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0章 拈香罪己痛由衷
原承天暗叹不已,原来需得将这屏风上的棋局完成,那香案才会出现,看来只要焚了这香炉中的两枝香,就可以焚香祷天了。
原承天来到香案前,对猎风道:“此炉中既然有两枝香,看来你也有份,待我先将这香焚了,看看会是怎样。“
猎风想起刚才小鸟的情景,心中惊疑不定,道:“若是此香点燃了,主人会不会像那只小鸟一般,也有业火缠身?“
原承天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若是业报在身,无论早晚,总是要降到身上的,何况若能引来业火,就可免去那煞气之苦了,这岂不是一件好事?“
猎风这才点了点头。
原承天取一根香在手,闭目沉思片刻,将此世的事迹一一回顾,虽然在自己瞧来,这桩桩件件,都是事出有因,哪怕是杀人夺宝,也是势在必行,然而自己认定的是一回事,那天地怎样判断,则非自己所能左右了。
心中默诵已毕,将手一弹,那枝香就燃了起来,就见一道细细的青烟扶摇直上,再也没有一丝偏移的。
要知道这大殿既然空旷,自然无处不生风,这青烟却能直直一线,倒也甚是奇异了。
就见那青烟上升三尺之后,忽的左右一晃,在空中画出一圈来,复又直直的升上去。
原承天见到此景,心中就是一阵大动,此青烟如此显现,莫非有何变故?
就在这时,忽觉一股极强的热意从两足升起,极快的向身上窜来,玄焰与猎风齐声叫道:“业火!“
原承天厉声喝道:“不可动!“
玄焰和猎风何时见过原承天如此厉声厉色,齐齐一惊,再也不敢过来,就见原承天此刻全身已被这业火罩住,一副咬牙切牙之状,那神情就显得狰狞起来。
这业火烧在原承天身上,猎风与玄焰却觉得比烧在自己身上还要痛楚万分,可怎奈原承天已颁下严旨,玄焰纵是可以随手扑灭此火,也是想也不敢想的。
原承天此刻忖道:“却不知是哪件事体,惹得这业火上升,我本以为我这数十年来,件件问心无愧,可在天地看来,却仍是有不妥之处。“
这业火焚身之痛,比之风月之体的修炼之苦尚要痛上百倍去,然而此刻原承天却不想动用风月之体,以抵此劫,更不肯用梵心诀来扑灭此火。
只因他也想知道,自己的过去行事,到底是哪一件不对,只要能寻出此事来,向天地祷告罪已,这业火自然就会消失。而若能用此法消除业火,则过往一切罪过,就可自此全消了。
这也是他绝不肯让玄焰出手的最大原因了。
他将过往之事,再次回想一遍,此次却是由近及远,从得入天阙之事开始,一一回溯以往。虽然他的思绪如飞,可自己这数十年的经历着实丰富无比,一时间哪里又能尽快忆得完全。
堪堪回溯到初入玄焰谷之事,那业火仍在熊熊燃烧,原承天就觉得四肢百骸都像是要烧化了一般,这梵身之苦真个儿是痛入骨髓,就算是他的玄修之境,都已开始产生动摇,就想忍不住动用梵心诀,将此业火扑灭了。
然而此念也只是一闪而逝,他先前既然已下定决心,非找到那桩不合天道之事不可,又怎能半途而废。
脑海中忽然的浮现出老者的身影来,原承天心中便是一痛,心中叫道:“果然是这件事了。“
眼前忽的出现一副画面,乃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佝偻着腰柱杖而立,瞧这老者的相貌,岂不就是老父?瞧那老者所立之处,莫不便是自家院门?这老者倚门而立,望的莫不是自己离家的那条路?
原承天此刻心中之痛无以复加,那业火梵身之苦反倒不算什么了,就忍不住滴下泪来,叫道:“老父,不想你百岁高龄,仍然健在,瞧你这般倚闾而望之景,儿子实是心如刀割。儿子总觉得自己的事桩桩重要,总觉得只要办了此事就可回去看望,哪知道这不过就是借口罢了,实是儿子不孝,儿子不孝啊。”
他“扑通”跪在香案前,一时泪水长流,那心中就发下誓来,一旦出了天阙,那首要之事,就是回家探望一番,方不失人子之责。
喜的是,从刚才那画面所示可知,老父虽是年近百龄,那身子倒也强健,此为不幸中之万幸了。
心中决定既下,耳中就听到那业火“扑“的一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业火虽是消失了良久,原承天仍是跪着一动不动,就有一股清风围着原承天转个不休,此风无孔不入,像是要钻进原承天的体内去,原承天先是一警,最后则是灵机一动,再也不施任何护体之术,就任由这清风入肌。
此清风自他的肤肤而入,很快就直达他的诸处灵脉,凡这清风过处,无不觉得灵脉为之一畅,整个人就像那行路千里的旅人,于疲倦不堪之时,忽然泡进热水之中,说不出的快活。
原承天自是明白,这清风过体之后,他往昔存在体内的那点煞气,就会被吹拂的干干净净,这就等于他的人生自此而始一般。过往罪孽,就此一笔勾销。这天阙奇妙之处,只此可见一斑了。
那清风通达诸多灵脉之后,就渐渐逝去,良久之后,才总算化于无形。
原承天此刻泪痕虽干,体内极畅,可那心中思父之痛,却是一些儿也不曾消除,恨不得就此离了天阙,立时回家探望才好。
可惜这既入天阙之门,怎样也要三月过后,才能离开此处了。
等那心境平复之后,原承天对着猎风一点头,道:“猎风,你也来执香而拜,只要能挺过这业火梵身之苦,就是一桩极大的福缘了。”
猎风战战兢兢走了过来,却迟迟不敢伸手去那香炉中的香,原承天也不催促,只因若想洗去往昔煞气,总要心中自我明悟,方能得那仙风伐髓之福。
玄焰平时虽是无赖,此刻倒乖巧,它自知自己言出必伤人,干脆就转过身去,不去瞧着猎风,也免得不由自主就说出讥笑的话来。
猎风瞧见玄焰此景,不由扑嗤一笑,就借着这一笑忘情之刻,闪电般将那枝香拈在手中。
原承天道:“猎风,你可记住了,只有真正的自悟已非,让业火自消,才能得此福缘,否则便是白来这一遭了。”
猎风恭身应道:“是。”手中红刀一指,那香就燃了起来。
这拈香罪己之法,原承天早在心神中向猎风传授了一番,可等了许久,却见猎风手中之香其烟不兴,原承天不觉讶然。
原承天虽可动用禅识一扫猎风心中所想,然而这拈香罪己必须发自内心,他人相助不得。而原承天先前探看猎风的灵识时,发现猎风灵识中有一处关防极紧,若想一探究竟,非得动用强力不可。
只是若用强力探入对方灵识,就与搜灵术相差无几,那对修士的损伤是不可逆转的。原承天当然就此住手,再也不能向前半步的。
原承天心中更是明白,猎风这灵识中不肯开放的所在,定是她前世之痛,他就算有绝大神通,可在不伤及猎风的情景下一探究竟,又怎忍心去探。
是以猎风虽随她数十年,可猎风前世究竟是何来历,遭遇何事何人,原承天也是不甚了然。
此刻猎风香已在手,可那香烟却不散出,可见猎风这前世记忆,或因关闭太久,一时难以打开,或因心生恐惧,不欲揭此伤痕,既然猎风心中一片空白,这香如何能散出烟来?
原承天不忍催促,他此世虽与九珑聚多离少,可也算略尝情之滋味,自是明白,这世间最伤最痛之事,莫过于一个“情”字。想来自己初见九珑之时,尚且天真烂漫,不知相思为何物,亦不知“情”之一字,有何玄机。
却不想自九珑弃世之后,他才发现他对九珑已是情根深种,当时是浑不在意,可那情苗一旦种下,再也无计拔除,而随着年深岁久,这情苗就不知不觉,长成参天大树,此刻原承天方知,自己对九珑早已是情深意重了。
原来这男女之情,人自不同,有那见面便生欢喜心的;有那初见平常,日久生情的;亦有那见面便如仇雠,却转厌为喜的,亦有像原承天这般,先是浑然不觉,最后才发现情苗深种的。种种情由,就生出无限悲欢来,与这男女之情相比,那仙修之道,反倒觉得容易了许多。
猎风前世之遇与自己自是不同,不过那种隔世相思,欲见不得之情,倒也是相差无几。因此猎风心中之痛,原承天虽不能尽知,也算是能感知一二了。
于沉吟中抬起头来,发现猎风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细辩她的神情,则是且嗔且怨且喜且悲,而那柱香也终于散出烟来。此烟初时就是摇摆不定,就在空中形成一团乱麻也似。原承天不禁长长叹息,猎风前世之情,竟是纷乱如许。
而此时猎风透过点点泪光,终于瞧见前世画卷。
0601章 此情无计可相思
“那一年我初进宗门,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初级灵修,可你已是罗华大陆七真宗的精英,宗门十大玄修之士,你便是第一人。你我的地位天差地别。这一年,我远远的瞧见你,你却不知道有我。“
“那一日我在宗门的小溪边修行御剑心法,总是不得要领,气的我就将法剑丢进了溪水里,你也不知怎的出现了,随手一指,那剑就回到我的手中。我知道你很了不起,可我终有一日就胜过你。那一年我是十六岁吧。”
“我生来胆大,刚得了遁器就寻了个没人的所在试飞,却不想到了空中心里就慌乱起来,身子直直的坠下去,你也不知是恰好路过,还是早候在那里,就这样救了我的性命。你救我的性命,我自是感激,可你却将这事告诉了授业师父,让我得了好一顿责骂,又让我怎能不恨你。”
“我性子急燥,坐课就是我极大的弱项了,偏我更是要强,就常常不听授业师父教诲,偷偷的自个儿修行起来。哪知有一次就走火入魔起来,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眼瞧着那灵脉就要被真玄冲断了,不想又是你及时的出现……”
“我总是时时觉得,身后像是有双眼睛在偷偷的瞧着我,我说那定是你,你却只是笑,死也不肯承认的。”
“其实这次坐课走火入魔,便是我试你的法子,果然我这边刚刚出事,你立时就出现了,你还敢不承认!”
“你说我的授业师父弟子太多,顾不得我,就常常私下传授玄承心法,你是玄修之士,我师父不过是七级灵修,自是比他强得多了。我便说‘可我只想着超过你,视你为对手了,又怎肯向对手学道?’可是你不知道,你说的那些,我虽详做不听,其实每个字都记在心里。”
“我平时从不用你授我的法子,我知道你心里定是极失望了。在那次新晋弟子的试技大会上,我那对手甚是厉害,我竟是有些摭拦不住了。忍不住就用了你的法子出来,便得了第一,当时你详做不知,可当晚那后山发音清啸的,可不就是你?那一年,我十八了。”
“也不知怎的,那段日子,做梦就常常梦到你。你这人忒也讨厌,平常十日就有八日在我面前晃荡,怎的到了梦里,也不让我清闲?”
“转眼间入门就是十年,我已是灵修六级,虽不算出类拔萃,在同年弟子中也算是强的了,这一年的较技大会,我又得了第一,只是我却没再听到你的清啸之声,原来你出去公干。别人都来向我贺喜,我却怎样也欢喜不起来。说来这仍是你讨厌,为何就不能等几天再走?”
“不想一等就是三年,你若再不回来,我怕是连你的模样也记不住了,不过你若敢忘记我的模样,我可饶不了你。”
“你回来那一天,全宗门的人几乎都涌出山门去,原来这一次,你不但诛杀了本宗的一名大敌,更寻回了本宗失传百年的四字无界真言。本宗七真宗的名字,就从七字无界真言而来,可这百年之中,也只剩下三个字罢了,你这次寻回来的三字真言,可不是奇功一件?”
“既是人人都向你祝贺,我也懒得去瞧你的神气,如此你便生了气吗?亏你还是玄修之士,胸襟就这样狭窄。你三月不来寻我,我凭什么去寻你?”
“你该记得本宗那名真修,黑黑胖胖,瞧来就是讨厌,他是本宗护法的亲侄。就仗着护法的势力在宗门横行霸道,那一天他居然上门提亲,要与我成就双修伴侣。着实是可恼啊,可恼。”
“我原是不该假意应他,原只是想气气你罢了,可你也不该就寻故废了他的修行,那护法平日也是与你称兄道弟的,这样的行径,你又怎能做得出来。不过我那时倒是好生欢喜。”
“你被宗主责罚,坐关十年,瞧你那时的神情,就像是生离死别一般,其实心中若是装着一个人,别说十年,就算是百年又有何妨。我教你一个法子,你若是心中想一个人想得痛了,就趁没人的时候,轻轻叫出这人的名字来,只要叫上几声,那心里就没那么痛了。”
“你要老实坦白,在这十年之中,用过几次我教你的法子?我瞧你也只是用过两三次罢了,说什么一天用上三次,我哪里肯信!若是这般,你这十年怎能修为大进?居然能冲进羽修境界?那修行之时,还能妄动痴念的吗?那每天叫上三次名字的,只能是我罢了。”
“你叫风宗逊,所以你就是一代宗师,人前人后,都该是谦谦逊逊,在我面前更该如此。我叫梅若霜,那自然是冷若冰霜,你若是觉得我冷淡,就有胆子不来寻我,只怕你没这个胆子。“
“你是仙修奇才,我只是庸碌之姿。其实我怎样也是超不过你的,视你为对手的那些话不过是无稽之谈,此次出关,你我之间的差距越发的大了。其实我早就明白,你我之间,就像那天与地,天地不能相会,你我之间,也绝无可能。“
“宗主瞧出你的心思,就想让你立我为侍姬,可是你无论如何也是不肯的,你心里想的,是与我结成双修伴侣,这侍姬的名分一立,那岂不是再也达不成心愿?“
“其实你若敢立我为侍姬,我就立时死在你的面前。此生我若不能做你的双修伴侣,就是一个死字。“
“那些日子我拚命修行,再也不曾理你,然而我的资质毕竟庸碌,足足花了十年,才终于突破了真修境界,原来这冲击真修境界,竟是这般难的。“
“说来也是怪你,若不是你的影子常常在我心中出现,我怎能坐不定,心不稳,修不得?与我同门的弟子,早就是真修了,若不是你,我怎会沦落至此!“
“我把这个喜讯告诉你,才发现这十年之中,你居然已是羽修中乘,普天之下的羽修之士,再也没你这般进境速度的,我便说你是成心,是想让我永远也追不上你。你既然不说话,那就一定是了。“
“其后十年,我没见过你,你也没来寻我,这样倒好,我便可一心一意修行,若我能晋升玄修,那便有资格做你的双修伴侣了,你可得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好在这十年来你也没在宗门里,就这般东游西逛,无所事事,偶尔有人听到你的消息,才知道你又诛了什么大能妖修,得了什么天材地宝,败了多少仙修强人。桩桩件件,我也懒得记着,我那时只顾修行,心中怎能有你!便是你的名字,一天之中,也只叫上一次罢了。风宗逊,你等着。“
“十年之后,你再次归来,宗门好不轰动。然而你此次回宗,却是来向众人告别……”
“你这十年来迭逢奇遇,修为不知不觉之间,已是羽修大成,就连宗主也是及不上你了,众人瞧着你,就像是瞧着天下的仙人,宗主瞧着你,则是又惊又恐。“
“而我瞧着你,却是越瞧越远……”
“无论是于公于私,这宗门你是呆不得了。只有那天一幻域,才是你的归宿,临行前你来找我,我又怎能见你?相见争如不见,真是不见也罢。“
“你在我门前立了三日,却不肯说一句话,我在心中念着你的名字,足足念了三天。那扇门就是天罗界力,你我都是无力突破。“
“你终于还是走了,却留下上次得的四字真言,那真言可是玄修之士才能修行的,你这样私相授受,岂不是违了宗规?也罢,你此去幻域,便不再是七真宗的人了,而宗门之中,又谁能约束得了你?“
“我梅若霜偏是个不肯认输的,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你走的多远,我也要寻你回来,你若去昊天,我便追你去昊天,你有你的法子,我有我的法子。“
“只是那仙修之士,毕竟寿数有限,我唯有借助鬼道,成就不死之身,才能达成心愿。只因我若仙修到头,以我资质,也不过是玄修之士,到时终有一死,我梅若霜最不畏死,却怕转世重生,心中再也没有你的记忆。我只想心中永远存着个你,便是做鬼也心甘。“
猎风思绪溯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然而那道青烟,却是笔直朝天,不曾有一丝动摇。莫非此情已动天地,便是****鬼道,也可被天地原谅?
忽见一点业火从猎风的手心窜了出来,可此火尚未覆盖手掌,就悄然而逝了。此火来之甚奇,消之更速,更可证猎风此番罪己,便是十二仙执,亦是垂怜了。
而一阵仙风,则从四面八方拂来,将猎风卷在其中。就将猎风往日所积煞气,消解的干干净净,然而那煞气可消可除,这心中的离愁之痛,相思之苦,又如何能消?
