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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修传全文阅读

作者:真邪     劫修传txt下载     劫修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421章 大修当前如临崖

    林黑虎忝为百宗盟在伽兰城的执事,遇事自要上前,只是此人来历不明,却不可自报家门,若是对方是天一宗一脉,说出自己的身份来,岂不是自寻死路,便道:“在下是伽兰城人氏,在城中做些小生意,今日在此等候伙伴,不想误犯尊驾。若有冲撞之处,还请海涵。”

    光华中那人道:“你既是伽兰城中的生意人,本座向你打听一事,你可不能有丝毫隐瞒。”

    林黑虎道:“这是自然。”

    那人道:“本座听说真龙之血在伽兰城中现身,可有此事?”

    林黑虎暗道:“看来真龙之血果然引来无数大修,敝盟欲夺此物,也非得经过一番波折不可。”

    于是道:“真龙之血现身之说,近日的确在伽兰城中流传,只是是否真的会在四月五日的季会中出现,却也难说的紧,如今也只有主持此次季会的九云堂方知真伪了。”

    那人笑道:“九云堂的龙九云倒也好运,能收得此物来,也罢,本座径直去找他便是。”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道光华已是不见了,忙转过身去,只前光华只是一闪,已是消失不见,想是已去了伽兰城。

    刚才这番应对虽是平常,可若是林黑虎疏失了半点,免不得要惹下杀身之祸来,如今众人见此大修总算去了,这才伸出手去,去拭额上汗水。

    只是此人虽是去得远了,众人却不敢开口妄议,那羽修的灵识非同小可,便是在千里之遥,亦能听得到众人说了些什么,是以众人哪敢开口说话。

    就在这时,远处遥遥传来人声道:“厉幻真,为何不等我一等,你以为你先去一步,就能夺了那真龙之血吗?”

    此声虽遥遥传来,众修却仍是禁受不起,足下遁风几欲被震散了去,勉强聚拢真玄,方才将遁风御控住了。

    众修心中暗暗叫苦,可不是又来了一名羽修之士,看来真龙之血现身,竟是将这些仙修老鬼个个引将出来了。

    而林黑虎听到“厉幻真”三字,心脏几欲要跳出腔子去,厉幻真的大名在天一大陆的仙修界中可谓是无人不知了,此人虽是散修一名,却是仙基惊人,以不足二百岁之龄,就修成羽修之境,不知羡煞多少修士。

    但是此人性情张狂古怪,行事偏激,向来独来独往,天一宗与百宗盟都欲拉此人入伙,此人却一概拒绝,仍是自在逍遥,但是若传出哪里出了奇物,此人却是必定出现,或夺或抢,必得宝物而甘心,也不知坏了多少人的好事。

    可是此人修为极高,又是有名的心恨手辣,众修虽对其腹诽不已,却也奈何他不得。

    却见天边一点红云正急速飘来,眨眼之间,已到了众修面前,红云中人并不现身,而是收敛了修为,压低了声音道:“你等众修在此作甚,刚才去的可是厉幻真吗?”

    林黑虎道:“刚才过去的,的确是位应修之士,但是否是厉前辈,晚辈却是不知。”

    红云中人笑道:“教你们一个乖,这厉老怪的遁光最是好认,此人遁光色作七彩,天下独一无二,但见到七彩遁光,必是此人了。”

    林黑虎道:”如此说来,刚才去的那位前辈的确是厉前辈无疑了。“

    红云中人忙道:”我可不能在此耽搁了,若是真龙之血被厉老鬼抢到,哪里还有我的份。“

    话音未落,红云早就飘到天边去了,众修还未来得及凝神去瞧,那红云已是消失不见。

    林黑虎再次拭了拭额上汗水,转向原承天,传言道:”这事闹得大了,竟惹出这两个老怪物了。“

    原承天也传音道:”此人是谁?“

    林黑虎道:”厉幻真的大名自不用我说了,刚才红云中的这人,算是厉幻真唯一的知已了,此人名叫步遥行,原是天一宗修士,天一宗十大长老中的步遥环仙子,便是他的嫡亲妹子了,此人虽曾是天一宗修士,却早在百年前不知何故就叛宗出门,成为散修一名,那天一宗宗规极严,历来对叛宗修士惩罚极严,偏却对此人放过了,却也不知何故。“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真龙之血竟引出这么多羽修大士来,想来四月五日的季会上,必定是分外热闹了。“

    林黑虎苦笑道:”’热闹‘若是换成’凶险‘二字,怕是更贴切些,伽兰城中既是来了厉幻真,步遥行这干老鬼,哪里还有片刻宁静。“

    原承天知道林黑虎责任重大,百宗盟的大修们若是有半点差池,他的脑袋瞧上去就不大安稳了,那真龙之血现身,如今可断定必是有人设计图谋,再加上又有厉幻真,步遥行这干羽修搅局,以林黑虎区区一名真修,又怎能负起这保护百宗盟是一种诸大修的天大责任来。

    原承天道:”行事在人,谋事在天,贵盟诸位大修必然也知伽兰城中处境险恶,以诸大修之智,想来必有万全之策。“

    其实原承天也知道这不过是虚言安慰罢了,诸修一入伽兰,其形势便已不容掌控,任你在城外有天大的手段,到了城中,也是泯然众人矣,一名羽修之士,未必就如二彪这等俗世武士强大。

    想到二彪的手段,原承天忽的心中一动,自己虽身具风月之体,可在伽兰城中,也只能自保罢了,俗世的异术,自己也从不曾修行过,就算是独自面对胡彪这等修行凡间异术的武士,也未必就能占到便宜,然而猎风的玉骨晶骼却是天生而成,岂不是可在伽兰城中大放异彩?

    更何况猎风的近身之术天下无双,就算在伽兰城中不能动用真玄,也可仗其玉骨晶骼之能纵横伽兰城了,唯一的缺憾是猎风双目已盲,实力怕是要大打折扣了。

    看来需得思得一法,让猎风克服双目不能视物的缺憾,使其能充分发挥玉骨晶骼的威能才是。

    不过此事实是难为,纵是原承天玄承无双,其所擅之法绝大多数与仙家法术有关,至于凡世中的听风辩器之术,则非原承天所擅。

    正自沉吟思忖,身边的林黑虎低低的叫了一声,道:”这次定是敝目的大修来了。“

    原承天忙抬起头来,只见空中驰来一辆银色马车,车上银光冲天而起,照得天空大地一片银白,哪里能瞧清车中的人影。

    不过那银车上却插着一面青旗,旗上绣就一个巴掌大的”百“字,正是百宗盟的标志。

    原承天在诸位大修面前,不敢动用灵识探查,好在他的测天术也算有所小成,目力比之同等级修士可是得多了,是以能透过银光,瞧清车上端坐着四位修士,这四名大修或是相貌清癯,或是形容古怪,一见便知是高明之士。

    银车眨眼来至面前,车中一人笑道:”那不是黑虎吗,劳你等久候了。“

    林黑虎忙揖手道:”不才黑虎,见过诸位长老。“

    此刻车上银光散尽,那说话之人看起来像是一位中年文士,此人笑吟吟的步下银车,转首对车上三名大修道:”此处离伽兰城已是近了,诸位不可惮劳,就此下车,一切听黑虎安排就是。“

    三修笑道:”正是此理。“

    三名修士中,其中有两名修士为老者形容,只是其中一人须发尽白,另一人则是个光光的脑袋,戴了个金箍,第三人竟是一名孩童,瞧上去不过七八岁年龄,生的方面大耳,头上扎了一根小辫,直直的欲冲上天去。

    原承天偷眼瞧去,见这名羽修如此相貌,不由心中一动,暗道:”此人若非是在孩童时就已得道,那么就是在修行九转逆天术了。“

    果然,在林黑虎向原承天介绍这四名大修时,那童子的名字果然就是”六转童子“。

    原承天暗暗点头,九转逆天术为凡界十八大心法之一,修行此心法后,修士便会返老还童,直至变成孩童模样,变成孩童后,随着修行渐深,又渐渐的容颜变老,直至恢复到修行此术时的年龄时的相貌,如此便为一转了。

    此修既名六转童子,那么说明其已是第六次返老还童了,其一身修为,实是深不可测,一般而言,七转之后,便是仙修境界,至于八,九二转,却非得在昊天界中方可修行。

    原承天暗叹百宗盟中,实是藏龙卧虎,九转逆天术虽是名声极响,威能绝伦,却非任何人皆可修行,若是一人超过了五十岁仍未达成玄修境界,此术就无法修得。

    是以能修成此术时,必定是仙基天成,福缘满身,不足五十岁就能达成玄修境界,自己虽是九世重修,玄承无双,也未必就有把握在五十岁前达成玄修,由此看来,这名六转童子,或为四修中的第一人了。

    四修听说原承天以真修之为,却诛杀了天一宗的一名玄修之士,皆是又惊又奇,那名中年文士更是半信半疑,只是碍于林黑虎情面,不便直言相问罢了。

    六转童子将手一拍,收了银车,道:“既是离伽兰城不远,我等就遁过去罢了,此次入城,免不得要见到几位故友,只可惜碍于伽兰禁制所限,无法切磋一二,憾甚,憾甚。”

    中年文士笑道:“六转老兄,任你天大本事,到了伽兰城中,也是凡人一名罢了,而你此刻正值六转中期,你的孩童身材,怕是要吃亏不小。”

    此言说罢,林黑虎已是满脸苦涩,六转童子固然是四修中第一人,可因其心法之故,到了伽兰城中,以其孩童身材,的确不占便宜,而此人形貌独特,名声极大,自是会成为对手的第一目标。

    自己肩上的担子,怕没有千斤之重?

0422章 分寸拿捏实不易

    伽兰城中人流如织,虽是仙界名城,却处处显出红尘繁华之景,那些苦修一世的仙修之士,见此胜景,不知可乱了心境?

    只见那街上处处高挂旌旗,这边厢是白底蓝字,旗上写个大大的“茶”字,那边厢红底黑字,旗上却是个“酒”字。那茶酒本是俗世之物,与那辟谷而修的仙修之士而言,原本没甚关系。

    然而若不知红尘滋味,又怎解仙道玄奥?正如若不知人世苦难,人生短促,又怎坚长生之志?是以茶酒这两件俗物,仙修之士亦是少不得的。

    有诗咏那茶的好处,“一饮涤昏寐,情思爽朗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

    亦有诗说酒的用处:“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天地既爱酒,爱酒不亏天,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

    此刻这条街上,茶香幽幽,酒香阵阵,行人至此,怎不醺然?

    只是猎风却皱起眉头来,道:”主人,世人都说茶酒的好处,便是那仙修高士,辟尽世间之物,却唯独不忌茶酒,却是何故?再者说那茶味甚苦,酒味酸辛,又有何好处?猎风为此迷惑久矣,还请主人指点才是。”

    原承天道:“这世间之物,但凡能让人留连不去者,皆非甘甜之物,而是非苦则涩,只因一物若是其味甘甜,久之则腻,是以甘美不物,不过浅尝辄止罢了,而茶酒之物,其味虽是酸涩,可若细细品味,则可知苦尽甘来,这就好比仙修之道虽是艰难无比,然其中妙趣,则非局外者可知,周天运罢,心中的平安喜乐之情,又岂是世上任何事物可比?”

    猎风似有所悟,道:”主人莫非是说,那世间易得之物,世人反不去珍惜,非要历经艰辛,方知其物之美吗?是以茶酒其味虽苦虽辛,可为了那饮后的一点甘味,前番所受之苦,便也觉得值得了罢。”

    原承天笑道:“你素不饮酒品茶,能有此悟,也算难得,其实对俗世之人来说,茶酒之味,便是你说的那般了,而对仙修之士而言,茶酒之趣,颇近仙修之道,亦是红尘滋味,而所谓天道之修,既要知天地之事,亦要明人世沧桑,总要遍历世间种种,方知何事可弃,何事可忘,何事可追。”

    猎风缓缓点了点头,仙修之道,原就是玄奥之极,包罗万象,其中深意,纵是有人提点,亦难明悟,总要自己亲自一一经历去,方知其中滋味,此番身入红尘,实是难得的经历,实不可轻忽了,总要细细体味才是。

    就拿此次双目失明一事来说,双目不能视物,固是不幸,然而猎风却也就此多了一种难得的体验,以前双目清明之时,难免会为物事的五色所迷,于其中真相,反倒去得远了,如今眼前虽是一片漆黑,反倒有另一番收获了。

    比如耳边的喧闹之声,以前听来,不过是浑然一气,徒添心烦罢了,此刻细细听去,却能辩出轻重缓急来,却也有趣。而猎风更能从声音中辩出此人的性情来,此番经历,若非拜目盲所赐,怎能此悟?

    刚才入城之时,为免引人注目,便分开来入城,百宗盟四名大修,皆由林黑虎安排了凡间武士卫护,分批进入城来,原承天则婉拒了林黑虎的安排,于僻静处唤出猎风,以免入了城后,因禁制所限,无法动用法言。

    猎风原因双目盲了之后,无法助主人一臂之力,时时中恼,此刻被原承天放出金塔,自是雀跃之极,主人既然能将她唤出,必是有用得着她的地方了。只是自己双目既盲,又怎有用处?

    此刻她行走在长街之上,听着四周的喧闹之声,心中忽的明白了原承天的用意。

    原来伽兰城的禁制虽是厉害,只是不能祭施法术罢了,于玉骨晶骼并无半点约束,而自己以前只知玉骨晶骼只是坚硬无匹,不惧五行罢了,如今身在禁制之中,又是双目皆盲之后,方知这玉骨晶骼其实另有绝大妙处。

    自己的速度力量,虽因伽兰禁制之故有所减损,可身具玉骨晶骼,本就有远超过常人的力量,而这种力量,在伽兰城中,无疑会发挥出极大的作用来。

    更妙的是,自己多年苦修而成的玄肌,原来实比寻常肌肤敏感得多了,以前总以为是自己修为渐进,才会使得六识皆长,如今方知大半是因为这玉骨晶骼之故了。

    从入城至今,也不过走了数百尺的路,可猎风却很快的发现了自己的玉骨晶骼不曾留意过的妙处来,至此,她终是明白,原承天为何会唤她出来了。而与原承天刚才的一番话,也有了更深的领悟,原来这世间之事,总要亲自经历之后,方能洞彻其奥。

    于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原承天疑道:“有何趣事?”

    猎风笑道:“主人,你瞧那六转童子在城外好不威风,可入了城后,就与寻常孩童无异了,偏是猎风,因身具玉骨晶骼之故,这伽兰城的禁制,反倒让我如鱼得水,猎风此刻,忽然有了一种强者的感受,觉得天下之大,无所不可往,心中得意,也就难免笑出声来。”

    原承天笑道:“这短短一瞬,你竟明悟了自己的力量,猎风的仙基,实是不俗,不过你毕竟双目皆盲,那听风辩器之术,尚不知如何,却不知找何人来试炼一番。”

    猎风道:“这四周虽是喧闹,可每人的声音,我却能细细分辩得出,孰远孰近,都能分得清清楚楚,那些人的相貌我的脑海中虽是描画不出,可心中自有一个世界,每人的远近位置,都是清清楚楚,想来听风辩器,亦不会难倒我。”

    原承天点头道:“四月五日的季会之中,必定是杀机潜藏,林黑虎手上的凡间武士虽可在伽兰城称雄,却难大用,你的玉骨晶骼若是大展所长,也算是百宗盟诸位大修之福了。”

    猎风道:“既是此事干系重大,还是先试炼一番再说,主人不是拘了胡彪三人在林黑虎那里吗?就让这三人试试我的玉骨晶骼好了。”

    原承天道:“胡彪三人终是太弱,若是对方的目标是六转童子这样的大修,必定会出动超强的俗世高手,而胡彪三人离超强二字,实是差得远了。不过实在寻不着对手的情况下,也只能找这三人一试了。”

    二人穿街走巷,匆匆前往林黑虎的纳芥楼,正行之际,猎风忽的轻声道:“主人,我们身后,有二人鬼头鬼脑的跟了过来,可不是好事吗?”

    轻笑道:“看来我等与百宗盟诸修在城外分批入城之时,已被对手盯上了,要知道此刻伽兰城外,每日不知有多少修士入城,对手偏只跟踪与百宗盟有关的修士,莫非真龙之血现身的目的,真的是百宗盟吗?”

    猎风道:“这些大事只管让主人去烦恼,猎风却是忍不住要活动活动手脚了,只盼身后那二人,不要太过脓包才是。”

    原承天知道猎风的好事之性,那是片刻也收敛不得的,摇头叹道:“俗世高手,怎堪玉骨晶骼一击,这二人不必杀了,只管擒下他们来,或可就此找出他们背后的主使之人来。”

    猎风轻声道:“谨遵法旨。”

    二人既有动手之意,就离了热闹的长街,只管往那些僻静所在去,只恨身后二人却不敢逼得太近,总是寻不着动手的时机。

    眼见得离纳芥楼越来越近,猎风有些不耐烦起来,此刻若不动手,等入了纳芥楼,对方自是要远遁了,再也寻他们不着。

    而静心判断对手的位置,分明是在百步开外,如此距离,若是在城外也不过是一息之间事,可身在城中,又不知自己现在的速度如何,就怕自己没赶过去,对方就要四散而逃了。

    然而猎风既有心要擒此二人,哪里去细细思量得失,心中主意既定,立时足尖一点地面。

    哪知足尖点地之时,就觉得足尖一软,那青石铺就的路面竟被点得粉碎,并现出一个深达一尺的大洞来,猎风想不到自己一点之力如此之强,便是一呆。

    好在这一点总算借到力量,那身体就如离弦之箭,“嗖”的一声,就向身后百步外的二人射去。百步之遥,也只是一呼一吸间事。

    百步的距离对凡世高手而言,可谓是极安全的距离了,二人怎能想到猎风竟是没到便到,根本不容二人有转身逃遁的机会。

    却听猎风笑道:“留下来吧。”左手拎住一人的衣领,随手一抖,就听“喀嚓嚓”数声响,那人身体顿时瘫软,竟如没了骨头一般。

    猎风不由苦笑摇头,自己的一抖之力,哪是凡人能承受得起的,这人竟是被自己将全身骨头摇碎了。

    好在二人中还有一人,不会误了原承天之托,便转过脸来,笑盈盈道:“你只管过来,我定会极轻的抓住你就是。”

    那人见了同伴的惨状,已是亡魂大冒,那猎风虽是如花笑靥,可在此人眼中,已不异于修罗鬼魅,好在他还记得逃生,于是急忙转过身来,狂奔而去。

    猎风听着那人的脚步声去,甚是苦恼,忖道:“若擒此人,刚才的力道自是不能再用了,却不知该用几成才是,是五成还是三成?抑或只能一成?”

