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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修传全文阅读

作者:真邪     劫修传txt下载     劫修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406章 无缘相逢知不知

    从街巷转角处走出一名黑布蒙面男子来,手中提着一把凡人常用的单刀,将原承天的去路拦住,这街巷本就狭窄,那男子身材又甚是粗壮,将这巷口塞得严严实实。

    忽听身后脚步声响,从墙头上又落下来两名男子,皆是以青布蒙面,手中持着大刀。

    二彪并不动容,抱臂喝道:“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也敢打劫不成?”他在林黑虎与原承天面前自是恭顺有加,此刻双足不丁不八的站住,渊停岳峙,倒颇有几分宗师气度。

    前方那名黑布蒙面的男子笑道:“你叫二彪,我却是认得你,这几年你在伽兰城也算威风的得够了,只是别人怕你,我却不怕你。”

    将手中单刀向二彪一指,单刀剧烈的颤动起来,忽的脱手飞向二彪。

    原承天大疑,这伽兰城中的禁制好不厉害,自己尚且无法动用法术,这人怎的却能动用?

    二彪冷笑道:“不过是凡间异术罢了,凭此伤我,怕是不够。”

    眼见那单刀飞来,也不闪避,等那单刀将及胸前时,左手忽然闪电般拍出,正拍在那单刀背上,这一式倒也没什么花哨,只是出手时机拿捏的极准,正是极高明的凡界技击之术。

    原承天心中喝采道:“果是高明。”细细回味刚才蒙面男子的法术,觉得与仙修法术大相径庭,其威能之源,并不在于五行变化,天地灵气,而是纯是对自身力量的一种巧妙运用,与仙修之术实不可相提并论。

    凡界的技击之术,在这伽兰城中,的确颇有大用,只是离了此城之后,纵你炼成一等一的凡界功夫,在修士眼中也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黑布蒙面男子大惊道:“好厉害。”转身就走。

    二彪早就猱身上前,轻舒猿臂,拎住此人脖颈,喝道:“哪里去。”

    此人被二彪拿住颈部要害,半点也动弹不得,连连告饶道:“好汉饶命。”

    二彪反倒笑了起来,道:“你刚才的威风哪里去了,饶不饶你,我却是做不得主。”将男子扔在原承天面前。

    身后那两名地布蒙面的男子见势不妙,便想转身逃去,二彪身形如风,一手捉了一个,皆提到原承天面前。

    原承天伸出手来,将三人的蒙面皆扯了去,向三人脸上瞧去,在这伽兰城中,凡人修士本无多区别,但仙修之士自小受天地精华,其肌肤玉质晶莹,却与凡人不同,是以原承天一眼瞧出这三人皆是仙修之士。

    他摇了摇头,道:“三位仙修不易,何必做此勾当,却不是辱没了身份。”

    三人皆是羞愧之极,哪肯抬起头来。

    原承天对那为首的男子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何来历?”

    那人兀自摇头,并不愿说话,二彪喝道:“大修问你话,你怎敢不答,信不信我折断了你的手臂,任你有自愈之能,在此城中,也要痛上三五天去。”

    那人只好抬起头来,苦笑道:“二彪兄且莫动手,有话好说,在下姓胡,单名一个彪字,可不是与二彪兄有缘,在下也没什么来历,不过是胡乱修了点仙修之术罢了,只是区区散修一名。”

    原承天笑道:“你既不肯说实话,我就只好让二彪给你点苦头尝尝,只不过这肉身之痛,想你等修士还是经受得住的,我若是斩下你的手臂,用火烧了你,看你如何自愈。”

    胡彪叫起苦来,道:“大修,赶人不要赶上,在下虽是品行不端,该受薄惩,却又何必结此大仇?”

    原承天冷笑道:“便是那天一宗的玄修之士,我杀起来也是不皱眉头,至于你等鼠辈,别说结下血仇,纵是将你灭魂挫骨,绝了你重生之路,你又怎能奈何得我。”

    胡彪脸色骤变,颤声道:“原来你竟是原承天?”

    原承天笑道:“好说,好说,你既知我名,便知道我行事的手段,你若是坚不吐实,就莫怪我无情了。虽说在这伽兰城中,我亦要受禁制约束,不过我仍有手段令你殒落,你若不信,便来试下一试。”

    胡彪忙道:“大修千万容情,在下说实话就是。”可是话虽如此,其神情却是在分为难。

    原承天道:“我也不想逼迫于你,我只问你,你等可是受人指派,专门干这抢劫修士之事?”

    胡彪苦笑道:“大修法眼如炬,明察秋毫,却不知大修是从哪里瞧得出来的。”却是承认无疑。

    原承天道:“这有何难,我刚才细细推敲你的凡界异术,发现此虽小道,可若是修行起来,也是颇不容易,你既身为仙修之士,却肯花费时间精力修行此术,若不是专一用来抢劫修士,却是为何?至于你那身后指使之人,自然就是在这伽兰城中设立仙修店铺的诸位东家了。”

    原承天这番娓娓道来,别说胡彪,便是二彪也是目瞪口呆,似这般心细如发,推理缜密,却又是寻常人能做得到的。

    胡彪惊道:“大修实是神人,在下也没说得几句,大修却句句说中,在下的确是受人指使,行此不堪勾当,其目的也不过是挣些花费罢了,那东家得了我抢了物事后,自会拿去售卖,却不是无本的生意?只是在下身后的指使之人,纵是再借我十个胆子,我也是绝不敢说的,纵是大修令我殒落,我也只怨命苦罢了。”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这世间各处,都免不了这种不堪勾当,越是环境有异,越易生出花样来,至于你背后主使之人,便是你不说,我又怎能不知?”

    他抬起手来,向天上指了指,胡彪三人皆是脸色铁青,既不敢摇头,更不肯点头。

    原承天道:“在我想来,也只有百宗盟与天一宗,才有这般实力与胆量行此勾当,寻常东家若是为此,只怕立时就被这两大势力弹压了去。”

    二彪忙叫道:“大修,敝盟可绝不会做这种不意之事。”

    原承天笑道:“只是一说罢了,百宗盟虽也有这般实力,想来以林道友之性,是断不肯为此的。“

    二彪忙点头道:”东家是大大的好人。“

    原承天暗笑不语,其实这剪径勾当与修士间的你争我夺却也无多大区别,说不上什么义与不义,他虽不敢肯定林黑虎定会也行此同样勾当,可利之所趋,何人不往,他历劫九世,对这世道人心,可是瞧得太透彻了,只是二彪身为凡人,尚未被仙修界的风气所染,却也不必深谈。

    二彪道:”这三人却怎么处理,还请大修示下,总不能就此放了他们。“

    原承天道:”我去见一尘大师,正愁无赍见之礼,这三人便当成一件礼物罢了。“

    三人只是叫苦,二彪哪里肯听,正想扯下一人的腰带,将三人的手臂束住,原承天道:”罢了,同为仙修之士,给他们留一点体面罢。“

    二彪这才罢了,推着三人出了小巷,穿街过巷,很快来到承仙会门前。

    承仙会只是一座寻常小院,从外面瞧来毫不起眼,只是正中一间大屋上,分明是砌有元青石了,从而从他处大不相同。

    不过这间大屋上的元青石却并非是层层垒砌,而是错落有致,其中隐隐含有某种天地玄机,比之林黑虎那间纯用元青石砌成的石屋,虽少了份豪华之气,却多了份仙修布置之妙。

    原承天暗暗点头,这禅修之道,果然是高明之极,这大屋不过所用元青石不过是林黑虎那间石屋的十分之一,可其布置得法,仍具有同样隔音断识之能。这也难怪伽兰城会请禅修大士前来维持了。

    那小院甚是幽静,只有一名总角少年,在那里持着一把竹帚打扫庭院。

    原承天上前道:”不敢动问,此处可是承仙会吗?“

    少年并不抬头,只是将脑袋微点了点,仍是动作不停,去扫那院中落叶。

    原承天道:”在下寂灭散修原承天,因有要事求见一尘大师,还请小哥引见,若肯通融,感激不尽。“

    少年茫然抬起头来,道:”你这人说话,我却不大听得懂,尽是什么通融,感激的,便是你要见一尘大师吗?“

    原承天忙道:”正是。“

    少年摇头道:”却不凑巧,一尘大师闭关多年,怕是见你不得了“

    原承天甚是怅然道:”原来一尘大师竟已闭关了。“

    少年道:”你还是过几年再来吧。“

    原承天还不死心,道:“不知贵会此刻由谁主持,在下实有要事,想求见贵会执事之人。”

    少年仍是摇头道:“今天真个没人在家,大伙儿都忙去了,那伽兰城的西北角,也不知怎的,禁制像是弱了不少,可不要去修补吗?”

    原承天道:“既是如此,那在下只好改日再来拜访了。“说罢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天边一道彩虹也似的光茫掠过,直飞到石屋中去,少年柱帚笑道:”仙子回来的倒早,想来那禁制应是修复完毕了。“

    从屋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清风,可是有人要求见一尘大师吗?“声音甚是娓婉动听。

    少年奇道:”仙子怎知这里来过人,那人可是走了很远了。仙子应该没有撞见才是。”

    女子笑道:“小天卦便只有无参才会吗?”

    少年赞道:“仙子真真厉害,便没有学不会的东西,刚才的确是有人求见一尘大师。”

    女子道:“他叫什么名字?来此何事?”

    少年怔了半晌,道:“这却糟了,我只记得他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什么通融,感激之类,竟忘了他的名字。”言罢搔头不已。

0407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女子莞尔一笑道:“也就罢了,他若有要事,必然还会再来的,只是以后若有人上门,可要记得问个明白。”

    少年忙点头应了,自去打扫庭院不提。

    此时空中又有几道光芒掠来,或青或白,颜色不一,这几道光芒径直进了大屋,正是承仙会的几位执事回来了。

    一名中年修士一落地便笑道:”仙子总是快人一步,本禅子倒是奇了怪了,同样是修得这青光纵地术,怎个仙子却比我们快?“

    女子含笑不语,另一名中年美妇道:”李清拂,凭你也想和仙子相比,你入道已近百年,却也不过是七级真修罢了,妙韵不过十七八岁,已与你同样境界,却是羞也不羞。“

    李清拂一扬手中黄色拂尘,笑道:”我等禅修之士,修行之道与众不同,那境界高低却与年龄无关,妙韵姿质之佳,可谓前无古人,如此稚龄便有这般境界,自是她的造化,亦是我等禅宗之福,却是羡她不得。“

    女子笑道:“你等莫要将我夸坏了,日后我若是骄矜起来,致使境界难有进益,可要怨你们的不是。”

    中年美妇道:“‘骄矜’二字再也落不到妙韵身上。是了,这几日禁制多处受损,若是再这般下来,城中的物资怕是不够用了,尤其是九曜石存量已是不足,正该设法才是。”

    女子点头道:“九曜石一事,我已告知一禅宗执事,想来近日便可运来,一尘大师如今坐关,万事皆不便利,大伙儿可得用点心。”

    众人道:“谨遵仙子法旨。”

    李清拂道:“此事说来倒有些奇怪。”

    中年美妇笑道:“总是你怪话最多。”

    李清拂道:“可不是吗,这伽兰城的禁制经妙韵改造过之后,不仅比往日更坚固了,并且维持起来也大为方便,可是近日折损的频率也太高了些,在下私下妄测,莫不是有人在暗中鼓坏不成?”

    中年美妇点了点头道:“这话倒也不差,我近日思来,也觉得这禁制折损的实是快了些,只是破坏禁制之举,也并非是从今日始,自那伽兰之约订立已来,此事层出不穷,总有些心怀叵测之士,想从中渔利罢了,是以从近日之事看来,定是有人有大动作了。”

    李清拂道:“这世间有立必有破,阻止宵小破坏禁制,正是我辈之职,就算有人破坏,有仙子在此主持,倒也不惧,别的倒还罢了,只是自仙子将原先修补物资中的火灵石改为九曜石之后,那九曜日因为一向存储甚少,又兼只有一禅宗之地可产,目前实是不敷使用了,再加上一尘大师又坐关不出,这与一禅宗的联络,可就极不方便起来。这却是目前大大的难题。”

    这时一名老者面露尴尬之色,道:“此事敝宗实有几分干系,只是此时却是不巧,敝宗几位主事之人恰值闭关之期,这供应九曜石一事,便无人主持了,说不得,本禅子便回宗一趟,督促此事如何?”

    妙韵仙子知道这老者是一禅宗弟子,法号一清,如今一禅宗物资供应不畅,他自是有些为难,便道:“一清大师不必自责,贵宗几名执事闭关修行,可不是天大的好事?虽是目前有些难关,倒也无妨,此事亦不必劳动前辈,我已知会了无参公子,想来不久就可运到了。”

    一清大师欣然道:“既是无参公子知道了,那便无问题了,便是瞧着仙子之面,那无参公子也是定然要尽心尽力的。”

    一句话说的众人皆笑,令无参公子与妙韵仙子虽非同宗,却是亲厚,此人众人皆知,常会拿来取笑的,妙韵仙子欲辩无辞,也只好由着他们罢了,这也是因妙韵仙子脾气极是温和之故,众人知道便是拿此事取笑于她,她也不会因此萦怀,更何况妙韵仙子立身极正,也不怕别人说起。

    正在这时,那屋中四周挂着的八副银铃之中,东南角的银铃忽然“铃铃”作响起来,众人听此铃声,皆是大皱眉头,此聆天铃一响,必是城中禁制又有破损,

    这一日之中,连损了两处禁制,却是前所未有之事。

    妙韵仙子道:“既是禁制又有破损,大伙儿不得惮劳,需得立刻前去才是。”

    众人忙应了声,齐齐纵起光芒,离了大屋,往伽兰城的东南方向赶去。正行之间,李清拂忽地“哎呀”叫了一声,身形就往地面堕去。

    众人大惊,在这伽兰城中,唯有这青光纵地之术可以行得,便是这禅修之士,也与凡人一般,法术无法施展,若就此堕落地面,肉身岂不是要摔成一滩肉泥。

    众人正想掠去相救,还是妙韵仙子动作,早已抢先赶到,一把捉住了李清拂的衣领,此时李清拂离地面也不过数丈之距了。

    中年美妇道:“李清拂,好端端的,你怎会掉下去?”

    李清拂刚才吃惊不小,此刻脸上犹自悻悻,他苦着脸道:“想来是这阵子任务过多,那法盘上的灵力消耗过多之故,我原想明日就修补这法盘来,哪知道一念之惰,却差点送了小命。”

    说罢取出一块银牌来,只见那银牌上的一粒黑石已是光芒黯淡,正是灵气过耗之像。

    中年美妇嗔道:“你不知在这伽兰城中动用青光纵地术,最要紧的便是这法盘了,若无此物,哪里能够飞得,偏是你这般糊涂,这么重要的事情,却还想着偷懒。”

    李清拂虽被中年美妇责怪,也不生气,只管嘿嘿直笑。

    妙韵仙子瞧着李清拂的法盘,沉吟不语,中年美妇道:“仙子,可有何不妥之处?”

    他们与妙韵仙子相处有日,知道她心细如发,往往能从人所忽略之处瞧出端倪来,这一年承仙会事务,因一尘大师闭关之故,行事多有不便,会靠她一力维持,众人对她的手段,早就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此刻见妙韵沉吟,想来又是发现了事端之源了。

    妙韵仙子笑道:“倒也没什么,只是这清拂兄的法盘,却是早该修补了,清执,你那里的九曜石还有多少?”