那心中就念道:“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冶,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
0602章 幽径别开无人知
此诗念罢,猎风就觉得心中空空荡荡,不能自持,虽以为此情早已忘切,因为就算是午夜梦回之际也不曾思及,今日方知,原来这相思早已入骨,若想真正忘却,却又谈何容易?
不过细细思来,此种相思,却又与前世不同,再无当初那种就算成鬼也要求得一见的执念,不知道是情到深处情转薄,还是这相思已成回忆,虽是忘却不得,却和今日已无太大关系。
她心中分辩不得,只能轻轻一声叹息,暂且不去理会。就见那手中的香已是燃尽,而面前的香案也不知何时不见了。
她转过身来,便对着原承天轻轻点了点头,原承天也不说话,也是微微点了点头,个人的罪业机缘只能是自我消受,他人分说不得的。
此次在这罪已殿燃香消煞,也算是意外之喜。这煞气总是仙修之士心中的头号隐患,此刻能消得干干净净,就觉得仿若重生,这个机缘,可比得了什么天材地宝要可喜的多了。
而猎风于此事上得的好处就更多了,猎风不曾修得风月之体,而其仙鬼双修之躯能否用上消煞灵液也尚未可知,因此这煞气于她总是个天大的隐患,能在此处消去,自是再好不过了。
玄焰虽无煞气缠身之忧,也替二人欢喜,去了这桩天大的心事,主侍三人便在这大殿中闲逛起来。
玄焰道:“此殿再没什么好处了,不如去休。“
原承天笑道:“怎见得就没了好处?“
玄焰道:“这大殿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好处?“
猎风便是一声冷笑道:“刚才那个香案,先前不是也没见现吗?就凭你这不耐烦的性子,就算是有天大的机缘,也要被你错过了。“
玄焰被这话说的语塞,又不肯轻易认输了,心中就存了一口气,想在这大殿之中,再寻出好处来,忽地想起一事来,笑道:“本老人家怎么糊凃了,竟忘了此事?“于是就在脑袋上升出一团火焰来,将四周照得通明。
猎风忍笑道:“这大殿有四壁的明灯照亮了,你脑袋上再点一盏灯来,又有何用?“
玄焰嘿嘿一笑道:“这事你就不懂了吧,这壁上之灯,左不过是灵草捻就灯芯,古玉滴出的髓汁为油,虽可烛照万年,也不过是寻常之火,只能瞧见可见之物。而本老人家头上这盏明灯,却见照出那未可见之物了。“
原承天听来就是一喜,道:“玄焰,这么说来,那碧焰教你的修行法子,你已然有所进益了。“
玄焰傲然道:“本老人家的灵慧,虽不敢说天下无双,也是数三数四,区区修行之道,何足道哉。“
猎风道:“这倒奇了,你怎的这样谦逊起来,以你的灵慧,自然是天上有地下无双。“
玄焰白了她一眼,道:“那朱雀前辈的灵慧,上达仙庭,下达九渊之宙,我怎么去比?主人的灵慧就算朱雀前辈也是赞叹的,我又怎么去比。“
猎风笑道:“好吧,你既是说的实情,我也不笑你了,你倒说说,你近日修行之得罢了。“
玄焰道:“这灵焰的修行之法有何难处,自是一学就会,如今我头顶这一盏明灯,就叫做照幽灯了,也是我近日修行的小小成就。“
原承天细细想来,也觉得是听说过照幽灯的名字,却不甚了然,就笑道:“这照幽灯的好处你且说来听听?“
玄焰道:“此灯的好处,一是照耀微尘,任你如何细小之物,再逃不过此灯的,二来,则是可照亮九渊极暗之地,那寻常焰光不能去的地方,再也拦不住这照幽灯的。“
说到这里,忽的“咦“了一声,原来在照幽灯的照耀下,就在那大殿的一处墙壁处,分明现出一扇门来。然而刚才玄焰从大殿四处寻游时,再也没见过此门。
原承天瞧见此门,也是一奇,就先让玄焰闭了此灯,玄焰依言将照幽灯一收,就那见扇门也随之消失,就是一面普通的墙壁,两边再也没有什么不同的。
原承天与猎风这时才知道,玄焰果然是没有胡说大气,这照幽灯倒是的确有些神奇之处了。
原承天立在这墙壁前,就用禅识探去,不想这禅识滑过那面墙壁,一时也没发觉有何异样之处,但若是将禅识停在墙壁上探得久了,就可发现那墙壁前似有一层薄薄的物事,那禅识也是怎样也堪不透的。
原承天奇道:“这扇门果然是大有古怪,若非玄焰的照幽灯,怎样也无法发现这扇门的。“
玄焰就跃跃欲试起来,道:“何不进门瞧瞧去,说不定这门中就有什么宝物了。“
猎风瞧着那面墙壁,初时也没觉得怎样,可越瞧越觉得心中烦恶起来,就皱起眉头道:“这天阙何其广大,又何必定要拘于此处?“
原承天道:“一条路若是走上去了,就不必再回头,无论是福是祸,总是你的机缘,趋吉避凶固然是好,可何处是吉何处是凶,不亲自一试,却是说不准的。“
玄焰拍手笑道:“这就是了,这罪已殿既能消了你等的煞气,可见是无上福地了,这扇门后,焉知不是又一桩大福缘?“
猎风越瞧着那扇门,就越觉得心中烦恶之意更甚,但原承天与玄焰都是想一探门后究竟,她也劝阻不得,便道:“也罢。“
原承天心细如发,已是瞧见猎风的神情有异,他知道猎风向来极是大胆,凡事皆冲锋在前,再也没有过畏惧之时,此刻神情,令人深思,不由想起一事来,心中就是一动。
于是便道:“猎风,你心生异状,其来必有因,这门后之事,或许与你有大妨碍,你也不必勉强,就候在这里,让我与玄焰去一趟好了。“
猎风怎肯答应,道:“主人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这心里的烦恶,或许与那柱香有关,主人不必而犹豫了,若失机缘,岂不是天大的憾事。“
原承天点了点头,将手在那面墙壁上轻轻一推,那扇门却是如铜墙铁壁一般,又怎能推得动?不得不暗运真玄,再次伸手推去,这一次动用的力量,便是一座山峰也推得动了,哪知道仍是如蜻蜒撼石柱,动不得分毫。
要知道既设此门,则必有法子打开的,若是要动用法宝才能破门而入,则设此门于此,又有何意义?自己看来只是找不到方法罢了。
正在沉吟时,玄焰再次将照幽灯点亮,将那扇门的轮廓又显现出来,原承天心中一动,再次伸手推去,就见那门无声而出,现出一个幽深的门户来。
原承天这才明白,若无这照幽灯,则这扇门就等于是瞧不见,不存在一般,唯有这盏灯照定了,那门才算真正存在,这天阙的机关,倒是与他处不同了。
正想抬足步入,玄焰早就抢先一步,窜进了门里,原承天想了一想,就任由玄焰带路。想来这门中必是暗障极多,就如同那门上的薄层一般,总要由这照幽灯照定了,方可如同寻常之物。
玄焰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又生就好奇之心,可它也知道门中极是古怪,也不敢走得太快,于是第一次缓步而行,不敢离原承天与猎风过远了。
猎风深吸一口气,也跟在原承天的身后走进此门,好在她的心中虽是烦恶不安,倒还没到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想来这门后的物事,或许也没那么可怕。
就见那门后乃是一个夹道,只容二人前肩走过,此道深幽漫长,也不知通向哪里。
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听到远处传来咚咚之音,此声极似脚步之声,可任何人行步也不可能这般沉重的。原承天本能的用禅识探去,却发现禅识在这个所在,只能探去**丈罢了。
看来这夹道的禁制竟是十分厉害,竟连这禅识也动用不得的,他急忙一运真玄,好在这真玄尚可运用自如,这让原承天略略松了一口气。
禅识虽是探不到远处去,那玄焰的照幽灯仍可达及远处,就见在前方百丈开外,有一道白影显现,细细瞧去,见是一名银甲武士。
这身银甲是为全身甲,将这武士的上下覆得严实,就连那眼睛也被摭住。这武士初时只是缓步而行,却是越走越快,这百丈之距,也就是眨眼间就走到近头。
就觉得一股极强的灵压扑面而来,玄焰的照玄灯被这灵压所迫,也明显的暗了下来。
灵焰哪肯服气,手中就生出一团火星,向那银甲武士直射而去,这真离玄焰若遇到五金之器,岂不是如刀割豆腐一般?然而那火焰弹到武士身上,却是伤不得武士分毫,复又弹了回来。
原承天见这真离玄焰也奈何不得此人,不由大此一惊,急急抢到玄焰身前,手中无界之剑早出,刺向这武士的胸口。
这武士居然不闪不避,任由原承天刺来,就听得“叮“的一声,这锋利之极的无界之剑亦被反弹回来,而此刻武士双拳已至,就朝着原承天的胸口狠狠击去。
这一击所挟灵压非同小可,若被这双拳击来,定是粉身碎骨了。
0603章 独路相逢智者胜
好在原承天自伽兰城中一番历练,这近身格斗之术倒也略有所成,而又因有风月之体在身,这动作也是最灵便不过的,当下略退半步,沉肩滑步,已避过武士此击。
既是无界之剑也奈何不得此人的银甲,原承天也就不必再做尝试,手中法诀一发,就是一记天雷击顶。
然而此雷击到武士身上,此人也只是微微一晃罢了,再扬双拳,就击向原承天的面门。这一式好不沉重,那灵压已逼得原承天连眼睛都无力睁开,若被此拳击中,怕就是个死了。
原承天不得不向后疾退,只是这次闪避已显得勉强。银甲武士瞧出便宜来,步步进逼,却不想两道刀芒一闪,猎风已冲了过来。
在这狭道之中贴身战斗,正是猎风的特长,就见那青红两道光芒绕定了银甲武士,叮叮当当声传来,片刻之中,这银甲武士也不知中了几刀。
然而这银甲武士身上的银甲实在了得,被这挟冰裹火的冰火双锋击中无数,那甲上甚至连一丝痕迹也未曾留下。
不过细细观来,这武士除了灵压强大,银甲坚不可摧,倒也没有其他的惊人之处。奈何就是这两处优势,使得此人可以不必顾忌对手的攻击。就见他与猎风招招抢攻,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原承天的禅识虽不能及远,好在此刻这武士就在身侧,当即用禅识向此人一罩,不由露出惊讶的神色来,原来这银甲之中,竟是空无一物,分明就是一个灵偶罢了。
然而就算是只是一具灵偶,如何将其制服,却令人大大头痛,这灵偶刀枪不避,水火不忌,亦不怕雷击之力,简直就让人无计可施。
幸得有猎风挡在身前,原承天可以从容计议,他的双目一瞬不瞬的瞧着灵偶,很快就让他瞧出异样来。
原来每次猎风的冰火双锋砍在这灵偶身上,那被攻击之处,就会闪现一点紫金色的光芒,这光芒原该就极其微弱,又是一闪而逝,若不凝神细察,哪里捕捉得到?
就这一点紫金光芒,让原承天立时明白过来,他喝道:“猎风,这灵偶的衣甲是被金锃神光照耀过的,天下的五行之术,再也难破,你且退后了,让我亲自应付他。“
既然这灵偶已被原承天找出来历来,凭原承天的玄承手段,定是有无数方法可用了,猎风听闻此言,就将双刀在胸前一摆,挡住了灵偶的双拳,又借这拳击之力,飘然身退,这身手果然是干净漂亮。
原承天让过猎风,横在灵偶身前,不等那灵偶有所反应,口中断喝一声:“禁!“
原来是用出禁字真言,以化解灵偶身上的金锃神光的威能。
所谓世间之力,法则最强,这金锃神光的好处,就在于能改变法则了,比如若是真离玄焰击到这衣甲上,那衣甲就化成异种寒冰,取水克火之意,则玄焰再强,也是无能为力。
而若是天雷击来,则衣甲立时转换为木属之物,从而令天雷无功而返,凡此种种,其属性应对攻来之物,皆是瞬息万变,就算是冰火双锋齐至,也能转换及时,让对手难以攻破。
既是法则之力,除非是有更强的法则施加,否则便是无法可解,因此原承天虽然施出禁字真言,心中也是惴惴,不知此法能否有效了。
这禁字真言施出时是无声无息,便是禁住了这银甲上的金锃紫光,同样也是毫无征兆,因此原承天施出真言之后,脑后就生出一点红光来,向那银甲一扫。
这红光原是万鸦血珠上的血光,因自己所遇对手越来越强,此光威能已是不彰,也就很少用过,恰好前几日刚得了止息珠,那止息珠最擅吸收五行灵气,如今二珠合一,也不知这道血光的威能如何,今日正好一试。
这血光经与止息珠融合之后,其色更艳,其速更是快过任何法宝,就见红光扫去,那灵偶自左肩至右肋,就被生生的横切下来,银甲轰然落地。
原承天心中大喜,要知道银偶虽被禁字真言禁住了法则之力,但其坚其固,仍非寻常法宝所比,可见这血光与止息珠合修之后,果然是威能大增,却不知日后能否修成七灵珠,那七灵珠又是怎样的威能。
灵偶虽被扫去大半身,仍可行动自如,独臂再次击来,着实是不知死活了。
原承天既知禁字真言生效,胸中再无惧意,脑后红光再次扫去,此次则是毫不客气,红光纵横交错,顿时就将这灵偶扫得七零八落了。
能击败这个灵偶固是一喜,而见这脑后红光威能强大,原承天心中更是欢喜了。
不过更让他欢喜的是,他自己灵偶损毁之后,一直就想重觅佳材,再炼出一具来,毕竟没了灵偶,这传字真言可就用不上了。如今见到这具银偶材质奇佳,又怎能不动心。
就在他想俯身察看之时,就见那地上的数百件碎忽的整合到一处,也就是眨眼功夫,这银偶再次站了起来,再瞧其身上银甲,竟是再无一丝裂痕的。
原承天此一惊非同小可,此一喜也是非同小可,看来这具灵偶除了经金锃神光照耀过之外,还另有玄奥。如此奇物若能被自己所得,岂不是天大之喜。
那银偶复原之后,仍是不依不饶,再次向原承天攻来,只是原承天既已知道这银偶的底细,哪里还容它放肆,禁字真言再出,同时再以域字真言形成一域,这银偶虽是双臂狂舞,也是伤不得他人分毫了。
一侍一灵皆与原承天心意相通,怎不知原承天的想法,猎风收起双刀,笑道:“恭喜主人再得灵偶佳器。“
玄焰却将脑袋摇个不停,道:“这灵偶虽好,只怕主人难以收为已用了。“
原承天道:“这是为何?“
玄焰道:“这具灵偶的体内的分魂,与这银甲已炼成一处,若强自驱除了这分魂,这银甲怕是也无甚大用了,毕竟这是天阙的炼制之法,与凡间大大不同。“
原承天用禅识再探去,果然就如玄焰所说,这灵偶中被植入的分魂已与银甲完全合二为一,若想驱除分魂,以自己的分魂取而代之,这银甲就顿失其能,变成一具废物。
而这灵偶的复原之能,也定与这灵偶中的分魂息息相关,陈去了此魂,这自动复原的功能也就随之消失,岂不可惜?
原承天试着将禅识探入灵偶之中,想看看是非能压制住这具分魂,若能在这分魂中铭上标识,虽不能像上具灵偶那般指挥如意,也可勉强一用了。
但这种方法,就如同收得侍将一般,那侍将虽听自己使唤,可总不能随心如欲,若这银偶只具侍将之能,原承天的兴趣也就没那么大了。
不想他将禅识探入这灵偶的分魂时,却遭遇一股极强大的力量,这禅识竟是探入不得。看来这灵偶体内的分魂极是强大,竟是和自己的禅识不相上下了。
原承天知道此刻是收不得这灵偶了,看来日后有暇,得先将金塔中存着的那缕分魂吞噬了,以强大自身,到时方可一试。
塔中那缕分魂亦是十分强大,自己在真修境界时难以吞噬,如今自己已是玄修之境,又修成了禅识,再来吞噬这缕分魂,也就有了七成把握。
心中既做此想,干脆再动用一字藏字诀,先将这灵偶收进域中再说。
主侍三人得了这具银偶,皆是喜之不禁,猎风忖道:“若不是主人坚持已见,怎有这桩福缘,看来终是我见识短浅了。“
然而那股烦恶之情,却是拂之不去,只是值此欢喜之刻,猎风怎能说出来扫了大家的兴致。
玄焰仍是在前领路,主侍三人也不着急,就循着这夹道慢慢行去。
前方忽现一道金光,同时随之传来隆隆声向,就如同刚才那具银偶出现时的一般。
原承天向前一瞧,只见不远处出现一只金甲武士,正高速向自己冲来,这金甲武士和刚才那具灵偶除了身上铠甲颜色不同,倒也没多大区别,看来又是一具灵偶了。
不过这金偶身上紫金色的光芒,却比银甲武士强出不少,原承天心中凛然,他知道金偶银偶身上的紫金光芒,必是拜金锃神光所赐,受那金锃神光照耀越久,其身上的紫金光芒也越是明显。若刚才那银偶算是真修级别,这金偶便是玄修级别了。
他的禁字真言虽能制得住银偶,却不知能否制住这金偶。可是不管如何,他现在也唯有此法可以一试。
当下先将玄焰喝住了,令它速速退到身后,这金甲既然身泛紫金光芒,自非玄焰能敌。玄焰速退之后,原承天就将禁字真言再出,同时脑后红光同时祭来,就听得“嗤嗤“这声不绝于耳,这红光先将一侧的墙壁扫出不知几许深的深缝来,再向金偶平平扫去。
若那禁字真言有效,这红光一扫,金偶必定被扫为两半了。
但这红光横扫过金偶的身前,也只是留下一边浅浅的划痕,金偶丝毫不为所动,径直向原承天扑了过来,却见金偶拳风起处,便是一道犀利的罡风挟带着强大灵压同时涌到。
这金偶的实力果然比银偶强大许多,原承天疾退之时,却发现胸前的法袍已被那罡风割开,而其肉身尚非是修成风月之体,只怕早就骨断筋折了。
原承天大感头痛,禁字真言对这金偶虽有微效,可惜效果不彰,而自己除了禁字真言之外,又有何法制敌?