0423章 事关知已莫藏拙

    虽是双目失明,四周的动静却难逃过猎风的耳目,或许是因为心中沉静,反倒比昔日更觉清晰了。是以猎风的脑海中,能清楚的勾勒出那人逃跑的身形来,甚至连此人悄悄摸出刀来,暗藏掌心的动作也能细辩入微。

    猎风打定主意,绝不能再将此人误杀了,总要将他擒住,以交给主人处理。是以出手的力度,宁愿过轻,也不可略重的。

    此次再飞掠过去,足尖上的力度就比刚才轻了许多,足尖一触之后,身体飘飘然纵了过去,比之刚才如箭出弦,倒是慢了不少。

    不过就算是这样的速度,也大大超出凡人反应的极限了,是以那人纵是亡命狂奔,也禁不起猎风这轻轻一纵。

    身子未曾落地,耳中已从那人的呼吸声中觉察到目标所在,就此随手一拢,已抓住那人的肩头。

    那人一边极力挣扎,一边掣出掌中利刃,就向猎风狠狠刺来,这一式掌中藏刀,别说猎风双目已盲,就算猎风目力犹在,也未必就能瞧得清楚,要知道这种贴身肉搏之术,原是凡世武士的专长。

    只可惜猎风却是贴身肉搏的第一高手。

    一个人若有动作,自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人掌中藏刀悄悄刺来之际,其肩头肌肉自然蓦缩,似此预兆,猎风怎能不知,而度其身形以及肌肉的强度,便可知此人速度与反应为何了。

    不过此番交手,其目的不在伤敌,一来是想测试自己的反应,二来是要积累经验,以便面对强敌,是以猎风无论如何也舍不得骤下重手,伤了此人。

    既察知那人以掌中利刃刺来,猎风伸指弹去,意在弹中利刃以解危急,只可惜初次在目盲状态下出手,毕竟难以拿捏,是以指尖竟是从刀身边滑过去了,不曾触及刀身半点。

    然而纵是从刀身滑过,猎风的指尖所生之风亦是非同小可,这道指风锐利之极,竟发出“嗤”的一声锐响来,像是要将空气刺破,而指风影响所及,也让那人的利刃偏离目标,锋利的刀身,擦着猎风的手臂外侧过去了。

    经此应对,猎风可算大有所得,在略将动作调整之后,指头再次弹出,这次可非刚才误中副车可比,却是弹了个正着,耳中“叮当”声传来,已将刀身弹断,半截刀身落在地上。

    而直到此时,那人犹未觉出猎风已是盲了双目,只知道遇到了个极厉害的对手,只是这对手的功力却是前强后弱,让人疑惑不已,观其诛杀同伴的手段,实是强得吓人,而此刻与自己交手,虽是指风凌厉,动作极快极准,可力量上就小了许多了。

    饶是如此,那人也知自己绝非猎风的对手,而他更是深知,自己今日若想在猎风手上逃脱,也是绝不可能。

    想到自己背后主使之人的心狠手辣,自己若是落入敌手,自己的亲人好友,哪里还有活路,倒不如死了干净,也免得牵累他人。

    是以便以那折断的刀身反向划向自己的咽喉,这一式比刚才刺向猎风那一刀更快了三分,更是大出猎风所料,是以等到咽喉的鲜血溅出之时,猎风才反应过来。

    她不由的顿足痛悔,自己怎就没料到对方会来这一招?

    其实这也怨不得猎风,她初次临敌,自然首要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其玄肌玉骨,都处在极敏感之态,以便在第一时间应对对手攻势,如今对手自伤,其动作超出了玄肌玉骨的反应范围,是以当她发现对方刀锋自戕时,已是鼻端嗅到血腥气之后的事情了。

    猎风忙将此人的肩头轻轻一晃,试想此人的身体凡胎,又怎经得住猎风的摇晃之力,那手中的断刃再也拿捏不住,就此跌落尘埃,不过此人的伤势究竟重到什么程度,则非猎风所知了。

    好在原承天已奔了过来,猎风听着原承天的脚步声响,呼吸之声,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来,以主人的修为等级,却还要靠双足之力奔跑过来,想想也是滑稽,如此连奔带跑,不知还能留存几分仙家风范?只可惜自己无法亲见,实是平生之憾。

    原承天见此人咽喉处鲜血狂涌,却也不急,伸出手指来在那人的颈部上了两点,鲜血就此止住,这种岐黄之道,对原承天来说自是微不足道的雕虫小技,他孩提时就已是当世名医,何况此时。

    从怀中取出一粒药来,敷在伤处,此人的性命大概是可保住了。只是此人毕竟是**凡胎,刚才连惊带吓,又受了这颇重的伤,其神情已是有些恍惚了。

    原承天道:“将此人带进纳芥楼,让林黑虎好好审讯一番,虽未必能逼他说出背后主使,也必有所获。”

    猎风应了一声,将此人如婴儿般提起,这巷子离纳芥楼已是很近了,没走多远,就见到二彪立在纳芥楼门口,正在四处张望,神情焦急。瞧见原承天,神情就是一喜,忙过来招呼了,可看见猎风时,则是神情疑惑,先前他可没见过猎风。

    猎风倒是知道二彪的,她在金塔之中时,外间的情形怎能逃过她的耳目,走上前来,将那人向二彪抛去,道:“快拿了进去,交给你家东家处理。”

    二彪忙将那人接住了,却歪着脑袋,瞧着猎风道:“女侠何处来,莫非是原大修请来的吗?”

    这“女侠”的称呼,猎风听来倒觉有趣,便忍笑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正是原大修请来的女侠了,你若敢对我不敬,小心我一怒起来,将你分筋错骨。”这”分筋错骨“四字原是凡间武士常用之语,也不知她是从哪里听来的。

    二彪吓得一吐舌头,忙道:“既是原大修请来的大侠,小人怎敢不敬。”见猎风双目光芒黯淡,像是盲了,试想目盲之人,如何与人动手?却不敢问,忙将那人送进楼去。

    原承天听得百宗盟诸修皆已安然回楼,放下心来,也不见客,径直入了静室,静室中李三非已等候多时,见到原承天回来,忙迎了上去。

    原承天观其神情,已知他仍未打听到周方晴的下落,心中也是一沉,周方晴虽有惊天异术在身,毕竟是个弱女子,在伽兰城这种是非之地失了影踪,着实让人担心,只是这番心事,也不便向李三非提起,只怕他此刻更是着急了。

    李三非道:“原大修,在下实是无能,方晴的消息未曾得到半点,怕只怕……”那神情已是惨然。

    原承天沉吟道:“方晴平日结交,尽是惊虹仙子这样的仙修之士,想来智略非凡,等闲之辈,定是伤不了她的,三非兄稍安勿燥,我等细心打听,总能探得确信。”

    李三非想起周方晴平日手段,心中略觉一松,道:“若论起方晴的智略,在下倒是不怎么担心,只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若她遇到大修之士,反倒有机会活下命来,就怕她遇到识见不明的小人……”

    猎风奇道:“这是何理?”

    李三非道:“方晴身怀测天神术,若遇到大修之士,自会惊艳其神技非凡,未必就舍得杀他,可若是遇到不识货的愚昧之士,可就难说了。”

    猎风道:“若是如此,那三非兄就不必担心了,此次我等出城,所遇之士皆是非同小可,看来定是有人瞧中了方晴的测天神技,将其隐慝了下来,既是如此,想来不日就可探出消息来。”

    正在这时,二彪匆匆赶来,却是林黑虎邀原承天去商议要事,原承天推脱不得,只能随二彪前去,来到大厅中,众修已等候多时了。

    原承天入厅之时,正听到中年文士道:“若想破坏伽兰禁制,唯有收齐无界真言不可,只是此法极难,若是集齐了真言,自是极高明之士,此人若想图谋我等,也用不着以真龙之血引诱了。”

    那名光头金箍老者道:“收齐无界真言,想来绝无可能,反倒是利用五龙之器的法子或可施行,只是这五龙之器所需资材,亦是收集不易。”

    中年文士道:“虽是收集不易,可此事若有天一宗撑腰,以天一宗的财力势力,倒也是极有可能的,是以在下断定,此城之中,定有五龙之器存在。”

    其他诸修也是默默点头,深以此言为然。

    原承天在诸修面前,不敢擅言,就悄悄立在门前。

    六转童子转首瞧见原承天,道:“原道友,你对此事有何见教?”

    原承天忙转身拱手道:“大修面前,在下不敢妄言。”

    六转童子笑道:“这是哪里的话,我等虽是所修不同,年岁不一,可我等皆是苦修之辈,向来足不出户,那玄承阅历,却也未必就强过于你,道友只管开口就是。”

    原承天心中沉吟,他在诸修面前,虽不想锋芒过露,可伽兰城之事,有涉九珑,方晴,自己怎能袖手,若不能尽快找出破坏伽兰禁制的黑手,一旦伽兰有变,岂不是陷九珑于困局之中。起码九珑的”监守不利“之责是免不了的。

    他缓缓的道:”诸位前辈廓开大计,令在下茅塞顿开,想来伽兰城中,定是有五龙之器存在了,此已可为定论,不必犹疑。”

    六转童子道:“本座亦是如此想,只是如何确定此事,怕是难为。伽兰城如此之大,却又从哪里入手,寻此五龙之器?”

    原承天见事已此,势难藏拙,咬了咬牙,道:“若想寻五龙之器,倒也并非难事。”

    此言一出,诸修无不大惊失色。

0424章 锥于袋中难自抑

    原承天也知道自己说出这番话来,必是耸动全场,百宗盟诸修心中怕是要齐齐认为自己大言炎炎,哗众取宠了。

    果然,原承天目光扫去,就看见那位中年文士嘴角泛起微笑,略带不屑之色,两位老者则是微笑不语,六转童子不擅作伪,早已是讶色毕露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百宗盟诸修,这些人在凡界之中虽属高明之士,个个皆是出类拨萃,论起此刻的修为来,原承天自是不值一提,可论起玄承见识来,诸修好比莹莹之火,怎能与原承天相提并论。

    中年文士第一个忍耐不住,劈头问道:“老夫听说那五龙之器为造化之物,能改变五行变化,一旦藏之一方,如龙隐于云,纳须弥为芥子,可道友却言若寻此物,倒也不难,老夫愚钝,这便请道友赐教。”

    原承天既然决定管定此事,又怎怕他人问诘,于是缓缓道:“赐教二字,实不敢当。世人皆知,五龙之器需有五种绝纯之物,方能制成,以应五行之变,这五种绝纯之器分别为’元金,错木,净水,灵焰,无土‘,若缺其一,其器不成。”

    中年文士点头叹道:“这五龙之器难制之处,便是在此了,这五件天材地宝,世间着实难觅。’

    原承天道:”元金,错木虽是难觅,可只要财力雄厚,人手众多,总可得到,以晚辈算来,千斤玄金拿来炼制,应可得半钱元金,而若想制成五龙之器,需用七钱元金,如此浩大花费,自非寻常门宗能下此狠心,而错木的炼制,也与元金相差无几。“

    百宗盟诸位大修自是知道那五龙之器的炼制极其不易,可具体的炼制方法,因平时用他不着,自是不甚了了,是以听到那千斤玄金只能制成半钱元金,都不由得惊讶出声。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此次伽兰禁制被人刻意破坏,其目标自然是就百宗盟诸修了,而敢对百宗盟动手的,天下间也唯有天一宗而已,是以听到炼制元金要耗费如此财力,诸修虽是惊叹,却也不以为奇,天一宗行事向来就是不计成本,这数千年来,早就领教过了。

    百宗盟四名大修之中,唯有那名头戴金箍的老者最擅制器,他听到原承天论及玄金化元的比例,倒也正合自己所知,便点了点头道:”不想原道友竟是器修大才,适才倒是失敬了。“

    原承天忙道不敢,放眼望去,见众修皆是听得津津有味,林黑虎更是面带微笑,意甚嘉许。于是接着道:”元金错木倒也罢了,虽是难得,可在这世间,只要是能花钱办到的事,倒不算什么大事了。真要论起来,那灵焰反倒更难取一些。“

    金箍老者道:”这世间本有四大灵焰,虽是难觅,可只要用心寻去,总能寻得到的,却有何难?“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灵焰一事,姑且按下不表,此物甚是关键,亦关系到如何寻找五龙之器。我们且说说那净水,无土两物,这两件物事,凡世之中,却是绝对寻他不着的,便是在昊天界之中,也只有两处可得罢了。“

    金箍老者道:”老夫听说净水此物,唯昊天滴灵洞方能寻到,但也需千年方能凝成一滴,其珍贵自是可想而知了,而无土则是九焰山所出,那九焰山生成九种灵焰,万万年不绝,那九种灵焰的焙烧之地的中心,便是无土了,只是这两处所在,皆是昊天仙族的祖业,除了这两族子弟,他们只能是望而兴叹了。“

    林黑虎听到这里,忍不住道:”既然净水无土唯有昊天界方能见到,凡界又怎可得,这五龙之器岂非是制他不得吗?“

    金箍老者道:“此两物凡界虽不能见,可昊天与凡界之间,总有可沟通之处,如今凡界流行的各种心法符诀,岂非就是传自昊天?”

    林黑虎恍然道:“凡界有此二物,原来是昊天大修返界之故了。”

    金箍老者笑道:“正是此理。”

    不想原承天却道:“以晚辈看来,此刻伽兰城中的五龙之器,只怕并无净水,无土。”

    金箍老者哑然失笑道:“道友虽知制器之术,说话却是不通,伽兰城中的五龙之器,刚才道友已断定必存,为何此刻又说此语?岂不是前后矛盾吗?

    一句话说的众人微微而笑,只是这些羽修之士,皆是修养极好,纵是笑原承天前言不搭后语,却也是不为己甚,一笑而罢。

    原承天微微摇头,神态仍是从容不迫,缓缓言道:”若想制成五龙之器,自然要有净水,无土,这是器修常识,自是无人不知,不过若真有这样完美无暇的五龙之器,别说区区在下,就算是昊天大修,也是绝决寻它不着的,那也正如前辈所言,五龙之器,若龙隐于云,纳须弥人芥子了。“

    此言说将出来,众修皆是面带疑惑之色,不知原承天所指。

    金箍老者皱眉道:”以道友看来,真正的五龙之器隐身藏形,自是寻他不着,可这世间,却是有那略逊一筹的五龙之器了,老夫不过是以道友语意猜测罢了,若是无有此意,莫怪老夫唐突。“

    众修亦是瞧向了原承天,这世间的五龙之器,自然只有一种,难不成还有第二种不成?正如这世间的诸多法宝,绝大多数只有一种法子炼制而已,若是法宝竟有数种法子可以炼制而得,那法宝便也称不上法宝了。

    不想原承天却断然言道:”前辈猜得不错,那五龙之器,的确有数种方法可以制成,以在下所知,便有七八种之多了,这之所以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其关键处,就在于世间那四大灵焰了。“

    金箍老者一生痴于器修之道,却从未听闻这种说法,自是神情愕然之极,而他原承天细细瞧去,此人虽是年轻,却是性子沉静,不像那大言炎炎之徒,而其人身为真修之士,敢在羽修面前侃侃而言,自是绝不敢胡说八道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金箍老者道:”道友所言之事,老夫竟是闻所未闻,正要向道友请教了。“

    原承天今日已是豁了出去,他若想寻回周方晴,助九珑渡过难关,就非要寻找九龙之器不可,而若想按胸中之策寻到九龙之器,也非要得到这些大修的助力不可,因此,他才不得不冒着暴露来历的危险,在诸位面前大胆陈辞了。

    如今瞧众人的神情,甚是半信不疑,看来不拿出真正的玄承来,势必难以说服诸修了。

    当下一清嗓音,朗声道:”五行变化,玄妙无穷,灵焰之用,存乎一心,这世间本有四大灵焰,皆可用来制成五龙之器,只是世人绝大多数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知那灵焰若能集齐两种,那么就算没有净水,无土,也可以他物替代,实不必非要净水,无土不可,自然,至于是用物何取代净水,无土,则要看此人收得的灵焰光究竟是哪两种了。“

    这番言论可谓惊世骇俗,在凡界之中,怕是从未有人说过这样的话来,金箍老者器修数百年,也从来没有想过,那灵焰若是集齐两种,竟还有这般妙用,这实是器修理论上的一大突破了。一时间,诸修皆是目瞪口呆,但人人都觉得心境微动,竟有激动之情,只因原承天所言若是为实,诸修的日后修行,岂不是也会别开生面?

