌洛的四神衣,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件祷天四神衣果然精妙,只是这法宝与本座想像却是稍有不同。“原承天听他说出祷天四神衣这几字,心中明白,这宗主的玄承倒也不弱了。冷凌洛想也不想,便道:“本座的法子绝不会出一丝差错,只怕道友的神衣炼制之法……”忽觉此言有些无礼,便不肯再说了。陈玉瑾笑道:“究竟是谁错了,要验证起来倒也简单,却不知道友敢不敢让本座验来。“冷凌洛心中极是不忿,可表面上却笑道:“本座的四神衣如假包换,还怕道友验证?却不知道友用何妙法?“那个”妙“字,不免就拖长了声调,以示讥讽之意。陈玉瑾只当不知,笑吟吟的取出一截香来,只是三寸长短,这香显然曾经用过,此刻只剩半截了。他道:“此香名叫龙顾香,闻此名可知,这香与那仙庭青龙是有一些缘分了,只因这香中有一滴龙涎,虽非真龙之涎,却也是真龙的子子孙孙之物,那真龙闻到此香,总要一顾。若依此法宝说来,这龙顾香一旦点燃,法宝上的青龙必是灵气大盛了。“这龙顾香的名字,别说陈玉瑾,就连原承天也没听过,但世间之物千奇百怪,就连朱雀也难以尽知。都不由得向这龙顾香看来。陈玉瑾指尖微弹,一点真玄之火透出指尖,就将这龙顾香点燃了,大家也不瞧这龙顾香,都往冷凌洛身上瞧去,想知道那衣上的龙形是否真的会灵气大增。大长老与二长老彼此瞧了一眼,都是面含微笑,二人相交百年,心意相通,都觉得宗主今日气度,依稀就是从前了。看来宗主真的是驱除了心魔,已复常态。而只要宗主过了此关,神秀宫自然也恢复平静,哪怕日后仍是这般半死不活也不打紧,这世上仙修之士,哪能个个都能飞升昊天的?此刻那香气传来,原承天怕这香气有异,就将一缕禅识护定周身,那香气就再也突破不得的。而众人瞧定了冷凌洛身上的法宝,可是那衣上的青龙绘像怎有丝毫变化?就在这时,陈玉瑾神色大变,喝道:“此时不遵我令,更待何时!“戟指所向,正是原承天。空中风声大作,就有两柄法剑向原承天飞来,竟是四长老与温玉川。而大长老与二长老微微一顿之后,也各出法宝,亦向原承天攻来。大长老的法宝是为一枝玄铜铁毫笔,二长老的法宝则是一根铁尺。这二人的法宝瞧来倒也平淡无奇,可灵压逼来,显得分外沉重。可见这两件法宝,是以力量见长了。冷凌洛见场上情景大变,也是色变,叫道:“老马,你竟敢设局陷害本座!啊,不对,是这香气古怪。“这人初时没瞧破此局,好在灵慧一动,总算洞悉其因了。可他此刻明悟,却是慢了半拍,陈玉瑾指示宗门弟子向原承天动手之际,已祭出一件四寸大小的铁印来,此印想来就是震天印了。这震天印一起,果然非同小可,那印虽没冲着原承天,原承天也觉得一股极强灵压迫来,这小小一方铁印,竟有数座万仞高山的气势,难怪神秀宫的三长老不及抵抗,就被此印压成肉饼了。这样看来,神秀宫的法宝一脉相承,都是以力取胜。这样的法宝虽是落了下乘,可对小宗门来说,也是无可奈何。原承天虽被温玉川与三大长老围攻,又怎会放在心上,心念动处,玄甲已覆盖全身,这玄甲连灵识都是窥不透了,寻常法器哪里能够近身?就见这玄甲上闪动出道道黑色光芒来,四件法器离原承天三尺,就再也难以近身。原承天初试玄甲,见其威能之强,远在自己当初意料,自是心中大喜,至于借机反击,则非原承天所愿了。只因他心中明白,这四人之所以反戈一击,就出在那所谓的龙顾香之上,他将禅识往这香气上一探,立时明白过来,原来此香乃是魔界之宝,名为魔魂香。魔魂香与撼天铃一般,和修士的灵识相关,若是对手的灵识弱于自己,这魔魂香一出,可就是百发百中,闻此香者心神也就被控住了。只是此香得之极难,燃之则尽,与撼天铃相比,可就差得远了。这也难怪三大长老与温玉川都被这魔魂香所控,而冷凌洛却是安然无事了。魔界的天材地宝,怎的会在这神秀宫的宫主身上?原承天刚才不敢去想的念头又浮了上来。此时那震天印正向冷凌洛压去,冷凌洛不慌不忙,手中掐了道法诀,身上的四神衣光芒万丈,将他整个人都掩住不见了。震天印被这四神衣的光芒照住,竟然压不下去,陈玉瑾却不惊乱,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就见他双手连连掐诀,那震天印越发沉重,一寸寸压将下去。而反观冷凌洛,其四神衣上的光芒却是越来越淡了。原承天见冷凌洛形势不妙,怎能袖手旁观,就将无界之剑持在手中,向陈玉瑾一指,这道无界霞光“刷“的飞了出去。就听得轰然一声巨响,陈玉瑾刷上的法袍尽碎,露出一身金色战甲来,但此甲亦受无界霞光波及,胸前几块甲片已然碎裂了。而从这衣甲碎裂处,原承天的禅识徒然捕捉到一丝极熟悉不过的气息,不由精神大震,喝道:“阴老魔,原来是你!“

0639章 退战两徘徊

    刚才陈玉瑾的声音混杂不清,原承天也只能依稀辩出有一二分相似罢了,可仍有八分却是不像,这人的声音有几分相似倒也不足为奇,因此原承天先前实不敢断言。如今陈玉瑾身上金甲破碎,这气息泄露出来,分明就是阴老魔的分魂无异了。上次在伽兰城中,虽是侥幸杀了此獠,却因伽兰城的禁制所限,无法捉住他的分魂,不想阴老魔的分魂竟窜到此处,夺了陈玉瑾的肉身。虽然这陈玉瑾的肉身之中的确是阴老魔无疑,可仍有诸多疑团难以解开。那陈玉瑾好歹也是六级玄修,怎就轻易被阴老魔夺了舍去?而陈玉瑾所动用的魔魂香分明是魔界极珍稀之物,陈玉瑾又是从何处得来?若说此物是由阴老魔带来,可当初阴老魔不过是空剩下一缕元魂逃窜,物藏再也是带不走的。莫非阴老魔已修成本身之域?从而将毕生所得之物藏入域中?可阴老魔当初也只是九级玄修罢了,自身之域起码也是羽修之士方有资格修成的,这阴老魔再过逆天,也不可能修成。种种疑团一时难解,看来这些问题的答案,唯有制服此獠,方能弄得明白了。原承天既知这对手是平生宿敌,又怎肯容情,双指骈处,再将一道无界霞光向阴老魔祭去。双方同在斗室之中,这距离近的不能再近了,因此这霞光一出,阴老魔几乎是无法闪避,“刷”的又一声响,阴老魔身上金甲尽碎。那阴老魔也是身经百战,又是原承天的宿敌,深知对手虚实,也不与原承天斗法,急急将震天印收回,轰隆一声,穿破了偏殿的墙壁,身子已起在空中。原承天哪里肯舍,且不谈他与阴老魔的恩怨,便是阴老魔的这缕分魂,他也是势在必夺了。身子也从断壁之中窜了出去,就见远处一道黑影,急急的向南方去了。原承天刚想追出,就见冷凌洛也从殿中窜来,叫道:“小道友,这人就交给我吧,此人趁我一时不察,差点破了我宝衣,本座怎能与他干休!”原承天微微一怔,阴老魔何等厉害,冷凌洛又怎是对手?刚才二人斗法,若非自己及时出手,这冷凌洛虽说不致于当场毙命,这四神衣定是不保了,不想此人仍是不知死活。