就在这时,身后闪起一道刀光,分明是猎风出手了,就见猎风青刀在手,向金偶直扑了过去,奇的是,猎风此刀上除了有寒气之外,另有一种熟悉的光芒,却是猎风久未动用的月华净练。
那月华净练固然是无甲不破,但这金偶的铠甲防护力之强,只怕是天下无双,猎风此招究竟有何效用,实难预知。
0604章 故人重逢正当时
“刷“的一声轻响传来,猎风手中的青刀就将金偶肩上削去一片,猎风眼急手快,将这一片碎甲抢在手中。转过头来,就冲着原承天得意的一笑。
原承天大奇,瞧猎风的神情,显是胸有成竹,知道这月华净练可克制金偶了。但此事连自己都是不知,猎风又是何来的玄承?
就见猎风猱身上前,只用手中青刀,向金偶纵横交错只管劈去,这金偶身子沉重,在猎风面前,动作就显得慢了许多,猎风三四刀下来,它也只能回上一招半式,而猎风每刀削下,必能削得一块碎片来,明眼人一瞧就知这金偶终有支持不住的时候了。
就见猎风斗得兴起,手中青刀如泼墨狂草,又如急风骤雨,乍看杂乱无章,却刀刀皆有章法,这近身格斗天下第一的美誉,他人再也是夺不去了。
原承天略一沉吟,已知其理,就见眼前一花,果然是朱雀从金塔中掠了出来。
原承天忙上前拜道:“前辈金安。“
朱雀微微一笑道:“这世间一物降一服,此灵偶虽受惠于金锃神光,可猎风的玉骨晶骼恰是它的克星,再加上月华净练亦是极阴心法,金偶在猎风面前,再也逞不得威能了。“
原承天转目瞧去,只见那金偶身上被常去的碎片越来越多,其上半身已不成形,一只手臂也被削去一半,此战猎风已是稳占上风,绝不会输了去。
便道:“却不知这金银二偶,有何来历?“
朱雀道:“金锃神光殿中,共有四具灵偶,分别是银偶,金偶,紫偶,黑偶,四偶之中,黑偶最强,紫偶次之,金银二偶虽与紫黑二偶并列,可威能差之万里。或言这金银二偶,不过是试制品罢了。紫黑二偶皆在仙庭之中,并没有随着这天阙****此处。“
原承天道:“就算如此,这金银二偶也算是大有来历了,为何却被猎风所克?“
朱雀道:“此中道理,就像太一弱水会被太一神克制住一般,不过玉骨晶骼加上这月华净练,才能恰好与金锃神光彼此相克,两者缺一不可。谁能略强些,谁就能完全制住对方了,因此这金银二偶不是猎风的对手,但猎风一遇金锃神光,也必定烟消云散。猎风之前心中不安,亦是因为此故。“
此言正说到原承天的担心处,他皱眉道:“这金银二偶既在此处,那么离金锃神光只怕就不远了吧。“
朱雀点了点头道:“这夹道尽头处,便有一殿,依本座猜来,应该就是金锃别殿了,金锃神光虽不会在此殿常驻,可既有猎风在此,那么这神光出现的机率可就十分大了。“
原承天道:“这是因为双方互为克星之故了。“
此时猎风已将那金偶削得只剩下一腰双腿,哪里还能应战,自是轰然倒地,而被猎风削下来的偌多碎片,则被猎风收进物藏之中,以防这碎片与金偶合身。这显然是朱雀亲授密法了。
朱雀道:“你能得遇金锃神光,是为万载难逢,而有猎风在侧的情况下,遇此神光的机率更会大增,因此这机缘,你万万不能错过了。但猎风却不能被此光照耀,否则必死无疑。“
原承天苦笑道:“如此说来,这金锃神光定是与我无缘了。“
朱雀笑道:“我知你心中以猎风的性命为重,而这世间的双全之法,更是寻来无方。你此去机缘如何,以我此刻功力,怕也难以测知,我只劝此去你步步为营,当断则断,否则错过金锃神光,必是终身之恨。“
说到这里,就身一纵,再次回到金塔之中。
原承天本来还想再向让朱雀点拔一二,但此事若再问下去,恐涉天机,反倒让朱雀难为,朱雀的话中之意,已是说的明明白白了。
此时猎风已将金偶剩下的半截收了去,想来这金偶体内的元魂比银偶更加强大,此刻若想将其炼化,更是无法可想。
既蒙朱雀指点,主侍三人这次就带了十分的小心,一步步向前探去。
在夹道中又行了数里,前方忽现一座紫金大门,此门高达十丈,宽约六七丈,在玄焰头顶的照幽灯照耀下,所反射的金光耀人双目。
原承天先将猎风喝住了,令她不可上前,万一这扇门上有金锃神光,岂不就让猎风白白送了性命。
他与玄焰缓步上前,走到离门七八丈处,也停了下来。
玄焰将照幽灯施到极亮,那扇紫金大门的纤毫之处也能瞧得分明了。
就见那门上亦刻有一副画卷,画中情景,与那罪己殿屏风上的二老弈棋图有七八分相似。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此画卷上的小院之中,画的是秋天气像,而罪己殿屏风所画,则是和春之景。就见此画中,那院中大树已是枝叶飘零,树下棋盘边缘就落了数片黄叶,只因二老争棋正紧,也来不及拂去了。
小院中的鲜花也不复春日之景,花瓣半落,带有三分的衰败气像。好在那树上的小鸟仍是兴致不减,就在那里仰首张口,也不知唱了些什么。
有趣的是,那院外之景,仍是和春气像,篱边的小童仍是酣睡不醒,身边的毛驴仍只是顾着啃青。这院内院外,就像是两个世界了。
再瞧画中棋局,则又是不同,刚才那局棋是黑子挺进中原,被白棋团团围住,而此图则是处处烽烟四起,也瞧不出谁胜谁负。而此棋的先手,则被红衣老儿所得,就见他拈着一粒白子在手,面露微笑,目光瞧着盘上的一个空白处,正欲一子定江山了。
原承天刚才为破解棋局,于这弈棋之道,着实苦思了一番,以他的灵慧玄承,其棋力自是骤然而长,再不像刚才落子之时心中惴惴了。
将这棋局浏览一遍之后,原承天再去瞧红衣老者目光所瞧之处,不由哑然失笑。绘此画者,分明是设下一个小小的骗局来,若是依这老者的目光落子,虽不能说就此输了此局,其形势也必是大不妙了。
原来那老者注目之地,是想展开一个劫争,奈何此局白棋劫材甚少,若是逞强开劫,最终必因劫材不足而失了先手。既是如此,倒不会忍些肉痛,来一个转换,而这个转移,虽从目数上瞧来亏了数子,却能将这先手牢牢在握,以此另寻战机,则是两分之局。
要知道这棋局战火纷纷,处处皆是杀机,也处处皆是机会,这先手之利可不比数子之失来的便宜?
原承天既已算定,就将目光瞧向棋盘上的一处,禅识一发,那老者手中的白子果然落进棋盘。
此子落下之后,看得更加分明,果然是个两分之局,但因白子先手在握,总也不会吃亏的。
此时那画中二老的神情又变,白衣老子正襟危坐,面露无奈之色,而红衣老者则是面带微笑,一副大局在握之态。这二老的神情与这棋盘的形势倒也配合的天衣无缝。
耳边传来“吱呀“之声,那扇紫金大门果然无声而开,循着这门户望去,就是另一座大殿了。
原承天既知此殿为金锃别殿,心中的激动之情自是无以复加,那金锃神光的好处,只瞧那两具灵偶就可知一二了,而自己的物藏之中,不知携了多少法器,这些法器经这神光一照,究竟会生出怎样的变化来,光是想想就会令人激动万分。
更不说雷龙珠与无界之剑这样的上佳法宝了,而若是真的得遇金锃神光,那件定天鼎也无论如何要取出一照的。
至于金锃神光提升寿限之能,原承天倒没怎么理会,他的近志在飞升昊天,远志则是长生不死,这增加的区区寿限又怎会放在心上。
当下先将玄焰唤进金塔,以免别生意外,这才屏息静气,缓步穿过紫金大门,来到这金锃别殿之上。
此殿比罪己殿大出许多去,也就更显空旷,罪已殿中,尚有一架屏风,此殿却是空空如也。
细瞧此殿,则又有不同,那罪已殿上不过是青砖铺地,再寻常不过了,此殿则是玉砖铺陈,人踏足其上,就觉得一股温润之气自脚底升来,身体诸处灵脉就是将动未动。
想来这玉砖非要有金锃紫光配合,才能得到好处,正如猎风的玉骨晶骼一样,若无月华净练配合,就无法突破金偶之躯。
在这大殿上站了半日,也不曾有任何异动,原承天忖道,莫非自己的机缘毕竟不足,无法得遇金锃神光了。
至于唤猎风出来,引那金锃神光现身,原承天确是想也不曾想过。猎风名义上为他的侍将,其实在原承天心里,早将猎风视为身体的一部分,或如手指,或如四肢。甚至还要重要许多。
因为人若遇到危急,或能断腕求生,但原承天纵是遇到极危之境,也绝不会让猎风牺牲,以求保住性命。
在他心中想来,若遇危急,只能是自己牺牲罢了,还能再有其他?
心中正自沉吟,就听得身后脚步声响,从大殿的正门外走进一人来。
此人能在这天阙万万间楼宇殿阁之中,独寻到此处来,看来也是和这金锃神光有缘了,因为那天阙之中路有万条,三百名仙修之士和三百名妖修,所遇皆是不同。
不由转过身来,想瞧瞧这同缘之人是谁,却迎来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人见到原承天也是一怔,忽的长揖到地,笑道:“此处得逢道友,何等之幸。“此人竟是苏三。
0605章 不遇金锃誓不休
原承天初见苏三便是一怔,随即展颜笑道:“原来是苏道友。此间道友妖修共计六百,路径万条,能于苏道友在此相遇,可是莫大的机缘。“
苏三低头沉吟,喃喃的道:“这可奇了。“
原承天道:“道友所奇何事?“
苏三道:“此次力阻妖修之役,在下不战而逃,原以为道友遇见老夫,定会指责老夫贪生畏死,不想道友待老夫一如往昔,老夫着实不解了。“
原承天道:“在下实非圣贤,之所以要替诸修出头,不过是想修那个天道之修,在下更是天一宗双特奉,若弃他们而去,这情面也上说不过去。“
说到这里,就是一声长叹,道:“说来说去,都是一片私心罢了,怎能就平白的舍身忘己,大公无私起来?道友虽是畏难退缩,却是人之本性,在下又怎有资格指责。“
苏三耸然动容,赞叹道:“天下之人,老夫所见极多,可像原兄这般坦白的,唯一人而已。只是原兄虽不见责,老夫心中对元护法三人,也着实有几份愧疚之心,只是此话怕是没人信罢了。“
原承天点头道:“道友与元护法三人本有并肩作战之谊,心中有愧,也是当然。此事既然揭过,那便不用提了,只是道友虽也有缘来此,却是与在下一般,怕是没有待遇金锃神光的机遇了。“
苏三慢慢点了点头,道:“能得遇这金锃神光,那是千万年方能修得的机缘,未遇才是常情。“说到这里,就皱着眉头,在这玉砖上踱起步来。
原承天瞧他在玉砖行走的路径,似乎并非随兴而行,其步伐隐隐按着某种奇特的规律而行,心中大起狐疑。
他原不甘心就此离去,而这位苏三又是才智超群的,机变玄承,就未必输给了自己,瞧这人的行径,难不成此人有办法引出金锃神光来。
苏三在玉砖上行了数十步,正好是停在原地,他立定之后,口中喃喃有声,也不知念的是什么法言,原承天虽说玄承无双,可是这法言却是从未听闻。
苏三连换了三种法言,其音皆是古怪之极,片刻间,将这法言念毕,抬头瞧向原承天,笑道:“以原兄之智,定是瞧出老夫此举不同寻常了。也不瞒原兄,为了这个天阙,老夫近百年来下了不少苦功,就盼着能在这天阙之中,得到偌大好处,虽然有关天阙中的隐密世人知之甚少,可经过老夫一番努力,倒也略有斩获。”
原承天知道苏三虽是谦逊,可他这番话却是非同小可了。要知道上次天阙现世,是在二千五百年前,上次得登天阙的,要么已入昊天,要么已弃世而去,能在世间留存的,可谓是屈指可数了,便是一人皆无也是常情,却不知这苏三从哪里得来的讯息。
忍不住就问道:“这天阙中的讯息,世间存着极少,最多也就是几句流言罢了,道友大才,不想却能获知其密,着实是难得了。“
苏三笑道:“那就考原兄一考,老夫得来的讯息该是来自何处?“
原承天道:“能得登天阙,且能安然返回者,自是才智福缘双全之士,这些人若能回去,或是留言于弟子亲朋,或是著书立说,自然会有一二实情流传下来,但有关天阙的秘密,想来任何门宗皆会视为不传之秘了,因此道友从何得知其秘,一时也难寻思。“
苏三哈哈大笑道:“原兄是至诚君子,其实是不忍说出老夫的那些卑鄙手段罢了,这手段说出来也不稀奇,不过是或偷或抢或骗。只是既然能得登天阙,其门宗家庭的势力就不会小了,因此老夫这百年奔波,倒也甚是艰辛。“
其实原承天不问可知,苏三若想得知天阙的秘密,不知惹下多少大敌,多少风波来,由此也可知此人心志之坚,为得登天阙备足了工夫。
于是微微一笑道:“天阙的秘密道友得之不易,莫非是要待价而沽?“
苏三仰天大笑,道:“知我者,原承天是也。老夫的心思为人,再也瞒不过道友去,若是换了别人,老夫自然是要狠狠的开一个高价出来,可是在原兄面前,老夫若还是这般,就是自己也是说不过去的。“
就见他足尖在玉砖上轻轻一点,然后急急将足一缩,就见那被点中的玉砖就大发光芒,于光芒之中,升出一座莲台来,这莲台虽不知是何物所制,却是紫金之色,分明与金锃神光大大有缘。
只是这紫金莲台瞧来甚是虚妄,就像是那光影凝成,却非实物,若是用手触及,必然是可一穿而过的。
也不用原承天动问,苏三就道:“天地初分,诸界安定之后,便有一道光从仙庭生出,此光育养万物,固本培元,是为紫微。若被此光照耀,仙修之士冲玄破境易如翻掌,因此光为仙庭所出,故而仙庭之中,皆是大能之士,由此执掌诸界,也是当然之理。
“又有一光从魔域生出,此光淬金锻宝,偷天换日,是为金锃,若被此光照耀,废铜烂铁变成法宝,寿限提升再无二话,因此魔界异宝最多,魔界中人,也是寿限超长。
“只可惜此光照耀魔界万年之后,那魔界中人既是法宝无数,人人不畏生死,便不肯受仙庭约束,大有向仙庭进伐之势。有位神执便将此宝取回仙庭,立金锃神殿,以供奉神光,于是那仙庭之中,法宝便是最多了。不过魔界能得此宝照耀万年,所得亦是不少。
“这青毫神光,则是出自九渊地宙。此光禀天地绝杀之气,仙修之士与若遇此光,任你如何修为,也是必死无疑,然而魔界中人,却反可从此光中得到无穷好处。于是那位神执于魔界取回金锃神光时,亦同时将这青毫神光取回,皆供奉于仙庭之中。“
说到这里,苏三轻喟一声,那神情中就自然而然流露出一丝遗憾来,或许是感叹这三大神光皆聚于仙庭之中,他成实难再得之故了。
原承天对这三道神光的来历只是略知一二,此刻方知详情,看来这百年来,苏三着实是煞费苦心了。
他道:“承苏道友指教了。“
苏三又道:“此三大神光集于仙庭,尤其是金锃神光被夺去,于魔界而言,自是略显不公,不过以仙修凡俗之人的立场看来,反倒是一件好事,毕竟那魔界再无力量对抗仙庭了。“
原承天道:“仙庭执掌诸界,自然要靠无上大能,方能压慑住了,这才是天地正道。“
苏三不置可否,道:“说来仙庭行事,倒也是一片公心,三道神光既然皆在仙庭,天下诸修岂不是难以受惠,因此每隔三千年降下这天阙,使那有缘之人,可受神光惠及,这也算是仙庭的良苦用心了。“
此时才去瞧那座紫金莲台,已有七分实了,原承天暗叹之余,也惊讶苏三的玄承,何以此人就能得知如何现出这座莲台来?