    中年美妇名叫方清执,与李清拂同为梵净宗弟子,所在承仙会中的职务,正是仙材执事。

    清执道:“九曜石还剩九粒了,话说回来,这伽兰禁制自仙子改进过后,好便是好,可是对这九曜石也依赖过重了,偏偏那一……”忽然想起一净宗的一清大师就在身侧,若是过多报怨,只怕惹他不快,忙住口不提。

    忽又见妙韵仙子神情凝重,忙又道:”妙韵,我可不是说你改进这禁制之法有何不妥之处,伽兰禁制经你改进,九曜石虽是用得多些,可其他所耗物资却是大大减损了不少,算起来更易维持了。“

    妙韵仙子笑道:”清执,无论你说些什么,总是替伽兰城着想,我怎会多心,不过目前局面,的确有些艰难,却也是因我之故。“

    一清大师忙道:”此事怎能怪得仙子,那九曜石向来由本宗供给,如今此物缺少,正该是本宗之失,实与仙子无关。“

    妙韵仙子点了点头,道:”此事且莫再提了,还是赶紧去补修那处禁制才是,只是九曜石的确是剩得不多了,若是这几日再生变故……”

    当下从方清执手中接过一粒九曜石来,将银牌上的那粒换过,然后袖出一符,贴在银牌之上,那灵符瞬间化为一股清烟,再瞧银牌上的九曜石,已是熠熠生光了。

    众人见妙韵仙子修补银牌如此之速,皆是大为叹服,要知道在伽兰城中,实动不得法术,寻常小事,也令人百般头痛,便是修补银牌这等区区小事,也非得出城之后方可行得,李清拂之所以未能及时修理,也正是因为懒得出城罢了。

    不过自妙韵仙子主持承仙会之后,往日的不便之处,皆被她一一设法解决,那修补法盘本是众人最头痛不过的事情,可妙韵仙子制成灵符一道,瞬间就可修补,再也不必出城去了。

    而别瞧这些只是小事,却件件显出妙韵仙子的无双天姿来,要知道那昊天禁制极是厉害,自伽兰之约订立以来,就不知有多少人想破坏禁制,好从中混水摸鱼,可是那破坏禁制之道,却是极不容易,是以那禁制虽时时小损,却无关大局。

    而妙韵仙子所行之事,便是在这禁制之中亦能施得法术,虽只是能施得小术,可也是非同小可,若非对昊天禁制了如指掌,并且天姿极慧,断不能为此,是以这妙韵仙子近年来被人称之为禅宗第一弟子,实非谬赞。

    法盘修好之后,众人再次上路,也不过片刻之间,就已经赶到伽兰城的东南之处。

    李清拂忽然道:”这里的灵气好生充沛,想必此处禁制被破坏的不轻,这显非自然损耗,而分明是人为了。“

    妙韵仙子皱眉道:”且看看再说。“

    她取出一道灵符,用手轻拍,灵符化去之后,空中现出一面青旗来,此旗约有十丈多高,悬空而挂,上有符文万道,皆是昊天真言,而旗上更嵌有无数奇珍,此刻正发出万道光芒,令人不敢逼视。

    而细细瞧去,只见那旗上七八处奇珍已是光芒黯淡,而其中的三粒九曜石,更是一丝光华也无。

    众人见此情景,皆是默然无语,三石同失其芒,绝非自然之力,李清拂说的不错,此处禁制,果然是有人刻意破坏了。

    一清大师喃喃的道:“不想千年平和,或就此不现了。”

0408章 欲立奇功将身酬

    见青旗受损如此严重,众人深感不安之余,也极是惊讶,这面昊天青旗非比等闲,纵是使用强力法宝也难以破坏,否则的话,只管将此旗毁去,那伽兰城的禁制便可尽去了。

    需知那昊天之宝之所以极为厉害,便是因为其遵循的是昊天法则,凡世之中,绝无这等破坏法则之力,除非是号称无界无域的无界真言,方能撼动此宝。

    但无界真言虽也在凡界流传,可是缺失甚多,尤其是最强力的一级真言,因受大罗天规所限,纵是有幸修得,也无法在凡界运用,是以便是有人能将流传于凡界的二三级无界真言集于一身,也未必就能撼动青旗。

    是以若想破坏青旗,唯一的办法就改变四周五行之属,借五行变化之力,缓缓图之。先前的禁制虽有受损,倒是在正常范围之中,只因这天地五行变化无常,此涨彼消之下,昊天青旗应时而动,自然有所损耗。

    但此刻昊天青旗上的奇珍异宝同时受损,则显非自然之力了。

    方清执转向妙韵仙子道:“仙子,妾身有一不解之处,还想请仙子指点迷津。”

    妙韵仙子道:“清执姐姐何必客气,只管相问便是,但有所知,言无不尽。”

    方清执道:“若是有人能修成流失于凡间的所有无界真言,可否破坏此宝?”

    妙韵仙子道:“此节在下也思忖再三,可惜却无答案,按理说,若无一级真言,实难撼动昊天青旗,但天地之道,甚是幽微难测,而一旦真的有人能修成流失于凡界的所有无界真言,那么此人自是才智绝高之辈,或可举一反三,将这无界真言的威能发挥至极致,是以就算是一级无界真言难以在凡界运用,但集所有的二三级真言之力,是否能撼动昊天之宝,却也难说得紧。”

    方清执道:“这么说来,就是仙子也不敢肯定了,那此事可是难猜了,在仙子看来,若非无界真言之故,又有何法能破坏此旗?”

    妙韵仙子沉吟良久,方才缓缓言道:“若是有件法宝,能加速五行变化,或可令昊天青旗的消耗加快,庶几能破坏此宝了。”

    方清执道:“仙子说的莫非是五龙之器?可那五龙之器炼制极难,更兼耗资极大,其中更有数种资材,凡界绝无影踪,试问在凡界之中,怎能有此法宝存在?”

    妙韵仙子道:“此诚为在下亦不解之处,但观其昊天青旗的损坏情形,若无无界真言,那就只有五龙之器了,虽然这两种方法都有绝大难处,可事实当前,便是不信也是枉然,是以此事不外乎两种情况,一种就是有人修成甚多的无界真言,并且找到了昊天青旗的破绽,另一种就是有人炼成了五龙之器,偷运入城,破坏禁制,除此之外,想来绝无第三种可能了。”

    方清执虽知此事虽已超出常识,但事实在此,却也无话可说,便道:“这么说来,我等要尽快此人找出才是,否则这伽兰禁制,已同虚设,千年不争之地,翻成战场,诚为可痛可惜了。”

    李清拂道:“近日我听到一个消息,却不知与此事有无干系,那就是城中纷纷传言,四月五日的仙集季会之中,会有真龙之血出现。”

    方清执不耐烦的道:“清拂,你也真是,我正与妹子商议大事,与那仙集季会何干?伽兰城的哪次季会,没有天材地宝出现?”

    李清拂不肯与方清执争执,只是瞧着妙韵仙子,微笑不语。

    妙韵仙子却是神色凝重,道:“若此次季会之中,真的有真龙之血出现,那情形的确有虚不妙了。”

    方清执奇道:“这是为何?”

    妙韵仙子道:“此事关系重大,不可在此闲谈,总要回到元青石屋之中,方可细细论及,此刻先将这昊天青旗修补起来再说。”

    方清执见妙韵仙子这般说,也只好强自忍住心中的好奇之心,众人各取出修补之物,去修复受损的昊天青旗。

    方清执却是个急性子,心中念念想着刚才的真龙之血与这昊天青脂的关系,越想越是糊涂,却也越想知道答案,偷偷的将李清拂扯到一边,低声道:“清拂,你快说,那真龙之血与这昊天青旗受损一事,究竟有何关系?”

    李清拂悠然笑道:“刚才我倒是说出来,却被你一古脑打了回去,现在仙子令我等禁言此时,我又怎敢提?”

    方清执知道他故意刁难,而她深知李清拂之性,你越是急切,他反越发得了意,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狠狠的掐了李清拂的手臂一把,痛得李清拂脸形微变,却是不敢叫出声来。

    修复昊天青旗虽是众人日常份内之事,可此次青旗受损颇重,轻易修复不得,是以忙了大半天,也不过修复了七八成罢了。

    李清拂正自忙碌,忽见一道灵符飞来,此灵符在耳边化为青烟,灵符中的声音则清清楚楚的传进耳中:“清拂,有人在旁窥视良久,你可不动声色,盯紧此人,却不必动手,只管一路跟随他前去,看看此人去往何处?”

    那传音符中正是妙韵仙子的声音。

    在伽兰城中,便是传音这种小术也施展不得,只能动用灵符了,实是麻烦。

    李清拂微微点了点头,他知道仙子之所以点中他,只是因为他修有神目之术,纵是禁制当前,神目术绝**力施展不得,可目力比之寻常修士,却强过许多了。

    于是将目光向四周微微一扫,果然瞧见远处的一丛树林之中,有人正隐在树后,向这边窥视。

    那树林离青旗处约有数百丈,又因树叶摭掩,若非仙子提醒,倒也发现不得,李清拂暗自叹道:“仙子之能,实非我等能及。”

    暗中探看之下,只见那人窥视良久之后,悄悄后退,等退出了树林之后,才大步向城中走去。

    李清拂也举步上前,遥遥跟定,他的目力远超常人,是以只有他能瞧见此人,此人却是绝计瞧不见他的。

    却见那人穿街走巷,来到一个僻静所在之后,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来,只是一拍,那纸片竟化成一头黑驴,此人骑上黑驴,速度可就快了数倍。

    李清拂暗感惊讶,在伽兰城中,法术施展不得,这片纸化驴又是何等奇术?若是仙修法术,为何却不受禁制约束?若不是仙修之术,却又怎会神奇若此?

    他不得已取出法盘来,动用青光纵地之术,在空中一路跟随,却见那人很快就出了伽兰城,不知不觉之中,竟已到了伽兰城外了。

    李清拂心中暗喜,既是出了城,那可最好不过,这城中法术动用不得,实是气闷,到了城外,他的手段可是多得多了。

    眼见那人进了一座小村庄,李清拂动用灵识探去,果然发现那村庄之中灵息闪闪,竟是藏了修士在内。

    李清拂心花怒放,此次若是顺滕摸瓜,将那破坏禁制的修士擒住,可不是大功一件?那清执向来觉得自己庸庸碌碌,瞧自己不起,此次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一番了。

    那骑黑驴之人入了村后,就收了黑驴来,仍是一张纸片,不过是剪成驴形罢了,李清拂虽是见多识广也是暗暗称奇,看来这世间的异术在所多有,自己昔日所知,实是太少了,若是仙子在侧,定能说出这异术的来历来。

    这小村只有几十户人家,范围也不过二三里罢了,李清拂记住了这个所在,原想抽身便走,可是探那村中灵息,也不甚强,若是回去向仙子汇报此事,约齐人手来此,那自己的功劳可就要去了大半了,何不自己亲手将那贼人擒获,此功若成,清执定也会另眼相看于他。

    心中计议已定,便停在空中,凝目向村中瞧去,此刻他的神目术可以大发光彩,便是隔了数里,仍能将人瞧得纤毫毕现。

    那人走进一户人家之后,那屋中就传来声音来,李清拂听得真真切切,此人说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空中的黄雀,何不下来一见?“

    李清拂大吃一惊,此人的话分明是说给自己听的了,没想到自己的形踪竟早被人发现了。

    只是对方虽有准备,李清拂却哪肯回头,他索性朗声道:”屋中道友,你等暗设机关,破坏伽兰禁制,其罪不小,速随我回承仙会请罪,或可减轻罪孽,否则的话,莫怪事城规无情。“

    那人”扑嗤“一声笑将出来,道:”清拂兄今日倒也豪气,实令人刮目相看,想来你若擒获我等,必可在清执面前扬眉吐气了,这世间‘情’之一字,足令人感叹。“

    李清拂大吃一惊,此人不仅道破自己的名字,竟还知道自己与清执的关系,难不成竟是熟人不成?

    就在这时,一道青光从屋中掠出,瞬间就到了面前,而等青光略散,那青光中现出一名少年来,此少年眉目如画,风度翩翩,不是令无参又是谁?

    “无参公子,怎是你在此,难道那……”

    令无参叹道:“可惜在下用人不当,所用尽是庸才,不想却害了清拂兄的性命,清拂兄,是在下对你不住,你日后****冥府,莫怪我无参无情。”

    李清拂大惊道:“你莫不是想害我的性命?”

    令无参诚恳的道:“若是在下的手下人精细一点,又怎能引得清拂兄至此,而形格势禁,却放清拂兄不得,清拂兄但管放心,你魂消魄散之后,我自会杀了那人,替你报仇。”

    手中一道青光闪现,将李清拂圈在其中。

0409章 杀机频现动禅心

    李清拂又惊又怒,如梦如痴,令无参虽是一禅堂修士,可三宗向来交好,哪里有门宗之分,这令无参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而他嬉笑膝前的情形,也如同是昨天一般,哪知道他却这般狠毒,竟真个要取自己的性命。

    眼见得青光及身,李清拂却不敢大意,忙念一声:”慢来。“手中拂尘已抵住青光。

    禅修之士的修行之术并无定法,不过依修士本性而化罢了,但绝大多数禅修都会修得一二心法,而其一身法术,也大多是从这法术中变化而来,李清拂修的是拂心诀,并从这拂心诀中,悟出三拂三掸妙术,是以其一生法术,大半都在手中这一柄拂尘之中。

    此刻令无参的青光虽是来势忷汹汹,可李清拂手中拂尘起处,也尽可抵敌得住了。

    不过李清拂心中自是明白,令无参的禅修可高出自己太多,自己万万不是他的对手,此子虽是稚龄,修的却是禅修中最上乘的明悟绝禅,此道上明天道,下悟冥幽,以洞悉万物运行之理为最终之求,此禅修到至高境界,可知天地变化,改易世间法则,实是极厉害不过的了。

    明悟绝禅对修士的要求极高,普天之下,也只有三人有资格参悟此道,除了令无参外,也就只有心修院的当今宗主明悟禅师,以及其得意弟子,号称千年方得一见的天才禅修妙韵仙子了。

    令无参虽比妙韵仙子略逊一筹,可若是与其他禅修相比,却是高明的太多了,此子七岁时便已通小天卦之术,十岁时自创禅言,那禅言与真言一样为最高级之法言,虽然令无参所创禅言与世间流传千万年的真言相比,仍显稚嫩,可此子才气,怎不令同修侧目?妙韵仙子之所以对此子喜爱有加,便是因为此子的绝世才华了。

    如今李清拂抵住的那道青光,正是令无参自创的禅言变化之物,不过这道青光目前看来倒是平常,似手并无惊人威能。

    令无参笑道:”清拂兄,你何必做此困兽之斗,我念你与我毕竟同为禅修一脉,不肯骤下杀手罢了,你若是肯自绝于此,还好留得一丝元魂,下世也好修行,若是非得逼我动用无情手段,多年情份,却是毁于一旦了。“

    李拂尘咬牙道:”令无参,枉仙子一向对你青眼有加,你却暗中施展手段,与仙子为敌,仙子若是知道此事,岂不是痛悔之极,你趁此时收手还来得及,若是不然,日后必然后悔莫及。“

    令无参点了点头道:”此事正是不能让仙子知道,所以清拂是非死不可了,既然清拂兄不肯自裁,本公子也不得不痛下杀手了。“

    口中清叱一声,那道青光忽然化成无数青色光线,”刷“的一声,将李清拂当头罩住,李清拂急忙展动拂尘,那拂尘上的千丝万缕丝线亦****了出去,将周身罩住,青光虽是无处不在,可拂尘的千丝万缕似乎也尽可抵敌得住了。

    令无参摇了摇头道:”以卵击石,岂不谬哉。“

    将手一拍,那空中的千万道青光直直的刷了下来,李清拂的拂尘寸寸而断,化成了一道青烟而去,到最后,李清拂手中只剩下那光秃秃的拂尘柄了。

    李清拂知道大限已到,忽的”噗“的一声,吐出一粒黄色珠子来,此珠去势极快,眨眼之间,就已飞出数十丈了,而珠子周身自有一朵红云笼罩,那青色光线形成的光幕虽是严密之极,却是伤它不得。

    令无参叹道:”逼得清拂兄遁出禅珠,是我之过。“

    手指向那黄珠一点,黄珠周身的红云忽的散去了,而那黄珠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这禅珠是禅修之士的性命交关之物,其中不仅藏有修士的元魂,亦可留存大半修为,是以若这禅珠能够得以逃遁,等李清拂转世之时,不仅可重修禅道,并且起步极高,是以禅宗之中的重修禅珠之说,便与转世重生无异了。

    令无参既然起意要杀人灭口,又怎肯任由李清拂的禅珠逃遁,若是李清拂的这粒禅珠落在其他禅修之士中,自有办法洞悉此间情形。

    于是令无参手指再点,那禅珠转了个方向,向令无参奔来,令无参轻轻握住此珠,转脸瞧向李清拂,却是面带微笑。

    李清拂遁出禅珠之后,其大半灵识也已随着那禅珠而去,如今这副肉身之中,也只有残存的一丝灵识了。他见禅珠已被令无参握在手中,不由得面如死灰,长叹声中,无数青光落下,将他的肉身化为一道青烟,一道清风拂来,青烟就此散去。

    令无参怔怔的瞧着手中的禅珠,脸上现过一丝不忍之色,他喃喃道:”清拂兄,此事事起突然,在下年幼识浅,实不知该如何处置,就此选了条最简单的法子,却是害苦了你,你这粒禅珠,我绝不会毁去,只是总要等我飞升昊天之时,方能放你转世,若你来世想找我报仇,却也怪你不得。“

    言罢两行清泪流将下来。

    转过头来将李清拂的禅珠,忽的露出狰狞之色,口中念一句禅言,空中顿时出现一只如山巨手,蓦的将刚才掠出来的那间小院拍得粉碎,屋中一人惊叫着遁了出来,却怎能逃过这只巨手的掌控,早被巨手牢牢握住。

    那掌中之人惊惶之极,叫道:”公子饶命。“

    令无参咬牙切齿的道:”李清拂虽非我的同门,却是我的故交,如今因你之故,我不得不毁去他的肉身,令他今生再难修行,我若是饶了你,却让我日后怎能心安,便是为我的心境着想,也留你不得。“

    掌中之人知道令无参极是阴狠,言出必行,既知性命已是无望,便大喝一声,抖手祭出一柄法剑来,便向令无参攻去,虽知此剑必是伤令无参不得,可是临死若不能一搏,总难心安。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令无参冷笑一声,那只巨手蓦然收紧,已将此人肉身捏得粉碎,那空中法剑失了御控,力道中衰,未及令无参数十丈,便斜斜的堕下地去。

    那巨手之中,并无元魂遁出,自是连人连魂,皆被这巨手捏碎了。

    刚才那小院被巨手拍碎引发的惊天巨响,将这小村中的村民尽皆惊动,此刻正有数十名村民仰头张望,见空中停着一人,皆是又惊又奇。

    令无参忖道:”此事却是有些孟浪了,若是悄悄将那人杀了,这些凡人也不会惊动了,看来我行事手段,仍需历练,只是这些凡人却是留不得了。“

    虽然在仙修之士看来,凡人的性命如同草芥,可诛杀凡人所惹煞气却胜诛杀修士十倍,便是令无参生来阴狠,此刻也难免踌蹰了。

    令无参咬了咬牙,心中禅言一动,大手再次挥将下去,只是令无参却转过头去,不忍见这血肉横飞之景,他虽是心狠,可毕竟年幼,总要经些磨砺,方能做到在尸山血海面前,也能不动于心。

    这些凡夫俗子怎能经得住这巨手一挥,却听得地面上惨叫连连,片刻间,数十名村民一个不留,皆被诛杀殆尽。

    令无参哪敢去瞧,忙再将禅言一祭,从空中落下一团火来,将这村居点着,这也是毁尸灭迹之法,不得不为了。

    修士的真玄之火本就比凡火厉害,也就在眨眼之间,那村居数十间房屋,已是烧得干净,令无参轻吐一口气,只觉得心中大为烦乱,虽是念了几句净心诀,却还是压制不得。

    令无参知道这是心境被扰之故,此事若不能尽早化去,必会留下心魔来,然而事起突然,他之痛下杀手,也是无可奈何,这也成大事者必经之路,又怎能避得?

