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6章 青石同坐敬尊位
黄雀知道被人觉察,口中急急鸣啾一声,身子一顿,赫然在空中消失无踪,原承天用神识一探,不由暗暗称奇,原来那黄雀隐了身形,仍在空中穿行。
需知隐身慝影之术最难修行,此道当以魔修为第一,仙修其次,灵禽异兽若非天生此技,极难自他处修来。原承天本就广见博闻,见这黄雀有隐身手段,便知其名为隐云雀。
此雀天性机敏,只因身子生得纤巧,常被猛禽所擒,故而修成隐云之术,常借此术避过强敌。其后被仙修之士借其技而用之,用来刺探讯息,最是合适不过了。
原承天用手一指,那黄雀身不由已,就被牢牢的吸将过来,原承天再施法诀,去了此雀的隐身之术,再将手掌摊开,那黄雀就伏在掌中,双翅虽在拚命扇动,却难以飞离掌心。
莫邪王道:“可以搜灵之术探上一探,看看是谁家的灵禽。”
原承天笑道:“那倒大可不必。”以小我神识探去,不惊动黄雀分毫,就知道此雀的底细了。
他笑道:“幸好刚才不曾莽撞,原来是禅修之士派这黄雀在此周边打探敌情,刚才诸兄被我引进域中,此雀心中惊疑,这才在四周盘桓不去。”
莫邪王皱眉道:“禅修之士来此作甚?”
百族与禅修交情平平,难不成也被苏氏拉来,与百族作对?
原承天笑道:“莫邪兄,既然禅修到此,定是为讲和而来。诸位可各回本阵,原某去去就来。”
莫邪王忙道:“原兄,我陪你走一遭如何。实不相瞒,在下恨不得以原兄师事之,且原兄行踪不定,今日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今日相逢,定要相陪左右,也方便早晚聆训,以免日后生憾。”
原承天知道莫邪王是重情重义之士,此言皆出赤诚,便笑道:“那便随我来。”
便与风凌宇诸修告辞,见风凌宇等人去得远了,原承天在黄雀耳边低语几句,这才将黄雀放开,此雀得了原承天的法旨,也不急于飞走,就在前面引路。
原承天又向陆沉星与月华仙人传去信诀,双方在空中相会。莫邪王见陆沉星虽只是仙修之士,但见陆沉星目蕴光华,行动与寻常修士不同,又是原承天的好友,又怎敢轻视,急忙上来见礼。
月华仙子见了生人,则是一言不发,唯藏在陆沉星身后罢了。
原承天知道陆沉星虽是胸襟磊落,但毕竟境界低微,此去面见禅修大士,皆是世间大修,只怕陆沉星会生出自惭形秽之感,便请陆沉星与月华仙子且入苍穹界中静修。
陆沉星点头道:“原兄所命,无有不从。”就与月华仙子入了苍穹界。
莫邪王这时方道:“原兄创此新域,潜能巨大,他日定可与五界争辉,只是在下有一言,务必请原兄深思。”
原承天道:“莫邪兄只管讲来。”
莫邪王道:“原兄既为世尊分魂,自是会被仙庭所忌,且前些日子已遭黄龙打压,这才沉沦凡界,如今原兄创此新域,更是要与仙庭诸修分庭抗礼了,此事非同小可。”
原承天已略知莫邪王的意思,不由笑道:“莫邪兄之意究竟如何?”
莫邪王道:“新域之事需要严守机密,可原兄待风凌宇等人莫非太宽?行大事者不拘小节,原兄就算不肯杀伐,那符誓却是要的。”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莫邪王,若论人与人相处,最是玄奥不过,便是天地玄机,也不如那人心叵测。但又凡间又有一说,倒也说的好。”
莫邪王道:“那凡界的言语又说了什么?”
原承天道:“凡界百姓虽寿不过百年,但因喜聚不喜散,世人交往极频,故而于世道人心的熟谙,反胜仙修之士百倍。那凡俗有言,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待之,君以众人待我,我则众人报之。以原某瞧来,人心虽是百变,但人心本善,人心变化,端看你如何相待了。”
莫邪王半信半疑,道:“此言虽是有理,可在下对仙族弟子,总是信不过。”
原承天笑道:“你若疑他,他便疑你。正所谓怨怨相报何时了,以仁德而化万事,固然极艰极难,且反复多变,但凡事贵在坚持,此亦是承天之志。”
莫邪王半晌无语,其后喃喃的道:“若世人果真如原兄所言,那才让人对这世道生出几丝希望来。”
因原承天携域遁行不便,遁速反倒比莫邪王还要慢了许多。以这般遁速,又面临着百族仙族大战之局,只怕极为误事,因此如何提高遁速,便成为原承天的当务之急。
此去面见禅修之士,只盼能亲见五越首禅一面,也好向其请教一二,这也是原承天怨欲要见禅修的原因了。
一雀二修遁行数千里之后,前方出现两道身影,原来是黄雀传讯回去,禅修特意派人来迎。
二名禅修来到近前后,见面甚是欢喜,原来这二位禅修正是黄龙生与元寂禅师,皆是原承天的故交。
士别多年,那元寂禅修赫然已是太虚初修境界,已与黄龙生等量齐观,虽然说禅修进境与仙修不同,可元寂禅师进步之快,亦是足可傲视众修了。
原承天忙上前贺喜道:“元寂禅师进境神速,足见福缘深厚,独得天地垂青了。”
元寂禅师含笑道:“又怎及原道友,初入昊天就名至仙会,如今已是金仙大成境界,本禅子才真正是望尘莫及。”
莫邪王与黄龙生皆笑道:“原道友自是与众不同。”
其后黄龙生道:“此次我昊天禅修受九珑仙子亲邀,大能之士齐聚此处,且五越首禅亦亲自出马,前赴苏氏讲和,奈何苏旋枢固执己见,一心要剪除百族,如之奈何?”
原承天道:“如今首禅却在何处?”
黄龙生道:“就在前方山谷处,只需瞧见风尘不生,雾云不染,便是首禅驻跸之地了。”
原承天叹道:“但为昊天苍生,却要劳首禅来这红尘走一遭。”
四修再行千里,瞧见前方一处山谷,幽林寂寂,鸟雀无声,山谷四周,果真是片尘不生,云雾不起,首禅修为精深一至如斯。
原承天入了山谷后,只见前方一块青石上坐着一修,正是首禅五越,五越身边只有三四修修士相陪,见到原承天到来,齐齐以手加额,含笑示意。
原承天向诸修还了半礼,面向五越时,亦只是欠身半揖罢了。
五越禅师微笑道:“世尊自凡界走一遭,竟是有大造化了,世间之事,果然是福祸相依。”
原承天道:“承天此次凡界历劫,得灵垒而造苍穹,避仙庭而升金仙,虽云有成,亦是无可奈何。”就将凡间之事一一道来。
五越道:“世尊进境神速,仁德苍生,遂令仙庭大能生嫉,只是在本禅子瞧来,两位世尊分魂既修禁重天境界,怎会无德?想来都是仙庭之士妄测君心,对世尊一味怀妒罢了。还盼世尊莫要烦恼。”
原承天道:“首禅明训,承天自可牢记于心。”
五越道:“至于苍穹界一事,已涉创世玄机,非本禅子可知。好在朱雀神君仍在昊天修行,待本禅子唤她前来,或可助世尊一臂之力。”
原承天知道五越神通广大,昊天之事,难逃首禅禅识耳目,便含笑道:“若能邀得朱雀前来,足感盛情。”
五越遂取禅香一束,不点而燃,持在手中,向天地祷告了一回,那禅香生出一道青烟来,围着五越禅师绕了三圈,就渐渐散向空中。
五越道:“此香一燃,可借天地之力,瞬间传我心意,朱雀神君大能,必然立时便至,世尊只管静候便是。”
原承天点了点头,这时首禅便让出半块青石,与原承天周坐,原承天也不推辞,好在那青石巨大,二人并坐石上,亦不觉得拥挤。
前世五越已以世尊相称,如今再以这青石让坐,身边诸修已然明白,其后昊天诸位禅修,自当以原承天马首是瞻了。
其实就算五越将整块青石相让,论礼亦不为过,只因原承天此刻初得天地认可,成就有限,若五越执礼太恭,反倒让原承天心中不自在起来,且昊天诸禅修亦会心中生怨。
毕竟五越乃昊天首禅,若是首禅的地位都比原承天低了一截,其他人何以自处?因此同坐青石,最为适宜。
其后五越就问起苍穹界情景,原承天细细相告,五越道:“此界一生,仙庭诸修若是知晓,必来生事了。本来白虎玄武见逐,正该请进苍穹界中主持,但若是行事太促,反倒欲速则不达,世尊未入仙庭之前,那苍穹界中,最好不立神位的好。”
原承天道:“正该如此。”
二人正说着话,忽见西方红光大放,层云尽染,便知道朱雀到了。二人相视一笑,刚刚转过脸来,一道红光落在面前,红光中现出朱雀女体法像。
却见朱雀柳眉倒竖,怒气冲冲,道:“可恼,可恶。”
五越与原承天不由心中叹息,仙庭四神之中,白虎玄武已被黜退,本以为朱雀神位或可尚存,如今瞧来,那朱雀神君之位,亦是不保了。
以那朱雀的性情,又如何肯服,一旦回返仙庭,必将掀起轩然大波了。
1617章 代行神君创新法
五越开口道:“朱雀道友如此恼怒,可是仙庭去了你的尊位?”
朱雀咬牙道:“若非此事,本座又怎会着恼?想当初本座为拯五界苍生,强行恢复天外灵域,遂使本体碎裂。我一片公心,却换来如此结果,首禅,若换作是你,恼也不恼?“
五越笑道:“我若是你,自不会恼。“
朱雀知道五越是高明之士,一言一行皆合天道,不由惊疑道:“首禅,此言是何道理?“
五越道:“仙庭不记神君大功,是为失德,黜退三神尊位,是为妄行,仙庭既行出此事来,便是道友勉强保住神君之位,也不过是为师作伥罢了,到时仙庭法旨颁来,要让你逆天而行,你又该当如何?“
朱雀闻言不由笑道:“果然是恼不得,若被仙庭逼我行那逆天之事,我宁肯再度本体碎裂,又怎肯助他为恶。“
五越笑道:“这就是了,仙庭糜烂若此,则五界崩塌不远矣,道友若仍是神君尊位,免不得要分担起这桩天大的罪过来,到时天劫不饶,道友何处可逃?倒不如借此时机避祸,另做主张才是。“
朱雀哈哈大笑道:“首禅果然是天下高人,闻首禅一言,本座胸口怨气消了大半。首禅唤我前来何事?只需本座办得到的,只管吩咐。“
原承天笑道:“首禅实因在下而唤神君前来。“
朱雀点了点头道:“世尊,我来此之前,以观天术瞧你时运,哪知却只见你头顶白莲摭掩,青云围绕,竟是瞧之不明。世尊先前行事,本座皆能瞧个明明白白,如今却瞧不清楚了,想来必有缘故了。“
原承天道:“实不相瞒,承天此次被黑龙打落凡界,反倒因祸得福,借玄焰谷灵垒突破金仙境界,又以那灵垒创制新域,名叫苍穹界,今日邀神君前来,正是为这苍穹界一事。“
朱雀喜不自禁,道:“原来如此,承天先前徒有世尊之名,却无世尊之实,如今既创新域,这才是世尊的本份。我先前只道你潜力无穷,却不知何时奋起,如今却创下这般大的成就来,着实可喜可贺,也难怪我探你不着。“
原承天面有惭色,道:“承天虽创新域,奈何修为不足,此界沉重异常,界域狭小,又算得上什么大成就?神君常年伴在世尊青龙身侧,想来必知界域之事,今日正要请教。“
朱雀道:“新域虽创,若是法则未立,界力不分,自然是沉重异常,且每多一件新事物,则增一岳之重,到后来域中容纳万众,又岂是修士能亲自携带的?“
原承天道:“正是因为携此新域不便,才为之烦恼异常。“
朱雀道:“便是世尊当年,创了五界之后,亦无法携带身侧,此刻新域尚小,法则不全倒还罢了。只是此刻若择地安置新域,则立会被仙庭所知,此事的确为难。“
原承天见朱雀亦是为难,不由叹道:“早知如此,不如缓建此域,如今却是骑虎难下了。”
朱雀摇了摇手,道:“世尊切莫心急,容我慢慢想来,世尊此刻修为虽至金仙境界,在仙庭大能眼中,也不过是蝼蚁罢了,正要借此域保命,且苏璇枢得知世尊晋级金仙,那昊天印亦会打来,此域怎可不立?”
原承天点了点头,不肯打扰朱雀清思,那朱雀负着双手,在二修面前踱了几步,仍是愁眉不展,口中道:“此域既然是安置不得,就只好从内部想办法了,若能暗请青龙相助,或可减去大半重量,就不知青龙意下如何。”
五越道:“此事还是莫要惊动青龙的好,那青龙独撑大局,已是力不从心,再来支撑此域,若是不被两大世尊分魂所知也就罢了,一旦事泄,青龙尊位亦会不保,青龙若是退位,那可是真正要天崩地裂了。“
朱雀道:“既然不能暗请青龙,就只好于域中新立神君,也好居中主持,一旦新域法则完善,界力建立起来,亦可减去许多重量,只是这域中暂时不可再进新事新物了。“
五越道:“于域中另立神君固然不错,只是白虎玄武乃至道友皆会被仙庭盯得牢牢,一旦入了此域,仙庭顿失三神君踪迹,只怕很快就觉察出新域之事了。“
朱雀忽的笑道:“域中神君又何必只在本座与白虎玄武中去选,世尊只需择一大能仁德之士,居中代掌神君之位,也就是了,等日后世尊修成至道,再另择贤能不迟。“
五越笑道:“神君此议甚妥,只是新域神君之位又该由谁代为主持?“
朱雀道:“此事不难,只需是世尊信得过的,又是大能有德的,皆可入域中主持,至于神君日常行事,自然可由本座以及白虎玄武暗中相授,便是青龙的职责,亦可由我代传秘奥。“
原承天暗道:“新域若是仍立四神,代行天道,岂不是与旧域无差?不过创域之事千头万绪,又怎能无中生有,自该借旧域法度暂且施行,善则留,劣则弃,如此方为妥当。“
朱雀既是仙庭旧臣,所提之议自然超不出旧有法度去,却也只能由她,但日后新域如何安排,自然是由原承天作主了。
想到此处,便道:“若依神君瞧来,那居中主持者该有几人,又该是怎样的修为,怎样的境界。“
朱雀道:“此域尚小,想来一二人足矣,新域神君的修为境界,亦不必严苛,只需金仙境界便可。“
原承天道:“若是如此,则承天心中倒有一个人选了。“
朱雀笑道:“我亦向世尊举荐一人,若能此人主持,则世尊当可高枕无忧,却怕那人不肯。“
五越道:“此事关乎天地存废,神君却说的是谁,此人若是不肯,本禅子自当竭尽全力去说服他便是。“
朱雀哈哈大笑道:“首禅既出此言,本座亦无忧矣,首禅既是如此,还请入此新域,代立法则才是。“
五越一愕,才知朱雀选中的人竟是自己了,他本是至诚之人,怎会朱雀这般的心机,不由一笑道:“既是代行神君之位,本禅子愿效微劳,只是本禅子有言在先,他日新域大成之后,还请世尊另请高明,新域神君尊位,本禅子实不敢窃居。“
原承天喜道:“首禅大德,承天怎敢不应,新域若有大成,自不敢再扰首禅清修。“
五越亦笑了笑,道:“却不知承天心中的人选又是谁?“
原承天道:“先前我已将苍穹界一分为三,是为仙界,人界,冥界,仙界已由九珑主持,我许她为仙界主君,永生不死。那人界主君,还请首禅主持,界中事务,首禅只管依已意行事。至于冥界主君之位,我心中虽有人选,就怕此人请不动,那就要有劳神君与首禅一道,替我去说服他了。“
五越微微一笑道:“莫非是小冥界灵幽禅师?“
原承天道:“正是此人。“
五越道:“此修鬼禅双修,与本禅子所修之法亦有相通之处,且那九珑仙子亦是禅修之士。承天创此新域,首重禅修,本禅子替天下禅修之士先行谢过世尊。“
原承天道:“世尊当初创界,重仙修而轻兽禽,亲弟子而疏大能,是以酿成仙庭大乱。想来新域法度,务必公正无私,而禅修与世无争,心中只存苍生万众。正是创法的不二人选了。“
五越笑道:“世尊对我禅修之士,未免过誉了。“
朱雀听到这里,亦是暗暗点头。新域所创法则虽只是暂行,但一旦法则建立,若想做一番大改动,则是难之又难,是以新域创法之人选不可不慎。
这世间修士若论公正无偏,谁能比得过禅修之士?要知道仙修之士,重人族而轻兽禽,兽禽之众,则轻人族而重一族,皆非创法人选。原承天选了三位禅修之士主持新域,亦是一番良苦用心。
且观五越首禅已有言在先,一旦新域大成,则必将拂衣而去,不慕神君虚名,只此一项,就胜过许多人矣。
至于九珑仙子,本与世尊一体,则更不需多言。
朱雀想到这里,便道:“那灵幽禅师果然是个人选,只是先前世尊与灵幽有隙,就怕他不肯担此重责。既是如此,择日不如撞日,我等就去小冥界走一遭。“
五越以手加额,道:“神君之言是也。“
三人遂遁起清云,纵到空中,一众禅修弟子与莫邪王怎敢靠近,只是远远地跟着罢了。
原承天瞧朱雀修为,已是大罗境界了,而其修为,或在三四重天。这样的修为,在仙庭诸修之中,虽然是泯然众人矣,可以朱雀玄承,以这样的速度晋升修为,恢复住日功力指日可待。
朱雀修为既在三四重天之境,这昊天亦是呆不住了,想来此事一了,朱雀必然飞升仙庭,今日能在此相逢,也算是一大机缘。若是朱雀先前已然飞升,新域之事如何安排?看来原承天自被麒麟降瑞之后,那福缘果然增多了起来。
朱雀见原承天遁行吃力,便道:“如今百族仙族相争正剧,正要借重承天之时。多耽误一日,就多一日的损伤,朱雀斗胆,欲助世尊一臂之力如何?“
原承天喜道:“实所愿也,不敢请尔。“
朱雀微微一笑,素手轻挥,仙风便起,诸修呼的一声,就去了数万里,等定下身来时,前方果然是小冥界了。
(过年诸事繁忙,故而诸多道友虽加持不断,亦无法一一感谢。在此一并谢过。失礼之处,还请恕罪。)
1618章 观天窥阵定良策
诸修正想进入小冥界中,忽见空中红云滚滚,于红云中显出一名童子来,这童子瞧来只有七八岁年纪,生的唇红齿白,煞是可爱。只是那面孔却绷得紧紧,一脸委屈之状。
诸修见这童子来的突兀,正在惊讶,朱雀“啊“的叫一声,迎上前去道:“赤童,你怎会来此?”原来这童子竟是朱雀真童的一道虚识。
朱雀真童一见到朱雀,立时放声大哭道:“神君,你快些儿回府吧,自那仙庭免了神君尊位,那火凤口口声声来夺神君洞府,若是神君再不回去,早晚洞府不保了。”
朱雀怒极,喝道:“岂有此理,那洞府乃是本座亲造,就算失了神君尊位,又与火凤何干。这贱婢端的是欺人太甚。”
朱雀真童道:“神君,那火凤说是要来取行法令牌,权杖法宝。可火凤与神君不睦,只怕会趁机毁了洞府,神君不可不察。”
朱雀想了一想,转身对原承天道:“承天,那火凤要毁我洞府,夺我法宝物事,这昊天我一刻也呆不得了。那灵幽亦知天机,想来不会难为你,本座这就去了。”
原承天忙道:“道友正事要紧,承天这里,务请不必挂怀。”
朱雀匆匆辞了原承天与五越禅师,就随同朱雀真童急急的去了。原承天与五越禅师神色虽是不变,可心中难免挂怀,朱雀尚未恢复往日修为,此次回返仙庭,又怎有好结果,奈何那朱雀火一般的性子,又怎能劝得住。
诸修叹息了一回,便进入小冥界中,赶赴灵幽禅师的修真之所。离小院数里,就有灵幽禅师领着风王早在空中迎候,含笑道:“不知诸位大修光降,本禅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原承天与五越禅师亦含笑还礼,灵幽禅师请诸修入院,莫邪王摇头不肯,只和几位禅修在院外等候。灵幽禅师亦不勉强,只伴着原承天与五越入院分宾主坐下。
五越禅师正想开口,就听灵幽禅师道:“首禅来的正好,本禅子近日遇着一事,正没了主意,首禅若肯指点迷津,本禅子感激不尽。”
五越笑道:“师兄只管说来。”
若论修为境界,五越与灵幽其实相若,但灵幽资历极老,五越首禅自然奉他为兄。
灵幽道:“前几日有仙庭神将传来法旨,要请我主管大小冥界,又令我重订冥界法度。此事着实令人难为。”
五越微微一怔,道:“若是如此,倒也是好,那大小冥界事务,师兄其实早就在管了。且师兄之志,便是要重整冥界,教化亿万鬼卒,如今自可放手施为了。”
灵幽欣然道:“既然首禅亦这般说,本禅子领了这道法旨就是,却不知首禅此来,又有何指教。”
五越与原承天相视一眼,皆是默默无言,灵幽禅师既得了仙庭诰命,且神情欣然,又怎会叛了仙庭,来投原承天?