苏三的是灵智无双,只瞧了原承天一眼,就知道他的心意了,他微微一笑道:“这现出莲台的法子,老夫可是费尽苦心得来,原是有位得登天阙的修士,本就最擅机关之学,又在因缘巧合之下,发现这玉砖的秘密。只是这莲台虽现,若想真正将金锃神光引来莲座,却仍是少了一个大大的条件。“
原承天淡淡一笑道:“想来这引来金锃神光的法子,定是与我有关了。“
苏三哈哈笑道:“若与原兄无关,老夫何必说出那偌多废话来,而原兄既然能在此时此刻身在此处,怎能无缘。这天地玄机,最是神奇不过的了。“
原承天道:“原闻其详。“
苏三道:“仙修之士与魔界中人,于这三大神光中,或受其益,或承其敝,而唯有鬼修之士,则是丝毫也不得遇三大神光。只因转世轮回,原是天地正道,可偏有一些人窥得那天地缺陷之处,修出这鬼道来,又怎能被天道所容?而三大神光之中,唯这金锃紫光与鬼修最是势如水火,原兄可知其中的道理?“
原承天沉吟片刻,道:“金锃神光既然有提升寿限之能,而鬼修体内绝无生机,如何提升?因此,若被这金锃神光照来,鬼修体内必生变化,自然是烟消云散了。“
苏三点了点头道:“其他两大神光也就罢了,唯有这金锃神光,的确是鬼修的克星,因此若想引出此光,若无机缘,则非要用鬼修之士引出不可。“
原承天心中大动,已窥知苏三之意了,因此沉吟不语。
苏三笑道:“原兄何必如此,你那身边的侍将,岂不就是仙鬼双修,若得此人出头,那金锃神光必现无疑。“
原承天冷冷的道:“此事绝无可能,不必再议。“
苏三愕然道:“那侍将不过是我等手中的法器法宝,这件用废了,再用一件便是,原兄又何出此言,这着实令老夫不解了。这莲座其实就是鬼修的祭台了,若有鬼修坐于莲座上,那神光必出,这等大好机缘,又怎能错过了?“
原承天脸色已变,道:“道友若是再出此言,莫怪在下翻脸。“
苏三嘿嘿笑道:“这么说来,你我之间,倒是必有一战了。“
0606章 妙设机关亦难求
原承天眉毛微挑,身子却是八风不动,只是简简单单说了个字:“哦。“
苏三哈哈大笑道:“老夫若是自恃能与原兄一战,天阙之前,又怎会裹足不前,更何况与原兄斗法,实是世间最凶险之事。老夫平时最不喜争斗,纵是当年为这天阙之事奔走,也是尽量不动干戈,原兄且看此物。“说到这里,伸手向空中一指,一物悬在空中。
此物是为一顶珠冠,冠上镶满了明珠玉石,瞧来璀璨夺目,而一股股清纯灵气则是扑面而来,可见绝非寻常法宝了。
原承天道:“此物为何?“
苏三道:“此为真言避神冠,原是魔界法宝,老夫费尽无穷心机,方才得到此宝。至于此宝的威能,原兄想来一猜便知,所谓世间之物皆是相生相克,就算那三大神冠亦难逃过这天地法则去。正如原兄所料,此物就是克制三大神光之宝了。“
原承天耸然动容,世间之物,相生相克,的确是颠扑不破的天地至理,但想来以三大神光之能,能克此者必是极奇珍稀之物,这顶宝光瞧来倒也珍稀,可说其能抵御三大神光,原承天心中仍是有八分不信。
只是他不肯轻示狐疑,因此只是沉吟不语。
苏三道:“此冠之中,封了一字真界真言,是为一个一个‘避‘字,以原兄玄承,这无界真言的威能,也不必老夫多说了,那无界真言是为天地第一玄机,其威能之强虽因人而异,但据说那天地奥妙,尽在其中。”
原承天擅用无界真言的秘密,其实已是知者甚多,原承天也不隐瞒,道:“这无界真言,在下倒算是略知一二。”
苏三道:“这个‘避’字诀,或可避开一切无妄之灾,就算是无界真言之中,能胜过此字者也不算多了,无论那神光多强,有摧毁万物之能,头顶这个‘避’字,定可暂避其能了。“
原承天轻轻摇了摇头道:“无界真言,因人而异,这避字诀若有羽修之士用来,或可暂避开三大神光之照,但在下的侍将,只是真修之为,又怎能将这个避字完全发挥出来,纵是避得一时半刻,最终仍是难逃一死,苏道友之议,请就此作罢。“
苏三怎肯甘心,却也不动愠色,仍是从容言道:“原兄有所不知,老夫携此冠来,原是用来避那青毫神光,只是既遇到这金锃神光,那是怎样也不能错过了。而若能得金锃神光一照,这一趟天阙也算来的值的,而老夫的修为,其实也与道友的侍将相差无几,若无把握,怎肯来此冒险。因此这真言避神光之中,其实还另藏玄机。“
原承天其实已不想得闻,无论这真言避神冠有何异样布置,可三大神光着实非同小可,金锃神光又与鬼修势同水火,怎样也难有十足把握,原承天又怎肯为一己之私让猎风冒险?
他正想严词拒绝,便将手一摆,不想猎风的声音却远远的从夹道中传来:“主人,你可记得那门上棋局吗?”
此言一出,原承天身子便是微微一凝,那门上棋局被自己一子拍下,就形成一个转换了,而其中棋理说的明白,这世间之事,不可执着拘泥,若能因利趁便,转换立场,往往就是别开生面之局。
而这棋局被自己遇见,显非偶然,而分明是天意垂兆。细细思来,自己于罪己殿中发现那处夹道,其意也与罪已殿屏风上的棋局暗合,那局棋之中,黑子左冲右突,仍是被围于白子的茫茫大海之中,正如自己惑于罪已殿中的情景一般。
幸好发现这处夹道,这才转来这金锃别殿之中,再获机缘。
而朱雀之语言犹在耳,朱雀既点明他关心猎风,可也指明若错失这金锃神光,不免是终身之憾。
想到这里,心中不免去了执着之意,缓缓言道:“苏道友,这真言避神冠中,究竟还有怎样的布置。”
苏三道:“此冠之中,暗设一个小小阵法,而此阵法设置的甚是巧妙,若那‘避’字诀被引发时,这阵法就可同时激发,将戴此冠者传送到百丈去。”
他瞧了瞧面前的莲座,又瞧了瞧金锃别殿的大门。
原承天心中明白,这莲座离那大门,不过五六十丈罢了,这说明那金锃神冠一旦现身,戴此冠者就可安然被传出大门去。百丈之距,完全可以躲过金锃神冠照耀了。
只是他虽知苏三不会在此事做伪,还是忍不住屈指一弹,将那宝冠取在手中,以观玄之法细细察看起来。
就见那冠中果然有道真言之符,符上真言,就是一个“避”字。按理说,制符一道最是高深,这符上的文字虽是简单,其中却是无数符文暗藏,而那些慝而不见的符文,才是无界之言的真义。
不过原承天对无界真言一道,下的功夫最足,而于制符一事,他若说是世间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因此这暗藏的符文,又哪里能逃过他的观玄之法,也就是一瞥之下,就将此字真言的奥义尽数掌握,从此他所用的无界真言,便又多了一字了。
而在此刻学会此字真言,亦是干系重大,这天阙之中,不知还藏有怎样的秘密,尤其是那神秘莫测的青毫神光,若是先前骤然遇上,几乎是无法可想,如今得了这个“避”字,岂不是就多出一线生机来?
再细细辩去,果见那宝冠之中,暗设一阵,此阵以宝冠上的数十粒明珠宝石为基,那每粒明珠宝玉的光芒,都被细心的对准位置,皆将光束照在相应之处,由此巧设一阵,端的可称得上是巧夺天工,人常说魔域多宝,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了。
而这个阵法,也的确是一个微型的传送之阵,不过这阵法一旦被引发之后,这光上明珠宝石也就顿失灵气,再也用处了。
观玄良久,可知苏三所言不虚,性只要头戴此冠,就算是三大神冠齐至,也能持上数息时间,而冠上的阵法发动,也就只需半息罢了,由此算来,此冠能避神光,再无疑问。
原承天持冠在手,心中推算良久,苏三也不催促,只是将目冠凝于脚尖,静候原承天表态。
猎风虽在夹道之中,却于原承天的心神浮念之中得知此冠果具神效,就缓缓开口道:“主人,这金锃神光,二三千年方能一遇,而对主人来说,此生只怕也只有这个机会罢了,主人虽怜惜猎风性命,可猎风观主人心中之想,此事应有七八分把握了,既是如此,还请主人速下决断。”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那金锃神光的威能我虽难以尽知,但这避字真言的神效,我倒能瞧出几分来,而这冠上的传送阵法,亦是颇具奇效,既是如此,你且接此冠。”
说罢将手一指,这宝冠就径直飞进夹道之中。
片刻之后,猎风头戴这顶真言避神冠,缓步走进金锃别殿来,苏三瞧着猎风,眼晴中就发出光芒了,这倒不是因为猎风生的姿容秀美,实是猎风既肯出头,那金锃神光可就大有机率可见了。
原承天沉声道:“猎风,我有一块灵符,你也要握住了,等到那神光击来之时,切切要记住捏碎这块灵符。”
原来就在这片刻工夫,原承天就用这新学的避字真言,再制出一块避字灵符来,这倒不是因为那冠上灵符无用,而是原承天着实担心猎风安危,若能有两块避字灵符护身,才能真正的做到万无一失。
苏三又怎知道将这宝冠一递,却平白的送给原承天一字无界真言去,这真言灵符他虽持有良久,可因有关真言的玄承不足,这避字诀的奥秘,可没法学来。
猎风将原承天递来的灵符握在手中,强自一笑道:“主人尽管放心,若论起逃命来,猎风的手段也不算少了。“
瞧猎风的神情,原承天知道她对那金锃神冠的畏惧之意,实已达到极致了,她刚才在夹道之中,就已然是心生烦恶,如今整个人都来到这金锃别殿之中,其个中滋味,原承天虽难体会,也可揣度。就觉得心中微微的有些痛起来。
就见猎风步履迟缓,慢慢的向那座莲台走去,每走一步,其眉间都是微微一跳,于猎风心中的恐惧之情,原承天感同身受,只是决断既下,终不能反悔,不得不将目光偏到一处,再也不忍去瞧的。
苏三见此,也是轻轻一叹,别瞧猎风只走了几步罢了,可这几步的艰难,智者不思可知,猎风此举,就好比鼠戏于群猫之前,又好比以身蹈海赴火,若无绝大毅力,便是半步也走不得的。
那鬼修与金锃神光的相克相畏,又岂是儿戏。
三人皆是凝神于一处,就觉得那时光逝之极缓,也不知过了多久,猎风终于走到莲座上,到了此刻,猎风于大畏惧之中,反倒将心一横,旋身坐于莲台上,暗暗祷告道:“若能令主人得此机缘,猎风就算粉身碎骨,又有何惧!“
见到猎风终于坐进莲台,苏三心中就是一松,而原承天则是恰恰相反,那心就几乎拎到胸前,二人几乎同时抬头,向那大殿的屋顶瞧去。
若那猎风真个儿能引来金锃神光,必是自天而降了,却不知自己是否真的有这个福缘。
大殿中虽是针落可闻,可三颗心脏,却是“怦怦“乱跳起来。
0607章 得陇望蜀欲难足
猎风刚刚落座,大殿中平地卷起一阵狂风,此风就于莲座之上凝成一束,直直的向屋顶冲去,刹那之间,已是穿顶破殿,扶摇直上。
三人见此情景,皆是心中狂跳,这鬼修与金锃神光,果然是生死大敌一般,这旋风就好似那报讯的使者,想来片刻之中,这金锃神光就要到了。
虽知这金锃神光眨眼便至,原承天与苏三皆是八风不动,那猎风已是紧紧闭上眼睛,嘴唇微微发抖,双手紧握成拳,神情之中,除了有九分恐惧之色,另则显出一分坚毅的神情来。
原承天暗暗叫道:“猎风,你不负我,我也终不负你。“
心中立誓已毕,就见一道紫金光芒自天而降,将莲台附近三十丈方园处尽皆笼罩其中。与此同时,空中响来阵阵梵唱,其音大慈大悲,大嗔大怒。七情六欲,尽在其中。
苏三叫道:“可不是来了吗。“神情狂喜之极。
原承天则大叫道:“猎风小心!“
这光芒直射猎风头顶的宝冠,猎风瞧见此冠,整个人都在簌簌发抖,忽见冠中飞出一道青芒来,此青芒中符文乱舞,或大或小,这无数符文迅速在空中形成一字,便是那个“避“字了。
此真言一出,那光芒就再也无法照下,猎风的身周,就像是阳光照不进来的黑暗角落,约有一丈大小。见到此景,原承天终于舒了一口气。
避字真言飞出之时,那宝冠上的传送阵法立时也被引发了,而与此同时,猎风手中紧捏着的避字灵符也被捏碎,就听“刷“的一声,猎风的身影就在莲座上消失不见。
苏三此刻仰首面向紫金光芒,尽力张开双臂,见到苏三这副模样,原承天心中久存的一个疑团,也就烟消云散了。
原来一直以来,原承天总怀疑这位苏三其实就是索苏伦,索苏伦既是魔界魔魁传人,自然有无数魔宝可用来掩饰自身修为魔息。
而当日苏三与原承天论道,其所持理论几近魔道,原承天又怎能不疑,刚才在大殿之中,论及仙庭神执收去魔界的金锃神光时,此人又发怨言,因此原承天的怀疑,也是更加深了一步。
然而此刻方知,这苏三断然不可能是索苏伦的,否则被这金锃神光一照,那魔修又怎能逃得命去?世人皆知,魔修若遇金锃,紫微,那是必死无疑的。
原承天既见猎风安然被送出殿去,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这神光随时就会消失,再也不能耽搁了。
他正想取出物藏,将物藏中的五金之物拿来一照,却发现那苏三并不曾这般做,心中便是一奇,于是迎着紫金光芒伸出手去。
却见那光芒丝毫不被手掌所阻,直直的照了下去,就当这手是透明的一般。
原承天此刻才明白这金锃神光的妙处了,原来此光大能无及,这世间之物,竟是无法摭拦的。
既是如此,想来此光定可穿透物藏,照耀物藏中的五金之器了。心中正自欢喜,忽然想起一事来,那脸色可就很快的沉了下去。
原来原承天忽的想起,自己那两只灵虫可是来自魔界,这金锃神光既然无摭无拦,定能照进琅嬛金塔去,被这神光照到,那两只淬金虫又怎有命在?
想到这里,心中就是一动,去试那两只淬金虫的灵识,不想那两只淬金虫的灵识瞬间就反馈过来,让原承天好不欢喜。
看来这两只灵虫虽生于魔界,却和仙修凡俗一般,不惧这金锃神光,造物之奇,哪里可以尽述的。
原承天心事既去,就放心承受这神光普照,首先是觉得身上诸处灵脉皆是大动,有一股清冽之风从玉砖中生出,直透体内各处,不过片刻,就隐隐觉得有缕晦暗之气从体内泌出,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原承天知道这股晦暗之气,就是人随着岁月增长,而积下的秽气了,此秽气一除,人的身体便如赤子,过往的三十余年寿限就如同白给的一般,此生寿限就可从今日算起了。
这金锃神光的增寿之能,想来就是这般。
原承天对这区区小事怎能在意,只可惜散介生无缘来至此处,否则被这神光一照,可不就能再踏仙修之途?