正想出言提醒,就见冷凌洛足下生风,已去得远了,瞧其足上青云环绕,应该是一对步云履了。就这么顿了一顿,神秀宫四人再度卷了过来,将原承天团团围住,法剑法宝就在原承天身上打转。原承天见到此景,不由长叹一声,这四人是被魔魂香制住了,若不及时救助,那魔魂香深入灵识深处,这四人可就废了。那追杀阴老魔虽是要紧,这四人的性命也不能不救。于是手指急点,先动用无界霞光,向空中的法剑法宝一一刷去,这四人之中,毕竟有三名玄修之士,若不先毁了他们的法宝,又怎能制服他们?一道霞光过后,温玉川的法剑首先不敌,已被刷得粉碎了,第二道霞光过后,四长老的法剑亦被一刷两半。二人的灵识虽被魔魂香所控,好在用香之人已去得远了,无法震住他们的元魂,此刻见到法器法宝被对手破了,心中就本能的生出惧意来,将身一转,就想逃开。原承天怎能容他二人逃走,一旦过了时辰,那魔魂香所带来的伤害可就驱除不得了。于是念动定天鼎上的真言,将这定天鼎祭了出来,从鼎中就射出一道青气来,先将四长老定住了,这定天鼎昊化之后,威能比以前越发强大了,四长老虽是玄修之士,可因心神浑浑噩噩,被这青光一照,已是动弹不得。至于温玉川,因双方修为差距实在太大,原承天干脆用一道法诀,就将其困住了。此刻回头再战大长老与二长老,原承天无界霞光连发,将此二人的法宝刷在只在空中打转,不过这两件宝物,毕竟也不算俗了,想用霞光将其扫碎,只怕一时难以办到。偷闲去向阴老魔与冷凌洛二人前去的方向一看,二道身影早就空中消失不见了,好在那银偶带在身上,只要能搞定这神秀宫四人,谅那阴老魔也逃不掉的。既然一时脱身不得,原承天索性就全心全意,先将面前的事情解决掉再说。若是首鼠两端,反而顾此失彼。此时二长老见自己的法宝像是失去了御控一般,只在空中打转,也是不敢再与原承天缠斗下去,二人先后转身,就想逃离战场。原承天叹道:“若容你等逃走,岂不伤了你们的性命?“冷眼瞧去,那二长老足下遁风一时凝聚不得,显然已是心神大乱,连这最基本的法术也施展不出,这个机会,原承天又怎能错过,域字真言一出,就将二长老牢牢的困在当场。那位大长老修为最高,倒是已窜了百丈去,如今原承天鼎中罩了一人,法诀定了一人,域字真言困住了一人,一时间也想不出有何手段能制住这大长老了,无奈之中,就将禅识向此人身上一扫,竟是想用禅识突破此人的灵识,强行去解那魔魂香之劫。对同等境界的修士用禅识破其灵识,可谓是仙修界罕见之事,原承天所仗者,一来是这大长老心神迷乱,二来是自己的禅识无声无息,这大长老难以觉察,三来则是自己的禅识委实比这大长老强出不少去。不想这被迫无奈的一试,那禅识竟真的突了进去,由此也可见这魔魂香甚是厉害,对修士的灵识造成怎样的伤害了。原承天心中大喜,急忙将禅识在这大长老灵识中一扫,先将那魔魂香所造成的一点幻像打碎了再说。这幻像一除,大长老的灵识当可恢复了。果然,大长老的身形忽的停了下来,瞧见自己立在空中,就是一怔,奇道:“在下为何会在这里?“刚才的事情,竟是一点也记不得了。原承天不及细细解释,急声道:“你等受人所迷了。“既知那被魔魂香迷惑之人灵识不强,就再次如法泡制,将禅识向另外三人一一扫去,这三人原是被困住了,又怎能挣扎抵抗,因此片刻之间,三人灵识中的幻像已除,齐齐恢复了神智。原承天将定天鼎,域字真言与法诀齐齐收了,叫道:“诸位在此稍候,贵宗主之事,且容我日后与你们慢慢说来。“足下遁风施展开来,一去就是百里,在空中将银偶取出,就借这传字真言之力,再一去,就是千里了。如今原承天对这传字诀的运用已是大有心得,这传送的距离可长可短,一切尽在心中,他刚才算算时间,阴老魔最多只能逃去几百里罢了,因此这次传送,只去了千里,想来应该已是抢在阴老魔的前头。他定下身形后,再将禅识向身后扫去,果然发现不远处有两道身影,正向这边急急遁来,原承天心中一动,用了个藏身慝影的法诀,,就此隐在空中,静候阴老魔到来。那阴老魔应该是绝对想不到,自己摆脱了神秀宫四人的纠缠之后,还能抢在他的前面,到时自己雷霆一击,这阴老魔又能逃到哪里去?自己此刻的修为应该已在阴老魔之上,谅他也探不破这藏身慝影术来。片刻之间,阴老魔的身影已现,然而原承天却惊讶的发现,那阴老魔身边的人却非冷凌洛,而是一位黑衣修士。这黑衣修士阴沉沉的一张脸,身上魔息时隐时现,分明就是一位魔皇级的魔修。原承天探到此魔如此修为,也不由倒吸了一口气。那魔皇可是相当于羽修级的修为,虽然其以实力而论,并非同等境界的羽修对手,可实为自己的劲敌了。而见到这名魔皇,原承天先前的疑团就一一解开,若非得这魔皇之助,那阴老魔是怎样也夺不去陈玉瑾的肉身。就听那阴老魔道:“可惜此次计划功败垂成。“魔皇冷笑道:“莫非是因为刚才那位丹修之故吗?此人的手段极是稀松,又怎会揭破你的好事?“原承天听到这里,心中黯然,这么说来,那冷凌洛竟是殒落了。阴老魔陪笑道:“那阻属下成事者实是另有其人。“原承天见阴老魔以“属下“自称,知道阴老魔与魔界的关系显非泛泛,此人走投无路,终于以身事魔,不免让人感叹。而细辩二人对谈,也隐隐透出阴谋的味道来。那魔皇又道:“说来也是你没用,你夺了陈玉瑾的肉身多日,为何却驱不尽此人的灵识?又兼你行事不密,杀人无忌,才惹出今日的祸事来。“阴老魔不敢强辩,只能委委屈屈的道:“是。“原承天这才知道阴老魔的声音为何如此怪异了,原来却是因为那陈玉瑾的灵识犹在之故,这阴老魔为了急速增强修为,驱除陈玉瑾的残存灵识,不得不诛杀神秀宫的弟子,再吞噬其仙芽,以求功力速成,这才使温玉川等人警惕起来,终有今日之事。二人越来越近,离原承天已不到百丈的距离,原承天此刻心中却拿不定主意。这魔皇非同小可,自己就算猝然一击,也未必能伤到此魔,而一旦出现以一敌二的战况,自己哪里有丝毫把握?可此次若与阴老魔失之交臂,以后又到哪里去寻去?是战是退,委实两难。

0640章 良机不可失