    金箍老者强抑激动之情,却还是急急问道:”道友所言可为真?“

    原承天道:”晚辈所言句句为实,而晚辈之所以敢言能在城中寻到五龙之器,便是因为,晚辈已经觉察出此城的五龙之器所用来替代净水,无土的两物为何了,若是诸位前辈肯助晚辈一臂之力,晚辈或可在三日之中,寻出此物来。“

    金箍老者道:”离四月初五也只有四日了,你若真能在这三日中寻出五龙之器来,但凡道友若有所需,老夫不敢替他人做主,可老夫自是会鼎力相助的。“

    若原承天真的能在三目寻得五龙之器,他所说的话自然已被证实无误了。

    中年文士道:”道友既然敢出大言,自是成竹在胸了,也罢,老夫亦答应你,随你调遣就是。“

    六转童子望了望那白发老者,白发老者微笑着点了点头,六转童子于是道:”看来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了,既是如此,我也擅自做个主罢,原道友,这三日之中,你尽可调遣我等,凡事任你开口,无有不应。“

    说到这里,目光向原承天蓦地的射了过来,若是无禁制约束,便是这一道目光,原承天也怕也是禁受不住了。

    而六转童子虽未明言,这神情之中,却也说的明白,若是原承天三日之中寻不到五龙之器,其后果实难想像了。

    原承天实有六七把握可寻到五龙之器,心中倒也坦然,他唯一感到恐惧的是,自己此番暴露玄承,想来已令诸修心中起疑了,诸修此刻用人之际,自不是轻泄于外,可对自己而言,却是亲手埋下一桩大大的隐患来。

    只是那世间之事,纵是明知不可为,有时候却是不得不为,人生之苦,莫过于此。

0425章 附翼骥尾有荣焉

    在有禁制约束的情况下,六转童子的一瞥之威已是如斯,此人的修为,实不愧为诸修魁首,便是在大修如云的百宗盟中,除了百宗盟盟主以及一两位高士之外,亦难有修士能与其相提并论。

    好在六转童子一瞥之后,目光转和,温言道:”却不知原道友有何安排。“

    原承天道:”在晚辈推测来,那取代净水与无土之物,或该是梵山明液与雪岭寒土了,之所以推测是这两件物事,唯因此二物在天一幻域之中皆有所产,而若果真是这二物取净水与无土而代之,那么炼制这二物的灵焰,则非无妄碧焰莫属了……”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金箍老者就击节叫道:”好一个原道友,果然是玄承非凡,器修无双,那梵山明液与雪岭寒土皆为纯阴之物,若非无妄碧焰,怎能将其性改阴为阳,听此一论,便知原道友胸中所学,已非老夫所及。“

    原承天忙道:”前辈何乃过谦,如此过誉,实令晚辈心中难安。“

    金箍老者笑道:”我一时忘情,却是打断了你的话了,此实因为道友所言,正搔到老夫的痒处,是以如梗在喉,不吐不快,还请原道友莫怨我唐突,只管说下去就是。“

    此话说完,诸修皆是莞尔,仙修之士大多苦修寂寞,胸中所学,也难以有太多机会与同修印证切磋,以金箍老者而论,此人器修之道,实超出同辈许多,平时就算有机会与同辈谈论,也因器修玄承相差太多,难觅知音,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位器修大才,自是奉为知已了。

    原承天略略欠身示意,接着道:”据晚辈所知,那无妄碧焰亦极可能在天一幻域之中,既是如此,以无妄碧焰炼化梵山明液与雪岭寒土,就并非绝不可能之事了,以此论之,本城中的五龙之器,其炼化之物应为元金,错木,梵山明液,无妄碧焰与雪岭寒土了。“

    金箍老者笑道:”我等本来对此事一头雾水,可经道友条分缕析,一一道来,倒也明白了大半,五龙之器既然是由此上五物炼制而成,虽比不得原物,却也能起到破坏禁制之用了,可是老夫仍有一丝不解,还请道友解惑。“

    原承天道:”能与前辈印证器修之道,实为晚辈大幸。“

    金箍老者摇头道:”道友器修之道,实胜过老夫多多,道友也不必谦逊了。老夫所疑之事便是,那五龙之器若是制成,哪怕是以他物替代原物,也必定具备隐身慝形之地,而其改变城中五行变化,也应该是潜移默化,绝无声息,既是如此,却又该如何寻到此物?“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若是从五龙之器影响五行变化的征兆寻去,便是寻他个千百年也是寻不着的了,不过设置五龙之器的目的,既是为了影响城中五行,那么少不得要与城中原有的五行变化相符,是以,只要测出伽兰城中的五行排列,想来那五龙之器的所在,就可呼之欲出了。“

    金箍老者抬起头来,静静的瞧着原承天,其神情却是古井不波,实不知此人心中在想着什么,而原承天更是被他瞧得心里发毛,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忽听金箍老者叹道:”刚才听黑虎说起道友力诛天一宗的玄修之士,不瞒道友,我等四人,说的好听些是将信将信,说的难听些,便是怀疑此事甚为虚妄,不是黑虎吹嘘道友之能,就是道友自抬身价,可如此看来,道友之才,或可用两字誉之。“

    六转童子也笑道:”本座听闻原道友一席分解,心中也蓦的浮出两个字来,宁道友心中,可也是‘恐怖’二字?“

    金箍老者原是姓宁,他拍手笑道:”老夫之意,正与君同,原道友岂止是后生可畏,简直是让我等一干老鬼没了活路,若是道友不幸而为天一宗座下高士,此番我等皆难生出伽兰了。“

    然而原承天听到这番称赞,那心中所升之念,却也是惧多喜少,他九世苦修,怎不知锋芒毕露,必不可久之理,只盼尽快了结此事,就此远走高飞才好。

    要知道百宗盟诸修目前虽与自己同仇敌恺,可世间之事,变化无常,敌友之分,孰难定论,形格势禁之下,纵是骨肉亲朋,也可翻为仇雠,是以原承天得此赞誉,又怎能不心生警惕。

    更何况金箍老者话中,已隐有招揽之意,若是等他真个开口招揽,原承天就没有多少回旋余地了。

    而在天一宗与百宗盟之间保持独立,原是原承天的底线,毕竟双方一旦真正起了冲突,自己一名真修之士,一旦涉入其用,就好比风中残烛,生死已非自己能定,以原承天之智,早将这其中利敝瞧得清清楚楚了。

    他苦苦一笑,道:“两位前辈如此夸赞,晚辈才真个是没有活路了。”

    六转童子似乎已明原承天话中深意,微微一笑道:“原道友不必理我们这两个老头子,还请快快示下,想我等做些什么吧。”

    他明明生得幼稚可爱,与孩童绝无二致,却偏偏自称老头子,两相对照之下,让人忍俊不禁。

    原承天道:“一般而言,某处的五行虽依寒暑而变,却也非无迹可循,要想测出五行变化来,若无禁制约束,倒是不难,便是一名灵修之士也可轻易测得,但伽兰城禁制强大,诸般法术皆难施行,是以要想测度其五行变化,就只能另想办法了。而晚辈想到的办法,则非四位前辈助力不可。”

    六转童子恍然道:“原来如此,道友所想的办法,可是想让我等四位老朽动用灵识吗?在伽兰城中,原本纵是灵识也会被禁制住,好在我等四人皆是羽修之士,灵识纵是被禁制住了,也仍能勉强动用一丝来,集我四人之力,或可能达到灵修的程度了。”

    原承天暗叹此人心思敏捷,羽修之士,果然是非同小可。

    便连连点头道:“若无四位相助,此事绝不可成,只是在禁制之下动用灵识,便是以四位前辈之能,也是困难重重,而对诸位前辈的修为损耗也是非同小可……”

    不等原承天说完,六转童子就挥了挥白胖的小手,道:“此事关乎我等身家性命,损耗虚修为又算得了什么。”

    转向在一旁恭侍多时的林黑虎道:“黑虎,你速速安排五间静室来,却要按五方而设,那中心静室老夫就不客气了,其余四室,宁兄,魏兄,欧阳兄各占东,北,西方,至于南方静室,原道友既是首倡此议,怎能惮劳,也来参一脚吧。”

    他点到一人,那人就会略略转向六转童子,略略欠身示意,而提到原承天时,原承天也知道是逃不掉的,只好苦笑点头罢了。

    而六转童子的这番安排,却显出他的胸中才学来,要知道此刻正是春夏之交,南风正暖,那南方的方位阳气充足,测其五行时,此方位最是容易,而以此布置,却也并非是对原承天有照拂之意,实是此人不过是真修之士,自然只能择最容易处了。

    而就算原承天修为未能达到突破禁制,测度五行的程度,只要另外四方测定,原承天这一方也可顺理推出,是以六转童子这番安排,最大的用意,应是对原承天的一种嘉许,要知道以原承天区区真修之境,能厕身于四位羽修大修之中,与其同列,实是极大的造化了。

    布置五间静室对林黑虎而言,自是手到擒来,就算现成的静室不足,或是方位有差,大不了立时动手拆掉重建,也费不得多少工夫。

    纳芥楼中有的是人手,也不过两个时辰,五间静室已然建成,只是若想布置精雅,室无纤尘,怕是不可能做到了,好在诸修皆是苦行之士,平时深山石洞,林中水边一坐也可修行,怎会在乎静室是非简陋。

    六转童子小手一挥,众人各依刚才所说方位,依次进入静室之中,此次众修要以各自修为,对抗昊天禁制,实为一次重大考验,诸修本来既为同僚,平时纵有切磋,也不过是言来语去罢了,怎能真个斗法?是以逢此良机,自然要尽逞胸中所学,以求压倒同僚,也好日后分定坐次。

    原承天进入南方静室后,片刻间已是心神归元,将灵识缓缓放出,先试试这四周的禁制,究竟强大到何种程度,才好顺势而变,力求探出五行变化来。

    他也知道以他的修为,若想在昊天禁制下放出灵识,其难度不亚于与玄修之士斗法,而他虽为骥尾,可人生就好强之心,谁也不愿在这场小小的比赛中输了。

    若以灵识而论,原承天虽不能与羽修之士相提并论,却差不多能与六七级玄修相比了,但唯一为难的是,若是自已尽力一搏,固可博得赞誉无数,只怕在诸修心中,对他又多了一层戒备。但若是碌碌无为,却又会被人瞧得轻了。

    虽是心中天人交战,可灵识还是稳稳放出,不过初次释放灵识,自是毫无回应,那城中的强大禁制犹如一堵厚墙,将原承天的灵识毫不客气的反弹回去,初次试探的结果是,原承天的灵识,甚至难以道出这间静室。

    原承天又将灵识加强三分,那灵识挣扎不休,总算探出静室,但是仍有股强大的力量,死死的扯住灵识,使其难以探出纳芥楼去,原承天不由废然长叹,自己纵是想逞强,其修为毕竟是差得太多了。

    就在这时,他忽的感到楼外有股灵识,也欲探进纳芥楼来,而这股灵识在探到原承天的灵识后,忽的转向过来,大有将原承天一举压制之势,而两股灵识接触之后,原承天忽然感到胸前一窒,不由暗叫道:“不好!”

0426章 宿命故敌终有遇

    昊天禁制强大无匹,任何法术皆不可施,但昊天禁制仍是比不得天罗界力,是以修士的灵识若是强大到一定程度,仍是可以突破禁制约束,这也是昊天禁制唯一的漏洞了。

    不过在昊天禁制中动用灵识,就好比在水里挥动千斤大锤,越是心急越是御控不得,以原承天的灵识之强,此城若无禁制,哪消片刻,就可布满全城,城中的每个角落,尽可探视入微。

    然而此刻,原承天的灵识只能凝成一线,如丝如缕般向外发出,若非他从死气白蛤处学得灵识运用之法,他的灵识只怕连这静室也难以遁出了。

    而其他四名羽修大士,自然也是如原承天同样处境,而就算五人的灵识加在一处,也最多只抵得了一名初级灵修的灵识罢了,毕竟那昊天禁制实是非同小可。

    如今原承天的灵识遇到对手,若是想求助他人却是不能了,因为纵是羽修之士,也只能将灵识逼成一线,是以灵识的探察范围就极其有限,这也是必须五人各寻一方,方能探明伽兰城五行之变的道理。

    原承天既遇对手,就只能独自与其斗法,其他修士根本就不可能得知原承天竟遇强敌。

    是以探到对手的灵识袭来,原承天猝不及防之下,灵识已被死死压住,大有被逼回静室之状,而能在伽兰城中动用灵识者,其灵识必然是接近羽修境界者,原承天初次与羽修相较,自然心境大动,那心中的恐惧之心却是免不了的。

    不过双方的灵识一经接触之后,原承天忽然哑然失笑,因为他很快发现,哪怕对手是羽修级的大修,在这种情况下与其斗法,对手其实并未能占到多大便宜。

    这是因为在伽兰城中,修士的灵识最多只能发挥昔日的百分之一罢了,是以对手固然强大,可以灵识的绝对数而论,也未必就比原承天强了多少,更何况原承天于神识两得两失之后,其灵识的运用已是妙到峰巅,纵是此刻比对手略逊,也足以自保了。

    然而对方显然并不适应在这种情况下运用灵识,在发现原承天的存在后,此人竟是气势忷忷的逼迫而来,竟是想用灵识之力,将原承天的肉身也一举摧毁了。

    若是在伽兰城外,原承天的灵识因与对手差得太远,那是极有可能被对方的灵识伤及肉身的,可在昊天禁制之下,对方怕是了忘了他此刻的灵识,甚至比不上一位初级灵修,又怎有摧毁对方肉身之能。

    是以在原承天的灵识急速后缩之后,对方的灵识受禁制所限,竟是欲进无力,只能缓缓退却,想来以对方之能,在初次交锋之后,也应该发现在禁制中动用灵识殊是不易,若是不能改变战术,未必就能占得上风。

    原承天倒是极快的看清了形势,自己的灵识虽比对方弱了不少,可因双方都只能动用百分之一的灵识,是以对手最多只能阻止他罢了,若想借此伤及对自己的肉身,却是绝无可能的。

    是以原承天探明这一点之后,立时改变方向,再次将灵识缓缓探了出去。对手实力再强大,也不可能控制整个南方,双方刚才相遇,实属偶然,想再次在这么大的面积中遇上,机率实是极低了。

    而由此可知,纳芥楼外,应是高手如云,在纳芥楼一众高手欲要探明伽兰城五行变化的同时,对方也自然要极力阻止,双方的斗法从这一刻起便是要纠缠不休了。

    原承天的灵识再次探出之后,果然没能被对方觉察到,也许双方的灵识已是相距极近了,但因双方的灵识皆需逼成一线,是以再次遇到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不过纵是没受到阻碍,原承天的灵识缓缓探出百丈之外,已是后继无力,那昊天禁制就好比一个绝不可能战胜的对手,原承天纵是寻隙而入,也无时不刻不受到对方的影响,能够探出百丈,已是原承天的极限。

    然而百丈之遥,对偌大的伽兰城来说,实是微不足道,原承天若想探明这一方向的五行变化,起码也要探出去千丈不可。

    原承天知道若想探到千丈之远,以刚才的手段怕是绝无可能,唯一办法,就是再次灵识压缩,使其如针之细,如线之轻,方有可能达成目的。

    然而就在他撤回灵识之时,却忽然扫到另一股灵识,这股灵识与刚才并不相同,显然是另一名外间修士所有。

    此人的灵识也比第一次遇到的灵识稍弱,但比起原承天而言,还是要略强一些。

    原承天早就清楚对方不可能只有一人,是以遇到这线灵识阻路并不奇怪,然而令他动容的是,当他的灵识与对方的灵识一触之后,他立时就探明了对方的身份。

    而对手也显然在第一时间内,知道自己是谁了。

    这是因为,对方的灵识与自己极其相似,分明同样都是大修的分魂,更何况,原承天与此人的灵识已非第一次接触,是以他的心中已暗暗叫出对手的名字:阴老魔。

    这次发现非同小可,要知道虽是同为大修分魂,系出同源,可分魂相遇,必定是不死不休之局,要么就是吞噬了对手,要么就是被对手后噬,绝无第三种可能。

    原承天为了避开阴老魔,曾不惜远循千里,而前些日子遇到此人之后,也立时飘然远遁,绝不可有丝毫停留,没想到在伽兰城中,却又与此人相遇了。

    原承天不由得心跳如鼓,阴老魔此刻,必定就在纳芥楼外不远处,双方的距离,恐怕不足百丈,想到如此强大的对手就在身侧,纵是原承天心境坚毅,又怎能不泛微澜。

    这阴老魔实是自己在凡界所遇的最头痛的对手,他与其他人的恩怨,或可有化解的余地,而同为大修分魂的阴老魔,又怎肯放过自己?

    与阴老魔的灵识一触之后,双方擦肩而过,想再次遇上,就算双方刻意而为,也未必有多大的机率。但双方皆已知道对方的身份,却是确定无疑之事。

    不难想像,阴老魔经此之事后,必然将诛杀自己列为头等大事,毕竟他只需吐噬了自己的元魂,其修为就可大进,世间修行之道,再无比这更便宜省心的了,谁又能不动于心。

    而原承天若是修为超过了对手,自然也绝不可能放过这大好机会,只可惜此刻却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既探明阴老魔就在外间,原承天的心境大受影响,足足缓了半日,方将灵识再次探出,然而他的脑海之中,仍是不时闪过阴老魔的身影,是以此次虽将灵识压成极细的一线,也只是探了八百丈罢了。

    两个时辰之后,耳边传来六转童子的声音:“诸位道友,此次运法,可有所获?”