最让原承天在意的,自然是他物藏中的诸多法宝了,此刻他最关心的是雷龙珠,无界之剑与定天鼎这三件宝物,于是忍不住用禅识分别探去,想瞧瞧这三件宝物有何变化。
这一瞧不打紧,却让原承天打心眼里都欢喜起来,原来这三件宝物,皆多了一道紫金光芒,不用去试,就知这三宝自此变得坚固异常,绝难被其他宝物损毁了。
而宝物质地若坚,除了本身不易损毁之外,另一个好处就是威能必定大增。此理最易明白,比如若用铁器去瓷器雕花,自是无计可施,然而若用金刚钻来破此瓷器,则是容易之极,无他,以金刚钻质地最坚罢了。
因此这三件法宝得了这神光普照之后,必是无坚不催了。
至于物藏中的其他法器法宝,自然也是受益不浅,自己在这次妖潮中得来的数千件法器,此刻因有这神光照耀之故,约有七八成变成法宝了,日后有暇,细细点检一番,定然有无穷收获。
就算这些法宝不堪大用,哪怕用来交换,亦是一笔极大的资产,这便是说,经此神光一照,原承天平生就得了亿万资产了,收获不可谓不丰。
那边苏三获得的好处,虽不能与原承天相比,可也是不容小视了,因此这番机缘,对二人而言,都可算是万载难逢。
神光照耀不过三五分钟,其光渐淡,再过一分钟,那光芒就渐渐消失,大殿之中,再复刚才的情景,而那座莲台,也随着这神光清失,亦隐没不见了。
苏三忽然爆发出一阵狂笑来,道:“百年心血,终于达成心愿,天地待我也算不薄了。”言罢又是哈哈大笑不止。
原承天虽也是心中狂喜,可修心境却比苏三强得多了,那狂喜之情,也只是在心境中一掠而过罢了,又怎能如苏三这样失态,二人的修为至此也高下立判了。
好在苏三亦非泛泛之辈,狂笑过后,便将笑声一收,敛容对原承天道:“今日机缘,若非原兄,实难得遇。苏某在此谢过了。”
原承天道:“此事对在下亦有益处,苏道友何谢之有。”
苏三点了点头,道:“此次合作,甚是愉快,不知原兄可有兴趣,再与老夫合作一次。”
原承天既知苏三并非魔修,心中的戒备之心也就去了许多,这苏三就算是来历不明,理念有差,德行不彰,毕竟是仙修之士。
便点了点头道:“苏道友苦心研究天阙多年,反倒是在下受惠极多,道友若有所请,实不敢辞。”
苏三微笑道:“能在此得遇金锃神光,本该心满意足,然后人心不足,总想吞象。老夫其实是想再试一试能否得遇紫微神光,原兄可有兴趣?”
原承天心中大动,道:“苏道友既有此问,想来于这紫微神光,亦有得遇之法了?”
苏三道:“不瞒原兄,紫微神光本为老夫的第一心愿,否则怎样也要携个鬼修来,如今既然得遇金锃神光,你我的福缘只怕用去九成了,就算老夫知道那紫微别殿的所在,可能否得遇,却实难意料啊。”
说罢就是深深一叹。
原承天怎不知其中的平衡之理,天地待人,虽在一时之中能瞧出厚薄来,但大体上却是不偏不倚,此处有得,他处必然有失,这道理虽是至明,可能真正明悟此理者,却是屈指可数了。
只因人若春风得意,就觉得天下之物,尽皆该为自己所有,若是运交华盖,则认为天下之悲,尽皆凝于自身,这种心态,再难自我拔除了。
原承天道:“苏道友之言,可为后世之表,此去若能得遇紫微神光,固然是好,若不能得遇,也不必挂怀。只是既入此间,好歹也要一试了。”
苏三展韵颜笑道:“原兄既然如此豁达知命,老夫敢不从命。”
就将手一点,那空中就现出一张图来,细瞧此图,分明就是那天阙的景色了,就见那图上千殿万阁,让人瞧得眼花缭乱,这天阙既是如此广大,难怪诸修入内,等闲也难遇到一个了。
却不知龙格非与陆沉星此行时又在何处,又得了多少机缘。
苏三道:“此图得来的艰辛,不问可知了,如今我等的所在,便是这里了。”
说罢用手一指,那被手指点中的地方,就显出四个小字,果然就是“金锃别殿”四字。
原承天在图上去寻那罪己殿,初时却是遍寻不着,后来总算是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找到了,这才发现,两殿相隔之远,若在这图上量来,怕没有三四百里。
但细细思来,自己在夹道之中,并没有走上这么远的路途,可见这天阙的布置,着实是奥妙无穷。
再去寻那紫微别殿,又怎能找得到,原承天忍不住问道:“那紫微别殿又在何处?”
不想苏三将手一摊,道:“老夫亦是寻他不着。”
0608章 殚精竭虑恐不周
苏三此言虽是突兀,原承天料他必有缘故,微微一笑道“
苏道友,此间定有缘故,在下诚心请教。”
苏三正色道:“老夫怎敢与原兄说笑,此图之中,共计三万六千余间殿宇,被标识出来的,只有一万余间,其余殿宇,实不知是何名目,亦不知其用途了。”
原承天细细一想,已知其故,此图应是苏三自诸多得登天阙者那里搜罗信息,汇总而成,一来那得登天阙者或飞升昊天,或转世殒落,纵有信息留传,也只能述诸于文字或留言于后人,因此其中必有遗落。
而诸修就算入此天阙,也因机缘有异,每个人所遇大不相同,是以就算苏三历百年奔波,穷无限精力,也不可能绘出天阙的全图来。
不过就算此图标识不全,仍是难得,苏三尽力绘制此图,也必有他的用意在。
于是定下心神,再次细细审视此图,瞧了良久,心中已略有所悟了。
原来这三万六千间殿宇,隐然就是一阵庞大无极的阵法,此阵法比之自己昔年所学,可是强的太多,也复杂的太多了。这也难怪那罪己殿与金锃别殿的距离,从这图上瞧来,或有三百里,可实际走来,却只有数十里了。只因既在阵法之中,那时空的变化自是与往日不同。
而之所以说此图隐然成阵,是因其中三成殿宇的布置,大违阵法布置常识,这显然并非建殿者胸中无丘壑,而分明是此图谬误甚多,若非原承天精于阵法,一时间又哪里能瞧出其中的奥妙来?
苏三见原承天凝神观图,或皱眉或惊叹,已知他窥出其中玄奥,便笑道:“正如原兄所见,整座天阙,就是一个庞大的阵法了,此阵法之大之强,实非我能凡世仙修灵慧所及,在下于阵法一道,也只是略知一二罢了。自忖以己之能,绝难窥出这地图的奥妙来,若是我俩联手,或有一线可能。“
原承天道:“此言甚是,既是如此,你我正该精诚合作,力求破解此图的奥妙才是。“
苏三欢喜之极,道:“以老夫瞧来,此图中殿宇布置,或便是那十大阵法之首的大天罗阵法了,我等若能窥破这阵法奥妙,那紫微别殿的所在,定是寻得出来的。“
原承天早就瞧出此阵某些布置与小天罗阵法暗合,苏三此论,心中亦是戚戚焉。
二人既是目标一致,心意相同,纵有芥蒂,也需暂时放在一边。原承天也不客气,就指着罪己殿的道:“我避水趋火而入此殿,此地或为坎位了,若能先定此方位,方可论及其余。“
苏三却摇了摇头道:“老夫观此方位,或在少阳,少阳为春,此为万物之始,是以老夫认为,这罪己殿虽瞧来平平,却极可能是本阵法的核心之处。“
原承天听此一言,就知苏三胸中丘壑着实了得的,而他忽的想起,那罪己殿的屏风画卷之上,亦是绘就春日情景,倒是正被苏三料中了。
既已对方认见高明,原承天又怎能固执已见,便点了点头道:“不如先将此位定为阵法核心处,再以此推开去,若是皆为不妥,再论核心也不算迟,这阵法包罗万有,显非一时间可以瞧得明白的。“
苏三笑道:“原兄此议,最是公允不过了。“
此时猎风已经回到大殿之中,原承天虽见她心有余悸,神情不定,可也只是乱了青丝,皱了衣衫罢了,此次坐上莲台,引来金锃神光,也只是有惊无险。
他对猎风微微点了点头,至于感激之语,则是不必多言,主侍二人,早就生死一体,哪里还需什么客套。
当下就与苏三细推图上的阵法玄奥,似此庞大阵法,真可将天地也包挟其中,一旦沉浸阵法之妙,那时间就流逝的极速,不知不觉之中,就是一个月的时光了。
这一月之中,二人皆是尽展所才,绝不会有半点藏私,只是便是二人齐心合力,也未必能明悟此阵玄机,若是有了半点私心,岂不是白费光阴?
说来苏三此人的胸中玄承,的确是非同了得,此人于世间诸多阵法,虽不能说无所不知,可也完全算得上是得窥堂奥。而此人又最是机变,绝不拘泥于前人所学,常常别出机杼,说出那拍案叫绝的见解来。
而原承天本对阵法下过苦功,又怎能让他三分,其胸中所学,自是包罗万有,于宏观处已胜苏三一分,更何况他对小天罗阵法了然如胸,而小天罗阵法又是从这大天罗阵法变化而来,因此他于细微处,更胜苏三两分了。
因此这大天罗阵法,或有六成迷团,是为原承天所解,而有四成玄奥,则被苏三所窥,二人此番合作,真可谓是天作之合,而二人于这一月的谈玄论道之中,亦生惺惺相惜之情。
这一日,正是入阙第三十三天了,苏三笑道:“传言那仙庭有三十三重,我等探研天罗阵法恰好也是三十三天,经过这些时日,此阵法或有七成已被破解出来,其余三成,只怕一时难以明悟了。“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这地图既然多有差错,若想完全以此推出阵法全貌来,恐怕是缘木求鱼,好在这依我看来,这青毫,紫微二殿,必在这七成已然推测出的阵法之中,今日若是努力一下,或能寻出这紫微别殿来。“
苏三低头沉思不已,在地图边踱了数步,忽的停下身来,将手一指地图某处,道:“此处最是可疑,或是紫微别殿所在。“
原承天不假思索,也将手指在图上一指,指的方位却与苏三大相径庭,但他却道:“此处虽与苏道友所指有差,不过亦极可能是紫微别殿之所。“
苏三微笑道:“你用的是三爻之法推测的吗,说的也极是有理了。“
原承天哈哈大笑,手指又抬了起来,又点明一处所在。
苏三微微点头,却不着急,凝神片刻之后,缓缓抬起手来,则是指向另一处了。他收手之后,苦苦一笑道:“老夫才智已尽,这第五处可能的所在,老夫是万万也想不出了。“
原承天只顾着沉吟,也不理会,第一次负起手来,就在大殿中来回走动,足足行了半个时辰,忽的抬起头来,目光就是一亮。苏三见之大喜,刚想说话,不想原承天复又摇了摇头,再次低头踱起步来。
猎风这一月伴在二人身侧,真是好不气闷,只因那阵法玄奥,她可是一窍不通了,偏偏这二人都谈得极是兴浓,有时便是连接谈上七八日,也是不厌的。
往常只顾着争辩,猎风倒还能从中听出些趣味来,今日倒好,二人索性就像是在打了哑谜,也不知弄的是什么玄虚。
不由低声向苏三问道:“苏道友,你二人这指来指去,却是何故?“
苏三怕扰了原承天的思绪,索性用传音之术对猎风言道:“这天罗阵法经我二人推演三十三日,大体上已是瞧的透了,但因此地图原就不全,因此其中一些关节处尚难明了,不过我等却可依着这阵法的原理走向,推出未知的阵法变化来。“
猎风道:“这我倒是明白一点,这便是窥一斑而知全豹了。“
苏三哈哈大笑道:“有其主必有其侍,虽然就此阵法而言,窥一斑实难知全豹,不过此言倒也说的恰当。我与原兄,正是想以这三十三天的心得,以紫微神光之特性,寻出这紫微别殿来,不过因这阵法变化无穷,因此起码有七八个可能了。“
见猎风仍是不明,又道:“紫微,青毫,属性大异,不过紫微既然是出自仙庭,自该是浩然正气,而青毫神光出自九渊,是为天地浊气,较而此两道神光,定是乾坤之征。”
只是他说的滔滔不断,猎风又哪里明白,道:“我心里数过,你们已指出四处所在来,这就是说,这四处皆可能是紫微别殿了,只需一一寻去,定能寻到了。“
苏三轻轻摇了摇头道:“也不尽然,既然这紫微片殿的可能方位有七八处所在,我等只寻出一半来,又怎能敢说十拿九稳,此次端看原兄能否寻出第五个所在来,这方位寻出的越多,这机会可就越大了。但越到后面,这方位就越难推测,老夫此刻已经是计穷了。“
猎风这才明白,这般瞧来,苏三与原承天,都各自寻出两个方位,看来二人的阵法玄承倒也算得上是旗鼓相当了。只是猎风最是要强,又怎肯在此事上输给了他人,心中自是巴不得原承天能胜过苏三了。
虽然原承天在这场较量之中,思维比之苏三要敏捷不少,可在大分数上,二人恰是打个平手,若就此说原承天胜了此局,怎也是说的过去的。
因此原承天要想漂漂亮亮的在此局中压制对手,这紫微别殿的第五处所在,就非要指出来不可了。
猎风口中虽不说话,心中却是焦急万分,只恨此事自己帮不上一点忙,只能在暗中替原承天鼓劲了。
偷眼向原承天瞧去,见他仍是愁眉不展,一会儿瞧瞧空中的地图,一会儿低头瞧向地面,那双脚就在地上划个不停,就连负着的双手,也没一刻空闲,足见原承天此刻心中,必是千头万绪。这大天罗阵法之难,也可由此窥得一斑。
眼瞧着三个时辰已过,原承天忽的再次抬头,目光定定瞧着地图某处,眸子蓦的就是一亮。
0609章 损福转运莫可辩
苏三有了上次的教训,也不便上前相迎。只是站在原处,伸长了脖颈凝神来瞧,那目中就有无限的期盼之意。若原承天真个儿能寻出第五处可能的所在,寻到紫微神殿的机率,可就达到六七成之多,以仙修的机缘而论,着实不算小了。
就见原承天慢慢伸出手指来,其速虽缓,却是坚定无比,终于那指尖就在地图上一触,就此一动不动。
苏三瞧着那原承手指的指向之处,略略思了半晌,终于也是哈哈大笑道:“这第五处所在,终于是被原兄寻到了,原兄的阵法玄承,实比老夫高明十倍。“
原承天并无半丝得色,道:“道兄所学之丰,才是远胜在下,此处道友之所以不曾想到,实是因道友于这小天罗阵法并不精通之故,在下有幸,昔日曾学过此阵,故而才能举一反三,悟出这所在来。“
猎风心中极是欢喜,这场小小的较量,终是原承天胜了一筹,三虽也算强大,总没能越过原承天去。
苏三面容一肃,道:“为寻此殿,足足花了三十三天,而将这五处所在一一寻来辩别,只怕也要极耗时光的,原兄,何不立时离了此殿,去寻那紫微别殿。“
原承天笑道:“在下心中急切之意,只怕与道友亦是不遑多让了。“
二人相视大笑,苏三就收了地图,与原承天并肩走出这金锃别殿。
来到殿外,只见外间仍是空空如也,楼宇寂寂,再无其他修士妖修的身影。二人不禁叹息,这六百多人在这庞大无极的阵法之中,着实是泛不起一点浪花来,二人若不是明悟了大天罗阵法,此次出来,怕也是茫然无措了。
苏三道:“是否就以这五处方位的远近,一一寻去?”
原承天笑道:“与其论远近,不如论机缘,且四处瞧瞧,看看有何征兆,再定行止,也不算晚的。”
苏三笑道:“原兄于这天罗大阵,所得所悟胜我多矣。”
就将目光向四处一扫,瞧了两遍,也没瞧出什么异处来,正在这时,也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清风,就将远处院中的一朵鲜花吹拂在地,苏三瞧见这地上落花,抚掌笑道:“天地定位,此兆主东。”
这样古里古怪的话语,猎风这一月来听得多,也就不以为奇,只知道苏三的本事比主人也差不了多少,比自己更是胜出千百倍去,不由感叹世贤愚不同。虽说天地视众生为平等,可其实人一出生,早就论出高低贵贱来,平等二字,又谈何容易。
三人折而向东,就于这千楼万阁之中缓缓而行,路过的殿宇楼阁或大或小,名目不一,有叫“清风殿”的,也不知此殿是何仙风,有叫“血神阁”的,瞧来就让人心惊。又有叫“藏宝楼”的,让人忍不住就想前去一窥,更有叫“六劫殿”,让人避之不及。
而诸多楼阁的气象也是大不相同,有的楼阁壮丽辉宏,祥云环绕,见而则生欢喜之心,就忍不住想进去瞧瞧,而有的殿宇则是残破低矮,阴气森森,让人绝不敢靠近的。
但苏三却道:“这天阙中的楼堂殿宇,切不可以貌取人,要知道福祸本相依,而祥云阴风,也是因人而异,你我所见,其实是大不相同的。”
猎风对这个道理倒也明白,便道:“是了,这就好比若遇青毫神光,我等皆是避之不及的,可对魔界魁神索苏伦来说,却是天大的福缘了。“
苏三听到魔界魁神索苏伦几字,皱起眉头道:“说的也是。“
二人正说着话,苏三将脚步一停,道:“此处所在,应该就是紫微别殿可能的方位之一了。“
他转目瞧了瞧,只见四周数百丈范围之中,只有一座小小的凉亭,而此亭虽是金砖玉瓦,瞧来倒也华丽,可怎又是紫微别殿的气象。
就见那小亭上有三个黑字,名叫“凝魂亭“,瞧来也是平平,不过是天阙数万座建筑中极普通的一处罢了。
不过那亭子虽小,亭中却悬着一团黑气,就在那里盘旋个不停。原承天瞧着这团黑气,脸色忽的一变,叫道:“快走!“
苏三也叫道:“这亭中黑气,应该是数千万年来死在天阙的修士亡魂所凝,果然是不好了。“
三人刚想转身遁去,就见从亭上黑气中伸出一只巨手来,遥遥向猎风抓来。
猎风见原承天与苏三都是色变,以为这巨手必定是极为凶险的了,也不敢硬接这只巨手,将身一纵,先退开再说,手中红刀掩在身后,不过是且战且退的斗法。
可是那红刀一摆,就是火光冲天,这火将这巨手卷在其中,刹时就把这巨手烧的干干净净了。原来是这巨手不过是阴气所化,再无一点实质的。
猎风不想这巨手如此稀松,不由停步奇道:“这巨手也没甚厉害,怎么主人与苏道友皆是惊怕?“
苏三苦笑道“死在天阙中的,皆是福薄之士,这些人死后心中不甘,就在这凝魂亭中聚集了,这些阴魂虽然连鬼修都修不成,可是却有一个名目,叫做‘损福孤魂‘,猎风最是灵慧,听这名字,就知道端底了。”
猎风道:“这就是说,若遇这损福孤魂,我等的福缘就要被损去了吗?”