仙庭固然失德,但毕竟主控五界,原承天与之相比,好似莹莹之火,灵幽禅师就算通晓天机,只怕亦是世故的,当此春风得意之时,又怎会弃仙庭而就苍穹?
五越禅师于是微微一笑,道:“今日前来,实有要事相商,只因百族与仙族大起冲突,此起一起,不知要殒落多少修士,而若想息争止纷,非承天不可,奈何承天与苏璇枢有隙,承天一旦出面,就怕那昊天印会打将下来。”
灵幽禅师道:“此事的确棘手之极,那昊天印非同小可,此印之后,另有仙庭四宝随之而动,哪怕你是大罗金仙,也是在劫难逃,但本禅师何德何能,又怎能助承天避此仙庭重宝?”
五越禅师道:“天地五界残卷,承天已得四卷,其中那件冥界卷,恰在禅师手中,若是五卷齐全,或可借此避印。承天性命,昊天千万修士,皆在禅师身上了。”
原承天听到这里,暗赞五越灵慧之极,灵幽既愿接受仙庭诰命,那是断然不会入苍穹君主持了,但既来此地,又怎能空手而回,又拿不出别的话来支吾,倒不如趁机索回冥界卷。
灵幽禅师笑道:“首禅,你何必欺我,承天就算得了冥界卷,凑齐天地五界卷,只需他人在昊天,昊天印仍是直打无误,就算想借这五界卷藏身,那昊天印也会打进卷中去,仍是避不得的。”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好教禅师得知,若避昊天印,只靠五界卷断不可行,好在承天已修成‘造化’二字真言,可化五行之柱,力撑昊天印。”
灵幽禅师仍是将头来摇,道:“就算你抵住昊天印,需知那昊天印只是一个先锋,此印一动,又有大罗旗,定身珠,诛神剑,无稀山打来,你又该如何应对?”
原承天也不说话,左手掐了一个法印,五指如封似闭,片刻后五指摊开,那掌心就现出一个小人来。
却见那小人只有一寸长短,相貌打扮与原承天一般无二。这小人本是盘膝而坐,见到灵幽禅师来看,便微微一躬,左手一抬,手中生出一朵白莲,右手一抬,又是一朵白莲,一时间禅居莲香四溢,令人心神皆旷。
灵幽禅师又惊又疑,道:“莫非这竟是原道友修成的小我不成?“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承天有幸,已修成小我矣。“
灵幽禅师道:“既生小我,自可遁入小我之境,任他大罗旗强横,又怎奈我何,这大罗旗是压制承天不得了。但其他三宝,道友以何法御之?“
原承天道:“我修成断字真言,可先下手为强,抢先断了定身珠法诀,至于诛神剑与无极山,唯赖五界卷破之。“
灵幽禅师这才点头道:“原道友一片仁心,本禅子怎能不助,既如此,那件冥界卷就拿去吧。“
这才将冥界卷取出,交给原承天,原承天再三致谢,郑重接了过来,自此天地五界卷集已得四卷,此宝威能又增不少。
那五界卷的好处,除了可用来斗法诛敌,最要紧的用处,便是可借五界卷试演天地法则,造化万物,只有在五界卷中试得谙熟,那么到时造化苍穹界万物时,方才能胸中有丘壑,出手无偏差。世尊当初造五界卷亦是此意了。
而原承天于昊天印一事,已可承受昊天印及大罗旗,定身珠三宝,唯无极山与诛神剑尚不知避法,如今既得五界卷,避那无极山与诛神剑,也就多了几分把握。
当下与灵幽禅师寒喧数句,就与五越禅师辞行,灵幽禅师只送到小冥界外,方才回返。
诸修纵到空中,向落伽山进发,五越禅师道:“灵幽禅师既得仙庭诰命,承天只得重选一人,主持冥界了。“
原承天想了一想,就露出微笑来,道:“人选我已是有了。我已传出信诀去,片刻便可到了,如今倒要去瞧一瞧百族与仙族的战局如何,无那处的四件神鼎,也该取回来了。“
五越禅师知道原承天携界遁行艰艰,亦在暗暗相助,片刻后离落伽山已有数百里了,原承天欲观战局,就与五越禅师一道,将身再往极高空处一纵,以二修之力,苍穹界千岳之重自是不在话下了。
原承天此番动用观天术以观战局,却与众不同,他将双目闭上,只以小我中的神识来探,这小我中的神识非同小可,瞬间可探万里方圆动静。
原承天探看一番,暗暗点头,原来以苏氏为首的仙族弟子共分为三队,守定东,西,北三处,只留南面不守,这是想将百族赶出落伽山去,一旦百族坚守不得,离了根基,可就成了无源之水,又能支撑几时。
但若是将落伽山四面围定,意因毕其功于一役,则百族修士知道绝无生路,自然拚死相抗,那时仙族弟子反倒难以抵敌,就算侥幸灭了百族,也必然是损失惨重了。
原承天瞧到这里,暗叹苏璇枢知兵,此番仙族弟子大举攻来,仙族自金仙大士以降,极道以上,几乎皆来此处了,看来苏璇枢其志不小。
需知仙庭弟子虽与苏氏离心离德,但苏氏本身实力极强,诸大仙族又无大罗境界修士坐镇,慑于苏氏势力,也只能听从了。
但原承天若有神鼎在手,则形势又将不同,那神鼎本是诸族老祖相授,见鼎如见老祖,且有原承天居中主撑,诸大仙族也就有了主心骨,除了元氏未必肯听从外,姬黄林风叶诸氏,实有极大可能倒戈一击。
若是仙族弟子真的倒向原承天,则苏元二氏再强,也需仔细掂量。
而在落伽山北方的山谷密林之中,又隐着一群修士,这群之中虽无多少大能修士,却胜在人数众多,原承天一探便知,那便是自己承天宫的修士了。
原承天探阵已毕,忽的笑道:“首禅,苍穹界主君已至,等减了这苍穹界千岳份量,原某便闯进这落伽山中,取回四鼎,一改落伽山战局。“
五越笑道:“本禅子着实想不出承天所选的冥界主君人选,如今亦有些好奇起来。”
这时远处金光纵横,黑云翻滚,却不知来了何人。
(感谢神经嘻嘻南啵万,破道而来,helen_,宝宝写,旋风元素,魔姬煞月加持)
1619章 暂代冥君试轮回
原承天缓缓遁下高空,离地三里方才立住了。这时远处修士亦来,五越凝目一瞧,亦不由面泛微笑。
原来此行修士大多皆是旧识,自九珑为首,其下则是任太真,猎风以及承天宫一干精英修士。唯有一名白衣修士却是不识。
那白衣修士外具俊雅之姿,内藏桀傲之态。却非仙修之士,乃是一名魔修。
九珑猎风等一干承天宫修士见到原承天,自是欢喜之极,但碍着五越在此,又怎便表露心迹,唯有隐忍罢了,只是上前施礼相见,却不敢多言。
白衣修士来到近前,先向原承天揖手行礼,其后立时转向五越道:“早闻首禅大名,今日方得一见,在下幸之何如。”
五越亦含笑道:“魁神智勇绝伦,实乃一代枭雄,本禅子亦是闻名久矣。”
索苏伦连称不敢,九珑笑道:“智勇绝伦四字,却是的评。索兄何必过谦。”
索苏伦哈哈笑道:“仙子,你也来笑我,放着承天在此,智勇二字,又从何提起。是了,今日奉召前来,便做个顺水人情,一是来贺承天安然回返昊天,二来是来承天请命,但有吩咐,无有不从。”
五越见索苏伦是奉原承天召唤而来,心中已然明白了九分,心中忖道:“以魁神之材,若做了冥界主君,怕是略显委屈了,想来承天自有主意。”
需知冥界虽掌生死轮回,但冥界乃是阴浊之地,便是原承天再建新域,法则重订,亦无法更改。一但入了冥界主掌生死,瞧来虽有天大的权力,却有碍修行。更何况魁神之位本就凌驾于冥界主君之上,那魁神志向远大,只怕不肯轻允。
原承天笑道:“今日邀你前来,实有一桩要事要与你相商,此事怕是会委屈了你,但承天思来想去,此事却非你不可。”
索苏伦笑道:“听世尊这般说,索某一阵心惊肉跳,也罢,既然是世尊亲口相邀,索某不得不从,世尊只管开口便是。”
原承天道:“此处却说不得话,诸修随我前来。”
说罢左手向空中一挥,就以化字真言祭出五行立柱。其后诸修只觉得面前光芒一闪,就来到另一处所在了。有陆沉星与月华道人前来向诸修问讯。诸修虽不识二人,知道是原承天至交,亦忙来见礼。
索苏伦向四周瞧了瞧,神色既惊且喜,道:“世尊,莫非你已得灵垒,再造新域?若果真如此,那着实可喜可贺。“
莫邪王亦随众来到苍穹界中,见索苏伦一眼就瞧出此域来由,心中怎不感叹。那索苏伦不愧是魔界魁神,其才胜自己百倍了。
原承天笑道:“自是瞒不过你,此域的确是我新创,取名为苍穹界。“
索苏伦闭上双目在域中感受了一番,缓缓开口道:“此域虽是草创,兼又界域狭小,难得是法则随机而生,实可与五界相提并论了。瞧这域中法则,像是分了三个所在,还请世尊细细讲来。“
原承天道:“当年世尊创五界而安置天下苍生,虽是周全备至,却强分尊卑,实有不妥之处,以在下想来,魔修之众,亦是血肉之躯,又何必强分一域?昊天凡界皆是仙凡混居之地,又何必分成两处?又兼世尊独偏仙庭,昊天,遂使凡界向道之众,为求飞升,不知咬碎了多少钢牙,留下了多少憾恨。因此苍穹界既立,在下乃分仙人鬼三界,或可少些敝端。“
原承天话刚说罢,索苏伦就击掌叫道:“果然分得好,凡世间法度,能简不繁。果如世尊所言,我魔修之众,亦是血肉之躯,又怎的不能入生死轮回?如今只分三界,瞧来明明白白,着实免去许多杀伐纷争。“
五越亦点头道:“此言极是了,凡界昊天,本为一体,却强分尊卑,着实不公,更有魔界独处一域,界中杀气不泄,遂使魔界亿万众生,只能自相残杀。如今魔界之众亦入轮回,那便是给了魔众一个机会,如此方显天地之德。“
原承天道:“苍穹界虽是初立,但三界法则皆是随机而生,着实不算齐备,是以承天才起意邀九珑主执仙界,首禅暂掌人界,乃拟定天规地则,以使天地有序,苍生有法可依。“
索苏伦道:“九珑乃元极化身,与世尊同创诸界,与世尊实为一体,自该主持仙。首禅仁心大德,心怀苍生,暂掌人界法度,亦是佳选,却不知冥界主君又该是谁?“
原承天笑道:“冥界主君人选,其实倒有一番波折了。“
索苏伦道:“还请世尊讲来。“
原承天道:“苍穹界既立,以在下想来,灵幽禅师沉沦冥界千万年,实为大小冥界无冕之君,若能邀他主持冥界,拟订法则,想来绝无大错了。“
索苏伦道:“灵幽禅师的确是不二的人选。“
原承天叹道:“奈何仙庭抢先一步,降法旨于灵幽禅师,正式任命灵幽禅师主管大小冥界。仙庭既降诰命,则承天之议断不可行了。“
索苏伦亦叹道:“苍穹界只是新立小界,其后成就不明,世人皆是附炎趋势的,又怎会来投你,灵幽禅师断然是不肯来了。“
原承天道:“索兄为魔界魁神,地位凌驾于冥界三王之上,若请索兄主持冥界,着实是屈尊纡贵了,但索兄旨勇双全,谙知天地法度,若能为冥界主君,承天不知省下多少事来。但此议毕竟唐突,索兄若有苦衷,承天只好另择人选。“
索苏伦哈哈大笑道:“世尊,别人道你仁厚,其实却最精明不过了,你既说出‘屈尊纡贵’四字,我怎敢不依你?否则世人皆道我孤傲,岂不是坐实了骂名。世尊啊世尊,我又怎能不依你。”
原承天亦是大笑道:“在下千方百计,也要说服你才是,否则弃索兄大才而不用,承天怎敢甘心?且索兄为求魔修之众得入轮回,心中早有计较,如今让你暂掌冥界,正好让你一展胸中才学。”
索苏伦听到一个“暂”字,心中更是放心了,以他的才智,实不便于冥君之位久待。那冥界一旦定了法则,冥界主君其实便清闲无事了,这样的闲职,又怎是索苏伦所望?
而既是暂代冥君之职,想来原承天日后必定另有任用,若说索苏伦刚才要卖原承天情面不得不从,此刻则是欣然允诺了。
于是索苏伦缓缓揖手道:“既承世尊青目,索某怎敢不从,便暂代冥界之位,拟定天规地则,若有疏漏,世尊莫讲情面,只管罚来。”
原承天点了点头,又将猎风唤到身边来,道:“猎风,你既是我首侍,那世间若有极艰之苦之事,我第一个便要想到你。如今索兄虽答应执掌冥界,但一旦法则拟定,只怕他便不肯久待了,那冥界诸事,还得由你操心,就令你为暂代冥界总司之职。“
猎风不由惶恐道:“主人,若是杀伐争斗,猎风眉头也不皱一下,可是这主事一方,实非猎风所长,主人莫要难为我。“
原承天道:“正是要难为你才是,那世人岂是一生下来就知世事的,总要历练良久,方能行事有方。此事我主意已定,你接旨便是。“
猎风不敢违拗,只好委委屈屈的道:“猎风接旨。“
九珑听见原承天如此安排,不由会心一笑,原承天一番良苦用心,唯她心领神会。
要知道猎风虽勇,却无主事之才,但猎风既为世尊首侍,日后一旦再立乾坤,重创世界,猎风职责必多,若不从这小事历练起,又如何重用?
