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5章 御众领兵非等闲
其实对众人的心思,原承天早就了然于胸,他也并不想凭借一己之力解决入阙人选一事,他只是好奇最终那得入天阙的千名修士,天地会用何种方法选择出来。
而从此事之中,或可一窥天道玄机了。
当下微微一笑道:“那被困的五百修士,亦是仙修一脉,若容那妖潮猖狂,势必全军覆没,到时这七寒海中诸多妖修腾出手来,此处又怎能免受波及?是以若不能趁此刻合力击退妖潮,到时大伙儿免不得要独自承受,是非利钝,请诸位道友深思。”
陆沉星将头微微一点,他先前赞同原承天救援这五百修士,主要是为原承天的信誉着想,原承天既对那五百修士有过承诺,他身为朋友,自该鼎力支持。
如今原承天点明利害,可知原承天的见识远高过自己了,此刻朱天圣果岛之所以妖潮不兴,不过是妖修的战术罢了,只是想集中力气,先拿下那五百修士再说,一旦这五百修士死于此役,那妖修又怎能放过朱天圣果岛的诸修?
诸修既是仙修之士,自然个个都是大具灵慧,听到原承天说出这番话来,就有多人纷纷点头,便有人道:“原道友高瞻远瞩,心怀慈悲,我等都甘愿奉原道友的法旨。”
此人说罢,就有不少人应和起来,而随着应合之人越来越多,那些就算对原承天的意见持保留态度的修士,也就不得不附从众见了。
原承天见身边仍有两名玄修之士不肯表态,就微微一笑道:“却不知两位道友意下如何?”
这两名玄修之士既被原承天点了名,这态度也就不能含糊了,而瞧着这众修的意见倾向,这援助五百修士之事,已然不可更改,更重要的是,原承天特意找他二人相询,分明是逼他二人表态。
既是不得不为,这二人又怎能敢违逆众意,忙不迭的点头道:“自该唯原道友马首是瞻。”
这二位玄修既然表了态,其他心中犹豫的修士,再也不可能拒绝了,那场中的符合之声就更加响亮了。原承天初当领袖,本来心中也有些忐忑,现在却慢慢的摸索到御众之术的窍门来。
原来这御众的妙诀,首先是要树立一定的权威,使得众人又敬又畏,如此一旦有所决定,那么大多数人都是肯的了,这便是趋众之心。有了这个基础,才好接下来说服那些不同意见者。
其后就要先鼓动起声势来,使那持反对意见的人,也能瞧清大势,这样他们在左右权衡之下,也就不得不服从大多数人的意见。
最后才是针对那坚持已见之人来个各个击破。要知道一人在大众面前既能坚持已见,必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一旦说服了此人,则必可带动其身后之同党,如此便可以破竹之势,将自己的意见顺利传达下去。
原承天想来,今日之事,之所以还算顺利,应该是和自己先前树立的权威息息相关,自己先前表现越强大,越能收服人心。
再细细忖去,为领袖者首先不能心中藏私,否则纵是你权威再盛,众人也是不会心服的。其次哪怕不是为一已之私,可要想说服人众,也需痛下工夫,再也不能一味施压。可见这御众之术虽是世道常情,却并不比任仙修法术来的容易。
既是众人意见统一起来,原承天便将诸修分为三队,由自己先率一千修士,先行赶往火山岛,其后两队,则分别由杨靖峰与刘识丁领着,慢慢赶来。
如此分队而行,一来是因为人数过多,若是拥在一起前行,那海中的灵气怕就不够用了,而因那七寒神蛟的缘故,原承天也断然不敢再祭起聚灵幡来。
分队而行的另一个缘故,则是避免遇到妖潮时,众人一拥上前,反倒施展不开,原承天深知自己的御众之术也只是初学乍练罢了,真要遇到大事,这指挥人众如何进,如何退,如何策应,如何掩护等等事体,还需慢慢领会。
当然最重要的是原因是,若是三五人之事,说走就走,自是简单之极,可这人数一多,光是聚集人众,就要花上好大的力气来,而诸修原本大多数都是散修之士,平生散慢惯了,又怎能如那凡界的士卒一般,言出令随?
如今这聚起一千人众来,就花了不少时间。原承天粗粗一点,看看人数差不太多,就先行率领众离岛。
此次前行,与先前领着众人突破浊障又有不同,上次突破浊障,全靠原承天一已之力,诸修都全指望着原承天一人,是以原承天令行禁止,诸修再也没有不听从的。
可此次前去救援火山的诸修,却非原承天一人之力可以达成,既是要指望诸修用命,那么诸修的心理自是不同,再也不可能像当初那般,对原承天无比尊崇了,这也是人心的微妙之处。
既是千修齐遁,那千数件遁器一齐御来,这四周的灵气可就消耗的极快,是以诸修的速度委实不能算是高了,一个时辰过去,也不过三百四里罢了。
原承天虽是急着救人,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好在火山岛上诸修同是出身天一宗,配含有方,习练有术,又有阵法为助,再撑上个几十日,倒也不在话下。
正行之际,原承天的禅识之中,出现了数只妖修的身影,这几只妖修最高者也不过四级,数量也不过十,原承天用禅识扫过之后,也就没去理会。
不过片刻之后,诸修中有灵识高强者也发现了这几名妖修的身影,这消息传开,人群顿时兴奋起来,也不向原承天禀明,诸修就急急前纵去,很快就追上了那几名妖修了。
正所谓人多胆大,诸修仗着自己人多势众,而妖修数量又实是太少,哪里将这几名妖放在眼里,就听得呼喝声起,竟有四五十名修士同时祭出法器,而那几名妖修攻去。
这几名妖修忽见身后出现这么多修士,早就吓得肝胆碎裂了,哪里还敢反抗,只顾着急急向前遁去,有那机灵些的妖修,就向海水中潜去。
就见那向前窜去的妖修,转眼间就在数十件法器的攻击中死于非命,而那只躲进深海的妖修,也没能躲得过去。也不知有多少件法器齐向海中祭去,将这七寒海水搅得波浪翻灌,水花滔天。
那躲进深海的妖修,再也禁不得这数十件法器同时祭来,刹时也是形神俱灭了,诸修见旗开得胜,无不哈哈大笑,海面上顿时欢声如潮。
原承天与陆沉星瞧见此景,彼此相视一眼,都是暗暗发愁。
这率众击退妖潮,就如那行兵打仗一般,若是这么般乱哄哄而去,岂不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而在七寒海上,诸修无法调息运神,这真玄消耗一点便是一点,再想有所补充,就只能服用真玄丹了,真玄丹的数量再足,也是有限的,若是每次遇到妖修,都这般数十件法器祭去,那就是杀鸡用牛刀了。却不知能撑到何时了?
如此看来,别看这里有上千修士,若论实力而言,只怕反而及不上五百天一宗弟子,只是诸修本就散慢惯了,一时间哪里就能令行禁止起来,就算原承天有心约束众修,也得有时间去慢慢调整。
陆沉星低声道:“原兄,这样下去可不行,若遇小众妖修也就罢了,若遇大众妖潮,非要折损人手不可。”
原承天将手一摊,苦笑道:“可惜时间甚紧,再加上在下实无领袖之材,如之奈何。”
陆沉星道:“其实我的性子比这些修士更加散慢,而领袖之材,却是需要慢慢磨炼的,原兄不必着急,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真要遇到大事,大家自然都会听你调遣。”
其实原承天初世也是名散修,天性又是独来独往的,率众领兵可谓是头一遭了,他想了想道:“此事宜早不宜迟,所谓一人智多,众人智长,不如先寻几个人来商议一番,再定行止。”
陆沉星深以为然,就忙去人群中找了几名玄修之士来,将原承天意图整理众修的意思一说,诸位玄修都纷纷言道:“果然是要整顿约束一番了,否则这般乱轰轰的前去,怕不是要吃大苦头?”
当下诸修商议定了,就将这千名修士分成十队,就以天干为号,分为甲乙丙丁等十队,每队由一名玄修领着。遇到妖修时,何队该进攻,何队该卫护,何队该警戒,都商量妥当。更又选出一队修士来,专门前出探查,而这探查分队,则是由原承天亲自率领了。
只是这分队说来容易,真要择才选用,却又是千头万绪了,几位玄修之士正与原承天说的热闹,忽见队伍又忙了起来,原来那海中又窜出两名妖修来,却是两条飞鱼。
这两条飞鱼出了水面之后,或许是见到诸修势大,一时慌了手脚,竟没能沉进海中躲避,反而张开双翼,向前方急飞而去。
诸修刚才诛杀了那几名妖修后,就将那妖修的尸身可用之物已分得一空,可奈何人多肉少,哪里够分,此刻又见到两条飞鱼现身,再也按捺不住的。
便有数十名擅长遁速的修士越众而去,急急的追那两只飞鱼而去。其后的大队人马,则是乱哄哄的跟着前去,原承天与几位玄修瞧见此景,皆是大皱眉头。
0586章 纵性冒进生事端
两只飞鱼妖皆是四级妖修,就算是单打独斗,诸修也不会放在眼中,更何况此刻人多势众。只是这飞鱼遁速极快,也就只有那些遁器甚佳的修士能追得上了。
此刻冲到前方的修士约有三四十人,这些人在追逐之际,也暗暗将同伴视为对手,又因离开人群之后,灵气充足,于是将遁速施展开来,真的如风驰电掣一般。
堪堪追到之时,两只飞鱼的双翼同时银光一闪,就将遁速提高出一倍有余,顿时就将众修抛在身后。
这三四十名修士大叫道:“怎的就这么快了。”忙忙的各自掐诀祭符,亦将遁速提高不少。眨眼之间,这数十人可就消失在诸修的视线之中。
原承天担心这些修士有失,也与几名玄修之士急急的赶了上去,好在用禅识在前方探查一番,倒也没见有异常动静。
就在这时,前方的海水忽然止浪静波,变成一滩死水一般,原承天的禅识发现此景,就是一惊,可是那禅识此刻再也探不进这海域中,这死水海域约有数十里方圆,围着片海域,像是有种强大的力量,将禅识也屏障住了。
原承天心知不妙,就将万里踏云术施展开来,刹那间已到达触及灵障的遁速,同时急急传音道:“前方有异,诸位道友小心。”
那前方的三四十名修士也瞧见这海中异像,急忙停了遁术,各自取出法器护身,可不想那死水海域也不知怎的,不知不觉中就移到诸修脚下。
诸修同时觉得四周灵气一空,也不知去了何处,脚下遁器一时御控不得,就纷纷向海中坠去。
好在这些修士最起码也是八级真修,个个都是身经百战,遇此异事倒也不慌,忙将体内真玄运转,生生的将这下坠之势止住了。
就在这时,从海中射出无数法器来,光芒各一,形状大异,其数目何止千数,这千般法器齐向这海面上的修士射去,顿时就有人猝不及防,被法器射落海中。
那海里就窜出数百条低级鱼妖来,各张大口,将这些修士撕扯住了,狂啃乱噬,海水立时漂红,这些落海的修士眼见得是不活了。
有些反应迅速的修士总算能及时祭出护身之宝,可这些御御法器怎禁得无数法法器攒射而来,防住了一件,却防不住第二件,刹时间,又有几名修士法器破碎,也跌进海中,入了那鱼妖之口。
这两轮斗法之后,剩下的修士已不足十,这些修士能抗住这上千法器攻击,也算是法器不俗了,他们急忙转身,就想逃出这片死水海域中。
可是这空中灵气一丝也无,全要靠修士本身真玄运转,方能御得遁法,而一旦驱动了脚下的遁器,那防御法器的威能就略显不足,也就是遁出了数十丈去,又有数人落海。
原承天虽是遁速极快,可这一二百里的距离总不能一跨而就,等到赶到死水海域边缘时,那死水海域中就只剩下两名修士了。
这两名修士一边急速向原承天靠拢,口中大叫道:“原道友救我。”一边掐诀御使法器,抵御那海中鱼妖的攻击。
能在这鱼妖几轮攻势下逃得命来,也算是修为不俗,原承天叫道:“两位道友在空中立定了,只抵御法器,不可分心赶过来。”
可是人在危急之中,哪里能听得进去别人的劝说,这两名修士见诸多同伴纷纷惨死,再也不肯在这死水海域中呆上片刻,都依着求生的本能,向原承天遁来,眼瞧着离原承天的距离不足百丈了。
就见海中窜出一条异状鱼妖,此鱼尾部摆动处,激起数十丈高的浪花,而此巨鱼也借着这鱼尾拔水之势,窜到百丈高空。
此巨鱼将口一张,向两名修士喷出一团黑气,这二修被这黑气一熏,顿时分不清东南西北,神智既是不清,又怎能御使得脚下遁器,“哎呀”叫一声,就向海中堕去。
原承天冷哼道:“大胆鱼妖,在我面前也敢放肆。”
左手祭出雷龙珠去,此珠蕴势良久,空中早有乌云密布,是以出手就引来天雷两道,这天雷击在这巨鱼身上,刹时就将巨鱼击得粉碎了。这巨鱼也只是体型巨大罢了,论其修为,也不过三级,怎禁得住雷龙珠一击之力。
原承天再用法诀两道,分别托住了两位修士,只见这二修身子已半入海水,被这极寒的寒水一激,倒也清醒过来,又得了原承天的灵符之助,身上重新升起。
二修向原承天抱拳道:“多谢原道友相助。”
原承天摆了摆手,让这两名修士遁到身后去,速与远处诸修会合了,自己则凝神向海中探去。
这片海域忽然止浪静波,必是有妖修在海中作祟了。他原本对海中妖修识之不多,好在曾经在天一宗的琅嬛秘阁呆过数日,这有关海中妖修的玄承可就增进不少。
这死水海域灵气皆无,故而才微风不起,但能吞噬灵气的妖修再所多有,一时间也判断不出海中是何妖修。
那两名修士死里逃生,自然加快遁速,以便与大伙儿会合,不想正急行之时,忽觉四周灵气又是一空。二修本就精疲力竭,体内真玄也所剩不多了,全靠着灵气御器,此刻灵气再失,哪里还能在空中稳住身形,大叫声中,再次向海中堕去。
原承天见这海中妖修身法奇快,也是吃惊不小,只可惜他身在空中,禅识被这七寒海水隔住了,也探不出海面下多远,实不知这妖修是何来头。
百忙中再次动用法诀两道,欲将这二修如前托起,不想这法诀刚刚将二修身子托住,就从海中伸出一只一丈多粗的触手来。
这触手上生了无数只眼睛,瞧来甚是触目惊心,原承天瞧见这触手,心中顿时想起一物来,叫道:“止息!”
天一宗琅嬛秘阁中的《幻域妖修记》中说的明白,七寒海中有怪鱼,名叫止息,形若章鱼,触手生目,生来便为一级妖修,若有机缘,可升昊天。
此妖修擅噬五行灵气,从而形成死水海域,最让人防不胜防,若不幸被其圈进死水海域之中,则诸法难以施展,只能束手就擒了。
那两名修士仗着法器强横,又得原承天法诀之助,才算侥幸逃过一劫,然而这止息瞧出这二修皆是真玄不继,又怎能轻易放过,于是就舍了原承天,径直奔着二修而来。
原承天既是已识得这妖修的根源来历,倒也不慌不忙,手中雷龙珠再起,便是一道紫色天雷向这止息的触手击去。
这止息再怎样强横,也不敢与这紫色天雷抗衡,急急将触手缩了回去,那两名修士总算死里逃生,挣扎着再运真玄,将脚下遁器施展到极致,“嗖“的一声,就窜了出去。
原承天不敢有丝毫迟缓,再起一雷,就向海水中击去,只是这天雷被这七寒海水阻隔了之后,威能定会大减,对止息其实已无伤害之力,不过止息惧怕这天雷及身,再也不敢探出海面来,如此才保得那两修周全,急急的去了。
原承天见诸修远远遁来,忙向诸修传讯,示意众人不可靠近,唯有在四周无人,再无负累之时,他才可放手与这止息斗法了。
就见那死水海域再也不曾移动,只是牢牢的将原承天圈在其中,看来这止息也是想和原承天较量一番了。
原承天虽在这死水海域之中,无灵气可纳,可他自身真玄本就充沛之极,纵是斗上几个时辰,也不会有真玄匮乏之虞。于是将禅识凝聚起来,直向那死水海域的中心探去。
探出百丈时,发现这海中尽是些低级鱼妖,并无止息的身影,再探出百丈去,就觉得禅识再遇阻力,竟是怎样也探不出一尺去,看来是海中的止息再出屏障之能,不肯让原承天探明他的修为了。
不过这止息既能生出屏障来,阻住原承天的禅识,则起码也是六级妖修,六级妖与羽修之士相若,大可修出界域来,如今这止息的屏障之法,与界域之术依稀仿佛。由此就可辩别此妖修的境界了。
这止息既是六级妖修,纵是原承天也不敢大意,但是这四周灵气皆无,若是只管耗下去,终究是原承天吃亏,因此这一场斗法,还非得速战速决不可。
此刻诸修已经赶来,众人见这海中妖修一下子伤了数十条修士的性命,自是心惊胆战,又因原承天刚刚颁下法旨,也不敢近前来。只是诸修皆是好奇,不知原承天有何手段,降服了这海中大能妖修。
原承天只沉吟片刻,忽的将身一纵,就直直的向海中堕去,诸修不知其故,忍不住一片惊呼,难不成原承天也被这妖修所制,也御控不得遁术了吗?
