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7章 种得善因结善果
李三非确定是昊天太虚大能到此,怎不担忧,忙向令无参道:“圣师境界究竟恢复得如何?”
令无参道:“圣师此刻灵脉皆续,算是完全恢复了,可毕竟是境界初复,尚有不稳之处,那修为只敢发挥出八成罢了,若是竭力施为,就怕灵脉承受不得。”
李三非道:“如此说来,圣师此战应无把握了。”
令无参微微一笑道:“三非兄莫非想去圣师一臂之力?”
李三非摇了摇头道:“我等凡界修士,在昊天太虚面前,不过如蝼蚁一般,若去助战,反添其乱。只是三非心中忐忑难安,怎能静得下来。”
令无参道:“此战圣师亦知避不得了,是以早就做了安排,三非若是信得过圣师,只怕静心观战便是。”
说罢向空中一揖道:“还请金偶开了天窗,好容我等观战。”
李三非喜道:“金偶已然下界?”
令无参道:“凡界三日,昊天不过一日,承天宫虽是初立,但有九珑仙子主持,已具下界之能,那金偶又修成不碎身法,故而已于昨日下界,如今正在天地残卷外主持,否则圣师事冗,你当那千余修士,又是谁请了来。”
李三非哈哈笑道:“那金偶的神识虽比不过本体,境界却可是超过本体了,既有金偶在此,此战如何能败。”
就在这时,空中现出霞光万道,冲散浮云,那天空一明如镜,就现出卷外的风景来。这是金偶已开了天窗。
承天宫诸修听到有大战将临,哪里还能忍耐得住,纷纷出宫观看,这其中玄和紧紧的拉得素蔑贞,生怕她一时按捺不住,要出卷参战。
素蔑贞饶是性情开朗,被玄和在大庭广众下拉扯,玉容也是泛红,嚷着道:“玄和,你拉着我作甚,难不成我不知好歹,要去迎战太虚,令承天分神不成?还不松开手来。”
玄和道:“你口中虽说如此,但一旦承天有所不利,你那性子又哪里忍得住。”
荆道冲含笑道:“玄和说的极是。”就与玄和一左一右,将素蔑贞围在当中,那素蔑贞被两修困住,真的是哭笑不得了。
透过卷中天窗瞧去,卷外果然来了两名太虚之士,原承天这时已从卷中掠出,向二修含笑揖手道:“两位苏兄,不想在凡界相逢。”
苏师我喝道:“好你个原承天,盗了我苏氏白莲不说,又在界力中暗施诡计,阻我二人入界,更唆使无赖,骗我等进了九渊血池。我只当你仁德过人,哪知亦是阴险小人。”
诸修听到苏师我这样无礼,无不怒气冲冲,素蔑贞柳眉倒竖,就要上前,幸好被玄和与荆道冲死死拉住了,又哪里挣得动。
原承天含笑道:“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那世间有人助我,是我原承天的福缘。至于那朵仙庭白莲,本是九珑之物,在下身为九珑的双修伴侣,替九珑取回白莲,那就物归原主,又怎能叫一个‘盗’字?”
苏师我被原承天一番说话得哑口无言,只得冷笑道:“果然好一张利口,难怪能骗得天下人,似你这等欺世盗名之徒,苏师我第一个不饶。”
将手中法剑向空中一祭,那法剑伴着一道青光,就向原承天“刷”的劈落下来,这道青光暗藏剑文法诀,每向前行进一丈,就增百岳之力。刹那间已有千岳之力加持,就使得那法剑嗡声大作,响若雷鸣。
残卷中诸修虽感受不到这法剑的灵压,亦瞧出这法剑威势不小,原承天毕竟初愈,又能否挡得住此剑?