    宁羽修很快笑道:“老夫总算不辱使命,探明那伽兰城北方实为木旺火弱之地,不过这禁制着实厉害,我这把老骨头怕是要散了架了。”

    魏姓羽修就是那位白发老者了,宁姓老者说罢,此人也缓缓道:“本座所操之地为东面,此处为水旺金虚之地,再无疑问。”

    六转童子道:“正中方向应为水火双旺之地,不过那火终还是压那水一头了。却不知欧阳兄探的如何?”

    中年文士原姓欧阳,他笑道:“我这处方位是为正西,却是金旺土衰之地,如今就看原道友的了。”

    原承天暗道一声惭愧,四名羽修探明东,北,西,中之后,虽可大致推算出南方应为土旺之地,可究竟是土旺水衰,还是土旺金弱,却是不明,仍是需要自己给出个确切的答案来。

    虽然只需推算出南方为土旺之地,已差不多能借此推算出五龙之器所在位置,可总是不大精准。

    可惜原承天遇到阴老魔之后,心境大受影响,实是难以确切说出南方之地的确切五行了。

    于是他苦笑一声,道:“晚辈实是无能,却是难以探明南方五行变化,惭愧,惭愧。”

    四修听罢,皆是默然无语,心中暗道:“原道友毕竟是真修之为,却要行这羽修之事,实是难为他了。”

    因这是意料中事,诸修倒也没甚可失望处,只是那五龙之器的确切方位,也因此不可能测得精准,要搜寻的范围也就大了不少。

    六转童子温言道:“如今五行变化已可确定,原道友是否就能测出五龙之器的位置?三天时间怕是不够,再加一天如何?想来总还是来得及了。”

    此时离四月五日的伽兰季会也只有四天罢了,不管时间是否充分,都必须在这季会开办之前找出五龙之器来,否则那伽兰季会,可就成了极凶险之地了。

    原承天道:“因晚辈之故,寻出五龙之器的时间的确是要拖长了一些,不过在下必定竭尽所能,在季会举办之前找出五龙之器来。”

    “那就一切拜托了。”六转童子顿了一顿,道:“若道友果真能在季会举办前办成此事,我等四人自然会有谢礼相奉。”

    四名羽修大士的谢礼,自是非同小可,只是原承天此刻,哪里有心思去想这些,他知道自己一旦出了纳芥楼,就是踏上险地了,可如今重任在肩,又怎能龟缩不出,而这番心事,又怎能与他人说?

    所谓进退两难之境,怕也指的是这种境遇了。

0427章 此行若潜龙

    伽兰城的五行方位既已测出,剩下来的事务他人已无法插手,而若想测出五龙之器的位置,其所需资料自是越详尽越好,然而在昊天禁制之下,纵是四位羽修出手,其所得资料也只是草草而已。

    不过这对原承天来说,已是足够,以五龙之器的材料构成为基,以五行方位为辅,分阴阳,测五行,定方位,原承天的大脑开始急速运转起来。

    诸修知道原承天正值紧要关头,哪敢打扰,以六转童子为首,齐皆出了静室,以原承天所在静室为中心,四修分四角站立,算是替原承天护起法来,其实这也是众修心切罢了,若论四修此刻之能,只怕连二彪这等凡世武士也比不上,所谓护法,也只是形式而已。

    连四修都是如此紧张,林黑虎更是不敢大意了,他在四修进城之前,早就将百宗盟所有凡世好手尽皆调遣来,此刻一众凡世武士都已占据纳芥楼各处,将纳芥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如今这纳芥楼中虽有数百人众,却是个个屏息以待,整座大楼可谓针落无声。

    好在只过了一刻钟,就听得原承天朗声道:”晚辈幸不辱使命。“

    四修闻听此声,齐皆舒了一口气,而各人心中,也是滋味杂陈。

    要知道这四位羽修大士在百宗盟皆是地位尊崇,一呼百应,如今却要靠区区一名真修之士庇护,无疑有伤诸修的自高自大之心,然而仙修之道浩如烟海,就算是已达长生境界的仙修之士,也不敢说尽知天下秘奥,原承天也只是在器修一道上术有所专罢了,在其他专项上,又怎能是自己的对手,如此想来,心里倒也气顺许多。

    四修若是知道原承天是为九世转修,于丹道,符道,剑道上几乎是无所不能,不知又是如何感受了。

    六转童子道:”道友大才,本座远不能及,却不知那五龙之器却在何处?“

    原承天道:”说来倒也惭愧,晚辈术非专精,才智有限,是以只能测出,此物应在伽兰城西北方二十里方圆处。若是想再精准些,则非晚辈所能了。“

    四修听闻此言,自是又惊又羡,此人仅靠这模糊不全的资料,就能推算详尽如斯,其人的玄承实是高深莫测。

    只是区区二十里方圆对仙修之士原本算不得什么,然而在伽兰城中,遁术难行,若是真个要将这五龙之器寻出来,就只能安步当车,以步为尺,非要将这二十里方圆翻个遍不可。

    而从原承天带回来的那名凡间武士之口可知,目前的伽兰城中,天一宗所请来的凡间高手不下千之众,那街角巷道之中,无不有凡间武士潜伏其中,原承天一旦出了此楼,岂不就是羊如虎口?是以别看只需测量二十余里方圆,这其中的凶险,四修怎能不知。

    六转童子道:“刚才本座在用灵识测探之时,似乎发现这楼外有数位大修亦在测探本楼,可见此刻楼外,天一宗已是安排了天罗地网了,道友此去,怕是危机重重。”

    原承天步出静室,与众修重新见礼毕,这才对六转童子含笑道:“多承前辈挂怀,晚辈总算还修过一些防身之术,谅那些凡间武士也奈何不得,至于那些大修之士,更是不必顾虑了,想来越是境界高超的修士,其近身格术的能力反倒是略逊,是以外间纵有风险,倒也无妨。”

    四修点了点头,深知原承天所言不差,要知道越是境界高超之士,越是仙基极佳,而一名修士一旦在少年时就在仙修之道上取得成就,又怎可能去修什么凡间护身之术,反倒是那些仙基暗弱之人,苦于修为进境缓慢,倒是有可能有修些凡间格斗术防身的。

    六转童子道:“道友虽是胆气可嘉,可此事毕竟非同小可,本盟在城中的凡间高手已尽集于斯,道友只管挑选数十名精壮武士随你前去,有了这些人护卫,我等也可心中略安。”

    原承天目光一转,只见静室前已站了两百名凡间武士,个个身材高大,目露精光,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劲力弥散,一望而知都是些格斗高手了。

    那些武士凡被原承天目光扫到的,都是将胸膛一挺,目露祈盼之色,他们知道若是被原承天选中,固然是要经历一番凶险,说不定还会将性命丢了去,然而若是能安然回来,那可就是身价百倍了,林黑虎本就出手大方,如今有四修在此坐镇,这四修是为仙修大士,更是将凡间的财物瞧得如粪土一般,岂能不赏下重金?

    原承天扫了众武士一眼后,转向林黑虎道:“若能借得二彪一行,实感恩德。”

    二彪在百宗盟一众凡间武士中,虽也算是一流高手,却也算不得顶尖,如今楼中高手如云,他哪敢想到自己竟会被选中,此刻听到自己的名字,简直要欢喜的晕了过去。

    林黑虎道:“二彪虽算不得顶尖高手,难得是忠心耿耿,心思细腻,这也罢了,陈了二彪外,原兄还选中了谁?”

    他原本想推荐几位,可想来原承天的目光应该比自己精准得多,自己大可不必画蛇添足了。

    不想原承天慢慢一笑道:“有二彪相助,再加上我的侍将,想来应是足够了,此行重在隐密,实不必去那么多人。”

    此言一出,别说是林黑虎,就连四大羽修,也是惊讶不已,那城中的凶险,原承天绝不可能不知,身边的人手多一些,自然就多一成把握,却不想此人胆大包天,竟只肯带着二人,若说他是故意显弄,却也不含常情。

    六转童子沉吟道:“道友此去干系重大,只带二人去,怕是单薄些,何况我听说你那侍将双目皆盲,近身格斗,定有不便之处,道友真的只带二人出去吗?”

    原承天不便道出猎风的真实功力,便道:“前辈有所不知,此次出楼探物,并非一日可成,若是目标太大,定遭围攻,纵是晚辈将这全楼的人武士都带了去,想来也不过多杀对方几名凡界武士罢了,于大事反倒是耽搁了,倒不如悄悄前去,若能不启争端,才是最好不过。”

    六转童子见原承天如此说,也只好点头道:“道友心中自有乾坤,本座也不便越俎代庖。”

    他转过身去,对二彪道:“此行非同小可,你出了楼后,就只当没了这条命,不管发生何事,你只管记住,需得保证原道友的安全,若是略有差池,你也不必回来了。”说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

    幸好是在伽兰城中,否则六转童子这番断喝,便是百八十个二彪,也要粉身碎骨了,饶是如此,羽修之威亦是凡人莫当,二彪用肝胆欲裂,“扑通”跪倒在地,颤声道:“大修在上,小人若是不能保原大修周全,伤了原大修一点油皮,小人就,就将自己千刀万剐。”

    六转童子见二彪惊惧若此,也知自己说的过重了,谅二彪这等凡间武士,哪里见过这般场面,忙转笑道:“你有何能,竟能将自己千刀万剐,这门绝技,本座怕也是学不来的。”

    众人虽不敢放声大笑,却也是忍俊不禁,那楼中的紧张气氛,总算也消散了一些。

    原承天道:“事不宜迟,我等要尽快出楼才是。”他转向林黑虎道:“林兄,这纳芥楼如此规模,想来必有暗道了,若是能借暗道一行,或可更多些把握,能瞒过天一宗的耳目。”

    林黑虎道:“便是原道友不提,在下又怎敢让道友大摇大摆出楼,楼中的确设有暗道,暗道的出处,已是在另一处街道了,借此道而出,的确是神不知鬼不觉。”

    原承天向四修众人一揖,便算告辞了,又让二彪去将猎风唤来,三人随那林黑虎走进楼中秘室,林黑虎于夹墙处打开暗道出口,恭送三人出楼。

    临行前,林黑虎轻拍原承天肩头,却不说话,只是略略点头而已,原承天深知其意,也微笑点头,再不多言,转身就进了暗道。

    他知道经此一事,自己算是为百宗盟立了奇功,虽然自己一再坚持中立,如今看来,怕是只能是偏向百宗盟了。日后两大势力交手,自己能否独善其身,已非自己所能左右。

    这楼底暗道甚是悠长,并且七弯九折,便是二彪也是第一次进来,也不知会通向何处,三人走了数百步后,暗道中出现一个三叉路口,显然这暗道不止一个出口了。

    原承天暗暗点头,在伽兰城中能将暗道如此设计安排,其难度可想而知,寻常所在,仙修之士挖起暗道来,自是举手而成,可在伽兰城中,就只能靠凡人之力,是以这项工程,实可称得上浩大。

    好在不管是哪个出口,对原承天来说都是一般,只要能避开天一宗的耳目,就算达成目的。

    再走数百步,忽觉坡度上升,前方隐隐透出光亮来,分明是到了出口处了。

    猎风道:“主人,我等出去之后,如何去寻那五龙之器?”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寻找五龙之器倒也不急,我等出去的第一个任务,却是要去杀一个人。”

    说到这里时,他眉间微微一跳,目光隐隐透出杀机来。

0428章 人生需肆意

    虽是在禁制约束之下,修士灵压不显,可原承天的目中杀机,仍是让猎风与二彪心中剧跳。

    只是二人皆是心中茫然,原承天徒起杀机,却是为何?

    猎风道:“还请主人明示,我等要杀的人是谁?”

    原承天轻轻吐出三字:“阴老魔。”

    听到阴老魔这个名字,二彪不知阴老魔厉害,只知唯原承天马首是瞻,倒还罢了,猎风却像是踩中了火炭般,几欲要跳将起来,失声道:“阴老魔?主人,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

    原承天微笑道:“猎风如此反应,反倒更坚了我诛杀此人之心,此人实是我目前最大的对头,而目前也是诛杀他的最大机会,一旦错过,后悔莫及。”

    猎风神情甚是迷茫,苦笑道:“主人的话,猎风越发是不懂了,为何见了我的反应,反倒让主人下了决心,此中玄机,还请主人明示?”

    原承天笑道:“猎风,你或许至今尚不明白,在目前的伽兰城中,除了承仙会的一干禅修,就属你最为强大,别说是阴老魔,就算是羽修之士,你也可轻易取了他们的性命。”

    此言一出,二彪忍不住瞧了瞧猎风,却又怎能瞧出,这位盲女侠有原承天说的那么可怕,他不敢去问,便他偏过头来瞧着原承天,满脸尽是疑问之色。

    猎风却是似有所悟,她缓缓的道:“是了,我等虽入此城,却仍是以仙修境界定位自身,那阴老魔本是玄修之士,又是快要达成羽修境界的大修,是以在潜意识中,猎风对其自是惧怕,却从没深想过,在这伽兰城中,其法则却又不同了。”

    原承天道:“正是此理了,是以我见到猎风反应,便可知进入此城的仙修之士,恐怕大半还未能适应这里的法则,而这也是我最大的机会,那阴老魔才智超人,说不定随时能领悟此中玄机,一旦他有所防备,那就不易下手了。”

    忽然间发现自己竟是此城中的绝顶高手,玄修羽修之士的性命,尽皆可予取予夺,猎风全身的热血不由涌动不休,这种俯视苍生的感觉实是太过美妙,让她恨不得立时就寻到阴老魔,将他一剑取了性命去。

    猎风说的如此明白,二彪又怎能想不过来,他虽在城中多年,却也视仙修之士高不可攀,如今被原承天点醒,心中同样的热血沸腾,想来若是能将对方的一名玄修之士诛杀,那该是何等的大功,何等的荣耀,是以他也和猎风一般,变得急不可耐起来。

    此事若非原承天点醒,二人恐怕仍是犹在梦中,其实人人皆知,在任何地方,只有先适应法则的人,才能占得上风,然而如何才能快人一步,却是人的智拙之分,原承天就算只在这一点上胜过众人,也足以显示出他的强大了。

    二人心中叹息之余,脚步也加快了许多,片刻间已出了暗道。

    暗道的出口是在一个极偏僻的城中密林处,就连二彪在城中多年,对此处也是不识,等到三人出了密林,二彪才道:”原来竟是到了城西了,此处离承仙会倒是不远。“

    原承天道:”这便是了,此暗道既然为紧急时逃生之用,那么离承仙会越近,越是有逃生之望,林黑虎设此暗道,用心不少。却不知离百珍堂还有多远。”

    二彪指着前方一条小路道:“出了这条小路,就是正西大街上,也就转过两条街,就是天一宗百珍堂所在。”忽然悟出原承天话中之意来,惊道:“原大修竟是要杀进百珍堂吗?”

    原承天道:“只要能断定阴老魔就在百珍堂中,自然是要杀进去的。”

    二彪被吓得吐了吐舌头,暗道:“原大修的胆子也忒大了些,百珍堂可是高手如云,就这么闯进去,哪里还会命在。”

    只是这示弱的话,二彪打死也说不出来,他偷眼瞧向猎风,见她不仅神情自若,甚至还是一副跃跃欲试之态,更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来,暗道:“大不了就死在那里罢了,再怎么也不能被原大修和这位女侠瞧轻了。”

    三人上了小路,很快折而走上城中的正西大道,穿过两条大街,那百珍堂的大旗已然在望了。

    百珍堂与纳芥楼一样,同为双方修士的驻足之地,双方在伽兰城相持千年,虽是明争暗斗无数,可百宗盟从不曾踏足此处,同样道理,天一宗也绝不敢轻入纳芥楼,上次林黑虎行踪泄露,也同样是在城外阻截,一旦林黑虎入城,这番争斗就自然告一段落了。

    这是因为在伽兰城中,双方纵是大修如云,亦是无能为力,只能靠凡界武士相争,仙修之士向来瞧那凡人甚轻,又怎会认为凭这些凡间武士就能动得了对手?

    如今原承天却想打破这潭死水,意欲血洗百珍堂,实是千年未见之事,而想来百珍堂中一干天一宗大修,也绝不会想到有人会如此大胆。

    原承天之所以有此胆气,除了料定此举对方绝对料想不到外,就是因为有猎风的缘故了。

    在小巷一战,猎风的玉骨晶骼所发挥出来的战力,已是远远超出凡间武士,单以实力而论,伽兰城中的猎风或可与三四级灵修比肩,而就算是初级灵修,也可秒杀凡世间最强大的武士,如今有猎风为助,原承天所惧何来?

    眼瞧着百珍堂那面大旗在空中飞舞,想到立时便有一番生死之战,二彪的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他平时只是负起保护百宗盟修士之责,一年也未必能动的一次,如今随了这原大修,却要进行平生未有之战,心中既是惊惧,又是兴奋,低头瞧着手心,早就全是冷汗了。

    猎风伸出手来,在二彪肩上轻轻一压,道:”此战非同小可,是好男儿便不可生半分恐惧之心,二彪,可有胆一战。“

    二彪但觉血气上涌,恨不得大吼一声,以舒胸中郁意,然而在这长街之上,又怎能大吼惊敌,便咬牙道:”但死而已,又有何惧。“

    偷偷瞧着猎风的侧脸,却见她眉目如画,若非身上一股无名煞气,就与凡界娇滴滴的美貌少女无疑,心道:”我若是被你比了下去,又怎有脸活下去。“

    猎风低声道:”好男儿。“

    此时原承天已在闭目凝神,正是要动用灵识,一探百珍堂的动静了,想来此刻百珍堂中必是大修如云,然而原承天的目的,却只在阴老魔一人而已。

    他刚才在纳芥楼中已将灵识发挥尽致,此刻再用灵识,未免会有损修为,不过若是能杀得了阴老魔这个宿命对手,纵是损上一级修为又有何妨?