她将猎风手掌一握,笑道:“猎风,那苍穹界如今空空如也,又能有多少事烦你?你家主人若是与人争杀,自然还是少不得你卫护。何况身在这苍穹界中,出入更是容易了。“
猎风喜道:“果然还要我去厮杀?“
原承天亦不由笑道:“那厮杀之事,又怎能少得了你。“猎风这才欢喜。
原承天又向索苏伦道:“此次邀首禅与你主事苍穹界,实因三界主君不立,则苍穹界一日重过一日,实非承天可以承受。还请三位速归尊位,先定基本法则,或可减去此界一半重量。“
九珑,五界,索苏伦齐声应了。原承天心念一动,手掌挥处,那苍穹界就长了千丈,空中就现祥云,有仙风吹拂不休,九珑将身一纵,已从祥云之中,要去那仙界拟定法则。
原承天再施造化之功,诸修脚下黑云升腾,此界又向下长了千丈,那黑云深处,便是冥界了。
而仙界冥界之间,自然就是五越禅师主持了。原承天辞了五越,一手拉着索苏伦,一手拉着陆沉星,笑道:“承天亲自陪二位去冥界走一遭。“
索苏伦心知有异,便笑道:“世尊,索某尚未就职,就来了个监工,这让索某情何以堪。”
原承天哈哈大笑,扯着二人向下疾沉,此刻那三界之间界力未立,自是穿行方便,片刻间沉了五百丈。就见四周风景变化多端,那是原承天一边遁行,一边以造化之能创制冥界诸物。那景物变幻之奇,可惊可叹。
片刻后已到冥界深处,原承天道:“索兄,我收得元魂两道,实想借这苍穹界死而复生,但若依着五界法则,只怕有诸多麻烦,唯借索兄之才,或可令其速生。”
听到这里,索苏伦固然是眉头紧皱,陆沉星则是心中一动。
1620章 苍穹为轻赴落伽
陆沉星急急问道:“那两道元魂是谁?”
原承天道:“其一为苏氏弟子,名叫苏恭谨,此修义气干云,因瞧同伴殒落,不肯独生,遂引刀自尽。”就将苏恭谨与苏师我之事细细讲来。
陆沉星叹道:“此修果然义气,都道苏氏失德。瞧这苏恭谨所为,想来苏氏之中亦有大德之士了。却不知第二道元魂是谁?”
原承天瞧向索苏伦道:“这第二道元魂,亦是一名义士,我因受仙庭阻碍,难以穿越天罗,此修乃制遁天球助我飞升……”
说到这里时,陆沉星已是啊的叫了起来,神情又惊又喜,又悲又凄。
原承天神情则是凝重起来,继续道:“奈何苍穹界有千岳之重,阵法难支,此修不惜殒命捐躯,将那阵法的威能发挥到极致,方才助我飞升。”
陆沉星听到此处,已是满面泪痕,喃喃的道:“承天,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却不知你用了怎样的手段,将龙兄元魂留住。”
原承天道:“我见你神色有异,精神恍惚,虽是强自镇静,却又怎能瞒过我的神识,又知那阵法威能有限,绝难承托千岳之重,这才悄然将金偶传了出去,却还是迟了半步。当时龙兄身在阵法核心处,身躯粉碎,元魂遁出,金偶急急施法,将那道元魂传到我处,当时的情景,可算是惊险万分了。”
陆沉星垂泪道:“我受龙兄遗命,只能一直瞒着你。我知你性情,若是知道龙兄以性命换你飞升,你定是不肯。天幸你神通广大,否则,否则……可是,可是……”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否则怎讲,可是如何?”
陆沉星叹道:“若非你早有所料,龙兄元魂早归冥界去了,可是纵有龙兄元魂在此,却又怎样让他还魂?”
原承天转向索苏伦道:“这天下的难事,只好奉请冥君料理了。”
索苏伦道:“既是两位义士元魂,索某怎敢不尽心竭力,只是我新官上升,世尊就交待一个这么大的题目来,索某可是有苦说不出了。”
原承天道:“虽是极难,却可一展索兄之才。”
索苏伦沉吟半刻,方缓缓答道:“若是在这苍穹界殒落的,万事好说,但因是在他界殒落,再来这苍穹界转世,可就着实难了。但苍穹界既立,世尊又有志拯救苍生,则日后类似事件定然层出不穷,是以定要借此时机,制出一个完备的法度来。”
原承天点头道:“不错,日后诸界无端殒落的大德之修,自该引入我苍穹界中,的确是该制出一个法度了。”
索苏伦道:“以索某想来,苍穹冥界需先设引魂台一座,专引诸界无端殒落的大德之修,又因苍穹界新立,界域狭小,故非大德之修不可引来,至于凡俗之辈的元魂,则需等到世尊创域大成之后,方能引来,否则定然是无处安置。”
原承天点头道:“引魂台之设,的是要紧。就令猎风为引魂使,我再传她凌虚步法,到时但有大德元魂殒落,便可一招而至了。”
索苏伦道:“如此甚是妥当了。以世尊造化神通,设引魂台应是不难,但若想令元魂返世,则需制还魂珠一颗。此珠的法则要大过五界法则,方能令元魂还阳。但此珠如何制来,却费思量。”
原承天沉吟片刻,忽的豁然开朗,笑道:“大能神通,好不怕人。“
陆沉星忙问道:“原兄何出此言?“
原承天笑道:“当初九渊大帝助姬秋渊返回昊天,曾言姬秋渊所携的金锃紫焰必有大用,又有玄焰谷巨禽,令我诛杀无边海中异兽,夺得仙庭莲子一颗,这两件物事合在一处,可不就是一件还魂珠。“
索苏伦道:“金锃紫焰本有造化之功,仙庭莲子乃天地第一株灵草所育,自然蕴无限生机,若用那金锃紫焰炼化仙庭莲子,果然就是一颗还魂珠了。“
原承天笑道:“的确如此。那大帝巨禽早料到此事,因此事先安排妥当,你说这样的神通怕不怕人?“
索苏伦与陆沉星皆是大笑,索苏伦道:“此事虽好,却不知那金锃紫焰此刻修为如何,除非此焰修得大成,否则断然炼成还魂珠的。“
原承天道:“此焰的修为,此刻怕是不足,但只需他在我这苍穹界中修行,此域又是由我掌控,只需有意助他,修成大道何难。且苍穹界的法则亦非一日之功,那千头万绪,只好劳烦索兄了。“
索苏伦笑道:“既担此责,怎敢惮劳,还请原兄速速唤那姬秋渊前来,早日修得紫焰大成,则苍穹界便可具引魂还阳之能,也方便世尊拯救苍生了。“
原承天立时允诺,先将两道元魂交与索苏伦,再传法旨,唤那姬秋渊前来。更令玄焰离了承天宫,亦来这苍穹界中修行炼器。那件寒铁若想炼成本命法宝,亦需玄焰与金锃紫焰齐心协心不可。
那姬秋渊本是和姬怜舞留守承天宫,就算得了法旨,承天宫离此路途遥遥,也非片刻能至。
这时索苏伦借原承天法旨,先创冥界基本法则,此法则先分界力,与凡界仙界分开,彼此界域森严,彼此不可擅入。那凡界仙界元魂若入冥界,自是畅通无阻,但元魂若返世还阳,则需冥界主司一一严核不可。
又依原承天世尊心愿,令天下血肉之躯皆可轮回,亿万魔修之众终于达成心愿,但因新域初创,界域狭小,魔修与他族修士一般,暂不会引进域中,唯大德之修不幸殒落时,可由猎风亲自引进域中。
索苏伦又设一条法则,凡大奸大恶之徒,其元魂若沉冥界,定要责其自省,若不能痛悟已非,则永无还阳之日。
种种冥界法则,端的是井井有条。
原承天细观索苏伦施法设限,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感慨。想当初与魁神大战之时,又怎会想到今日。世事变幻之奇,便是世尊大能,亦不能料其万一。
原承天本担心朱雀不在,诸多法则难以订立,但九珑,五越,索苏伦皆是大才,就算不知五界旧法,但三修皆知世道人心,只需自心而发,心怀天下苍生,那订立出来的法则又怎会偏差了?
冥界基本法则既定,原承天以无上神识遍察苍穹界三界,只见九珑与五越亦定下仙凡界数条法则来,而域中既有主君执事,法则建立,瞧那外间的承界五行立柱果然轻省许多,此界的千岳重量,几乎减去六成了。
需知苍穹界中法则越是定的齐整,此界愈发轻省,虽然四百岳的份量亦是不轻,却已是难不住原承天了。
原承天知道在这域中多呆上一刻,外界就可能多损几条性命,就令诸修在这界中料理事务,将身一纵,先来到界外,就要独闯落伽山,去取回四鼎。
猎风见原承天出域,心知必有大战,她是好战之人,遇大战便是热血沸腾,怎能不急,便忙忙跟了出来。
原承天知她心意,不由笑道:“此战却用不着你,你家主人今非昔比,除了苏璇枢等有数几人外,昊天界已无对手,此去落伽山,若让你随着我,反倒多惹杀伐。“
猎风道:“我便禀主人法旨,不去杀伐便是,既然苏璇枢仍为主人忌惮,若他出手,猎风也好挡上一挡。“
原承天见猎风忠心,也不好坚拒,何况他只需现身世人面前,苏璇枢随时都会打出昊天印来,倒也不可不防。
便点了点头道:“也罢,我正要传你凌虚步法,也方便日后引魂入界,你随我慢慢行去,路上也好传你法诀。“
猎风欢欢喜喜,就随着原承天前行,原承天就将仙庭黄老祖亲授黄氏步法传于猎风,此法与慕行云所学又有不同,乃是经仙庭黄老祖略加改进,比慕行云所学,或可高出一筹来。
猎风自悟前身经历,回复魔十三玄承,其灵慧不同往日,除了近身杀伐仍为其所喜之外,其他的玄妙神通亦可修行,她知道凌虚步法修之极难,虽得原承天以传功妙法传授,也不能一蹴而就,先将这步法妙诀牢牢记在心中,日后于苍穹界中苦苦修行便是。
原承天既传步法,方才加快遁速,以他此刻手段,虽可一步跨进落伽山,但既有意息争止纷,若不能显露手段,仙族弟子皆是目高于顶之辈,又怎肯轻易雌服,非得让他们心服口服,到时再亮出神鼎,方可令大势逆转。
仙族将落伽山三方围定,其北面乃是苏璇枢亲自主持,辖苏氏大能以及姬氏天一神宫弟子,实力最为强大,以防承天宫诸修。东面是苏璇衡坐镇,领着风黄慕等诸多仙族弟子。
至于西面则是元氏大能坐镇,下辖着叶林诸修,此处修士最众,但实力反倒是略弱了。
观苏璇枢这番布置,果然心思周全,苏氏与天一神宫弟子皆与原承天有旧,但两族老祖既已飞升,诸弟子纵有反叛之心,被那苏璇枢亲自镇守,亦是不敢轻动了,且北面有苏氏大能无数,便是姬氏天一神宫不肯尽力,亦不会对战局造成丝毫影响。
但无论苏璇枢怎样安排,今日之原承天已修至金仙大成,放眼昊天,对手廖廖无几,在强大的实力面前,种种算计图谋,不过是笑话罢了。
下书吧
眼见得离元氏之众已近,原承天向猎风一点头,猎风便扬声道:“诸修听着,我承天宫之主原承天要赶赴落伽山,但有拦阻,格杀勿论。“其声远远传了过去,顿时响震四野。
1621章 负手径行谁可敌
原承天听猎风说罢,不由哑然失笑。也不说话,足尖轻轻点出去,已向前纵了数百里,身上虽负有五百岳之重,仍是举重若轻。
猎风话音消失很久,前方一直不见动静,想来是诸修听到原承天的名字,一时怔营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直到原承天再行数百丈,前方才现出两道人影,原承天虽曾在仙会中见过,但却不知二修姓名,此刻更是懒得问及,只知二修皆是太虚之士,一人持着法刀,一人持着法剑。
离原承天还有半里时,二修将手中刀剑一横,那持剑者便冷笑道:“原承天,往日倒也听过你的名字,只当你是谦谦君子,今日却拿大话吓人,如今我二人拦你去路,倒要看你如何诛杀我等。”
二人事先已探过原承天境界修为,只可惜却是云里雾里,说原承天极道境也可,太虚境也罢,总之是莫测高深。
原承天身子不急不徐,仍是向前掠去,面上含笑而已,又怎去与这二修答话。
眼瞧着离二修只有一箭之地,持刀修士喝道:“不可上前。”手中刀向空中一祭,那刀铮然作响,隐隐有虎吼之声,细细瞧来,此刀有青云相随,云中亦隐隐有虎形之物相随。
原承天仍是负着双手,头不抬,足不动,心念动处,也不知怎的,那空中青云一震而散,法刀更是失了依仗,直挺挺的落了下去。
不提持刀修士大惊,持剑修士叫道:“果然有些道行,且试我一剑。”却惧怕原承天的强**诀,不敢祭出此刀,紧紧握住剑柄,身子向前一纵,就将剑分心刺来。
原承天瞧出那修士乃是林氏弟子,便随手一挥,便用出分灵术来。此术当初原承天还是极道境界时已然大成,此刻乃是金仙大成修为,这分灵术已至化境来。
此术一施,就见那剑每向前刺出一寸,就弱了一分刀道,等刺到原承天身前三尺时,已然是强弩之未,势不能穿鲁缟。被原承天身上的罡光一挡,那剑顿时碎裂。
二修一时目瞪口呆,这才明白与原承天的差距实在是天地之别,那原承天只是不肯动手罢了,若真要动手,便是百八十条性命,也要立时葬送在这里。
原承天便如轻风过耳,擦着二修便去,留下二修立也不是,退也不是,那面色更是红了又红,青了又青。
忽听一个女子笑道:“你二人还不退下,真要逼我家主人动手不成?”正是猎风随后到了。
二修胸中一腔怨气无处发作,正想拿猎风泄愤,猛的抬头一瞧,只见猎风面上虽带笑意,却是杀气冲天,手中赤刀灿若红霞,那烈焰逼人而来,又怎能让人近前。
二修暗忖道:“此女必是猎风,那原承天或许仁德,不肯轻易杀伐,这猎风却是个不眨眼的魔头,万万招惹不得。”只得忍羞含怒,退到一边。
这时前方一修踏歌而来,口中道:“天地生我八百年,养成乾坤一气仙,手提昆吾斩妖魔,直上仙庭禁重天。”
原承天听此修歌诀,微微点头,那一气仙者,乃是取本身属性,养成一气,不修另外四属,故而此气精纯无比。此仙修之法虽是修为强大,日后却难得道果。直上禁重天云云,更是虚妄了。
但在昊天界中,那一气仙自然颇具优势,与人斗法杀伐,皆有诸多便利之处。
原承天虽是点头,仍不说话,脚步既不曾快了一分,也不曾慢了一分,那前方是千军万马也好,是孤家寡人也罢,他仍是径直而去。
离那修士还有三里时,那修士道:“原道友慢来,你可知我来历。”
原承天却含笑摇头,身子仍是不停。
那修士拂然不悦,道:“我好歹也是金仙之士,你怎敢如此轻吾?我叶氏弟子,本与你势不两立,今番怎肯轻饶。”手起一道金光,那金光先是向空中一窜,忽的分成三道,直向原承天袭来。
原承天瞧这金光宛若实质,却并非法宝,乃是此修修成的一口真气罢了,此修分明是禀赋属金,故而养成的这口精纯金灵气,竟可化成法宝伤敌。一气仙果然不同凡响。
原承天随手一划,便施造化真言,亦化金光一道,那金光亦是一道精纯无比的金灵气,可与那修士比来,却是弱了许多。
此修不由哈哈大笑道:“你既不曾修成一气仙之术,也想像效我施法,岂不可笑。”笑声忽然中绝,只因瞧见一件不可思议之事。
就见两道金光在空中盘旋,好似斗法一般,但却是此消而彼涨,那修士自家祭出的金灵气愈来愈弱,原承天祭出这道金灵气却越来越强。
原来原承天使出造化真言,就借对手的金灵气而用,这就取之于彼,施之于彼,自己却不用花费丝毫力气了。
两道金光盘旋了片刻,原承天祭出的那金光越发强大,忽的“铮”然有声,化成一道长虹,就向那修士当头割去。
这一式乃是原承天当初于凡界自悟的法术,名叫虹弧割,自修为大成飞升昊天之后,极少动用,如今既不肯伤敌,便将这微未之技略显身手。
虽是微未之技,可在金仙大士手中,却仍势不可当,那修士知道金灵气无坚不催,极是厉害,哪里还敢相迎,忙不迭大叫一声,身化青光而去了。
原承天轻轻易易,又从此修身边掠过,抬头瞧去,前方人影幢幢,不知来了多少修士。
就听有人叫道:“此修非一人可敌,我等齐心向前,并力诛杀了此修。”
原承天暗道:“今日之战,难免要遇着亲朋故旧,若是真的见了面,又怎好厮杀?可若是一旦容情,束手束脚起来,却又让人轻看了。”
便从法袍上割下一条,缠住了双目,身子仍是向前纵去,只见听空中风声呼啸,或如狂风大作,或是清风过耳,也不知袭来了多少法宝。
原承天先将撼天铃取在手中,将此铃轻轻一摇,面前立时风停,那雨势却似乎更是大了。原来是落宝如雨,直向地面坠去。
此宝一出,顿时是惊呆了全场,便有过半修士哎呀大叫,转身就逃,不过仍有半数修士不肯后退,虽无法宝,却各祭别样神通,向原承天施来。
那空中罡气纵横,灵压交织,若原承天揭开摭目的布条来瞧,定可见光芒万道。
原承天既摭了双目,只以神识御敌,他的神识本就强大之极,又修成两朵白莲,更是天下无双,当今昊天界中,若论修为手段,或可遇着对手,若是只斗神识,自是无人可比。
神识既出,面前好似起了一阵霹雳一般,诸修诸般神通手段,又怎能近前,好似秋风扫落叶,将空中光芒一扫而空。
既是动用神识御敌,分寸更易掌握,原承天克自收敛,只扫去空中光芒法术,不去伤敌,是以虽是声势浩大,果然不曾伤到一人。
奈何原承天只具仁心,诸修不曾吃到教训,反倒以为原承天心中惧怕,不敢伤人,发一声喊,就有十余名修士同持备用法刀法剑,欺到原承天身边,要与原承天近身斗法。
远处猎风瞧见此景,心中怒极,大喝道:“我家主人一再相让,不肯取你等性命,你等反不知进退,当真要杀得你等血流成流,才知厉害吗?”