    就这么略一错愕,阴老魔与那位魔皇已擦身而过。见到二人背影,原承天反倒定下心,既然心中已生犹豫,说明已生怯意,此战当不可勉强了。那临敌前的灵机一动,往往就是天意。只是若就此退去,又怎能甘心,原承天于是域字真言罩定自身,一路追了下去,就算寻不出机会来出手,这二人的去向倒是需要查明才好。那魔皇的境界虽比原承天高出一大截去,可怎样也是无计看穿这域字真言,而原承天生来谨慎,只是远远的绰着二人,魔皇果然毫无觉察。阴老魔与魔皇一路无话,堪堪行了约三百里,那天光已是大亮了。原承天原想解决了神秀宫一事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家,此刻也只好作罢。不由的暗下决心,此事一毕,就再也不理这红尘俗事,只管在家好好的陪伴老父才是正理。就见前面二魔在一座荒山上停了下来,魔皇仰着瞧着天空,像是在默算时刻,只过了盏茶工夫,从极南方掠来一道青光,眨眼间,这青光已来到山前。青光收处,那荒山之巅就多了一道身影,却是位身材曼妙的女子,穿着青色大氅,头戴远游冠,生得雪肤花容,柳目修眉,可那眉间却带着一股煞气,令人不敢稍生亲近之心。魔皇见了此女,眉心就是一跳,竟生出畏惧之色来,急走几步来到女子身前,恭身道:“属下魔皇纪七,参见煞月殿下。”原承天见这魔皇纪七称此女为殿下,心中就是一悚,他对魔界等级略知一二,知道唯有那八大魔神,方有这殿下之谓,不想此女竟是那八大魔神之一。要知道魔界与凡界的界力,只比天罗界力稍逊了,魔修的修为越高,越易受界力所制,等闲难以破界而来。当初魔界欲利用虚魂道来到凡界,花了偌大力气却是功败垂成。不想今日却见到两位魔皇现身于此。不由想起自己曾有两次见到魔修破界,皆是因为界力不稳之故,看来这两名魔皇级魔修,也是寻着了界力的空隙,方才来到凡界了。前两次魔修越界,只是恰好被自己遇上罢了,而以天下之大,那界力的缝隙必定是再所多有,想来这里,原承天难免忧心忡忡。魔修与仙修之士因修行之法有异,可谓是势不两立,如今这两名魔修来到凡界,定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和,自己既是遇见,又怎能不管?然而便是一名魔皇,自己已非对手,放着两名魔皇在此,自己更加是束手无策。而他虽不敢用禅识去探这魔姬的修为,可此多既然名列八大魔神之一,其修为实力可想而知。那魔姬煞月冷冷的瞧了纪七一眼,语气森然:“你等做的好事,连一个小小的神秀宫都拿他不下,这天梵大陆的诸多宗门,何时才能收拢过来?”纪七更是惶恐,身子几将折了起来,哪里还敢抬头,道:“实是有凡界强力大修恰好路过此地,阴老魔的身份才被窥破了。”阴老魔也忙道:“此人名叫原承天,想来殿下应该听过这个人的名字。”魔姬螓首微点,道:“原来又是此人,此次索苏伦回界,也说此人厉害,嘿嘿,不想又在此处遇见。本座若是杀了此人,不知那索苏伦会说出怎样的话来。”这番话却是不好应对了,原来这位魔姬煞月与索苏伦同为昔日魔魁分身,那索苏伦虽是修为略低,可胜在才智无双,自然得一众魔界大能拥护,这煞月修为比索苏伦高出一个境界去,地位却不如索苏伦,又怎肯甘心?因此二魔表面虽是一团和气,私下里却是暗斗不已,纪七等一众魔属夹在其中,自是两面为难。煞月见二人默不作声,心中更是着恼,众魔的心意,她怎不明白,魔界之中,十魔中倒有八魔是向着索苏伦的。而这索苏伦倒也争气,从他上次复活之日起,也不过数十年,可修为进境之速令人瞠目。此次索苏伦独赴天阙,更连得了金锃青毫两道神光照耀,赫然已是魔将级修为了,这魔修中最难冲玄的境界,竟被他轻易突破,若以平常心论之,此子日后成就实不可限量,追上昔日魔魁或有七成把握,便是超越昔日魔魁,亦有三分可能。看来自己若想压过索苏伦,除了在修为进境上仍需努力之外,于一应事务,也需压过他不可。偏偏自己初次出山,这两名下属就被人窥破身份。然而此次来到凡界,着实不易,人手调度上自然左支右拙,还需得依赖这二人不可,否则以她的心情,这二人举手便要杀了。心中想到此处,便温言道:“既然是遇到这原承天,也是你等的劫数,也罢,这原承天便交给本座,日后行事,切不可大意了。本座的下个目标,就是太虚宗了。此事本由甄九处置,倒也办得七七八八了,只是太虚宗有位长老,像是瞧出点苗头来,那甄九却是不像动手的。”这番娓娓道来,言辞一派温和,让纪七与阴老魔皆是舒了一口气,看来将这原承天抛将出来,倒是救了自己的性命。纪七忙道:“那甄九此刻既然是太虚宗的宗主,自然不便动手,那位太虚宗的长老,便交给属下办理。”煞月道:“这也是了。此事你速速去办来。”纪七恭身一礼,就急急的去了,比与和这魔姬煞月相伴,那杀人的勾当,反倒轻松了许多。煞月瞧了瞧阴老魔,道:“听说那原承天与你倒是有些因缘的,此人当真那么厉害?”阴老魔道:“此子的修为虽不甚高,可胜在玄承无敌,法宝众多,又极是机智的,料敌机先,随机应变,属下当初的修为虽远高于他,却也奈何此子不得。”煞月冷笑道:“依你的说法,此人简直就是天下无敌了。”阴老魔老于世情,怎不知煞月最是争强好胜,这番实话,却是听不进去的。忙道:“那原承天猖狂一时,只是未逢到殿下罢了,以殿下的修为手段,若是不得遇也就罢了,若是遇见,又怎能让此人逍遥?”煞月微笑道:“你等这些凡界之人,说起讨喜的话来,倒也有许多讲究。罢了,那原承天现在何处,本座这就去寻他。”阴老魔道:“属下在神秀宫被其窥破行藏,不得己动用了殿下所赐,此刻原承天必定是在神秀宫替那几名修士驱魔了。殿下若去,可逢个正着。”话音未落,煞月早就化成一点青光,向神秀宫方向去了,原承天见到此景,又是叫苦,又是庆幸的,。庆幸的是,如今两名魔皇皆去,这阴老魔可就落了单,岂不是自己最佳的机会,苦的是,那煞月一去,神秀宫只怕就是片瓦无存。但是细细想来,就算自己折返回去,怕也救不得神秀宫一干修士,反倒有可能将自己也折了进去,这煞月既是八大魔神之一,比起一般的魔皇修为,定是强得多了。那人生劫数,总是天定,神秀宫有此一劫,却是躲不过的,不过若是真个儿袖手旁观,却非他的向来心性。想到此处,就暗暗将银偶祭了出来,传字真言去处,这银偶身影不现,就已去了数百里。有这银偶前去神秀宫传讯,虽不敢说能救得了神秀宫的所有修士,总也能救出几人来。此事做毕,心中略略一松,转脸向阴老魔瞧去,见他立在峰顶,神情不耐。他未得煞月吩咐,又怎敢随便离开,想来以煞月的手段,千里之距,不过是瞬间就可来个往返,自己也不会在此停留多久,唯一想不到的是,自己命中的魔星,却在暗中窥探良久了。原承天有域字真言护身,那阴老魔此刻的修为也强不出他多少,因此再也不担心他瞧破自己的行藏,于是悄悄上前,就在阴老魔的头顶立定了。只是那煞月刚刚离去,以这魔姬的魔识,自己若是立时动手,必被此女所窥,也就只好再隐忍一时半刻了。足足等了一盏茶的工夫,算来这位魔姬煞月应该是去了三四百里了,这距离虽然仍在此女的魔识探查范围之中,可此女此刻定在四处探查自己的行踪,又怎会留意身后?只是他虽然与阴老魔势不两立,这暗算偷袭的行径,却是怎样也做不出的,随手就收了域字真言,任由身上的如山灵压汹涌而出。阴老魔何等机敏,自是立时发现原承天的身影,二人同为大修分魂,这对方的气息都是最熟悉不过的,因此就在域字真言收去后的半息之后,阴老魔就叫道:“原承天!”原承天也不答话,手中的无界霞光刹时绽出三道,齐齐向阴老魔扫去。若论阴老魔昔日的手段,这三道霞光未必就能伤得了他,然后他肉身损毁之后,以前的物藏也丢了个干净,身上所有,不过是陈玉瑾的物事罢了。偏偏陈玉瑾唯一有防御大能的金甲,已被原承天在神秀宫时扫碎,此刻阴老魔可谓是无摭无拦,见到这霞光扫到,已是面如土色。