    虽然是在闹市之中,原承天仍是极快进入到无心之识之境,这份境界,却非寻常修士可能。

    猎风与二彪分侍左右,勉强摭住了原承天的身子,好在街上虽是人流如织,可又怎能有人会发现原承天竟在长街入定,动用灵识寻人。

    片刻间,原承天的灵识细分一线,缓缓探进百珍堂中。

    百珍堂的面积比纳芥楼要宽阔多了,原承天却不着急,只管将这细如丝线的灵识一点点探去,那百珍堂的众生面孔便一一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片刻之间,原承天已是大汗淋漓,在伽兰城中动用灵识原就极其不易,何更况他刚才灵识已然大耗,看来经此一探,非得苦修半年,方可弥补这次损失了。

    盼只盼那阴老魔已回到百珍堂,不然此番辛苦,可就尽付东流。

    沿着那百珍堂的楼宇房间一一探去,足足花了一柱香的时间,也只是搜了小半房间而已。

    猎风瞧着原承天脯脸的汗水,又是心痛又是着急,只可惜自己修为不足,在这伽兰城中,灵识半点也运用不得,纵想助其一臂之力,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正在焦急处,忽见原承天眼睛一亮,猎风也不禁心中大叫一声:”终于是找到了。“

    原承天双目紧闭,嘴免却露出一丝笑容来,只听他轻声道:”阴老魔,总算让我找到你了。“

    猎风与二彪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听到原承天此言,齐齐转过身来,低声道:”还请大修示下。“

    原承天稳了稳心神,此次行动,本就是灵机一动,别人虽是瞧他神色从容,却不知他这决心下的无比艰难,毕竟那百珍堂是天一宗大修云集之地,而阴老魔更是已臻羽修境界的大修,若不能突破心中恐惧,又怎能有此天外奇想。

    如今那大敌就在堂中,自己却要以肉身格斗之法将其格杀,想那仙修界万年之中,也没有一位玄修大士,会是如此死法,而此法究竟能否行得通,仍是尚在未知之数。

    若是这伽兰城的法则之中,尚有其他秘奥,若是那阴老魔也曾修行过与风月之体相若的肉身功法,此次行动的成功机率,就要大打折扣了。

    然而不管如何,这都是原承天消灭这位宿敌的最佳时机,一旦出了此城,甚至是过了今日,就不可能再有这般机会,是以哪怕此举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原承天也定要试他一试。

    瞧了瞧面前猎风与二彪激动的神情,原承天也顿觉胸中热血沸腾,人生或百年或千年或无穷,若不能****肆意一番,日后回首,岂不是终身之憾。

    于是轻声吐出三个字来:”杀进去!“

0429章 一步杀十人

    原承天一声令下,二彪怎肯让猎风抢先,一个箭步窜到百珍堂的那面大旗前,随手扯下,那大旗的旗杆是为铜质,长约一丈,拎在手中颇觉沉重,倒不失为一件趁手的兵器。

    只是二彪动作再快,又怎能及得上猎风,转眼瞧去,猎风早就冲上了百珍堂的台阶。

    百珍堂的大门常年洞开,门口的两名凡界武士见有人闯入,其势汹汹,显然并非寻常的客商,当即喝道:”大胆,百珍堂你也敢闯。“

    那二人若是不动不言,猎风若想判断出二人所站的方面,倒是要花上一些工夫,如今二人不但出声喝止,还齐皆扑了上来,猎风怎肯客气,纤纤玉指宛如短刀,迅即刺了出去,一人的眉心上顿时多出一个洞来,另一人瞧见这情景,却是呆了,这女子的指力竟能洞穿头颅!

    就这么一怔之际,二彪的旗杆已经到了,丈长的旗杆足有三四百斤之重,就此在那人的腰上一扫,只听得”喀嚓嚓“声传来,那人半身骨骼怕是已经碎了,显见得是不活了。

    二彪嘿嘿笑道:”总算没让女侠都抢了去。“

    猎风笑道:”力气倒是不小,只是进去之后,你可得紧紧跟在主人左右,绝不可擅离。“

    二彪先是一怔,很快就醒悟过来,道:”多亏女侠提醒,二彪自是要全力保证大修的安全。“

    猎风眉毛一挑,却是欲言又止,格格一笑,身子已旋风般冲了进去。

    这次二彪却不敢紧跟过去,立在台阶上与原承天会合之后,这才随同原承天进入百珍堂。

    门口的动静虽是不小,却也没惊动多少人,只有四名当值武士闻声赶了过来,却是不急不燥,这也是因为百珍堂自建立以来,从没有人如原承天这般闯入,众武士心中,最多以为来了位难缠的客商罢了。

    四名武士正行之际,猎风已旋风般赶到,她从几人的脚步声中,已判断出几人的方位来,便是众人的身手强弱,亦是心中了然。

    猎风虽只是与凡间武士打过几次交道,可她毕竟是仙修之士,智慧远超凡人,这廖廖数次战斗,却也让她举一反三,让她从一名武士的呼吸清浊,脚步快慢之中,探出此人的实力来。

    不过面前的这几位武士,却实是太弱,就算有所差距,也无多大分别,猎风将剑玉之器倒持手中,径直冲了过去。

    一名武士喝道:”你是何人,敢擅闯百珍堂。“

    猎风也不答话,剑玉之器循声而至,锋利的剑身在那人咽唤处轻轻一滑,更不稍顾,剑玉之器去势不停,又切断了一人的咽喉。

    此刻身边一名武士倒也眼急手快,急忙掣出刀来,只可惜刀身出鞘时却暴露了目标,猎风玉掌如风,正拍在那人刀上,这股大力怎是这凡躯所能承受,连刀带人,被拍出数丈多远,怕是活不过今日了。

    而只到此时,那第一位被猎风割喉的武士,才刚刚跌落尘埃。

    二彪哪里见过这等身手,竟是看得呆了,口中喃喃道:”女侠,你使的真个不是仙术吗?“

    猎风回转头来,冲着二彪淡淡一笑,她在厮杀之际,天生煞气自然布满全身,此刻她眉宇间那股煞气竟如刀锋般凌厉,二彪竟是被吓得倒退数步,心中只是庆幸,幸好他不是猎风的对头。

    四名武士中,眨眼间只剩下一人,那二彪离猎风尚远,并且又是猎风同伴,尚被猎风眉间煞气吓得倒退,此人首当其冲,早已是肝胆俱裂,原想大声呼救,可话到喉间,却怎么也叫不出来,只是发出“格格”的声音而已。

    忽觉鼻端传来一股淡淡的香气,细细辩识,却像是血腥之气,没等他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两眼已是一黑,再也瞧不到明天的日月了。

    直到此时,百珍堂一干人众才明白今日之事非同小可,于是惊呼狂喝之声在大堂中大起,不知有多少人同时惊动,向猎风扑来。

    二彪深吸了一口气,暗道:“真正的战斗总算开始了,是了,我的首要任务是保原大修周全,绝不可贪功恋斗。”

    百珍堂既为天一宗在伽兰城的首重之地,其实力自不待言,闻警之下,其反应速度实令人叹为观止,也就是在弹指之间,就有数十名武士从堂中各处冲了出来,这些武士也不需有人指挥,就自动分为两股,一股将猎风围住,一股向二彪与原承天冲来。

    二彪早已是热血沸腾了,更是忘了刚才要保护原承天的念头,也等不及这些武士冲至身边,就提着旗杆迎着人流而上,旗杆如枪,重重的砸在一人的胸前。

    那人收势不及,又是闪避不得,被这旗枪击中胸膛,胸骨顿碎,惨呼声中,向后便倒。

    二彪再战得手,心中好不快意,正想顺势横扫,却见旗杆已被一名武士挟住,二彪猛夺之下,竟是纹丝不动,而趁二彪被制之际,已有两名武士左右同时扑到。

    二彪此时才想起撒手取刀,却已是来不及了。他心中大悔不迭,这旗杆用来虽是威风,哪知却这般不顺手,这次怕是要死了吧。

    正想闭目待死,忽听到身边传来沉重的皮肉撞击之声,紧接着就是刀锋砍入骨头时,发出的刺耳的格格声。

    二彪忙睁开眼来,就见左边一名武士的身躯尚在空中,而此人胸陷身软,显是被撞碎了骨头,右边那人,从左肩到胯下,已被横切下来,持刀在手的原承天正露出不忍之色。

    原承天虽历九世劫修,像这种肉身格斗之景却是初次经历,是以在进入此院时,心中对自己的实力并无太大把握。

    他只知道自己既已修成二重风月之体,那么寻常刀枪自是伤他不得,但如何伤人,却是一件大大的难事。

    好在他毕竟智慧超群,回想起猎风数次与凡间武士交手的经历,心中已有心得,是以刚才在二彪遇险之际,便首先用身躯撞碎了左边的那名武士,再用随手拾得的一把单刀,将右边的这名武士劈成两半。

    只是他初次与人贴身相搏,力量拿捏毫无分寸可言,而对风月之体在禁制下的实力更无测度,是以刚才此招,实是用力过猛了。

    然而便是这手忙脚乱的一刀,却让原承天对凡界格斗之力大增心得,想来第二次再用此刀,或可从容一些。

    “大修!你……”瞧着两名武士一个骨断筋折,一个鲜血淋澜,二彪再次瞧得呆了。

    原承天沉声道:“不可离了我左右!”

    “是。”二彪恭身应答之际,忽的明白过来,为何猎风刚才在进门之时,也如此交待了,原来,猎风并不是担心原大修有何闪失,而是担心自己的安全。

    二彪只觉得满嘴苦涩,原以为这种场合,正是自己大展身手之时,想不到,却反而成了原承天与猎风的拖累了。

    “仙修之士,果然还是强大之极啊。”二彪由不得发出感叹来。

    原承天与二彪这边的战斗,或可称之为顺利罢了,而猎风那里,却是已经结束了。

    猎风手持剑玉之器,俏然立于一片血泊之中,身边尸身狼籍,只有那无边的血腥之气,在大院弥漫开来,如果说,百珍堂刚才还是世外的仙居之地,此刻却是修罗地狱了。

    而身着青衫,全身上下只沾染了数点血花的猎风,自是这修罗地狱的唯一主宰。

    原承天与二彪身边的百珍堂武士,虽见三名同伴被杀,倒也算是能把持得住,可等到那浓重的血腥气传来,再转头瞧见猎风身边的尸身,顿时崩溃,先是一人的单刀落地,紧接着就是十几件兵器纷纷掷下,而这群武士也立时转过身去,大呼逃命。

    若论身体强横,在禁制之下,凡间武士尚可与仙修之士一较短长,可论起心境来,凡间武士则是差得太远,是以见识到猎风恐怖之极的手段之后,这些凡世俗人又怎能再有争战之心。

    眨眼之间,原承天与二彪身边的武士已是逃得干干净净了,猎风转向原承天,轻声问道:“主人,阴老魔何在?”

    自进入百珍堂以来,原承天就不曾放松过对阴老魔的探查,由于在院外已确定了阴老魔的方位,是以入院之后,不必再大动干戈,只需用一丝灵识,就可锁定阴老魔了。

    此刻原承天缓缓抬起手来,向百珍堂东边的一处高楼指去,道:“此人便在那里。是为你东面二百尺处。”

    猎风闻声而动,足尖微微点地,身子已轻轻纵起,经过两次三番的实战,如今猎风对身体的御控,已是恰到好处了。

    猎风的身体刚刚掠到空中,耳边就传来“咝咝”般的声音,听来似毒蛇吞信,又似春蚕食叶。

    二彪不由得脸色一变,原来从百珍堂各处,竟射出无数羽箭来。略略用目光一扫,就可知大约有数百枝羽箭同时射来。

    而所有羽箭的目标,只是猎风一人。

    猎风身子既在空中,哪里有回旋余地,纵是猎风有天大的能耐,却又如何挡得住这数百枝羽箭同时攒射!

    二彪的心顿时就欲跳出腔子去。

0430章 小楼腾剑气

    若想在这种情况下闪避羽箭,倒也并非全无可能,只需瞧清羽箭疏密,择其最疏处闪避,再用手中兵器打落箭枝,或可全身而退。

    不过那样的身手,二彪自忖自己只能状态最佳时或能勉强达到,可是成功的机率也只有两成罢了。

    然而猎风却是双目皆盲,又怎能辩出羽箭疏密,就算她的听风辩器之能天下无双,可在羽箭齐射,声音彼此掩盖重迭的情况下,也必然顾此失彼,绝不可能全身而退。

    情急之下,二彪又顿然忘了猎风与原承天的一再嘱咐,爆喝声中,身子风纵而去,瞧他的去势,竟是要用身子替猎风抵挡羽箭了,在二彪想来,自己哪怕只能替猎风挡住一面羽箭,也可替猎风分犹,起码让猎风所受伤势减到最轻。

    至于自己是否会死于箭下,二彪却是一点也没曾想过了。

    可是二彪的速度再快,此刻纵去已是迟了,而在的身子刚刚掠出数尺,就被一股大力强行扯了下来,耳边传来原承天平静得有些不可思议的声音:“放心!”

    便在这时,却见猎风一身青衫忽然微微鼓荡起来,一股无形劲风随之弥漫开去,这风力好不厉害,射来的羽箭被这劲风一卷,或顿时断折,或方向大变,又怎能有一枝羽箭不改其向。

    而猎风的身子,早已落在东面那座小楼的栏杆上。

    二彪忍不住就想大声叫好,只是猎风修的是何种异术,却是百般也猜他不着了。

    而见到这箭雨也无法阻拦猎风,百珍堂各处忽的安静下来,众人皆已明白,猎风此人,已非寻常武士寻常手段能够拦得住了,虽然身为猎风的对手,众武士皆怕极了她恐怖的手段,可众武士心中,却隐隐生出一份无限仰止之情来。

    众武士心中唯一觉得惋惜的是,猎风的目标若是换了别人,或可得手,为何却是他。

    因为无论猎风如何强大,也绝不可能是那人的对手,那人分明就是修士中的一个异数,在这伽兰城的禁制之地,他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是绝不可能被战胜的魔头。

    此刻从小楼中传来一声冷冷的声音:“玉骨晶骼,果然不同凡响。”

    猎风立在小楼的栏杆上,如风中荷叶,轻轻摇摆不定,她不急于循声而去,而是侧耳听那楼中动静,既是已接近了此行的目标,正该沉心定气,不可失于焦燥了。

    那楼中之人,分明就是阴老魔了,猎风虽是目不能视,可阴老魔声音一出,也大致能判断出他的方位甚至动作来,不过听到阴老魔道出“玉骨晶骼”四字,猎风的心境却是徒起波澜了。

    玉骨晶骼不露于外,此人又是如何得知?难道是刚才以体内煞气挡避羽箭时,已显其迹?

    猎风极力稳住心境,淡淡的道:“你便是阴老魔吗?”

    阴老魔却不否认,而是轻叹道:“你家主人倒是见机得快,未等我去取他元魂,却反来杀我,这份急智,倒也难得,只可惜你虽是身具玉骨晶骼,纵是盲了双目,此番绝非本座对手,千年修行,毁于一旦,岂不可惜。”

    “你的废话,未免太多。”既是已明阴老魔方位,猎风怎肯有耐心等下去,此处大修无数,那些羽修玄修大士,说不定便有人修过肉身功法,是以迟则生变,唯有尽快动手,方可免节外生枝。

    足尖点处,那玉石栏杆应声而碎,猎风借此力量,以剑玉之器为锋,势如离弦之箭,直射阴老魔而去。

    楼中只是方寸之地,剑玉之器徒递,便已逼近阴老魔的胸膛,却听得传来极轻的破帛声响,那剑玉之器已然刺破阴老魔的法袍了,进展之顺利,出乎意料。

    正因为如此顺利,猎风心中反起不安之念,只是箭已离弦,覆水难收,又怎能退却,正想手腕急递,将阴老魔胸膛洞穿,忽觉剑尖如触铁壁,那剑玉之器在两股大力的夹击下,竟生生弯曲起来。

    任何法器在禁制之中,皆无法力,是以此刻的剑玉之器,不过是一件锋利的普通兵器罢了,而阴老魔的法袍轻易便被刺透,也是这般这般道理。

    然而剑玉之器毕竟非同小可,削铁如泥只是寻常事尔,阴老魔纵是事先以五金之器护身,也绝难挡剑玉之器一刺之力,那么又是如何的古怪物事,竟使此器弯折?