她刚想上前,身前一朵莲花阻住了去路,猎风知道是原承天法旨,只得强忍一口气,立在空中不动。
原承天此时总算叹息一声,道:“那世人便是死到临头,亦是不知悔改,我先前总是不信,如今却是不得不信了。”
神识中探到刀剑齐至,舌尖便绽春雷,猛然大喝一声,此为慑之诀之用,且又被原承天以玄字诀加持,便是金仙之士,亦难抵御,何况是一众碌碌庸修。
此声喝毕,诸修手中金铁之器齐断,那持着法宝的手掌更是大受波及,巨力传来,半边骨骼皆碎,此伤对仙修之士来说虽算轻伤,可诸修一时半刻,却无法持器伤敌了。
直到此刻,原承天的双手仍是笼在袖中,脚步不停,面上青布摭目,此番向前,诸修谁敢来迎,纷纷退到一边。场中百名修士,却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原承天穿过人众,扬长而去了。
猎风见主人今日总算略动杀心,伤了诸修,胸口一口怨气也消了大半,哈哈大笑道:“主人果然威风。”
正在这时,一道青光轰然作响,就向原承天头顶压来,猎风瞧见这青光,心中大惊,急忙循光来瞧,更是暗叫糟糕。
只因青光便是青毫神光,这世间除了原承天之外,另一名擅用青毫的修士,非大仙子元雪蝶尔何?
那原承天就连诸修也不敢真的下手,若遇元雪蝶,岂不是更会容情。
原承天知道是青毫神光来袭,亦是动容,好在那青光来的不快,当即身子一闪,急急避开青毫。
这时前方有声音悠悠传至:“原承天,你便是见了我,也不肯取下面上青布不成?”
1622章 三宝同施阻世尊
原承天摇了摇头道:“今日闯阵拜山,借此青布摭目,便是要不讲情面,大仙子若不肯相饶,承天只好动手。”
元雪蝶又气又急,怒道:“好一个原承天,我也不指望你卖我情面,今日只与你拼个死活。”
怒冲冲上前来,青毫神光再次祭来,只是这道青光总是慢了半拍,自是被原承天一闪而过。
猎风瞧见原承天而次避开青毫神光,不由得暗笑,她心中明白,若论威能,大仙子的青毫神光或比主人弱上一些,但青光祭施的速度,并不比主人慢了。而大仙子两番动手,皆被原承天轻易避过,那自是手下留情。
猎风心中暗道:“大仙子阵前留情,若被她的族人瞧破了,回去免不了要受责罚,只盼主人体谅他的苦心才好。”
心中正在想着,就听原承天道:“便是雪蝶,承天今日也不能容情。”手起一道法诀,就向元雪蝶施去。
这道法诀乃是斧文之兽,法诀化成一只白鹿,挺起头顶银角,向元雪蝶撞去。而与此同时,元雪蝶再施一道青毫神光。
原承天见神光再次袭来,口中“哎呀”叫了一声,身子闪的略慢了些,衣袍一角被那青光的余光扫到。原承天便叫道:“青毫神光果然厉害。”
就从元雪蝶身边闪过,径直去了。
那元雪蝶被白鹿缠住,一时间也难以脱身去追,面上神色虽是凝重,心中却笑了起来。
前面诸修不曾占到丝毫便宜,自己三道青毫,总算损了原承天一角衣袍,也算可以交待了。
正在心中得意,忽听身后一人喝道:“好个雪蝶,竟在阵前通敌,今日定要将你拿回老祖面前,问你纵敌之罪。“
元雪蝶心中一惊,急忙回头来瞧,见是元风驰到了,她心中毕竟底气不足,口中却不肯相饶,道:“风驰叔祖,你哪只眼睛瞧见我纵敌了,我三道青毫却伤他不得,那是他神通广大,只怨我修为不足罢了。“
元风驰冷笑道:“我说你纵敌,难道却无凭据?他只祭出这只白鹿来应付你,你却迟迟无法拿下,可见是刻意示弱了。待我灭了这只白鹿,再来与你说话。“
他心中默运七步干戈神通,便向前一步踏去,那白鹿虽是蛮荒古兽一道虚识,终究难敌元风驰的大威能神通,被强大的灵压逼来,口中呦呦叫唤,身子向后直退。
瞧这情景,元风驰只需再向前踏上一步,白鹿定会被压散无疑,哪知便在这时,元风驰身侧一道青光闪过,直向元风驰肋下袭去,元风驰叫道:“不好,原承天竟在这空中暗设机关。“
急将身子一闪,七步干戈就此半途而废。
那白鹿身上灵压一松,哪里还肯在此等死,急急转身,便落荒而逃,元风驰叫道:“哪不成拿你不住?“当下追了上去。
元雪蝶心中暗奇,那白鹿本无多大手段,便是自己也是举手可擒,元风驰的修为高出自己甚多,又怎会拿白鹿不下,反倒让白鹿逃窜了?
她心中一动,叫道:“风驰叔祖,我来助你。“也跟着追了下去。
猎风在一边冷眼旁观,嘴角不由抹出一丝笑意来,比起元雪蝶来,元风驰端可算得上老奸巨滑,竟借追这白鹿为由,就此逃离了战场。便是元氏老祖亲来问罪,只怕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白鹿去得极快,元风驰与元雪蝶追的亦是不慢,一鹿二修,很快就消失无踪。
直到远离落伽山数千里处,元风驰随手施起一道法诀来,将那白鹿打散,就转过头来,冲着元雪蝶直笑。
元雪蝶此刻早就明白了,亦吃吃笑道:“风驰叔祖演的好戏,这才叫仗老奸巨滑。”
元风驰叹道:“难不成真要与承天做对?“
元雪蝶笑道:“那道青光又是怎样来的?难不成承天真的在空中设伏?“
元风驰哈哈大笑道:“此事不可说,不可说。“惹得元雪蝶亦笑。
元风驰道:“承天一心禀持天道,昊天诸修人心向背,已是清清楚楚。且不谈先前风黄慕林四位老祖已将神鼎相赠,便是苏氏三老以及璇瑰对承天也是留情,只叹那苏恭谨才干不足,此番下界反被承天所诛,却惹恼了璇瑰。就怕承天遇到璇瑰,会有一番风波了。”
元雪蝶道:“如此又该如何是好,观承天此刻修为,只怕已在璇瑰叔祖之上了,一旦相遇,璇瑰讨不了好去,定会恼羞成怒,又怜惜苏恭谨之死,就怕真的与承天反目成仇。”
正在这时,一道青光纵来,一修大步踏来,口中笑道:“原来你二人却在此弄鬼。”
元风驰与元雪蝶吃了一惊,心中暗道:“此番若被人瞧破,又该如何交待?难不成要杀人灭口。”各运神通妙法,便要出手。
然而转目瞧去,却是原承天去而复返,不由心中一惊,再细细瞧来,才知道是原承天的灵偶。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来者正是原承天的银偶,银偶笑道:“好教两位得知,苏恭谨虽是身死魂灭,以我家主人手段,定可让其转世还阳。只是这场大战,两位需得寻个借口,回避了才是。”
元风驰叹道:“便是我家新任老祖,也不肯前来与百族厮杀的,奈何苏氏势大,不得不从罢了,且我元氏与苏氏名为两族,实为一家,彼此血脉相连,于情无理,都难以袖手旁观。何去何从,还请大修指条明路。”
银偶道:“我家主人取了四鼎之后,再加上姬氏的翻天鼎,苏氏的昊天鼎,便是六鼎了,以此六鼎号令五大仙族,定可使形势逆转,天一神宫自然亦是与苏氏貌合神离,若果然局势若此,苏氏想来亦只好退避了。”
元风驰道:“承天虽可持姬风黄慕林五鼎在手,但苏氏与元氏合力,亦足可敌过了,落伽无那又不便离开落伽山半步,细细算来,仍是苏氏占优,除非再取叶氏一鼎,那时元氏便可借口对方势大,来个不战不和。到此地步,苏氏或生退避之心。”
银偶道:“取叶氏一鼎,以我家主人今日手段倒也不难,但若真的六鼎在手,就怕苏璇枢恼羞成怒,将昊天印打来。”
元风驰道:“此印终是要打的,迟打不如早打,想来承天为避此印,已暗中谋划多年,或已有些把握了,只需此印打来,又被承天接住了,苏氏弟子必然军心动摇,苏氏声威亦是一落千丈,此战定可化解于无形。”
银偶道:“昊天印加仙庭四宝,我家主人已有手段对付其中三宝,唯无极山与诛神剑尚无办法,但想来只凭这两件法宝,未必能伤到主人。风驰兄所见不差,那昊天印还是早打的好。”
元风驰道:“既是如此,我便与老祖暗中商议,此路修士暂且按兵不动,等承天去落伽山取回四鼎来,再向叶氏夺得一鼎,就可激发苏璇枢打出昊天印,至于其后情势如何变化,就看承天的避印手段了。”
不提二修一偶在此商议,原承天避开元氏二修之后,仍是径直向前,但见前方修士虽是众多,但诸修慑于原承天声威,谁敢向前,只是远远的围着,口中大声呼喝罢了。
原承天面摭青布,只当瞧不见,神识探去,离落伽山只有数百里了。便在这时,空中落下三道人影来,其中一修将手向原承天一点,道:“原道友慢来。”
原承天以神识探去,承是三名金仙大士拦在身前,这三修于仙会上依稀见过,只是却不知其名姓,唯知三位金仙分属元林叶三族,其中以元氏金仙境界最高,亦是金仙大成之士,与自己平齐。
原承天脚步仍是不停,口中亦不言话,只管向前行去,却惹恼了林氏金仙,叫道:“好个原承天,在我三大老祖面前,亦不肯停留半步,两位且在此稍候,待我擒了此修,再来说话。”
风氏老祖道:“此修非一人可敌,我三人齐齐上前,若能擒住此修,定要令百族丧胆,此战不战而胜。”
三大金仙怒气冲冲,就抢上前来,将三件法宝同时祭在空中。
元氏老祖的法宝乃是一座宝塔,此塔上嵌七宝,藏阴阳二气,这宝塔祭出来,就有七道光华随身,青白两气盘旋。七道光华是为刀剑双诀,水火之术,碎体裂魂两道灵符,一道金灵气暗宝。
阴阳二气更是厉害,那阴气遇着则死,阳气遇着则迷。此宝乃元氏镇之宝,万年相传,号称无宝不破,无修不诛。
叶氏老祖所祭法宝,则是一对青蛟金龙剑,此剑炼制万年,早就养成性灵,青剑化蛟,金剑化龙,那青剑可斩世间神兵,金剑破诸般御术。此剑自炼制大成,出剑从不空回,剑上实有八百道冤魂,故而那青金双剑祭出,空中便传来鬼哭之声。
下书吧
林氏老祖法宝,则是一颗遁魂珠,此珠专打修士元魂,只需被这截神珠打中身躯,哪怕只是伤及手指,必可将元魂打出身内,故而沾着便死。
如今三大老祖将这三宝同时祭来,端看原承天如何抵御。
1623章 七鼎在手盼十全
三大老祖同祭法宝时,原承天心中忖道:“我若以避字诀闪开三**宝,撼天铃收得三宝,固然无恙,却难令诸修心服口服。“
他自来闯这落伽山,一心一意只想着昊天印,若连三大老祖的法宝都抵御不得,又如何承受仙庭四宝?
因此将身子立定,见那青金双剑来的最凶最快,便将断字诀施来,这道真言修到巅峰之境,端的是无迹无影,且原承天此刻修为,已远在叶氏老祖之上,只听到一声金铁交鸣之声,青金双剑皆断。惊得叶老祖目瞪口呆。
至于那遁魂珠,原承天乃施剑文法诀,动用强力手段,将那遁魂珠引去。剑文法诀到处,空中便绽开一线,被原承天硬生生扯出一道空间裂缝来,遁魂珠打进这道裂缝,顿时无影无踪。
左右手连施真言法诀时,元老祖七宝二气塔已压到头顶了,就听得到“轰“的一声,这宝塔将原承天压住,一下将原承天打落三尺。
这倒不是说此塔沉重,原承天抵受不得,实因原承天所携苍穹界已具五百岳之重,再加上这宝塔力逾千岳,自然承受不得。
且宝塔上的七宝也就罢了,那阴阳二气最是难缠,原承天急沉三尺,亦是不想直撄其锋。
他沉下三尺之后,神识已探明宝塔玄机,袖中无界之剑已出,此剑青光盘旋,冲天而起,要用青毫神光自下而上毁此宝塔。
元氏老祖冷哼一声,竟置青毫神光于不顾,于塔中射出两道光芒,乃刀剑双诀,同时阴阳两道气息垂落下来,忽的消失无踪。
但原承天以神识探来,方知这两道气息只是混杂入四周空气之上,原承天只需运用真玄,那么一呼一吸之际,那气息就会被原承天吸入体内,到时阴阳二气原承天体内作反,原承天便有天大的神通,也只好束手就擒了。
原承天见元氏老祖不理会剑上青毫,心中一凛,暗忖道:“雪蝶能修成青毫神光,可见元氏族中对青毫神光极为熟谙。此番倒有些孟浪了。“
这时刀剑双诀已袭到头顶来,原承天若想施法抵此双剑,必要运用内息真玄,到时岂不是被阴阳二气所趁?
若是寻常修士,遇到这两难困难就只好束手了,但原承天玄承无双,怎能被这小小的难题困住。
竟是不假思索,乃用小我施诀。体内小我施诀之时,虽然仍要呼吸灵气,却皆是以大我为源,着实不修假于外物了。只不过此番运作,要大耗原承天的神识罢了。
但原承天体内已生白莲两朵,神识恢复之快,昊天界少有人及,这样算来,原承天小我内息不绝,神识恢复极速,凭此一项,已然是昊天无敌。
小我神识施法极快,就于原承天头顶生出一朵白莲来,此莲悬空三尺,向上挡住剑诀。
那白莲乃原承天修成的小我之宝,昊天界中绝无仅有,此白莲不光是至御之宝,亦是杀伐之器,那白莲瞬间生出莲瓣三片,白光只一闪,就将两道剑诀化为乌有了。
但于此同时,原承天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含笑道:“此塔阴阳二气,果然精纯无比。“
元老祖又惊又疑,那阴阳二气极是厉害,原承天怎敢吸进体内?这番托大,岂非欺人?自己若不能痛加反击,元氏声威何存?
口中大喝一声,心中法诀已出,那是要施展阴阳二气,在原承天的体内翻江倒海。
虽然寻常修士只需沾到一丝气息,必然非死则迷,原承天就算修为精深,可以强自支撑,可若是自己的法诀运作起来,原承天便是金塑自打的身躯,又焉能不毁?
哪知法诀动用之后,原承天仍是从容,就像体内阴阳二气已被隔绝了一般,丝毫不受法诀影响。
元老祖大惊之下,急忙再次动用法诀,原承天却笑道:“三位大能已然领教,恕承天要事在身,不便相陪。“一步缓缓踏去,已和三老立在同一条线上。
三老大惊失色,几乎是同时闪开,就怕原承天施法反击,那原承天神通广大,手段极多,谁心中又有把握。
哪知原承天双手不摇不动,只将步子平缓向前,早就越过了三位老祖。
元老祖见原承天力敌三宝,神态从容不迫,修为之强,当世已不做第二人想,心中又惊又佩。忍不住道:“原道友万请留步。“
原承天转身过来,笑道:“元老祖有何话说?“
元老祖道:“我那宝塔中的阴阳二气,乃是自混沌中修成,否等闲气息可比,你怎的就能安之若素,若肯言明,本座极是感激,亦盼,亦盼……“
他本想请原承天将这阴阳二气奉还,但双方互为大敌,对手既然夺了法宝,又怎会归还?