    便在这时,从远处行来一辆马车,径行到村头,却因此刻火焰未熄,那匹马不肯上前,只是嘶叫不已。

    却见车帘一掀,从车中探出一名女子的半个身子,此女身穿青色斗蓬,年约二三十岁,生得虽是平平,却也面白肤嫩,而其气质也是与众不同,自有种倔强沉稳之气。

    女子闻着这四周的焦臭之气,眉毛微皱起来,也知道前方道路火焰冲天,无法通过了。

    令无参细细瞧去,见此女不但是个凡人,而且双目之中光芒皆无,竟是个盲女,不由微觉诧异。

    这位盲女竟能独自赶车,也是一奇,不过令无参诧刻想的却是,这女子究竟留还是不留?

    刚才一举诛杀了数十名凡人,已是扰动心境,若再杀此女,焉知会种下何种心魔,对日后修行,实是极大的障碍。

    但若留下此女,此间秘密必许会被人所知,想那妙韵仙子心细如发,若是就此追根溯源,说不定就能循到他身上来。

    可是他刚才杀人杀得已是心软,全凭着一股强横之气,才狠下心来将诸人杀了,此刻再动杀机,却是勉强之极了。

    令无参心中计议难定,实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那女子本来是在侧耳听前房火焰燃烧之声,此刻忽的抬起头来,直右耳侧向了令无参。

    令无参大吃一惊,此女双目皆盲,自是瞧不见他的,可她为何却像是知道自己的存在一般?这瞧来甚是平常的女子,莫非身怀奇术?若是如此,那怎能留得此人性命?

    令无参念及此,当即合身扑了下去,值此一凡间女子,实不值得动用禅言,只需悄悄上前将她杀了,也就是了。

0410章 怎奈行棋逢对手

    便在此时,女子忽然嫣然一笑,道:”公子是要杀了我吗?“

    令无参此一惊非同小可,离此女还有数十丈时就收住了身形,一时间满腹狐疑,上下打量女子不定。

    自己遁行之际毫无声息,乃是自己最得意的无影遁术,别说是一名凡间女子,就算是玄修之士,也未必能觉察出来,可此女又是从何觉出?

    而女子唤自己为”公子“而非”阁下,大修“这般普通的称呼,分明是瞧出自己的年纪来了,更令人惊骇的是,此女又是何以瞧出自己的杀人之念?

    那女子虽在危境之下,仍是笑靥如花,她本来生得普通,可这一笑,倒也多了几分娇媚,唇角更有一分讥讽之色,让她虽为凡躯,却自有一种高高在下的威仪,令人自惭形秽。

    令无参忍不住问道:”你怎知我要杀你?“

    女子笑道:”丈夫一怒,众人战栗,那人的心情,就如那兰麝之香,鲍鱼之臭,却是掩饰不得的,公子杀机毕现,小女子焉能不知。“

    令无参耸然动容道:”你竟身怀心眼异术!莫非你便是那天像仙子。“

    这女子自然就是周方晴了,她闻知令无参之语,微觉讶然,这令无参见闻广博,闻弦歌而知雅意,倒也不是一名寻常修士,自己今日若不能小心应付,只怕未必能讨得好去。

    若是那年高修深的修士,自己自有千百样手段应付,可面前这位对手甚是年轻,年轻修士若是修为甚高,必然心浮气燥,心境不稳,时有冲动之举,自己纵有手段,也怕没机会施展出来,这也是年轻修士的可怕之处了。

    周方晴此次得到李三非传讯,让她赶赴伽兰城,去与原承天会面,周方晴得此讯息,片刻也呆不住了,立时就起身赶来,只是周方晴性子极是要强,绝不肯让李三非护送,执意要自己独自上路。周方晴双目皆盲,又是一名凡人,此去伽兰城,又是路途遥远,任谁也放心不下,那周方晴甚至扬言,若是李三非敢在暗中保护,此生便不再理会他了。

    李三非虽劝之再三,可怎能拗得过周方晴,只好罢了,他心里对方晴如此要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可方晴行事向来是极有主见的,她既然这样去做,一定是有她的理由,只恨自己愚笨,难解她心中想法。

    此刻周方晴微笑道:”倒也瞒公子不得,妾身便是那天像仙子了,只是妾身蒲柳之质,相貌平平,仙子二字,却是万万挡当不起。“

    令无参道:”仙子身怀异术,远超常人,仙子之谓,名符其实,在下听说昔日秦公与惊虹仙子邀请仙子相助,欲设九星大阵,却是为了捕杀一名真修之士,此事究竟如何,还请明告。“

    周方晴心中暗暗点头,此子既与秦公与惊虹仙子相熟,那分明就是天一宗一派的了,既是天一宗一派,那就是原承天的对头了,周方晴虽不知原承天如何与天一宗结下仇怨,然而自己既是遇上,又怎能不管。既是原承天的对头,在周方晴的心中,那定是罪该万死。

    虽说她这十几年来历经沧桑,已不是当年蒙昧无知的少女,可对原承天的那份关切之情,却是至今不变。或许是反比昔日更加执拗了。

    便道:”惊虹仙子奉秦公之命,的确曾请我相助,令我主持九星大阵,去诛杀那个叫什么承天的修士。“

    令无参道:”原承天。“

    ”是了,就是叫原承天,奇的是,此人不过是真修修为,却怎要布置九星大阵图他,妾身平生所遇之奇,莫过于此了。“

    令无参道:”原承天虽是真修修为,却是来历不凡,若是正常斗法,只怕就是众玄修云集,也要让他逃了去,设此九星大阵,也是无奈之举,不过请恕在下冒昧,仙子若是只具心眼异术,却与九星大阵何益?想来仙子陈了心眼之术外,另有高明法术了。“

    周方晴笑道:”公子冰雪聪明,不妨猜上一猜。“

    她此刻见令无参话语之中对自己并不相瞒,分明是对自己有了几份信任,这也是拜昔日惊虹仙子相邀主持九星大阵一事之赐,看来自己或可借此机会,进一步与这令无参熟络起来,到时相机行事,定要保原承天无虞才是。

    她心中念及此,不免有些得意起来,暗道:”原大哥,你若是知道我最终没能按你的吩咐,保留测天异术,定会怨我了,是了,你一向认为我是凡人,没有自保手段,倒不如弃此异术,平静过完此生,可方晴偏要让你瞧来,方晴不仅能保护自己,甚至就算是原大哥你,也要方晴相助才能脱险。“

    其实这种心情,也绝非今日才有,早在她做出决断,不肯弃此测天异术时便已深植心中,此时终于盼来机会,以一展所长,那心中就如鹿撞一般,说不出的兴奋欣喜。

    令无参沉吟道:”仙子既有天像之谓,那么必定是有测天异术了,在下听说此种异术,唯有凡人方能具备,与那天课神算并称凡人奇术之首,而九星大阵之妙,也不过是依天时而动,从而阵法循环,形成天罗般的界力罢了。“

    周方晴拍手笑道:”公子年纪虽轻,可玄承之广,只怕不在玄修之士了。你我既然话尽,还请公子动手,取了我的性命便是。“

    令无参讶然道:”我如何要取你性命?“

    周方晴道:”公子杀人放火,毁尸灭迹,可见所谋事大,若是留得我的性命,实有不测之祸,公子但请动手,且莫迟疑。“

    令无参忍不住笑道:”仙子以退为进,手段倒也厉害,只可惜你既具备心眼之能,定能瞧出我心中已无杀机,又何必惺惺作态?不过你倒也说的是,仙子虽有大用,可若心怀二心,必为大患,在下举手将你杀了,反倒省事。“

    周方晴心中恻然,没想到令无参竟是认破了自己的心机,自己倒是小瞧了他了,然而他口中说要杀人,那心中却并无杀机涌现,可见他也不过是在言语试探罢了。

    于是微微一笑道:”妾身的小小心术,没想到却瞒不过公子,既是如此,公子何不速速动手。“说罢凄然一笑,将袖中的一只玉瓶远远抛了去,叹道:”怕是用你不着了。“

    令无参眼急手快,伸手向那玉瓶轻点,玉瓶早在手中了,他也不用启瓶而视,只是用灵识往瓶出探去,已知瓶中为何物了。

    他叹道:”此瓶中原来是一只续命虫,这么说来,仙子久泄天机,已遭天谴,这寿限怕是要到了,难怪你不惧我杀你。“

    周方晴淡淡的道:”就算是有了续命虫,也不过是苟延性命罢了,这多活个三年五载,又有何益处?还不如就此死在公子手中,立时投胎转世,下一世说不定便不会这般受苦了。“

    其实原承天捉来的这虫续命虫修为不凡,就算是按常法制丹,也能续得二三十年寿命,不过她此刻为了呈现悲情,当然是提往少了去说。

    令无参暗道:”瞧她姿色平平,双目皆盲,又是身怀异术,那凡人男子自是不敢亲近了,而仙修之士,却又怎肯去近一名凡人女子,此女凄苦终身,不言而喻。“心中油然生出同情之意来。

    其实令无参虽是行事决绝,生性阴狠,可毕竟年幼,还不算是十恶不赦之徒,而他所谋之事,件件都有其用意,并非一味的逞凶斗狠,更何况他少年心性,极是要强,越是那别人不肯为,不敢为之事,他偏要一意孤行,以示与众不同,这也是少年习性,人生必经之境。

    于是笑道:”若是仙子能多活个二三十年,却不知仙子是否还肯慨然赴死?“

    周方晴见令无参心意已变,心中大是得意,自己招招行险,果然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便淡淡的道:”公子莫要说笑,天谴之威,凡人何以能拒,便是借这续命虫之能,也只是多活数年罢了。难不成公子竟能逆天而行,令我多活数十载吗?”

    令无参道:“这要看续命虫是在谁的身上了,若是寻常修士手中,所制成的续命丹也不过三五年之期罢了,可若是在下亲自出手,那可就说不准了,或十余年,或数十年,却要看你的造化了。”

    他刚才用灵识一探,已知道续虫命修为不俗,以此虫制成续命丹,等闲也可活上二三十年,只是他为了让周方晴感恩,自然不提续命虫本身修为,而只顾将话题往制丹手段去靠拢,日后制成上好丹药,便是他的功劳了。这是欺周方晴是凡夫俗子,不懂灵虫之妙了。

    周方晴忽的冷笑道:“是了,你想以续命丹要挟,令我替你效劳罢了,我可要把话说在前头,若想请我效力,这效命丹可不能算在里面,妾身的收费绝不于少于平常的。”

    令无参哑然失笑,想周方晴不过是凡人一名,所图者不过是金银珠宝罢了,而凡人所喜之物,又能值几何,笑道:“仙子但请放心,我若是请你效力,任你出价,我定会以十倍之价相赐。”

    周方晴听到“若是”二字,知道令无参心中尚未决定,自己的性命命,仍有累卵之危,这少年心思多变,说不定一时想错了念头,就将自己杀了,然而各她纵有测天之能,却无御控人心之术,值此性命交关之际,却又该当如何?

0411章 是非凶吉谁能测

    看来自己势必要展现所长,或可令此子动心。

    她以那天地所赋的测天异术向空中探去,暗暗点头道:“天助我也。”

    转向令无参道:“恭喜公子,午时三刻之时,必有骤雨降临,可将此处灰烬,冲刷的干干净净,公子既想斩草除根,以免后患,就得立时将我杀了化了,也免得留下痕迹来。”

    令无参的确是有心想瞧瞧周方晴的测天之术,是否如传说中那么神妙,便笑道:“此刻将近午时,离午时三刻,也只是弹指间事,你我不如在此等上一等,若午时三刻之时,空中真的下起骤雨来,在下定然诚心重价相邀仙子。”

    他瞧向天空,却是半信半疑,正是暮春时节,那天空蓝得耀目,伽兰城的三四月天气,原本就是多晴少雨,此刻空中可谓是万里无云了,而若无云聚,怎有雨来?

    见令无参犹豫不定,周方晴却恼了起来,道:“你这人行事,怎的这般婆婆妈妈,这等死的滋味可是很好受吗?妾身所言必验,却也懒得等你饶我,何况你这人心性不定,纵是放过我一次,说不定就改了主意,不如立时死了干净。”

    她从袖中亮出一把短刀来,举刀便刺,倒是爽快之极。

    令无参怎能容她自尽,将手指轻弹,那短刀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笑吟吟的道:“仙子纵是要死,何必争在此时,仙子的话若是灵验,在下自然死心塌地,相邀你替我办事,而在下更可起个禅誓,若是日后心思不定,又起意杀你,那禅誓却是违逆不得的。”

    周方晴怎不知禅誓之威,比那符誓还要强大百倍,她若真的能逼得令无参立下禅誓,性命就可大有保障了,只是心中虽喜,这口中却还是嚷嚷道:“我自己的性命,为何要你做主。”左顾右盼,仍是一副寻物自尽之态。

    令无参有些不耐烦,干脆将手一拍,一道禅言祭出,化为青光一道,将周方晴罩住,这禅言形成的魄障虽困不住大修,可区区一名凡人,自是绰绰有余了。

    周方晴做态良久,也是倦了,既然有这祥言罩身,索性便偷起懒来,当下闭目养神,静待那午时三刻的骤雨来临。

    三刻钟的时间眨眼而过,令无参瞧定天空,忽见一朵乌云飘来,将那娇阳摭得严严实实,而片刻间大风平地而起,吹得那小村将熄之火又熊熊燃烧起来。

    令无参暗自喝采道:“莫不是真的有雨,此女异术端是了得。”

    “刷”的一声,大雨自空而落,眨眼间天地茫茫,皆是升腾水气便是近在咫尺的景物也瞧得不甚清楚了,而天地间的一点暖气,也被这大雨淋了个消失殆尽,刚才明明是四月之暖,刹那间就成了初春之寒了。

    而村居余火,怎禁得起这大雨淋头,当即就熄灭了,地上灰烬,刹那间也被冲刷的干干净净。

    令无参至此已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天像仙子果然名不虚传,这也难怪秦公会重金邀请此女主持九星大阵了。

    令无参原本对秦公之举不以为然,认为以此大阵仗对付一名真修之士,委实是小题大作了,不过他自见了原承天一面后,已是深知此人非寻常手段可敌,说不得日后真要用起这九星大阵来,而若想布下九星大阵,断然少不得天像仙子的襄助了。

    令无参转向周方晴,诚恳言道:“仙子妙术,罕无其匹,在下诚心邀请仙子助我一臂之力,以擒凶顽,至于报酬方面,那续命丹自是不用提了,当然由我亲自炼制,而仙子若有所需,也尽管开口便是。”

    周方晴笑道:“你刚才可是说了,不管我开出什么价钱来,你都要以十倍之数奉我,你说的话算不算数?”

    令无参淡然一笑,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周方晴拍手笑道:“公子果然是豪气,不过妾身也不是那贪利小人,我只是按平常出价罢了,上次惊虹仙子面前,我开价十万仙币,如今还是此数,至于是否十倍相赠,那便看公子的了。”

    令无参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周方晴收的不是金银珠宝,却是仙币,这十万仙币本就极不低了,而十倍之数便是百万仙币,却让令无参哪里寻去?

    要知道那数千仙币,尽可在仙集中购得一件不俗法器了,十万之数,便是真修级的法器之价,至于百万仙币,那可是除了天材地宝这等无价之物,可购得伽兰仙集中任一法宝。

    其实周方晴也知道自己开价过高,又用言语逼住了令无参,着实算是给他出了个难题,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高价,才能坚令无参之心,知道那人才难得。而若是开价太低,让令无参瞧得轻省了,反倒不美。这也是世人的禀性,周方晴阅尽沧桑,怎能不知。

    在令无参这种志在昊天的修士眼中,天下财物,不过如粪土一般,他虽是知道周方晴所提数目太大,却是不皱眉头,笑道:“那便依此数好了,只是百万之数,委实筹集不易,在下身上,现有五万仙币,就算是那定金了,至于剩余数目,仙子给我三日时间,定然给你凑齐了就是。”

    周方晴点了点头道:“公子是个爽快人,可惜妾身却是婆婆妈妈之心,此议虽成,却也不能就此应了你。”

    令无参愕然道:“仙子莫非另有要求?人心不足蛇吞象,仙子莫要再娇情了。”说罢冷冷的哼了一声。

    周方晴笑道:“公子年纪虽小,可百万之价浑然不放在眼中,想来也应是个贵人了,正所谓贵人多忘事,难不成公子竟忘了禅誓之约吗?”