0641章 伏魔需安排

    要知道元魂夺舍之后,自身的修为并不能尽数保全,而夺来肉身的修为也几乎无用。并且元魂脱离肉身之后,亦不能维持多久,迟得一时,那功力就衰减一分。阴老魔的元魂不远万里,从天一大陆来到这天梵大陆,夺去陈玉瑾的肉身,定是有人暗中维持了,因此阴老魔的大半功力方可保持。可是无论元魂维持的如行,夺舍之后,其功力最多也只能是过去的八成罢了,因此阴老魔此刻修为只是六级玄修。本来就算是六级玄修,也高过原承天一筹,那六级玄修之境本就是玄修的一大关口,等闲难以突破,四五级与六级玄修,别看只差了一二级,修为实力却差出一大截去。奈何阴老魔所遇之人,偏偏却是原承天,其实力一直以来都远超其等级,别说越级杀人,就是越境诛敌,亦是不在话下了。因此这三道霞光扫及阴老魔之时,立时就有一粒黑珠遁体而出,阴老魔的元魂化物已然被逼了出来。这粒黑珠虽只有小指头大小,却是修士至强至坚的防御之宝,黑珠上光芒一闪,迎上三道霞光,生生将这无界霞光抵住了。原承天甫一出手,就逼出对手的元魂化物,自是大占上风,双方的实力差距就如掌上观纹,再也明白不过。虽知这修士的元魂化物极难破杀,原承天却一改往日心性,偏偏想试上一试。他在天阙之中,连连得遇金锃紫微两大神光,炼成奇宝妙技,此刻虽未大成,也颇想一试究竟。手指微动,已呈御玄诀之式,这御玄诀是为昊天四御之一,遍观凡界诸修,只怕无一人习得,此诀可大大加强法宝威能,端的是御器绝学。御玄诀手式既成,手中的无界之剑嗡声大作,那三道无界霞光更是多了一道淡淡的紫色,再瞧那粒黑珠,已被这淡紫霞光逼得寸寸下沉,节节后退了。阴老魔虽是情形极是不妙,奈何这元魂化物既被逼了出来,就算是想逃也是不能。若只是将身遁去,舍了这粒元魂化物,一旦这元魂化物被毁,其肉身又有何用?勉为其难之下,阴老魔只能放手一搏,将袖中的震天印向原承天击来。原承天怎惧此宝,手中御玄诀微微一动,那三道霞光就分出一道来,又将这震天印也卷了进去。这就是御玄诀的好处了,那法宝的神光原是与宝物为一体,总要调动宝物,方可御控神光,可有此御玄诀在手,便是法宝神光也可随意调用,“御玄:”二字,可不是浪得虚名。因此这震天印虽是祭了出去,可被这霞光卷住了,就如石沉大海,再也见不得半丝回响,阴老魔瞧得明白,别说这震天印了,就算是再有千百件法宝,那原承天仍然可依样画葫芦,将法宝一一扫进霞光。这是何等玄妙心法,阴老魔竟是闻所未闻,他原本已是心生怯意了,又见法宝无功,怎能不急,脱口叫道:“原大修,你我虽同为大修分魂,可往日并无恩怨,奈何逼迫若此。”这玄修大士斗法正急之处,却开口讨饶起来,显见得阴老魔已知是绝路了。原承天冷笑道:“单凭你勾结魔修,乱我凡界,便是十恶不赦之罪,今日我拾取你的性命,你又何必多说。”阴老魔暗暗叫苦,若是以前的原身,倒是有无数手段与法宝与原承天对敌,可这夺来的肉身,偏偏穷酸之极,除了这震天印与一副金甲之外,再无像样法宝,自己又如何能敌?他长叹一声道:“原道友,你今日夺我元魂,也是我的宿命,只是那长生之道本就艰难,你我之路更是难上十倍,只盼你日后得入仙庭,成就大业,也不枉我今日死在你的手中。”说到这里,那元魂法物与震天印就被他收在手中。无界霞光原是被这两件法宝勉强支吾住了,如今既无阻碍,三道霞光“刷”的一身,同时扫到阴老魔的肉身上去。这区区玄修之身又怎能禁得住霞光之威,立时化成一道云烟散去,而阴老魔的那道元魂,却凝在空中不动,丝毫没有遁逃之意。原承天听了阴老魔临死前的最后一番话,虽是心中大动,可这道元魂却不能不收,法诀起处,先将这元魂绰在手中,用一道灵符封住,放进物藏之中。转念寻思阴老魔这最后一句话,似乎大有深意,这阴老魔的平生经历,或有可借签之处,可此刻却难吞噬了这道元魂,若想知晓答案,只能他日再说。此次能收到阴老魔的元魂,也算是意外之喜了。但此事既与魔修相关,这家一时间便是回不去了,否则祸及家人,岂不是终身之憾?略一沉吟,就向纪七遁去的方向追去,此魔既是往太虚宗,那倒不难寻到。如今只好采用逐个击破之法,先弱及强,将这三名魔修尽数铲除了,方能安然归家。想到这里,不由一叹,身在这仙修界中,果然是身不己及,在凡人眼中,那仙修之士最是逍遥不过了,哪知道却有这许多苦衷,难对人言。只行了数里,那银偶已传来音讯,已通知到了神秀宫弟子,神秀宫的弟子既知有大能魔修来袭,哪里还敢在宗门停留,已是四散而逃了。原承天听到此讯,心中的一块石头也放了下来,就用传字诀先将这银偶收了回来,直奔太虚宗而去。这太虚宗比神秀宫略大,也只有二百余名修士罢了,此宗实力原承天却是不知,可既被魔修觊觎,此宗的命运,想来也是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正想再次动用传送术,抢在那纪七的前头,就听见朱雀从藏字域中传音道:“承天,这魔修在这天梵大陆出现,大非寻常,。这凡界免不得要掀起一股血雨腥风,此事你不得不管。”原承天正有此虑,点头道:“瞧这几名魔修行事,像是要逐步将这天梵大陆的宗主占据了,其后目的,令人毛骨悚然。”朱雀道:“正是了,这天梵大陆于凡界大陆之中,仙修之士最少,最弱,正是最佳的突破口,以本座想来,魔界或许是想在这凡界聚齐了势力,打开魔界与凡界的界力,那时便可倾巢而入。“说到这里,声音中极是忧虑。若是这魔界与凡界的界力真的被打破了,那可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且不谈凡界再无宁日,那凡界的仙俗之辈,不知要被殃及多少,死伤之数,竟是难以估计了。朱雀身为万物共主,这天下生灵在她眼中皆是一般,本没有魔俗之分,但若是战端一起,无论魔俗,不知有多少人死于此役,她又怎能不痛心于此?原承天道:“目前看来,魔修在这天梵的人数,虽不算太多,恐怕也不可能仅仅这数名魔修而已,只恨在下势单力薄,未必能阻拦此事。“朱雀叹道:“承天只管尽力而为便是,真要引发魔俗大战,那也是世人的劫数,躲不过的。“原承天心中凛然,朱雀既出此言,难不成那魔俗大战,真的是不可避免了吗?此朱雀此刻修为,虽不能预知后事,可这天下共主的一言一行,都是上天垂兆,又怎能不令人三思?