苏三道:“福缘一说,虽然世人半信半疑,可老夫却是信的,而今日之事也正好做个验证,看看此去一路,会遇到怎样的事情。”
那凝魂亭的黑气自被猎风毁去那只巨手之后,就显得黯淡了许多,看来若再想凝成巨手,定要再花上许多岁月了。
三人急急离了这凝魂亭,却不再向东面走去,而是折而向西,那是地图上另一处紫微别殿可能的所在了。
没走了两三里路,就见前方雾气渐浓,这雾气从四面八方汇来,偏不向别处去,片刻之间,这雾浓的就像是化不开的牛乳,三人虽离得极近,可却瞧不见彼此。
猎风忙动用灵识,想探一探前方的路径,哪知道这浓雾竟有隔绝灵识之能,灵识只探出数丈去,就再也穿不透这浓雾了。
大雾之中传来苏三的长叹之声:“我等三人果然是福缘耗尽,否则再也遇不到这‘摭灵雾‘的。”苏三虽和猎风离的不远,这声音听来却是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看来这摭灵雾是连声音也隔绝了。
猎风道:“这摭灵雾又是怎样的来历?”
苏三道:“我听曾经得登天阙的修士们说,百人之中,或有一人能遇到这浓雾,这浓雾一起,再也辩不出方向来,可不是要浪费许多时间?这浓雾既然能隔绝灵识,大家也就胡乱取个名字,叫做‘摭灵雾‘罢了。”
猎风道:“莫非苏道友是说,我等之所以会遇到此雾,就是因为刚才被那凝魂亭的巨手损去了福缘?”
苏三道:“老夫自是这般认为,但二位如何想,就非老夫所知了。”
猎风点了点头,道:“与我心有戚戚焉,这天阙之中,怎的有这么多的古怪。”
苏三道:“这天阙既然是布成了大天罗阵法,这世间的离奇之事,可谓是无所不包,这区区摭灵雾又算得了什么?最麻烦的是,我等为寻出紫微别殿所在,光是钻研阵法,已花去不少时光,剩下的时日只怕再也摆不脱这摭灵雾了,又如何去寻紫微别殿?”言罢叹息不已,甚是苦恼。
原承天一直没曾说话,此刻道:“苏道友不必灰心,这大天罗阵法既然是无所不包,那转运降福的机关,说不定也可以寻着的。”
苏三道:“话虽如此,可我等的福缘既是被减损去了,又如何有机缘去寻那转运的机关?”
原承天缓缓的道:“福祸相依,否极泰来,凡毒虫出没之地,必有解药,至危至凶之地,必有吉兆。”
苏三虽是将信将疑,可此刻也只能以原承天马首是瞻,猎风对原承天最信任不过的,既听原承天如此说来,心中的一丝忧云立时全消,就兴致冲冲的去寻那转运的机关来。
原承天瞧了瞧猎风信心百倍的神情,不由一笑道:“此事全在你身上了。至于这其中玄奥,等你寻着了以后,再对你说不迟。”
猎风道:“主人既这般说,猎风就做个马前卒,定能寻到那转运的机关,驱散这该死的浓雾。实在不行,主人干脆就对猎风施展一次传字真言,将我等送到紫微别殿去罢了。”这最后一句话,自然是用了传音之术。
原承天亦传音道:“既是在阵法之中,这传字真言只怕难以动用,你瞧定的所在,未必就是这所在原有之地,不过是幻像罢了,总要一步步寻去,方是正经。”
这原承天的话,猎风自是奉为圭臬的,也就去了这动用传字真言的偷懒之心,一心一意去寻那转运的机关。唯一苦恼的是,这转运的机关究竟是符文,图画还是石雕木刻,猎风却是一无所知。
但主人的话绝不会错的,猎风坚信,这玄关枢钮,必在眼前。
就此步步前行,忽听到远方传来鸣啾之声,而辩其方位,或在百丈开外。
这浓雾连灵识都隔绝了,这百丈外鸟鸣声又怎能听得到?
0610章 棋中玄机看不穿
猎风便道:“主人,苏道友,你等可听到前方的鸟鸣之声?”
原承天与苏三皆露出茫然的神情来,不过二人沉思片刻,立时就有所悟,就见二人相视一眼之后,齐皆露出笑意来。
这二人的笑容在这浓雾之中瞧不大真切,就显得颇有几分神秘之意,猎风奇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三道:“这大天罗阵法,果然是世间最一奇阵了,猎风能听到前方的鸟鸣之声,而老夫与原兄,偏偏却是听不着,你可知这其中有何缘故?”
猎风道:“正是为此奇怪。”
苏三笑道:“刚才原兄说,这转运机关,唯你可以寻到,此话再也不会错的,只因猎风道友对原兄执念极定,但凡是原兄说过的话,绝不会有丝毫怀疑的。”
猎风道:“这是自然,主人又怎会骗我。”神情就露出不屑来,觉得苏三此言,就如同废话一般。
苏三仍是笑道:“这福缘二字,就如同这迷雾一般,再也捉摸不透的,但老夫却知,福缘一事,却与人的执念息息相关,你若觉得此去必遇福缘,果然就会遇到,可你若心灰意冷,觉得前途茫茫,那果然就是无路可去,此中玄奥,猎风道兄或可细思。”
猎风点了点头道:“原来世间福祸,无关天道,尽在己身。”
苏三哈哈大笑道:“猎风道友有此一言,足见已然明悟,那鸟鸣之声,说不定就是猎风道友替我等寻到的福缘了。我与原兄的福缘,在遇见金锃神光时就已是耗尽,又如何能听到这鸟鸣之声?所以我才说,这大天罗阵法,着实是天下第一阵法了。”
那边原承天也是含笑点头,看来对苏三的话亦是赞同了,猎风心中隐然有些明白过来,于是就转过身来,径直向鸟鸣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这四周的浓雾虽然让人瞧不清面前数尺的物事,可因那鸟鸣声一刻也不停,猎风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寻到了鸟鸣之源,可是虽觉得那鸟鸣声就在耳,可却怎样也无法发现那只小鸟的身影。
猎风正在迷茫,就听原承天道:“原来如此。”
就见一物从原承天的袖中飞来,就如闪电一般,向空中扑去,猎风虽因浓雾摭目,瞧不清此物的形状,却也知是那只最擅吸收浊气的翠羽黄雀了。
此雀在原承天用一丝仙族鲜血破开浊障之后,就好像与原承天失了失了联系。原承天虽然曾呼唤过它几次,可这黄雀却懒懒的不肯回应,看来那仙族的鲜血一失,这黄雀就不愿认主了。
此刻这只黄雀再次飞出,却是何因?
翠羽黄雀在空中飞了数丈,忽的停住了,双翼轻轻扇动,大有得意之色,不过此雀很快就再次向另一个方向冲去,奇的是,此雀原先立身之处的浓雾像是淡了一些。
猎风急忙紧紧跟上黄雀,想瞧出端倪来,那黄雀的速度虽快,也难以将猎风甩脱开来。
只见黄雀再次停在空中,细瞧它的嘴边,分明是一只小小的虫子,可惜猎风只瞧了一眼,这虫子就被黄雀吞进肚子里。而此虫被吞下之后,那黄雀身边的浓雾,又好像淡了一些。
猎风此刻终有所悟,便道:“莫非这些浓雾,就和这空中的虫子有关?”
苏三和原承天正聚精汇神的瞧着黄雀捕虫,听到猎风问及,才露出微笑来,原承天道:“想来正是此故了,若我猜的没错,这些浓雾,就是拜这些灵虫所致了。”
苏三点头道:“此虫应该是叫做‘千障虫”了,只有那福薄之人方能遇见,我等被凝魂亭上的阴魂一击,损了福缘,就将此虫激发出来,布下这重重迷雾,可是因这浓雾连灵识也是穿透不得的,我等再也寻它不着。“
原承天道:“幸好猎风执念有定,这才引发阵中机关,听到那鸟鸣之声,从而引我等到这千障虫的藏身之地,而这千障虫,自然就是浊物了,故而引得我那只黄雀出来。“
言罢暗暗心惊,这大天罗阵法中的机关,着实玄奥之极,只有等到答案揭晓,方能逆推出原因来,而在事前,则是一点儿也堪他不透的。
在这迷雾出现之时,原承天觉察出这浓雾中大含浊气,也想动用这翠羽黄雀,可惜自失去了仙族之血,又怎能使唤得动这只黄羽,若非猎风寻到这千障虫的藏身之地,这黄雀又怎肯现身。
翠羽黄雀最喜食的就是这世间浊物,因此觉察到有千障虫这样的浊物在侧,又怎能忍得住,就见它在空中往复来去,也不知食了多少千障虫,而四周的浓雾,也随着这千障虫的渐渐稀少,果然是散去大半了。
不过片刻,黄雀的小腹就已经高高隆起,看来是食了不少灵虫,似乎是再也吃不下了,不过此雀仰首叫了两声,口中就吐出一口青气来,此刻再瞧它的腹部,则是立时消减了。
黄雀消去肚中灵虫之后,一身羽毛更是鲜艳,等它再次去疾飞捕虫时,那速度也就比刚才快了一分,看来此雀的修为也应该是有所增长了。
只可惜此雀终究是仙族豢养之物,修为越高,只怕越易和原承天离心离德。猎风想到这里,也不由发出一声叹息来。
不知出了这天阙之后,能否有机缘再遇姬惊舞,能再蒙她赐上一滴鲜血,原承天或可与这黄雀重建主侍之谊。可这种念头也只能想一想罢了。
不一刻,黄雀已然捕尽空中灵虫,浓雾也是大半消散了,就算剩下一些,可因这浓雾再无来源,想来也维持不了多久。猎风转目四顾,忽见前方不远立着一块石壁,那石壁之上,刻着一副画卷,赫然又是一副二老弈棋图。
此图已遇两番,而两次皆有奇遇,如今此图又现,莫非是预兆着紫微别殿就在眼前?
猎风忙叫道:“主人,你快来瞧。”
原承天循声转过头来,瞧见猎风前方的画壁,也是一惊,此一惊之中,当然含着无限喜了,此画连番遇到,皆有无限好处,这一次想来更不会错了。
急忙走到石壁边,去瞧那壁上的图画。
此画与前两幅又有不同。就见院中百花凋零,树中枝叶参疏,已然是隆冬之景了,更有那漫天飞雪自天而降,满院之中,皆是箫瑟肃杀之气。
那只树上的小鸟,也似禁受不住这严寒气息,正向篱外飞去,只因那篱外之景仍是一如往昔,这童子和毛驴也不知是怎样的造化,所处之地好像神仙世界,任他院内四季变幻不定,这篱外风景再也不会变的。
而二老棋兴不减,仍在树下棋盘上争杀,再看这棋局,已是天下粗定,唯有左上角这一块,因黑子的地域甚大,故而余味甚多。
那穿红的老者手指正按定一粒白子,目中大现得色,此子一落,就见黑角边缘数子,已是被吃住了,那白衣老者不免就露出颓唐的神情来。
原承天细算棋盘局面,双方大致两分,但这黑角被吃去一块之后,可就要输了半子了。
此棋局与另两处不同的是,前两局都是棋子未落,似有等待他人破解棋局之意,原承天也正是破了那两局,才得以消去煞气,得遇金锃神光。
但这一棋倒像是已然完结,他人再无插手之处。
经过前两局的遭遇,原承天已知这棋局皆有垂兆指点之意,这第三局显然也是如此了。虽然自己无法插手,但棋中深意,势必要想个明白。
苏三虽然灵慧,可他并不知原承天已经两次遭遇这种棋局,自然也不知这棋局大有乾坤。而因面前这局棋穿红老者刚刚落子,穿红老者手中并无棋子,因此也是插手不得。
是以这棋局的奥妙,苏三又哪里能够知晓?
苏三也向这棋局瞧了几眼,就露出意兴阑珊的神情来,看来他对这弈棋之道并不精通了。只是碍于礼数,才没去打扰原承天的苦思。
原承天想了片刻,仍是想不透这棋局有何暗示,也只好罢了。又见苏三与猎风皆是双目游离,向四周乱看,显然是闷得紧了。
于是也就不便在这石壁前盘桓,招呼二人向前走去,反正那棋局已经牢牢的记在心中,就算离了石壁,也不妨碍思索的。
行不多远,忽见一只小鸟在众人面前横飞而过,猎风眼尖,一眼就瞧出这小鸟正是在罪己殿前遇见过的,又和三局棋上的小鸟依稀仿佛,于是忙叫道:“主人快看。“
原承天也看到这只小鸟,心中不由怦怦乱跳起来,自己在罪已殿救出这只小鸟后,以后诸多遭遇,可以说与这小鸟皆是脱不了干系了。
说不定刚才指点猎风穿透迷雾,寻到千障虫的鸟鸣之声,也和这小鸟有关。如今这小鸟既是亲自现身,原承天又怎能错过?