    令无参这才笑道:“这么说来,仙子还是舍不得就死,也罢,喽蚁尚惜性命,何况仙子,那禅誓之约,我既然是开了口,怎肯欺你。”

    他念出一道禅言来,掌中便发出万道青光,直达天际,令无参郑重言道:“弟子令无参,以禅言祷告天地,此次相邀天像仙子擒诛凶顽,必然守望相助,绝无二心,若中途无故变心,起意诛杀天像仙子,必受天地严惩。”

    那誓言说出之后,青光中就现出一点红云来,此红云虽只是一点,却是耀目异常,红云扶摇直上,很快升至极高空,眨眼不见了,如此那禅誓已为天地所知,再也违逆不得了。

    周方晴细细聆听禅誓,知道那令无参还是埋下伏笔,尤其是“若中途无故心”之句,更是说的明明白白,若是自己行为不端,辜负了令无参的诚心,那便是“有故”了,那么一旦“有故”,令无参哪怕立时杀了自己,也不算是违逆禅誓。此子计谋深远,由此可见一斑。显见他在性子冲动的禀赋之中,另有一份少见于少年修士的老谋深算。

    令无参禅誓立毕,二人的合作便算正式开始,令无参道:“仙子凡躯,在城外居住不便,不如且随我入城如何,那伽兰城中有强大禁制,仙凡皆为一般,仙子入城之后,在下也省心了许多。”

    周方晴道:“只是在下索性独居,公子纵是要派人保护,还请那人离的远远的,不要让我瞧见才好。”

    令无参道:“这也何难。”

    当下落在地面,请周方晴坐定,自已亲自驱赶马车,直入伽兰城去。

    周方晴虽是侥幸过了此关,心中犹是战栗不已,不过她十分心思,却有七分是在原承天身上。

    也不知原承天惹下何种大祸,竟惹到这位心狠手辣,手段高强的公子来,好在自己恰逢其会,好歹也要施尽手段,助那原承天逃脱此劫,纵是为此身死,倒也不枉了。

    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多活上个三年五载,又有何稀罕,若是能为自己喜欢的捐此余生,何尝不是人生之幸。

    想到这里,周方晴嘴角露出一笑微笑来,刚才竭尽心智与令无参周旋,此刻已是倦尽,不久就沉沉睡去。

    而在马车入城之际,空中两道身影向马车的来处掠去,正在赶车的令无参抬起头来,脸上的肌肉忍不住牵动了一下,瞧那空中修士的遁术,分明就是青光纵地术了。

    令无参喃喃念道:“妙韵姐姐,不是我令无参存心要做你的对手,实是形格势禁,不得不为,不过也正好趁着此事,让你瞧瞧我的手段,世间也唯有仙子姐姐,才堪为我的对手。”

    空中的两道青光刹时而没,正是往小村方向去了,此二名修士中,其中一人便是方清执了,另一人则是一清大师。

    二人遁行到小村上空,一清道:“清执,那清拂留下的灵息,似乎至此而没了。”

    清执脸色苍白,道:”一清大师,我这一路循来,总觉得心惊肉跳,清拂的灵息偏偏又用此处消失了,莫非清拂竟是出了意外?“

    一清大师强笑道:”清执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清拂好歹也是禅修之士,谁敢动他,何况等闲修士,也不是清拂的对手,除非是遇到那玄修境界的修士。“

    说到这里,他忽的抬起头来,原来那空中也不知何时来了一名修士,一清大师一时之间,也判断不出此人究竟是来了许久,还是刚刚来到,但此人的慝身之术,却也足以令人动容了。

    一清大师朗声道:”敢问道友高姓大名,却为何事而来。“

    空中那名修士道:”在下来此迎接一位朋友罢了,至于贱名,则是不足挂齿。“

    清执与一清皆是疑心大起,清拂的灵息偏在此处消失,而这空中的神秘修士,却是不肯通名,莫非这两件事有何联系不成?

    二人不由得暗暗握住了趁手法器。

0412章 因错就错惹风波

    一清见此人从相貌来看,年不过三旬,却已是九级真修,若此人未曾修行过驻颜之术,其成就实是赫人了。

    相对于此人,一清实是汗颜,要知道他清修将近百年,又是禅修之士,却也不过是七级真修罢了,差对方实在太多。由此看来,此人若非是有极大福缘,就是仙基极佳之士,像这样卓然出群的人物,一清百年之中也不过只遇到二三人而已。

    一清暗道:”此人成就非凡,看来其天质之佳,或可与妙韵仙子与无参公子相提并论了,这伽兰城中实是风云聚会,世间的仙修天才竟是尽集于斯了。“

    方清执比不得一清大师心性稳重,她与李清拂向来情厚,此刻李清拂失踪,怕是凶多吉少,全靠着多年修为压制心境,此刻见到有大修之士忽然现身于李清拂灵息失踪之地,又是坚不肯通报姓名,哪里还能弹压得住,那焦燥之情就一点点发作起来。

    她的名字中有个”执“字,其性也是执拗单纯的很,虽然在禅修之中,这份执拗单纯或有其益,可在处世之时,就成了她大大的短处。

    她心念一动,已掠到那年轻修士面前,喝道:”道友,你为何不肯通报姓名,莫非是心怀鬼胎吗?我瞧你行踪鬼祟,必定不是好人。“

    年轻修士哑然失笑,他见清执说话没头没脑,也不去理会,只顾着瞧那脚下小村废墟,适才一场大雨至今未消,已将大地洗得干干净净,一时间也瞧不出什么来。

    不过此村所毁于的大火,却显非寻常火焰,却是一视而知,那寻常火焰威势再强,总也能留下蛛丝马迹来,可如今呈现在面前的,几乎就是一片白地了,别说那些房柱门户,就是连泥瓦砖土,也变成了亮晶晶的物事。

    仙修界中,将这种大火之后,泥土所变的亮晶晶的物事称之为焰遗琉璃,此刻脚下的土地之中,焰遗琉璃处处皆是,可见那大火是何等威势了。

    在这等烈焰之中,人的尸身自是不可能遗下什么了。

    清执见这修士竟是对自己爱理不理,更是怒气塞胸,她正想发作,忽被赶来的一清大师一把拉住,急急传音道:”清拂,莫要动怒,此人修为极高,万万惹不得。“

    一清此言不说也就罢了,这样一说,清执哪里还能忍得住,叫道:”不错,他若不是修为大过清拂,清拂又怎能被他所害,不用说,清拂定是被他杀的了。“

    一清大师急道:”此人若是杀了清拂,怎会还留在这里。“

    方清执道:”那不过是他自恃手段高强,没把人放在眼中罢了。“她越想越是有理,心中已然将此人当成杀害李清拂的凶手了,当下将手指往空中一点,便有一对青鸾剑在空中一并,向年轻修士没头没脑的剪来。

    那年轻修士正是原承天,他刚刚见到李三非,才知周方晴竟是独自上路,心中颇为担心,这才离城迎接,不想却遇到这神思胡乱的方清执冒冒失失的出手来攻。

    方清执头脑虽是不清不楚,可此人的法器却小觑不得,这对青鸾剑应是玄银打造,再由禅修之士的一团真火炼制,端的是犀利之极,别说被此剑剪中,就是被剑气扫到,那法袍上怎么也要留下一道剑痕来。

    而这种禅修之士的法器威能广大,却是闪避不得,原承天无可奈何,只得袖出剑玉之器,往空中一架,道:”仙子慢来,在下寻友不见,心中焦燥,刚才或有失礼之处,仙子岂非也同在下一般,为何就认定我是杀人凶手?“

    方清执哪里肯听他分辩,其实她心中倒也保持一丝清明,知道李清拂之事与此人有关的可能性极微,凶手杀了人后,又怎会留在原地等人寻来?而脚下村庄,也分明是凶手毁尸灭迹之举,凶手既是连凡人也要除去的心性,断然是不会留在原处了。

    然而她自感到李清拂极可能被杀之后,心境已如烈焰般翻腾,只想找个机会发泄出来,如今既已动手,哪肯轻易停下来。

    原承天细瞧方清执的神情,见她双目皆是血丝,那分明是神伤之状,看来她所寻之人与她的关系大非寻常,这也难怪此女会失态若此了。

    而他向一清大师瞧去,则见此人一脸无奈,并面露歉意,显是对方清执的骤然发作无计可施。

    原承天暗叹道:“此女也是不幸之人,我又何必与她计较。不过总要先将她压制住了,否则却是不好收拾。”

    便将剑玉之器加强了三成法力,剑玉之器顿时将青鸾双剑逼住纤清执虽是急急掐动法诀,可又怎及原承天的法力,眼见得青鸾双剑发出“格格”声响,眼看就是法器毁断了。

    一清大师忙道:“不可。”也急忙祭出他的禅修之器来,替方清执解围。

    一清大师的本意,不过是想分担一下方清执的法器所承受的压力,也免得这对青鸾剑受损,禅修之士的禅修之器与本体修行息息相关,这禅器与修行人的关系,比那剑修之道中修士与本体法器的关系更为密切,苦是禅器毁损,对禅修之士的修为实是大有损伤。

    按理说青鸾剑坚固异常,寻常法器极难损坏得到,可是原承天的修为实是太强,别说是三成法力,便是一成,也非方清执的法器所能承受。

    原承天见一清大师也莫名加入战团,不由得连连摇头,他也瞧出这二人皆是禅修之士,与承仙会必定有莫大关系,可修士一旦斗起法来,哪里还能顾得许多,总要将对手压制住了再说。

    一清大师的禅器是为一根戒尺,虽为玉质,却泛出五金光芒,这分明是化金入玉的上乘器修**,世间唯有禅修之士方能制出这等金玉之器来,原承天虽是玄承无双,进晓世间各种炼器之法,又有玄焰在手,可因未曾修得禅修之道,也未必能炼出这金玉之器来。

    他久闻金玉之器的威能,此刻既是有缘撞见,又怎能轻易放过,有心想试一试这金玉之器的成色,于是法诀蓦的一转,将剑玉之器的七成法力,移到这戒尺之上了。

    原承天虽只动用了一件法器,可因他的修为实是高出二人太多,是以仍是游刃有余,不过是在剑玉之器上又加了一成法力,也足以敌得过了。

    却见剑玉之器紧紧压住一清大师的戒尺,竟使得此尺光芒大盛,而因禅器与禅修之士的本体系系相关,一清大师心中所承受的压力,也实是不小。

    他暗忖道:“我等禅修之士与仙修之士斗法,向来是极占便宜,为何这次却受欺若此?”

    要知道禅器因与禅修之士心神相系,是以禅器祭施之际,如臂使指,御控自如,可将法器的威能发挥至极致,而寻常的仙修之士御控法器之时,其法器威能的释放,端看此人的玄感的强弱,玄感强则法器强大,玄弱弱则法器亦是势弱,而一名修士的玄感不管如何强大,也绝不可能发挥出法器百分百的威能。这便是禅修与仙修的最大区别了。

    不过禅修之士虽可完全发挥法器的威能,却也有其一敝,那就是禅器所承受的压力,禅修也是感同身受,如今原承天再次加压,一清大师立时就觉得心境有不稳之兆了。

    一清大师暗道:“此人的修为之强,只怕连玄修之士也要望其项背,以此而论,就连妙韵仙子与无参公子都要被比下去了,无参公子虽是甚强,也不可能跨越境界,与玄修之士相抗,妙韵仙子若是将修为发挥极致,倒也可与玄修之士相抗了,可是却也不如此人如此强横。”

    此刻方清执也知道因自己一念之差,竟是惹上了极强的对手,她心神渐渐平静,自然也就懊恼起来,以对方修为之强大,一旦恼将起来,说不定举手就将自己杀了,自己死了不打紧,却是连累了一清大师。

    然后让方清执出声求饶,却是万万不能,便是她被打得粉身碎骨,那个“饶”字也是说不出口的。

    此刻原承天想的却是另一回事,他早知此战毫无意义,也想早些收手,问清此事原由,可是一旦斗起法来,那形势就非自己可以控制了。

    更何况一清大师的金玉之器的性能,大大超出所料,此戒尺虽被自己压得死死,可隐隐有股极强的反弹之力,若是自己贸然撤出法器来,此戒尺定会趁势反击,反要让自己大吃苦头。

    因此这竟成了相持纠缠之局,而双方无论是谁首先撤出法器,却会大大吃亏。

    “看来要想收手,还需另用些手段不可。”

    原承天于是将那真言之域一祭,先将两件法器罩住再说,青鸾双剑与戒尺被这域字真言罩住,立时就与二人失去了心神联系,趁着二人大惊之际,原承天趁势收手,将剑玉之器收了回来。

    而真言之域则是立时收了,那戒尺虽好,原承天也不过是想测知其能罢了,怎能真个要它。

    一清与清执见对手收手,自也是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深知这番斗将下去,绝对是讨不了好的了,只是对方用何手段令他二人在短时间内失去法器的控制,却是难知,只知这种手段实是惊人。

    原承天正想开口去问情由,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冰冷的声音:“道友刚才所用之术,莫非是无界真言吗?”

0413章 旧物逢主泄天机

    原承天循声望去,却无人迹,只在极远处有一道青光正速遁来,那是禅修之士的独门遁术青光纵地术了。

    原承天暗道:“这番倒是与禅修有缘,却不知是否借此打听到九珑的下落。”

    也就是一转念间,那青光已来到面前,青光中现出一名身穿灰袍的女修来,分明是玄修大士,其面目倒也清秀,只是两道雪白的眉毛高高挑起,却是煞气逼人。

    原承天微皱眉头,这白眉女修是天一大陆可是大大有名,此女虽是一禅堂的禅修之士,可却性如烈火,最爱管天下闲事,在原承天想来,此女修的应是入世禅,若是枯坐清修,反而不得增益,非要遍历天下,历经人世悲欢,方能得悟天道。

    禅修的入世禅与素茂贞的七情心法倒是有些相似之处,要知道无论是禅修还是仙修,其修行总纲,总是要收敛杂念,平复心境,方可徐图修为进益,而七情心法与入世禅皆是反其道而行之,由此看来,这白眉女修也应是一位豪情纵逸之士了。

    方清执与一清大师见此女到来,皆是又惊又喜,忙上前施礼道:“弟子见过白眉师叔。不知师叔从哪里来。”

    白眉道:“我听说有真龙之血在伽兰城出现,便急急从罗华大陆赶来,不想却遇见此事。”

    目光瞧着方清执良久,道:“清执,死者已矣,你也不必伤怀,无论是谁杀了清拂,本座便是走遍天涯海角,也定要将他诛杀。”说到这里,却转过头去,狠狠的瞧了原承天一眼。

    原承天暗暗苦笑,那禅修之士绝大多数皆是性子平和,处事稳重,可自己却是命苦,那方清执心痛朋友被杀,以致心性大乱也就罢了,现在来的这位禅修大士,偏又是修的入世禅,观其性情,与那“沉稳平和”四字只怕毫无关系了。

    方清执虽一直怀疑李清拂已遭不测,却还心存着一点指望,如今听白眉如此说,那李清拂显然是没命了,她在白眉这等前辈面前自不敢流露真相,只能拚命忍住,可是泪水却哪里能抑制得住,早就扑簌簌落将下来。

    一清问道:“师叔,却是从何处得知清拂老弟的确实死讯?莫非清拂的本命灯已然熄灭了吗?”

    白眉叹了一口气,道:“本命灯虽在,却已是黯弱不堪,分明是肉身已毁,只余一道残魂罢了,看来这凶手极是歹毒,不但毁了清拂肉身,还要留下他的元魂来,定是要行那歪门邪道了。”

    一清与方清执出城寻人时,也见到李清拂的本命灯有些异状,当时便已启疑,此刻听白眉这般说,那就毫无疑问了,起码可知李清拂的肉身已然被毁,而其元魂却还留在凶手之中,此人毁身留魂,又怎能安的好心。

    忽听白眉厉声道:“你这修士,我刚才问你的话,你怎不答?你刚才所用之法,是不是无界真言?”

    正是白眉在向原承天喝斥了。

    原承天微微皱起眉头来,这白眉自恃修为辈份,性子实是狂傲,这般问话,极是无理。于是将脸色一沉,道:“我等修士行走天下,靠的是灵识慧目,却非鼻子下那张嘴。前辈之问,在下实不便答。”

    白眉怒极,道:“道友好生狂妄,你这是在讥讽我不懂无界真言吗?近日伽兰禁制数次被毁,若非修得无界真言之士,其实难破,阁下身处嫌疑之地,就不需解释一二吗?”

    原承天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前辈说的好笑,伽兰禁制被毁,典守者难辞其疚,无界真言散失凡界万年之久,修成者大有人在,难不成皆需前来承仙会解释不成?何况便是修得一二无界真言,也难破伽兰禁制,更何况除了无界真言之外,那五龙之器亦可对禁制有所损伤,前辈毫无证据,却拿得在下一字真言,就大加问责,岂非是欺人太甚。”

    这番滔滔雄辩,说的白眉张口结舌,竟无一句反驳,她向来不以言辞见长,既是说不过原承天,心里不耐烦起来,喝道:“好一张利口,本座且将你拿下,再问你话。”

    当下清叱一声,一道金光自天而降,罩向了原承天,这道金光是为白眉一道禅言所化,端的厉害,比之无界真言或是略逊,却是胜过世间诸般法器了。

    原承天面对这等禅修的玄修大士,又怎敢大意,一名禅修的玄修大士,足以抵得上三四名寻常玄修的法力了。于是将身子一晃,先将灵蛇铠界现出,不过那铠界上的灵蛇却非这禅言金光对手,竟是隐慝不出,是以就算现出铠甲,也只能护得肉身周全罢了,这道禅言却是破不得的。

    禅言与真言一般,皆是无形无质,等闲法器法器无计可破,原承天的无界之剑固然是威能极大,可在他心中,雅不愿与禅修结下大仇,又怎肯动此凶器?