原承天暗道:“苏氏太玄神功,原有借力打力之妙,此修又修成剑文千岳术,与这太玄神功相配,端的是无敌神通。今日之战势必佳苦之极。”
幸好那金偶入界及时,已将他诸件法宝携来,否则今日之战不用比试,就已是输了。
袖中急急祭出无界之剑来,剑上亦起了一道青光,正是青毫神光,却不守反攻,反将这青毫神光向苏师我扫来。
至于苏师我的千岳法剑,早被金偶自空中迎来,将身往那法剑一撞,金偶立时被这法剑打得粉碎,却也将这法剑上的千岳之力化解得干净。
诸修见金偶身碎,无不惊呼失色,好在那碎片立时重聚到一处,金偶身子一晃,已是恢复如初了。
苏恭谨道:“金偶莫要搅局。你只当修成不碎身法,就可天下无敌不成?”手中现出一鼎来,正是昊天十鼎之首昊天鼎。
那昊天鼎祭到空中,就从鼎中生出金光一束,照定了金偶,金偶身不由已,就向那鼎中飞去,而于此同时,鼎中现出一名神将来,亦探手向金偶抓来。
原承天只当金偶能敌住一人,自己就算只能发挥八成,也定能再敌住一名太虚,到时再寻机破敌,哪知这昊天鼎一出,金偶便告不支,这局面可与自己预想的大不相同了。
瞧那昊天鼎的威能,着实强过其他仙族神鼎,原承天手中法诀便出,乃是一个断字,只是这断字诀既不攻向苏氏二修,也不攻向昊天鼎,向是瞧准了金偶与昊天鼎之间的空处施发。
宁思妙等人都是修过断字诀的,见原承天将这断字诀往虚空处施发,尽是一奇。心中忖道:“圣师莫非是糊添了,那断字诀击向空处,又有何用?”
哪知此诀一出,鼎中金光顿时断绝,金偶也在空中立住了身子,口中大喝一声,亦施出断字诀来,向那鼎中神将打去。
宁思妙见到这断字诀分断鼎中金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断字诀神妙异常,不光可断有形之物,亦可断至虚之体。果然是天下诸物,难当一断。
昊天诸鼎之中皆生赤子,但唯有苏氏昊天鼎中,却生出一名神将来,只是这神将虽是厉害,也不敢去接这断字诀,忙将身子一隐,那断字诀击到鼎上,遂令这座神鼎一分为二了。
苏恭谨不慌不忙,手中法诀抹起,那神鼎立时又合在一处,昊天十鼎之首,原来亦有不碎神功加持。
原承天道:“苏氏太玄神功厉害,寻常法术皆施展不得,此战当以无界真言为主。”
这是提醒金偶莫要妄施法术,反会被太玄神功所趁。
金偶正想回答,忽听一人笑道:“承天此言,虽是极是有道理,在下却是不服。”
原承天骤然一惊,急忙循声来瞧,不由得喜笑颜开,原来远处急急掠来一人,不是慕行云又是谁。
原承天喜道:“行云兄怎会在此?”
慕行云笑道:“本在冥界修行,却被你家九珑传讯天下,逼得我偷懒不得,只好来这凡界走一遭。”
原承天哈哈大笑道:“被那珑儿催迫,果然是偷懒不得,今日正要瞧一瞧行云公子近年所得。”
慕行云其实身子尚在五百里开外,却早将手中长刀祭出,刀上生出一道清辉,就向苏氏二修扫来。
苏恭谨与苏师我齐齐喝道:“七月心刀!”