他在心中默想天梵大陆的地图,找到了太虚宗的方位,原来这门离此地约有七千余里,这倒让他松了一口气了。这纪七虽是魔皇,也不可能刹时就去了七千余里,自己与这灵偶一传一送,定能抢在他的前头了。真言一祭,刹时就将灵偶传送了过去,就此三传两送,等定下身形时,已在太虚宗的附近了。奇的是这太虚宗并非深藏名山,而是在一座大都市之中,就见此城方圆约有四五千里,在天梵大陆,着实算是一座巨城了。举目望去,那城中另有一城,这城中城灵气十足,就在空中形成五彩云霞,分明是仙修之士聚集的所在。就听朱雀道:“这太虚宗本座倒是知晓一二,此宗本与昊天十大仙族中的杨家大有干系,原是杨家有名弟子犯了宗规,被打落凡尘,此人倒也坚忍,在凡界开花散叶之余,又建了这太虚宗,自己虽是经两百年苦修,重回昊天,就在这凡界留下这杨家一脉来。”原承天道:“这么说来,这杨家亦是仙族血脉了,为何此宗零落至此?”朱雀道:“这太虚宗的老祖既与凡人相配,经这数千年岁月,这仙族血脉也就难以传承了,而此宗老祖留下的无上功法,也唯有拥有仙族血脉者可以修行,如此两难,此宗又如何能得以兴旺?”原承天道:“原来如此。”朱雀道:“瞧这城中城的气像,倒有几分皇家气度,看来这杨家后人必是这凡界国度的皇帝了。”此地已非大陈国所有,而是天梵大陆另一国,原承天细察地图,此国果然是叫昊杨国,有此一个昊字,应该是不忘昊天之意。仙修之士若想在凡界开国,实在是轻而易举之事,也正因为此故,这太虚宗的宗门就立在都城之中了。这太虚宗立宗何处,本来是不必理会的,然而若是与魔修斗起法来,岂不是要殃及凡俗百姓?本来原承天只要将纪七拦截住了,再去太虚宗寻出那魔修来,便可了事,如今只怕要费一番手脚了。

0642章 巧手布杀局

    思来想去,此事唯有以雷霆手段,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方能收得奇效了。就此定下先诛太虚宗假冒宗主甄九,后杀纪七之策。心中盘算既定,就立在空中扬声道:“天一宗双特奉原承天,奉宗主之命,特来拜访。”这声音在空中传开去,立时满城皆闻,好在这城中的百姓,因托太虚宗之福,倒是经常见到修士往来,也不以为奇。有那略有些见识的,则是咋舌不已,天一宗的大修何时与本国太虚宗扯上交情?又有那忠君爱国之士,则是心生欢喜,太虚宗若是能得到天一宗这个强援,开疆拓土,岂不是易如翻掌?原承天俯视脚下万民,却是暗暗叹息,别说到时魔俗大战烽烟燃起,就算是对付眼前这一名魔修,一旦稍有不慎,这满城百姓也不知会死伤多少了。片刻之后,就有四名修士从城中飞出,皆是身穿紫黄袍的玄修之士,这紫黄色为昊杨国皇庭的专用之色,可见这四名玄修既是太虚宗弟子,又是昊天杨家后人了。这四人见到原承天,都是又惊又喜,一名老者揖手道:“不敢动问,大修真是自天一宗而来?”原承天淡淡一笑,从怀中取出玉牌来,在身前一晃。这老者也是有见识的,见到此牌,可谓又是惊喜,又是惶恐。这凡世间的宗门,有极愿与天一宗结纳的,亦有极不愿与天一宗扯上关系的,可无论是哪家宗门,遇见天一宗大修,又怎敢不敬?老者忙将手一摆,道:“大修请。”原承天心中暗笑,这人的身份地位,果然是有好处的,有时比那千言万语都要省事,自己亮出这天一宗双特奉的招牌,还怕甄九不出面?也不多话,就与四名玄修之士掠进城中城中。行动之间,原承天托大,动用禅识细察这四名玄修的修为。这禅识胜在无知无觉,自己的禅识又实在太高,自不会被这四名修士觉察。一探之下,暗暗将头一点,这杨氏修士的肌肤色作淡金,内息绵纯,与寻常修士果然大不相同,看来昊天杨家的心法,的确有出奇之处,虽不能与自己的紫罗心法相提并论,亦可算是无上修行妙法了。只可惜这心法毕竟对血脉有极严要求,这四名玄修之士总是因血脉驳杂,难以大进。四名玄修之士领着原承天,落在城中城的一座大院之中。刚才原承天在空中扬声,已将这太虚宗全宗上下都惊动了,就见三十六名真修级弟子已列在大院之中,肃容以待。只是这些修士有几人见过天一宗的大修,虽然是鼻观口,口观鼻,可也忍不住将目光移来动去,追随着原承天的身影。可是原承天见到这些修士,却是暗皱眉头,虽不知甄九的修为,想来起码也是魔皇级的身份,到时斗起法来,这些真修之士难免要受池鱼之灾,多年修行毁于一旦,岂不可惜?那名老者当前引路,就引着原承天登上院中大殿的台阶,刚行了两步,就见一名身穿淡黄袍的中年男子满面春风的迎了上来,其人身后另有两名紫黄袍修士,亦是玄修级修为。左侧的那名修士与诸修一样,皆是笑容满面,唯有这右首的这名修士,却是眉头微皱,只是这神情一闪而过,若非原承天刻意去看,再也留意不到的。那名魔姬说的明白,这太虚宗里,已有一位长老级人物对宗主的身影起了疑心,莫非便是此人?那淡黄袍的修士已走到阶前,抱拳含笑道:“不知大修光降,有失远迎,还请大修恕罪。”原承天原来的打算,是想一见魔修之面,就立时动手,以收攻其不备之效,可此刻瞧来,这殿前修士不少,一旦动手,那玄修之士尚可自保,殿外的一众真修只怕要殒落大半。而太虚宗这几名玄修之士,又都是不知内情的,自己意欲诛杀宗主,这些人怎能袖手?虽说自己不惧众修围攻,可到时扯扯绊绊,就怕很难如愿了。于是脸上浮起笑容来,道:“道友不必多礼,在下不请而来,却是要叨扰了。”双方立在殿前寒喧,不过是仙修之士的见面礼数,原承天冷眼相观,这宗主约是九级玄修,面皮金黄,与太虚宗其他修士相比,此人身上的仙族血脉更为纯正。只可惜此人时乖运骞,偏被魔修所害。在与宗主奇交谈之时,原承天就向那宗主身后右侧的玄修传去音讯:“在下实为诛魔而来,道友可有教我?”这传音试探之举亦是原承天灵机一动,若这玄修果是那对宗主身份起了疑心,必知自己所指何事,若是不知,则是神情茫然。而若能寻到一个帮手,到时动起手来,也省去许多麻烦。那名玄修先是一怔,随即就慢慢露出一丝笑容来,立时也传音道:“大修来的正好,这宗主的是魔修假冒,在下太虚宗长老杨玄惑,若有差遣,绝无二言。”心中却不由狐疑起来,这原承天只是四级玄修,又是孤身一人,又怎敢出此大言?难不成暗处还伏有帮手不成?可在魔修面前,却不敢妄动灵识探查四周,若是被魔修瞧破,那可是糟糕之极。原承天此刻心中略定,有魔姬煞女之言与这杨玄惑的话两相因证,这宗主魔修的身份已然确定无疑,绝不会错杀无辜之事了。当下与宗主并肩入了大殿,分宾主坐下,这杨氏虽是皇族,可此刻迎接原承天,却是要按仙修之礼,因此就在地上的蒲团上坐了。原承天坐定之后,就将眉头一皱,道:“在下此次是奉本宗宗主法旨而来,实有重大事情相告,还请宗主屏退无关人士,设了禁制,方可明言。