    耳中忽然传来阴老魔的大笑,一股巨力从剑上传来,便如雷击电轰,竟使猎风差点拿捏不住,手中剑玉之器,几欲飞了出去。

    好在这种方寸之地的应变之能,猎风可谓是天下无双,趁着这股反震之力,便将剑玉之器一收一抹,剑身反转,割向阴老魔的咽喉。

    既然刚才剑尖刺中的是阴老魔的胸膛,那么阴老魔咽喉的位置就可掌上观纹,自是清晰无比了。

    而阴老魔纵是穿了什么护甲之类的物事,又怎能包覆全身,其咽喉处总是难以摭掩,就此改刺为抹,也正显出猎风的机变来。

    阴老魔急忙抬手护喉,却是不及,原承天立在楼上,瞧得清清楚楚,在猎风变招之际,阴老魔的目中也显出一丝惊惧之色来,不过等到猎风剑招化实之后,原承天的脸色却是一变。

    原来猎风的剑玉之器虽已滑过阴老魔的咽喉,却是如割硬革,哪里能割出一丝血纹来。而瞧见此景之后,原承天的心中立时浮起三个字来---惊魔功。

    惊魔功亦为护身**之一,与月风之体可谓交相辉映,不分伯仲。

    世间修士,皆惧煞气缠身之苦,更惧飞升时的天罗之力,是以能够强横肉身的护身**,若有机缘,必定会痛下决心去苦修,这其中,月风之体自是最难最强功法,但因云摭月液得之极难,是以修成者万中无一。

    相较而言,惊魔功自是易修许多,但若想修成惊魔功,却需养魔界魔兽为侍,每日承受魔兽面般摧楚,需历百年方可大成,此功虽是入手容易,可若真想修成,却需极大定力与坚忍不可。

    更可虑的是,既是每日与魔兽为伍,身上的魔气也会与日俱增,若是心境修行无法更上,最终必然会心性大变,其性格变得偏激冷酷倒还是小虞,最怕的是就此反被魔兽所控,终成众矢之的。

    那阴老魔心性变化无常,朝秦暮楚,行事绝无顾忌,想来正是因此而来。

    但阴老魔日后造化如何,却非原承天所可虑及,他唯一感到惊恐的是,阴老魔既然已修成惊魔功,此次行动,岂不是尽付流水?

    要知道惊魔功修成之后,自是周身如似铁,若非大能法器实是伤之不得,就算在昊天禁制之下,也只是略减其威罢了,与风月之体的威能并无二致。

    难不成就此收手,日后徐徐图变?

    然而若是今日都没了机会,日后怎有良机,而一旦出了此城,那攻守之势必将逆转,在原承天未能达成玄修境界之前,绝无力与阴老魔一较?

    想来日后要受阴老魔百般逼迫,每日里都要东奔西走的窘态,原承天又怎肯轻下撤走的决心?

    此时楼中猎风剑招又变,却是以剑玉之器刺向阴老魔的双目,她不像原承天那般能识破阴老魔所修功法,可人之双目,原是最脆弱的一环,除非是修成骨猴那样的灵瞳,方可使最胸弱的双目变成最强大的武器。

    好在那灵瞳之技,原是天生之能,世间绝无任何心法能够修成,是以改割喉为刺目,就是猎风本能的反应了。

    原承天虽是心中惊疑无数,可瞧见猎风并无窘迫之处,也就不急下令猎风停手,而他细细瞧去,若论起这近身格斗的应变之道,阴老魔比之猎风,可就差得太远了。

    既是如此,倒不如静观以变。

    见剑玉之器竟是刺向自己双目,阴老魔目光再现惧意,他忙不迭的抬起双手,紧紧护住双目要害,便是猎风剑玉之器撤了回去,也是不肯稍离面门,显见得这双目是其弱处了。

    猎风虽是目盲,可因与阴老魔相距极近,借那玉骨晶骼的辩微之能,阴老魔的任何细微动,皆可明察秋毫,既见对手略显慌乱,双手摭目不迭,那手上的动作反倒加快了几分。

    一时之间,阴老魔手忙脚乱,好在他的双手有惊魔功之能,倒也不惧刀剑,纵是被刺中七八十次,又有何妨。

    二彪见猎风大占上风,虽然一时奈何对手不得,可自身却是无虞,倒也放下心来,可偷眼瞧向原承天,却发现原承天的神情却越来凝重起来。

    猎风明明已大占上风,原大修为何忧虑若此,二彪心中实不可解。

    就在这时,猎风的剑玉之器忽然从阴老魔的指缝中刺了进去,见此情景,楼上的百珍堂武士,自是惊呼失声,二彪更是心中喜极,难不成这难缠的阴老魔,竟真的要伤在猎风剑下?

    忽听原承天大喝道:”猎风不可!“身形急纵而去,竟是往小楼方向去了。

    可是原承天的大声大喝终是叫得晚了一步,剑玉之器从阴老魔的指缝中刺进,”啪“的一声,刺进了阴老魔的左目。

    然而奇事徒生,那剑玉之器虽是刺中阴老魔左目,却不见溅出一丝鲜血来,阴老魔的目光蓦地射出一道黑光,这道黑光惊天而起,刹那之间,已将小楼团团笼罩。

0431章 向来无所惧

    在黑光乍起之时,原承天已经冲到小楼之下,就在他准备纵身跃上小楼时,就听到楼中传来一声低沉浑浊的嘶吼之声,而小楼也随之轰然倒塌,两道人影飞了出来,一人正是猎风,另一人则是阴老魔了。

    原承天猛然抬头,就看见黑光之中显出一只巨大的魔界异兽来,此兽身高约有五丈,身披黑铁战甲,手执双月战斧,瞧来威猛之极。

    此兽身形既现,那小楼又如何能够承受,自是顷刻崩塌了,砖石断木堕落不休,而此兽睁着一双赤红双目,正缓缓向四周众生扫来。

    原承天心中虽早有所料,乍见这魔兽如此身形,也觉骇然。

    此兽应该是叫浑蛮兽了,在魔界异兽之中,也只是寻常魔兽罢了,因其天姿不高,日后成就着实有限。

    不过此兽力大无穷,躯体坚不可催,却是仙修之士修炼惊魔功时的首选魔兽,只因修行惊魔功时,若是魔兽的姿质太高,到最后极可能是主侍倒转,反将主人噬了去,那实是划不来的买卖。

    于是像浑蛮兽这种天质不高,成就有限,偏又力大无穷的魔兽,才是修行惊魔功的最佳选择。

    猎风虽是目不能视,却也知道出现一只庞物大物来,惊呼道:”主人,那是何物?“

    虽然此刻因昊天禁制约束,瞧不出这只魔兽的等级来,可此兽虽是周身覆盖铠甲,猛的瞧起来,似乎应该是只五级魔兽,也就是魔将了。

    可原承天细细瞧去,却发现此兽身上的铠甲却非天生而生,而是以黑铁为基,人为打造的一副铠甲,更何况此兽既是浑蛮兽,那么除非出现变异的情况,否则是绝不可能达成魔将境界的。

    正因为浑蛮兽成就有限,是以当阴老魔一旦自身修为能突破震羽修境界时,也必然会换掉浑蛮兽,另择一只潜力更为强大的魔兽,续修惊魔功,这也是仙修界的常识。

    不过不管是魔将还是妖修,在昊天禁制之下,都是无从发挥出天生魔力,这倒是不言而喻的事。

    但魔兽于人类相比,毕竟身形体力都要强大了数倍去,是以在伽兰城中,这只浑蛮兽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了。

    于是原承天道:”是阴老魔豢养的魔兽出现了,猎风需要小心。“

    阴老魔的左目破碎,鲜血淋漓,瞧来甚是恐怖,可他却哈哈大笑道:”此番终是要你等落入我手。“

    原承天心脏急沉,先前阴老魔故意示弱,引猎风刺他双目,便是想借猎风力之放出这只浑蛮兽了。

    要知道在昊天禁制之下,阴老魔无从施法,自然也就无法放出浑蛮兽来,唯有借外力破其肉身,方能放出魔兽,而阴老魔虽是因此盲了一目,可以阴老魔之能,一旦到了城外,其伤势便可痊愈,而其左目虽已碎裂,可因未伤灵脉,此目复明,也就是十天半月之事了。

    只可惜原承天意识到阴老魔一再摭挡双目,其实是为诱敌之策时,猎风却早就抢先下手了。而之所以有此错失,也是因为在禁制下的斗智斗力,对任何修士来说,都是经历甚少之故。

    阴老魔本身修有惊魔功,几乎已是不可战胜,此刻又放出其魔侍来,那么攻守之势已是倒转,原承天所要考虑的,已不再可能是如何诛杀此獠,而是该如何保住性命了。

    更何况此刻百珍堂中的另几位天一宗大修尚未现身,这些大修之中,只有再有一二人也曾修过肉身功法,原承天几乎就是必死无疑。

    原承天心念急转,他需得当机将断,立时做出决定来,是逃是战,都不可有片刻迟疑。

    若是就此逃走,恐怕连纳芥楼都回不得了,浑蛮兽既然破体而出,阴老魔又怎会将他轻易放过。

    而一旦逃出城去,前方则是无穷无尽的逃亡之路了,阴老魔既然已经发现双方同为大修分魂,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是不肯放手的。

    原承天心中略一闪念,就将逃跑的念头强行压下,逃亡实不可取,而略遇阻力就回避不迭也绝非原承天的本性,是以那战斗的念头,就在原承天的胸中熊熊燃烧起来。

    ”那浑蛮兽虽然力大无穷,铁甲覆身,却也并非无计可破……”原承天刚刚念及此,猎风却已迎向了浑蛮兽。

    不管阴老魔唤出了何种东西,是魔将也好,妖修也罢,对猎风而言,只要主人不出声喝止,那就必然要战斗下去,除死方休,至于此兽是长是短,是强是弱,猎风又怎会放在心上。

    浑蛮兽的身形如此巨大,倒也用不着听风辩形,猎风抬剑之时,身体尚与浑蛮兽有四丈之遥,可剑刺出之际,却已是指到浑蛮兽的咽喉了,若论身形之灵动快捷,伽兰城中,想来绝无人能望猎风项背者。

    可惜剑玉之器刺到浑蛮兽身上时,只是听到”叮当“一声。浑蛮兽的喉上虽无铁甲,可其皮肤之坚,怕是要远远超过阴老魔了。

    猎风见此剑中而不透,正自焦燥,忽觉头顶罩来一股强风,正是那浑蛮兽挥掌拍来。

    以双方的身形而论,猎风只能算是一只小雀罢了,好在这只小雀貌似不堪一击,倒也灵动异常,只见浑蛮兽巨掌拍到地面,传来轰然一阵巨响,整个百珍堂都摇摇欲坠,那掌落处更是飞沙走石,扬起漫天的尘土来。

    如此威势,真是好不怕人,猎风虽没被巨掌拂中,可听到这般动静,也是心中凛然,正在这时,忽听原承天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猎风,不可忘了此行大事,此兽交给我便是。“

    猎风心中猛醒,暗叫道:”是了,我与这魔兽缠斗又有何益,只需杀死阴老魔,这样的魔兽再来百只又能如何。“

    只是此刻百珍堂的一众武士正自惊叫不休,沙石砖木正在沙沙落下,想寻出阴老魔的却是不易。

    好在原承天与猎风身形交错之际,已在她耳边轻声道:”西面,十七步!“

    猎风低声回应道:”主人放心,不杀此獠,猎风绝不罢休。“

    语音刚落,原承天的手掌在猎风的背上一推,已将她推了出去,以猎风之能,原不必原承天相助,但猎风与原承天心灵相通,怎不知原承天的用意。

    原承天这一掌力量强横无匹,却又刚中有柔,正是在向猎风说明,他的风月之体足以自保,而其对力量的掌握,也已是大有心得了。是以猎风大可不必替原承天担心。

    猎风既已洞悉原承天的心意,自是将一颗忐忑之心放下了,主人既可自保,又有何虑,于是借助原承天的一掌之力,其身形飘摇而去。

    阴老魔正在那漫天风沙中用独目苦觅敌踪,忽见一道青锋从风沙中突刺而出,而其目标,正是自己的胸膛。

    阴老魔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来,自己的惊魔功修练有成,对方的剑器虽利,又怎能刺伤自己?也无多大动作,将胸膛微微一挺,去迎向猎风的剑玉之器,而其手中早就暗扣短刀,只需猎风招式用老,此刀必取猎风的性命。

    若论起这凡界的格斗之术来,自己未必就比猎风弱了去。

    可是那猎风的剑锋刚刚触及衣衫,却突而向上斜斜挑起,此番变招甚是突兀,可谓是无迹可寻,若是有凡界顶级武士看到此招,怕是要立刻拜倒,因为凡界剑术的最高境界,也不过如此了。

    而猎风剑锋斜指之处,正是阴老魔的右目。

    原来先前猎风以锋剑撩其衣衫,不过是为测定其身体的确切方位,如今方位既定,那么阴老魔的右目便成为当然之选。当阴老魔省悟猎风的用意时,自是耸然动容。

    他不敢想再伤敌,而是忙不迭的抬起短刀,以护住右目要害。再伤一目虽不会致命,日后也可治愈,可对今日之战,就是极其不利了。

    短刀上挡之时,手掌也护住了面门,饶是猎风剑术再高明十倍,也不可能再有机会伤到他。

    然而就在这时,于那满目的剑光之中,忽的出现一根纤纤玉指来,此指肌肉丰匀,肤色白皙,瞧来倒也悦目,然而这玉指上所发出一股极强的煞气,却让人五内皆裂。

    就听得”喀“的一声,先是那短刀已是玉指点断,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阴老魔护面右手的中指,竟被玉指点断了。

    阴老魔至此已是魂不附体,自己的惊魔功难不成竟失效了不成?

    不过那玉指用点断了阴老魔的中指后,也已是肌肤开裂,鲜血淋漓,而于血肉模糊之中,竟露出一截玉色晶莹的白骨来。

    阴老魔的惊魔功毕竟非同小可,猎风指上的玄肌,还是终告破碎,而就连这指中的玉骨,也已是略见裂纹了。

    但是猎风既己立意要杀阴老魔,别说只是指骨断裂,就算是粉身碎骨,那又有何惧?漫漫千年等候,只因天生痴情,此生既遇知已,何惧以死报之。

    于是那截玉骨,仍是不管不顾,便是苍海横流,天地倒转,我也不挂于心般的,狠狠的刺了过去。

0432章 扰心用何计

    ”波“的一声轻响,阴老魔右目已碎,鲜血四溅处,阴老魔一声闷哼,身形不退反进,手中短刀已刺进猎风的左肩。

    惊魔功之力非同小可,猎风肩上玄肌顿时绽裂,虽然猎风并不惧怕玉骨晶骼因此受损,但在禁制之下,肉身之痛实非正常情况下那般可以承受,是以右肩受伤,也势必让她的身体本能的产生回护之意,其身形难以自禁,被迫向后退了一步。

    阴老魔这般不顾自身伤势的奋力反击,也总算为他赢得一丝喘息之机,他在疾退之际,大声吼道:”魔侍何在!“

    浑蛮兽听到阴老魔的呼唤,不由自主的转过身来,手中的双月斧向猎风当头劈下,他的身形太过庞大,是以就算立在原地不动,只需将长臂一伸,这巨斧就攻到了极远处。

    猎风就算再过强横,面对着劈面而来的巨斧,也只能暂时闪避,追击阴老魔之势,也不得不暂缓一步。百般无奈之中,她纵身掠出斗场,远远的落在浑蛮兽的身后,而离阴老魔的距离,也是更远了。

    不过原承天却发现,浑蛮兽在闻听到阴老魔的招唤之时,神情中出现了一丝犹豫,似乎大有不甘,这让原承天心中大动,在这禁制之中,阴老魔与其魔侍之间,力量已是反转,这其中莫非已有可趁之机?