    看来唯有以所学的无界真言,与白眉的禅言一较了。

    于是左手一翻,掐住一字“阳”字真言,右手一按,是为一字‘阴“字真言,双手中同时发出微光,迎向空中的禅言金光,而等到三道光接触之际,却又双手同时翻转,此为阴阳互变之诀,此诀一出,在原承天四周数十丈的空间中,其天地法则已变。

    白眉的禅言身在其中,又怎能不受其影响,却见金光顿时黯淡下来,而其翻江倒海的威能,也就此消于无形。

    这是原承天第一次施展阴阳双言,实不知其威能如何,不过这式阴阳互变之诀,却在他的心中不知演练过多少遍了,是以虽是首次出手,心中还是有七成把握的。

    如今见此诀一举奏功,原承天心中也是大为满意,看来他在无界真言上所化的心血并未白废,自此之后,他多了一项应敌的手段。

    白眉见原承天轻轻松松就破了她的禅言,心中大骇,她知道对方厉害,是以自己刚才出手并未容情藏拙,一出手就是正宗的一禅堂绝学,一禅堂数万年来,集无数大修智慧,共创出三十六字禅言来,刚才是为”金刚降魔“之诀,别瞧只是一道金光,压在身上,端得是沉重如山,可如今被原承天的阴阳五转之法化了个头重脚轻,一道金光竟反向空中射去了。

    白眉喝道:”阁下果然了得,再试试这道禅言如何。“

    左手五指如拨琴弦,发出紫白金青蓝五道光芒来,此为五气朝元之诀,蕴五行之变化,极尽天地玄奥,若原承天只靠阴阳互变之法,实难破之。

    这五气朝元的威能,犹在金刚降魔禅言之上,方清执与一清大师在旁边瞧着,也是心惊肉跳,忖道:”师叔莫不是想杀了此人,若是如此,却是糟糕,此人也不过是修得几字无界真言罢了,是否凶手,却难有确定证据。“

    可白眉性如烈火,一旦与人斗法,小辈怎敢插手,方清执暗道:”师叔可是动了真怒,只怕这年轻修士要抵不住了。“

    哪知原承天见五道光华射来,反倒笑吟吟的负起手来,方清执见他如此托大,倒有些为他着急起来,他负手而立,不施法器,不动法术,难不成真的想死不成?

    忽见从原承天的肩头窜出一只白蛇的脑袋来,此蛇见空中五色光华落下,喜的滋滋乱叫,张开口来,竟去吸那五道光华,那五道光华竟是被白蛇吸了个干干净净,刹时间,空中光华消散,又复一片清明。

    白眉凝目瞧去,悻悻然道:”原来是条紫日灵蛇,阁下倒是好福缘,好手段,收得此蛇在手。“

    其实收得紫日灵蛇倒也不奇,天下收过紫日灵蛇的仙修之士在所多有,可像原承天这般,能将一条紫日灵蛇****成如此修为,则是极为难得了。

    更难得的是原承天立时就能瞧出这五气朝元法诀源自五行变化,从而及时唤出紫日灵蛇,以灵蛇擅破五行之术的本能破此禅言,这份机变之能,更是令人敬佩有加。

    白眉久战之下,仍是难以得手,心中甚是焦燥,暗道:”放着两位小辈在此,此人又分明是真修之士,若不能将其尽快拿下,本座颜面何存,说不得,只能动用那件物事了。“

    她行事向来想到便做,丝毫不考虑后果如何,是以心念转处,手中已多了一件物事,瞧起来玉质晶莹,其形状却是不方不园,倒像一块残破的石柱。

    白眉毫无犹豫的将此物一祭,此物凝重如山,便向原承天压将下去。

    原承天见到此物,心中却是又惊又喜,那可不是飞升殿的一块残柱吗?此物与自己可是大大有缘,自己遍寻天下,也没寻得几块来,只在荆道冲的琅嬛金塔中遇到两块,如今又逢此物,可不是自己的造化到了,若是能借此物冲破玄关,那可是意外之喜。

    强自按捺住心中狂喜,原承天向空中残柱一指,那残柱本来威凛如万仞巨峰般压来,可感受到原承天的心神没动,顿时光芒大盛,缓缓的落将下去。

    这飞升殿的石柱本就是被原承天昔日以**力毁去,飞升殿的每一处断壁残桓之中,都蕴藏着原承天昔日法力,如今这些法力觅得旧主,

    自然如百川归海一般了。

    原承天将手一托,残柱安安稳稳的落在手中,其柱中法力立时源源不断的向原承天身上源来,只见原承天身上不时的闪现光华,而残柱上的光芒却渐渐暗了。

    白眉三人皆是瞧得目瞪口呆,良久之后,白眉声音忽转,却是平和之极:”请问阁下,究竟是何方来历?“

0414章 玄奥天机不可说

    也就是片刻工夫,飞升殿残柱上的灵力已是涓滴不剩,汇进了原承天的体内,原承天毁坏这些石柱时已是金仙修为,便是这残柱上只余了千分之一的灵力,也是非同小可。

    这也是原承天昔日为灵修时,能借助残柱之力连升两级的缘故,然而此刻原承天已是九级真修,修为比之灵修时已是不可同日而语,想借这残柱之力冲破玄关自是绝不可能,但省了其数年苦修却是不在话下了。

    残柱上的灵力既被原承天吸收殆尽,在别人眼中已为一件凡物,不过原承天却是深知这残柱日后必有大用,他若想飞升昊天,就非得重修飞升殿不可,是以他立时将这残柱收起。

    转过脸来面对白眉时,原承天心中踌蹰,以真相告之是绝不可能的,那飞升殿既被自己毁去,世间仙修的升天之路已然断绝,若是让他们知道此事是因自己而起,岂不是要掀起轩然大波?那些在天一幻域苦修数百年而不得飞升的仙修大士,怕是连吞了他的心都有了。

    而瞧白眉以此残柱做为法器的行动来看,此人显然仍不知这残柱与飞升殿的关系,只是将此物当成一件灵力充沛的天材地宝罢了,是以他只能尽力搪塞,想尽办法将此事摭掩过去才好。

    于是他微微一笑道:”我等仙修之士,自是要取天地灵气而而已用,方可修为大进,道友这件物事灵气充沛,在下吸而纳之,有何不可?“

    白眉立时道:”不对。“

    原承天也知道此事轻易搪塞不过,便道:”有何不对?“那白眉话说的越多,自己就越可揣测其意,也可顺其话意,婉转了结此事了。

    白眉道:“本座得的这件物事,虽是灵力充沛,可那灵力却是非同小可,其精纯之处,别说玄修羽修,便是仙修大士也未必能够修行得来,而若想将其灵力吸为已用,更是不能,本座这数十年来想尽办法,也无法如愿,可道友一见此物,却立时就将灵力吸纳了干净,倒像是这物事原本就是道友所有一般,本座并非舍不得这件物事,但其中疑惑,若不能见告,本座绝不能放过你。”

    原承天淡淡的道:“世间修士,所修之道各有巧妙不同,道友难以吸纳此物灵力,并不见得在下就吸纳不得,此物灵力之精纯的确罕见,那也无甚奇怪,这世间的天材地宝在所多有,比之物事灵力更纯的,在下也是见过的。”

    白眉道:“便是那天外灵域,其所蕴灵力,也未必就强过这件残石,道友含糊搪塞,究竟有何玄机?”她虽是极盼得知此石秘密,可说话之际,却是不敢厉声相向了,显是以断定原承天来历不俗,自己未必能得罪得起。

    原承天笑道:“道友与我所修不同,而在下所修之术的玄奥之处,只怕道友不便与闻,是以道友所请,在下实是不知该说如何了。”

    白眉脸色一红,道:“本座也知窥探道友大术玄奥实是无礼,可本座为此物困惑已非一日,道友若不肯相告,本座着实不甘。何况道友已将此物灵力吸去,本座的一件法器也就此毁去,道友真的要逼本座与你拼个你死我活吗?”

    原承天沉吟片刻,道:“说起来在下得了此物,也算受益不小,道友只是想知道其中玄奥罢了,倒也不能说是过份了,也罢,在下虽不便如实相告,却可提醒道友一二,想来道友定是知道,我等虽在凡世,却也并非没有机缘修得昊天**……”

    一言未毕,白眉已然脱口叫道:”无界真言!是了,那无界真言之中,原是有个’纳‘字诀,修得此字之后,于修行有极大好处,世间灵气,可谓是无所不纳了。“

    原承天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无界真言之中,的确是有个”纳“字诀,可惜他一直是无缘得见罢了,如今被白眉误会,也就只好任他去了,只要此事能与飞升殿脱了干系便是。

    刚才自己已显露出域字真言来,再多一个纳字真言,也无不可,当然,自己身怀无界真言之事若是传扬开来,也是绝无好处之事,世间修士得知自己身怀这无上绝技,定是会千方百计,要从自己这里学了去的。但此刻也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白眉见原承天沉默不语,自是默认了,她缓缓点头道:”道友年纪虽轻,修为虽不甚高,可所修之术,委实非同小可,看来道友对无界真言定是有极深造诣了。“

    原承天道:”道友谬赞了。“

    白眉冷笑道:”既是如此,伽兰城禁制被毁一事,只怕与道友就脱不了干系了,道友还请随我一道,去承仙会说明此事最好。“

    原承天愕然道:”伽兰城禁制被毁?就算如此,却与在下有何关系?“他此时隐隐悟出,白眉一直引他承认修行过无界真言,其目的或许就是为了此事了,他原想撇清飞升残柱与自己的关系,才选择自承修过无界真言,如今瞧来,怕是适得其反,反倒越陷越深了。

    白眉喝道:”伽兰禁制唯有无界真言可破,道友敢说此事与自己毫无关系吗?不过道友尽管放心,承仙会此刻由妙韵仙子执务,妙韵仙子明察秋毫,公正无私,此事若非道友所为,妙韵仙子定能瞧出,而若实是道友所为,道友便是逃到天边去,也是枉然。“

    原承天原曾想过去承仙会求助一众禅修,替猎风接续灵脉,复现光明,哪曾想此事阴差阴阳错,自己此刻竟身处嫌疑之地,而白眉神情恶劣,强迫自己去承仙会,情形又与先前不同了。他若就此乖乖前去,心中这种怨气又怎能忍得住。

    于是淡淡道:”伽兰禁制被毁一事,实与在下毫无关系,道友信也罢,不信也罢,只是道友所请,却是强人所难,在下另有要事,这就告辞了。“

    他转身欲行,却见面前人影晃动,方清执与一清大师已拦住了去路。

    二人本不疑原承天与此事有关,可现在原承天自承修行过无界真言,而妙韵仙子也着重提过,伽兰禁制唯无界真言与五龙之器可破,那么他们又怎能放过原承天,势必要将此事弄个明白不可。

    方清执心痛李清拂之死,对这破坏禁制的人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虽说原承天自承修行过无界真言,并不代表就是那破坏禁制之人,可这天大的嫌疑却是免不了的。

    原承天冷眼瞧去,见三人已呈品字型将自己围住,今日势必难以解释清楚,这场大战更是免不了了。

    原承天因想求助禅修替猎风接续灵脉,雅不欲与禅修之士结仇,可如今瞧来,便是不想得罪也是不能了。

    白眉厉声道:”道友若是心中无鬼,又何必急急逃走,说不得,本座只能先将你拿下,自有妙韵仙子替你分辩是非。“

    原承天心中火起,冷笑道:”在下既身处嫌疑之地,无论做些什么,说些什么,诸位只怕都是信不过了,疑人盗斧,想来应如是。“

    那白眉性如烈火,关说不得,方清执心痛好友命丧,也是与她说不清楚,一清大师虽然尚存清明,只可惜他位份颇低,也说不上什么话了,事到如今,也唯有一战,既是如此,原承天自不能束手就擒。

    于是将手中剑玉之器向空中一祭,目标正是方清执。

    三人之中,此女最弱,若想打开出口,离了此地,最方便的就是拿此人开刀了。

    方清执喝道:”来得好。“青鸾双剑并剑如剪,迎向自空中落下的剑玉之器。

    一清大师忙道:”此人非一人可敌。“忙也将戒尺祭来。

    刚才原承天与二人斗法,因事起仓促,实是藏拙不少,此刻要突围而出,哪里还肯容情,那剑玉之器上已加了八成法力。

    他的修为原本就超过二人许多,刚才又吸纳了飞升残柱之力,剑玉之器上玉芒极盛,将那两道法器的光华刹时就压住了。

    白眉见剑玉之器如此威势,暗叫道:”不好。“

    口出一道禅言,意欲加强方清执与一清大师的法器之力,可惜此刻她再出禅言,已是迟了,空中传来碎金断玉之声,方清执的青鸾双剑与一清大师的戒尺,竟是齐齐而裂,而剑玉之器也只是略略一顿,便向方清执袭来。

    一清大师道:”清执,不可直撄其锋!“

    方清执也知道对方的法器极是厉害,怎敢硬接这剑玉之器,可对方的法器实是来如闪电,自己心忧清拂之死,一直处在心境难平之态,平日的修为,也只能施展出七八成罢了,那脚下的青光纵地之术,也就迟缓了少许。

    便听得”刷“的一声轻响,左臂已被齐齐削了去,血光四溅处,方清执又惊又惧,便觉得眼前一黑,身子直坠向地面去了。

    原承天暗暗叫苦,他原只是想以法器打开一条通道罢了,没想到这女子竟是如此不济,竟连这剑玉之器的残力也应付不得,这下子可就与禅修结下大仇了。

    他心念一动,身子已掠到方清执身前,伸臂将方清执捞起,遁光再起时,已去了数十里了。

    白眉怒吼连连,叫道:”道友,你公然与我等禅修为敌,那可是你自寻死路,我倒要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一路追将了下去。

0415章 玄机一点明彻悟

    见原承天竟挟裹方清执而去,一清大师亦是骇然,禅修虽然人数不多,可禅修三宗向来同气联枝,比之仙修宗门的一盘散沙,实不可同日而语,便是强大如天一宗,亦不敢得罪禅修之士,如今原承天公然挟持禅修之士,实为罕见。

    想来禅修近段时间实是流年不利,先是李清拂被杀,如今又是方清执被掳,难不成禅修已衰落至此,被天下人瞧为无物?

    一清大师纵是性子稳重,此刻也难免怒火塞胸,他一边驾起青光纵地术追赶,一边打出一道灵符来,此符升到空中之后,忽地发出万道金光,好似那朝阳临空,天地尽染金色。

    此符名叫聚仙符,乃是禅修招聚人众之法,依伽兰之约规定,禅修在伽兰城执政之时,方圆万里的天一宗以及百宗盟的修士,皆要归禅修统辖,一旦遇警,禅修之士便可打出聚仙符来,招揽四周修士来援。

    如今正值伽兰大会之际,伽兰城内外修士如云,此符一出,可以想见用不了多时,便会有无数修士云集此处,参与对原承天的追杀了。

    原承天怎知此符的厉害,然而就算他知道伽兰之约,挟裹方清执之举也是不得不为。

    此次误伤方清执,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得罪了禅修之士,若是原承天只想着自己,是否得罪禅修倒也无关紧要,可此刻猎风双目已盲,若想替其接续灵脉,非得禅修出手不可,因此他无论如何,也需要与禅修保留一丝和解的余地。

    方清执手臂被斩落,实为极重的伤势了,虽然对仙修之士来说,骨断筋折不过是区区小事,瞬间就可自愈,但被剑玉之器这样的强力法器所伤,则是另一回事了。

    法器之所以比寻常刀剑厉害的得多,便是因为修士被法器击伤之后,其伤处灵力必然涣散,仅就伤处而言,已等同凡躯一般,而等其恢复灵力之后,那残躯断臂只怕已不堪用了。

    是以原承天若想保留与禅修合解的一线机会,就需得及时治愈方清执不可,虽然禅修必有手段替方清执接续断臂,可怎有法器的主人出手来的便当。

    更何况原承天原与方清执无仇无怨,如今误伤此女,心中总是愧疚难安,自然而然的,便想替其接续断臂,以赎前非。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挟了方清执固然是一片好心,却使双方误会更深,一清大师更祭出聚仙符来,这件事情弄得越发大了。

    行不多远,前方来了两名修士,其中一人是个胖大汉子,穿了件对襟短祆,露着个硕大肚皮,下着犊鼻袴,持着把大蒲扇,一副村夫打扮,他身边那名修士,却是儒巾长袍,手持洒金折扇,倒也算英俊潇洒。

    那儒生修士向原承天招手道:”道友慢来,小生不管你怎样得罪了禅修,你只管将你手中女子交给小生,小生绝不会难为道友,道友以为然否。“

    他说话之际,将手中折扇迎风打开,一股幽香之气向四周散去,方圆数里,尽成兰麝之地了。

    可是那香气入鼻之时,原承天立时觉得脑袋一阵发晕,心中不免冷哼一声,想以这种草木芬华来对付自己,实是瞧自己太轻了。紫罗心法运将起来,刹那间就将香气驱出体内了。

    他并不稍顾,遁风起处,已从二人身边掠过,那儒生见自己的折扇香风对此人毫无用处,不由一呆。自己的折扇香气采数百种灵草毒花,经三年炼制而成,寻常修士只需闻到一丝,必定骨软魂散,以之对敌,无有不应,哪曾想原承天竟不稍顾,便急掠而去了。

    胖大汉子哈哈大笑,向前跨了一步,身子便行了数里,此为遁术中极高明的步云遁了,虽比不得禅修的青光纵地术,可在遁术之中,也算是颇为知名。

    如此连跨数步,竟是快要追上原承天了,原承天暗忖道:”这是要与我比试遁术吗?“

    他对天下遁术,自是无所不知,这大汉的步云遁自也是曾修行过的,只是不管是何种遁术,都需消耗真玄,越是高明的遁术,真玄消耗越多,是以寻常时原承天只以最简单的风遁代步,取其耗力最少罢了,而一旦需要以极速遁行,则有白斗可用,是以原承天等闲是不肯使用高明遁术的。

    如今这大汉自恃遁术了得,颇有卖弄之嫌,原承天好胜心起,当即收了风遁,向前斜跨半步,身周立时有青云环绕,一步之间,竟去了十余里了,比之大汉的步云遁却又快了一倍有余。

    大汉一呆,叫道:”同样是步云遁,道友怎会如此高明?“

    原承天嘿嘿笑道:”浑然只着三分力,步云方得轻便省。“说到’浑然‘二字时,像是加重了点语气。只是话未绝,身形已是不见了。

    大汉见是追不上了,停了下来,喃喃自语道:”这是步云遁的总纲歌谣,不过是说施展那步云遁时,需得举重若轻,不可用力过猛罢了,此意天下皆知,有何奇处?“

    可原承天无端说来,想来并非无因,于是就此歌谣深深想去,仍无所悟,这歌谣每天都要念了三四遍,若有何玄奥,怎能不知?