“此言一出,宗主便向其中三名玄修点了点头,这三名玄修忙起身告辞,原来这三人虽然亦是玄修之士,可在太虚宗并无职务,以仙修界的规矩而论,自然是不能得闻大事的。但等原承天走后,宗主是否要将实情对这三人相告,则是宗门事务了。原承天等这三人离开大殿,立时手掐法诀,在这大殿之外设了一道禁制,他此举实有越俎低庖之嫌,可天一宗修士,向来耿高自慢,纵有些霸道无理,反倒是符合世人对天一宗的印像了。如此一来,这殿中就只剩下太虚宗三名长老与宗主,而三名长老之中,杨玄惑又是暗中倒戈,于是就变成以二敌三的局面。更重要的是,这大殿禁制就是域字真言了,这宗主既被这真言罩住,无论这殿中斗的如此激烈,那殿外之人也是不受丝毫影响的。原承天声色不动,布局已毕,不由露出笑容来,转向太虚宗宗主时,则是敛容道:“实不相瞒,近来诸大陆皆有魔踪出没,敝宗主深感不安,因此分派我等去诸大宗门处宣谕此事,以防不测。“此言说罢,就紧紧的盯着宗主。那宗主面皮儿纹丝不动,笑道:“有劳贵宗主晓谕在下,好在本大陆倒也清静,向来不闻有魔修出没。“原承天此刻哪里还有心情与这魔修废话,冷笑道:“这么说来,倒是我家宗主多管嫌事了。“将身一长,站了起来。诸修见他变色,都觉得奇怪,那宗主也没说出过分的言语来,此人妄动无名却是为何?只有那杨玄惑知道原承天立时就要动手,也随之站起,双手就笼到了袖中去。那宗主也是神情错愕,道:“大修莫要误会。“原承天冷哼一声,喝道:“魔修甄九,你还想掩饰多时。“御玄诀起处,那无界之剑就祭在空中,三道霞光便向这配九身扫去。而与此同时,杨玄惑的袖中飞出一把精光闪闪的金针,亦向宗主身上射来。这二人同时动手,早将另两名长老惊呆,便怔在哪里,不知道是该祭出法宝迎敌,还是出言相劝。就听得“轰“的一声,那宗主身前已立起一块银盾来,可这银盾虽能挡住杨玄惑的银针,却抵不住无界霞光之扫,这轰隆声响,就是银盾碎裂之声了。这银盾应该只是原先宗主的法宝,虽也不算俗了,可与无界之剑相比,着实逊色不少,那邪光扫碎了银盾之后,仍不止休,又扫上宗主的法袍,“刷“的一声,这这宗主的肉身亦扫的粉碎。原承天不想此次诛魔竟是如此顺利,也是一怔,转目一顾,就见那宗主的尸首处黑气急速弥漫开来,于黑气之中,有个物事急速长大,片刻之间,已有两丈多高。太虚宗诸修见到此景,齐声大呼道:“魔修!“黑气中忽然伸出一条巨臂,竟有五尺粗细,若是与这魔修的身高一比,这手臂粗壮的着实不成比例了。这巨臂只一探,就将一名玄修抓在掌中,“喀嚓嚓“声响传来,这玄修之士,竟被捏得骨断筋折。原承天倒吸一口冷气,这魔修果然也是魔皇修为,诛杀玄修不费吹之力,倒也不可小觑了。这巨臂将手中尸首随手抛去,再次探来,目标正是原承天。这一探之势能好不厉害,原承天立时觉得头顶像是压来一座万仞高山,而魔压到处,脚下金砖碎了无数,露出一个偌大的黑洞来,身子便是急沉。

0643章 斗法莫斗力

    原承天虽惊不乱,心中默念法诀,玄甲就从物藏中飞了出来,此甲并未覆盖原承天全身,而是分成两块。其上一块,护住了原承天的头顶,以御这巨臂之力,其下则护住了脚下,以防这脚下黑洞生出异状。此时原承天也瞧出了这魔修的来历,那就是一只半身魔了。半身魔生来也与普罗魔众一般,修行有成之后,其四肢之中,或手,或臂,或足,或腿,必有其一与众不同,就此修成巨手魔,巨臂魔,巨足魔,巨腿魔。一旦这巨肢修成,其余三肢必然萎缩退化,修到至高境界时,那三肢几乎便是完全缩进体内了。是以才被称为半身魔。这甄九便是一名巨臂魔,此臂长约三丈,粗约五尺,竟是比其身子还要强壮许多。以力量见长的魔修,对仙修之士而言,本来不下话下,那若这魔修力量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则又当别论了。玄甲迎上巨臂之时,居然就是一沉,不过好在那玄甲的威能立时发挥出来,沉下数寸之后,就悬凝在空中不动了,任由巨臂魔如何施压,也是不退分毫。也亏得有这块万年玄甲,若是换成其他防御,只怕难抵巨臂一击。此刻另一名太虚宗玄修与杨玄惑一道,再祭法宝,攻向魔修甄九。杨玄惑忖度自己的银针过于细小,虽可伤人血脉,可对这巨臂魔怕是起不到任何用处,手中金光闪动,取出一柄金瓜锤来。此锤原是太虚宗护法之宝,是由太虚宗老阻传下,别看只有拳头大小,可此锤之力,实可碎岳。杨玄惑将金锤祭出之时,大叫道:“玄悟,何不取银锏御敌!“那名叫杨玄悟的玄修,亦是太虚宗护法,他此刻手中则捧着一根银装锏,亦是太虚宗护法之宝,与金瓜锤恰是一对。那金锤飞出之时,虽然势猛风急,倒也不算如何出奇,可等杨玄悟祭出这银锏来,就见金锤银锏之中,同时迸出一道红光来。这红光之中,显出数道昊天真言符文,符文在空中一阵乱舞,遂凝成一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力。原来这就是无界真言中的力字诀了,有此诀在空中加持,金锤银锏的力量何止增了数倍,只听得“啪啪“两声,银锏就将这魔修的胸骨拍碎,而金锤更是厉害,竟将那巨臂上的四指打断了三根。原承天向空中一望,已将这力字诀的玄奥了然于胸了,只因这力字诀已被这太虚宗的老祖破解,所用符文,也不过是昊天寻常真言罢了,不像那金枪上的符文古奥难懂。他心中赞叹道:“仙族子弟,果然不俗。“在领悟力字真言之时,原承天御玄诀再次动用,此次不但有无界霞光从剑上现出,无界之剑本体亦向巨臂魔的头颅刺去。如此一来,这巨臂魔就顿陷困境。金锤银锏因得了力字诀的加持,那一击之力何止一山之重,而原承天的无界之剑在御玄诀的御控之下更是厉害,除非是昊天级的防御法宝,方能经此剑一刺。而无界霞光的威能,更是不必细述了。巨臂魔甄九“嘿”的叫一声,巨臂极速的一伸一缩,那巨臂竟又涨大半尺,臂上的肌肉处处坟起,黑亮如铁,其状如山。此时那金锤银锏再次击到,却只是“扑”的一声轻响,就如蜻蜒撼石壁一般。随后那无界之剑也已刺到,可以这无界之剑的锋芒,竟也不能刺进半寸去,唯留下一道浅浅的血口罢了。甚至那无界霞光,也只是扫去这巨臂的一块油皮罢了。三人见群攻无效,都不由得耸然动容,这巨臂连克数件法宝,竟是安然无事,此魔的魔功怎的这般厉害?巨臂魔哈哈大笑道:“尔等凡界修士,在本座眼中,不过是泥狗一般,速速前来送死,好让本座痛噬你等的仙芽。“巨臂猛的一伸,就向那杨玄悟抓来。这巨臂本就长大,速度又是极快,而在巨臂伸缩之际,更有一股浑蛮无御之力压将过来,让人如陷泥泽,需得极力挣扎,方有一动之能。因此这杨玄悟眼看是无法逃过此劫了。杨玄惑叫道:“糟糕!“然而一时之间,又哪里能寻出办法来助杨玄悟一臂之力,只有眼睁睁的瞧着罢了。