原承天笑道:“好教老祖得知,那世间之物皆有三态,形态不同,属性就是天差地别了,阴阳二气固然可以伤人,但若逆真玄而炼化之,则二气化为二水,又怎能伤人?“
说到这里,将手字摊开,手中呈现出两粒圆滚滚的水珠来,好似水银,又似荷上清露。其色纯净无暇,哪里能分出彼此。
元老祖大惊道:“逆真玄而用,固然寒气立升,但向来只可用于体外,道友又怎能在体内动用?“
原承天哈哈大笑道:“他人固然用不得,在下偏可用得。其中玄机在下不妨相告,你若能修成小我,自然体蕴乾坤,无所不为。“说到这里,将那两颗水珠在空中一祭,转身便走了。
元老祖连将两颗水珠接了,那水珠瞧来晶莹剔透,其实寒意极强,若触到肌肤,身子立时就要被冻住了。
不过元老祖毕竟是金仙大成境界,怎惧这区区寒气,体内稍加运用,就将水珠稳稳接在手中,这阴阳二气失而复得,不由得暗呼万幸。
三老缓缓聚在到一处,面面相觑,一时无言。此番让原承天单枪匹敌闯了进去,固然是人人面上无光,但观原承天境界修为,就算是苏璇枢在此,只怕也挡不住了,且三地同施镇族之宝,也算是竭尽全力,纵是挡不住,也算是非战之罪了。
元老祖叹道:“若我家昔日老祖在此,或可与其周旋一二,以本座之能,着实是挡他不住了。“
林老祖亦是暗暗点头,轻声道:“当初苏老祖挟众飞升,只盼能替苏璇枢扫清障碍,哪知却冒出个原承天来,若是诸位老祖皆在,又怎容原承天放肆。“
元老祖嘿嘿笑道:“若是诸位老祖皆来,苏氏又怎会有今日,我等岂不是……“声音越来越低,已不敢说下去了。
叶老祖悻悻的道:“原承天此番闯阵,狂妄之极,分明没将我等放在眼中,俨然当自己是昊天之主了。“
林老祖嘿嘿笑道:“叶兄,你若有他的才段,只怕比他更狂妄七分,如今唯有苏璇枢尚可与他相较,我等在他眼中,已如刍狗一般,他一路强自抑制,不杀一人,已是极难得了。“
叶老祖一时语塞,道:“我瞧你二人已是向着他了,此间事隐瞒不得,需得急急上覆苏老祖,将那昊天印打来,我倒要看看,他能狂妄到几时。“
元老祖与叶老祖相视一眼,暗道:“若只让他一人去,还不知说出怎样的话来,正该同去走一遭,亦可观诸修动静。“
林老祖便道:“正该同去禀复才是。“
诸修见三位老祖出面,却连原承天一片衣角也没留下,反倒不如元雪蝶出手了,有知道其中缘故的,心中已在盘算了。
元雪蝶与承天宫交好,自是天下皆知,观原承天行事,最是念及旧情的,只恨诸修昔日狂妄自大,又有谁将原承天瞧在眼中,哪知只是短短十余年,便是三大金仙联手,也非其对手了,此修进境之速好不怕人。
此刻原承天势大,便想交纳也是无门可入了。
这时原承天见前方已然无人拦阻,一步就踏进落伽山中,却见落伽无那立在峰顶,早在那里迎候了。见到原承天到来,落伽无那含笑揖手道:“承天是为四鼎而来?“
原承天羞愧之极,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落伽无那道:“世人有多大的能力,就该行多大的事,又怎可好高骛远?当初承天境界不足,若强受四鼎,反遭其祸。且今日单身闯山,一战扬名,岂不是两全其美。“
原承天笑道:“山主美言,承天受之有愧。“
落伽无那道:“你当初与我盟约,要在百年之内令昊天清平,如今看来,根本不需百年了,无那向来目中无人,今日却不得不说一个‘服’字。“
原承天道:“不过是侥幸罢了,且若无山主苦心载培,承天焉有今日。“
落伽无那道:“如今你手中已有几鼎了?“
原承天道:“唯苏氏昊天鼎与姬氏浑天鼎罢了。“
落伽无那道:“我有风慕黄林四位老祖所赠之鼎,自该还你,又有杨老祖亦在本山,杨氏神鼎亦可赠你,如今昊天十鼎,你便有了七鼎了,尚缺顾氏,叶氏,元氏三鼎。“
原承天道:“正是这般。“
落伽无那皱眉道:“元叶二氏神鼎取之不难,顾氏神鼎却在苏璇枢手中,你又该如何取?“
原承天听到此言,亦是为难。
(感谢机友1806元极无及,一叶舟怀远加持)
1624章 天下重担与君分
思忖片刻,原承天道:“若苏璇枢一意孤行,承天也顾不得珑儿颜面,便与他正面交锋便是,誓要强夺顾氏摭天鼎。以便十鼎归一,还昊天一个清平世界。”
落伽无那目中已蕴笑意,点了点头道:“承天,你既有此心,无那已然无忧矣,那苏璇枢固然是一代英才,只可惜却被苏泰真害得苦了。”
原承天奇道:“山主此言有何说法?”
落伽无那道:“那世人的心性原随环境而变,想来若是苏氏大敌环伺,以苏璇枢之才,自当小心翼翼,努力经营,再加上苏氏大能如云,则今日之昊天,定然是苏氏之天下。奈何苏泰真护犊心切,竭力加持,挟诸位老祖飞升,苏璇枢已无对手。试问一人若是独步天下,无人辖制了,又怎能不内心膨涨,不可一世?苏璇枢能有今日,岂不是苏泰真之失?“
原承天道:“苏泰真独留山主,岂不是令苏璇枢自警?“
落伽无那哈哈大笑道:“苏璇枢有昊天印在手,又怎会惧我,我瞧那苏泰真之意,与其说是留着我警戒苏璇枢,倒不如说是借我项上人头,替那苏璇枢立威。“
原承天听到这里,心中感慨万千,若论洞彻世情,无那实在自己之上,苏璇枢有昊天印在手,挟苏元之众,既没了对手,自是无所顾忌,就此独断专行,刚愎自用,果然是苏泰真之失。
那苏泰真为护九珑,百年来不升昊天,又为扶持苏璇枢坐稳天下,一力扫清障碍,为家人为基业,可算是竭尽全力。奈何宠溺太过,反倒是贻祸天下了。此当为世人所戒。
落伽无那又道:“我那四鼎与杨氏神鼎暂不能赠你,只因苏璇枢若见你诸鼎在手,自是不顾一切,要将昊天印打来,要夺你会身上诸鼎。而若我持了五鼎,他那昊天印就不敢轻意祭施,这也算是替你分忧了。“
原承天道:“如此亦好,我此次闯阵拜山,已令诸修震慑,便是手中无鼎,瞧那元林二位老祖,已生动摇之心,若我再去将叶家神鼎夺来,当可令诸大仙族更生疑虑,逼那苏璇枢打出昊天印。若承天不幸殒落,天下大事,还盼山主主持。“
落伽无那道:“天下之事,岂能由承天独当?你去夺叶氏之印,无那便去会一会苏璇枢,定要让苏璇枢左右为难。看他昊天印究竟打向哪一方。“
原承天动容道:“山主莫非要破誓出山?“
落伽无那哈哈大笑道:“无那何曾立过什么誓,不过是苏泰真危言恫吓罢了,大丈夫立世,岂能受人所控。无那此次出手,若能略助承天一臂之力,死也甘愿。“
原承天深知落伽无那此言一出,定然相劝不得。只得缓缓道:“山主保重。“
落伽无那亦缓缓道:“承天,你需牢记,若苏璇枢以昊天印打我,无那万万承受不得,但此印一出,半日内再难祭出,你可得争分夺秒,出手无情,取那苏璇枢性命,否则无那这条性命,可就是白白葬送了。“
原承天亦道:“若那苏璇枢以昊天印打我,亦盼无那速速赶来。“
落伽无那哈哈大笑道:“便是这么说了。“
将手一拍,大喝道:“杨老兄,速来一见。“
话音未落,空中白光一闪,杨老祖已现身山顶,揖手道:“山主,唤我何事。“
落伽无那道:“我要去见苏璇枢,与他理论,就怕人微言轻,苏璇枢不肯见我,便想借老祖身上一物,就当是个压舱的基石了。“
杨老祖慨然道:“便是杨某这条性命,山主也只管拿去就是。“
落伽无那笑道:“又何必要杨兄性命,只需杨兄手中那只神鼎罢了,无那借此神鼎,再加我身上另四鼎,当可令苏璇枢如临大敌,或将昊天印打来,以分承天之忧。“
说到这里,便将风慕林黄四氏神鼎祭出,那四鼎各放异彩,在落伽无那身周盘旋不定。
杨老祖一瞧此景,便知其意,却将眉头略皱道:“若苏璇枢见山主持五鼎在手,定然不饶,山主务必小心。“
落伽无那知杨老祖心意,便笑道:“那苏璇枢固然是神通广大,无那亦不惧他,除非他将昊天印打来,否则无那定可与他周旋到底。“
杨老祖本是担心,若落伽无那敌不过苏璇枢,不等苏璇枢将昊天印打来,就败给对手,失了五鼎,岂不是弄巧成拙?
但落伽无那何许人?此修已窥天机,逆知成败,既出此言,必有十足把握了。杨老祖这才放下心来,将杨氏神鼎拱手交出。
落伽无那将杨氏神鼎收了,施一道法诀祭在头顶。便御五鼎辞了原承天与杨老祖,径直向北,要去会不会苏璇枢。
原承天亦辞了杨老祖,返身再闯敌阵,要去寻叶氏老祖,夺回叶氏神鼎。
杨老祖立在峰顶,就二修去得远了,心中又羡又妒,只恨身上修为失了大半,眼瞧着二修大展身手,自己却只是徒负奈何。人生憾事,莫此为甚。
原承天已瞧清元林叶三氏弟子云集之处,一步踏去,已到诸修面前,将目光一扫,却不见元林叶三位老祖,不由喝道:“叶老祖何在?“
诸修见原承天去反复返,皆是心中骇然,那原承天连三位老祖联手也不是对手,便是千万之众,又能如何?
便有一修大着胆子道:“原道友,元林叶三老实在不此处,已赶去苏老祖那里去了。“
原承天暗道:“如此甚好,正好与山主一路,二人并肩去见苏璇枢,也好有个照应。“
他也不答话,只是将头一点,斜刺里一步踏去,已是无影无踪。以他金仙大成修为,就算使不得凌虚步法,便是用这万里踏云术也是来去无踪。
猎风一直紧紧跟随在侧,听说原承天要面见苏璇枢,心中极是欢喜。
苏璇枢所在之地必是大修云集,自己总算有架可打了。想来若是原侍一知道,还不会后悔成什么样子。
一主一侍,就向北面急急赶去,哪需行上千里,就见前方空中光芒乱闪,分明是有修士斗法。
原承天以神识一探,不由莞尔一笑,原来是落伽无那正逢着元林叶三位老祖,四修正在那里斗法厮杀。
原承天存心要瞧落伽无那的手段,也不着急赶去,只用神识远远的绰着,更生出捉狭之心,将剑文慝影诀施来,把自己与猎风皆罩在其中,缓缓向前,以观落伽无那斗法。
刚才三老与原承天大战,叶老祖的青金双剑被原承天一斩而断,此刻另换了法宝,乃是一柄法剑。此剑祭在空中,有黑气万道,黑气之中有龙影隐没,看来是得了黑龙加持。这样看来,也是一件佳宝了。
林老祖的遁魂珠已然寻了回来,此刻祭出此珠,在空中纵横交错,与落伽无那斗法。
也就是因为寻这遁魂珠,耽误了三位老祖路程,否则三位老祖早就见到苏璇枢了。
至于元老祖,仍是以七宝二气塔打向落伽无那,三件法宝如走马灯一般,围着落伽无那盘旋,但三宝虽强,却难近落伽无那。
瞧那落伽无那,身上虽有五鼎却不动用,只用一柄法剑对敌,此剑来去如风,但触着对手法宝,定可将法宝震退数丈。以一剑而御三宝,竟然仍是游刃有余。
原承天见这法剑虽非凡器,但也算不上什么天材地宝,唯因落伽无那御剑之法强大之极,哪怕是寻常法宝在他手中亦具无上威能,三位老祖境界又与他差得太远,自是难以近前。
原承天瞧到这里,暗暗点头,观落伽无那只守不攻,只动用了三成法力,分明是要拖住三老,等着自己来了。
既知落伽无那心意,便不好意思再来窥战了,急忙显出身来,笑道:“有劳山主替我留下对手,承天自家之事还需承天料理。”
落伽无那哈哈笑道:“就知道你会在旁边窥敌,莫非是信不过我无那?是了,你担心我不敌苏璇枢,枉自送了性命。倒也是良苦用心。”
原承天被落伽无那说中心事,面色讪讪,也不说话,手中法诀一引,先将遁魂珠震开,身子一转就到了叶老祖面前,口中喝道:“叶老祖,还盼将神鼎见赐。”
叶老祖恼怒之极,喝道:“原道友,莫要欺人太甚,我家神鼎与你何干。”忙弃了落伽无那,将法剑招之在手,就向原承天当胸刺来。
原承天祭起无界之剑,又惹上元老祖,青毫神光祭出,逼元老祖召回宝塔御敌,这样一来,可就将三位对手皆引到自己身边了。
落伽无那见原承天敌住了对手,也不在此留连,道:“速取了叶氏神鼎,再来相会。”不等原承天说话,身子一纵,已向北面去了。
原承天知道落伽无那此一去,定然会陷于苦战,苏璇枢身边大能如云,落伽无那就算有惊天神通,也未必有十足把握,唯有自己尽快解决对手,方能助落伽无那一臂之力。
若苏璇枢见自己与落伽无那齐至,想来必是头痛万分,纵有无敌于天下的昊天印在手,却看苏璇枢究竟打向何人。
想到此处,手中无锋向前一迎,与叶老祖的法剑一触,双剑交错,无锋逞威,立时断了对手法剑,叶老祖倒也乖觉,大叫一声,转身就逃。
1625章 金光摇落四光随
原承天见叶老祖遁逃,也不理会元老祖与林老祖,足下生出两道青云,施出万里踏云术来,就向叶老祖追去。
元老祖与林老祖相视一眼,彼此传音道:“既是三人联手,若被他将叶兄追到,颜面上怕不好看。”
二修同时御风而行,便抢在了原承天面前,原承天毕竟身负五百岳之重,在遁速上大为吃亏,竟被二位老祖拦在面前。不得已,再施法宝法诀,与二修缠斗起来。
原承天此刻也是暗暗着急,叶老祖手段再不济,也是金仙之士,只需逃出个一时半刻,就是数千里开外了,到时再来寻他,可就是困难重重。
他心中焦急,下手便不容情,双手连施斧文之兽来,化出一龙一凤来。
世尊当初与万兽万禽大战,龙凤两族死在世尊手上最多,此刻原承天所化龙凤,名叫元龙,白凤,皆是龙凤旁枝。
那元龙与龙族有异,生就独角,瞧来似龙似鳄,是以又名龙鳄,乃雌龙雄鳄同生之物,性情凶蛮,亦可行云布雨,万兽之乱中因冲杀在前,遂被世尊所诛。
此时原承天祭出元龙来,心中念道:“此战若能替我阻敌,苍穹界中,准你重生于世。”
元龙听了世尊法旨,心中欢喜之极,立时打点精神,来助原承天的御敌。这元龙生就一对利齿,名叫碎仙牙,称得上一对奇宝,可碎仙庭法宝。当下迎着林老魂的遁魂珠,张口就是一咬。
那边白凤亦得了原承天法旨,迎向元老祖。
白凤亦是凤属,生来与火凤不睦,但因火凤为凤属之祖,少不得要受火凤辖制,在仙庭之乱时,被火凤假公济私,催逼着向前,不得已与世尊对阵,亦被世尊所杀。
如今世尊亦许白凤,但立功劳,准在苍穹界复生,白凤便吹出一股煞风来,迎战元老祖。
白凤修成这的这道煞风,其性与两界间煞风相同,此风吹在身上,必定骨碎血化,任你修成怎样的肉身法术,也是禁受不得。
元老祖知道这煞风厉害,也不敢过分相逼,急忙闪在一边,就给原承天让出一条路来。
原承天这才得空御风,来追叶老祖。
那边林老祖不知厉害,犹在与元龙相抗,被元龙动用一对利齿,将遁魂珠上下一咬,此宝上就留下一道牙痕,损失威能不少。
且不提林老祖心痛此宝受损,原承天离了两位老祖,将万里踏云术施至极致,但十数息过去,也不见叶老祖的身影。
原承天暗暗着急,他这边若是拖得久了,就怕落伽无那深陷强敌阵中,被苏氏大能压制,若无那就此断送性命,自己着实无颜面对百族之众了。
他急急唤道:“猎风,猎风,速来替我阻敌。”
连叫了三声,却不见猎风应答。原承天正在惊疑,忽见前方黑云摭空,将那日头掩了大半,四周光线顿时就暗了下来。
原承天抬头一瞧,这才心中欢喜,知道那是猎风显出魔十三真身,早在前方阻住叶老祖去路。
原承天深知猎风手段,倒不担心猎风阻不住叶老祖,反担心猎风出手不知轻重,若是不小心诛杀了叶老祖,则叶氏弟子如何收服?
需知仙族势大,除了本族弟子之外,亦有许多旁枝辅族弟子,诛杀了叶老祖一人,说不定就惹出千万名仇家来。而若是多了这千万名仇家,又如何换得昊天清平。
原承天既想令昊天承平,行事就不得不谨慎小心,又怎能擅行杀伐之事?这也是身为世尊的苦衷,又怎能效寻常修士,行事绝无顾忌?
他一边向猎风急传法旨,莫要诛了叶老祖,一边急急赶去。
数息之后,已赶到战场,只见猎风现十丈身躯立在黑云之中,云中碎片无数,看来是打碎了叶老祖不知几件法宝了。
猎风于黑云中喝道:“叶老祖,我受主人严旨,不肯取你性命,你只管无赖纠缠,又有何用,就算你有百件法宝,我也打碎无疑,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叶老祖咬牙道:“叶氏弟子,个个宁死不降,我身为叶氏老祖,又怎能降你这个无名小卒,他人的侍将?”