    正在念念有词,忽见面前青光微闪,大汉心知有异,忙用手接住青光,知道那是一团灵识所凝之气,心念动处,那道灵识已入了脑海,大汉沉吟良久,忽然面露狂喜之色,叫道:”原来如此。“

    大汉至此方知,步云遁虽流转天下,可其中奥妙,真正能得以洞悉者也不过廖廖数人罢了。

    ”浑然只着三分力,步云方得轻便省“此句中,那”浑然“二字,竟是用真言所书,若只从表面上理解去,怎能修成最高明的步云遁术,唯有将”浑然“二字真言细细剖解开来,方能成其大道。

    可是天下修士,绝大多数被这歌谣的字面意思所迷,怎能解出这”浑然“二字的玄奥,是以修此遁术者,常叹这”浑然“二字实不可解,或为虚词罢了,却不知其中另有真意。

    如今原承天既然点明其中玄奥,那”浑然“所用的真言又是在凡界流传甚广的,是以大汉顿悟之后,立刻动用玄承,再修步云遁术,立时觉得受益无穷,这步云遁本是他最得意的法术,如今由原承天点悟之后,真可以此术与天下修士争衡了。

    他就在空中跪将下去,冲着原承天消失的方向大声道:”多谢大修指点迷津,二字之师,殒落难忘。“

    原承天结成善缘,并非无因,也是一点灵机所致,那些受聚仙符招来的修士,未必就肯真心替禅修卖命,不过是来凑个热闹罢了,若瞧出便宜,自然会一涌而上,若是觉得棘手,又怎肯上前。这是人之本性,修士亦不能免俗。

    自己略展玄承,便已让这大汉敬佩的五体投体,自也有震摄其他修士的用意在,让那些修士,等闲不会与自己尽力一斗罢了。

    而对原承天来说,指点大汉”浑然“二字的真意,对他本无损失,对大汉却有无穷益处,也算是在伽兰城的如云修士中,隐隐埋下一点善果,就算日后用他不着,也没甚大不了的。

    他此刻既要替方清执接续断臂,就不能往伽兰城去了,于是在空中折而向东,那里本是一片极空旷之处,是为百宗盟与天一宗两大势力的交汇之地,两大势力的修士,为免冲突,都是极少涉足此地的。

    此刻身后多了数条人影,除了白眉,一清之外,又有两三名修士信入进来,原承天自思以其遁术,怕是难以摆脱追踪了,也只好唤白斗出来。

    白斗一出,其遁速何止增了三四倍,也就是在数息之后,那身后诸修,也就只有用灵识才能探到了,再过了半个时辰,便是灵识也探不出诸修的灵息来。

    这对身后诸修来说,可算是彻底失去了原承天的身影。

    原承天这才轻舒了一口气,此次祸事闯得着实不小,比之得罪了天一宗更令人太痛,天一宗好歹有百宗盟为敌,可禅修的名气极佳,得罪了禅修,也就是得罪了天下绝大多数的修士了。

    若只是得罪了禅修,原承天倒也不惧,可是得罪了禅修,便是断了猎风的复明之路,难不成真要到昊天界去寻来昊天金斗来替猎风疗目不成?那还不如自修禅修来的便宜。

    此时他放开灵识,已知四周二千里并无人迹,正可择地替方清执疗伤了,于是便将琅嬛金塔祭出,就此自成界域,哪怕再有修士寻来,也是绝计瞧不出这里有修士存在了。

    原承天进入金塔之中,猎风与玄焰双双迎了过来,一侍一灵皆是神情凝重。

    玄焰道:”主人此番祸事闯得不小。“

    原承天道:”这也罢了,只是这女子的断臂,要立时替她接续了才是。“

    玄焰道:”接续断臂倒是小事一桩,主人只管交给我吧。“它忽的歪头瞧了瞧塔外,原来竟是有一名修士掠来,正站在塔前。

    此人转目四顾,在面对金塔时,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

    玄焰失色道:”此人像是瞧出了金塔的存在,这却怎么可能。“

    原承天也是骇然,这金塔是为空间法宝,怎能瞧得出来?至于塔外之人,原承天倒是见过,那不是令无参又是谁?

0416章 各呈心智斗机杼

    却听令无参道:”原道友,你此番祸事闯得不小,若是一味逃避,怕不是了局,不过以在下想来,此中必有误会,道友何不现身一见,以澄清其事?“

    原承天细辩其神情,发现他脸上的微笑,一刻也不曾消失,并不仅仅是面对金塔时才会现此神情,而其说话之际,竟动用真玄,以使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若是他瞧出金塔,又何必如此?

    原承天此刻已是恍然,令无参应是并没有瞧见金塔,而只是猜出自己会在这附近罢了。

    那令无参来的如此之快,显然也不是循踪而来,分明是早就算出自己会在此处了。

    这世间能测出未来事项的神奇异术,最强的自是天课神算了,天课神算无所不知,无事不测,实为天下最厉害的异术,可这项异术只能由凡人习得,令无参既为禅修,自不可能修行这项异术。

    除了天课神算之外,其实世间亦有几项法术可以预测未来,比如小天卦,指间断,筮卜术等等,这三种术数各有短长,但皆是玄奥之极,非等闲修士可以习得,不过这些异术虽是极难修行,可其威能却是远不能与天课神算相比,在测算时间方位之时,也只能得大其概,难以准确定位了。

    是以原承天可以断言,令无参应是得了这些异术之助,算出了自己将会逃到这里来,可是具体的方位,他却是计算不出,否则他又何必开口相诱,只需约齐人众,就可将自己擒住了。

    他既明此理,便抱臂冷笑,且看令无参如何表演。

    那边玄焰与猎风已将方清执扶进金塔的静室之中,替她接续断臂了。

    此时令无参又道:”道友既是不肯现身,在下就算想助道友脱困,亦是无能为力,说不得,只好动用些手段,逼道友出面了。“

    他口中说着话,手中不停掐诀,手掌一开一放,一道青光射进空中,却是凝住不动,也不知弄何玄虚。

    等这处青光祭毕,令无参身形一动,青光纵地法展开,刹那间已去了数里,手中同样又祭出一道青光来,向那空中祭去。

    原承天此时已瞧得明白,这令无参分明是在设置一种阵法了,只是这种阵法并没使用阵旗,而是以禅修的禅言为基,其中玄奥,便是原承天也难以参透。

    原承天心中沉吟不决,若容那令无参从容将阵法布置完毕,自己岂非要被困在此地?而自己又实在不识这种阵法,想来破解起来也是困难重重,那令无参以阵法为基,斗起法来也会大占便宜了。

    是以若想占得先机,就需得立时冲将出去不可,但那却会暴露自己的身形,重陷逃亡之境。

    不过令原承天感到疑惑的是,瞧令无参的举动,这阵法的范围只怕约在千里之广,这世间任何一种阵法,也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威能,若是这般想来,所谓令无参布置阵法之举,就不过是虚张声势了。

    令无参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确实布有阵法,一时之间,原承天也难以决断,他对禅修之道,实是知之甚少,禅修之中,是否有如此威能的阵法,以他的玄承,也是难以说的清楚。

    看来需得想个法子,试探一下令无参布置的所谓阵法,究竟有何玄奥了,而这个法子,却又不能暴露自己的方位所在。

    这对别人来说,或是困难之极,对原承天而言,倒有一个现成的手段,那就是动用灵偶了。

    原承天的灵偶指挥如意,施收之际又极是方便,实是面对这种局面下的最佳手段,而原承天也存心想试一试令无参的修为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因为他早就隐隐觉得,这令无参实是自己平生所遇的劲敌,其人无论是才智还是修为,都堪为对手,更恐怖的是,此人年纪极轻,以他此刻所取得的成就而论,原承天在如此年龄时,已是略逊一筹了,此人唯一的缺憾是或许是历练不足,但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当下一掐法诀,就将灵偶无声无息的放了出去,这灵偶就算被困阵中,自己在阵外御控,总有方法脱困,而在原承天算来,令无参最大的可能是虚张声势,逼迫自己现身罢了,是以放出灵偶,其风险完全可以承受。

    灵偶出塔之时,何无声息,原承天早将其身上灵息压至极低,令无参若想从灵偶身上追本溯源,判断出原承天的方位,则是万万不能了。

    是以在离了金塔数十里外,灵偶方才现身,就在灵偶身上压灵大放之时,那凝在空中的青光忽然洒下丝丝缕缕的光芒来,原承天存心要试一试这青光的玄奥,是以并没让灵偶闪避,而是放出灵蛇铠甲来护住其身,静待那青光拂体。

    空中丝丝缕缕的青光瞬间就洒放全身,便在这时,远处传来令无参的长笑声:”道友终肯现身一见了吗?“

    原承天暗暗点头,原来那凝在空中的青光,不过是一种警示法术罢了,不过这种警示法术,实也算得上是一种阵法了,只是这阵法重在示警,而非困敌罢了。

    他虽明那青光不过是小术,可也对令无参的心智大生敬佩之情,此人一番虚设其阵,却让自己也紧张起来,若非有灵偶在手,实不知该怎样应对了。

    接下来,原承天自是想试试令无参的实力了,于是见到令无参现身之后,灵偶并不答话,手中的无界之剑已然祭了出去。

    一上来就动用威能最为强大的无界之剑,已可见原承天对令无参不敢小视之心了,而面对这把无界之剑,便是玄修之士也是手段不动,原承天倒想瞧瞧,令无参究竟有多大神通。

    见那无界之剑高悬空中,令无参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此剑虽然尚未放出光华,大展威能,可大神通之器,自然会令天地感应,那空中的肃杀之气,便无灵识也可清晰感受,何况是令无参这种高人。

    ”佳器难得,道友是想一试在下胸中所学吗?“令无参缓缓道出此语,声音却是古怪,却见他每一字说出,身边就多了一朵青云,一句话说罢,已有十余朵青云环绕其身了。

    此子虽不过是真修之境,却已修成法身之宝,单以此点而论,实以超出原承天不少,不过原承天却也没必要为此沮丧,那禅修之道原与仙修不同,如此早的修出法身之宝来却也不是什么奇事,禅修之所以胜过仙修不少,便也是此理了。

    灵偶手中法诀早已掐定,不等令无参身边青云化实,两道霞光已射了下来。

    却见这两道霞光扫落之时,空中传来连环爆响,比之昔日的无声无息之景大是不同,原来原承天自从由玄焰替其炼化真玄之后,其玄感之强,已至极高境界,又兼先前刚得了飞升残柱中的法力,其真玄又是增强不少。

    而原承天自修成这无界之剑以来,经历几次斗法之后,他发现以自己现有的实力,一举祭出三道霞光来固然是不费力气,但霞光的威能却未必能完全发挥,若是只祭出两道霞光来,大可完全发挥霞光的绝大威能,并不见得就比三道霞光弱了。

    而每次少祭出一道霞光,自可节省真玄不少,若是陷入持久战时,这种法子自是可多撑一些时日了。

    见这霞光挟雷裹电的威势,便是令无参的眼角也不由跳动了一下,他手指连弹,将身边的五朵青云弹了过去,以图敌住这两道霞光。

    只是他以真修之境所修成的法身之宝,毕竟比那玄修境界时的法身之宝要弱了不少,是以那五朵青云迎上霞光之后,立时被霞光扫得七零八落,四散而去。

    但令无参的青云却是恢复极快,也就在半息之间,五朵青云已重新凝成,再次抵住两道霞光。

    霞光自是毫不客气,再次将青云扫裂,不过这次五朵青云碎裂的速度可就慢了少许,以此可见,那霞光的威能已是弱了不少了。

    霞光与青云斗法,也不过是弹指间事罢了,是以这青云裂而复合,合而复裂,也是让人目不暇接。

    可奇的是,令无参身周明明有十余朵青云,却偏偏不肯再多出一朵青云助阵,而原承天目睹此景,则是暗暗点头不已。

    要知道那霞光之威非同小可,只需有一点扫肉身,别说是真修之躯,便是羽修玄修也讨不得好去,令无参自是深知霞光的厉害,是以将大多数青云护住其身,而只以五朵青云应敌。

    自然,他这也是对自己的法身之宝颇具信心之故,知道纵是有五朵青云,也可勉强敌得过了。

    原承天不由得长叹一声,道:”此人实为劲敌。“

    此子在斗法之际不急不燥,谋定而后动,先将自己立于不败之敌而徐图破敌,这种举动,岂是少年心性?足见令无参在斗法上的天资了。

    既知一时间奈何不了令无参,原承天便将无界之剑一收,同时掐动法诀,将那灵偶也收了,令无参面前陡然就失去了对手的身影,却也不以为异,嘴角又浮出一丝笑容来。

    他忽的喃喃的:”道友刚才所出,应该是一具灵偶了,道友实是大才,手段总是层出不穷,不过令无参却不敢让道友专美于前,道友,你的行踪已露,还不出来一见吗?“

    原承天正疑令无参这无端之语,忽的瞧见身边的灵偶身上,有一道若有若无的青光,一时间心头剧震,暗叫道:”这却是中了他的计了。“

0417章 卓然绝世应无双

    原承天原以为令无参的警示之阵,不过是重在测敌,却不曾想那道青光却可附着在灵偶之上,如此一来,自己的行踪已是暴露无疑了。

    原承天至此不由长叹一声,他一味回避与令无参斗法,不过是不想再与禅修交恶罢了,如今令无参逼迫至此,他纵是再退避三舍亦是无功,反倒让人认为自己心生怯意。

    此刻方圆千里,也不过只有令无参一人罢了,此子究竟有何能,竟敢独自挑战自己?何况就算是众修齐至,原承天又怕过谁来?

    他以心念与玄焰交流了一下,知道玄焰接续方清执的断臂甚是顺利,倒不必自己操心,自己只管处理好令无参便罢。

    当下纵身掠出金塔,顺手将金塔收了,就此立在云端,静候令无参过来。

    却见令无参青光绕体,缓缓的步云而来,其人脸上尽是盈盈笑意,大有得意之色。笑道:”道友终肯现身一见了。“

    原承天叹道:”公子一味相避,却不知有多大把握将在下擒杀了,若是不然,道友此举,实为不智,在下此刻不再跳遁,却不知道友何以教我?“

    令无参拍手笑道:”在下能逼出道友来,已是极其不易,又怎敢奢言擒杀道友,不过目前伽兰城外正不知有多少修士欲擒道友,却也不必在下亲自动手。“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公子倒是打的好算盘,不过以在下估算来,纵是公子及时传出音讯,唤众修前来,恐怕也需一刻钟时间,公子莫非以为,这一刻钟的时间里,在下拿不下道友吗?“

    令无参淡淡的道:”若能一试道友妙法神通,虽死无憾矣。“

    原承天知道四周修士顷刻便至,哪里还肯与令无参废话,袍袖一抖,青鸟已出,却见青鸟张口便吐出一道光华,光华之中,正是那柄无界之剑。

    令无参笑道:”此番斗法,却与刚才不同。“

    原承天自修成无界之剑后,向来都是亲自用此法器,并没劳烦青鸟御控,其实这青鸟原本就是无界之剑的器魂,以青鸟御此法宝,便如同多了一名与已实力相当的对手,比之自己亲自御控,却是强过了多许多。

    而在青鸟吐出无界之剑后,原承天双掌一翻,左手是那粒雷龙珠,右手则是剑玉之器,此番动手,原承天可谓是法宝尽出,势必要一鼓作气,将令无参拿下了。

    令无参也知道此番斗法,实是非同小可,自己出尽手段,方逼得原承天现身,若是反被其所制,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于是左手迎空一扬,空中现出一柄巨大无俦的法剑来,此剑显非五金之器,而是纯用禅言所化,细辩其剑,可见剑身上五色光芒透体,道道禅言尽绽光华,实为令无参一身法力所凝。

    原承天点头道:”如此神通,倒也有资格接我法宝了。“

    青鸟既已得了”尽力诛杀此修“的法旨,根本不必原承天多言,双翼略振,一道霞光便从无界之剑上震了出来,”刷“的一声,扫向令无参。

    青鸟的修为自然比原承天逊色不少,是以目前也只能震出一道霞光罢了,不过此剑原本就是它的本体,震剑射霞之际,可谓心动剑至,比之原承天御控此剑,可就便捷许多了,更何况青鸟原是九首朱雀与火凤之子,天生带有青莲冰焰,是以这霞光之中,就多了一道冰焰神光,这比起原承天御控此剑,则又多了一项神通。

    虽不能说青鸟御控的无界之剑就强过了原承天亲自动用此宝,可蕴含青莲冰焰的无界霞光,自是要难对付的得了。

    令无参眼光一扫,便知这剑上霞光已与刚才不同,若还是以法身之宝应付此光,只怕就要大吃苦头了。

    急忙将手一拍,从巨剑上发出一道禅言来,迎向青鸟所发的霞光,只听得空中尽是吟唱之声,那四周的天地法则,竟是为之微微一变。

    原承天听到这禅唱之声,心中微震,暗叹道:”此子才智,当世实是罕有其匹。“

    要知道那施法的最高境界,并非更快更强,还是端看其是否能改变天地法则,无界真言之所以强大无匹,就是因为其无界无域,突破了凡界的天地法则,从而令对手无所适从,这世间法则若是皆由我定,对手修为再高,也是无用,正如那猛虎虽可呼啸山林,被称之为兽中之王,可一进了江河大海,则沦为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是以掌控天地法则,实为修士所修的最高境界了。

    如今令无参的禅唱之声,虽不能令四周法则大变,可哪怕只有微小的变化,也足以令青鸟的无界霞光的威能大打折扣。

    是以当禅唱响彻天空之际,那无界霞光虽是看起来威势如常,可击到令无参身边时,令无参只是轻笑一声,只动了两道青云,就足以抵敌得住了。比之刚才五朵青云亦不能抵敌的情形,可谓是翻天覆地之变。

    这禅唱的威能竟至如斯!