原承天冷哼道:“甄九休要猖狂。“脚上的玄甲飞了出去,迎上甄九的铁臂。这铁臂被这玄甲一阻,再也难以击下了,杨玄悟与杨玄惑都齐齐的松了口气。甄九怒道:“又是这混账法宝。“一时性发,就提起铁拳来,在这玄甲上擂鼓般击落,可惜这仙家的法宝,哪里是这种蛮力所能击退的,任他怒发如狂,那玄甲仍是一动不动。原承天的禅识细查这甄身上的魔玄变化,发现其十成修为之中,约有八成是集中在这巨臂之上,又仗着这巨臂的先天威能,因此在短时间内,这巨臂近乎于无敌,甚至连昊天之宝也是无法撼动了。想来那凡界大修如云,可与魔界相较,总觉得弱了不少,向来只有魔修来凡界肆虐,却无多少仙修之士去魔界横行,便是因为这魔修的先天技能层出不券,种种奇技妙法,让人防不胜防。虽然这甄九除了这铁臂之后,身体的其他部分是其弱项,可那铁臂太过庞大,稍稍一动,就可摭掩全身,而臂上的浑蛮力量,也是难以突破。此战若非有原承天的两片玄甲,只怕早就逆转了,再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持平之局。再细瞧甄九的铁臂,其臂外三寸处,隐隐有道淡淡黑光,看来若是破不得这黑光,再也难对甄九的原身追成伤害。而这道黑光,想来就是肉身功法修到极致时,方能得见的护体神光,的是难破的。原承天的月风之体若能修到第三重,也是可修出这护体神光来的。既是护体神光,除了以再加强大的绝对力量压制之外,就唯有改变法则,以使其神光失效了。因此在这种境面下,那道禁字真言似乎可以拿来一用。甄九在玄界上一阵狂砸之后,怒气渐消,他神智一清,就明白今日是奈何不得原承天三人了,于是大踏步的向殿门走去。以他的步幅,也就两三步就到了殿门前,身体撞到了域字真言的界力,神情一怔,随即怒吼一声,就挥动铁臂那身前这道无形界力击去。域字真言的强弱,原是和施祭者的修为息息相关,而原承天虽是四级玄修,其实力几可比肩羽修之士了。因此甄九铁拳到处,那界力果然是纹丝不动。甄九进退不得,又焦燥起来,大叫道:“兀那修士,你们既杀不了我,我又杀不得你们,这般消耗下去,有何耍处?“原承天淡淡一笑道:“谁说我杀不得你?“手掌一翻,数道符文平平推出,这符文在空中交织成团,光芒四射已定,终显出一个大大的“禁“字来。此字拍到甄九的身上,那甄九也未觉得什么异样来,倒是有春风拂面之感。不觉一怔,道:“这是什么古怪玩艺?“原承天的禅识早就看出端倪来,那禁字真言入了甄九的身体之后,其铁臂上的黑光虽然宛在,气息却已然大变,这护体神光果然是被这禁字真言被禁住了。原承天脸色一寒,号道:“金锤银锏何在!“杨氏两玄修齐声叫道:“法宝在此。“金锤银锏卷土重来,挟带着一山之力,向甄九呼啸而去。甄九怎知自己的护体神光已被原承天破解,漫然叫道:“这等小术,如何破本座铁臂。“话音未落,那金锤银锏已到身前,甄九铁臂挥去,就见那金锤“扑“的一声,从他的大臂上穿过,将其铁臂击出一个大洞来。而那根银锏则是“啪“的一声,将其腕骨之下齐齐拍了下来,只剩得一只断臂。甄九虽修成这顶级的肉身功法,也难以承受如此重伤,口中嘶吼一声,就向二人扑去。原承天摇了摇头道:“困兽之斗,不过徒劳。“既然那禁字真言破了甄九的护体神光,这铁臂再厉害,也不过是血肉之躯罢了,又怎能抵受得住玄修法宝?无界之剑在御玄诀的驱使下向前一送,血光迸现处,就将甄九斗大的头颅切落下来,一道魔魂从肉身中窜出,却只在殿中打转。原承天道:“却是留你不得。“他本可收了魔魂,去做白斗的食物,可那白斗自冲玄变身之后,其性质已变,这兽魂魔兽对其已无意义了。而留着魔魂在身,那气息又是难以掩饰得住的,没的会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坏了自己的诛魔大计。因此手中发出一道法诀,先将这魔魂困住了,再用真玄之焰将其烧得干干净净。杨玄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缓缓抱起拳来,道:“敝宗值此生死存亡之际,全赖大修救助,这等大恩,却也不知如何报来。“原承天笑道:“诛魔是我等仙修本份,又何必多言。“就将域字真言收了起来。杨玄悟道:“大修法力通神,我等着实难以为报,不过……”说到这里,就向杨玄惑望去。杨玄惑已知其意,急忙将头一点,道:“正该如此。“原承天不知二人弄的什么玄虚,左右不过是相谢之事,正想开口拒绝,忽将眉头皱起,低声道:“那纪七来的好快。“

0644章 再设诛魔计

    杨玄惑见原承天神情郑重,心中也是凛然,道:“原大修,又有何事?”原承天道:“道友有所不知,此次天梵大陆魔踪频现,却非仅为贵宗而来。以在下看来,魔修欺天梵大陆仙修实力不强,意欲渗透各大宗门,掌控宗门大权,其最终目的,应该是纠结人众,打通魔界与凡界的界力,引大批魔修进入。”杨氏玄修面面相觑,不意情况竟是如此严重。杨玄惑道:“这么说来,那纪七亦是魔修了。”原承天道:“杨兄明察秋毫,先前已识破这假冒宗主的魔修身份,此魔倒也机警,也瞧出杨兄的怀疑来。只是他初掌大权,不敢轻举妄动,就邀来同伴,欲置杨兄于死地。到时宗主大权,尽落魔修之手,贵宗便为魔修手中棋子,情况可就着实不妙了。”杨玄惑听了此言默默无语,杨玄悟则面露愧色道:“可恨在下老眼昏花,竟被这魔修所骗。玄惑兄一再对我提及,我却总是不信。”原承天道:“那魔修惑人之能天下无双,玄悟兄一时难以明察,也属常情,这甄九更是魔皇修为,诸位又怎能轻易窥破其身份。”杨玄惑叹道:“原大修此言甚是,在下也是机缘巧合,无意中觉察到此魔的一点魔气,方才大生怀疑。后来此魔步步小心,再也不曾露出破绽来,玄悟兄又何必介怀。”杨玄悟道:“既然魔修纪七行宗已被原大修看穿,我们其后该如何行止,全听大修示下。”杨玄惑道:“正该如此。”原承天的修为境界虽与他们相差无几,可刚才一场大战,却让二人瞧出原承天的惊人实力,若非此人在此,那魔皇级魔修又怎能轻易伏诛,说不定整个宗门都会毁于一旦了。原承天道:“那纪七亦是魔皇修为,若是在此动起手来,不免伤及无辜,在下忖度,纪七既是为玄惑兄而来,玄惑兄不妨将此魔引开,我与玄悟窥视其后,等到了空无一人处再动手不迟。只是此举玄惑兄必冒奇险,似非良策,还请玄惑兄深思之后告我。”杨玄惑慨然笑道:“原大修与敝宗萍水相逢,却孤身前来,挽敝宗于水火,玄惑虽是不才,不敢让原大修专美于前。”原承天哈哈大笑道:“杨兄豪气干云,果不愧为杨氏仙族之后,但请杨兄速速离城,在下自有计较。”刚才一战,原承天不仅法术惊天,更显出超人的才智来,杨玄惑的名字中虽有一个‘惑“字,此时怎有疑惑,当即抱拳道:”一切事务,唯原大修马首是瞻。