猎风气待魔躯一阵剧晃,于空中探出玉掌,来捉叶老祖。
叶老祖先前与猎风对敌,已被打碎了七件法宝,这时见猎风探来玉手,忙向袖中一摸,却只摸到叶氏神鼎,不得已,他只好将这件神鼎祭出,心中念念有词,将神鼎悬在头顶,引鼎中红光罩住自身。
猎风虽是性急,但随跟原承天左右多年,也知道神鼎的厉害,见神鼎红光大放,也不敢径直来探,反手避开红光,向那神鼎的底部抓来。
原承天此时已然赶到,却不着急动手,只是想看看猎风自开启魔十三玄承灵慧之后,又修出怎样的修为来。
就见猎风玉掌中符文变幻无穷,那符文散之四周,就断了神鼎四周灵气,令这神鼎无处借力。原承天瞧见此法,面上不由泛起微笑。今日之猎风果非他日可比,已知道动用法术法诀了。
神鼎四周灵气断绝,就成了无源之水,鼎中红光也渐渐黯淡。叶老祖心知不妙,急忙也施法诀,要打开四周通道,引灵气进来。
猎风冷笑连连,道:“败军之将,亦敢言勇。”
她的魔躯本就高大,玉手伸来,控制的范围可比叶老祖大得多了,叶老祖的法诀左冲右突,也冲不出玉手笼罩,且猎风所修法诀皆是原承天亲授,强过叶老祖所学百倍,二人大战法诀的后果,是那神鼎的红光更加黯淡了。
鼎中赤子受不得灵气断绝之苦,此刻也挣扎着从鼎中现身,来助叶老祖对手。
十鼎中的器灵因修为不同,或为赤子,或为少年,或为神将。
叶氏所得的定天鼎曾为原承天所持,在仙族中地位不高,故而鼎中器灵也是一名小儿。
本来鼎中赤子皆是天真烂漫,言笑无忌的,此刻因形势严峻,这名赤子将一张圆脸崩得紧紧,瞧来倒也有趣。
就见赤子捏着一对拳头,从鼎中跳跃出来,来打猎风的玉掌。
猎风笑道:“你这孩儿,连件摭体的衣衫尚未修成,就敢来斗我?”
她本以为与定天鼎中的赤子颇熟,哪知鼎中赤子此番见了她,就像不认识他一般,心中亦是一奇。
玉掌翻转过来,就将赤子整个握在手中,又不敢用力,生怕伤了赤子,结果被这赤子在玉掌上连打了三下,居然亦是痛不可当,若非猎风修成玉骨金骼,这手掌必定是碎了。
原承天喝道:“赤子之击,宛若法宝,猎风不可轻敌。”
猎风无奈的道:“主人,这小儿娇嫩,我若是一掌捏碎了,毁了这器灵,主人岂不见怪?又有一件怪事,这定天鼎本是主人所有,这小儿怎的不认识我?”
原承天笑道:“赤子瞧来虽是婴孩,却是至坚至虚之宝,哪里能捏得碎,你若想夺鼎,就得先压服了这器灵不可。至于这赤子不识你,自是不奇,他本是一件法宝,向来只知主人,不懂交情。”
猎风道:“多谢主人指点。”
既知赤子不讲情面,这下再不容情,玉掌紧紧一握,同时便施一道铁壁之术,掌中的灵气被这法术催逼,被压得如铜墙铁壁一般。虽只是薄薄一层,却是极难打破。
鼎中赤子再来挥拳,可就尽数打在这铁壁上了,又因四周灵气断绝,赤子连击了数下后,终因法力不济,力度渐渐的弱了。
叶老祖身受神鼎主人,自然能感受到神鼎的变化,见鼎中赤子已被猎风所控,这神鼎眼看是保不住了。
无奈之下,他将手一摊,面对原承天道:“原道友,你苦苦想逼,不过是为这座神鼎罢了,也罢,我不降猎风,只来降你。此鼎你拿去就是。”
原承天心中暗笑,这叶老祖便是投降,也要一分虚名,只降自己,不降猎风,便道:“你既降我,我自然不会难为你,如今昊天十鼎,唯剩顾氏,元氏二鼎,大势所趋,一目了然。”
叶老祖道:“苏氏元氏势力,半有天下,你便是压制了八族仙修,也只是与苏璇枢斗个平手罢了,且苏氏有昊天印在手,此印一出。一番谋划,尽付流水了。”
原承天笑道:“不劳老祖牵挂,那苏璇枢不打此印也就罢了,若敢打出此印,定教苏氏万年威名毁于一旦。”
他话音未落,就见自北面方向,有一道金光而空中而降,照得北面天空层云尽染,万雀惊飞。
而那金光垂落之际,天地一阵剧震,自空中四个方向,现出四种光芒来,是为青白黑红四色,暗合仙庭四宝。
叶老祖见到这五大异光,惊得差点儿跌下云端,脱口叫道:“昊天印!”
原承天亦是惊骇之极,难不成苏璇枢不顾一切,用昊天印去打落伽无那?无那再强,又怎能承受此印一击?只需此印一出,无那定是危矣!
他将身子一纵,就飞到定天鼎之上,口念法诀,就将这神鼎收在手中,这时猎风亦将手掌摊开,放出鼎中赤子,这器灵亦急急回到鼎中。
原承天不及细看,将此鼎一收,强行施展出凌虚步法来,但脚步刚刚跨出,嘴角就泌出一丝鲜血。身负苍穹界这样的重物,再来强行施法,又怎能不受损伤?
但原承天此刻哪能顾及,一步跨出,心中大叫道:“山主,你千万不可有事。”
1626章 得道多助乱局呈
原承天不顾修为有损,强行施法遁行,自然是一步万路,脚步踏实时,身子已在落伽山北方。
抬眼望去,空中金光已落,四光相随,那五道光芒合在一处,正打在一座山上,此山本有万仞之高,却听到“轰隆”一声,被打塌了大半,若有人立足于此山之上,还不是被打得尸骨皆无。
而此山四周云中,立着十家名修士,原承天就识得大半,分别明苏璇枢,苏璇衡,苏璇玑,苏璇瑰。其他修士,想来也是苏氏大能。
原承天想从那碎石中探落伽无那的灵息,却哪里探得着,只探到碎石横飞,黄土漫天,便是鸟兽虫蚁的讯息,也是一丝儿也无。
原承天目眦欲裂,向苏璇枢戟指喝道:“苏璇枢,若打那昊天印,需得罪大恶极,仙族诸老皆要首肯,方能施行。你一意孤行,妄打此印,实为逆天而行。”
苏璇枢冷笑道:“行前我已得诸位仙族老祖授权,此行万事由我独断,便是要打昊天印,亦算是诸位老祖的主意。原承天,自从你来到昊天,九方就此不宁,你才是那昊天祸乱之源,无那在前,那就是你的前车之鉴,今日你送上门来,定要将你剪除,以还我昊天清平。”
原承天怒极反笑道:“苏氏独断专横,欺压仙族散修,令天下人敢怒不敢言,原某不才,不过欲替天下人讨个公道罢了。若果然是苏氏大德,人人心安。我承天宫又怎会有人来投?正因人心思变,我承天宫方能在数十年内,招揽十余万众。若说我便是昊天祸乱之源,岂非可笑之极。”
苏璇枢笑道:“你死到临头,哪里有这许多话来说,今日先诛落落伽无那,再杀了你,昊天气像,定然一新。“
原承天冷笑道:“不错,你若再能杀了我,天下人谁敢说话。原来昊天承平之像,就是以势压人,这样的清平世界,那真是不要也罢。“
苏璇衡怒道:“原承天,我苏氏因琉儿对你格外垂青,早将你视为半个家人,对承天宫也一直视若不见,哪知你不知感恩,反倒一再相逼。今日废话少说,大家就凭胸中玄承,手中道术,拼个输赢罢了。“
他将手中法剑一横,便要向原承天冲来。
这时猎风已然冲到,一言不发,就向苏璇衡迎去,哪知中途却冲出一名苏氏金仙来,喝道:“你是何人,敢来冲撞我家长老。“
猎风也不管对手是谁,手中赤刀劈面便斩,那苏氏金仙急忙横剑架住,哪知猎风的刀法神出鬼没,既见此招劈不着对手,亦不与对手法剑相触。身子已转到苏氏金仙身后,赤刀再次刺去,那金仙大叫一声,身子急急避开来,背后法袍却被劈出一这裂缝来。
这时又有另一名苏氏金仙上前助战,道:“此女悍勇异常,为原承天座下头号侍将,你切不可轻敌了。“
就与这金仙联手,共斗猎风,三修皆持杀伐之宝,打转个厮杀成一处,一时间只瞧见刀光纵横,剑气冲天,哪里能分清三人身形。
苏璇衡见猎风被截了去,刚想再度上前,空口又落下一修,手持劈天钺,相貌狰狞,细瞧却是一只石猿。正是原侍一杀到了。
这时又冲来一名苏氏金仙,喝道:“我认得你是原承天座下侍将原侍一,你是何身份,也敢来与我家长老斗法。“
原侍一心中恼怒,一钺劈将过去,那金仙以手中法剑相迎,二修亦斗得难解难分。
苏璇衡冷笑道:“来的好,今日之战,不光要诛首逆,更要将一众附逆之徒一网成擒,我倒要瞧瞧,还有谁来送死。“
话音未落,只见远处云层翻滚,一群修士约有数百之众,齐向这边冲来,那领头着有一个莫邪王,另有两名修士打头,瞧其打扮气度,像是禅修之士,苏璇衡却是不识。
苏璇衡便对身边的苏璇玑笑道:“一群乌合之众,也来送死。“
苏璇玑眉头紧皱,也不答话,身子纵向前去,道:“莫邪王,你好歹也是知机的,怎的领着这么多修士前来送死,此处不是你一争长短之地,速速领着诸修回去。“
他也是一番好心,放着苏氏诸多大能在此,一旦施法动手起来,境界稍有不足,必受池鱼之灾。
莫邪王道:“苏璇玑,你苏氏失德,天下诸修无不含愤于心,我身后这群修士,本是昊天清流,为避乱世,向来隐在北原修行,轻易不入红尘,今日为了原承天,诸修不顾性命,要来替原承天加持,哪怕转瞬间身死魂灭,也不肯后退半步。你苏氏能有今日,也该好好思忖,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苏璇玑心中叹息不已,放眼瞧去,面前修士足有百人之多,且大多都是极道太虚境界,以苏璇玑的境界修为,自然是不必放在眼中,但见诸修人人激愤,个个不平,明知此处乃是大修云集之处,却为着原承天之故,前来赴死,这份义勇,亦是令人动容了。
他喝道:“既是如此,诸修便冲着我来,我苏璇玑既是苏氏弟子,苏氏若有功于天下,自是少不得我,若是失德于天下,我亦难辞其疚。“
左手取出一件布袋来,将那布袋打开,就从布袋中冲出三道怪风,这怪气分为黄,青,黑三道,是为金风,惊风,阴风。三风各有玄妙,可敌仙修魔修鬼修。
苏璇玑将这三风袋打开,立时吹着莫邪王诸修立不稳云端,只得纷纷向后退避。
莫邪王急忙喝道:“此风厉害,诸位不可力敌。“引着诸修后退不迭。
苏璇玑寸步不饶,将这三风袋抖开,一路追了下去。就凭着一人一宝,就敌住清流百人。这也难怪苏氏能持昊天权柄了,苏氏大能,着实是数不胜数。
原承天细瞧那苏璇玑手段,却知其明为御敌,实为借此机会,离开这座战场罢了。那苏璇玑有无数法宝在身,若真想诛杀诸修,又何必取这三风袋来,哪怕随手取一柄法剑,大能之下,必定是死伤无数。
眼见得苏璇玑追着清流诸修去了,苏璇衡担心又有人前来,也不急着动手,只管将目光向四处乱瞧。
不想远处云端之中,亦射来一对目光,那目光却含笑意,瞧来可亲可喜,却是一位女子。苏璇衡虽不识此女,见这女子目光可亲,心中暗道:“难不成天下人心皆归原承天?我苏氏又怎会无人相助,这位仙子不知是何家弟子,可不是来助我苏氏了?”
那女子急速前来,只管冲着苏璇衡笑,苏璇衡乃大德大能之士,向来不谙风月,见这仙子笑意盈盈,自然也不能失了礼数,亦含笑以对。唯心中忖道:“这仙子身上气息虽是清正不偏,却透着古怪,也不知修了怎样的法术。”
女子很快就来到苏璇玑三百丈处了,忽见其身上魔气大盛,自那一对明眸之中,射出两道红光来。这红光非同小可,乃是遇宝碎宝,遇人杀人的一对瞳光。
苏璇衡啊呀叫了一声,急将手中法剑来挡,但猝不及防之下,体内真玄运转不及,法剑上只带了原有法力,又怎能挡得住这对瞳光,只听得一声脆响,手中法剑已被断成数截了。
苏璇衡又羞又怒,口中喝道:“仙子是谁,怎敢欺我。”
那女子哈哈大笑道:“苏璇衡,我道你是大德高士,哪知亦会被女色所迷,你若不是瞧我生得美貌,怎容我近前?我便是魔姬煞月是也。”
苏璇衡心中气恼之极,暗道:“我只不过瞧你目中不带敌意,身上不带魔气,这才以笑面迎你罢了,怎的却送了我一项好色的恶名。”
他也不与煞月争辩,点了点头道:“向闻魔修最擅掩饰,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原承天与魔修勾结,只此一条罪状,就是万死不赦。”
就不理会煞月,袖中再出法剑一柄,就向原承天祭去。
煞月见苏璇衡就不理会他,心中亦是气恼,也将煞月刀祭起,向苏璇衡劈来。
苏璇衡对煞月刀又怎会放在心上,随手将袍袖一拂,袖中生出一道清风,是为浩然正大之气,专克世间魔邪。那煞月刀被这股清风一卷,就被卷上了半天,又怎能落得下来。
原承天见诸修纷至踏来,心中虽是感激,但当着苏璇衡与苏璇枢这样的大能,诸修不但帮不上忙,反倒成了累赘了。
他生怕苏璇衡错手诛了煞月,又如何向索苏伦交待,因此也急忙上前,手中祭出无界之剑,要将那苏璇衡的法剑敌住,今日之战,不光要替落伽无那报仇,亦要少做杀伤,免增后患。其中分寸拿捏,着实是不易了。
而苏璇衡是苏氏有名大能,亦是昊天仙修界两名大罗之一,唯有将此修压服,才能引那苏璇枢出手。
两柄法剑在空中一交,就引来轰隆一声雷响,原来苏璇衡此剑之中,暗藏剑文法诀,引那天雷相助,将无界之剑打得一浮一沉。
苏氏诸修见此情景,皆是相视而笑。若原承天手段只是如此,大事无忧矣。
1627章 千法万术难尽述
原承天忖道:“今日之战,怎可藏拙。”
手中亦将剑文法诀祭出,正所谓天下万诀,剑文第一,若论对真玄的诸般运用,任何法诀也强不过剑文去,而原承天所修剑文,乃天地亲授,比苏璇衡祖传之学尤胜一筹。
这就好比那苏璇衡虽是饱学秀才,原承天却是三元及第,殿前钦点,若说苏璇衡的剑文之学是千人之选,原承天则是万人无一。
因此哪怕是同样的剑诀运用,原承天剑文一出,顿时天地黯然,鸦雀无声,无界之剑上雷光顿敛,此剑反将苏璇衡的法剑压住。
苏璇衡大皱眉头,道:“怎会如此。”
又施一道剑文于法剑上,这剑诀有个名目,叫做“神光万里“,专用来加持法剑神光,就见那法剑上射出一道剑光来,端的是耀眼之极,便是身在万里之遥,也能瞧得清清楚楚。
这法剑上的耀眼神光,刺得观战诸修双眼一痛,原承天首当其冲,更是苦不堪言,本能的将双目一闭。不想于万丈神光之中,又生出一道剑芒来,那剑芒夹在剑光之中,谁能瞧见?此剑芒宛若实质,已刺到原承天胸前。
就在这时,原承天身前急速飘来一道黑云,就将这道剑芒挡住,那剑芒虽强,却穿不透这道黑雾,正是猎风关心情切,弃了两位金仙之士,化身魔十三身躯,来替原承天抵挡。
苏璇衡大为惊疑,奇道:“你不过是极道之修,怎能挡我法宝神光。“将手一指,四周拂起一股仙风,猎风身周黑雾一拂而散。苏璇衡缓缓探出手掌来,向猎风遥遥拍去。
猎风自是丝毫不惧,亦起玉掌来迎苏璇衡,此时就连原承天也是惊讶,那猎风化身魔十三之后,自然是修为大进,但也只是勉强可当金仙之士罢了,怎的今日却这般悍勇,先前独斗叶老祖,夺了定天鼎,此刻又来与苏璇衡交手?
而原承天细细瞧来,猎风与先前并无异状,但修为增强几乎十倍,却是确凿无疑。
除了猎风之外,原侍一亦是明显的修为见长,独斗那名苏氏金仙,同样丝毫不落下风。
苏璇衡见猎风竟敢硬接自己法力,连连摇头不已,他仙修千年,也不曾见过这种古怪之事,那极道之修,又怎能敢与大罗抗衡?