    原承天冷笑一声,雷龙珠已然祭出,此珠祭出之时,空中乌云滚滚,千里之地,刹时光线尽黯,而无尽雷声,则从远至近,滚滚而来,更有道道紫色电光,在乌云中闪烁不定。却只蕴藏在空中,凝而不发。

    令无参脸色微变,轻声道:”道友手段,实是惊人。“

    要知道那禅唱虽可略改天地法则,可雷电本是天地至威之能,却非区区的禅唱所能改变,是以无界之剑平时与雷龙珠相较,固可略胜一筹,可此时反倒比无界之界强大许多,这也是世间相生相克之理,这世间原就没有在任何时刻任何地域都强大之极的法宝法器。修士若是不明这相生相克之理,岂不是白修一场。

    而原承天之所以将雷龙珠凝而不发,亦是想观令无参在此情景下如何应对,斗法之际,若是一上来就是法宝尽出,未免就要落于下乘了,敌动而我先动方是斗法不二之诀。

    令无参虽是禅修天才,临战经验却比原承天差得多了,是以瞧见空中的雷龙珠气势如此惊人,又怎能沉得住气,忙将双手一拍,一道禅言从剑上震出,飘摇而上,迎向空中的雷龙珠去。

    这道禅言木气精纯,本意应该是风生于木,以避雷震。按理说倒也是深通天地至理,不过原承天却是面泛微笑,那雷龙珠之能,岂是可以用寻常五行相克之术破解的。

    雷龙珠本为雷龙的本命珠,雷龙之物,本为天地灵物,超脱五行而存在,其珠震雷发声,不过是其表像罢了,而其本质,则是略相似于天罗界力的一种强大力量,亦是天地法则之一,又怎是区区木属禅言所能抗衡?

    当下原承天震雷发声,一道紫色闪电当头劈下,顿时就将木属禅言劈了个干干净净,而这道紫色闪电得了木属禅言之助,反倒更增威能,原本不过丈宽的雷电,此刻暴涨为三四丈了,就此倾泻而下,实不可当。

    令无参叫道:”不好!“

    他知道是自己一时误判,反助对手雷电之威,如今这道紫色天雷的威能已非自己修为所能抗衡,忙将双足一顿,身化一道青光,斜刺里横掠而去。

    那道紫色天雷扫他不中,则急转而折,紧跟在令无参之后,一人一雷,呈衔尾之势,眨眼就去了数百里了。

    青鸟瞧出便宜来,欢快的啾鸣一声,也振翼追了下去,同时那空中的无界霞光,再震出一道来,也尾随了过去。

    原承天既是存心要让令无参吃点苦头,又怎敢轻易罢手,立时也唤出白斗来,白斗四足生风,眨眼之间,就将双方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此刻令无参身后雷光闪烁,霞光逼人,更兼有原承天手持剑玉之器待机而动,顿时就让令无参陷入极大的危机之中。而青光纵地术虽是神妙,却比白斗略逊一筹,是以令无参此次怕是难逃此劫了。

    令无参被原承天两道法宝追待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性子倒也强横,深知这般逃将下去,绝无生路,正想一咬牙以本身修为与对手死拚,忽见前方掠来一道惊虹,不由得又惊又喜,叫道:”姐姐救我!“

    原承天暗道:”来的莫非是妙韵仙子?我自来伽兰城,耳朵里无时不刻都听得此女的名字,人人对此女皆是敬佩有加,却不如此女有何惊人神通。“

    那道惊虹本离令无参有三四百里之遥,不等令无参叫毕,惊虹已近了两百里了,其遁速之快,竟似可与白斗分庭抗礼。

    原承天动容道:”虽同样是青光纵地术,可由此女施展出来,果是强出众人许多了。此女神通,由此可见一斑。“

    忽见一道金光闪现,却是惊虹中飞出一根金钗来,此金钗看似也不是什么惊人法器,不过是女子的寻常饰物罢了,可金钗迎向那紫色天雷之后,紫色天雷竟被这金钗引了开去,就此不再对令无参造成威胁。

    原承天暗暗点头道:”虽是寻常法器,可此女见识极博,竟是深知这雷龙珠的来历,更加上这金钗上的禅言十分厉害,却是轻易将这雷龙珠之威化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惊虹已至面前,只是这女修因七彩虹光遍体,实瞧不清其面目,只听她道:”无参,你也总算是吃到了苦头了,看你以后乖也不乖。“

    其声七分娇柔明媚之中,偏又带三分凛然正气,让人敬也不是,爱也不是,只知道天生此女,实为卓然绝世,世间无双。

    而原承天听到此女的声音,却是全身寒毛倒竖,就如一道紫色天雷劈头击来,心中又是惶急,又是欣喜,暗叫道:”此女的声音,怎地,怎地就如九珑一般。“

0418章 相逢应饮一杯无

    昔日原承天替九珑养魂之时,以开落花,寄魂草为托,施以无上重生**,再以自己的一点仙芽化实为虚,植入九珑的香魂之中,从而使九珑转世之后,不但能修仙道,亦能保住大半记忆,是以九珑重生之后,自是可托禅庭,以修仙道。

    只是九珑重生之后,是否能如前世生得一般,或连声音也是同样,却非原承天可以预知,那重生**,实为天地最玄奥的法术,其中微妙之处,或属天机,便是大罗金仙,也难以洞悉全情。

    不过那九珑重生,确是会带有前世一些记忆,是以若是音质相同,倒也不是不可能的,如今这名叫妙韵仙子的女修,本属禅宗,其声音又与九珑一般无二,也难怪原承天激动万分了。

    他急欲想一睹此女相貌,不知能从其身上瞧出几分九珑的影子来,哪怕只有一成,便大致可确定此女极可能是九珑的转世了。

    然而妙韵仙子身边虹气惊天,哪里能瞧清其相貌,原承天怎肯死心,正想上前说话,以窥其容,却听那妙韵仙子道:”道友,此事原是一场误会,敝友若有惊扰之处,还望道友大人大量,莫要见怪为是。“

    原承天不由怔住,他原以为若想澄清此事,就算不大斗数场,也要免不得大费唇舌,哪知道被此女轻轻一言,竟使这天大祸事消弥于无形了。

    令无参道:“姐姐,此事怎能是误会,此人身怀无界真言,又怎能与那伽兰禁制被毁一事无关?”

    妙韵仙子轻叱道:“白眉前辈修的是入世禅,性子急燥倒也罢了,偏你先前也聪明的紧,怎瞧不出此事的端倪来?回去再说吧。”虽是有责备之意,却是软语款款,让人欲辩无心。

    妙韵仙子复转向原承天道:“此番惊扰,实令妾身心中难安,清执姐姐的伤势,怕是要让道友费心了,此番恩德,日后必报。只恨妾身另有要事,实不便与道友寒喧,想来不日便有见面之时,妾身就此告辞。”

    那一团惊虹,遂卷着令无参同时离去,哪消片刻,天空中已是茫茫然毫无人影,只有那淡淡灵息,阵阵幽香罢了。

    原承天又惊又奇,方清执被自己挟裹之后,人人皆以为自己欲逞凶心,偏是这位妙韵仙子,却是心中坦然,认为自己不仅毫无恶意,并且有救治之心,难不成此女竟如九珑一般,有天课神算之技傍身?

    但妙韵仙子既能修得禅修之道,又怎能有天课神算之技,看来今番种种,不过是此女以超然之慧洞彻其实罢了,这怎不令原承天惊叹不已。

    只可惜刚才虽是近在咫尺,却因有虹光为碍,难以瞧清此女的面目,不过听其声观其形,却也可略知此女的风华气度,当世女修之中,已不做第二人想了。

    忽又想起九珑临别时留下的那句诗来:元青城下春江水,楚山一笑奏八音。想来九珑神算,无有不中,此处既非元青城,又无楚山,又怎是见面之所?而此刻正是暮春初夏相交,****如电,已将杳然而逝,若依得诗中所言,最早也要到明年初春,方能得见九珑芳容了。原承天念及此,心中自是怅然若失。

    而复想到此番事件来,自己身怀无界真言,实是破坏伽兰禁制的第一嫌疑,别说白眉,令无参,便是自己以置身事外之心来推测,也要心中存疑,为何妙韵仙子却断然认定自己无辜?

    究竟是此女慧质兰心,能洞悉世间种种情由,还是另有图谋?原承天一时间,却也难以想得明白了。

    妙韵仙子以一道惊虹卷起令无参而去,也不过半个时辰,伽兰城已然在望了,令无参犹不死心,问道:“姐姐,此人身怀无界真言,实为破坏禁制的第一嫌疑,为何姐姐断然认定此人无辜,姐姐若无言明,无参实不甘心。”

    妙韵仙子嫣然一笑,道:“若想破坏昊天禁制,非得集齐世间所有的二三级真言不可,而无界真言散失凡间,或为散修所得,或为门宗不传之秘,若想集齐真言,实是天大难事,就算福缘当头,无事不遂,想来无三五百年,哪里能够?而此人不过三旬,怎能收齐无界真言?”

    令无参道:“或许此子修过驻颜法术,也未可知。”

    妙韵仙子哑然失笑:“无参,你向来机敏,为何这些许小事,反而参悟不透?此子若是驻颜有术,又集齐了无界真言,必有三五百年的道行了,以他的仙基才智,或可已入仙修之境,难不成仙修之士,亦要管这些人间俗事?”

    令无参知道再也欺瞒妙韵仙子不过,只好嘿嘿笑道:“此事我的确是失去计较了,想来是因为我关心则乱,想到有人破坏禁制,令姐姐心忧,便恨不得立时将他擒来,让姐姐发落才是。”

    妙韵仙子道:“你也是一番好心罢了,也怨你不得,只是你以前的脾气却不是这般,必定是谋定而后动后,此番行事,心境何以迷乱若此?”瞧着令无参,已有忧心之意。

    令无参心中大为惊惶,他知道以妙韵仙子之智,若是对自己心生疑虑,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说不定就能瞧出蛛丝马迹来,值此大祸临头之时,不得不反戈一击。

    于是笑吟吟的道:“说起来姐姐今日行事,也让人捉摸不透,按理说此人就算不是破坏禁制之人,可此人挟裹清执姐姐而去,其心难测,姐姐却对清执姐姐不管不顾,断言此人对清执姐姐毫无歹心,而无参更是瞧出,姐姐一见此人,就有些心慌意乱,刚才施展遁术之时,已略有不稳之像,却不知如何。”

    妙韵仙子嗔道:“你只管胡说什么!此子若是对清执有诛灭之心,以他的修为,早就杀了,他伤了清执而又挟裹清执而去,不过是想救治清执,以留存和解之机罢了,相反,我若是执意要回清执,或是就此撕破脸面,反倒于清执不利。”

    令无参知道总是说她不过,只能嘿然无语,心中暗忖道:“姐姐之智,果是天下无双,只是无参未必就弱于你,总有一日,姐姐定会对无参心服口服。到那时,你才会视无参为真正的男子。”心中对压倒妙韵之念,却是更加执着了。

    妙韵仙子长了无参半岁,是以二人向来以姐弟相称,只是在无参的心中,又怎肯做妙韵一辈子的弟弟,若是如此,他心中的痴想,便是一辈子也没指望了。

    总要事事压过妙韵一头,令妙韵对自己敬佩有加,方能令妙韵认识到自己是为顶天立地的男子,到那时,那妙韵的同修伴侣,除了自己又能是谁?

    二人自始自终,也没提原承天的名姓。

    二人入了伽兰城,却没进入承仙会中,而是回到妙韵所居之所,妙韵仙子自去更衣,让令无参自便罢了。

    却说妙韵仙子回到静室,忽觉身子瘫软,忙寻了个蒲团坐了,却是玉指乱颤,心脏更是跳得厉害。

    她心中叫道:“他便是原承天了,他一定就是原承天了,昔日我想到这个名字,那心境便是如此之乱,如今见到此人,这心境一乱如是,他若不是原承天,却又是谁?”

    忙念了数句禅言,心境方才略定,可那蒲团上却如插满了银针一般,又怎能坐得住,脑海中闪过无数事情来,却是前生往事。

    她自禅修以来,前世的记忆就一点点回想起来,自己前世的家人门宗,种种事端,如今已是清晰在目,若不是身负重责,她早就要动身前往寂灭大陆,一会前世家人了。

    然而便是那小时候的些微小事,自己都能记得起来,偏偏是这个原承天,却是一点也回忆不着,她只知道这原承天定是她前世极重要的人物了,可惜造物弄人,越是这般重要的人物,脑海中越是一些踪迹也无。

    其实刚才令无参的话正是说中了她的心事,她一见到原承天就急急返回,实是因为她当时已是意乱如麻,若再呆上片刻,只怕就要失态了,其余种种,不过是托词罢了。

    “原承天啊,原承天,你究竟是何人,与我的前世,又有多大因由。”她昔日就是想到原承天的名字,也是心境大乱,更何况此刻瞧见了原承天的身形,其心境掀起的波澜,便是禅言也弹压不住了。

    于是忙唤了纤月前来,令她端来一杯澄心草茶,抿了两口草茶,这心境总算再次安定下去,再令纤月将茶撤了。今日心中想到:”这伽兰城风雨满楼,不日必有大变,我可不能因私废公,那原承天的事情,只好不去想他,想来天地从不负我,终有天开云散之时。“

    那纤月奉茶毕,离了静室,却见令无参正在花园中静坐,就笑盈盈走了过去,笑道:“公子,我这盘中是姐姐喝过的残茶,你可要喝上一口。”

    令无参苦笑道:“儿时的事情,你偏要拿来取笑。姐姐自道成以来,已是不思人间饮食,不想却还是爱喝茶吗?这茶倒是好香,不知是什么名堂。”

    纤月道:“这是澄水草茶,最能静心澄虑的,姐姐事烦心乱之时,偶尔也喝得两口,一年也不过一二次罢了。”

    “原来是澄心草茶。”令无参面上仍是平静如水,心中却是波澜起伏,他心中已是恍然,“原来那姐姐,已知道那人就是原承天了,此事终是瞒她不过。”

    忽然觉得,此事对他的人生大计,实为天大的威胁,此念不知从何而来,更不知从何而消了。

0419章 前生往事不堪提

    原承天独坐静室,心境如潮,心中盘桓不去的念头,便是翻来复去的想去,那妙韵仙子是否就是九珑?此女亦是禅修,又有与九珑一般的声音,想来应是不会错了。

    只是这世间女子的声音,相似者也是极多,若是以此测度,却是勉强,而就算是能一睹芳容,也未必能多出几分把握来。

    然而此女已是见过自己相貌,想来自己与十几年前相比,应该没有多大变化才是,此女若真是九珑,又怎能认不出自己来?

    莫非九珑转世之后,偏偏将自己忘却?若是如此,那可真是天意弄人。

    就算九珑记得自己,可她既入禅庭,必是心淡如水,于世间情愫,自有一番理念,便是不想与自己相认,也是当然。想到此处,原承天不免长叹一声,自己苦苦寻觅,却不想到头来仍是茫然无措,便是见了面又是如何?

    不过此事终要有个了局才是,就算是那九珑不肯相认,也总要判明了她的身份,知她此生安康,不需自己挂怀,也可去了一桩心事,纵是此后永不见面,也可安心。

    至于日后静夜清修之时,是否会因此事辗转反侧,徒乱心境,却又是另一桩事了。

    原承天想到此处时,心中悚然,知道自己离那心境入魔已是不远了,自己苦修至此,可是极不容易,怎可因这男女私情而误了长生之志?那仙修路上,本就魔障重重,若是能相扶相持,共赴昊天,自是天大的美事,而若是形格势禁,难以携手飞升,就需得及时斩断心魔不可。

    只是斩魔心魔说来容易,真正做到者又有几人?