就在诸修的惊呼声中,原承天无声无息的沉进七海寒中,也只是激起一朵小小的浪花罢了。
那死水海域本就平静无波,这朵浪花跳跃两下,随即也就沉静下去,而再去瞧这片海域,哪里还有一丝动静。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原承天再次浮出水面来,而海水依旧如故,谁也瞧不出这海面下发生了怎样的事情。
0587章 物归原主不逢时
原承天进入海水中与止息斗法,也是迫不得已,在此妖修的天生技能面前,这灵气不足的缺憾越到最后会越发显得严重起来,若不能以快打快,这胜机也就十分渺茫了。
此番入水斗法,却与上次与巨龟相斗不同,那巨龟虽也同样是六级妖修,可除了自身的玄甲之外,并无其他惊人技能,而这只止息光是这吞噬灵气之能,已让人大感头痛了,若再有一二威能相当的法宝,就实为原承天的劲敌。
原承天的身子刚刚入水,就见从脚底处伸来那根触手,这触手上的无数眼睛初瞧倒也无甚奇处,可只要多瞧上两眼,原承天就感到头晕目眩起来。
“原来这些触手上的眼睛,竟是有摄魂之能了。“原承天心中默念梵心诀数遍,先将这心神定下再说,同时收起雷龙珠,取出无界之剑来。
这雷龙珠的天雷在水中施展不得,无界之剑的霞光事实上也是威能大减,不过这无界之剑既有这“无界“二字,却非浪得虚名。既是号称”无界“,那么这五行之中,就是任由此剑纵横了。
原承天伸手在剑柄上一拍,无界之剑就在水中电闪而去,那七寒海水被这剑视若无物,不曾造成丝毫阻力。这也是原承天在迫不得已下来,只好动用这无界之剑的越界之能,但这种斗法,也只是发挥出无界之剑的材质属性之力罢了,若是有所选择,原承天绝不会动用此法。
只因这御剑之法刺来刺去,也就相当于近身格斗一般,怎是仙修之士的手段,亦是原承天的弱项了。
止息虽是海中妖修,可行动之际,亦要受这水中阻力影响,那触手的动作也就不可能快了,因此逢到这视水阻为无物的无界之剑,又怎能闪避得开。
无界之剑何等锋利,也就是轻轻这么一割,那触手就被削去半截去,这止息也不可能修得什么锻体之术,哪里忍受这般剧痛,身体就是一障颤抖,将这海水搅得暗潮汹涌,只是无论海底怎样斗得激烈,那水面上再也瞧不出痕迹来。
原承天出剑便斩断止息的一截触手来,也算稍有收获,趁着止息将海底搅得天翻地覆之时,手中掐定了避水诀,就顺着暗潮向旁边游去,同时凝神去瞧那止息的形状。
这七寒海中的光线极暗,又兼身在海水深处,若非在目力上有绝大修行,绝难瞧见一丝一毫。
要知道这修士的目光最易受幻像所迷,那目力若是太好,让修士生出依赖之心来,未必就是一件好事,是以修士大多不肯在目力上下多大工夫,能瞧出几十里去也是够用了。
原承天因是修行过观天术的,等闲就能瞧出百里去,因此就算是在这昏暗的海水之中,也能瞧到极远的地方。
只是毕竟这海水之中着实昏暗,原承天只能瞧出海底极深处悬着一名巨大的章鱼般的妖修,生着一对数丈长宽的眼睛,在海中闪闪发光,这妖修身形也不知有多大,生着九根触手,正在那里舞动不休。
这止息刚才吃了亏,也不敢再用触手攻来,就见它双目闪了闪,沉沉喝道:“兀那修士,瞧吾法宝。“
便有一件黑沉沉的物事破水而来,这物事在水中疾掠而过,丝毫也是不受海水阻碍的,看来果然是一件法宝了。
原承天忙将无界之剑招在手中,以防此宝近身。等这物事飞得近来,那水压也就变得极其强大起来,原承天虽然横剑于胸,可这物事的压力却是从四面八方而来,怎是这一剑可挡。
原承天忙施出域字真言来,可是那物事袭来之时,其中蕴藏着一股强大无匹的法则之力,这域字真言虽然也是法则一种,却像是比这物事的法则弱了一个等级,这域字刚刚形成,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了。
原承天耸然动容,若是这妖修境界远高于它,破此域字真言也就罢了,可是只凭一件法宝就能破此界域,着实突破了原承天的玄承了。要知道这无界真言传自昊天,其在真言中的等级甚高,也就比朱雀授他太一神火遁所用真言略逊一筹罢了。
正因这无界真言等级甚高,寻常法宝怎能破之,纵是昊天之宝,能破此真言者也是廖廖无几。
然而这妖修不过是六级罢了,也就相当于初级羽修境界,而妖修又因天生灵智不足,这境界虽相当于羽修之境,可以真正的实力而论,也就是六七级玄修的程度。
因此这妖修的实力虽比原承天略高,可原承天玄承无双,禅识极高,那是一点也不会弱于他了。因此破他域字真言的原因,显然并非这妖修止息修为之故,而完全源于这法宝本身的强横力量。
既是这域字真言都阻这法宝不得,原承天怎敢强撑,正想以这无界之剑在水中开路,立时升出水面去,忽觉得禅识一动,心中便有所觉,那身子立时就像是被钉住一般,再也不肯稍动了。
此刻那物事已压到原承天的身近数丈处了,在这海中虽瞧不见波涛翻涌,可那极强的水压势如万丈之山,大有将原承天身躯挤碎之势。
原承天凝目瞧去,只见那物事其质似晶如玉,约有一丈多粗,十丈多长,方头圆尾,瞧来像是一柄巨大的长枪,可更像是一根石柱了。
原承天瞧清这法宝的模样,那眉眼都快要攒在一处来,又像是这脸上生出一朵花来,平生之喜,唯以此次为甚。就见他不慌不忙的伸出手来,手中法诀一引,那石柱居然就生生停在面前,再也不向前半寸了。
妖修止息见自己这大能法宝竟不再前进,心中大急,忙急急运用灵识,指望能激发这法宝中的标识,再来御控此宝。可是等它的灵识伸了过去,却哪里还能再近得这法宝,这法宝四周就形成一股极强之力来,将它的灵识隔绝于外。
妖修又急又恐,忙又念出数道法诀来,这法诀之声在海水中震荡不休,听来好似蛇嘶,又似龙吟,原承天听得明白,这妖修的法诀之言用的必是蛟息了。
这七寒神蛟既有真龙血脉,所发之音便可上下通达天地之间,是为蛟息,而天地既然承认这神蛟为七寒海之主,那么这蛟息在这寒海中便有法则之力了。
因此这蛟息所形成的法诀,在这七寒海中,与寻常仙修之士所用的法诀相比,那是要高出不少去。
原承天见这止息吟出这蛟息法诀来,心中也是一紧,不过那蛟息法诀念毕,这石柱状仍是一动不动,原承天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哈哈大笑道:“止息,你可知此事物的来历,也敢与我争抢!“
止息也瞧出这石柱与原承天的古怪关系来,疑道:“难不成这法宝便是你的?“
原承天冷笑道:“此宝关乎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亦与这七寒海甚至是天一幻域的气运息息相关,你若不信,就仔细瞧来。“
当下心念动处,那石柱就忽的射出一道刺目的青色光芒来,这光芒照在原承天的身上,慢慢的凝成细细的一束,定定的罩定原承天的丹田之中。
再瞧这道青色光芒,就像是要冲进原承天的体内一般,就见这青光源源不绝,而光芒却是渐渐黯淡了下去,忽的光芒一闪,再也瞧不见了。
此刻再瞧这石柱,虽是质材依旧,可总觉得灰暗了不少。止息瞧见这异常之景,自是更是惊惶,哪里还敢上前,就见原承天闭目沉思,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其实这件石柱,就是飞升殿十六根柱子之一了,原承天不想竟在此处寻到此物,心中狂喜之情可想而知,他先前所得碎片也有几块,可哪里想到会得到一根完整的柱子。
奈何这石柱本来就蕴藏着他昔日的法力,自己一旦与石柱相遇,那昔日法力必将认主而来,而在自己被逼得运功调息之时,那妖修万一有所举动,岂不是反而断送了性命。
因此原承天这才用大话先把妖修止息震慑住了,以便抓紧时间,消纳这石柱上的法力。
等这青光闪毕之后,那石柱上原先蕴藏的法力,就完全转到原承天的体内了。
虽说原承天此刻已是玄修之境,比之昔日灵修时强得太多,这石柱上的法力再也不可能让他连升数级,但以这石柱之大,其中蕴藏的法力之强,让他升至玄修三级,却是绰绰有余的。
就觉得这丹田中的法力汹涌而来,就向身体各处的灵脉冲去,这法力若想完全被原承天所有,自然是要将诸多灵脉行走数遍之后,才能真正的认主归宗。
而在原承天运功之时,他便是如同死人一般,这止息随便祭出一件法器来,说不定就要了原承天的性命。
原承天刚才的大话虽是将这妖修暂时震慑住了,可这妖修能被吓住几时,又有谁能说的准?
果然,妖修初时见这石柱青光闪耀不定,倒是心中惶恐,可等到它瞧见原承天一脸闭目沉思之状,可身上各处,却又时时涌出灵息来,又怎能不知原承天正在运功调息。
它虽不知原承天为何选在此时用功,却知道此刻出手,正是最佳时机,若是错过了,等原承天醒转过来,只怕就会是攻守异势了。
心中念及此,就将两只触手缓缓的向原承天伸了过去。
0588章 遇强逞智斗止息
见这止息终于醒转过来,原承天暗暗叫苦,可是当前局面却不是他能够选择的,这昔日的法力认主,又怎会管什么时机,自然就如干柴遇上烈火,一点就着。
那止息也算谨慎,虽知道原承天正在运功行法,可也担心此人有诈,这将触手伸来,也只是试探罢了。
朱雀虽只是轻描淡写的说过三个月不能出手,但原承天可以想见,朱雀若非修为大受损耗,怎能出此示弱之言,此战她纵是有心相助,也是无能为力了。
而碧焰玄焰则因修为不高,若无原承天在旁维护,再也不敢出来送死的。
因此这场斗法,原承天再也指望不了别人。他原本是无计可施,不过瞧见那止息的小心翼翼之状,反倒心中生出一计来。
这止息用两只飞鱼为饵,将诸修引了过来一网打尽,也算是颇有计谋了,而此妖既擅计谋,那么反倒可以用计破之。
也不去祭器施诀,只是在脸上淡淡的浮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这番神情变化若是在性子粗略的人面前,只怕再也瞧不见了,可这止息既擅计谋,必定心细如发,就算是这海中光线昏暗,也定能瞧得见了。
果然,见原承天神情诡异,止息的动作便是一顿。这人类修士向来狡滑异常,而原承天在激战之时忽然调息运神起来,也是大违常理,若说这其中没有圈套,反倒毫无道理。
原承天虽见计策有效,可也知这止息终究是按捺不住,仍然会接着试探过来,因此既要作伪,就要来个十足十的才行。
他此刻既是法力行脉,真玄自是用不得了,就连灵识也是不敢动用,否则误导了法力行脉,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形神俱灭,再也不能大意的。
唯一可动的,便是这双手双脚了。
于是就将左手掐出一个法诀的姿式来,此诀拇指在前,小指在后,中指食交叠,但凡有些玄承的修士,都能一眼瞧出这古怪手式实为无上御器妙法,名叫御龙诀。
要知道凡界的御器之术分为三级,是为御虎诀,御凤诀,御龙诀,三诀之中,以御龙诀为最高,在凡界仙修界中,便是仙修之士,也只能用到这御龙诀罢了。
唯有到了昊天界中,因法则有变,这御器之术方可再提升一步,是为昊天四御诀,那便是御玄诀,御极诀,御虚诀以及昊天界至高无上的御器之术御天诀。
凡界仙修界中,御虎诀极是普通,可那能修成御凤诀的就人数不多了,而这御龙诀则非羽修之境者不可修行,原承天虽知这御龙诀的修行之法,其实也是未曾着手修行。
因此原承天此番作伪,一是料定这止息既是六级妖修,必知御龙诀之能,二来这止息刚吃过无界之剑的大亏,必定极是谨慎,若见此诀,必生退却之心。有此三“必“,方敢行险。
在左手施出御龙诀之时,右手则是翻转过来,向虚空一罩,四指轮按,此为结印手势,只是原承天既然用不得真玄,哪里能真正结出印来,不过是虚应故事罢了。
但是原承天因是左手在前,右手在后,这右手能否真正结出印来,止息是怎样也瞧不清楚的,更因此刻原承天身上法力运转,处处皆是灵息之源,这结印就算一丝灵息也无,止息又怎能分辩?
在六级妖修面前行此诈术,可谓是相当凶险,若这止息是那种头脑愚钝的妖修,原承天再也不敢如此施为。
果然,止息瞧见原承天手的御龙诀时,就再也不敢将触手向前半寸了,它凝立不动,来了个静以待变。
原承天这边手中使诈,那边则是急急的运转紫罗心法,意欲将这来势汹汹的法力尽数吸纳了。若换成真修之时,这种急切心情实是凶险之极,可在这玄修之境,体内对真玄的容纳极限可就强得太多,纵是心情不稳,吸纳急速,也可勉强承受了。
然而不管这紫罗心法如何精妙,若想在短时间内将这法力尽数吸纳了,也是绝不可能,而在这期间,自己身上若无惊人变故,止息说不定又会试探着攻来。
于是便将已吸纳入体的法力凝聚起来,先来冲破一道玄关再说,心念既生,那法力自是如臂使指,就向丹田冲来,这是在冲击二级玄修之境了。
别看这法力来自外间,却是原承天大罗金仙之境时所修法力,自是精纯无比,更不会与原承天原有法力有丝毫的冲突,因此这冲击玄关便是格外顺利。
原承天这边运功冲玄,自是不会感觉时光流逝之速,可对止息来说,却是已过了半个时辰了。那止息等了良久,也不见原承天有厉害法术施展出来,纵它耐心极好,也是忍受不得。
忽的就将一只触手伸来,此次止息抱定主意,哪怕这只触手再次被废,也定要探出原承天的虚实。
原承天正值冲玄的紧要关头,哪里有余裕去对付这只触手,便是虚设法诀也是行不得了。
就眼睁睁的瞧着那触手袭来,离胸口只有十余丈了,那触手带起的海中暗潮,先将原承天冲了个立足不稳。
止息瞧见原承天连身形都无法稳定,手中法诀凝而不发,心中顿时恍然,叫道:“好你个狡滑的修士,竟敢欺我。你此刻运功冲玄,岂不是坐以待毙!“
这触手的速度就加快了数分,“刷“的一下,向原承天拦腰扫来。
原承天暗道:“说不得,就算是拚着走火入魔,这一击怎样也要先挡住再说。“
也顾不得体内急涌的真玄,勉强运用禅识,将悬在身前的无界之剑御使起来,此剑既得禅识御控,再次发挥出破界无域之能,“波“的一声,就向那触手格去。
止息怎知这原承天在运功冲玄之际,还敢动用法宝,那触手猝不及防,再次被无界之剑一扫而断。不过止息既是断定原承天正在冲玄,这大好时机怎能错过了,就算再废一只触手,也势必要将原承天拿下来。
便将剩余七只触手齐齐攻来,这一次暗潮汹涌之极,原承天哪里还能在原处立住,被这暗潮一冲,就冲出十余丈去。
只是原承天退去的速度再快,也及不得这触手的速度,眼瞧着那七只触手同时从四面袭来,大有将原承天四分五裂之势。
原承天刚才勉强运用禅识,体内真玄所受震荡不小,再想运用无界之剑,却发现这心境已生变化,哪里还能再运得起禅识来。
他心中暗叫一声苦,看来此劫难过了。
就在这时,水中数道法宝神光闪动不休,竟有六七件法宝向那止息攻去。
就见一柄法剑最是凶悍,抢先迎上了止息的一只触手,只是这法剑虽是锋利,却只是在触手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这止息毕竟是六级妖修,可不是任何一件法器法宝都能损伤得了的。
原承天凝目一瞧,已认出这法剑是陆沉星之物,心中又是感愧,又是感激,此次若非陆沉星及时出手,此刻哪有命在。
原来是诸修在海中等了许久,也不见原承天出来,自陆沉星为降,皆是担心不已,那陆沉星关心情切,自是再也忍不得了,这才抢先入海探看。
而其余诸修,也深知若失了原承天,别说能否寻得天阙了,便是如何抵御妖潮,也是无法可想。
因此就有几名大胆的玄修之士,也随着陆沉星沉进海中,正逢上止息按捺不住向原承天动手了。
既是诸修齐齐动手,这六七件宝物,总算是将止息的触手逐个抵住了,可是诸修的法宝,毕竟不是十分的佳器,若想令这止息有何伤损,一时间也是难以办到。
原承天低喝道:“诸修不可上前,就在原地警戒便可。“
诸修怎不知这六级妖修的厉害,若不是原承天在此,这几名修士再也不敢入海的。
于是齐将这法宝悬在身前,若是那止息识趣不敢攻来,众人也就与它消耗下去,若是止息敢来斗法,也只好竭尽全力一斗。
原承天刚才强自说了一句话,引得内息又纷乱起来,也亏得他修行的是昊天无上心法紫罗心法,否则这内息一旦乱了,又怎能不走火入魔?