“从袖中取出一件遁器,是为一条玉带。这太虚宗修士的法器,大多都是庙堂之物,处处显出杨氏的皇家气像。杨玄惑足踏玉带,一道身影从大殿窜出,刹时就不见了。杨玄悟忽的想起一事来,忙问道:“玄惑兄虽是离去,可那纪七却是不知情的,如果径直前来,又该如何?”原承天笑道:“玄悟兄不必着急,请看在下略施小术。”说完他闭目沉吟片刻,方才开口道:“纪七,那位杨玄惑老儿被我打发出城,你一路追踪下去,寻个无人所在正好下手。”杨玄悟听了大奇,原来原承天这段话声音大变,竟是那假冒宗主的魔修声音。他不由拍才笑道:“大修果然神技,这变声之术,真的是维微维肖。”原承天笑道:“变声之术原是小道,在下又是略懂音律,而声音的抑扬顿挫,长短粗细,亦与音律暗合,只是略加修行,就可变音如意了。”杨玄悟哈哈大笑道:“都说魔修最擅变化迷惑之人,大修偏偏也不让人,这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了。”当下原承天就向纪七传出音讯,用的就是魔皇甄九的声音,片刻之后,纪七亦传回音讯来,道:“甄九,你倒也小心,阴老魔若有你这般心思,哪里能事泄,这凡界的魔修总是信不过的。本座这就去诛杀此人。”原承天将纪七传言转述一遍,杨玄悟道:“大修妙计得售,我等正该悄悄出城,紧跟在此人之后了。”原承天点了点头,二人出了大殿,也不理会殿外神情惊讶迷惑的太虚宗众修,扶摇直上,就隐在极高空的云团之中。隐入云团之中后,原承天故技重施,将域字真言祭出来,罩住二人,那纪七怎样也是识不破了。也就过了片刻,极远处出现一点黑影,这黑影来的好快,刹时就到了面前,正是纪七。这纪七来到都城上空时,略略一顿,用其强大魔识,向四方探来,分明是在寻找杨玄惑的行踪了。此城既是太虚宗宗门所在之地,空中自然是灵息纷杂,不过纪七很快察明,有一道灵息最强,直直的向东方去了,看来就是杨玄惑所留下来的。纪七觉察到这道灵息,暗暗将头一点。身子立时启动,刹那间就去了一两百里。杨玄悟见到纪七如此遁速,微微变色道:“此魔遁速如此之快,我等如何能够追上。”原承天微笑道:“无妨。在下要在道友身上略施小术,还请道友小心了。”杨玄悟道:“大修尽管用来。“原承天手出一道法诀,正是无界真言的传字诀,此诀拍到杨玄悟身上,杨玄悟立时觉得眼前一黑,身子迷茫茫不知所在,却又是身不由己,全身上下都是动弹不得。杨玄悟心中暗暗称奇,忖道:“这像是某种传送之术了,可世间的传送之术,用来极是繁复的,而此人手中又不见动用法宝,难不成只凭一道法诀,就可将人传送出去?“正思忖间,面前一片光明,蓝天大地重现眼前,更奇的是,杨玄惑的身前就出现在前方,离他不过数十丈远罢了。杨玄惑觉察出身后动静,急忙回头,见是杨玄悟来了,不由奇道:“玄悟兄,怎来的这般快?“杨玄悟正想说话,空中忽的落下一人来,正是原承天到了。原承天道:“纪七眨眼便到,玄悟兄,你我需要立时藏身。“杨玄悟对玄惑笑道:“等诛杀此魔之后,再与你说话,今日之遇,实是你我的造化,那件物事,总算有了主人了。“就与原承天再次藏身域中,只留着杨玄惑在外慢慢前行,杨玄悟本来对此事还有几分担心,此刻见识到原承天的玄妙**,缜密的心思,心中的一丝担心,早就烟消云散了。那世间的修士,自不乏心思缜密,料敌机先的,也不乏玄承惊人,法术通玄的,可若一位修士,竟能集这许多优点于一身,这世间万万千千的修士之中,又有几人?也就盏茶工夫,纪七的身影又到。此刻诸修离都城已有三四百来,脚下已是一片荒原了,正是厮杀之地。纪七远远瞧见杨玄惑的身影,他自恃修为高出对方一个境界,也不掩饰魔息,就径直奔了过来,离杨玄惑还有十里之距,就将手中的一件魔宝祭了过去。这件魔宝是一件活物,瞧其外貌,像是一只六足魔蛇,此蛇长约一尺,全身青翠,瞧来也不惊人。可此蛇脱手之后,数息间就长大成为一条十丈长的巨蛇来,在空中曲折向前,真可算是矫夭若龙了。从散介生的《博古知今》一书中可知,这六足魔蛇生于魔界水火双旺之地,其速极快,却无声息,身覆青玄鳞甲,寻常法器法宝难以破之。原承天见纪七祭出六足魔蛇来,心中暗叫糟糕,六足魔蛇速度太快,就怕杨玄惑一时不察,等不到自己出手,就会吃了大亏。那六足魔蛇在空中一晃,十里之遥举步可跨,下一个瞬间,就到了杨玄惑的头顶,就将血盆大口张来,向杨玄惑猛然吞了下去。这六足魔蛇在空中遁行之时,果然是无声无息,就算是刻意用灵识窥探,也只是能探到一丝微弱的魔息罢了,因此六足魔蛇到了杨玄惑的头顶时,他才猛然惊觉。而等他抬起头来时,六足魔蛇的血口离自己只有一丈了。杨玄惑大叫一声,手中金瓜锺急忙祭了出去,可此锤毕竟沉重,哪里有六足魔蛇那么快速,眼瞧着金锤犹在中途,蛇口却已探到面门了,那蛇口中的强烈魔息已是扑面而来。不得已,杨玄惑的法身之宝被生生逼将出来,从体内飞出两片庆云,就在面门前护定,杨玄惑见到庆云出体,总算出了一口气。可六足魔蛇好不灵活,一见攻击受阻,就将蛇尾卷起,向杨玄惑的腰身扫来。这魔蛇周身覆着青玄鳞甲,其体之坚,远逾寻常法宝,修士的肉身被此物扫到,就如同被法宝击中一般。杨玄感怎不知这蛇尾的厉害,只得心念一动,将面前的庆云移过来一片,先挡住了这蛇尾一击再说。可是这两片庆云虽说分别挡住蛇击,其力道却难免要弱了,六足魔蛇猛然发力,其蛇头竟穿破了庆云,猛然咬将下去,就听得“喀嚓“一声,蛇口咬中一物,可蛇口中的蛇牙,却被齐齐震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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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修传介绍:
身怀三件昊天之宝,看昔日金仙,如何历劫重修,成就无上大道
    历经五千年苦修,终达金仙之境,名列仙班,
    却因与魔界魁神争斗之际,误毁飞升之殿,遂遭九世轮回之劫,
    前七世或未长而夭,或凡体难修,如今这第九世,已是他最后的机会。
    或再踏仙修之道,或就此沉沦。长生之道,竟艰难如斯。劫修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劫修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劫修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