    猎风虽仗着玉骨晶骼破了阴老魔双目,只是这种伤势对仙修者来说,委实算不得什么,而若想在禁制之中令阴老魔肉身俱碎,便是玉骨晶骼也难以做到。

    按理说,刚才猎风的一击之下,其指上余力,自该将阴老魔头骨震碎不可,可现在瞧来,阴老魔也只是损了一目罢了,其身上骨骼,仍是不损分毫。

    由是百般测算,能在禁制之中将阴老魔肉身粉碎的存在,也唯有浑蛮兽而已。

    正在原承天沉吟之时,浑蛮兽斧挥掌劈,已是发作起来,只可惜百珍堂这座千年华堂美屋,却也难逃此劫,半座百珍堂,刹时就成了断壁残桓。

    细观之下,可知那浑蛮兽攻杀之际,并无敌我之分,这番发作,反倒波击到十余名凡界武士,至于浑蛮兽真正的对手猎风与原承天,却是安然无恙。

    原承天虽没猎风那般轻灵如风的趋退之能,可二重风月之体自是强横之极,砖木石块落到地上,只当它是尘埃一般,就算浑蛮兽的掌斧在身边落下,那股强劲的冲击波也是奈何原承天不得。

    是以在浑蛮兽面前,原承天虽是渺小,却如一根铁钉一般,任浑蛮兽如何大施蛮力,也是不动如山。

    而浑蛮兽这番发作,原承天以冷眼观之,却隐隐发现,此举意欲伤敌倒在其次,而发泄心中郁闷或占大半可能。那浑蛮兽被阴老魔拘束多年,其胸中的愤怒自也会逐年堆积,如今阴老魔又难以用其心法对其压制,其肆意放纵也就是难免的了。

    只是如何将这股怒气引向阴老魔,却是平生仅遇之难题,毕竟这种情形甚是罕见,如何应变也就无前例可循。

    原承天侧目瞧去,见阴老魔步步后退,正急速从战场中撤去,只是因地上瓦砾堆积,阴老魔又是目盲不便,退出的速度也就不得之慢了下来。

    原承天既已下定决心,今日必诛此獠,又怎肯让他轻易退去,他一边大声呼喝,向猎风传去阴老魔此时方位,一边大步追了过去。

    阴老魔已快退到百珍堂的后院,身边也聚拢了数十名武士,原承天自是没将这些凡界武士放在心中,他唯一担忧的是,百珍堂显然并不止阴老魔一名大修,天一宗的诸多修士,此刻一个也没露面,这实是心腹之患。

    哪怕天一宗的大修中,有一人如阴老魔般修过肉身功法,场上形势又将增添无穷变数。

    片刻之间,猎风与原承天已经同时赶到阴老魔身侧,原承天喝道:”猎风,莫管这些武士,只管去杀阴老魔便是。“

    猎风应声道:”谨遵法旨。“

    却见猎风身如轻风,已从众武士头顶掠过,手中却没了剑玉之器,而是再次骈指如刀,刺向阴老魔的额头。

    剑玉之器既然伤阴老魔不得,就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玉骨晶骼之上了。

    阴老魔身边的武士忙不迭的挥刀向猎风劈来,猎风却是浑然不觉,只当这些人是死了一般,原承天既然让她不必顾忌这些武士,自是有十足信心料理这些人了。

    只听得”怦“的一声,一各武士的身子被撞了起来,这声撞击听来沉重之极,想来那武士在这一撞之下,必是粉身碎骨了。

    而这武士的尸身撞进众武士群后,也立时引来一阵大乱。

    那被尸身首先撞到的武士,也是难逃骨断筋折的下场,而就算是被尸身间隔撞到的武士,也同样是受伤极重,最轻的也要断上几根胁骨了。

    原承天凭借风月之体的一撞之威,果然是不可小视。众武士被这奇变扰乱,又哪里能向猎风动手。

    趁此大乱之际,猎风心无旁骛,心中便只是阴老魔一人,而指力所及,也只有阴老魔的头颅。

    指尖忽然传来一阵剧痛,正是猎风的手指点到了阴老魔的额头,然而百年惊魔功毕竟成就非凡,阴老魔的额头肌肤虽如桃花逢春,可其肌肤下的骨骼,却是难损分毫,而其反震之力,亦让猎风极不好受。

    猎风心中大急,若是连玉骨晶骼都难伤阴老魔,又该用何计诛杀此人,而今日若是错过良机,日后必然形势反转,再也伤他不得了。

    就在堂上纷乱如煮,猎风心中惊疑参半之时,一声苍老的声音从后院传来:”****友,到我这里来。“

    原承天循声瞧去,只见百珍堂的后院中立着一位青衫老者,此人原承天倒也不陌生,正是先前他与无参初次会面时,与无参同时出现的那位玄修护法了。

    这位玄修护法在无参面前时,显得甚是软弱可欺,然而此时在院后这么一站,却是渊停岳峙,气度凝重,而其一身青衫,此刻则是无风自动,隐隐有一股强劲气流环绕其身,足见此人的肉身功法已不可小视了。

    虽说此人的肉身之能,未必就强过阴老魔,可在对阴老魔也是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再出现同样等级的对手,必然令场上局势大变。若是二人联手对敌,今日一番谋划,想来尽成画饼了。

    一名凡间武士见原承天神情恍然,以为有机可趁,与身边同伴打了个眼色,双双欺将过来,手中单刀长剑同时向原承天劈刺而来。

    原承天恍若不觉,只是等到二人的刀剑离自己只有半尺之距时,才忽然向后退了半步。

    虽只是区区半步,其时机拿捏,却是妙到峰巅,二人再想变招已是不及,只能任由刀剑依计划劈刺过去,二人心知不妙,心中连迭声叫苦,暗忖道:”这下可糟糕了。“

    原承天怎能让二人失望,双手斜斜推去,正推到二人的肩背之处,风月之体的大力又怎是这二人所能承受,自是如两只断了线的风筝,横飞了出去。

    原承天这次一退一推,瞧上倒是平常,可在格斗技的大行家看来,却是极高明的手段了,二彪的目光一直不曾离开过原承天,见到原承天此番身手,禁不住大叫一声道:”妙极。“

    原承天初进院时,心中尚在忐忑不安,不知能否应对诸多的凡间武士,没想到在经历了短短的数次交锋,就已掌握了凡界格斗术的精髓所在,进步之速,远超任何人的想像。

    不过这种小小胜利,却对场上的大局没有丝毫影响,阴老魔正跌跌撞撞,向青衫老者奔去,青衫老者也大步流星,迎向阴老魔,二人之间的距离,也不过三四十丈罢了。

    原承天抬起头来,嘴角掠过一丝不经意的笑容,他转向身后那只犹在狂舞掌斧,大肆发泄的浑蛮兽,轻轻念道:”挣脱禁制,正当其时,反侍为主,良机莫失。“

    这十六个字在一片喧闹之极的场合之中,仍是显得清晰无比,人人皆是听得清清楚楚,就算离原承天颇远的武士,也觉得这十六字就像是在耳边响起一般。

    而听到这十六字之后,浑蛮兽立时停止了所有动作,赤红双目缓缓转向了原承天,其目中情绪复杂之极,既喜且惧,既惊且疑。

    原承天再次吟唱道:”魔凡两界,势不两立,拘束之苦,不报何为。“其声如黄钟大吕,又似天籁之音,听来好不悦耳。

    阴老魔与青衫老者听到原承天的这声吟唱,同时皱紧了眉头,他二人心中自是明白,原承天这三十二字听来平平,却分明是动用一种玄妙音律,而细辩其音,竟是隐有摄魂之能。

    二修虽是经历极多,却也是第一次聆此妙音,要知道世间的音律玄妙无穷,与人之情感丝丝入扣,虫有悲秋之音,鸟发思巢之鸣,人若闻之,必然心生感应。

    如今在禁制之下,仙法妙术皆难施行,可吟唱发声,却是通行无阻,原承天竟然想到用音律扰乱浑蛮兽之心,此人急智,端的可用得上”恐怖之极“四字。

    但原承天的三十二字的吟唱之声,是否能撩起浑蛮兽的反戈之心,任谁也是心中无数。

0433章 相煎何太急

    自原承天吟唱出三十二字之后,原本喧闹无比的百珍堂刹时安静下来,只因这三十二字中的蛊惑之意,别说仙修之士,就连凡界武士也能感受一二,是以除了猎风之外,人人皆将目光瞧向浑蛮兽去,而每人的心情则是大不相同。

    二彪自是盼着浑蛮兽立时与阴老魔翻脸,若能借其手诛杀了阴老魔,那可再好不过。

    百珍堂一干人众当然是盼着浑蛮兽不改其衷,仍对阴老魔忠心耿耿。

    却见那浑蛮兽脸部肌肉牵动不休,显得极是狰狞,而它未握斧的那只巨掌,则是不停的紧握放开,足见其心中天人交战,焦燥之极。

    阴老魔怎肯让浑蛮兽受此蛊惑,当即大声喝道:”孽畜!莫要受人挑唆,立遵我令,杀此男女。“

    浑蛮兽忽的桀桀一阵怪笑,赤红双目突露凶光,而其目光所视,又非阴老魔尔何,却见这双目之中,分明是一团冲天怒焰,大有将阴老魔粉身碎骨而甘心之意,

    百珍堂的凡界武士便是瞧上一眼,也觉胆战心惊,忙不迭的向后退去。

    阴老魔虽是目不能视,可浑蛮兽既是他的侍兽,自与他心神相通,就算不必去瞧浑蛮兽的神情,也知道此魔已起背叛之念。

    只可惜在昊天禁制之下,诸多施压御控的手段无计施出,只能眼睁睁瞧着浑蛮兽的心神一步步的挣扎而去,而浑蛮兽的怨怒之意,也在刹那间向阴老魔心中涌来。

    阴老魔心中泠泠打了个寒战,又惧又悔:”不想此孽畜终是被这贼子说动了,早知如此,就不该唤出这孽畜来。“

    在修行惊魔功时,为求激发魔兽最大的力量,自要施加种种鞭挞

    捶楚,阴老魔本就性格冷酷,修行时也唯求精益猛进,更何况人魔隔世,自是视这浑蛮兽为无物,怎会有一丝怜悯之心,是以其手段多有惨不忍睹之举。

    如今浑蛮兽终于立意反噬,以魔兽的本性,可想而知其手段又该如何惨烈了,纵是阴老魔杀人如麻,其心如铁,想到这里时也不免神色大变了。

    只听得浑蛮兽发出低沉之极的吼叫之声来,与刚才的嘶声怒吼大有不同,浑蛮兽受尽苦楚折磨,如今终得自由,心中快意与悲愤交加,也不知道是如何滋味,只是不管如何,浑蛮兽都是极为受用这一刻了,是以就连嘶吼之声,也尽量压得极低,生怕那心中的快意会随着吼声释放了一般。

    青衫玄修见浑蛮兽如此神情叫声,心中大动,又怎敢再上前来,忙忙停了脚步,却是沉吟不语。

    便是他身怀肉身功法,也难以与这浑蛮兽一较,若是为了阴老魔搭上性命,那也太不值得了,阴老魔不过是天一宗的一名客修罢了,天一宗人才济济,多此一人不多,少此一人不少。

    就在这时,浑蛮兽已大步扑来,此兽身形庞大,只跨上数步,已赶至阴老魔身后,手中双月大斧凌空击下,那地面上的什物被斧风压迫,”哗啦“一声向四处散开去了,只余下阴老魔一人而已。

    阴老魔虽修得惊魔功,此魔却不能速度反应见长,见浑蛮兽巨斧压顶,自是无计闪避,没奈何,将腰间的一柄法剑拔了出来,用力向上迎去。

    ”啪“的一声,法剑碎成七八片去,双月大斧已砍到阴老魔的头顶,那阴地魔的惊魔功甚是强横,纵是头顶被巨斧劈中,仍是不损分毫,只不过头顶大力传来,却将他的双足钉到土中去了。

    青衫玄修见阴老魔已落入浑蛮兽掌握,更不敢逼将过来,轻轻叹息一声,转身就走。

    百珍堂的武士见青衫玄修都已弃阴老魔而去,又怎肯再留在此处送命,发一声喊,四散而去。刹那之间,场中只剩下原承天三人与阴老魔主侍了。人心凉薄,竟至如斯。

    浑蛮兽此刻巨斧不停,一斧斧将阴老魔钉住土中去,神情几近疯狂,最终阴老魔只余得头颅留在地面上,这情景瞧来甚是诡异。

    只是阴老魔虽是大半身入土,除了双目盲了之外,却也没受多重的伤势,那惊魔功的强横肉身之能,实令人咋舌了。

    浑蛮兽缓缓转向原承天,虽是口不肯言,可其意分明是在问原承天如何诛杀阴老魔了,虽说仙魔势不两立,可二者既然同为阴老魔的对手,无形之中已结成了微妙的同盟了。

    原承天此刻也是耸然动容,不想阴老魔强悍如斯,就连这力大无穷的浑蛮兽也奈何他不得。

    但如此大好良机,怎能不好好把握,心思一动,已有计较了。

    便道:”强于外者必弱于内,魔兄不妨再入此具肉身,以内而外,或可破之。“

    阴老魔原见浑蛮兽百般奈何他不得,正自得意,甚至生出一丝侥幸来,此刻听到原承天的话,顿时魂飞破绽,他的阴魔功虽是修成,可离巅峰之境还差得甚远,如今也只是修得周身如铜似铁罢了,五脏六腑仍是软弱不堪,此刻又无心法制约浑蛮兽,一旦容它入体,自己又怎有活路。

    情急之下,嘶声大叫道:”原承天,我纵是魂入九渊地宙,也绝不会放过你。“

    原承天淡淡的道:”能否再见阁下,却要看阁下的机缘了。怕只是阁下魂飞魄散,便是那九渊地宙,也是去不得了。”

    却见浑蛮兽身化黑烟,将左个百珍堂都笼罩住了,忽然间,黑烟“嗖”的凝成一缕,从阴老魔双目的血洞上窜了进去。

    阴老魔既知无幸,顿时颓然,哑着声音道:“原承天,你我同根而生,相煎何急?”

    原承天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我虽同为大修分魂,可大修既定下元魂相噬,必增修为的法则,想来自有深意,这也是你我的宿命,却又怪得谁来,阴老魔,你还是认命吧。”

    只可惜身在禁制之下,阴老魔的元魂却是吞噬不到了,就此错失增进修为的良机,实为可惜可叹之事,但能够诛杀此獠,得解当前的心腹大患,也算一得。

    而阴老魔的元魂既然无法吞噬,自然就会飘然远遁,或择时转世,或择地重修,虽然算是一个小小的隐忧,但对原承天应该不会再构成丝毫威胁了。

    这时从阴老魔体内传来“格格”的声音,正是浑蛮兽在阴老魔的体内发作,长大自身,以求撑裂阴老魔的肉身。

    原承天叹息一声,知道阴老魔今番绝然无可幸免,他与浑蛮兽虽暂时结下盟友之谊,可此兽毕竟是魔界中人,一旦阴老魔被诛,势必又要与自己为敌,于是轻声对猎风道:“我们走。”

    猎风低声道:“是。”却仍是立在原地。

    原承天心中此异,忽见猎风的身形摇摇欲坠,心中大急,慌忙上前扶住了猎风,猎风身子一软,倒在原承天的怀中,声如蚊鸣,道:“主人,猎风要歇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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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承天听其声辩其形,知道她是累的脱了力了,刚才一场大战,尤其是奋力刺破阴老魔双目之举,耗力必是极多,而在这昊天禁制之下,真玄又半点运用不得,只靠肉身的体力,哪里能够支撑。好在猎风歇息半日可就恢复,倒也不必担心。

    不过他心中自是心疼不已,便道:“此间事已了,你且歇息去吧。”

    猎风嫣然一笑道:“今日厮杀,好不痛快。”

    原承天刚将猎风负在背上,就听阴老魔惨叫一声:“好痛!”

    一道血光冲天而起,几乎映红了半个天空,浑蛮兽的庞大身形已从阴老魔的肉身之上扶摇而出,将阴老魔的整个身躯震碎,一道元魂,想来已急遁而出,只是原承天身无仙法,自是瞧不见了。

    既是阴老魔命丧,原承天与浑蛮兽的脆弱同盟便告分裂,原承天转头对二彪叫道:“快走。”

    二彪也瞧出情形不妙了,却也急于抢出百珍堂,反而护定在原承天的身侧,半步不肯稍离,伴着原承天同时出了百珍堂。

    原承天心中点头道:“二彪倒也忠心,此次随我出生入生,总要给他点好处。”

    二人疾行出了百珍堂,就听到身后传来浑蛮兽的连声怒吼,此兽刚刚杀了主人,其身已复自由,以其魔兽本性,必然是会大闹一场,百珍堂只怕要尽毁于此魔之手了。

    而在伽兰城中,除了承仙会的一众禅修之士,恐怕也无人能制住此兽,原承天这次祸事,闯得不小。

    原承天离了百珍堂外,脚步稍缓,二彪惊道:“大修,怎么了?”

    原承天转头瞧见猎风正伏在自己的肩头,睡得甚是香甜,不觉放心了大半,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来,自是爱怜横陈。

    二彪瞧见原承天这般神情,暗忖道:“大修对女侠的神情,就像是对自己的亲密不过的家人一般,这女侠真是大修从城外请来的吗?怕又不像。”

    原承天道:“这只浑蛮兽一番发作,不知要连累多少人了,这个祸事,却要算在我的头上,我原想去承仙会一趟,却又担心猎风……”

    二彪忙道:“这些许小事,就包在小人身上,小人这就去请承仙会的禅修大士们前来收伏魔兽好了。”

    话音刚落,却见空中掠来数道青光,其中分明还有道熟悉不过的惊虹,原承天心中一顿,暗道:“承仙会中人,倒是来的好快。”

    而那道惊虹,自是妙韵仙子的遁光了,想到妙韵仙子,心中立时起伏难定,忖道:“此番定要瞧瞧妙韵仙子的容貌了,却不知与九珑是否有相似之处。”

0434章 薄赐不为礼

    然而那空中的青光惊虹,却只是飞掠而过,哪里能瞧清虹光之中的人影,原承天叹息一声,只好罢了。

    此次百珍堂之事,定会轰动全城,而身为肇事者,原承天自忖也算是违逆了承仙会的规则,若是追究起来,只怕也没什么好处,承仙会虽无生杀予夺之权,却是一定会将自己赶出城去的。

    想到此处,原承天更不敢留在原处,趁此时城中大乱之际,自己速去探出五龙之器方是正经。

    他先前之所甘冒奇险,闯入百珍堂大动干戈,除了是为了消除阴老魔这个大大的隐患,也是为了震摄天一宗,让其在短时间不敢轻举妄动,这样自己才搜寻五龙之器时,就可从容一些。

    只是以天一宗的实力,其报复的手段也必定是如雷霆万击,那其目标所指,当在百宗盟而非自己,看来需得立时醒林黑虎,要加强纳芥楼的护卫了。

    二人再入秘道,回到了纳芥楼中,原承天从秘道中出现之时,却见林黑虎伴着四位羽修大士正立在秘道入口,目光皆瞧着入口处,神情甚是期待。

    原承天刚一露头,六转童子就哈哈大笑道:“原道友干的好事!”