止息初时虽被诸修的法宝击退,可诸修的修为实力,也尽数了然于胸,这些人虽与原承天一样是初级玄修,可实力法宝皆是差得太多了,自己就算以寡敌众,也是稳操胜劵。
忽的将口张开,就喷出一团黑气来,这黑气在这黑漆漆的七寒海中散开,又怎能分辩得出?如此无声无息,却又疾快的无比的向诸修涌来,等到有修士觉察到时,已是不及。
就听一修士叫道:“不好,我的体内的真玄,竟是不能运转了。“可此人真玄既是不能运转,在水中说话,又怎能传得出音去,忽觉胸口一痛,已被触手击碎了胸骨。
其他修士此刻也感觉到了四周异动,急忙祭出法宝去,可是那黑气涌来,就觉得体内真玄一样无法运转,既失了这真玄,这护身的法袍哪里还有用处,是以在刹那之间,便有三名修士被击碎尸身,一缕元魂窜出海去,也不知往何处去了。
止息一举扫落四名修士,气势更盛,触手一缩一伸,再次向原承天攻来。
0589章 服得奇丹修七灵
此刻原承天身边唯有陆沉星与另两名玄修之士,这其中陆沉星修为最弱,而另两名玄修之士,只怕也未必能抵挡住这止息的倾力一击。
就在这时,原承天身上忽然闪出一道青光,这青光稍纵即逝,可随之就见有数道天雷自海面上落下,那本来黑漆漆的七寒海水,被这闪电钻了进来,刹那间亮如白昼。
诸修连同止息妖修,见此情景,皆是大吃一惊,原承天刚才分明是初级玄修,就算冲玄成功,也不过是二级玄修罢了,而若非跨境冲玄,哪里能引发天像来?
却不知原承天此次冲玄,实是非同小可,那飞天殿石柱中所蕴藏的法力势如大海,因此这冲势之势极其猛烈,如此才引得天地交感,生出这极难得的天像来。而这般冲击二级玄修就引发天像,原承天或算是仙修界第一人了。
正因为这法力沛莫能御,原承天此次冲玄,可谓极其迅速,从头至尾,也不过花了半个时辰罢了。以这冲玄的速度而论,原承天无心之中,就创造了凡界仙修界的一个纪录了。
只是对原承天来说,此次冲玄来的极是不巧也就罢了,偏偏刚才法力冲脉之时自己妄动灵识,此举不知损失掉多少法力去,本来若是静心运功,再冲一级也是非难事,此刻却是错失一次大好良机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冲玄成功之后引发的天像,让止息再也不敢近前,伸过来的触手也硬生生的缩了回去,生怕遭这天雷所击。
这冲玄引发的天雷可是非同泛泛,若被此雷击中,纵能逃得命去,也必是修为大损。
不巧的是,原承天身边的一名玄修之士猝不及防,竟被这天雷击中,更不巧的是,这一击正中头顶,纵他再有如何神通,也万万承受不住这天雷灌顶。
就见他尸身顿时焦黑成炭,一道元魂也急急的去了。
原承天瞧见这修士的惨状,心中好生负疚,此修若不是入海来救自己,又怎能遭此雷劫?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了。他自悟天道慈悲,再也不轻易动了杀心,然而这止息杀死的修士竟有三四十名了,此仇不报,仙修为何?纵是要为此遭受天谴,也是顾不得了。
心中怒气既生,那残余的冲玄之力又尚未化去,于是就卷起一股惊天暗潮,向止息滔滔涌去。
这暗潮之中,不仅蕴着原承天的极强法力,更暗藏飞升殿的法则之力,端的是势不可当。
止息感觉到眨眼睛潮涌到,急忙将触手挡身前,不想那暗潮中蕴藏的法则之力,立时就将他的七根触手撕了个粉碎。这法则之力源自天罗界力,一名小小六级妖修的肉身又怎能抵挡。
止息心知不妙,心中念动法诀,那海水从四处涌来,就在它面前形成一道水障,可哪知这水障再强,也强不过法则之力去,反将这水障一卷,更添暗潮威能。
止息逼不得已,只能吐出一珠来,此珠就是它的性命关修之宝,止息丹了。
这止息天生的吞噬灵气之能,便是仗着这粒止息丹,这止息丹不但能吞噬五行灵气,更是坚不可催。
就见那暗潮涌到止息丹前,其中所蕴的水灵力为之一空,而止息丹反倒闪闪发亮起来。既然水灵力已不复存在,那飞升殿的法则之力没有借力之处,也就刹那间消失无踪了。
而原承天瞧见止息丹的这般威能,不由得眼前一亮,只要是有关法则之力的法宝,皆是上佳之宝,他今天连遭重创,又因为这止息损失了一级修为,若不将这止息诛杀,又怎能甘心!
趁着止息被法则之力惊吓之际,无界之剑向前一祭,身子随着此剑破水而去,哪消一息时间,就己经来到止息的面前。
此刻他体内真玄涌动,几欲涨裂身体,举导投足之间,这灵压之强,几欲直追羽修之士。
这也是冲玄过后,体内真玄膨胀之像,再过片刻,真玄复归平静,此像就不复存在。
原承天手中各掐一诀,一为天雷诀,一为地火诀,虽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法诀,可在此刻施来,那威能何止强过平时数十倍去。
就此两诀齐发,向止息身上一拍。
那天雷诀迅疾贴近止息的胸前,“轰“的一声巨响传来,止息的肉身顿时四分五裂而去,那地火诀就趁此刻展现威能,这熊熊之火就在海火中燃烧起来,将止息分裂的肢体刹那烧成灰烬。
只是那止息肉身虽损大半,那元魂尚在,就向那止息丹上一窜,就想挟丹而逃。
原承天冷笑一声,无界之剑祭将出去,这速度可比那止息丹的遁速快得多了。
剑出便到,这止息丹就被无界之剑击中,这剑上的所蕴的霞光将丹上的元魂一扫,这止息妖修才算真正形神俱灭了。
至于那粒止息丹,既是威能强大之宝,怎不会轻易被这霞光扫损的,原承天将手一招,此丹就到了手中。
原承天迫不及待的用禅识扫来,心中大是满意,这止息丹的吞噬灵力之能实在了得,若能炼化此丹,日后必有大用了。
当下将口一张,就将这止息丹吞进口中去。
也不是原承天心急,实是这止息丹与众不同,原来此丹既能吞噬五行灵气,同样也会被五行灵气所化了,因此一旦离了止息肉身,就需要及时用了,否则这丹上的灵息一散,就沦为无用之物。
就觉止息丹入口之中,体内立时五味杂陈起来,一时寒气袭体,一时热浪逼人,原来是这止息丹的五种灵息就在体内发作起来。
这止息丹的丹力非同小可,若是修士修为不止,哪里能化得此丹,好在原承天此刻真玄最足,又有紫罗心法为辅,这止息丹纵是十分难以化解,也可让他发作不得。
果然心法动用之后,体内的五行变化就渐渐弱了,又过了片刻,忽觉脑后便是一痒,竟是那粒久未动用过的血珠被激发了。
原承天心中一动,自从自己升为真修之后,有感于这血珠威能不彰,也就很少动用了,莫非这止息丹与这血珠却可配合起来?
心中虽有此意,可这血珠是集万鸦之魂而成,这止息丹则是妖修内丹,两者究竟有何其通之处,又该如何炼化为一体,却非原承天往昔的玄承所能解答。
既是如此,原承天索性放任不理,任这血珠与止息丹自我融合去,自己只要以观玄之术仔细在一边监视就好。
陆沉星与另一名幸存玄修见原承天一举诛杀止息,所用手殿虽是平平,可威能着实惊人,一时都说不出话来,而见到原承天又得了止息珠,自是或羡或妒了。
陆沉星笑道:“恭喜原兄又得奇宝。“
原承天却摇了摇头道:“此宝究竟有何威能,在下实在不知,而此宝似乎与在下昔日所炼的一粒血珠有所感应,却也不知是何故了。“
陆沉星与那名玄修之士却惊问其因,原承天也不隐瞒,就将这血珠的得来细述一番,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自己的玄承虽是远强过陆沉星与这玄修之士,却未必能事事皆知的。
陆沉星沉吟道:“这种事体,在下实不曾与闻。“
不想那玄修之士却道:“此事或凶或吉,此刻却难骤下定论,原道友可听说过七灵珠吗?“
原承天道:“七灵珠却是何物?“
这修士道:“也难怪道友不知,这七灵珠之说,亦是在下从一卷残存古卷中瞧来,只可惜此卷对这七灵珠的事体,也只是泛泛而言,于其中奥妙,并未述及,只说若能集得七种大能灵物的内丹至宝,便可修成七灵珠了。“
原承天摇了摇头,叹道:“仙修之道,果然浩如烟海,今日多承指教了。“
玄修道:“只可惜那古卷大半散失了,在下所知,也仅此而已,这七灵珠如何炼制,有如何威能,皆是一无所知。便是这七灵珠有何坏处,在下亦是一问三不知。“说罢苦笑摇头。
原承天笑道:“能得道友一言之教,已是万幸了,想来这七灵珠既是曾有人炼制过,只要慢慢去寻,总能寻得来炼制之法了。“
玄修笑道:“原道友此言甚是了。“
三人言毕,就静立海中,对那几名殒于此役的修士默奠一番,这才升出水面去。
三人窜出空中,向四周一望,奇的是却不见有丝毫人影,那三四千名修士竟是齐齐不见了。
那玄修奇道:“这诸修哪里去了,莫非是怕我们被这妖修杀了,会祸及自身?“
陆沉星摇了摇头道:“就算是逃到别处,这空中总有灵息残存,道友可能探到这空中的灵息吗?“
玄修忙将灵识探来,那脸色立时就变了,原来这四周再无一丝灵息的,就像是从不曾有人来过此处一般。
原承天也将禅识放出去,他刚刚冲玄成功,这禅识又强大不少,怕不是能探出来一千二三百里?
然而他以自身为中心,向四周探查了个遍,却没发现那数千修士的半点踪迹。
数千修士,就此消失的无影无踪,天下之事,再没比这更奇的了。
0590章 料敌妙算安众意
人面面相觑,皆瞧出对方面上的恐惧之色来,这七寒海中虽是奇事连连,可这令数千修士齐齐消失的怪事,却是超出三人的玄承了。
陆沉星与那名玄修都瞧着原承天,虽不说话,可脸上都分明写着“怎么办?“三字。
原承天乍见此事,心中自是动容不已,可此刻心中却慢慢静了下来,这偌大事件,断然不可能无迹可循,而若是找不出原因来,又怎有应对之策。
那些修士的灵息既然探他不着,就只能用观天术先来观测一番,当下静立空中,施展出观天术来,只瞧了片刻,就发现端倪。
原来就在头顶的空中,虽是浮云飘过,却比那旁边的云团来的淡薄,而越过这层淡薄浮云,再往上瞧去,就见上面的云团像是被人截去一块,露出湛蓝的天空,本来这空中云团变化万千,此处有云,他处无云,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
可空中的云团边缘,却是刀切般的齐整,而估测云团消失的面积,应该是三四十里大小。原承天观天至此,心中已有成算,他默默的点了点头,就将此术收起。
那名玄的急急问道:“如何?“
原承天叹道:“我等头顶的这片浮云之上,像是被切去老大的一块云团,依这般情形看来,像是有人将这个空间的物事,齐齐搬到了另一处去,在上想来,在这七寒海中,也唯有七海神蛟,方有这等手段了。“
玄修叫道:“七寒神蛟?这七寒海中,果然是有神蛟吗?“
原承天就将自己遇到七寒神蛟一点神识的遭遇细述一遍,那名玄修之士神色惨然,苦笑道:“这般看来,这七寒海神定是用其自修界域将诸修困在其中了。”
原承天点头道:“若非如此,在下也实想不出第二种情形来。”
这玄修甚是心灰,喃喃的道:“七寒神蛟如此仗,是想让它的徒子徒孙亦登天阙了,既是有这等大能妖修在此,这天阙如何能登得上去。“
原承天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此人,刚才若非三人在水中与止息争斗,说不定也会被这神蛟的界域罩进去。而此刻就算明知诸修被这神蛟用界域困住了,可自己再有慈悲之心,也无此逆天之能,能救出诸修来。
若说这便是天地遴选得登天阙修士的办法,只能说这天地也忒无情了一些。
然而天道无远弗届,此事在众人看来,自是比天还大,可在天地眼中,这等小事又算得了什么,而天道幽默,其意难测,也只能抱以一声长叹罢了。
陆沉星道:“既然事已至此,在此嗟叹无益,我等欲行之事,还需一一行来,虽不知前途如何,也总要努力向前。“
原承天道:“陆兄之言最善,这一次我虽不能率众去解火山岛诸修之围,可既然应承过他们,总要去与他们同生共生。陆兄不如就带着这位道友前去与猎风会合,若是那天阙出现,也不必等我了。“
陆沉星脸色一变,冷笑道:“原兄说出这番话来,分明是瞧陆某不起,也罢,陆某一条贱命,也没资格与原兄同生共死。“就将脸转了过去。
原承天心中感动,却诚恳言道:“各人前程,或在天意,可也需挣扎求生,陆某就算欲陪我送死,却置这位道友于何地?“
陆沉星尚未说话,那玄修就笑道:“原兄,我等既至此等境地,谁能真个独自求生,大不了一起死便罢了,此生无缘得升昊天,那就再修一世,长生之道,本就艰难无比,在下得道之时,便早有觉悟了。“
陆沉星哈哈笑道:“道友之言最合陆某之意,原兄,你也不必再说了,左右我等的性命都在一处,大不了轰轰烈烈与妖修大斗一场,死了也是甘心。“
原承天向来理智冷静,此刻却被陆沉星一番话说的全身热血沸腾起来,他将手一拍,笑道:“原兄此生能得两位佳友,纵死何憾,也罢,正如陆兄所说,大不了便是个死字。我等就同去火山岛,与那里的修士同生共死。“
其实原承天与火山岛上的诸修并无多大交情,甚至与秦公等人,还有仇怨纠缠,可男儿立身于世,最重的不过一个“然诺“,当时既然说过求援之事无论成与不成都将回岛,此刻怎样也是践诺了。
当下三人再不多言,就让原承换头前带路,向火山岛行去。
这一路行去,居然再无阻碍,那海中妖修就像是约好一般,齐齐消失不见了,别说那四五级妖修,就算是一二级的鱼妖,也没碰到几个。
三人就此无阻无碍,很快就到了火山岛了,见这次行程如此顺利,三人皆是一奇,莫非是那七寒神蛟觉得已将修士尽灭,便不将那余下修士放在眼中?