有心要试猎风修为,此掌便加了三成力道,这已经算是极瞧得起怕风了,掌中法力汹涌如涛,就与猎风遥遥对上。
猎风提掌来迎,亦挟带起千岳之力,两股狂涛在空中相遇,就激起冲天灵压,两名苏氏金仙离的稍近,竟有些承受不住,急忙向后退了半天。
再瞧那猎风,虽是魔躯动摇,却不曾后退半步,瞧其神色,也不像是有什么伤损。
苏璇衡大叫道:“怎会如此!“
忽听身后苏璇枢道:“此为大势执心咒之用,想来是珑儿灵慧,以九渊妙术化为仙修之道,以承天宫十万之众,齐心念动此咒,来助这猎风,原侍一与你斗法。“
劳璇衡道:“既然是大势执心咒,怎的却不曾听到念咒之音?“
苏璇枢笑道:“若诸修齐声念诵大势执心咒,必被我等所察,故而十万修士,只在心中默诵罢了,且必离战场极远处,以防被我等探到。“
苏璇衡道:“心中默诵也就罢了,既然是远离战场,那大势执心咒的威能,又怎能远传万里?“
苏璇枢微微一笑道:“我以大观天术观之良久,原来离此三千里处,有承天宫修士千名,守着一座阵法,那阵法中有六十四面阵旗,护着一件法宝,此宝叫做天音鼓。十万散修所诵的大势执心咒,就借这天音鼓之力,替那猎风原侍一加持,否则以二侍之能,又怎能与我苏氏大能相抗。“
原承天听到此处,亦是惊讶,不想九珑如此大才,竟布下这样的机关来。看来为了今日之战,九珑必定有诸多安排,却难与自己一一述说。
奈何苏璇枢学究天人,一旦觉察出猎风原侍一修为有异,立起疑心,再以大观天术观之,九珑一番良苦用心,遂被苏璇枢所破了。
苏璇衡道:“法宝名叫天音鼓,怎会黯哑无声?“
苏璇枢道:“大音无声,何况天音,珑儿妙法,着实令人赞叹。“
苏璇衡笑道:“既窥此谋,还盼老祖以妙法破之。“
苏璇枢点头微笑,道:“任他有阵法护持,借鼓传音,我自有无穷手段,来破这大势执心咒。“将手一拍,掌中就生出一对赤雀来,这对赤雀在掌中一闪,便没了踪影,想来是已在千里开外了。
原承天急急动用神识一探,已知这对赤雀径向北方飞去,那是要去闯阵法,破那件天音鼓了。
原承天忖道:“珑儿此谋虽好,可惜还是被苏璇枢窥破了。“用无上神识向那对赤雀压去。
他的神识可刚可柔,柔者可探人灵识,不损肉身,刚者如万岳压顶,取人性命。
就算是金仙之士,若受原承天的神只一压,也必然招架不得,何况只是一对赤雀。
那知这对赤雀只是苏璇枢剑文所化,散而为符,凝而为雀,被原承天神识压来,立时散成无数符文,等到原承天收起神识,那空中万道符文又凝成赤雀,一闪一纵,又去了千里。
这时苏璇衡也瞧出原承天暗中施法,又怎能让他从容施展,拦阻赤雀,便将手中法剑祭来,猎风刚想上前来迎,两名金仙各施法宝来战猎风。
这两件法宝乃是一对金锤,一柄半尺法刀。
金锤有风雷异术加持,风锤其速如电,雷锤沉重如山。那半尺法力亦是不俗,刀上激出一道电光,乃是无界真言“斩字诀“。
猎风无可奈何,只得先对付了这两件法宝再说,不想一剑横空掠来,此剑将风锤挡住,剑上泛起一道青光,又将雷锤阻在半空,又横空施来一道金光,乃是一件暗宝,叫做渡劫金针,挡住短刀。正是原承天抢先一步,替那猎风挡去法宝。
猎风讶然道:“主人,猎风尚有余力可贾“
原承天神色凝重,摇头道:“珑儿妙术虽好,既被认破,终有被破解之时,那大势执心咒一旦被阻,你与侍一立陷生死存亡之地。“
以猎风与原侍一境界修为,一旦少了大势执心咒的加持,在苏璇衡,苏璇枢这等大罗金仙面前,岂不是宛若蝼蚁一般。
而那对赤雀既然能逃过自己的神识,承天宫诸修何人可当?原承天必须趁着天音鼓未毁之际,速速将猎风与原侍一救应出去。
猎风虽是万般不愿,但主人法旨,怎敢不从,只得将身一纵,掠进苍穹界中。
原承天再踏猎风步,来救原侍一,这时苏璇衡的法剑就在他身后闪动,但总是慢上半拍。原承天所施的猎风步乃猎风独创,可谓天下一绝,若非苏璇衡御剑之术强大之极,早被原承天甩脱了。
原承天不理身后法剑,就向原侍一奔来,口中便下法旨道:“侍一速回青龙塔,不可恋战。“
苏璇枢亦下法旨,笑道:“不可让原侍一逃出战场,诸修齐心协力,拦住原承天。“
也就是他自重身份,不肯对原侍一下手,何况场上苏氏大能如云,也轮不着苏氏老祖亲自动手来。
苏璇枢话音一落,便有两名金仙来阻原承天,苏璇衡亦再祭一件法宝,要令原承天分心。
此宝瞧来像是一只银梭,这银梭就在原承天面前一划,空中立时生出万顷波涛,将原承天与原侍一分开,那原侍一本来已奋勇击退对手,见面前生出天河,也不在意,足下御风,就要跨河而来。
哪知身子到了河中间,却发现天地一静,再无一丝风力,那万顷碧波好似死水一潭,怎会有一丝波浪。这才知已身陷苏璇衡所设的界域中了。
只见原侍一身子一沉,就向天河中堕去。
便在这时,原侍一身边忽的出现一只灵禽,此禽生就六翼,相貌狰狞,体大如鹰,原来是一只上古灵异物,名叫六翼鹰蝠。
苏璇衡见到这只六翼鹰蝠,不由将脑袋暗点,道:“也唯有此物,方能救原侍一脱离这无风弱水。“
原来那水乃是弱水,别说泛舟其上,那水质之柔之轻,便是一羽也不能承,有诗赞此弱水云:鹅毛飘不起,芦发定成沉,极言这弱水之轻。
而弱水之境,又叫无风之域,任你怎样遁术,到了这无风之域,也丝毫借力不得,只好沉进弱水去。
不过这世间一物降一物,一术降一术,无风弱水境虽是极其玄妙,可世间偏生有这种六翼鹰蝠,此物非禽非兽,虽无大能,其天生所修之术,不在五行之中。其六翼居中的左翼,名叫天风,居右的右翼,名叫天云。那天风一经扇动,就可生出一股异风来,天云一经扇动,就生出白云百朵。此物就可借这自生的异风白云,逍遥于世,不受五行法术约束了。
如今原承天以斧文之兽化出这六翼鹰蝠来,正好来救原侍一,除此之外,再无别术能将原侍一救出无风弱水境了。
苏璇衡怎甘心原侍一从容退出,就弃了原承天不理,将那法剑祭起,来诛六翼鹰蝠。
六翼鹰蝠虽可在无风弱水境中逍遥,又怎是苏璇衡的对手,那法剑电闪而至,此物是万万闪避不得了。
原侍一已立足在鹰蝠背上,他将身子一晃,现出三头六臂法身,将两颗水火珠来打法剑。两珠后发而先至,果然打到剑上,只可惜虽打得此剑火花四溅,终是力强,改变不了法剑的方向。
眼瞧那法剑就要将六翼鹰蝠穿胸而过,原侍一没了这育翼鹰蝠救应,必将沉进这弱水中去了。
(感谢青龙,补水皇后,龍舞红麈,当剪窗竹加持)
1628章 难毕其功于一役
说来六翼鹰蝠是为一道虚识,身子九虚一实,便被法剑洞穿也是无妨,但以苏璇衡的神情,这法剑上定然是加持了玄妙法术,可破虚识了。
就在法剑离六翼鹰蝠还有三尺时,一道金光掠空而来,正击到法剑上,却是原承天再次打出渡劫金针。
若论速度,法宝自然比不得暗宝,原承天这枚渡劫金针更非凡物,自然是后发先至,及时打了过来。
然而苏璇衡见此情景,反倒微微一笑,只因他这件法宝之中,不仅加持了诸般玄妙道术,可破六翼鹰蝠的至虚之体,更有苏氏绝学太玄神功为助。金针不管挟带了多大力道,皆是丝毫不留,尽数返回金针上去。
果然那金针撞到法剑之后,立时往下一沉,入水无声,已落进弱水之中,而法剑经这金针一撞,仍是丝毫不减速度威能,将六翼鹰蝠一剑洞穿。
苏氏诸修正要喝采,却见那法剑洞穿六翼鹰蝠的身体之后仍不停留,向前飞出了百丈之后,才被苏璇衡施法收来。
再去瞧那六翼鹰蝠,身子怎有伤损之处?
诸修皆是高明之士,见此情景皆是恍然大悟。
那金针撞来,根本就不是想撞开法剑,而是要用金针上加成持的法术,破解法剑上的破虚法力罢了。
法剑既然不能破虚,六翼鹰蝠怎能有事?
这场法战变化多端,扑朔迷离,暗藏无数玄机,瞧来虽不算如衡激烈,可双方既斗玄承,更斗灵慧,其中妙处令人回味无穷。
只是身在其中的原侍一却惊出一身冷汗,他原以为仗着九珑安排的大势执心咒,或可与苏氏大能一较高手,如今才知自己与苏氏大能差得远了。
哪怕此刻身上加持之力未减,便是那玄承灵慧,也绝非苏氏大能对手,自己在这场中多待上一刻,可就多一分危险。看来未将三十六天罡完全修成,断难与昊天大能相持。
他急忙收了水火双珠,向六翼鹰蝠喝道:“速速离去。”
六翼鹰蝠忙将六翼扇动,就向原承天飞去,奈何鹰蝠飞行百丈,脚下弱水就扩大千丈,六翼连振三次,反倒是离原承天越来越远了。
这无风弱水境虽非苏璇衡的自我界域,但其中法则亦随苏璇衡的心意而定,那弱水消涨,自然在苏璇衡的心念之间。而这弱水在别人瞧来,只不过是百丈方圆罢了,可原侍一身在域中,瞧这弱水就有千万里之广。
因此自弱水外瞧六翼鹰蝠与原侍一,那一蝠一猿像是在原地打转一般,任那六翼鹰蝠如何振翅,也只是蜗速蚁行般了。
原承天笑道:“璇衡兄,身为大罗金仙,又何必难为承天一名侍将?”
苏璇衡嘿嘿笑道:“老祖法旨,不敢不从。”
这时原承天手中无界真言已出,乃是一个禁字,此字真言最擅禁用对手法术,唯禁不得剑文法诀罢了。
好在无风弱水乃苏璇衡自家修成的法宝,所用法术亦是自家悟得,与剑文无涉。
且原承天此刻修为玄承非昔日可比,苏璇衡法术虽妙,只需不在剑文法齑范围中,在原承天瞧来,也是如掌上观纹一般,既知弱水中的法术玄奥,禁掌真言一出,那弱水果然不再增长了。
苏璇衡见原承天法术高明,亦在暗暗点头,心中忖道:“难怪珑儿对他格外垂青,此子灵慧玄承,实在我之上了。”
又不甘心放原侍一回去,趁那弱水之域还算辽阔,原侍一未与原承天会合,尚有办法可想。正想另施一策拦下原侍一,不想一道金光自水中窜出,正是渡劫金针再出。
那金针正从六翼鹰蝠的面前三丈处出水,这金针出水也就罢了,那金针窜出水面之后,弱水竟被分成两截来。靠着苏璇衡这边侧的弱水犹悬在空中,而靠近原承天那片弱水,却与苏璇衡断了联系,哗啦一声,就从空中堕下,迎风一洒,洒了个干干净净。
这个金针断水的法术,可着实令人大开眼界,俗语云,抽刀断水水更流,可在仙修大能面前,便是那三千弱水,也可一割而断的。
原来那金针上加持一道断字诀,这断字诀极是高明,真可谓是无物不断的。更难得的是,原承天的金针居然一物而用,且伏笔暗藏,可见原承天思虑之深远,苏氏金仙虽与原承天为敌,可见到如此手段,也是暗暗喝采。
苏璇衡见原承天割去一半弱水,自是心痛之极,正所谓覆水难收,那弱水收集极难,失之却是容易,那一半弱水遍洒出去,又如何收得回来?
此时一蝠一人,已飞到原承天身边,苏璇衡心知拦祖原侍一无望,只能长叹一声。
好在自己虽有小损,苏璇枢哪里却有小获。只见苏璇枢面上泛起一丝微笑来,看来那对赤雀已将天音鼓催毁,九珑精心布置的大势执心咒,亦告失效了。
原承天暗道:“此刻诸侍不在,诸修退场,正该动用雷霆手段,一举压服苏氏诸修,那昊天印既然打向落伽无那,便给我留下半日的时间来,若不趁此替山主报仇,承天有何颜面存世。”
自己得来的半日机会,乃是落伽无那用性命换来,怎可不倍加努力?想到此处,左手再祭无界之剑,剑上青毫再显。但此次青毫神光动用,却与往日大不相同。
他先前与人斗法时,虽也常常动用青毫,却因修为不济,或因心存仁德,不肯施展出青毫神光的强大威能来,此刻为报无那之仇,又怎能容情。那青毫神光嗤的一声,就向苏璇衡垂落,其速之快,其势之强,若是元老祖在场,定然瞧个目瞪口呆。
原来青毫神光真正的威能,此刻方才显现。
苏璇衡见这青光厉害,亦不敢大意,他的灵识如电,立时判断出来,若是自己将身闪避,也只有三成把握罢了,且会失去先机,倒不如竭力来迎,双方只看法宝手段罢了。
于是心念一动,便施剑文法诀,此诀施发,头顶就生出一团乌云来,这是要用剑文法诀强挡在青毫神光,与此同时,法剑向前一冲,平平刺向原承天的胸口。但剑上暗挟破禁之能。若原承天不知玄妙,定会被这一剑洞穿。
原承天不慌不忙,左手施了道法诀,身侧便开了一道裂缝,那裂缝之中生出强大的界力来,引得法剑就向这道裂缝冲去。
想当初原承天为入冥界,还要请刘三胖动用破界炮术,方能打开界力,如今他已然可随手扯开界力裂随,细细思来,不由令人感慨万千。
以界力裂随吸力之强,法剑怎能抵御,自然是“呼”的一声,就被引了去,
这也是原承天为应付苏氏太玄神功,苦思的对策,太玄神功不可力敌,唯有此法方能破之。
而与此同时,青毫神光已扫到苏璇衡头顶乌云。只听“刷”的一声,乌云便被扫去大半。
便是剑文法诀,也拦不住这青毫神光。天下三大神光之一的青毫神光,至此正名。
神光扫去一半乌云之后,其势不减,仍向苏璇衡垂落,苏璇衡暗叫道:“青毫神光怎的这般厉害!”
那青毫神光原是元氏绝学,又因易学难精,元氏诸弟子之中,唯大仙子元雪蝶修成,苏氏诸修皆知元雪蝶的手段,以为青毫神光不过如此罢了,虽强过一般法术,但着实不必苦修。
哪知原承天今日所失青毫,方显真正威能。
苏璇衡来不及再施法诀,只能将袖中一面小盾飞出抵挡青毫,此盾以混沌古修赤鼍坚甲炼成,当可与玄武甲一较高下。
此盾迎上青毫,那青毫果然难以穿透,此时神光威能已失,迅速黯淡下去,但这面赤鼍盾却剧烈一震,盾上裂出三道裂纹来。
苏璇衡暗道:“不想又损我一件法宝。“
赤鼍甲既被打出三道裂纹,显然难敌原承天的第二道青毫神光来。
苏璇衡大喝一声,袖中再出一宝,这件宝物一出,便是光芒万丈,将苏璇衡的身躯也裹在其中,苏璇衡便借这法宝摭体,大步向原承天跨来。他手中另持一柄法剑,却不肯祭出来了,而是紧紧握在手中,上来便是一劈。
以苏璇衡之能,却要与原承天近身斗法,这也是因原承天以界力裂缝引去苏璇衡的法剑,苏璇衡此举亦是无奈。
若说苏璇衡是技穷也罢,说他另寻良策也好,总之原承天前番表现,已令苏璇衡打点起十二份的精神来。
原承天眼疾手快,不等苏璇衡近身,早将断字诀再次祭出,此次又加玄字之用,本来毕其功功于一役,哪怕诛杀了苏璇衡,惹上无仇恩怨,也是不必理会了。
哪知断字诀生出的光华,被那苏璇衡身上的光芒触到之后,居然向旁边一滑。断字真言居然也有无用之时。
原承天本对这断字诀寄予厚望,见此情景,亦是一惊,他急忙用神识一探,方知根由。
原来那罩在苏璇衡身上的,乃是元磁之力,元磁不受万物,便是断字诀亦难见功。
这时苍穹界中诸修,亦借九珑之能,别开一道窗口,来观界外斗法。
索苏伦道:“元磁之力难破,又该奈何?“
转目瞧去,九珑皱眉苦思,五越微微摇头。
1629章 临阵学阵占机先
不等原承天想出破解元磁珠之策,苏璇衡已大步近前,手中法剑分心便刺。
原承天亦将无锋在手,来与苏璇衡大斗剑诀,二修法剑相交,“啪”的一声轻响,原承天手腕便是一沉。
原来苏璇衡剑上太玄神功运转,双剑一触之际,便将法力返了回来,原承天顿觉无锋剑沉重起来。
原承天暗叫糟糕,自己只当所修元磁珠天下无对,哪知苏氏更具福缘,瞧苏璇衡之元磁珠,连无界真言亦断之不得,可见实非昊天之宝,或是来自仙庭之物。
苏璇衡有元磁珠护体,已立于不败之地,再以太玄神功催动剑诀,自己与他斗得越久,手中法剑越重,已然毫无胜机可言。
想当初杨老祖欲以近身杀伐之术谋刺苏璇枢,此刻瞧来,好似痴人说梦。苏璇枢修为定在苏璇衡之上,太玄神功只能更强,杨老祖哪里能觅到胜机?