    这世间的仙修者绝大多数都是执念如一,只因若无这执着之心,也不可能修成长生大道,而既是执着,一旦有一念在心,又怎能轻易抛却?是以在那红尘之中,俗世男女分分合合,不过视为寻常事罢了,可在仙修之士心中,情芽萌生,原就极不容易,一旦生情,那便是终身之念了。

    就在原承天静室外面,玄焰亦与猎风对坐,二人本来一旦相遇,必是唇枪舌剑一番,此刻却是对坐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玄焰方道:“主人此次魔障,怕是不易过了。”

    猎风默默点了点头,缓缓道:“主人一念执着,原是他的长处,可遇此情关,反成了大碍,那妙韵若不是九珑,也就罢了,若真个儿便是九珑,那才是极大的麻烦。”

    玄焰道:“此言何意?”

    猎风道:“若妙韵就是九珑,此女既入禅庭,又有如此高的修为境界,那心中对世间情愫,必是淡然,若是她能记得前生往事,对主人尚有一丝挂念,或可死灰复燃,怕的是她心中并无对主人的记忆,试想以她此刻修为境界,又怎能陡生男女之情,主人的十余年相思,只怕只能付之流水。”

    玄焰叹息道:“若是如此,实为可虑,想让禅修之士生出情愫来,除非是有’机缘‘二字了,那妙韵已见过主人,却未来相认,想来她转世之后,偏偏不曾记得主人了。”

    猎风亦叹道:“说来倒是奇了,九珑前世与主人之遇,可谓是莫逆于心,而主人又对九珑有再造之恩,按理说,那九珑纵可忘却任何记忆,也该记住主人才是,为何却偏偏将主人忘却?”

    玄焰道:“我昔年游历天下,红尘中也去了一番,曾听得有那俗世人常念到的一句话,叫什么情到情处情转薄,当时想来,怎的也不明白,此刻想来,却不是九珑与主人的对照吗?”

    “情到深处情转薄?原来俗世之中,却还有这样的话?“猎风苦笑,”如此说来,正因为九珑前世对主人情重,转世之后,反而偏偏将这念兹在兹的深情忘却了,造化弄人,竟至如斯?”

    玄焰道:“还是不要曲解了罢,你我一为天地灵物,一为鬼修,怎能明白这凡人之事,纵是我等能想个明白,而主人不能明悟,却也是枉然。”

    猎风不服,悻悻的道:“我此世为鬼修,前世却仍是凡人,为何就不能明白这人间情愫,倒是你,一直就是不通罢了。”

    忽的想起,自己自从遇到原承天之后,对那前世怨家的念想,却是渐渐淡了,以前每日不要思个数遍?如今便是数月之间,也未必能想他一遭。

    而此种情由,却非“情到深处情转薄”可解,若是用“日久移情”四字,却又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了,然而若不用这四字,又该怎样解释来?

    怕是这世间“情”之一字,原本就是无可索解,若是真的明悟透彻,也该是太上忘情之境,只是就算是达成太上忘情之境,那情字仍非是真正断绝,只不过是忘了罢了。

    就在这时,就听另一处静室中有人叫道:“这是何处?我的手臂却是怎么了。”正是那方清执醒转过来了。

    方清执的手臂虽被玄焰接续上了,仍需将息数日,方可痊愈,而因原承天与方清执的境界相差甚远,方清执被斩落一臂后,全身真玄涣散,此刻等同凡躯,这期间若是调息有误,只怕多年成就,就将毁于一旦了。

    是以一听到方清执醒转来,玄焰与猎风皆不敢大意,忙入室探询,原承天救治此女之意,除了是为赎误伤之罪外,亦是为了留存与禅修的和解机会,这也是为了猎风日后接续灵脉而虑。

    而此时因妙韵之故,方清执的身份就愈显得重要起来,方清执既是妙韵的熟人,或能从她身上,得知有关妙韵仙子种种,这对原承天而言,亦是极为重要之事了。

    玄焰进入静室之时,忙传言于原承天道:“主人暂不必前来,等我与方清执说明前因后果,澄清误会之后,主人再来不迟。”

    原承天传音道:“玄焰想的倒也周全。”

    玄焰得了原承天首肯,这才转向室中的方清执,笑吟吟道:“道友,本老人家刚刚替你接续了断臂,你切不可妄运玄功,毁了我的一番心血。”

    方清执见玄焰形状奇特,甚是惊讶,又觉惊惶,等瞧见玄焰身边的猎风后,方才略略心安了一些。

    玄焰虽初具人形,可总体瞧来,仍是一团火焰,仙修之士纵是胆大包天,乍见之下,总是心中疑虑大起,好在猎风双修之术已是大成,瞧上去已与世间女子无异,虽还有一丝鬼修之气,可方清执修为大损之下,自是瞧不出来了。

    方清执道:“你等是何人,此地为何处?”

    玄焰笑吟吟的道:“此处是为世间最为安全隐密之处,道友不必担心,至于我等二人,与道友的关系却是大非寻常。”

    猎风心中暗笑,主人斩落了方清执的手臂,分明是仇人了,却被玄焰说成大非寻常,却看它怎样胡诌。

    方清执奇道:“大非寻常,这又怎么说?”不过那心中惊惶之情,倒是稍解了。

    玄焰神秘的一笑,道:“本老人家来问你,你可认得妙韵仙子吗?”

    方清执道:“这是当然,我与仙子同为承仙会执事,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这就是了。”玄焰拍手笑道:“我家主人,与妙韵仙子是前世爱侣,情深似海,执念如山,若非因此故,我等又怎肯大费周章救你之命?”

    这世间女子,不管是凡间俗子,还是仙修之士,对他人的这些男女情事,总是不免生出好奇之心来,玄焰此言一出,方清执顿时大睁双目,惊道:“竟有此事?”

    猎风自是忍笑不已,妙韵是否就是九珑,尚难定论,但若是直言说出,反为不美,不如且将妙韵当成九珑,就此说将开来,倒是可解方清执与原承天之间的恩怨了。玄焰平时虽喜欢胡吹大气,可以此事观之,却是老谋深算,不愧为天地之灵了。

    玄焰道:“本老人家虽想将此事源源本本与你道来,可事关本老人家主人与妙韵仙子,实不敢妄言,我只问你,你可知妙韵仙子平时可曾提起过‘原承天’的名字?”

    方清执摇了摇头道:“我虽与仙子同为承仙会执事,可是仙子私事,怎肯轻易对人言,只是原承天这个名字,倒也是听说过的,但也不过是这段时间罢了。”

    玄焰心中甚是失望,却不肯放弃,又道:“那妙韵仙子既有妙韵之名,自然是琴道绝高了,而她所擅琴曲,必是妙韵八音,不知是也不是?”

    方清执笑道:“妙韵仙子擅琴之名,天下皆知,又有何奇处?倒是道友言词闪烁,一时出语惊人,一时故弄玄虚,实令人不解。”

    她脸色一变,喝道:“你等究竟是何人,向我打听妙韵仙子之事,又为了何因?虽说你等替我接续断臂,有再造之恩,可若想从我这里套出妙韵仙子的事情来,以图对仙子不利,方清执就算魂消骨碎,也绝不答应。”

    玄焰不由一呆,不想自己一时心急,竟让方清执生出疑虑来,正不知该如何解释,却见人影闪动,正是原承天走了过来。

    方清执见到原承天,怎能不急,她虽知自己修为大损,此身已如凡躯,可她生性强横,怎肯伏软,当即喝道:“原来竟是你!恶徒,你伤了我也就罢了,竟还敢图谋仙子,你劝你莫要打错了念头,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原承天神色凝重,缓缓道:“妙韵仙子不曾提过原承天也就罢了,我只问你,难不成仙子连荆道冲,素灵贞,素蔑贞的名字,也没提起过吗?”

    方清执神情大变,惊道:“荆道冲等人之名,你从何听来?”

    原承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而猎风更是神情狂喜,却有一滴泪水,滴落了下来。

0420章 火中之粟亦需取

    妙韵既曾向他人提过荆道冲等人之名,那自是九珑无疑了,要知道寂灭大陆与天一大陆相隔极远,宛若隔世,便是像荆道冲这样的知名修士,也未必能为天一大陆的修士所闻。

    妙韵年龄尚幼,纵是曾游历天下,短短数年之内,也不可能遍历天一大陆,更何况是远在天边的寂灭大陆了。

    是以除非妙韵便是九珑转世,方能对荆道冲等人之名耳熟能详,

    而修士转世原就不足为奇,向他人提及自己的父母家人,亦属人之常情,至于自己的名字未曾被妙韵念及,虽令原承天心中怅然,可能确定妙韵的来历已是大喜,其余则不足虑了。

    原承天心中暗道:“天可怜见,总算让我寻到了九珑,又知她此世安好,我的心愿也,也算是了结了,就算从此远遁他处,想来亦不枉了。”

    只是真的能下定决心,就此远遁他处,从此与九珑再无牵绊吗?原承天扪心自问,却难以得出答案来,而内心纠结之意,却也难以向人诉说,正可谓进退两难了。

    便在这时,从远处遁来数人,来的近了,可瞧出其中一人正是林黑虎,林黑虎的神情凝重之极,而他身边的修士,亦是神色紧张,虽身处旷野,亦如临大敌。

    原承天从金塔中瞧见林黑虎,心道:“既是黑虎兄来了,不得不现身一见。”

    便对猎风与玄焰道:“清执道友若有所问所疑,你等只管照实回答了便是,清执既是妙韵之友,就如同妙韵一般,切不可有所隐瞒,那分明是见外了。”

    玄焰与猎风齐声道:“这是当然。”

    原承天对方清执道:“少陪了。”

    他出了金塔,朗声道:“黑虎兄,缘何在此?”

    林黑虎等人见身边忽的多出一个人来,皆是大惊,纷纷取出法器来准备应战,及林黑虎瞧出是原承天,不由哈哈大笑道:“林某出城时就听闻城外一场大乱,竟逼得承仙会祭出聚仙符来,林某正思是何人如此厉害,原来竟是原道友。”

    原承天道:“惭愧。”

    林黑虎道:“林某在此是为迎接敝盟的几名大修,此事干系重大,来不得半点闪失,如今既有道友在此,想来不会大差了。”

    原承天疑道:“贵盟数位大修来此?那伽兰城如今正是风雨飘摇,其禁制更是频频出现动摇之兆,如今这伽兰城中,恐怕已非善地了。”

    林黑虎苦笑道:“若是在伽兰城外,任他有如何大敌,林某自也不惧,可偏偏敝盟这几位大修,却是要入城去的,是以林某才为此烦恼,若是此事泄露出去,委实干系不小。”

    原承天默默点头,要知道无论怎样大修,一入伽兰城中,便会沦为凡躯,伽兰城中任一人都可能对他们的性命造成威胁,是以这几名大修的行踪,就成为百宗盟的无上机密,这也难怪林黑虎等人会如此紧张了。

    于是便道:“贵盟机密大事,在下原不敢问,只是此刻入城,绝非适宜之机,在下想来,伽兰城中屡次出现禁制被毁之事,无疑是有人在试验破坏禁制之术,其目的何在,尚未可知,但若有人得知贵盟大修所在,然而再以异术动摇禁制,只怕那几名大修的安全,就难以保证了。”

    林黑虎道:“道友所虑,亦是林某所苦,城中自有那居心叵测之人窥视在侧,一旦禁制失效,敝盟大修措手不及,实是极其危险,而这几名大修,皆是敝宗举足轻重的人物,便是有一二损伤,也是……”

    他实是不敢去想百宗盟这几位大人物万一受袭的后果,是以只有苦苦摇头。

    顿了一顿,林黑虎又道:“只是林某职位低微,虽是百般劝说,可又怎能劝得,也只好打点精神,小心应付罢了。”

    原承天道:“莫非是伽兰大会之中,将出现天材地宝,才引得贵盟诸位大修前来吗?”

    林黑虎道:“道友所料不差,传言四月五日的季会之中,将会有真龙之血现身,是以敝盟大修虽知伽兰已非善地,却还是踊跃前来,实是因这真龙之血,对敝盟那几位大修而言,实是势在必得之物。”

    原承天耸然动容道:“真龙之血?如此逆天之物,竟会在伽兰城中出现?”

    林黑虎道:“这传言已流传了不少时日,更林某也打听确切,本次主办季会的九云堂执事龙九云,已见过此物真容,此次仙集的珍品薄上,亦标明了真龙之血的名字,想来此事已是无疑,否则敝盟大修,也断然不会冒险来此了。”

    原承天道:“若是为了真龙之血,便是再冒十倍的风险,倒也是值得的。”

    林黑虎苦笑道:“可不是吗?”他有心想请原承天助一臂之力,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心中踌蹰不已。

    要知道飞升昊天,实是天下最凶险之事,昊天界与凡界的天罗界力极其强大,便是仙修之士,面对这天下最强界力,亦如莹莹之火,沧海一粟罢了。

    而若有了真龙之血,便可令肉身强横无匹,使得仙修之士在通过天罗界力之时,多出几成把握来。

    仙修数百年苦修,也不过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飞升昊天,从而可续修仙道,终达长生之境。要知道修士境界越高,修为进益就越是困难,到了仙修之境,这凡世的环境,已难以满足修士对灵气的要求了,虽然天一幻域之中,有些所在灵气极其充沛,但也只是能维持仙修之士修为不失罢了,若想再提升境界,就非得进入昊天不可。

    是以所有能够对修士飞升时有所助益之物,皆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便是为此甘冒任何风险,也是值得的。

    是以听到真龙之血的名字,就是原承天这位离飞升昊天遥遥无期的真修之士,也是怦然心动,更遑论百宗盟那些大修了。

    这些大修无疑已将至仙修之境,离飞升之期已是越来越近,此刻听到有真龙之血这样的宝物现世,又怎够不动于心?

    但是若将这伽兰禁制动摇的消息与真龙之血现身之事放在一处端详,就不难瞧出两件事之间的联系来,会不会有人便是以真龙之血为饵,引来百宗盟大修前来,再趁机动摇禁制,以图对百宗盟诸位大修发动袭击?

    想来这种简单的推算,百宗盟诸位大修怎能不知,然而真龙之血的****实是太大,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希望,百宗盟诸位大修也必要来此,以图火中取粟,这种心情,也唯有原承天这位曾有些飞升经历的修士方可体会。

    当年他为图飞升多出一分把握来,足足花费百年光阴游历天下,遍集世间奇珍,与此相比,入伽兰城冒险取真龙之血,实是小事一桩了。

    原承天知道林黑虎盟前肩上担子的重量,可谓沉重如山,自己既与林黑虎相交莫逆,自无袖手之理,更何况维持伽兰秩序,亦属承仙会之责,便是为了九珑,此事也要管上一管。

    于是向林黑虎一抱拳道:“此事的确干系重大,林兄若是不弃,在下亦愿助略尽微劳。”

    林黑虎正担心原承天这位闲云野鹤不肯管这门宗之事,正不知如何说服他才是,如今见原承天主动开口,自是喜出望外,大笑道:“此事若蒙道友相助,自是该稳如泰山了。”

    众人稍等了片刻,忽见极远处的天空中出现一点光华来,其色分为七彩,虽不算如何耀目,可其中灵息之强,亦是难得一见。而众人虽隔得极远,仍能感受到天地为之一窒,顿感其身之微未实不足道了。

    林黑虎动容道:”莫非已是来了?“

    那光华中若无羽修之士,自不可能有如此强大的灵压?

    原承天摇了摇头,道:”观此光华之中的灵压,虽有羽修之士,最多也只有一名罢了,贵盟既是几位大修同来,其灵压之强,应该远盛于此才对。“

    林黑虎道:”这么说来,是有别的羽修之士来了。此事不可节外生枝,我等不如暂避。“

    原承天道:”既是我等已瞧见此人,此人既为羽修之士,又怎瞧不见我们,纵是回避,亦是迟了,不如静以待变,且看是哪位大修来此。“话虽如此,可声音已有些变了。

    林黑虎也知道来的既是羽修之士,此事已是非同小可,自己与原承天皆是真修,离羽修之士的境界差得太远,稍有差池,就会轻易将性命断送了。

    而世间的羽修之士,又有几个是好相与的。如今避也避不得,逃也逃不得,就此静候那羽修前来,实是对众人极大的煎熬了。

    那极远处的光华来的极快,也不过数息之间,离众人就近了数百里了,再过片刻,离众人已不足百里。

    却见天地间忽的吹起一股狂风,将众人的衣襟吹得直直的向后飘去,一股无形灵压,更是周天遍地而来,将众人死死的压住,林黑虎带来的几名修士中,已有二名修为稍弱的呼吸不畅,面带死灰之色。

    忽听其中一人”呀“的叫了一声,直直的向地面坠去,此人竟是被这羽修的灵压逼得驾不住遁风,就此跌落尘埃。

    原承天忙将此人拉住了,刚刚在空中站稳身形,光华中已传来一声沉沉的声音:”你等何人,在此作甚?“

    此人开声之际,那灵压更是强了,便是原承天也感到其身摇摇欲坠,大有御控不得遁风之兆。原承天深吸了一口气,暗道:”此番应对,绝不能有半点错失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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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修传介绍:
身怀三件昊天之宝,看昔日金仙,如何历劫重修,成就无上大道
    历经五千年苦修,终达金仙之境,名列仙班,
    却因与魔界魁神争斗之际,误毁飞升之殿,遂遭九世轮回之劫,
    前七世或未长而夭,或凡体难修,如今这第九世,已是他最后的机会。
    或再踏仙修之道,或就此沉沦。长生之道,竟艰难如斯。劫修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劫修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劫修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