离火山岛还有近百里时,就见有两名修士在空中叫道:“原特奉,你果然是回来了。“
原承天抬头望去,见是两名天一宗的弟子,便停步不前,奇道:“你等怎会前出到这里来,那岛周妖修莫非全退去了吗?“
一名修士喜气洋洋的道:“好教原特奉欢喜,从昨日起,这妖潮的攻势就弱了许多,到了今日清晨,便有掩旗揠鼓之势了,就在刚才,那群妖竟忽的消失不见,护法这才令我等弟子,前来四处看个究竟。“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且随我等回岛。“
二名弟子忙应了,就在头前带路,引原承天三人回岛。
离岛还有十里,就见元护法领着几名弟子,已在空中等候多时了,自是得到那两名弟子的传讯,这才离岛前来迎接。
元护法见面就大笑道:“原兄果然是信人,这不就回来了吗?这岛边的情形你也瞧见了,那妖潮总算是退去了。“
原承天反将眉头皱得紧紧,道:“妖潮退去,固是好事一桩,只是在下担心,那众多妖修此刻只怕已在天阙附近了。“
元护法惊道:“这是怎的说?“
原承天便将七寒海蛟动用无上法力,将修成的界域卷起诸修一事,细细道来。
元护法越听越惊,叫道:“如此说来,定是因这天阙既将现身,而诸修又被困住了,诸多妖修这才急急向天阙起去了。“
原承天道:“正是此故了,若不是天阙现身,这些妖修再也不会就此离去的。“
此时众人已到来岛上,原承天目光一扫,却只见到三百多名修士,想来那二百多人,已是死于此役了,此战之惨烈,可想而知。
苏三见原承天来到,也只是淡淡一笑罢了,道:“多亏原兄传下这玄妙阵法来,否则我等性命,只怕尽丧此岛了,原兄救命之恩,却不知该如何报答。“
原承天道:“抵御妖潮,自该竭尽全力,苏兄又何必说他。“
此处妖潮退去,固是一喜,可诸修的最终目的,却是要去登天阙的,如今诸多妖修必定是齐齐奔着天阙去了,因此诸修的下一步如何行动,就令人忧心起来。
刘护法道:“想来那七寒神蛟,必定是在天阙附近了,我等若是这般前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元护法性子最是急燥,怒道:“依你这般说来,我等就该哪里来回哪里去了?你我二人,当初可是在宗主面前放出大话,誓要带这些弟子得登天阙,如此损却二百多弟子,却连天阙在何处也不知道,又怎有脸去见宗主。“
刘护法忙道:“在下之意,也不是就此退去,而是此事应该从长计议才是。“
元护法道:“管他七寒神蛟怎样,我等既然来到此处,就是九死一生,若是死于这神蛟之手,也不过是各人的天数使然,又怕他怎的。“
刘护法也是急了,道:“元兄,我刚才话中,可半个字也没提到一个‘走’字,我只是说此事需得大家细细商议。“
二人性子不同,自是争吵不休,秦公忙上前劝了半日,才渐渐劝住了。
苏三道:“以在下想来,这神蛟未必就在那天阙处,而我等既然离这天阙这般近了,自是怎样也不能退去,看来只能慢慢行去,视情形再定行止。“
元护法道:“苏兄,你这几日维持阵法,功劳不小,元某心中是敬佩的,只是你何以觉得,那神蛟就不用天阙附近,难不成你便是他肚子里的小虫?“
苏三也不动气,淡淡言道:“元护法,你想来,以这神蛟的神通,就算是将我这几百名修士杀了,也是不在话下,而只要诸修尽除,那天阙谁还能与他的争竞?这一千名额,可就尽数落在它的徒子徒孙身上了。“
元护法低头寻思,道:“你这样说来也有道理,若这神蛟果然是想将我等除去,只需现身施展神通,我等再无幸理。“
苏三道:“因此在下寻思,莫非这神蛟是被某件事牵绊住了,故而无法抽身前来?只是匆匆忙忙,将入海的修士最多的一部分困住了,并且在下还想到,朱天圣果岛的那群修士失事地点,离这里已是很近了,以这神蛟的大能,本也可随手将我等也扫落了,为何却是不出手?“
原承天心中暗叹,这苏三果然了得,思虑之周,绝不亚于自己了,对此人的来历越发好奇起来。只是目前看来,猎风等人身在天阙附近,定是危机四伏,于这苏三的来历一事,哪里还有心顾及。
0591章 天阙既现杀机起
原承天道:“苏兄此言甚是,上次我遇到神蛟之时,就觉得此蛟另有要事缠身,似乎是有这幻域中的仙修之士找上门来,令这神蛟分身不得,只能以一缕神识追杀在下罢了。“
苏三道:“这样一说,此事也就明了了,那神蛟虽是厉害,可在这幻域中的仙修之士看来,也不过是一件天材地宝罢了。那神蛟先前必定是隐慝不出,仙修大士也是奈何他不得,如今这天阙将这神蛟引了出来,那仙修大士也就正好出手,此之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元护法哈哈大笑道:“苏老兄,别瞧你平时闷声不响,这思虑倒是极周全的,经你这般一说,元某也是恍然大悟,我若是那仙修之士,怎能不打这神蛟的主意,想来这神蛟此刻也是焦头烂额,只能抽空帮一下徒子徒孙,哪里能真个抽身回来应付我等。“
这苏三分析的头头是道,刘护法心中原有一分畏惧之心,此刻也觉得此行未必不能成事了,便点头道:“虽是如此,我等还需小心从事,以在下的主意,不如先派出几人去探个虚实再说。”
元护法道:“幸好那天阙的所在,宗主事先已然探明了,倒也不必像没头苍蝇胡乱撞去,只是这探路的人选,却需仔细,定要选几名胆大心细的人选才好。”说到这里,就将目光瞧向原承天来。
原承天听到他说天阙的所在已被天一宗宗主事先知悉,虽是惊讶,倒也不甚奇怪,那天一宗的宗主是何等人物,定是或修有奇功妙法,或是有奇珍异宝,事先探出这天阙的所在了。
而见元护法目光扫来,神情殷切,怎能不明他的心意,好在自己也是极欲想去和猎风会合的,这探路的差事,倒也正合心意。
他刚想应承下来,就听苏三道:“这探路一事,非老夫和原道友不可,若是人多了,反倒是负累。”
陆沉星本来也想随行,可听见苏三如此说,也只好罢了,这苏三的修为虽是瞧不大出来,想来不会弱于玄修之境,自己若是强行跟了去,没的真的会成为二人的负担了。
元护法将目光转向原承天,见他将头一点,大喜道:“此事的确非两位道友出马不可,既是如此,事不宜迟,两位就立时动身如何?”
原承天与苏三相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元护法就取出一张地图来,悬在空中,让二人观看。
这地图与琅嬛秘阁主人那张地图颇有不同,不但所示范围少了许多,亦显得粗糙不少,瞧其图中所绘,也就仅限于七海寒罢了。
就见那地图中有三处红点,经元护法解释,才知这三处是天阙最可能显身之所,看来天一宗宗主虽能测知天阙,毕竟也难以测得十分准确,那天算神课,怎是仙修之士可以修行的?。
苏三瞧了瞧地图,就指着地图右侧一处点道:“这处地点离此岛最近,也最有可能是天阙现身之地,其余两位,未免离得太远,从这妖修的举动来看,也不大可能。“
原承天见苏三所指之处,正是陆沉星所示地点,心中暗忖道:“天一宗宗主虽不能在行前就确定此处,可最终也没漏下这个地点,已算是极了不起了。“
就听元护法道:“苏兄所言极是了,两位就去此处探查一番,我等率众慢慢赶来便是。“
原承天与苏三同时应了,就与众人告辞,施展出遁术来,双双跃到空中,不一刻,那火山岛已是瞧不见了。
原承天有意试探苏三的修为,就将这万里踏云术遁到极致,且看苏三如何赶上。
原承天遁术一出,片刻间就是数百里,顿时就将苏三抛在脑后,可是原承天略将遁速放缓,就瞧见苏三的身影已在视野之中了。原承天再将真玄运转,又将此人甩开,只是只要他的速度略慢,此人又会赶上来。可见此人的遁术绝不会比万里遁云术弱了。
最离奇的是,以原承天此刻的禅识,便是那羽修之士若想刻意掩饰修士,也未必能够,可却一直瞧不出苏三的修为来,看来此人若非是修行过奇功异法,就是有类似于乌蟾衣,可威能却强一数倍去的法宝在身。
原承天止步沉吟之时,苏三又赶了过来,这次原承天不再试探,而是与苏三并肩行去,苏三深知原承天之意,却只当做不知。二人一路行走,皆是无话。
约行了五百余里,原承天的禅识中已探到几名妖修的身影,瞧这几名妖修遁行的方向。果然就是朝天阙去了。
原承天心中暗暗紧张起来,虽说天阙所在之地,必有法则之力将四周掩饰了,可妖修涌进的越多,猎风等人被发现的可能就越加大了,当下便道:“前方有妖修赶路,看来离天阙果然是近了。“
苏三先是茫然,过了盏茶时间,才点了点头道:“原道友灵识之强,实超过老夫多矣。“原来他此刻刚刚探到那几名妖修。
这苏三的灵识虽比原承天逊色,可也算是极强了,以此人的灵识来判断其修为,定是玄修之士了。为避免惊动前方妖修,二人都不约而同的放慢遁速,以免进入妖修的灵识探查范围之中,
就这般遥遥的跟踪而去,也就是半个时辰后,那几名妖修忽的不见了身影。二人虽见这妖修消失的奇异,却并不惊讶,只因那天阙所在之地,必有异样法则之力笼罩,等闲修士是瞧不破这等玄奥力量的。
四周一只妖修也不见,看来皆是入了天阙的法则之力的范围,二人也不急着进入此域,原承天袖出一块传音符来,向身后的元护法传去讯息去。告之元护法,二人已寻到天阙,并且即将进入。
思路客
少时空中金光一闪,这金光真冲着原承天而来,原承天将手一招,手中就多了一张灵符,忙将此符拍开了,元护法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自是让二人务必小心,不可鲁莽从事。
原承天对苏三道:“我等进去吧。”
苏三道了声“好”字,就取出那玉尺来,要知道一旦进入天阙附近,免不得要与妖修撞见,战斗是免不了的。
原承天道:“这天阙附近,必是妖修云集,能不动手,就尽量不必动手,一旦动手,就定要一击必中才是,以免惊动妖修大众。”
苏三笑道:“原兄法旨,怎能不遵。”
原承天也取出无界之剑来,那件雷龙珠在七寒海中虽是威能强大,可威势太过惊人,一旦动用,如何还能瞒得住身形?
二人准备停当,就放缓遁速,慢慢行去。在无边无际的七寒海上遁行,最是无趣,那四周的景色,就是行上几日,也没什么不同的。
不过二人行不多远,就觉得面前光线一亮,虽然景色依旧,可分明是两个世界了,看来已是进入了天阙法则之力所笼罩之地,那些七寒海中的妖修可就随时都会出现。
这也是二人明知道天阙的方位,才能这般顺利进入,否则若是在海上乱撞一气,又怎知这处所在有天阙存在?要知道若是外面去瞧这里间,那是没有丝毫异样的。
二人行不多远,就发现那海中的低级鱼妖果然多了起来,这些低级鱼妖诛之无益,又反而暴露目标,于是二人不约而同,都施展出隐身慝踪术来,以这些低级鱼妖的灵识,自是探他二人不着。
差可庆幸的是,那七寒神蛟正如苏三判断的那样,果然是不在此处,否则二人一旦进入此域,又怎能不被这神蛟发现?想来那神蛟既被大能修士盯上,自身亦是难保,又怎敢在天阙附近出现?只因这天阙附近,必是那大能修士的探查重点地域了。
这天阙对原承天这些等微的修士来说,固然是千年难逢的奇遇,而对幻域中的仙修之士来说,却是毫无意义的所在。因此原承天与妖修的争斗固是惨烈,那些大能修士,却是不屑一顾的。
二人再行数里,就见前方有一座小岛,上空立着几名四五级的妖修,都在朝同一方向仰望。二人心中一动,暗道:“莫非天阙就会在此方向现身不成?”
忽听一名妖修叫道:“时刻到了,这天阙怎的还不显现?”他身周的妖修也是焦燥起来,在那里叫个不休。
就在这时,极远处的天空中出现一点金光,这金光先是一闪。随后就消失不见,然而天地间就忽然吹来一股清风,这清风之中有种奇妙的气息,让人觉得心中一畅,那怒哀乐之情,就此全消。
原承天被这清风拂面,忍不住面露微笑,想来苏三亦是如此了。故老相传,这天阙原是仙庭的一角,每隔三千年方在凡世中一现,因此这股清风,分明是带着仙庭的气息了,也难怪让打心底觉得愉悦起来。
这清风犹在吹拂,那道金光再现,此金光忽的大盛,将那海面照得如碎金铺地一般。就见那金光之中,隐隐现出座座楼宇,或高大壮丽,或小巧玲珑,真可谓是琼楼玉宇了,那凡界之中,又怎能见到如此气像。
原承天与苏三皆是心中大动,这远处的琼楼玉宇,定是那天阙了,就见那天阙现处,祥云围绕,光分七彩,那空中传来阵阵吟唱,也不知是怎样的真言。
可是这天阙固然现身了,前方却有无穷妖修阻路,若被这些妖修抢先登了天阙,又哪里有诸修的位置。
0592章 落宝阻敌力不及
这天阙神光乍现之时,海中群妖皆是寂寂无声,只因那阙中仙风吹来,但凡有灵智之物,皆是心生喜悦,再无争斗厮杀之情,可随着那金光渐盛,这仙风就渐渐的去了,忽听得一阵水花乱响,前方海面出,窜出无数只妖修来。
就见那海面空中,也不知窜出多少妖修,就往天阙方向冲去,那高级妖修也就罢了,偏偏是那些刚启灵智的低级妖修,也是争先恐后,一时间挤得是密密麻麻,何止百万数。
原承天与苏三见到此景,皆是耸然动容,若让这些鱼妖得了先机,哪里还有诸修的余地?
二人都知这面前无数妖修,非一人可敌,都急急向元护法传出音讯去,同时各祭法器,也向天阙冲去。
这些妖修眼睛灵识,只顾得紧盯着前方天阙,哪里管得了身边出现了仙修之士,就是有高级妖修瞧见原承天二人,也只是将遁风一紧,意图抢先一步罢了。
要知道天阙一开,一来时间有限,二来名额有限,而妖修又是数量极多,皆知若是停下半步,这得登天阙机会就渺茫的很了。
既见妖修不肯动手,原承天与苏三又怎肯白费力气,这些妖修数量太多,实是杀不胜杀,二人与妖修都是同样的心思,只要无人阻路,再也不必动手的。
此时元护法与诸修已经赶到,不想这些人到来之后,却使局势为之一变了。
那些高级妖修自是明白轻重缓急,不肯停下来与众人斗法的,可却驱使一众低级妖修,来阻诸修的去路,此刻这些低级妖修与仙修之人,都成了它们的对手了,何不就让双方拼个你死我活,也好替自己多争取一些机会。
而对低级妖修来说,噬人原是其天生本能,竟远远大于其对天阙的向往之心,如今又得到高级妖修的御控,自是将诸修视为对手,一时鱼妖纷纷跃出水面来,向诸修攻来。
以诸修之能,若在平时,这些低级妖修如何能近得了身,可怎奈那鱼妖数量太多,就算静静的停在那里,不去攻击,也会大大消耗海中灵气,诸修杀了几名鱼妖后,就觉得灵气不继,只能动用真玄御敌了。
这些一来,诸修的遁速就无形中慢了下来。
原承天见此情景,只得返过身来,接近天一宗诸修,口中喝道:“速速升到空中,布起阵法来。”
诸修这段时间全靠阵法御敌,早就形成条件反射,一听此言,立时就纷纷取出阵旗来,就在空中结成八曜天庚,而那些不曾持有阵旗的修士,就将身一纵,跃到阵法的中心去。
这八曜天庚一旦布成,自是四面八方,再不会露出半点破绽来,而海中的低级鱼妖再想攻击诸修,效果就差了许多。
只是这诸多鱼妖挤在一处,这灵气刹时就被消耗一空了,诸修的阵法再强,也要靠人布设,若是执旗者真玄不继,这阵法又渐得甚事?
而在前几个月中,诸修的真玄丹已是消耗甚剧,此刻已是所剩无几,再考虑到天阙之中必是危机四伏,纵还留有几粒真玄丹,此刻也是绝不能动用了。
然而若是不动用真玄丹,这茫茫海路,又如何能够一跨而过?向前望去,诸多高级妖修争先恐后,已经是超过诸修数十里海路去,而这些高级妖修的数目,怕没有万只之多。
诸修见此都是眉头深锁,元护法与刘护法相视一眼,都不由得摇了摇头,若是这般下去,就算能突破重重险阻赶到天阙前,那天阙的名额,也早被妖修占据了。
诸修正在无计可施之际,忽觉一股灵气扑面而来,这灵气充沛之极,就算与宗门中的冲玄洞相比,亦是不遑多让了。
诸修又惊又喜,急忙四下望去,就见阵中已竖起一座巨幡来,此幡高达五十余丈,幡上灵帜招展,而天地间的灵气,也是急涌而至,将这幡前幡后百丈之地顿然成为洞天福地。
元护法喜极,就见那灵幡之下,正是原承天,原承天左护持定无界之剑,右手掐诀,那幡就悬在原承天的头顶,此幡不是原承天所祭又能是谁?
元护法也是识货的,脱口叫道:“聚灵幡!”
原承天也是算定此处不会有七寒神蛟出现,才敢动用此幡,而此幡若不用出,诸修又如何能摆脱困境?
他沉声道:“元护法,诸位道友,请加快遁速前行,却不能乱了此阵,以防妖修突袭。”
这原承天授阵于前,祭幡在后,诸修几乎可算是皆赖他一人之力,才走到今日这个地步,因此众人心中,早将原承天视为当然的领袖了,就算是天一宗宗主忽地在此处出现,二人的号召之力,只怕也是难分轩轾的。
因此原承天法旨一出,诸修皆是凛然受命,就连元护法也肃容应道:“诺。”
就与刘护法齐齐抢了一面阵旗在手,亲自参与布阵,随着诸修向前突飞猛进。
也亏得诸修于这阵法用得惯熟了,就算是尽力遁去,那阵法仍是能勉强维持得住,海中的低级妖鱼就算能窜出攻敌,也是苦不甚高,因此诸修呼啦啦就前去数十里,将诸多低级鱼妖抛在脑后了。
此时那些高级妖修,离诸修已是越来越远了,诸修这样布阵而行,毕竟无法尽力施为,这遁速自是要慢下来不少。
原承天喝道:“苏三何在?”