原承天细瞧慕行云这式七月心刀,果然与上次所见不同,那刀上的清辉至清无浊,清清冷冷。与往日相比,似乎是减了许多声势,却是大能内蕴,锋芒暗藏。实比当初高明许多了。
而慕行云的境界,亦恢复到太虚中乘境界,看来慕行云此次游历诸界,果然是大有收获。
两名苏修急急闪过七月心刀,心中却焦急起来。本来以为原承天沉沦凡界,境界受损,一名仙修之士就可手到擒来,哪知短短三日,原承天就己恢复如初。
本来以为原承天就算功力尽复,在凡界也是孤家寡人,凡界相识虽多,又怎能参与这种太虚之士,不想却斜刺里冲出一位慕行云来。苏恭谨心中暗道:“果然是得道多助,原承天处处逢源,岂能无因?慕行云及时来助,也是原承天平时所种善果。“
那慕行云的手段,二苏怎能不知?当初在昊天之时,亦要惧他三分的,如今慕行云游历诸界,修为又增进一步,只会比当初更加难缠了。
好在此次下界,苏璇枢将这件昊天鼎相赠,又另赠两件法宝,看来只好与原慕二人斗斗法宝了。
想到此处,苏恭谨喝道:“慕行云,别人怕你,我倒想一试你真实法力。“左手一翻,将那昊天鼎打来,右手光芒频现,则现出一件金梭来。劫修传:
那金梭发五色毫光,瞧来精致异常,对准了慕行云。“嗖“的一声,就当胸射去。但此金梭一旦出了手,却立时消失不见了。
卷中诸修皆是大奇,那金梭却是去了哪里?
这时原承天大喝道:“此梭有穿界之能,行云小心了。“
这话说到第三个字时,慕行云背后光芒一闪,金梭已然出现,就冲着慕行云后心射去。
慕行云饶是性高气傲,修为不俗,见到这穿界异宝也是吃惊。那金梭穿界而来,神出鬼没,又哪里能防得住?
就听“轰“的一声,慕行云后背传来惊天动地一声巨响,一时光芒大盛,将那慕行云推得向前连走三步。再瞧慕行云面孔,已是苍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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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8章 临阵精算不可当
原承天见到慕行云受伤,心中怎不担心,也怪慕行云小觑了对手,遂有今日之劫。
好在在那金梭及体的一瞬间,慕行云的月神法像急遁而出,挡去了金梭的大半威能,否则慕行云就此殒落也并非不可能。
慕行云的月神法像与世间诸修法像大不相同,需知这世间的日月星辰皆是元极所化之物,故而日神分神皆具元极造化之能。就见那月神伸出纤纤玉指,祭起清风一道,向慕行云身上一拂。
此风乃是仙风,止血生肌只是小道,若是慕行云境界突破大罗,那月神仙风甚至可修补肉身。遂使肉身永世不损,所谓肉身成圣,便指的是此意了。
只不过慕行云境界不够,那月神亦是法力不足,唯能替慕行云稍减苦痛罢了。
好在这肉身之痛慕行云尚可忍受,又借着仙风拂体,消去大半痛楚,便咬了咬牙,举刀向苏恭谨劈来,刀上清辉再生。此清辉随心而发,端的是快捷无比。
既是与慕行云交手,苏恭谨哪敢停留在原处,自是围着慕行云转个不停,以防被七月心刀所伤。此修步法精奇,起步时白云随身,也就片刻之间,慕行云身周就被这白云环绕,若想辩明苏恭谨的所在,自是要吃力许多。
原承天暗传法旨,让金偶暂不动手,只在场外观战掠障,无论是自已还是慕行云出现闪失,金偶就可及时来援,若是金偶被卷进战场之中,固然可令对手压力倍增,却难令对手生出忌惮之心。
见那慕行云已稳住阵脚,原承天一心一意来与苏师我斗法,他左手一指无界之剑,再祭青毫神光,右手持定无锋,使了个避字诀,刹那间闪到苏师我身边,要与苏师我斗一斗近身之术。
苏师我叫道:“来得好!”