就见那小鸟在前方缓缓飞行,并无惊怕远遁之意,倒像是在指引众人一般。原承天再无疑虑,当先施展遁术,紧紧跟随小鸟向前。
行不多远,前方忽的现出一座大殿来,而殿门上有四个巨大的金字,分明是就“紫微别殿“。
0611章 遇水而入非吉兆
乍见这四字突兀出现于眼前,原承天三人都觉得此景近于虚幻,更兼那雾气尚未完全散去,也就更不会认为这四字为真了。
可这“紫微别殿”四字毕竟惊心动魄,三人忍不住齐齐上前,仰起头来,看殿上瞧去。
这四个巨大的金字镌刻于一块蓝匾之上,其形飘逸若飞,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懒洋洋的气度,甚至可以想见,写此四字者,或是饮罢上等佳酿,欲眠欲睡之时,被人强行扯了过来,于是仗胸中酒意,一挥而就。
猎风于琴棋书画皆下过一番功夫,见了此字,不由心生欢喜之意,就在那里手蓦指画起来,苏三和原承天只是瞥了这四个金字一眼,就按捺不住狂喜之情,急急向殿中走去了。
猎风转头不见了原承天,忙停了手中动作,正想随入殿来,忽的发现头顶四字似有变化,急忙再抬头去瞧,却见那四字赫然变成“青毫别殿“了。
猎风这一惊非同小可,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就将双目揉了揉,再凝神瞧去,发现仍是“紫微别殿“四字。
猎风心中狐疑,就立在殿下不动,只管向那四字去瞧,可是等了半日,也不见这字形变化,看来自己刚才看到“青毫别殿“四字,定是眼花了。
此时原承天与苏三正走向大殿,原承天转身道:“猎风,这紫微神光你是不能得见的,这大殿你是半步也不能进入的。“
然而他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朱雀的声音,只听朱雀道:“琅嬛原本是时空之宝,既被这金锃神光照过,再加本座神火加持,应可抵挡紫微青毫了,不如让猎风且入金塔。”
既是朱雀这般吩咐,原承天自无不允之理,就将手一招,将猎风引进金塔之中。而听闻琅嬛金塔又增威能,更是欢喜不禁了。
当下他与苏三并肩走进大殿,就见这殿中布置,却与金锃别殿大有不同。
金锃别殿与罪己殿一般,都是空无一物,可这紫微别殿之中,却是布置周全。此殿以金砖铺地,瞧上去辉煌耀目,又立有三百六十根石柱,而斗拱斗梁,正是不可胜计了。
进门之后,两侧各立有玉鹤,铜龟,香炉,华表,虽皆是大殿中的常见之物,可天阙之中的物事自非寻常了。
只可惜原承天略用禅识一探,就知道这殿中陈设禅识难透,想来再也是带不走的。
离门十丈处则是一方水潭,这水潭有二十余丈大小,潭中碧水盈盈。深不见底,人未近前,就有一股逼人寒意扑面而来,这寒气非同小可,比那冰雪之寒,犹胜于百倍去,是以就连原承天这等玄修之士,也不得不运功抵抗。
原承天想到“遇水不可入,逢火难前行,若遇无妄灾,急向不移时”的警句来,心中大有惴惴之意,然而既然已入此殿,也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苏三见到这池中碧水则是欢喜之极,惊呼道:“此水莫非就是寒潭炁水不成?否则再也不会有这般逼人的寒意。”
原承天也疑心此水便是寒潭炁水了,相传这寒潭炁水是从一炁神火中化出,取一炁神水极阴之属而独成一物,不过原承天却知,其实这寒潭炁水与一炁神水并无太大的关系。
一炁神水与太一神火一般,都是天生初生时所凝之水,与太一神火共同养育万物,本为天下之源,只是这一炁神水养成万物之后,就消失无踪,再也寻其不着了。
而这寒潭炁水,据原承天所知,则是九渊地宙中的一股寒气与天地间的灵气交合,而成极寒之水。原承天虽是早知其名,可到今日方知,此水竟是来自天阙。
这寒潭炁水既是本性极寒,若能制成冰属法宝,定是威能强大之极,只因任何法器法宝,一遇此水,则会变得脆弱之极,一敲而裂。
可是此水之所以有寒潭之名,便是因为一旦离了水潭,那水的极寒属性也就荡然无存,与普通的水再无两样。
是以别瞧着面前有一潭寒水,好像取用不尽一般,可一旦取在手中,那就毫无用处。
苏三欣欣然取出一件法器来,想试试此水的威能,就见他取出一块玄金来,这块玄金经金锃神光照耀之后,已是价值倍增,不过在原承天与苏三眼中,自是算不得什么了。
苏三就将这块玄金向水里一丢,那玄金无声无息沉了下去,看起来并无变化。
苏三等这玄金沉下数丈时,忙用手一招,那玄金就飞了出来,刚刚浮出水面,那玄金上已结了一层极厚的冰霜,苏三就轻轻一弹指,将一股轻风吹向这块玄金,将玄金吹离了水潭,落在金砖之上。
就听得“叮当”一声,那冰块纹丝不动,就连一道浅浅的白痕也不曾留下。
苏三笑道:“果然是冻得结实。”
随手掐出一道法诀来,向这玄金上拂去,那玄金上的冰块就寸寸而裂了,然而那冰中的玄金却也同样的四分五裂,可见这玄金经过这寒水一冻,果然是变得脆弱不堪。
原承天道:“如此看来,此水果然就是寒潭炁水了。”
苏三笑道:“妙哉,妙哉,惜哉,惜哉。”
这寒潭炁水能轻易冻裂玄金,固然是极妙的了,可惜此水离潭而变,不能为人所用,岂不是惜哉。
既知这寒潭炁水不能为己所用,原承天与苏三也就不再挂怀,二人皆是风光霁月之辈,绝不会为这不能到手之物苦恼的。就将目光四顾,瞧瞧这殿中是否还有其他的好处,更重要的,是想知道如何引来紫微神光了。
原承天于是就将目光瞧向苏三。
苏三苦笑道:“原兄,你也太瞧得起我了,金锃神光的引法,我也是恰好听说罢了,至于这紫微神光如何引来,老夫亦是一无所知。早知道昔日得登天阙者遇此神光也是屈指而数。”
原承天道:“既如此,我等就四处瞧瞧,想来此殿既名紫微别殿,总有暗示垂兆,若是还是不能得遇,那就怨我等的福缘不足了。”
苏三道:“以原兄才智,若有那引发之法,定然是不会错过的了。”
原承天笑道:“道友谬赞,何以克当。”
当下二人就在这潭边分了手,你左我右,分别向大殿的两侧探去。
这紫微神光在三大神光之中,可称第一,因此等闲自是不能得遇,二人皆是深达天道之人,皆知这紫微神光可遇而不可求,是以心中倒也并没有非见不可的心态。
原承天是向大殿的左侧行来,就见殿壁上绘有无数奇彩花纹,不过是花鸟鱼虫之属,若是想从中瞧出什么端倪来,一时间又哪里能办得到。
原承天抱着无可无不可的心情,负手闲看,想看看这壁上的图案是否暗藏玄机,可惜瞧了半日,仍是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就听那朱雀传音道:“道友若想得到寒潭炁水,倒也不是毫无办法,只是却不知道友的机缘如何。”
原承天喜道:“前辈,此话怎讲?”
朱雀道:“你在七寒海中,得了数千件法器,这偌多法器经那金锃神光照来,自是会大生变化,说不定其中就会有些法器法宝,生发异种材质,能盛放寒潭之水了。只是本座还需将这些法宝一一检点,方知是否能有此物。”
她此言说来缓慢,显然是心中并没有十成把握了,而她究竟要在这些法器法宝中寻出何物,也没透露一二。
原承天忙道:“既是如此,我便将物藏交给前辈检点就是,只是前辈修为未复,此番劳碌不小。”
朱雀嫣然笑道:“经这一月修行,也算是恢复了七七八八,你这塔中有天外灵域碎片,正好助我修行。本座处处承你之惠,若不能替你做一两件事,心里便过意不去了。”
原承天听出这朱雀的声音俏皮可喜,心中更生亲近之意,忙道:“前辈这话,可是好生见外了。此一路行来,分明是晚辈仰仗前辈甚多。”
略施一法,就将袖中的物藏送进金塔,供朱雀检视。朱雀收了物藏之后,便不再言语了,那物藏中的法器约有三四千数,若想一一检视,可不是个浩大的工程。
原承天再次负手前行,很快就将这壁上图画看了一半去,可惜壁画既无符文,又有半点暗示,看来与这紫微神光并无太大的关系。
再去瞧苏三那边,也是一样,两侧墙壁上的图案虽不相同,可同样都是普通的饰画,纵是有玄机暗藏,二人此刻却是瞧不出的。
原承天此时正走到一架玉鹤身边,此玉鹤在大殿**有七十二件,或因数目多了,也就不会放在心上,但原承天瞧见此鹤时,却觉得心中一动,原来此鹤与其他七十一只玉鹤,略有不同。
这也就是原承天的目光记忆奇佳,才能在一扫七十二只玉鹤之后,觉出此鹤的不同来。
此鹤的不同之处,在于此左翼并非如其他玉鹤那般合拢于身侧,而是微微扬起,只是这点不同实不明显,原承天的灵机一动,或许只是福缘突至罢了。
原承天细瞧数遍,渐渐觉得这玉鹤的翼尖较为突出,使得整只玉鹤的线条就没那么流畅,于是就顺着这只玉鹤的翼尖所指方向一瞧。
0612章 紫微青毫紧相伴
原来这翼尖所指是为一座香炉,此香炉立在大殿一角,因其材质灰暗,倒也并不怎么起眼。
不过原承天既得这玉鹤指点,心中也就存了计较,细测这香炉的方位,再与殿中其他诸多杂物一比,就知道这阵中的诸多杂物分明就是一座小小的阵法了。
此阵是一座极普通的两仪之阵,此阵法的要旨,就在于尽述阴阳之意,凡物一正必有一反,虽蕴天地至大玄机,可因毕竟过于简单,仙修之士也就很少动用了。
原承天走到那座香炉前,依着两仪方向,向对方一瞧,只见隔了十余丈处,果然另有一座香炉。
他暗中将头一点,只见那香炉中香灰半盛,炉边放有三枝香。而另一座香炉边,亦是同样如此。
苏三已瞧见原承天行动有异,此时也走了过来,这两仪阵法又怎能瞒得过此人,立时也瞧出这两座香炉的布置来。
他道:“这两座香炉只怕就是这两仪阵的核心了,莫非是将这六枝香同时燃起,便可引发阵法?”
原承天道:“只怕便是如此了,不过依这阵法的布置,似乎这六枝香要同时燃起,方有效用。”
苏三道:“自该如此。”
就走到另一座香炉边,手中拈起香来,先持香在手,贴到额前,心中默默祷告了,这才侧身瞧向原承天。
原承天也同样持香在手,心中亦是默祷道:“原承天向蒙天恩,一路行来,倒也顺利,此番入阙,虽遇金锃,却不甘心,只盼再降紫微,以成就我天道之修。原承天深知得天独厚,必负重责,若是天降大任,绝不敢辞。”
心中喃喃念毕,这才与苏三相视一眼,二人就同时运用体内真玄,用真玄之火,将手中的香齐齐点燃了,恭恭敬敬,插在那香炉之中。
就见六股香烟,冉冉的从炉中升起,先是直直向上,只升了数尺,就一左一右,向中间汇集而来。
原承天与苏三都是胸中大有丘壑之人,一见六柱香烟的走向,就知道果然是瞧破了紫微别殿的机关了。
就见那六柱香烟慢慢在空中汇集成一处,就显示出数道符文来,这符文是为昊天真言,比之无界真言自是常见,可苏三再有神通,只因未入昊天,又怎能解此符文?
原承天则慢慢道出一字来:“青”
那六柱香烟就在空中变幻不休,不时的凑成符文,随后再散去,原承天则是一一道出这香烟组合符文的精义,最终得了十六个字,依序念来,则是“青毫紫微,水火相随,吉凶一体,福祸相依。”
原承天念罢这十六字真言,脸色就是一变,这岂不是说若遇紫微,必遇青毫,若是如此,自己与苏三岂不是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就见那寒潭之中,忽中无风而动,涌出一朵浪花来,而此浪花绽开处,则是一团紫色火焰了,此焰升到空中,忽的裂成无数点火星,就向寒潭冉冉而落。
与此同时,那大殿的大门轰然落下一座巨壁,就将这大门关得死死,原承天这一惊非同小可,急步纵到这巨壁前,只见那巨壁上亦有一副画卷,绘的仍是那座小院。
只是此画之中,两位老者与小童毛驴皆是不见了,小院寂寂,花凋叶残,更奇的是,那小院已是一片黑暗,瞧来好不惊心,好在那篱外草地仍是如故,只是不见小童与毛驴罢了。
刚才那棋局,原承天尚未参透,如今又见此画,可惜却连棋局也不见了,其中玄奥,哪里能知?
此刻那潭上火星已尽数落进寒潭之中,一道紫光就从潭中升发,升到空中后,复又垂落,就将整座大殿尽皆笼罩其中了。
被这紫光一照,原承天就觉得体内真玄如沸,在那灵脉之中奔腾不休,这种情景每名修士都是再熟悉不过了,分明是修为提升之兆。
原承天来不及惊疑,就发现周身诸脉忽的一震,那修为就提升了一级。这紫微神光提升修为之速,快的是无以复加。
不等他来得及欢喜,那丹田之中的真玄又是一阵大动,刚才的真玄冲脉之景,又重复了一遍。片刻之后,修为再次提升,原承天赫然已经是四级玄修了。
被这紫微神光提升修为,固然是极大欢喜,可是原承天想到“青毫紫微,水火相随”之语,又急能不心惊。
难不成这紫微神光之后,便是青毫?
百忙中瞧向苏见三,发现苏三亦是面露惊恐之色,看来他也应该是担心随后而来的青毫神光了。
可是细细瞧去,却又不像,要知道那紫微神光临身之时,不论你心中如何惊恐,那种提升修为时的喜悦之情却是自发于心,再也掩饰不住了。
就拿自己来说,虽是同样是心中惊疑不定,可若揽镜自视,也必然会嘴角含笑,那升级时的平安喜乐之情,再也无法抹去。
忽听那苏三叫道:“好厉害的紫微神光,竟破了我的无相无上魔衣!”
可此声虽是苏三的声音,但苏三立在那里,嘴唇并不曾一动,这个声音,显然是从苏三身边的另一处发出来的。
原承天循声望去,只见苏三身边,忽然间已多出一个人来,一件淡青色的法袍已然是残破不堪。向其面容瞧去,原承天心中寒意,比那寒潭炁水犹胜,只因此人就是索苏伦了。
原承天的脑袋轰然一响,心中的愤怒之意急涌而来,整个人就像是置身于烈焰之中,全身上下,灼热之极。
如此说来,索苏伦竟是一直跟随在侧,却是仗了他那件无相无上魔衣,从而隐慝不见。这无相无上魔衣,本是天下三甲三衣之一,是为昊天级的法宝。
索苏伦既穿了这件魔衣,自然可隐身慝影,再也堪他不穿,而此衣的威能显然远不止此,前番在金锃别殿之中,索苏伦自然也是靠此衣,避过了金锃神光照体之劫。
如今紫微神光虽是破了这无相无上魔衣,可很快就是黯然消失了,没能继续下去,这魔衣终究还是保住了索苏伦一命。
原承天一直认为自己福缘不俗,可这般看来,若与索苏伦一比,却是差得远了。
就听索苏伦含笑道:“原道友,你千防万防,终于还是上了我恶当,更没想到,这紫微青毫,水火相随。却不知到时那青毫神光一现,原兄何以自处?”
他此刻声音一变,又是索苏伦原有的声音了。
原承天再瞧向那位苏三,则是一动不动,如同泥塑木偶一般,他心中终于明白,原来这苏三只是索苏伦的一具灵偶罢了。奈何这灵偶做的极是高明,想来也是穿了掩饰修为的法袍,竟是连自己也瞒过了。
此刻再去推敲苏三这个名字,分明就是索苏伦的恶趣味。
索苏伦是取名字中的这个“苏”字,再加上索苏伦在魔界中的原意“三”,就此取名为苏三了。只可惜此时明白,终是太晚。
原承天虽是急怒攻心,可在索苏伦这样的生死大敌前,又怎肯失了从容,被他笑话,淡淡一笑道:“索兄瞒我好苦。”
索苏伦正色道:“实不相瞒,我此次凡界之行,亦是受了魔界高人指点,非要与你同行不可,否则再难遇到金锃青毫。只因我身为魔界魔魁,身在这凡界之中,就绝无福缘可言,而天下的福缘之士,则非原兄莫属了。”
原承天道:“承你青目,原某何等之幸。”
索苏伦叹道:“我初见道友时,道友不过是区区真修,并且无宗无派,一散修罢了,可这几十年来,道友进步之速,罕有其匹,我虽为魔界魁神,坐拥无数魔宝,亦是望尘莫及,道友之福缘之厚,由此可知了。”
原承天点头道:“你我既为宿世仇人,夫复何言,”
索苏伦道:“我不杀原兄,原兄却因我而死。原兄此刻心境难平,倒也不奇,只是那青毫神光转眼将至,而殿门又紧紧关上,索某着实好奇,原兄又怎样逃过此劫?”此话既有叹惋之情,又有兴灾乐祸之意,可见索苏伦面对原承天时,心绪变化万千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那寒潭之中,果然再升出一朵浪花来,浪花之中,再吐一焰,此焰是为青色,正与青毫神光之意暗合。
索苏伦瞧着这水中青焰,神情极是欢喜,只因他一番图谋,便是为这青毫神光而来,此时他因被紫微神光破了无相无上魔衣,一身修为已是掩饰不住了。
他此刻修为,应该相当于九级真修罢了,若被这青毫神光一照,冲玄破境自不待言。只可惜这既是索苏伦的极大际遇,则必然是原承天的无上杀机。
原承天心中反倒清平如水,只因这紫微青毫虽是水火相依,可世间总有人能逃过此劫的,别人既能逃得掉,自己自然也应该有机会。
而前番遇到的数次垂兆,想来也是将那逃生之路隐在其中,自己唯有将这其中奥妙破解了,方能逃此大劫。
心念动处,就将那目光再次瞧那道堵门的巨壁去。
若想避开青毫神光,非从这巨壁上的图案寻求不可,那天阙外的玉栏符文说的明白“遇水不可入,逢火便前行,若遇无妄灾,急向不移时。”
只是“不移时”究竟是何意?是一件法宝,还是一处所在?若是法宝,却为何物,若是所在,却在何方?
就见那寒潭中的青焰已然升到空中,等此焰再落,青毫神光便出,原承天就再无机会,当此生死交关之际,原承天又该如何?
0613章 不移时中岁月长
于这电光火石之中,原承天所遇的第三局棋赫然跳进脑中,这局未解之密,暗藏极大玄机,避此青毫神光的关键,必在其中。
原承天深吸一口气,就当周遭万物,皆是不存在了,哪怕天地毁灭,也是不乱于心。如此澄心净虑之后,那局棋的微妙之处,尽然浮现在眼前。
原来那穿红老者下了一子后,虽是提去对方数字,可恰恰是凑成一式“倒脱靴”,倒脱靴之式原为棋中常见,但此役红衣老者一下提去十余子去,就是颇为罕见了。
而这十余子虽被提去,对手反见机会,只因既是倒脱靴之局,那对手就是接不归了。
其实接不归的种情形,是为杀棋常用之法,原承天衣先前之所以难以瞧得明白,是因那红衣老者落子之子,恰好将几粒子给摭住了,因此原承天一时又怎能算到?