秦公正在原承天身侧,闻言嘿嘿冷笑道:“原道友,那厮早就去得没影了,这等来历不明之人,自私之徒,唤他何益。”
原来就在原承一返身接应诸修时,苏三已随同那诸多高级妖修,前去多时,此刻自是消失在诸人的视线之中。
原承天原想请苏三主持此阵,自己才能抽身去阻住诸多高级妖修,此刻却是两难起来。
若是自己离众而去,这阵法可就布不成了,而越往前走,高级妖修越多,免不了要大战数场,没了阵法维持,诸修必定是损兵折将了。
可若是维持着阵法前行,又怎能赶得过那些高级妖修,等诸修赶到天阙前,这千人的名额只怕早就满了。
元护法等人见原承天眉头紧锁,怎能不明白他的心思,元护法便道:“原兄,你只管前去阻敌,这阵法元某虽不精通,可观之数月,也勉强有些心得了。”
原承天也知道此刻需立下决断,来不得半点犹豫,那前方的诸多高级妖修,誓必要阻住不可,便道:“好,这阵法就交给你。”
将手中阵旗向元护法一抛,施出万里踏云术来,刹时就去了百里,堪堪赶上那些妖修了。
这些妖修见原承天赶来,也不来斗法,仍是只顾着前行,原承天再施遁法,片刻间又超越无数妖修,此刻略略向四周一望,四面八方皆是妖修,数目已有数千之多了。
原承天毫不犹豫,就取出撼天铃来,虽然离上次动用撼天铃,也只过了一二日,这撼天铃还是可勉强动用,只是威能会略逊少许罢了。
只是诸多妖修只顾前行,又不动用法宝,这撼天铃怎有用处?于是原承天先将那无界之剑祭出,三道霞光刹那扫至,顿时将数十名妖修扫落了。
然而就算眼见同伴殒身,那其余的妖修仍是不管不顾,只知向前遁去,原承天只得再出雷龙珠,引得无数天雷下击,将自身百丈范围形成一片雷区,妖修若入此间,必遭天雷所殛。
如此一来,原承天便成了诸多妖修的眼中钉了,若不将原承天除去,其身后的妖修除非绕道而行,否则就只能步进雷区遭天雷击顶之苦。
而若是绕道而行,岂不又是让别人抢了先?
于是诸妖修不约而同,都取出法宝法器来,齐向原承天祭去。
原承天正盼着这一时刻,见空中法宝法器云集,也不知是多少,那法宝法器或泛神光,或施灵压,就觉得四周形成极强大的无形之墙,就连一呼一吸都是困难无比了。
而这种情景,正是撼天铃大展神威之时,当下心念一动,撼天铃就祭到空中,“的铃铃”数声脆响传来,空中的诸多法宝法器尽数失了御控,纷纷向海中落去。
这妖修们的法宝法器一失,又怎敢再涌上前来,更何况这撼天铃无器不落,就连诸妖修的遁器也皆被摇落了,很多妖修一时不察,也随着遁器落入水中,只有那些能无器而遁的五级妖修,才能逃过此劫,仍是向前窜去。
撼天铃虽是扫落了无数法宝法器,令数千名妖修不敢上前,可是仍有为数不少的妖修,或因身在撼天铃威能范围之外,或因可以无器而遁,都是侥幸逃此一劫,仍向天阙冲去,而这些妖修数目粗粗数来,也有两三千之多了。
那妖修逃得的,离天阙也只有百里了,这撼天铃动用过一次之后,哪能再用?若只靠雷龙珠和无界之剑,一时间又怎能阻住数千妖修?
原承天先动用法诀,将那些被撼天铃摇落的法宝收了再说,同时遁术再施,意图再拦到妖修面前去,能阻得多少就是多少了。
只是他遁速再快,毕竟落后了数步,他前方的妖修数量怎样也是上千,遁得的妖修,离天阙也就只有数十里了。
就在这时,忽听耳中传来一声兽吼之身,前方的海面上,现出一只全身雪白的灵兽来,此兽身长足有五丈,目射红光,四足踏着白莲,端的是威风凛凛。此兽瞧来极是熟悉,可身材毛色却是大异,难不成竟是白斗再次变身不成?
在此兽身上,坐着一名女修,手持水火双锋,瞧来亦是英姿飒爽,正是猎风。
0593章 一吼惊天慑群妖
其实白斗未现身之时,原承天的心神中已感知它的存在,然而就算心中有备,乍见到白斗变身的模样,他还是惊喜不已。
原来白斗此次变身,竟是化身为一只雪狰猊。
雪狰猊此物,相传为龙子狻猊所生,那狻猊又称烟云兽,行则生烟行云,是为百兽之主。只是白斗所化的雪狰猊,却和狻猊并不太大的关系,而只是白斗七变中的一个过程罢了。
白斗每次变身,不仅会拥有化身灵兽的天生之技,亦会继承其上次变身时的技能,因此白斗此刻相貌虽和雪狰猊并无二致,可二者的技能差距却是不可道以里计了。
雪狰猊既然是狻猊之子,自然亦是行云生烟,一日万里,视灵障为无物,白斗这种视遁术为主要发展方向的变化,倒是不足为奇。
其实从白斗上次化身的嘶风吼来看,它此次化身为同样以遁速见长的雪狰猊,其实也是原承天的预测之中,但以遁速见长的灵兽在所多有,能够化为雪狰猊,怎样也是足以让人惊喜的事情。
而最让原承天期待的,则是白斗此次化身为雪狰猊之后,究竟只是强化了其遁速的技能,还是会发展出新的技能来。
毕竟雪狰猊这种天生灵兽,无论是在凡世还是昊天间都是极其少见,世人对其了解不多,也属自然,而白斗的新技,莫非与其足下的四朵白莲有关?
再向猎风身上瞧去,原承天更是欢喜,猎风此刻俨然已是八级真修,其进境之速,竟似不亚于自己了。如果此次得登天阙,又遇机缘的话,猎风能够冲击玄修之境,亦不是绝无可能了。
看来此次妖潮,猎风亦是获益良多了。要知猎风本就是仙鬼双修之躯,那寻常的运气调元之道,固然能使其境界增长,更因其有鬼修之躯,因此若能获得同命魂珠,也可使其修为大增。
如今这七寒海中妖潮处处,猎风与白斗怎能不受骚扰,自是要与诸多妖修大战无数了,而妖修如此之多,制成几粒七同魂珠或是八同魂珠亦非难事。
要知道猎风寿已千年,平时若想寻到与它寿数相同的灵兽妖修殊不容易,可是在这七寒海中,那些寿限上千的妖修可是在所多有的,因此获得同命魂珠的可能性也就大大增加了。
原承天既与猎风近在咫尺,也不必与猎风传讯,忍不住就动用起主人的权力来,就向猎风灵识中一探,这才知猎风此次福缘高照,竟得了七粒八同魂珠,两粒九同魂珠,难怪境界提升如此之快了。
眼瞧着猎风与白斗就挡在天阙之前,原承天顺便就在猎风的灵识中传下法旨,令二侍挡住诸多妖修,以等待自己赶到。
白斗和猎风都是遥遥瞧见原承天,怎不欢喜?二侍离了主人这些日子,皆是修为增进,猎风也就罢了,那白斗竟变身为雪狰猊,又怎能不想在主人面前买弄本事?
此刻已有妖修杀到白斗猎风面前,离二侍也不过数里了,白斗就将脑袋微俯,缓缓抬起头来,就从口中发出一声吼来,这吼声低沉之极,听来也不如何惊人,但这吼声却是越吼越是高亢,到最后便是形成惊天巨吼,足以响遏行云。
这吼声原就令人胆战心战,不想那那吼声之中,竟是有一字无界真言中,原承天与白斗心神想通,略察之下,发现此字赫然是个“慑”字,又怎能不让原承天欢喜莫名。
这字无界真言之得,可真是另辟蹊径,别出机杼了。
这“慑”字真言一出,那等级弱过白斗的妖修,立时就停下遁器,再也不敢上前,甚至从心中生出敬畏恐惧之意来,恨不伏身便拜。只是这雪狰猊之吼毕竟不发龙吟,群妖这最后一拜,总是拜不下来。
饶是如此,白斗的吼声也令得绝大多数四级妖修裹足不前了,那些能抵住吼声,最终冲到白斗和猎风身前,也有是数十五级妖修罢了。
虽然这妖修数量已是不多,可五级妖修毕竟也是非同小可,这些高级妖修再将心境抚平之后,几乎同时祭出法宝去,向白斗与猎风袭来。
白斗冷哼一声,左前足抬起,一朵白莲飞上空中,此白莲忽的绽开,化成数千朵白色莲瓣来,这莲瓣纷纷洒洒,就在白斗身前身后围绕,那法宝的神光又怎能照将进来。看来这白莲分明是白斗化身之后修成的法身之宝了。
猎风一声清叱,白斗会意,猛的便向离得最近的一名妖修冲去,这妖修刚刚祭出法宝去,却不想白斗瞬间就冲到近前,没等它反应过来,一道冰冷刀锋掠胸而空,就将此妖的妖躯劈为两半了。
原承天瞧见此景,心中大喜,这白斗向来是孤傲不驯的,怎的现在又甘心受猎风使唤?
不过他再瞧上片刻,就忍不住将头连点了数点。
原来这白斗变身之后,遁速更是快如闪电,尤其是在短距离的纵横厮扑,几乎就像是法器法宝一般,心到身随。
不过白斗此刻身躯既大,每次出爪,都需凝神聚元,虽然爪出之际,其势如山,令对手难以抵敌,可若是用来对付大敌,倒还值得,若用来对付弱手,则是杀鸡用牛刀了。
是以白斗干脆弃其爪而不用,一心一意甘为猎风坐骑,以其闪电之速,再加上猎风的扑击之迅,倒也是相得益彰了。
就见白斗在妖修丛中来回纵跃,身形到处,猎风抬手就是一刀,而不论是否克敌,皆是不再回顾。不过以猎风手法之快,眼力之准,那被攻击的妖修,九成九是避不过了。
二侍如此配合,应该是自离开原承天之后方才开始,此刻瞧来已是惯熟了。那些妖修虽是等级甚高,可自从修成法器法宝之后,于这近敌格斗之术也是多年不曾修行,又哪里是二侍的对手。
也就是片刻之间,二侍就将对手冲得七零八落。
此时原承天已经赶到,无界之剑与雷龙珠齐出,就在天阙门口形成一个偌大的禁区来,那些妖修又怎能近前。
眼见得局势稍定,原承天这才抬头向身前天阙望去,只见那天阙大门高有百丈,此刻虽是门户大开,可因祥云绕就,哪里能瞧见阙中之景。
天阙前有九十层台阶,皆是青玉砌成,这玉阶上亦遍布五彩祥云,玉阶两旁,有白玉为栏,栏上刻有异样符文。
就见第九级台阶上,正立着龙格非,他见原承天到来,也只是抬头笑了一笑,又转过身去,望着那栏上的符文发呆。
原承天知道这玉栏上的符文必有名堂,说不定就是书明了种种天阙中的情形,若想得遇紫微,金锃神光,而避开青毫神光,或许就要悟出这栏上的符文不可。
只是这样一来,原承天就必须给龙格非留下充足的时间,去参悟这栏上符文了。
此刻诸多高级妖修被猎风与白斗一阵冲击,已经退出数里去,暂时不敢近前,白斗与猎风也不恋战,转身就向原承天这边奔来,以白斗之速,也就是弹指间罢了。
原承天不及备问详情,沉声道:“你等需谨守此处,等那诸修前来,更不可让群妖近前。”
猎风应道:“谨遵法旨。”却笑吟吟的瞧着原承天,那目光甚是殷切,像是极盼原承天一赞的神态,这与孩童做了好事,希望大人称赞的情景再无二致的。
原承天不由笑道:“猎风此次进境神速,倒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猎风笑靥如花,格格笑道:“哪知道竟能得了两粒九同魂珠,这都是全仗主人福缘了。”
原承天喜道:“能得到两粒九同魂珠,难怪你进境如此之快了,不过这可是你自身的福缘,却是与我无关。”
于欢喜之中,忽的想起一件隐忧来,不免心中微微一紧,可此刻提起此事,岂不是大煞风景?于是暂时不去理会,而是瞧向白斗道:“白斗,你此刻仍是不肯说话吗?”
白斗瞧着原承天,只是低低的轻吼不已。
猎风哼了一声,道:“这白斗变身之后,更是骄傲了,我等人类的语言,它哪里能瞧得上。”
原承天既悟天道之修,于万物都视为一般,倒也不怎么在意,也就轻轻一笑罢了。可是忽听到白斗传音过来道:“白斗来自天外灵域,此身既染红尘,已是无奈,若是再吐人言,就怕此心就此蒙尘,会忘了出身,丢了根本,这对白斗日后修行,怕是没有好处了。”
原承天这才恍然,原来白斗不肯口吐人言,却是因为此故了。
要知道那文字一道,虽是瞧来平常,却是天道中玄奥之机,最能移情移性,平时常用哪处语言文字,其身心也会慢慢改变,白斗既来自天外灵域,若是时常动用人言,其与天外灵域的联系,说不定就会慢慢弱了,这等玄妙之事,原承天自是明白的。
此时那些被白斗猎风冲散的高级妖修已经聚到一处了,原承天却知群妖必会卷土重来,眼瞧着这天阙近在眼前,群妖怎样也会拚了命的冲来。因此这场大战,也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好在猎风与白斗都已是修为大升,白斗更是技能惊人,无论那妖潮怎样猛烈,原承天都有十足把握。
再瞧向远处,元护法领着一众修士,却在妖潮中挣扎得艰难,诸修离天阙尚有两三百里,虽不算多远,可每行数里,都需苦战数场,真可算得上是步步维艰。
0594章 斩将夺旗抗妖潮
离天阙越近,诸修身周的妖修就越是手段高强,三百多名修士瞧来算是不少,可在这无边无际的妖潮之中,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若不是仗着阵法,只怕早被冲散无疑。
众多五级妖修刚才被白斗的“慑”字真言所震,暂时还无法鼓起勇气再向天阙冲来,见诸修临近,就将这三百多名修士当成了泄怒的对像。各自祭出法器,就向诸修扑去。
元护法的性子是最急燥不过的,刚才对手不强,御控阵法来还算不得不失,此刻阵法外围压力忽然增大,不由得乱了手脚,接连运转阵法,击退了几次进攻后,那阵法忽的露出破绽来,就见有两名执旗修士赶不及阵法变动,刹时就被群妖困住。
这两名修士若是在阵法之中,任对手如何强大,都可借助他人之力轻松破敌,如今一旦与阵法失了联系,就只能凭本身修为抵挡了。而这二人都不过是**级真修,哪里能敌得住千百件法器祭来。
也就是数息时间,二修已被法器击得肉身粉碎,两道元魂也没逃走多远,就被海中窜出的几只鱼妖吞了去。
此二修眼见就要得登天阙,却不幸在此殒身,固然是可惜,然而最麻烦的是,二修所执阵旗,也被两名五级妖修得到了。
这两面阵旗一失,阵法虽不至于就此崩溃,可威能也就失去六七,若是再想凭阵法御敌,必是折损无数。
那两名五级妖修摇着手中阵旗,显得甚是欢喜,口中连发急促之音,意在催促诸多妖修再向修士群攻去,就见群妖斗志大盛,口中呼喝不已,就向诸修涌来,这三百名修士,顿成风中残烛。
阵旗被夺,着实让诸修陷入极危之境了,奈何诸修之中,唯元,刘两位护法与秦公是玄修境界,或可独自与诸妖修一搏,其余诸修,唯仗阵法保护而已,自是不能上前。
三名玄修之中,以元护法实力最强,奈何元护法要维持阵法,只能由秦公与刘护法勉力上前,去抢夺那两面阵旗。
二修各自盯住了那两名抢旗的五级妖修,脚下遁风一紧,就各自向对手扑去。
那两名抢了阵旗的五级妖修怎不知刘,秦二修的意图,也不与二修交手,转身就走,刘秦二修也没追去多远,就发现已失陷在重重叠叠的妖修之中。
二修毕竟是天一宗高明之士,就算身陷重围,也是不慌不忙,就见刘护法取出一只法螺,只是一拍,这螺中就冒出一股黑烟。此黑烟铺天盖地,将刘护法以及诸多妖修尽皆罩在其中,彼此间哪里还能瞧见身形,诸妖修急将法器祭去,就听到数声惨呼传来。
一名五级妖修听出这声音并非人类修士之音,忙将袍袖一拂,袖中就生出一道劲风,将面前黑烟拂去,却见黑烟散开处,有数名妖修骨断筋折,齐皆往海中落去,原来是被同伴误伤了。至于刘护法,则早就遁到他处。
就见这黑烟散得越来越快,面积也越来越大,转眼之间,足足有三四十里地域,尽被这黑烟罩住。
而在黑烟之中,不停的有妖修的惨叫声传来,自是遭了刘护法的暗算,看来这黑烟一起,诸妖修瞧不见刘护法,那刘护法却是能瞧其他人的。就见黑烟一路突去,正是冲着那夺旗的妖修去了。
秦公哈哈大笑道:“刘护法今日大展神通,秦某又怎能落后。”就将身后的葫芦取在手中,念动法诀,祭出那只金翅雕来。
昔年原承天与秦公为敌之时,就曾领教过这金翅雕的厉害,此雕左翅一扇就是一千五百里,右翅再一扇,便是三千里了,任他妖修逃得如何快速,也不是此雕对手。
刘护法的黑烟固可藏身慝形,是用来偷袭的好手段,可总不如这金翅雕来的快捷,就见秦公立于金翅雕的背上,向前一指,这金翅雕左翼微微一动,便已赶上那名妖修了。
见这金翅雕如此快速,白斗不免将目光瞧来,心中大生不服之心,白斗变身以后,都是近距离扑杀妖修,这瞬间移动的速度,就是猎风也要甘拜下风了,但能否在长距离的遁行中胜过这只金雕,却是尚未可知。
秦公虽是后发,仗着金翅雕之速,却抢在刘护法之前赶上那夺旗妖修,那妖修忽觉背后灵压逼人,想回身祭出法宝来却是不及,秦公就在金雕背上祭出法剑,此剑在空中一个急旋,就将这五级妖修的六阳之首取了下来。
秦公再将手一拍,这妖修的物藏就被他招到手中,急急取出那面阵旗,高声叫道:“元护法,秦某不辱使命,已夺一旗。”
要知道这千万人大战,士气为最一要务,此所谓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那两面阵旗被抢去之时,诸妖自是士气如虹,而三百修士则是人人胆丧,此刻秦公夺回一旗,那边的三百修士立时就欢呼起来。
这面阵旗被夺回,诸修皆知冲出妖潮有望,无不人人奋勇起来,就算那阵法仍有破绽,可自有修士冲上来堵住缺口。一人若是伤损,另一人就拚命堵上缺口,凭着这股悍勇之气,一时之间妖修倒也难以攻破。
刘护法在天一宗的地位原比秦公为高,如今被秦公抢了头功,心中郁闷之余,更激发起好强之心来,当即借着黑烟罩身,将遁术施展到极限,也就是数息之间,已赶到另一名夺旗妖修的身后了。
此妖修见同伴不及转身就被诛杀,不能不吸取教训,也不再顾着一味逃窜逃命,在空中立定,抢先将手中的一柄巨斧祭了过来。
这巨斧挟带劲风,卷起一道巨浪,就向黑烟扑去,这刘护法总要从这黑烟中窜出来,不信这巨斧阻不住此人。
就见一道身影从黑烟中急射而出,却是不闪不避,只奔着那巨斧而来。
刘护法的遁速本就极快,这巨斧的速度更不会慢了,因此两者骤然在空中相遇,也只是刹那间事。
然而这巨斧明明是与刘护法撞了个正着,却偏偏直直的向前飞去,就像不曾触到任何物事一般,再去瞧刘护法,面容依然如故。难不成此人的身躯是如空气一般。
那妖修见到这种异事,一张大嘴张了开来,可就忘了合拢了,正在惊讶之间,忽觉脑后灵压逼人,心知是极其不妙了。
可惜对手的修为本就在他之上,又被对手欺到后脑,哪里还有反应的余地,便觉得脖颈一凉,体内的元魂就急急窜将出来,这元魂犹是好奇,也不急着遁逃,就动用灵识,想瞧瞧是怎么回事。
原来妖修身后,还立着一名刘护法,正持着一把精光闪闪的法剑,将这妖修的脑袋割下。
如此说来,刘护法刚才用的,就是分身化影之术了,难怪自己上当。此术本不算奇,可是像刘护法这般用的如此逼真巧妙,才真正显出天一宗玄修之士的手段。
这妖修元魂终于发现真相,也算是心愿已足,正想飞遁而去,哪知一道法诀就在元魂处拍开,这法诀就化成一团火焰,将这缕元魂烧的干干净净了。
刘护法此刻也取了妖修的物藏,急急捡出那面阵旗,在手中一展,沉声道:“在下也夺一旗。”
这两面阵旗从被夺到抢回,也就是盏茶时间罢了,诸多妖修与天一宗修士的心情却是大起大落,唯一不同的是,妖修是由喜而悲及至士气低落,而天一宗修士却是由悲而喜,自是豪气干云。
此时秦公借金翅雕之力,早已回到阵中,就亲自执定阵旗,以补阵法所缺,而刘护法虽是慢了半拍,可借刚才斩将夺旗之威,那诸多妖修又怎敢上前阻挡,也是一路疾行,回到了阵中。
这两面阵旗夺回之后,阵法重新运转自如,不过阵旗被夺的这段时间,有十余名修士殒生,受伤者更是多达三十余人,可谓是伤亡惨重了。
元护法得了这沉重的教训,再也不敢心急,当下一言不发,将主旗挥动,就此缓缓向前。
此刻阵外虽聚集了无数妖修,好在原承天留在阵中的聚灵幡仍是源源不断的将灵气聚来,诸修激斗之余,也不愁灵气消耗。
原来原承天虽与这聚灵幡隔数百里,仍可其禅识掌控此幡,一来原承天的禅识着实强大,二来这也是昊天之宝的高明之处了。
原承天见阵旗被夺之时,本来亲自上前抢夺,后见两位玄修大士大展神威,就暂时按兵不动,只管守在天阙面前了。
他偷空回头瞧去,见龙格非已向上走了数十层台阶,正瞧着另一根玉栏上的符文发呆。
原承天忍不住传音道:“龙兄,非得悟出这玉栏上的所有符文,这天阙方能打开吗?”