    其余三修也是拍手大笑,林黑虎更是笑的合不拢嘴,伸出掌来在原承天胸口狠狠一击,接着便紧紧扶住原承天的肩头,用力一晃。

    原承天是那怯于流露感情的性子,见众人目中的激赏之意,也不知如何应对,只是笑道:“这消息倒是传的好快,此番闯祸不小。”

    百宗盟在城中当然是眼线密布,自己血洗百珍堂这样的大事,自是会传得沸沸洋洋,可自己尚未回来,这消息就抢先到了,却也是一奇。

    林黑虎大笑道:“这样的祸事,每天能闯他个七八遍才好,我纳芥楼与百珍堂对峙多年,受尽了闲气,虽没吃多大的亏,可也没曾占过半点便宜,道友此次,可算是替我百宗盟出了大大一口恶气。”

    原承天道:“天一宗既吃大亏,必起报复之心,纳芥楼可得好好准备,以策万全,此次在下临时起意,未曾知会各位,却要连累诸位前辈,心中实是不安。”

    六转童子笑着摆了摆手道:“道友诛杀天一宗玄修之士,分明是为百宗盟立下大功,何罪之有,而敝盟本就与天一宗有不解之仇,千年来暗斗不休,却也不在乎多得罪他一次。”

    原承天见众修已是知情,自然会有妥善安排,心中大安,他放下猎风,道:“此刻城中大忙,晚辈正该趁机去寻那五龙之器了,晚辈的侍将,就劳诸位前辈照看了。”

    六转童子道:“这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原承天不敢耽搁,忙向诸修行了个罗圈揖,与二彪转身返回秘道去了。

    这边林黑虎亲自动手,将猎风抬到床上,正想去察看伤情,哪知六转童子已走了过来,只能慌忙退到一边。

    六转童子走上前来,去检视猎风的情形,以他的羽修之能,猎风的伤情只需一瞧便知端地,哪里需要望闻问切,片刻后点头道:“好在只是累脱了力罢了,将养数日就可恢复,原道友的侍将生就玉骨玄肌,却仍是受伤不轻,此战之惨烈已可想而知了。”言罢叹息不已。

    宁羽修道:“原道友此次立下如此大功,我等切不可小气了,否则岂不冷了众人之心?“

    六转童子笑道:”宁老弟,你不必用话激我,我怎是那小气之人,只是此间虽是本座主持,可诸位也别想吝赏藏私,诸位有何适用这主侍二人之物,就一并拿出来吧。“

    说罢,首先取出一粒红色仙丹来,借林黑虎一碗水化开来,亲自动手,倒进猎风的口中。

    哪消片刻工夫,猎风就醒转过来,见是百宗盟四位羽修大士环侍在则,心中大为惶恐,正想下床见礼,早被宁羽修一把扯住,笑道:”猎风道友,你也不必多礼,在这伽兰城中,大家都是俗人凡躯,也就免了这些礼数吧。“

    猎风哪肯,她见主人对这些修士也是毕恭毕敬,又怎能恃功自傲,废了礼数,还是滚落下床,盈盈裣衽为礼。

    诸修本就知道猎风在此战中立下首功,又见猎风如此知礼,心中更是欢喜,六转童子道:”本座刚才给你服的那粒丹药,名叫神元丹,其功效可不止疗伤而已,你此刻动不得仙术,也就罢了,等你日后出城,需得每日运功,要花上四十九日工夫,将此丹化去,而此丹的妙用,你日后自知。“

    诸修听到六转童子买了个关子,又怎忍点破,只是微笑而已。

    猎风知道以六转童子的身份,出手必定是大方之极,只恨自己玄承浅薄,这神元丹的名掌闻所未闻,也不知有何好处,看来只能等到主人回来再去探问了。又忙向六转童子谢过了。

    宁羽修笑道:”六转老兄,今日赠丹之事,日后可不要后悔。“

    六转童子笑着摆手道:”不后悔,不后悔,便是后悔,也是迟了。“一句话说的诸修皆笑。

    宁羽修道:”听那探听消息的人说,猎风道友极擅贴身格斗之术,而瞧你的玉骨玄肌,倒是极适合近战的,老夫早年炼就一双水火双锋,近年来也不怎么用了,猎风道友正是此器的最佳主人了。”

    林黑虎喜不自禁,就好像是自己得了好处一般,他知道宁羽修既是器修大能之士,所用法器自是上佳之器了,不过此次战事,听那潜伏在百珍堂的卧底传来的消息,猎风的确立下首功,这对水火双锋之赏正是合适不过了。

    宁羽修从怀中取出一物来,在手中摊开,只是三四寸见方的一块丝帕而已,丝帕上绣着两把短刀,一青一红,刀锋略弯,刀柄如月,恰合阴阳之变,而丝帕背面则绣着符文数道,想来应该是此刀的运用之法了。

    大修有赐,猎风怎敢推却,忙又谢过了,这才伸手接了下来。

    宁羽修道:“此物在伽兰城中施展不得,等你出了城后,只需照丝帕上的符文修行,自然可运御自如了,若是有不解处,以你主人之才,定能堪得透的。”

    猎风再次谢过,又道:“诸修大修之赐,猎风实是承受不起。”

    欧阳羽修笑道:“承得起的,承得起的。六转与宁兄既然都赐了礼,老夫又怎能小气,只可惜老夫囊中羞涩,若想找一件能胜过神元丹与水火双锋的物事,却是难了。”言罢皱眉不已。

    魏羽修笑道:“欧阳老兄,你手中原有一物,与猎风是极合适不过的,只怕你舍不得罢了,怎样,你到底是论坛公告也不肯。”

    欧阳羽修讶然道:“却是何物,老夫怎的想不起来?”

    魏羽修佯为不悦道:“果然是积财吝赏之士,老夫实耻与欧阳兄为伍矣。”

    一句话说的欧阳羽修急了起来,道:“魏兄,想敝盟这十年来虽与天一宗交手无数,可最多也只是伤到对方几名真修罢了,天一宗玄修级修士死于敝宗之手,应该是十六年前的事了,猎风道友此次为敝盟立下大功,老夫心中极是欢喜,怎肯吝财不赏?只是老夫修行数百年,手中之物无数,真个是想不起来何物与猎风道友堪配罢了。”

    魏羽修笑道:“既是你真心,老夫提点你一下就是,猎风性如烈火,行动如风,这是她的好处,也是她的弱处,欧阳兄只管往这处去想便是。”

    正所谓一言惊醒梦中人,羽修之士个个都是玲珑之心,魏羽修话已如此,欧阳羽修怎能不知,他以手拍额,展颜笑道:“若非魏兄提醒,老夫真的忘却了,那根定魂钗果然就像是替猎风道友定制的一般。”

    说罢忙忙取出一根玉钗来,瞧上去倒也无甚惊人之处,只是就算是在昊天禁制之下,此钗仍是略放毫光,足见此物威能不小。

    猎风已得了灵丹法器,心愿已足,又怎肯再让诸修破费,可是羽修大士言出如旨,就算想推却也是不能,只能再次行礼谢过了。

    欧阳羽修道:“猎风道友,以老夫瞧来,你平日的性情,怕是有些急燥的,而心境不稳却是斗法大忌了,此钗既然叫做定魂钗,自然是有定魂之效,更难得的是,此钗对摄魂法术颇有抵御之能,你只需将此钗时时插在发间,也就能保你不受摄魂术的引诱了。”

    顿了顿,又道:“先前不是老夫不肯赏你此物,实是老夫身为男子,用此钗甚不雅相,也就极少动用了,如今一时半刻,又怎能想得起来。”

    猎风忍笑不已,此老倒像是把刚才魏羽修的当了真的,生怕别人误会他小气一般,忙点头道:“大修厚赐,正合我心。”

    灵阳羽修忽的转过身去,对着魏羽修冷冷道:“魏兄既是笑我积财吝赏,想来出手必是大方的了,老夫倒想瞧瞧,你能拿出什么样的宝物来。”

    诸修也是大为好奇,齐齐将目光转向魏羽修,刚才诸修纷纷取出相赐猎风,隐隐之中,已有相互较量之意,谁给的宝物最为贵重,似乎也就多了份面子了。

    在这种情形之下,那最后出手的人,压力必是不轻,就连猎风也暗暗猜测,此老究竟会取出何种宝物来力压群修?

0435章 一侍当关谁可敌

    魏姓羽修一直寡言少语,何况又有六转童子这样的光彩夺目的奇人异士在侧,更是难以吸引他人目光了,如今他不言则已,一言惊人,分明也是争强好胜之人。

    见自身已成为诸修目光焦点,而欧阳羽修更是不依不饶,魏羽修笑道:“欧阳兄,适才老夫只是以言语调笑于你罢了,你也不必萦怀,何况你出手大方,老夫身为你的同僚,也是颇觉脸上光彩,不会被那原道友暗中笑我等小气了。至于老夫赠给猎风道友之物,自是比不上神元丹与火水双锋了,不过倒是可比与定魂钗一较高下。”

    此言一出,欧阳羽修反倒啥哈哈大笑起来,将手一翻,道:“少要胡吹大气,你究竟有何宝贝物事,快拿来瞧瞧。”

    魏羽修道:“此物取来不易,还请稍等。”说罢取出一张灵符来,在空中一晃,灵符立时化成灰烬,一道青烟往空中去了。

    众修大奇,在这昊天禁制之中,纵是灵符也是使用不得的,就算那灵符化成青烟,其灵符之力也会被禁制死死压住,那么魏羽修此举却是何意?

    不过这灵符一经化去,室内顿时传来奇香阵阵,诸修皆是高明之士,心中顿时恍然,齐齐走到室外,仰起头来瞧着空中。

    也就是盏茶工夫,空中突现一只白羽小雀,此雀掠空如电,乍现时犹在数百里之遥,刹那间可就到了众修面前。猎风此时才明白,原来那道灵符只是化出异香来,引这只白雀到来罢了。

    魏羽修见此白雀,满脸皆是欢喜爱怜之意,向白雀轻轻一招,白雀见到魏羽修,也像是极是欢喜,先是的铃铃叫了一声,其声宛如银铃轻叩,又好似珠落玉盘,诸修听了心中皆是一畅,不由得对这只白雀大生好感。

    却见白雀双翅一拢,立到魏羽修的掌中,欧阳羽修故作惊诧道:“魏兄,这次我可真正服了你了,竟连这只白羽凤雀也肯舍得,这般大方,老夫是远远不及了,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魏羽修却是脸色通红,忙道:“欧阳兄,这个玩算笑可开不得,你亦知这只白羽凤雀灵性非常,若是被她误认为我有弃她之心,岂不是要与我大闹别扭,误我大事不少。”

    说罢忙忙的轻抚白雀羽毛,柔声呢喃安慰起来,瞧其神情,就如祖父宠溺小儿一般。

    欧阳羽修也知道白雀灵性异常与众不同,若是魏羽修日后飞升有日,此雀大有化雀为人之时,却是开不得玩笑的,于是将神情一肃道:“魏兄,你可别光顾着显炫耀你的宝贝灵雀,你赠与猎风道友之物却在哪里?”

    魏羽修向白雀口中一指,笑道:“这就是了。”

    诸修细细瞧去,才发现那白雀口中含着一根银针,只有一寸长短,皆是大奇,不过那仙修宝物,或大或小,都各有巧妙不同,不能因其体积短小,就轻看了。

    欧阳羽修道:“正要请教了,这小小银针有何好处?我等目前在禁制之中,这目力灵识施展不得,无从发现这银针的妙用。”

    魏羽修道:“此针是我昔日携此雀游历天一幻域时,于冥河之中发现的一条逍遥鱼骨针所制,诸位自是知道了,那逍遥鱼体内有根骨针,若能修行千年,其骨针其坚远逾世间五金之器,用来制成暗宝,那是最合适不过了。”

    欧阳羽修道:“就算能制成暗宝,也不见得有十分好处,魏兄莫非认为此物竟能胜得过老夫的定魂钗吗?”

    诸修虽皆是羽修大士,但因历练殊异,玄承有别,于世间诸物自不可能尽数知道,欧阳羽修有此一问,也不奇怪。

    魏羽修嘿嘿一笑,道:“至于这逍遥鱼骨针的另一个好处,黑虎,你也说说吧。当年制成暗宝,黑虎也出力不少。“

    林黑虎忙道:”那逍遥鱼原是世间少有之物,就算是在天一幻域的冥河之中,等闲也未必有福缘见到,此鱼最奇之处,就是能畅游与诸界之间,逍遥二字,便是由此得名了。“

    欧阳羽修点头道:”原来此鱼有越界之能,倒也甚是了得了,名记说来,这逍遥鱼的骨针亦可藏人于其他界域了。“

    魏羽修拍手笑道:”正是如此,这逍遥针平时尽可藏于另一界域,等想运用之时,再唤它出来,岂不是神不知而鬼不觉,任你神通广大,也难逃此针一刺之劫。“

    欧阳羽修刚才虽是百般不服,此刻却叹道:”果然是强过老夫的定魂钗多矣,只怕就算以老夫的修为,也未必能躲得过那另一界域中突如其来的一刺,猎风道友若有此物,更是如虎添翼了。“

    猎风听说逍遥针竟有这么多大的好处,心中喜之不禁,可在诸修面前,也只能强自抑制了,她本是至情之性,让她忍住心中喜悦之情,大是难为她了。

    魏羽修道:”不过逍遥针虽是难防,可毕竟威能有限,这一刺能给对手多大伤损,端看对手修为高低了,不过在斗法之际,对手忽被此针刺到,难免会惊惶失措,若能借此再施其他大威能法术,何愁对手不灭?“

    欧阳羽修道:”魏兄,你也不必谦逊了,我知道你心意,不过是在安慰我罢了,不过我虽是斗宝失败,却也是心中欢喜,猎风道友所立大功,足以受得起这样的宝物了。“

    魏羽修唤猎风过来,从雀口中取下银针,轻轻放在猎风的掌心,猎风接在手中,觉得宛若无物,只恨清洁化目皆盲,难以亲睹其貌了,当下欢喜不迭,恭身收了,更是盈盈下拜,以谢魏羽修厚赐。

    她今日所得四件宝物,虽是各具妙用,可心中最爱的还是这根逍遥针,修士之间斗宝施法,对玄承修为要求极高,以猎风的焦燥之性,委实是力有不逮,倒不如刀来剑去来得爽,可与修士贴身战斗,又着实凶险,是以若有此针之助,定可大占便宜了。

    当下小心翼翼将逍遥针收了起来,正要动问御针之术,魏羽修取出厚厚一本书册来放猎风手中,猎风用来来摸,发现此书足有一寸之厚,不由暗暗叫苦,想不到这小小银针,其施御之术竟是如此庞杂了。

    诸修见猎风神情犯难,不由哈哈大笑,六转童子笑道:”猎风道友,我知你之性,对这庞繁心法,定会生出恐惧之心,其实这是魏老弟存心刁难你了,本座教你一个乖,你只需求恳你家主人,他定有妙法,可助你刹那间学会此术。“

    猎风对原承天之能当然是深信不疑,这才收了畏难之心,欢欢喜喜的将书册也收了起来,然后再三拜谢诸修之赐,可谓是依足了礼数。

    就在她揖拜之时,忽然觉指尖一痒,用手摸去,发现指尖伤口已然愈合,这也就罢了,而指尖剧痛也随之消失无踪,看来这必是因神元丹之功了。

    她的指尖在与阴老魔战斗之时裂呈现裂纹,原以为在这禁制之中难以愈合,想不到这么快就复原如初,可见这神元丹的好处,想来等日后出了城后,再将神元丹完全化去,定然有更大神效。

    她原以为那逍遥针在四件礼物中最为珍贵,现在看来,这神元丹的妙用只怕更胜一筹,心中对六转童子更增感激之心。

    既然对她伤势已愈,心中不免牵挂起原承天来,而一想到原承天,又哪里能呆得下去,当即便向诸修道:”诸位前辈赐宝之恩,猎风殒身难保,既是晚辈身子愈可,自该前去助主人一臂之力。“

    六转童子点头道:”你一片护主之心,瞧来令人艳羡,也罢,原道友那里,的确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你这就去吧。“

    猎风巴不得这一声,六转童子一言既罢,她早已窜出房门。

    诸修见她去意甚急,皆是感慨不已,这世间修士与侍将的关系,哪见过这般合谐融洽的,阴老魔死于侍兽之手,就是明证了,也不知原承天用了何种高明手段,竟让猎风对他死心塌地,而不像其他侍将那般,对主人总是隐有反戈之念。

    猎风几步窜出百珍堂,刚到了门外,却是一怔,原来那门外大街上竟是悄然无声,想来必是空无一人了,而四周巷道之中,也隐隐有杀气传来。

    猎风暗道:”莫非是天一宗大举来攻?这动作未必也太快了些。“

    她知道百珍堂中虽有四名羽修之士,可在禁制之下,等同凡躯,尤其是那六转童子,因恰好修到孩童期,几乎是手无缚鸡之力。

    猎风本是知恩图报之人,刚才四修各赐重宝,其恩怎能不报,而此处若无自己镇守,孰不知会有怎样的后果。

    于是猎风顿时停下脚步,厉声喝道:”既是来了,何必藏头露尾!还不给我滚出来。“

    话音未落,数股凡界武士各从四周巷道中冲了出来,而人群中更飞出十余件暗器,大有将猎风格杀当场之势。

    猎风大喝一声,玉骨晶骼所凝煞气,如浪如波,向四周急速鼓荡而出,空中暗器被这股煞气所激,纷纷变了方向,横七竖八的折向而去。

    可是偏有一柄毫不起眼的短刀不改其向,仍笔直的向猎风射来,此刀飞行之际,隐现毫光,哪里是件普通的暗器,分明是有异术所御。

    猎风侧耳听去,已辩出这暗器的破空声响,心中不由一凝,忖道:“这群人中,必有仙修之士了,此战必是惨烈异常。”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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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修传介绍:
身怀三件昊天之宝,看昔日金仙,如何历劫重修,成就无上大道
    历经五千年苦修,终达金仙之境,名列仙班,
    却因与魔界魁神争斗之际,误毁飞升之殿,遂遭九世轮回之劫,
    前七世或未长而夭,或凡体难修,如今这第九世,已是他最后的机会。
    或再踏仙修之道,或就此沉沦。长生之道,竟艰难如斯。劫修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劫修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劫修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