左手持定法剑,以苏氏独创仙兵妙式与原承天斗剑,右手取出一物,乃是一对银环。那银环相触不定,发出清脆悦耳之声,悬在苏师我腕下三寸处,也不知是在弄什么玄虚。
细听那银环相触之声,似乎并无慑魂之声。原承天也算是广见博闻了,对这对银环有何妙用,也是揣摩不透。
那苏师我右手五指缓缓相扣,口中念念有词,似在掐诀,又似在计算。
令无参于卷中见到苏师我施法之状,心中一动,暗道:“此修手式与我小天课有七成相似,只不过细瞧那运算之法,却又不同。实不知此术有何玄妙。”
于是他急急向原承天传讯道:“圣师,苏师我手中掐算不定,此人或有小天课之能,那银环一发,必定是非同小可,圣师千万小心。”
原承天怎会注意不到苏师我的古怪情形,那九珑自跟随了自己之后,就被原承天下了严旨,不可妄动天课神算,只能动用这小天课而已。因此原承天于小天课一道亦是精熟。
此刻瞧那苏师我的运算手法,实比小天课要简单了许多,就算苏师我真的擅用小天课,恐怕也比不上令无参。
那小天课固然厉害,可在临战之中,又能发挥出怎样的用处?需知斗法之时情形千变万化,便是天课神算,也只能算出结果,实难算出细节来。
原承天细瞧那苏师的言行举止,只见苏师我每算一次,目光就移动一回,而瞧其目光移动方位,初时散乱无章,可越到最后,越令原承天心寒。
原来苏师我目光所瞧方向,皆是原承天下一步最可能踏足的所在。一开始苏师我会连瞧上六七步,到最后只瞧向三处。而这三处所在,必有一处是原承天下一步落足之地。
虽然原承天下一步落足于何处,就连自己也未必能预先得知,可那大能修士斗法,瞧来繁复无比,其实是有章可循。毕竟双方斗法久了,就可对彼此的习惯略加熟悉。
更何况大能修士亦可主动施法,逼对手踏进自己设置的陷井之中,因此原承天越瞧越是心惊,对那银环之用也猜出了七八分。
看来这对银环是事先算准了自己的落足之处,从而抢先打来。那时对手若不知底细,恰好一步踏出去,既被这银环测定,半途打将出来,试问又如何收回身法?
原承天越想越是心惊,急忙将手中法诀一紧,以迫使苏师我无暇计算,除此之外,他竟想不出破解银环之策来。
原承天法诀一紧,无界之剑自然接二连三发出青毫神光,这神光沛莫能御,便是苏师我也不敢以法术法宝硬接,只能急急变幻身形,闪避青光罩体。
与此同时,原承天亦有样学样,去算苏师我为避神光下一步踏足的所在,打出断字诀去。
只不过他不知这种临阵精算的玄奥,又怎能算得出来,是以不算也就罢了,心中多了这层算计,反倒是次次皆空。
原承天心中大奇,道:“怎的我若是随反而施,反倒有可能逼得他狼狈不堪,心中算计的,却次次落空,这到底是什么原由?”
苏师我亦四出原承天学他临阵精算之术,不由哈哈大笑道:“那临阵精算之术,岂是你可效颦的?在下已然算定,三步之内,必定败你。”
若是他人说这样的大话,原承天自是不屑一顾,可那苏师我刚才目光所及,的确就是原承天踏足之处,可见苏师我的确已是算得准了。
原承天暗道:“此术看来不光要算对方法术步法习惯,更要算定五行变化,只因那修士进退之道,并非无因,总要结合战场情况而定,因此绝非随机无法。这临阵精算博大精深,实为昊天妙术,我原承天在此术面前,也算是井底之蛙了。”
这时那苏师我法剑刺来,原承天自然而然,就向左踏上一步,一来避开苏师我法剑,二来恰好转换手中无锋,来一个顺势而变,反守为攻。
不想那左足刚刚踏下,苏师我大喝一声,腕上银环在空中猛然一撞,一枚银环就打将过来。
这银环算定原承天步法,时机选的更是恰到好处,原承天虽修成避字真言,可那银环袭来之急,竟快过这心念一动,更别说法像遁出护体了。“噗”的一声,那银环就撞断了原承天两根胁骨。
肋骨既断,原承天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那断骨之痛对修士而言自然不算要紧,可这银环一撞,也撞乱了内息,体内灵脉亦是大受震动,原承天灵脉初续,心中一直担着心事,再被这银环撞来,心境不由大动。
也就是他修成五重风月之体,能承受这银环一撞,换了其他修士,只怕身子早被打成两截了,这临阵精算之术,果然可怕之极。
那银环被原承天体周罡风一挡,便是稍沾即走,复又回到苏师我腕下,苏师我冷笑连连,却不再移动目光,只是紧紧的盯着原承天,以免泄露下一步的举动。
卷中诸修见原承天吃了苦头,也是齐齐倒吸一口冷气,就有人忍不住向自己的肋下摸去,倒像是自己被打断了肋骨一般。
这是因诸修关心情切,全神贯注,竟不知不觉之中,就将自己当成原承天了。
李三非皱眉道:“如此妙术,如何可破?”