龙格非正沉浸在这符文世界之中,忽听到原承天召唤,就是一惊,缓了缓神才道:“原兄,天阙开启,自有定时,必定是正午时分,只是我瞧这玉栏上的符文,却与天阙中的布置相关,若不能尽悟此奥,就算得登天阙,只怕也是枉然了。”
原承天得知这天阙定时而开,倒也去了老大的心事,若是这天阙开启亦要破解机关,在平时也就罢了,在此时可就让人头痛万分。
“不过……”就见龙格非眉头紧锁,也不知在为何事烦恼了,原承天的心不免又拎了起来。
0595章 慷慨赴死何其易
原承天屏息静气,轻声问道:“龙兄,却是如何?”
就听龙格非又道:“这玉栏上的符文在我瞧来,应是八句法谒,我已破解了四句,另外四句,暂难明悟。“
原承天自是深知像天阙这种所在,其中必是玄关密布,吉凶皆藏,修士得登天阙既然有无穷好处,那么自然也要遭逢极大凶险了,此为得失平衡之理。
不过天地本具大慈悲心,若有凶险,必会警告垂示,比如地裂之前,必是种种异像示人,海上风暴将至,则万里无波。只可惜世人一见到好处,往往就会不顾一切,哪里会在意天地之警?
原承天道:“那已然明悟的四句说的是什么?“
龙格非道:“便是‘遇水不可入,逢火便前行,若遇无妄灾,急向不移时。’只可惜这符文虽是被我破解了,可这法谒之意,却是难明。”
原承天略思片刻,也觉难以索解,这四句诗中前两句甚是浅白,第三句就有些为难,那无妄之灾指的又是什么?至于这第四句,更是堪他不透了,且不说此句不合本诗韵脚,“不移时”三字更是突兀,让人无处寻思去。
此时天一宗诸修已快到近前了,而一众妖修此刻也总算反应过来。再次呼朋唤友,向天阙门前涌来,不过天一宗修士既然与原承天离得近了,原承天随手都可出手救援,这妖修再是厉害,只怕也是无功而返了。
然而就在这时,空中隐隐传来一声低吼,这吼声酷似龙吟,又似狮吼,可是原承天听到此声,却是耸然动容。那莫非便是七寒神蛟之声?
这七海寒蛟之音一发,不仅仅是原承天,天一宗修士更是齐齐变色,诸修与这七寒神蛟的境界,可是差得极远了,若此蛟现身,这三百名修士哪里能逃得命去!
好在这七寒神蛟修为既高,这天阙是万万不得进入了,若能抢在神蛟到来之前,抢先进入天阙,或可避此大劫。
原承天心中推算时刻,离正午尚有一刻钟的时间,这一刻钟在平时哪里会放在心上,可在此刻,便是一秒钟也是极大的剪熬。而以七寒海蛟之能,就算此时身在万里,也是随时都可现身的。
诸多妖修本来士气低迷,就算随众涌来,心中也是毫无斗志,只是仗着本能来与诸修厮杀罢了,如今听到这海蛟之音,就觉得全身却鼓足了斗气,个个拼死杀了过来。
正所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原承天立在天阙第一层玉阶之下,镇定如恒,既不向龙格非催促,也不向天一宗诸修发声,只是默默运用法诀,御使着无界霞光,击杀胆敢上前的妖修。
白斗听到神蛟之音,先是身躯微微一颤,毕竟那神蛟境界高出他两层境界,又怎能不惧,然而它心中惧心一生,雄心便起,这也是他身为天外灵兽的骄傲处。
于是再次昂首吼叫,将这“慑”字真言同时也吼了出去,这番举动,也大有向神蛟示威之意。
这一吼比刚才威势更强,就见那天阙前的海水陡然卷起一道道巨浪,就以汹涌澎湃之势向诸多妖修卷去,那高级妖修还算可以支撑,那些低级妖修被这巨浪卷来,竟是将整个身子拍碎。
是以一道巨浪过后,海上就留下无数的妖修尸体,这白斗一吼之威,竟是不亚原承天的无界之剑了。
原承天见到这番情景,自是又喜又叹的,喜的是白斗变身之后,果然是威势难挡,叹的是自己的法宝如今越发显得弱了,却不知何时能抽出空来,炼制几件惊人之器。
而白斗的吼声过后,被那慑掌真言所逼,诸多妖修好不容易积攒的一些斗志,又被打压了下去,天一宗诸修趁此良机,终于突破重重妖潮,赶到原承天的面前了。
元护法来到原承天身前,郑重揖手道:“此次若非原道友加持,怎能得见天阙,道友之恩,我天一宗上下,定是没齿难忘。”
原承天忙道:“元护法言重了,原某亦是天一宗特奉,此事又怎能袖手。”这才将聚灵幡随手收了。
陆沉星与原承天见面,也是好生欢喜,那名随同前来的玄修之士终见这天阙,更是喜不自禁了。
此时诸修已齐齐登阶,只等着天阙大门开启了,而原承天主侍三人,则紧守天阙大门,诸妖修又怎能近前。
元护法与原承天并肩而立,招呼诸修速上玉阶,刘护法与秦公也同样留下阻敌,随着天阙前好手聚集,妖修的冲击也越发困难。
那只七寒神蛟吟过一声之后,就再无声息,不知是被何事牵绊住了,还是因要急急赶来,无法再行威赫。
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来,诸修瞧着那紧闭的天阙大门,个个心如油煎。
眼瞧着还有三分钟时,就见远处的天空中乌云翻滚,隐见一爪,此爪上遍布黑鳞,爪有四趾,分明是蛟爪之像。而一股无上灵压,就此铺天盖地而至
诸修见这神蛟终于出现,皆感胸口一窒,也不知是那神蛟的灵压所逼,还是心境不稳之故。
原承天凝神瞧去,见空中只露蛟爪,不见蛟身,便知这蛟爪不过是神蛟一点神识所化,若是那神蛟真身亦在此处,诸修分分钟就送了性命,哪里能安然站立。
不过就算是神蛟的一点神识,也非诸修可敌,想来接下来一场大战,天一宗弟子只怕要损失殆尽了。
元护法神情凝重之极,喝道:“天阙尚未现身,神蛟神识已至,此为生死一线之际,凡我天一宗弟子,皆不可上前。”
天一宗诸弟子怎肯接受此令,皆是默默瞧着元护法,却各取法器在手。
元护法怒道:“连我的法旨也敢不听?“
诸修仍不答话,刘护法缓缓道:“诸位弟子,你等皆是我天一宗未来柱石,本宗日后兴衰,皆系于你等之身,且不可妄自菲薄,我与元护法护既受宗主之令,原没打算活着回去。诸位郑重。“
诸多天一宗弟子就觉胸口涌塞,更是说不出话来,更有几名弟子就当场流出眼泪。
原承天瞧见此景,亦是心中感叹,他原以为天一宗修士个个都是蛮横霸道,哪知亦有这顾全大局,不惧生死的修士。俗语有云,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十室之中,必有俊士,可谓是诚不我欺。
元护法转向刘护法,微微笑道:“刘兄,我平日怨你过于谨慎,常常语出不敬,你可要原谅则个。“
刘护法轻轻一叹,道:“刘某庸庸碌碌,若非元兄时时提携,哪里能有今日,我等皆受天一宗大恩,今日唯死而已。“
就听秦公怒道:“两位自说自画,却将我致于何地,哪次御敌冲锋,会少得了我?“
元护法与刘护法相视一笑,齐齐向秦公伸出手去,三人手掌便握到一处,那元护法道:“秦兄,今日之战,自是少不得你。“
秦公这才欣然笑道:“我本是带罪之身,蒙元护法提携,才有今日这个机会,为本宗赴死,秦某殒身之后,亦感元护法恩德。”
元护法笑道:“此战之后,却不知我等的姓名是否能标于本宗的千修薄上,哈哈,死到临头,却还要贪恋虚名。”
刘护法与秦公闻此皆是一笑。
原承天本也是性情中人,见到这三人言辞慷慨,也是热血沸腾,大声叫道:“愿与元护法并肩一战。”他心中自忖,若是动用太一弱水与禁字诀,或可与那神蛟相持片刻。
不想元护法却笑道:“原兄说的是哪里的痴话,我等三人,皆是六七级玄修,哪里能入得了天阙?就算是勉强进去,也会连累众人。而诸多弟子,玄承不足,正要原兄多多维护。你若与我们赴死,却将这诸多弟子置于何地?”
这番话掷地有声,原承天无言以对。
元护法又柔声道:“原兄,那慷慨赴死,不过是凭着一时之勇,最是容易不过,可像原兄这般,挣扎求存,维持众生,才是世间最不易之事,原兄不必争竞,看今日我等三人御此神蛟。”
当下与刘护法秦公各持法宝在手,就如三座山峰一般,站定玉阶,而妖修既知神蛟在彼,自是信心百倍,就如潮水般一**涌来。
此时那空中蛟爪,亦向三人缓缓伸了过来,此爪刚探出一半,那海水就如开了锅一般沸腾起来,罡风寒雾充塞于天地之间。
元护法大喝道:“今日有死而已,我等等速速上前,不可让这蛟爪的威能波及诸位弟子!”
刘护法与秦公齐声应道:“谨遵法旨!”
三人同时起在空中,就向蛟爪攻去,秦公祭出的金翅雕速度,早就抢先扑至蛟爪前,就将金钩铁喙,狠狠一啄。
此雕能突破蛟爪上的罡风寒雾,也算是实力不俗,然后就见那蛟爪轻轻一探,反将金雕抓在手中,就有一股极寒之气将金雕冻成块冰,复松开爪来,金雕就化为片片碎冰,自空中落下来。
秦公发一声吼,就将手中法剑急急祭去,而元护法与刘护法也双抢到,就在空中各祭法剑,与这只蛟爪大斗起来。
正在此时,原承天听到身后轰然一响,其后就是“吱吱呀呀“声传来,那天阙的大门,终于是开了。
0596章 千金之诺一肩挑
天阙大门洞开之时,无论是天一宗修士还是海中群妖,都忍不住大呼起来,这三千年方得一现的天阙终于开启,可躬逢其盛者的机缘却是各不相同。
若不能得登天阙,这段时间以来所受的诸般痛苦折磨,岂不是白废,无论这天阙之中有怎样的造化,也只能徒呼负负了。
就见从门内吹来一股仙风,就如天阙初现时一般,诸修沐此清风,皆感精神大震,但此风又与刚才不同,这风吹到玉阶之末,就生生止住,那玉阶外的一众妖修再也不曾惠及。
而站在玉阶上的一众仙修之士,忽觉丹田内真玄充盈,身子轻快无比,直欲乘风飞去,更有那刚才肉身受损的修士惊呼起来,原来这些修士身上的伤痛就此全消,再瞧向伤处,除了斑斑血丝,哪里还有一丝痕迹。
这令伤痕自愈虽是仙修小术,可诸修尚未入内就得到这般好处,心中哪里不生无限向往之心,想来这天阙之中,除了三股神光之外,定然还有无数好处,诸修想到这里,恨不得一步就踏进去了。
可是元护法三人正在与蛟爪斗法,若是就此弃之不顾,心里又怎能说得过去,便是元护法与刘护法有言在先,可诸修仍觉得这脚步有千斤之重,再也难向天阙跨进一步去。
原承天心中暗暗点头,在天阙这样的大机缘面前,天一宗修士如此重情重义,着实难得。要知道千人千面,自是良莠不齐的,若非宗内风气使然,这一众修士又怎能如此?