此刻原承天心境如水,就依棋局变化,反溯而上,就此推导出棋局的真正面目来,因此这棋局被摭住的部分,就如白纸黑字,再也清楚不过了。
既然是倒脱靴之局,分明就是死而后生之兆,这棋中的垂兆总与原承天的遭遇暗合,再也不会错了。
因此最关键处,就是那“不移时“三字,该做何解了。
于是原承天的目光就瞧向那篱外的草地去。
不管那小院中天气如何变化,这篱外草地,总是依然如故,院子里是和春天气也好,大雪纷飞也罢,这块小小的草地,总是春意浓浓。
原承天嘴角终于落出一丝微笑来,于是毫不犹豫的将身一纵,就向那巨壁上的图画撞去。
就在此时,那道青毫神光,“刷“的一声,已落将下去。
只是不管神光如何厉害,原承天是再也遇不着了,他的身子触到巨壁的一刹那间,就觉得身子一空,身子就坠于一片无尽黑暗之中。
在这黑暗世界之中,原承天就觉得浑身的力气丝毫动用不得,真玄,禅识,也是运转不成,整个人就如同那行尸走肉一般。
这界域的力量,着实是强大无比,想来日后飞升昊天时,那天界界力之强,只怕比这黑暗世界的力量更强出百倍去。
他不知是穿行了很久,又像是一瞬,这种滋味实难用言语来形容,只知天道之强,难以想像,人生于天地之间,就是那微不足道的一粒芥子罢了。
忽觉眼前一亮,面前赫然就是那块草地,自己正立在那童子曾经小憩之处,而那座小小的院落,亦在面前。
这院中的情形,就如同画卷上所示,棋盘犹在,弈者却是不见了。
而身处的草地光线柔和,可那小院之中,却是黑夜降临之像。
此时朱雀的声音悠悠传来:“恭喜道友,终于寻到这不移时域了。“
原承天死里逃生,也是欢喜,道:“原来这里是叫做不移时域,天阙外玉栏上的符文所示,想来就是此处了,却不知此域有何好处。“
这天阙中的玄机,自然瞒不过这位万物共主的,只怕就连索苏伦隐身慝影,也逃不过朱雀的目光。只是这等天机,朱雀也是不敢点破的。如今身在此域之后,一切迷团得解,朱雀这压在心中的玄机,总算可以泄露一二。
朱雀道:“既是不移时域,那么身在此域之中,哪怕你呆了千年万年,那域外的时间仍是不变的。你看那小院四季常换,可这草地上,却是依然如故,便是此意了。“
原承天叹道:“原来世间还有这么神奇的界域,我昔日在冥界之中时,也曾遇到一域,此域的时间比域外要短了很多,可仍是会有时间流逝的,这么说来,这不移时域比那冥界中的界域,高出百倍去了。“
朱雀笑道:“既进此域,也是极难得的机会了,你正好在此运息调整一番,十年之后,再说其余。“
原承天就是一咋舌,道:“要在此域呆上十年吗?“
朱雀笑道:“十年是最好的打算了,若你这十年偷懒一些,只怕就要二十年,若是你福缘不足,只怕要呆上百年,正所谓福祸相依,再也不会错的,你以此域避过了劫,其实便是陷入了另一劫数了。“
原承天何等灵慧,自是一点就透了,他忽的明白过,此域既然是不移时域,不管在其中呆了多少年,那域外的时间仍是不变的。
这便是说,无论他何时出去,仍是会遭遇到青毫神光。而若破此劫,此刻却是毫无办法可想。
不过朱雀既有十年之语,想来必有破劫之法了,只是此刻时机未到而已,原承天想到此处,倒也略略放了点心。
此次在七寒海中遭遇非常,所得甚多,也正该清点整理一番,而修为刚刚连升两级,境界必然不稳,也要调息运玄,才能稳固,因此能得进这不移时域,也算是造化了。
至于如何离开此域,如何终避青毫神光,只能以后再说。
当下就将琅嬛金塔祭将出来,只见此塔周身果然浮现出紫金光芒来,用禅识轻轻一探,便知这金塔材质已变,比往昔胜出许多,猎风能仗着这塔避过紫微神光,也就不奇怪了。
此塔能避紫微,想来亦能避开青毫,可是此塔非自己御使不可,且若想避开青毫,也需朱雀加持,这样算起来,这金塔就算能避两大神光,也是无法可用。
看来想从这琅嬛金塔寻出避神光的办法,终是不通。
原承天叹息一番,就将身纵进金塔,先去朱雀房中问候。
那朱雀正与猎风一道,在那里一一检视原承天物藏中的物事,就见空中飞着数十件法器,朱雀端坐其中,正以无上灵识,对这些法宝一一辩识,见到原承天进来,也只是微微点头。
原承天既见此景,也不便打扰,匆匆揖手而别,就回到自己房间,用起功来。
玄修之境与真修大不相同,若是境界不稳,那可是天大的祸事,原承天当即盘膝坐下,动用紫罗心法,调息运玄,以便将这骤升的修为沉降于丹田。
在玄修之境连升二级,在仙修界中亦不多见,因此这其中自然要遇到诸多修行难题,原承天不求大进,只是缓缓而行,就算如此,等到心境完全稳固下来之后,也是三个月之后的事了。
原承天原想瞧瞧朱雀检视法宝是否已有成果,可用禅识探去,朱雀那边门户紧闭,看来亦是在调息之中,原承天只好按捺住好奇之心,再来理会自己的事。
目前要紧的事项,就是尽快将那缕大修分魂解决了,否则此事不行,总是心有牵挂,好在自己已经是玄修四级,再来吞噬这缕分魂,就有了六七成的把握。
于是就将那缕分魂放了出来,以观玄之法细加探查。
他上次觉察到这分魂灵识强大之后,就不敢再探,以免被这分魂反噬了去,如今我强他弱,正可细加观玄。
细辩之上,果然发现这分魂极是厉害,或可与六级玄修相提并论了。不过就算是六级玄修,原承天还是有把握将其吞噬了,在此之前,他需要先将这分魂的前世记忆消去了,才会不留后患。
于是将禅识一缕,攻入这缕分魂之中,这缕分魂沉寂良久,骤遇原承天的禅识攻入,竟是毫不设防,就让原承天探到他的灵识深处去了。
可是等这分魂醒悟过来时,就有一股极强的力量,将原承天的禅识驱除了出去,双方一攻一守,倒也算是个平局。
经此一役,则让原承天发现,这分魂的灵识攻守之法,与自己以往的玄承大有不同,看来这分魂对灵识的运用,远在自己之上了,自己若非是多吞了几缕分魂,禅识无比强大,说不定此役就被会被这分魂所噬。
好在这分魂就算灵识运用得法,可没了肉身,也只能是唯守不攻,自己只要计划周详,假以时日,总能攻得进去的。
于是不再紧接着发动攻势,而是细心揣磨此分魂的灵识攻守之法,三日之后,房才再次展开第二轮攻势。
此役因这分魂早有所防,因此原承天的进展比第一次要逊色许多,差不多是刚刚探进对手灵识,就被对手迫了出来。
原承天也不气沮,略略调息之后,又再次攻将过去。对方虽是灵识强大,可一旦消耗了,就无计复原,自己仗着体内别出仙芽,这禅识复原的能力可就强得多了。
这一日连番数次,原承天与这缕分魂斗了个不亦乐乎,那分魂终因灵识复原缓慢,已呈力不能支之像了。
原承天虽然也是觉得疲倦不堪,但更知行百里者半九十之理,此刻收手,岂不是将全局断送?
当下强忍禅识消耗殆尽时那种全身极倦之状,再贾余勇,以图最后一击。
这分魂的灵识已是油尽灯枯,如何还能抵御原承天的进攻,略触之下,就是一泻千里,让原承天的禅识再次攻到灵识深处了。
原承天虽是极其疲倦,又怎能错过这等良机,勉力将禅识在这分魂中一扫,终于探到此分魂的最深处,也就是存有记忆之地。
修士的记忆其实便是修士安身立命的所在,哪怕是肉身消失,只要记忆犹存,仍可寻机恢复。但若是记忆一失,就算是真正的殒身了。
原承天探进分魂的记忆之后,原想随手一扫,就此将这记忆消除,可是忽的发现,此分魂的记忆之中,竟是暗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0614章 运玄辩器分别忙
原承天既探得这分魂暗藏的秘密,也不着急就此吞噬了这分魂,否则一旦吞噬之后,这分魂中的记忆也会大半消失,就此变得残缺不全。
因此,他先将那分魂的所有记忆探得明白,这才安然退出,此时他的禅识也消耗殆尽,吞噬分魂一事,只好留待他日了。
原来这缕分魂已经探得,那大修碎裂之后,其中大半分魂,都堕落到九渊地宙之中,凡世,昊天所存,不过是一二成罢了。这缕分魂得到这个讯息之后,就立下誓言,想在修成羽修境界之时,进入九渊地宙之中,以寻找大修分魂。
只可惜这缕分魂的主人壮志未酬,就在与其他修士争斗之中将身殒灭,一缕分魂也被那海中巨蚌吞了去。
修士的元魂****冥界,倒不算奇事,可****到九渊地宙,却是非比寻常之事了,若非从这缕分魂中的记忆发现此事,原承天又怎能知道。
原承天在感叹这缕分魂的遭遇时,也不由心中生出疑窦来。
他此世若非是在玄焰谷中得遇巨禽,怎知自己就是大修分魂,为何在自己初世修行时,上天却不垂兆?这其中又有何缘由?
莫非天地视这些大修分魂,却有高低贵贱之分,或者是存了某种神秘的标准,若那未能达成标准的分魂,上天便不告知详情?
心中既存了此念,就复思自己初世之修来。自己的第一世时,就是一个纯粹的丹修,每日只顾着制药丹,不理红尘俗事,约莫经过四百余年修行,方才得入昊天,这样的速度,着实是比寻常修士晚了许多。
不过那丹修的好处,就是寿限极长,绝不用担心寿限用尽而未能修成相应境界的。虽是如此,原承天前世仍是有几次冲玄破境,都是恰恰卡在寿限将尽的关口,想来也是侥幸。
而入了昊天之后,自己依然如故,仍是只与灵草仙花为伴,足足修了近八百年,才入极道之修,而从极道至大罗金仙,则又花去三千五六百年。
若论意志之坚,恐怕谁也敌不过初世时的自己,但若论修行的速度,只怕这世间九成能得入仙庭的修士,都强过自己去。
正因为自己沉迷丹道,修为虽是进益了,可实力却比同等级修士弱了许多,斗法的经验更是不足,否则也不会在与魔魁争斗时,误毁了飞升之殿了。以他当时大罗金仙的修为,原该将魔魁轻松拿下才是。
是以此役之后,自己虽然诛杀了魔魁,也算立下微功,可赔上了飞升之殿,那代价可就过于高昂了,只是因此就此降下九世轮回之劫,原承天公心自问,也觉得略稍严苛了一些。
由此看来,自己的初世之修,当可让世间诸修引以为戒,那丹修虽好,却不是真正的修行。这也是原承天此世之修时,绝不肯多修丹道的最大原因。
他此世之修,于冲玄破境之时,几乎不曾用过丹药之力,与初世相比,可算是痛改前非了。
原承天心中隐隐觉得,自己初世之所以不闻大修分魂之事,或许就和自己沉迷丹道,以及性格过于温和平庸有关。但这也是自己的胡思乱想罢了,又哪里能做得准?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天地视这些大修分魂,原是比对其他修士,瞧得更重一些,这其中缘故,却不知何时才有缘知晓。而此事所涉天机,定是十分重大,能否得知,一来要靠机缘,二来更要靠自己努力了。
这般出神暇想片刻,原承天再次沉下心境,以图尽快恢复禅识,好去吞噬那缕元魂。
经过这两次争持,原承天已有九分把握,在下一次的争斗中,将这缕元魂吞下以为己有。说来这彼此吞噬分魂,其实就是索苏伦一向奉行的弱肉强食之理,原承天自持天道之修之后,就对这种行径有些不以为然起来。
但转念想来,这世间之事,总有不得不行之时,比如若是为了完成一件天大的事体,是否就该于过程之中不拘小节?若是手段不够光明正大,那就算是目的达成,是非也是不应该?
种种思潮,齐皆涌来,这也是修士修行之时最常见的情形了,原承天心境极高,立时警觉起来,当下再次按捺心境,以求入定。
这也是猎风此刻不能修行移花神功的最大理由了。
一个月后,原承天禅识完全恢复,就再次将那缕分魂取出,与之做第三次的较量。
此次斗法,原承天胸有成竹,前两次从这分魂处偷学来的禅识运用之法,自是老实不客气的以彼之道,还治彼身。那分魂虽经一月时光,这灵识也只是恢复了一小半罢了,又被原承天学会了其常用手段,又怎能再是原承天的对手。
也就是花了一个时辰,原承天就将此魂吞噬干净,而彻底的将此分魂的灵识化入己识,也只不过再多花三个时辰罢了。
以往吞噬分魂之后,等级必然提升,可随着原承天修为精进,光靠吞噬一缕分魂就想冲玄破境,那是想也别想了。
原承天粗粗算来,这缕分魂若是在自己真修境时,或可提升一级,此刻也只是增进十年修为罢了。毕竟那玄修境界所需的修为,可比真修境强得太多了。
YY小说
有此十年修为,原承天也算是心满意足,因为此刻自己的四级玄修,并不算是如何紧要的关节,或许两三年后,就可突破至五级玄修,离六级的大关,也就是咫尺之遥。
心中记挂着朱雀应承过的事情,原承天将禅识放出去,发现朱雀的房门已是大开,看来今日恰好是朱雀收功的日子,正好可以去瞧瞧朱雀检视法器法宝,有何所得了。
来到朱雀门前,只见猎风,碧焰与玄焰皆在屋中,见到原承天,都露出笑容来,原承天刚向朱雀问安毕,玄焰就跳将起来,道:“恭喜主人,贺喜主人。“
原承天笑道:“我知道若有好事,必是你第一个沉不住气了,那碧焰授你的功法虽好,可惜你怕是修行不得。“
玄焰见原承天话中有小觑之意,怎能受得了,叫道:“主人,你莫要小看我,本老人家天生灵慧,碧焰授的那些功法有甚了不起的,你可问问碧焰,我此刻的修为,是不是比他当时还要厉害?“
其实原承天瞧见玄焰之时,就见它的化身比先前的确长大了不少,如果说以前玄焰之躯等同于四五岁的孩童,如今这孩童已经长大,成为**岁的少年了。
碧焰不知原承天的主侍之间,常常是言语无忌的,只当天下修士,都是主侍森严,怕原承天责备玄焰偷懒,忙道:“玄焰的话句句是实,玄焰修这功法不过数月,就已经登堂入室了,料想他最多再过二三十年,就可赶上我的成就。想来这是玄焰灵慧天生,又兼玄承深厚,是以才会厚积而薄发。“
原承天笑道:“既是连碧焰也这么说,我就暂且信了它一次。玄焰,你既是向我贺喜,却不知喜从何来?“
玄焰见提到此事,早将自己的情事忘了,巴不得这一声,嗖的窜到朱雀面前,叫道:“朱雀大人,朱雀大人,快把那几件法宝给主人瞧瞧,给主人瞧瞧。“倒像是比原承天还要欢喜了。
朱雀于仙庭之中,哪里见过这种嬉笑怒骂,其乐融融之景,也是觉得有趣,笑道:“道友御侍之道,天下无双,你瞧你收的侍将,侍灵,都是因你之喜而喜,因你之悲而悲的,如此主侍为一,哪里能够瞧见。“
原承天反倒不好意思起来,道:“让前辈见笑了。“
朱雀道:“此次物藏中的诸般法器法器,经这金锃紫光照耀,获益之多,令人咋舌,计有三千余件法器翻成法宝,一千余件法宝威能增强,三百件法宝别生出异样的功效来,这也罢了,其中另有七件,着实是天大的惊喜。“
原承天听朱雀说一个数字,那心花就开了一朵,等朱雀说毕,自是心花怒发,更生出极大的好奇之心来,不知那四件法宝,是怎样的惊喜了。
朱雀道:“这第一件最得好处的法宝,应该就算是你的琅嬛金塔了,此塔经这金锃紫光一照,就是世间难得的坚物,此次就连那紫微神光也难以照进此塔,就可见此宝的难得之处。不过那青毫神光,最是厉害不过,纵有本座在此,也是未必能防住的。“
原承天点头道:“那紫微神光原是无物不透的,此塔能防紫微神光,虽有前辈加持之故,可也算是极其难得了。“
他原以为朱雀亦有大能防住青毫,不想却是小觑了这青毫神光的厉害,此物原生于九渊地宙,可见那九渊地宙,着实凶险之极,想起日后自己或有九渊地宙之行,想来不免惴惴。
朱雀道:“等我三个分身会齐,就可为你再炼此塔,若侥幸功成,此塔当可连仙修之士也窥探不得,那时就可算是世间第一藏身之宝了。不过虽然如此,那仙修之士若是手中另有强**宝,也是亦可看透的,道友需要将此点谨记在心。“
原承天道:“这就是相生相克的道理的,这世间原无一件宝物绝无破绽的,此中深意,晚辈明白。“
朱雀道:“这第二个惊喜,就是道友的本命法宝无界之剑了。“
原承天对无界之剑最是关心,听到这七大惊喜之中,有无界之剑在内,心中之喜,着实难以言表了。
急忙问道:“这无界之剑,又是生出怎样的异样神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