这时场中剑气纵横,无锋剑剑光冲天,瞧来声势更甚,却不知原承天有苦难言,手中无锋从轻无一物变成沉逾千岳,也就是数息之间的事。
原承天暗道:“看来是斗不得剑诀了。”
急忙撤剑后退,剑中器灵便出,与苏氏修士斗法,果然还是只可祭施,不可近身杀伐。
苏璇衡笑道:“原道友,你的器灵虽强,又如何能近我身。”也不理会无锋器灵胡不灵,仍追着原承天,只管将法剑刺来。
那胡不归将双目中神光凝起,要以乱心诀扰乱苏璇衡心境,哪知苏璇衡乃是大能之士,心境强大无匹,虽被乱心诀压来,神色丝毫不变。
胡不归无可奈何,将身往苏璇衡身上一扑。
在他人瞧来,胡不归现身施法,自是瞧不出身形来,只能瞧见无锋剑上射出一道光华,向苏璇衡扑去。
奈何那剑气虽是无形,却仍被元磁神光所阻,又怎能穿得进去。
原承天这时才知元磁神光难缠之极,只好将无锋一抖,收回胡不归,这时苏璇衡法剑亦至,原承天不闪不避,却将脑后红珠祭起。那红珠有红青黑黄紫五道光芒,原承天只以黄光祭来。
苏璇衡的法剑离原承天还有三尺时,被那黄光所阻,亦是刺不进来的。
苏璇衡不由“咦”了一声,原来原承天脑后黄光亦有元磁之力,苏璇衡自然无法刺将进去。
原承天心中忖道:“你有元磁,我亦用元磁,我瞧你用何手段破我,我亦是依样施来。这便叫针锋相对了。”
这时苏氏诸修见二人同施元磁神光,皆觉有趣。那原承天的无锋固然近不得苏璇衡,苏璇衡自然也伤不得原承天,只当打了个平手。
若换成平时,双方握手言和也就罢了,可今日之战,乃是你死我活之局,终要分出个胜负来。
苏璇衡见原承天亦施元磁之力,口中便道:“果然难缠,只可惜却遇着我。”
当下围着原承天急转起来,就见他每行一步,空中就留下一朵白云,那白云并非空中水气,乃是借体内真玄凝成,瞧来似云,其实却是一团火焰。
围着原承天转了数圈之后,空中遍开云焰,依稀就是一座阵法了。
正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原承天虽具世尊玄承,也并非无所不知。只因他离禁重天境界尚有不小的距离,世尊玄承,又怎可能尽数忆得起来。
但见到苏璇衡以云焰布阵,恍然间触动灵机,已有所悟。原承天此刻虽可趁阵法未成之时纵身而出,但他有心要观苏璇衡施,因此按兵不动。
且他于阵法一道最具心得,就算是号称阵法昊天第一的苏璇枢,他也有心与他一较高下,又何况是苏璇衡?
随着云焰阵法渐成规模,诸修就觉得场中光线一点点暗了下去,等那阵法将原承天围定之后,竟然是天昏地暗,原承天立身之地,更是一丝光芒也无。
说来苏璇衡施焰布阵,只有十数息的时间,那阵中修士除非立时警觉,迅速脱身,或可免遭苏璇衡所算,一旦阵法布成,再想逃出阵去,可就千难万难了。
也就是原承天艺高人胆大,又自恃胸中玄承,竟来了个不避不逃。
这时原承天周身光线皆无,好似沉进黑洞之中,再来瞧原承天脑后红珠,哪里还能发出丝毫光亮来。
原承天刚才已有所悟,此刻则是恍然大悟了。
这时苍穹界中,九珑亦知苏璇衡阵法玄机,向索苏伦问道:“苏伦,你可知苏璇衡阵法之妙?”
索苏伦道:“似有所悟,可惜只明三分。”
九珑道:“原来那元磁珠虽不近五行,但珠上威能,要借外来光线激发,好似天上明月,本身不放光华,唯借日光发射罢了,若无日光,明月亦将黯淡。这便是元磁珠的奥妙了。”
索苏伦这才恍然,点头道:“苏璇衡借体内真玄布成云焰之阵,断去四周光线,承天修成的元磁神光便告无用,但其人仍在光华之中,元磁珠仍可大放光华,看来这阵法果然厉害了。不过承天既遇危急,仙子如何不惧?”
九珑微微一笑道:“承天按兵不动,不过是想瞧瞧苏璇衡如何破他的元磁神光,且世间阵法之学,承天若说第二,无人敢称第一,承天既明其理,自可以彼之道,还制彼身。九珑何惧之有?”
索苏伦不由抚掌大笑,忍不住向五越笑道:“首禅大人,我平常若听到人自矜自夸,就会忍不住心中恼怒,怎的九珑仙子夸赞承天,我反倒心中欢喜起来?“
五越亦笑道:“只因你心中所想,亦与仙子无有不同?“
界中三人皆是莞尔。
等那阵法一人,苏璇衡立时再挺法剑,向原承天刺去,这时原承天脑后红珠光华不起,怎有半点威能。他这座云焰阵法可阻一切光华,有光芒射来,尽被这阵法所纳,端的是厉害无比。
原承天见法剑来的甚急,脑后红珠又放光华不得,自然而然就往旁边一避,哪知脚步稍加移动,就觉察出阵中的强大吸力,身子被那阵法一扯,就随着阵法载浮载沉,不由自已。
原来这阵法之强,就连光线都能吸纳进去,又何况是血肉之躯,原承天一时不察,肉身误陷此阵,阵法玄机施发,几乎将原承天的肉身扯裂。幸好得急运风月之体,方才勉强力保肉身不损。
但苏璇衡的法剑随后便至,原承天既要维持肉身,又要避这剑诀,端的是左右为难了。
不得已,只好祭出法身之宝,来挡此剑。
那修士斗法,不到危急之时,不会轻易动用法身之宝,若知斗法修士谁占优势,只需见谁先出法身之宝,便可略知一二。此刻原承天被迫动用法身之宝,场外苏氏诸修皆是心中雀跃起来。
原承天先出雷珠一颗,来挡苏璇衡的法剑,那雷珠在云焰阵法之中,亦是不发光华,好在此珠内蕴天雷之力,倒不必假借外物,雷珠自体内遁出,在那法剑上闪电一击,终将法剑荡开。
界中三修见到原承天遁出雷珠,齐齐松了一口气。
索苏伦道:“法身之宝虽可御剑,却不知原承天如何反其道而行之,那云焰阵法奥妙异常,承天只是一瞥,又如何能洞窥其中玄机?“
九珑闻言,微笑不语。
原承天于遁出雷珠之后,再祭一件法宝之后,乃是蓝莲,这蓝莲不助雷珠御剑,亦不去杀伐,而是于空中漫然一祭,远离了战场,原承天此举,实有些高深莫测了。
其后原承天祭宝不绝,余下四件法身之宝皆出,是为砗磲,真珠,青露,玉髓。
这六件法身之宝除了雷珠紧随苏璇衡的法剑之外,其余五宝皆被祭于身外十丈之地,细瞧五宝方位,则是错落有致,各占一方,隐然亦是一座阵法。
索苏伦瞧得心中激动,道:“莫非承天亦来布云焰之阵,却只是以法身之宝相代?“
但细细瞧去,那五宝所设之阵与云焰阵法怎会有一丝相同?索苏伦就算不谙阵法,也知两阵大相径庭。
五越禅师笑道:“阵法之妙,在于其神,不在其形,此阵虽与云焰阵法不同,但隔绝外物之理相同,五宝各居一方,是为东西南北上,那下方想必是留给雷珠的了。“
索苏伦也瞧出端倪来,不由赞道:“果如首禅所言,六宝占据六方,阻四周光华,比起数百朵云焰来,固然声势不同,但六宝皆具莫大威能,一宝便抵得百朵云焰了。“
五越禅师笑道:“正是此理。“
刹那间五宝就位,东西南北上五方遂不见光华入阵,那五宝虽少,阵法却宽,苏璇衡亦身在这五宝阵中了,只因那雷珠尚未就位,阵法威能不显,苏璇衡身上的元磁珠仍在大放光华。
但苏璇衡已瞧出原承天所布阵法,高出云焰阵法十倍,心中一紧,急忙转身就走。
但五宝已在身侧围定,锁定了苏璇衡的身子,苏璇衡身子一动,五宝亦来跟随,就像那五宝与苏璇衡之间,有道看不见的丝线一般,如何能挣脱出去。
苏璇衡连行两步,也挣不脱这阵法,忽觉面前一黯,原来是雷珠已然归位,天地间顿时漆黑如墨,光华不再,而苏璇衡身上的元磁珠亦无借光之处,顿时也暗了下来。
就在这极暗无光之境,苏璇衡的灵识中探到一道森然杀气,只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我乃七界刀君,奉我主之命,来取你性命。勿谓言之不预。“
(感谢我心?飞,当剪南竹鼓励)
1630章 七宝妙躯呈造化
苏璇衡动用灵识去探,黑暗之中不见人影,亦不见光华,只探到一团森寒气息,裹着一件黑沉沉的物事。
或许那物事华美可观,但既在阵法之中,四周光线皆无,自然就瞧不出这物事的原状来。
唯一可知的是,此物是为刀形,其刀长约三尺,纤秀如指。观其形古意苍苍,探其势刀气冲天。
苏璇衡点头道:“刀君,刀君,不过是杨氏旧器,也敢口出大言。”
手中法剑使了个千山万壑诀,此诀一出,空中千山纵横,便有千万法宝也足可抵挡了。
那刀横直劈来,绝无花哨可言,但刀上杀气却将空中千山万壑一冲而散,那刀就劈到法剑上,只听声脆响,苏璇衡这柄法剑就绽开一线,几欲中裂了。
苏璇衡心中惊讶,这法剑乃飞龙谷大能器修所制,于炉中精炼三十年,可刚可柔,破至刚而入至虚,虽称不上是神器,亦算佳宝,哪知却被刀君一切而裂。
苏璇衡稍稍思忖,便知其中道理。在这阵法之中,既然光华难施,诸多法宝便减了大半威能,但刀君为天下刀气所凝,本身不以神光杀伐,唯借天下刀气诛戮法宝生灵。
而原承天初设这摄光阵法,便知此阵玄妙,唤出刀君迎敌。原承天随机应变之能,当可称之为天下无双。
而观原承天安排,亦见其心思机巧。若刀君以性灵法像来战苏璇衡,则刀君修为怎及苏璇衡,说不定出手便遭擒获?如今刀君只以刀体现身,其威能神通固然少去大半,但在这摄光阵中,却反倒可大显威风。
苏璇衡原想以元磁珠克制原承天,哪知道却被原承天趁机请出刀君来。战局变幻如斯,又有谁能洞彻入微。
眼见手中法剑已损,苏璇衡不慌不忙,袖中再出一宝。此宝乃是一绺丝绦,好似修真之士常用的拂尘。只是苏璇衡手中拂尘与众不同。
那丝绦上共计一百零八根丝线,皆是仙庭之宝,乃以仙庭玉山丝麻,经火凤亲手炼制,是为天丝。此宝因此有个雅号,叫做天丝拂风。乃是天下刀剑之器的克星。
此宝向秀刀一拂,便生天风一缕,此风擅断金铁之器,其玄妙之处,与断字诀倒有四五成相似了。
但断字诀还需心中施法,此宝却只需随手一拂,着实轻省了许多。
就见那天风拂去秀刀上重重杀气,瞬间就拂到刀君本体。那秀刀果然承受不住这道天风,立时断为数截。碎刀数片,就向地面沉落下去。
苏璇衡以为得手,心中稍安,正想借这一拂之威,将原承天也趁机毙于这天丝拂风之下,哪知脚下金铁交鸣之声大作,一道森然杀气冲天而来,就要将苏璇衡一劈两半了。
苏璇衡大吃一惊,急思之下,方知自己大谬了。
那刀君既是天下刀气所凝,便现刀体,又怎是五金之器可比,自然是可为至实,亦可为至虚,这其中变化,端看原承天的心意罢了。
因此天风拂风拂上刀体之时,那刀体已是至虚之物,所谓刀体碎裂,不过是原承天的欺诈之策罢了。
苏璇衡悟出此节时,身子再来闪避施法已是不及,就觉左足一阵清凉,一只左足就被无声切去了。
苏璇衡虽被刀君断去左足,可因在摄光阵法之中,诸修哪里能瞧得见?唯听到苏璇衡轻呼一声,虽有呼痛之意,但其声并不算如何惨烈,是以皆是心中骇然。却不知苏璇衡已遭重创。
原承天探到苏璇衡重伤,心中亦是叹息,他将手一拍,六宝摄光阵法就收了起来,阵中刹时天光大亮,人人皆瞧见苏璇衡左足不见了。
苏璇枢又惊又怒,沉声道:“璇衡且去一旁歇息,将养伤势要紧。”
对大罗金仙而言,损去一手一足,实算不得如何的重伤,自然有无穷妙法,可以全愈伤势。
苏璇衡微微一笑道:“老祖何必生嗔,舍弟不过是略受轻伤罢了,尚有余力可贾。何况舍弟已修成七宝妙躯,这小伤又怎能碍我。”手中抹了道法诀,断足处生出白云数朵,云中再生一足,刹那间鲜血顿止,左足复生。
苏璇枢点头道:“璇衡既可再战,还请务必小心,莫再重蹈复辄。”
苏璇衡恭身接了法旨道:“谨遵台命。”
原承天本来见苏璇衡损去一足,心中尚有歉疚之意,听到七宝妙躯四字,方才安心。
那七宝妙躯与风月之体一般,皆是上乘的肉身功法,风月之体以强横著称,修成七重风月之体,可身如法宝,不怕对手损伤。
而修成七宝妙躯,则此身好比灵花妙树,只需不损及要害之处,像那断手断脚之损,皆可随生随长,虽算不上不死之躯,也是极难诛杀了。
但苏璇衡左足虽可复生,此足却像是新生的婴孩一般,足上玄感微弱,还再勤加修习,方能恢复如初。
这也是七宝妙躯的名头弱过风月之体的缘故。
刀君既现刀体,本来该由原承天亲自御控,只当自己是一柄寻常的刀剑,方能显出神妙,亦可补其掩去法像之不足。但刀君既见苏璇衡刚刚生出左足来,那可不是一个极大的破绽?一时见猎心喜,等不及原承天御使,刀体便化法像,乃是一名妙龄黄衫少女,双袖一笼一放,就向苏璇衡的左足攻去。
刀君既现法像,刀气更强十分,其身上一袖一袍一手一足,哪怕是一呼一吸,皆具杀伐之能。比之刚才的刀体,自是强得多了。
苏璇衡冷笑一声,大喝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将左手天丝拂风朝刀君一扬,刀君知道这天风拂风厉害,立将身子化为至虚,若论这虚实之间的变化,刀君可比魔晋南强得多了。
而此战因对手苏璇衡乃仙修清正大能之士,所修法术堂皇正大,恰是魔修的克星,魔晋南因此不出。
既将法像化为至虚,那天丝拂风自是穿身而过,刀君本体不损分毫,哪知就在天丝拂风穿体而过的刹那间,那天丝拂风忽的响起一道天雷,轰隆一声巨响,就将刀君至虚之体打得粉碎。
这也是刀君贪功,小瞧了苏璇衡的手段,遂遭这碎体之劫。
那天丝拂风中的天雷好不厉害,就连刀君的性灵也打得天昏地暗,不知所以,而这性灵一旦失了神智,刀体如何复原?只需苏璇衡再施神通,刀君则是真正遭逢大劫,魂体全消了。
就在刀君遭逢大劫之时,中土浮罗天河之中,出现两道身影,向落伽山方向急急赶来。
这两道身影一为白虎,一为玄武,二神君得混沌老雕传讯,知道原承天与苏氏诸修大战,又怎能按捺得住,立时离了洞府,来落伽山助战。
不想刚出洞府,就见南面空中影影绰绰,立着一群兽禽,为首者正是风赢。
白虎喝道:“风赢,我今日实有要事,不便与你厮杀。今日放过我,来日与你斗法,当让你三回。“
风赢自和白虎为敌,吃过无数苦头,知道白说性情极为刚烈,寸土不饶的,怎的今日这般软弱起来?心中也是大奇。
他笑道:“你若想让我放你过去,倒也不难,你只需给我跪了一跪,唤我一声浮罗山主,也就罢了。“
不等白虎发话,玄武喝道:“风赢,你莫要欺人太甚!“
白虎森然冷笑道:“便是唤你世尊又能如何?你今日相欺,莫怪我他日无情。“说到这里,就将左膝一弯,居然真的就要跪下来。玄武吃惊不迭,一时手足无措。
风赢瞧见白虎目光杀气,心中跳得紧,由不得慌乱起来。知道白虎真要跪下,这仇怨可就结得大了,日后白虎来报此辱,自己反倒没人同情襄助了。
但若劝白虎不跪,可不是自打耳光,又哪里能说得出口。
便在这时,一道青光自空中落下,一人喝道:“白虎,接我法宝?“
白虎抬头来瞧,见是一柄铁锤落下,口中冷哼一声,颈上白光一扫,那铁锤就被扫去百里开外,自是伤不得分毫。
这时梼杌于空中现身,哈哈大笑道:“白虎,莫要误会,若不祭此锤,你可真要跪下去了。“
又转向风赢道:“风老弟,你我虽是各为其主,自有仙庭大能撑腰,但为兽为禽立世,也该有个主意,总不能像墙头草般随风便倒。那原承天为人仁德之极,日后必有极大成就。白虎本是他的旧部,他却一直不肯插手我等相争,如今他与苏氏大战,我等自该相助。“
风赢道:“我也敬原承天仁德,可使天下归心,只是无缘相投罢了,既然是梼杌兄相邀,本座怎有二话。“
白虎这才点头道:“若果真如此,浮罗天河就算让给二位,又有如何,我本意不过是在此修行,借这场杀伐,养我胸中杀气罢了。他日我复登神君尊位,定然相报今日大德。“
梼杌见风赢应邀,白虎允诺,心中亦是欢喜。需知三兽斗了数年,也算是旗鼓相当,彼此不免生出惺惺之意来,趁着今日替原承天助战,正好化解他日恩怨,也算是皆大欢喜。
白虎道:“既去相助世尊,他人也不济事,只是我四位同去便罢。“
风赢梼杌皆以为当然,便遣散了部众,与那白虎玄武合在一处,就向落伽山遁去。
哪知刚刚遁出千里,就见空中黑云翻滚,天雷相随,分明是有仙庭大能降界了。
白虎心中道:“果然我一言一行,仙庭皆在关切,不知这仓促之间,仙庭能降下何等大能,阻我前去相助世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