这也让他对天一宗观感悄然而变,看来天一宗能半天下而存,绝对是有他的好处了。
元护法转过头来,见诸修皆是站立不动,不由又急又怒,大叫道:“你等莫非是想生生气死元某,天阙既开,还不快入!“
他转身说话,不免分心,身前那柄法剑就被蛟爪轻轻一拔,断成了数截,而爪上的寒冰之气,就势袭了过来,元护法全身一僵,这遁术就再也御控不住,身子直直的落了下去。
诸修纷纷大呼,便有数十名修士急奔过来,各自祭出法器,就向空中的蛟爪击去。
不想诸人的法器刚出,就见原承天弹出一滴水来,在空中形成一道薄薄的水幕,诸修的法器又怎能破此水幕而过。
就见原承天神色凝重之极,沉声号道:“天一宗双特奉原承天在此,诸修速速进入天阙,不得有误,敢违令者斩!“
原承天自入这幻域以来,御众有日,无形中就生出几分威严来,而诸修能有今日福缘,也大多是拜他所赐,是以原承天法旨一出,诸修齐齐都站住了。
原承天大喝道:“还不快去!“
好在元护法的身子只沉了数丈,就在空中停住了,这蛟爪上的寒气也只能冻住他一时罢了。
诸修心中放心之余,再也不敢违令,齐齐转身,就向天阙大门涌去。此刻那海中妖修瞧见天阙大门洞开,就如疯了般向前攻来。怎奈原承天的太一弱水已出,妖修纵有千军万马,万种法宝,又怎能越过这水幕去。
天一宗诸修已奔到天阙门前,最前的十几名修士已然冲了进去,这十几人刚刚入内,就见那玉阶最未的一段悄然不见了。
原承天这才恍然,原来这天阙每入十人,就会去掉一层玉阶,九十层玉阶便是九百人了,等到这九百人尽入之后,所有玉阶就会消失不见,而天阙大门也必然关上。
空中的神蛟觉察诸修入了天阙,便再发蛟音,此声自天而降,虽不及天雷之响震天下,却自有慑人之威,令人听到耳中,亦生出无限的恐惧之心来。
而诸修之中,有些修为低了的,听到这蛟音之后,就不由自主的立定了,双腿战栗不已,怎样也迈不出步去。
元护法三人此时已是目眦欲裂,齐声叫道:“全仗原兄周全。“各将法宝一紧,同时攻向蛟爪,蛟爪的威能虽是远盛三人法宝,却也不敢轻敌,只得将蛟爪略略缩了回去。
然而此刻三人皆受这蛟爪的寒气所苦,身子大半僵硬,全身修为,也只能施展出六七成来,别看三人的法剑攻势凌利,却是强弩之未了。
原承天心知这三人必死,再也无法可救。若是犹豫不去,反让三人白白送死,岂不是枉废了三人的一番苦心。
原承天叹息一声,一边动用法诀,将猎风与白斗皆收进金塔,一边大步向天阙大门冲去。
这般急冲之时,双手各施灵符一块,左手为梵心符,是由梵心诀化来,右手则是狂风诀,此符一出,平地就卷起一股风来,将诸修向大门吹去。
这两道灵符用毕,诸修心中怯意也就去了**,身子又被卷在狂风之中,便不由自主的向大门涌去。
那修士只需进去十人,这玉阶果然就消失一阶,刹那之间,就短去二十余层去。
此时龙格非已站在第六十层台阶,犹在瞧着玉栏上的符文发怔,陆沉星就侍在他身边,口中催促不已,可龙格非心知这栏上符文极是要紧,又怎愿就此离去。陆沉星见龙格非不动,自是不愿弃龙格非而去的。
原承天叫道:“龙兄速去。“手中再出一道狂风,就将龙格非卷了个立足不稳,身子也向大门飘去。
龙格非叫道:“这栏上符文不解,纵是进去也是送死!“
原承天沉声道:“龙兄只管信我,这栏上符文,我定会将它明悟了。“
龙格非深知原承天之能,他既出此言,又怎能不信,何况那蛟爪一旦摆脱元护法三人,再探向这玉阶时,也唯有原承天能抵挡一二了。
只得叫道:“原兄小心了。!“就与陆沉星转身进了天阙。
此刻天一宗诸修已进去了**,剩下的修士,离玉阙大门也只有数十丈的距离了。
忽听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声:“原兄在此稍候,老夫可也要去了。“就见玉阙大门前现凭空出一道人影来,正是苏三。
这苏三弃众而不顾,自顾自先到了此处,想来是用大威能的法宝将自身掩住了,原承天与他近在咫尺,竟然也不知他的存在。
此刻此人方才现身,定是已将这玉栏上的符文领悟完毕。
原承天虽不耻此人作为,可天下众生性情不一,不能强求人人皆如元护法三人那般有舍己为人之心,便淡淡一笑道:“苏兄走好。“
也不稍顾,只管将栏上符文一一扫尽眼帘,他也不求就在此刻将栏上符文尽数领悟,只需这么一扫,那符文自会牢牢记在心中,等到进了天阙之后,再慢慢明悟不迟。
然而这玉栏上的符文却是繁复之极,若想记得周全,就需一一扫到,而若想将这栏上符文尽数记住,非得盏茶工夫不可。
就听得从空中传来一声闷哼,原承天虽不敢分神去瞧,可他的禅识既然展开,这四周动静哪里能瞒得过他。
原来是秦公首先不敌,被那蛟爪扫中,肉身被蛟爪生生的抓碎,一道元魂急急遁了去。
这蛟爪也不去管秦公的元魂,这海中妖修无数,秦公的元魂若想破众而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果然,这缕元魂未逃出去百丈,就被一名妖修绰在手中,大口一张,生生的吞进腹中。
秦公既然殒落,元护法与刘护法更是力不能支,然而二人既然存了必死之念,又怎肯退后半步。就见刘护法对元护法叫道:“元兄,在下先去一步。“
就将身子一纵,直直的向蛟爪冲去。
元护法叫道:“不可!“知道刘护法这般冲去,必是想用玄爆之术,欲与蛟爪来个同归于尽。
然而这蛟爪比刘护法的境界强得太多,这玄爆之术虽强,也未必能伤他多少,只可惜刘护法既存此志,那是怎样也拦不住了。
就见“轰“的一声巨响传来,空中就有一道青光大闪一阵,刘护法以自身所有修为,做了这殊死一搏。
这修士的玄爆自是非同小可,离刘护法稍近的妖修,被这强大无匹的法力卷来,立时烟飞灰灭。
然而那蛟爪却只是略略一缩,爪上亦发出一道黑光来,将这青光挡住,刘护法舍去一身修为,也只是换下蛟爪一缩罢了。
元护法早已是双目赤红,不由得流下泪来,却哈哈大笑道:“刘兄,你去得好,元某这就追随你了。“
也是将身一纵,再向蛟爪扑去。口中吟道:“大道何其艰,长生莫畏难,此身虽殒落,浩气存世间。“接着便是另一声巨响传来。
原承天不去瞧,不去听,可胸口却仍是气血翻腾,双目之中,就觉得微微一热,那心境亦觉得波动起来。
也亏得他道心如铁,心中一颤之后,立时就平复了,目光仍是不改其向,在玉栏上缓缓移动。
蛟爪顷刻间连诛三人,再不犹豫,就向玉阶上的原承天探了过来。元,刘二人的玄爆之术,似乎对其没造成任何影响。
此爪离玉阶犹有一里,就有无边灵压如泰山之重,向原承天压将下来,而爪上的黑鳞更是闪闪发光,激得四周云气翻腾,罡风随之而生。瞧这一爪之势,大有将原承天一爪击碎之意。
而原承天的目光,堪堪扫到最后一根玉栏了。
0597章 事临危机须从容
龙格非与陆沉星不肯置原承天于不顾,因此都立在天阙门口,再也不肯抢先进去的,他二人见这空中蛟爪探来,都不由齐声惊呼。
然而原承天视而不见,目光更不稍移,仍是缓缓向玉栏上的符文扫去。就见那蛟爪刹时就突到第一层玉阶,离原承天也不过十数丈罢了。
可偏在此刻,蛟爪却突的停了下来,这世间有何种力量,能使一只七级神蛟停住?那自然就是原承天祭在空中的那滴太一弱水了。
此弱水自进入幻域以来,有两次被妖修突破了,突破太一弱水的对手,也不过是六级妖修罢了,可这七寒神蛟贵为七级妖修,却偏偏难以击穿这层薄薄的水幕。
这神蛟好不甘心,蛟爪收了回来,又突的再探出去,这一探之力,只怕就是千山万峰,就见那水幕被撑出去足有数丈,薄的几乎就像是不存在一般。
然而这神蛟越是强力来突,那水幕就偏偏撑而不破。这太一弱水天下第一防御宝物之谓,今日才不算枉了。
说来也是神奇无比,若有太一神火在时,就是六级妖修也能突破这层水幕,而若无太一神火在侧,就算七级妖修也只能隔水长叹,这世事之妙,竟神奇如斯。
当然,这毕竟只是神蛟的一点神识罢了,若是神蛟真身在此,这太一弱水再厉害,也因持在玄修之士的手中,威能难以发挥至最强,终究是要被攻破的。
也就在这时,原承天的目光已从玉栏上收了回来,这两排玉栏上的符文,已被他尽数瞧在眼中了。
陆沉星与龙格非将此景瞧在眼中,怎能不心生大生赞叹,这世间也唯有原承天,在面临神蛟一击时,才会这般的从容气度。
而原承天的这份从容,却与他的玄承胆略判断心境系系相关,这中间少了一项,恐怕就是另一番情景了。
原承天此刻想的却是,现在不是领悟符文之时,倒是如何收回这太一弱水,才是颇费思量。
只要将太一弱水一收,这神蛟的无上灵压必定是无摭无挡,冲击到天阙之中去,里面的修士走得再快,只怕也难逃这神蛟的灵压。但是若丢下弱水在此,却又怎能甘心?
于是原承天忽的一笑,道:“神蛟前辈,今日之事,你已无能为力,又何必苦苦挣扎?若惹来仙修大士,怕不是好结局。“
三百修士已经齐登天阙,这最大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那么其余诸事,都好商量,完全没有必要与神蛟拼个鱼死网破了。
听到原承天这番话,蛟爪就是微微一顿,片刻之后,总算缓缓收了回去,然而这蛟爪仍悬在玉阶之上,像是极不甘心就此收手了。
原承天笑道:“前辈莫非还有话说?“
神蛟道:“本域水族因你们之故,损失惨重,若无一二弟子得入天阙,本座怎能甘心?你若不撤这滴太一弱水,本座自是奈何不得你,不过你恐怕也只能与本座僵持下去,错失登阙之机了。“这神蛟说到“损失惨重”四字时,声音仍是平淡如故,如此就可显出这神蛟的心境来,或是已至无悲无喜之境了。
原承天觉察到此点后,心中微微觉得一松,若这神蛟只知一味的逞强斗狠,此事颇是棘手,如今感受到神蛟心境如水,说明此事尚有可商量之处。
原承天道:“依前辈之意,该当如何?“
神蛟道:“本座也不贪心,同样只选三百名弟子入此天阙罢了,只是你也需立下誓来,在天阙之中,不可对这三百弟子动手。“
原承天笑道:“前辈就算可与我僵持下去,也不过是损失我一人罢了,如今要拿我一人的登阙机缘,去换三百妖修,这买卖怎样算也是不划算的。“
神蛟冷哼一声道:“你又何必欺我,本座的肉身虽在万里之遥,这里的事端哪一样能瞒过我了?这些修士若无你居中主持,又有几人能到此处,便是进了此处,又有几人能活着回来?你的性命便是万金之重,以你性命,换三百弟子的登阙机会,又怎会亏了。“
顿了一顿,神蛟又道:“你等阻我等入门,不过是担心本座的弟子太多,阻了你等的上进之路。如今你等已入此门,这担心大可去了,本座的话想来你等也能听得下去。要知道以七海寒之广,妖修究竟修行不易,其未来能有所成就者,其实也是屈指可数,这也就罢了。更何况这天阙之中福祸相依,说来是机缘,亦是凶险,本座再也不肯让这些出色弟子皆入此门的。”
原承天暗暗点头,这神蛟果然愧为七寒海之主,这海里的大事小情,如何能瞒得过他,而听他一路言来,倒也诚恳不欺,正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文武之道,一张一弛,看来今日唯有答应他的条件了。
一来,唯有这般方有脱身之机了,二来,这善缘若有机会结得,又不损自己分毫,那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以结仇雠?
他道:“既是如此,在下就许下诺来,前辈的弟子若入天阙,在下绝不为难,只是进去之后有何造化,在下可就管不着了。“
神蛟道:“如此已是甚好,至于这些弟子的机缘,自有天地管着,哪需你管。原承天,虽然你今天与本座达成条件,不过若有机会,本座第一个不会饶你,你且好自为知。”说罢那蛟爪就缓缓缩进空中的乌云之中。
奇的是,这神蛟慨然收回爪去,丝毫没有逼迫原承天立下符誓的举动。
此时原承天若是反悔,可谓是轻而易举,只要收回弱水,退进天阙,这神蛟已是鞭长莫及了。
然而那凡间男儿,一诺便是千金,对亲朋重然诺,或许是人皆可为,但对敌手也执诺不改,则非常人可及了。
这神蛟已是七级妖修,又因血统高贵,其灵慧只有强过人类的仙修之士,又怎不知天机玄奥,世道人情。或许它一眼就瞧出原承天所修之术是为天道之修,自是不肯贪些小利去轻毁然诺,做那欺天之事。
原承天从容收回弱水,就立在天阙门前,恭迎诸多妖修进来。
神蛟就以其偌大神通,转眼间就将三百妖修选了出来,这其中,五级妖修也就两三名罢了,四级妖修则是占了绝大多数,甚至还有几名三级妖修。这般选择,倒也没出乎诸修的意料。
天阙之中法则特殊,五级妖修因已相当于玄修之士,进入其中,就更易遭受青毫神光,倒不如稳妥为上,多选些四级妖修,这与天一宗宗主的良苦用心可谓异曲同工了。
妖修人选遴选完毕之后,那些错此机缘的妖修,绝无一只发出怨言来,就此默默沉进海中,刹那间,这片海域水波不兴,平静若镜了。
被选中的妖修自是个个欢天喜地,排队向天阙走来。原承天见到此景,不免心生感慨,一番苦斗之后,换来这皆大欢喜之局,不免让心生悔意,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然而人心最是不足,又存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想,因此若是事先双方商定,共入天阙,又哪里能够?总是要厮杀角逐一般,方才心安理得。
可见人既不自知,亦不知彼,贪多而不厌,又是最喜欢去做那利人不利已之事,世间种种纷争,大多因此而来。
不知元护法三人若是事先知道这样的结局,又是生出怎样的感慨了。
原承天经此一事,对这世道人心,自是更多了一分见解,然而却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罢了,如何破解这样的迷局,他心中仍是惘然。
随着诸多妖修鱼列而入,玉阶就一级级消去,很快就只剩下三十余层玉阶了。
原承天对这些妖修也不理会,见妖修皆已入内,就向空中揖了揖手道:“前辈,既有三位好友丧于你手,晚辈不才,此刻心中境界,也难以达成太上忘情,这段恩怨,晚辈迟早要找你讨要了。”
以神蛟之能,应视原承天为草芥才是,若以此言为荒诞不经,也属平常,不想它却沉声道:“本座惹下你这样的对手,也是心惊肉跳,至于你我日后的结局如何,倒让人生出期盼之意来,本座就在这七寒海中等着,若你有朝一日自视能胜过本座,本座随时恭候。”
就见空中乌云翻滚,这神蛟的一点神识,也终于去了,如此空中澄空如练,海面潋滟波光,又复是清平世界了,想起刚才的厮杀争斗,可不是让人恍若隔世。
原承天将身一转,与陆沉星,龙格非并肩走进天阙。
放眼望去,虽是处处祥云缭绕,那阙中情景仍是依稀可辩。只见处处皆是亭台楼阁,奇花异树,可谓是美不胜收。并且此处虽然绝无人居,可处处屋宇,皆是片尘不染,真是好一个清明所在。
再凝神瞧去,却见那云雾密集之中,隐隐有杀气或隐或现,让人不禁再生警惕之心。
这世间越是瞧来美焕绝伦之地,越是凶机暗藏,原承天一直窥不破的天机,或可在这天阙之中,得到一二印证了。原承天心中既是紧张,又是期待,这三千年方可一现的天阙之中,究竟有何妙奥?
那些妖修入阙之后,就各依本能,欢呼跳跃着四散而去,天一宗的三百修士,则是齐齐整整,静立在原承天身前。
原承天深吸了一口气,元护法三人交待下的责任可谓重大,他虽不敢说将这三百人尽数带出去,可怎样也要对元护法三人有所交待。
转向三百修士,静静的道:“入阙!“
0598章 一树千花皆不同
诸修穿云破雾,向天阙深处慢慢走去,行不多远,前方现出一座花园来,此园花木繁多,疏密有致,有风吹来,便是落英缤纷,煞是好看,瞧着这花木的安排,初看或是人为,其实却是天工,真个是叹为观止。
这天阙之物,自然世间无双,这满园的花树,定然有许多可用之物了。天一宗诸修自是玄承不俗,就依着胸中所学,一一去辩识这园中的奇花灵草,就连陆沉星与龙格非也是欣欣然各处去瞧,也去摘些可用的灵草灵花。
原承天对草木之精向来不感兴趣,就趁着诸修分花拂柳,寻草觅果之时,就将刚才玉栏上的符文仔细回想,以盼尽快明悟这些符文之意。
身边有几名修士正围着一株奇花议论不休。一人中年修士道:“我观此树,就是三殊草了。“
便有人问道:“何谓三殊草?”
那中年修士就笑道:“这三殊草说来极是有趣的了,此草的叶片,果实根茎都可入丹,然而其药性却是大相径庭,是以就叫做三殊草了。”说到这里,却不往下说了,只是微笑不语。
诸修知他故意卖乖,纷纷笑骂不已,中年修士被催促不过,只好乖乖言道:“其实也没甚奇处,这三殊草的叶片,瞧来极是普通,却可入天下九成丹药,用来辅佐主料,提升其能,那是最好不过,于是就有个别字,叫做九辅上卿,极言其用途之广。”
有人拍手笑道:“这辅佐上卿的名字我也听说过,今天才知道此物的来源,快接着说下去,那果实,根茎,又有何不同?”
中年修士又道:“此草的果实,却是极毒不过,若是误用为丹,则耗真损元,后患无穷,而此果颜色黑灰,不可观,不可玩,的的是百无一用,是以就有别名,叫做落拓书生。”
就有人奇道:“为何却是这名字?”
中年修士笑道:“兄台出身天一城,不知俗世常情,原来俗世之中有笑言‘百无一用是书生’,如今再加上这‘落拓’二字,更加是丝毫无用武之地了。”
诸修都是哈哈大笑,皆说中年修士解的有趣。就有人急着让中年修士快快再解这根茎之用。
中年修士道:“至于这三殊草的根茎,则是一件妙物了,以物虽是草木之精,却不可入丹,偏偏倒是炼制法器的上好淬炼之物,以此物熬煮之汁,用来淬炼法器,则可令法器坚不可催,灵力十足。因此物生为草木而有炼器之用,故而又有一名,叫‘书香虎子’。”说到这里,转身就走。
诸修见他话说一半就要逃去,怎甘干休,早有几名修士将他当胸扯住,叫道:“你不把话说个明白,再也不会放过你的。”
中年修士哈哈大笑道:“好罢,好罢,就说给你们听,这书香二字,原是凡界用来指称读书人家,如今这读书人家出了个打铁制器的,可不是就书香虎子。”又将那将门虎子的来历细细说来,诸人这才明白过来,纷纷大笑不止,有说他解得妙的,也有说他是胡扯一气的。
原承天听到这里,忽觉心中一动,眼前此景,倒是与符文之中的某些意思不谋而合。
这花园占地极广,自然是路径无数,就有修士贪看奇花,不知不觉就走得远了,便有那细心的修士连忙喝道:“不可走的远了,若是与大伙走散了,可不当耍的。”
说的那些走远的修士忙忙又聚拢了来。
原承天再闻此言,脸上不由就露出微笑来,就将手轻轻一拍,诸修听到动静,急忙涌了过来,静听原承天示下。
原承天道:“诸位道友,细听我言,那门外的玉栏之上,原是有符文示警,经由龙格非道与在下细细解来,其符文之意,也算是知之**了。前四句符文,过会儿再说,这后四句符文,听我细细道来。”
口中吟道:“一树花千朵,世间径万条,机缘本天定,成败不可晓。”吟罢,就向诸修面上一一瞧去。
诸修灵慧不一,有听了此四句默默点头的,也有人半知半解的,更有人茫然无措,只顾向原承天瞧来。
原承天道:“其实这四句说的明白,我等众生,就好比尽皆生于一树之上,可虽是同根而生,却是千人千面,殊不相同,就好比那三殊草一般,而这世间的道路又何止万径,怎样去行,却是看你各人的机缘了。”
那中年修士道:“这四句的意思,瞧来虽不艰深,可是却是大有深意,还望原大修解来。”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我等虽是同来这天阙,可每个人的机缘不同,所得便是绝不相同了,因此诸修只管各自行去,至于你前方遇到什么,那是谁也管不着了。”
中年修士也算是极有灵慧的,闻言就拍手道:“是了,那神蛟也说过,这些弟子的机缘,自有天管着,哪需你管,看来在这天阙之中,果然是各人有各人的福缘,不可勉强聚在一处的。”
原承天向此人投向赞许之色,道:“就是这个道理了。”
诸修此刻自是再明白不过了,都纷纷点头,虽然独自行去颇有风险,但既入天阙,若连这个胆量都无,哪里还配做仙修之士。更何况若是大伙儿聚在一处走去,遇到那奇珍异宝,却又怎样来分?
因此胆大的修士听说原承天要各人分开,都是暗暗欢喜,胆小的也知大局已定,也只好暗暗替自己打气了。
原承天又将龙格非先前悟出的四句法谒细细说来,但这四句法谒,他也有不甚明白处,至于诸修能悟出多少来,亦是各人的机缘,实是勉强不得的。
既然分说已定,诸修就齐齐与原承天揖手而别,至于日后如何出此天阙,倒也没甚担心的。原来这天阙只在世间显现三月罢了,一旦时限到了,诸修都会齐齐回到原处,绝不会有丝毫差错。
诸修各寻路径,很快就纷纷散去了,陆沉星与龙格非本来打定主意,既入天阙,就不能离开原承天左右,以示福祸共享。然而这玉栏上符文所言,必有玄机,二人又怎敢违拗。
陆沉星道:“世人皆说机缘,却不知这机缘究竟为何物,若是我等不遵这符文而行,却又会发生何事?”
龙格非沉吟片刻,道:“在我想来,这机缘就是天地注定,你此生该得多少,便是多少,丝毫勉强不来的。”
原承天轻轻摇了摇头道:“所谓机缘天定,事在人为,你此刻所做之决定,只怕就是下一刻之机缘了。凡我等仙修之士,出生之时各有仙基在身,只是或强或弱罢了,有人遇事不前,自会错失无数机缘,有人勇猛精进,却往往中道而崩,是以这‘机缘’二字,端在人心,却不可一切都委之于天意。”
龙格非听到此言,不由默默点头。陆沉星则道:“机缘天定,事在人为,这话的确是不错了。这么说来,所谓机缘,其要紧之处就在于临事决定了,却不知此事又有怎样的玄奥。”
原承天笑道:“陆兄难道没听过机心一动,福至心灵之说?天地造人,最是奇妙无方,人之近于道体,也非虚妄,凡临事之时,心中必生一念,此念最纯最真,或近天道了,只可惜人逢决断之时,却常常犹豫不定,往往就将这机心错过了。”
陆沉星听得大喜,一揖到地道:“今日承原承兄明教,真令人好不欢喜。这么说来,这每个人的道路,总该自已行去,再也不可依赖他人的。玉栏上符文玄奥,陆某此刻总算明悟了。”
原承天笑道:“只盼陆兄与龙兄此去,福缘处处,一路平安。”缓缓将神色一肃,亦抱拳道:“两位郑重。”
陆沉星将脑袋猛的一点,龙格非则是面含微笑,三人就在这林中缓缓揖手,忽的转身,就向各自选中的道路走去。这道路或许危机四伏,然而既是各人所选,那么不管前方如何,都该一往无前,再也不能后退半步的。
原承天与陆龙二人分手之后,也不着急,就向前方慢慢行去,行不多远,就见前方出现一方水塘,此塘也有半亩大小罢了,塘水清澈见底,塘边花木扶苏,倒是颇可赏玩。
原承天想起遇入不可入之谒,当下立时转身,就向这水塘的反方向行去,只走了片刻,忽觉眼前一阔,原来已是出了林子,前方就是一座大殿了。
此殿之高何止百丈,其富丽堂皇之处,实难用言语述及,可在林中之处,如此大殿,偏偏再也是瞧不见了,而三百妖修三百修士散之四处之后,除了自己之后,居然也无人来到此处,这机缘二字,果然是神奇之极。
就见那殿前立有两尊铜炉,左首铜炉中火焰正盛。原承天想到逢火便前行之话,不由露出微笑来。
走到近前,就觉那铜炉之火甚是逼人,本来以原承天的修为,寻常火焰又怎会让人产生任何热意来?可见此火必有古怪了,正想唤玄焰出来瞧一瞧这炉中之火,忽见那火焰之中,有只小鸟正在苦苦挣扎。
此鸟小巧玲珑,生得黑喙白羽,甚是玉雪可爱,它能在这焰中苦挣而不伤片羽,足见是不凡之物了,但那火焰中也不知有何种神秘力量,这小鸟无论怎样振翅,也是无力得脱。
0599章 业报由来需自赎
原承天也不去救,就立在炉边,瞧着火中的小鸟沉吟,就见红光一闪,正是玄焰出了金塔。
玄焰叫道:“主人,好心有好报,这小鸟失陷在这炉火之中,你怎不出手救它?”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玄焰,你来的正好,你瞧这炉中之火,究竟为何物?”
玄焰奇道:“火便是火,哪里还能是别物。”说到这里,就是一顿,显然是瞧出了这炉中火焰的异处,又道:“奇了,这火怎的冰冰凉凉,毫无一丝热意?”
就在这时,人影又是一闪,自是猎风忍不住也出来透气,她也不瞧玄焰,只顾着悠然道:“今日且看玄焰出丑。”
玄焰道:“本老人家哪里出丑?不就是先前没瞧出这火的异样吧了,是了,这炉中之火,瞧来虽是火,可也不是火,不过这物事的名字,却有一个‘火’字,猎风,你倒是说说,此物究竟为何?“
猎风嗤然一笑道:“你这是在打哑谜吗?也罢,猎风自认玄承不足,若论此其他事来说不定就输给了你,不巧的是,偏偏这物事我却认得,此物就叫做业火了。“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此物的确就是业火了,人若杀气过重,就会惹下煞气来,而这煞气将临之前,若有机缘,则会业火降身,你若能承受得了业火煎熬,或可不受煞气之苦了。这小鸟也不知犯了何事,竟受这业火煎熬,说来也算是小天劫了,所谓业报自受,这小鸟所犯的天劫,旁人又怎能帮得了他?“
玄焰道:“难怪主人不肯出手救他了,这好人若是救了,自是好事,这恶人,不对,这恶鸟若是救了,就是逆天之举了。“
原承天笑道:“玄焰,若这世间只有‘好恶’二字,倒也省心不少。要知道业火焚身之劫,人人皆可能承受。你刚才说,这火焰冰凉,可我的感受却与你不同,这业火焰力逼人,连我也差点经受不住。“
猎风点头道:“猎风也是如此。“
玄焰奇道:“这是为何,难不成主人与猎风也是恶人?天道也太不公平了吧。“
原承天轻轻叹了口气道:“此次我在七寒海中,诛杀妖修无数,虽是在我瞧来是迫不得已,可在天地看来,这诛杀妖修之举,也不过是为了一已之私罢了,因为这业火虽是这小鸟的劫数,在下也是感同身受,或为天地示警之故了。“
玄焰道:“这般说来,这小鸟虽受业火煎熬,也未必就做过什么恶事了,比方说这小鸟一生食虫无数,在小鸟看来,自是天公地道之事,可在天地看来,说不定就是杀生。那么这小鸟究竟是该救还是不该教?“
原承天道:“这业火与煞气不同,那煞气或可借助他物消解,这业火却只能自己消受了。“
玄焰叹道:“原来还是救不得了,可惜了这只小鸟了,倒也生得可爱。“
就见那火中小鸟转向原承天,便发悲鸣,其音娇滴宛转,令人不忍多闻。原承天瞧得不忍,叹道:“我虽救不得你,却也未必只能袖手。“说罢轻声念出梵心诀来。
这业火既然是由心而发,若想消除此火,自然首要在于定心执念,而唯有心境定了,方能痛悟昔日之非,并以此向天地陈情。
仙修之士,最擅定心执念,因此纵有业火梵身,亦可定心消解,故而业火之劫并不被仙修之士放在心中。可灵禽异兽,又怎有修心之术,因此最易受这业火所伤了。
如今原承天念出这梵心诀来,这小鸟的焦燥之心就可大定,说不定就能静心澄虑,消除此火了。
果然,这梵心诀念到第三遍时,小鸟已然有所领悟,不再只顾着振翅挣扎,而是低头鸣啾不已。就见那炉中火焰,却是慢慢弱了。
等原承天念到第七遍梵心诀时,小鸟周身散发出这道白光,其目光再无一丝不安焦燥之意,忽听“扑“的一声,炉中业火终于熄灭了。
小鸟喜极,就绕着原承天飞了数圈,口中唱个不停,原承天就算不懂此禽之语,必知道它是在表达感激之意了。
便笑道:“你既受业火天劫,可见往日之事,必有大错,不过只要能决心痛改全非,这次劫数反倒是个历练了,你这就去吧。“
小鸟就将头点了又点,忽的振翅而起,哗啦啦飞向高空,很快就不见了。
原承天救此小鸟,也不过是随手而为,怎能放在心上,这时抬头瞧了瞧这座大殿,只见大殿匾额上写着“罪己殿“三个大字,不由点了点头。
看来这小鸟应该觉察到煞气将临,故而前来这罪己殿痛悟已非,由此引发业火焚身。引发业火洗刷煞气,亦是消煞方法的一种,只是此方法的风险却是不小,刚才这小鸟若无原承天相助,也不知结果如何了。
自己虽配有消煞灵液,又修成风月之体,可这煞气究竟是非隐藏其身,却是不得而知,不如就到这罪己殿中试试因果。
猎风亦瞧见这大殿之名,心中亦是惶恐不定,她前世为求长生,不惜沦为鬼修,却不知在天地看来,此举是非便是罪业,今生追随原承天,可谓是东挡西杀,虽是心中无愧,可在天地眼中,又是怎样的情景?
只有玄焰天真烂漫,见到这大殿雄伟壮丽,心中欢喜,抢先“嗖“的一声,就窜了进去。
原承天与猎风各怀心事,缓缓步进大殿,这大殿虽然高有逾百丈,殿中亦极是广阔,可高楼大殿,未免有森森之感。好在那大殿四周设有灯台,虽是年深久远,可那台上明灯,仍然是明亮如昔,将殿中物事,照得纤毫毕露。
就见大殿偏左首放着一架屏风,屏风上绘就一图,图中有一座小院,正值和春天气,小院中花树盛花,树下有一石桌,上置纹枰一副,有两位老者,一个穿红,一个穿白,正在那树下对弈。
院外则是一驴一童,那童子约有六七岁年纪,就倚着小院上的竹篱上贪睡,驴子则在篱外草地上食草。
这副画笔画皆工,一物一景,无不出神入化,那两老儿中,穿红的老人安然端坐,想来棋势甚佳,而穿白的老者则是面容紧张,一手揪须沉吟,一手拈着一粒黑子,双目紧紧的盯着棋盘,可见棋势堪危。
而童子的贪睡之状,毛驴食草的悠然之情,皆是跃然画上。更奇的是,那院中树上有只小鸟,瞧来与刚才的炉中之鸟依稀仿佛。
这画中的小鸟虽与刚才那只相似,原承天倒也没怎么在意。他的目光自是被那画中的棋局吸引了。
仙修之士中善弈者不可胜数,只因棋道最可修心定性,原承天于弈棋一道,自然也是略知一二。后来因他喜欢独自苦修,于此道也就不曾细加钻研,不过以他此刻玄修境界的灵慧,这棋中玄机,又哪里能瞒得过他?
既是置身天阙之中,那么处处皆是机缘,如今入得殿来,首先就瞧见这棋局,又哪里能错过了?
细看那棋局,黑棋一方果然是危机四伏。
就见黑棋的的一条大龙,从左上角杀将出来,直奔中原,可是那白子早就暗伏无数手段来,是以这一路冲杀,就引得伏兵四起。这黑棋大龙虽然泱泱大观,然而却无一眼,这就好比那仙修之士与人斗法之时,却被人堵住了灵气之源,自是凶险之极了。
好在黑棋亦有一枝奇兵,就伏在中腹一侧,看来也并非全无手段。这就好比黑棋有件法宝,虽是早祭于天空,可与法宝的灵识联络却不通畅,总要与这法宝联络上来,方可再现这法宝的威能来。
此时若有妙手,则两枝人马就可安然会合,天下大势,尚难定论。只是这中腹局势纷杂,稍有不慎,不光这黑棋大龙要被尽数歼灭,就连那腹侧的伏兵也要受波及。因此这下一步事关双方生死,不可轻忽了。
这屏风上的画面虽是闲雅,可因这棋局危机四伏,原承天瞧得可是胆战心惊。猎风与玄焰对这弈棋之道一窍不通,猎风倒是耐着性子在一旁闲看,玄焰早就乱窜起来。
可是这大殿虽是宽阔,却无一物惹眼,此殿虽名罪已,却无法台香案,也实在瞧不出如何施法。那玄焰逛了一圈回来,神情郁闷,瞧见原承天仍是凝神于棋局,更是觉得越发无聊了。
原承天细思良久,已替这黑棋想出一招了,他心中左右盘桓,推演出几十种变化来,终于算的透了,于是就将目光向那棋盘上的一个交叉点望去。
他的目光既然瞧定了此处,则禅识不免就随之而动,忽听得“啪“的一声,那棋局中赫然就多了一粒黑子,正是原承天目光瞧定了的所在。
此子落定之后,那屏风上的画面便为之一变,首先便是那穿白老者手中棋子已然不见了,此老的神情也一改刚才的凝重之情,变得得意洋洋起来。再去瞧他对面的红衣老者,则是扶枰而视,将一双老眼睁得老大。
虽然这画卷变化起来,原承天倒也不以为奇,这天阙之中处处皆是玄机,这样的画卷之变实属小道了。
就在这时,就听得“格格“声响,那大殿的中央就升出一个香案来,此案上有香炉一尊,炉中插有两枝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