令无参道:“唯有神御万法,不动如山。”
李三非道:“在苏修这样的大能面前,又怎能不动如山?”
令无参亦是皱眉,道:“在这临阵精算妙术前,只需一动,便是主动受死。”
金偶虽负掠阵护法之责,可那银环算定而动,一动如电,就连原承天的法像都来不及遁出护主,金偶更是鞭长莫及了。
是以金偶将身一纵来战苏师我,以他的昊天之躯,不碎身法,自是不怕银环的。
不想金偶身子刚刚一动,空中金光大放,苏恭谨已将昊天鼎祭来,苏恭谨口中笑道:“那边是一场好斗,金偶莫要搅局。”
昊天鼎中神将再出,就来与金偶斗法,金偶被这昊天鼎截住了,万难过去助战,只能打定精神,与这昊天鼎缠斗。他有断字诀在身,倒不怕被昊天鼎收了去,可昊天鼎中的神将避诀有方,昊天鼎更是随破随复,一偶一鼎,便斗了个旗鼓相当。
原承天伸手在肋下一抚,断骨得“化”字诀之助,化灵气而为金针丹药,那断骨立时愈合,这造化法诀之妙,绝不亚于月神的自愈之功了。360搜索劫修传更新快
但原承天就算能及时修复肉身,对那临阵精算妙术,亦是无计可施。
不得已,他只能双足踏定云端,不移半寸。果然是要神御万法,不动如山了。
苏师我冷笑道:“原道友好生托大,在苏某面前,真个儿就能不动如山吗?”
原承天淡淡的道:“还容在下勉力为之。”
苏师我大喝一声,手中法剑向空中祭来,又施出那千岳剑文之术,这一次法剑一飞冲天,实有百丈之高,因此那法剑落下来时,实不知会挟带多大的灵压。
唯见此剑青光绕身,一丈丈落将下来,既然原承天不敢移动身子,此剑就算来的迟缓,也不怕原承天逃了去。
等那法剑落下百丈时,已有千岳之力,原承天身在剑下,好似背负了一座高山一般,可那法剑犹在高空,就此一丈丈落下,那身上的高山大岳,就变得越发沉重起来。
1589章 棋局千变殊难料
落到这般被动的地步,原承天亦觉骇然,说来自己福缘随身,常受天地照拂,如今瞧来,那苏氏修士的福缘又怎会比自己弱了?
且不说剑文法诀,便是金梭与银环两件法宝,就让原承天大感头痛。苏氏底蕴之强,着实出乎原承天的意料。
不过细究此战被动的原因,也与自己轻敌藏拙大有关系,自己原以为同境界修士可随手应对,哪知苏氏修士着实与众不同。且灵脉初复,亦是不敢竭力施为,心中便先弱了三分。
修士斗法,除了要靠本身境界修为法宝,亦与这信心志气大有干系,自己弱上一分,对手就强上十分,此消彼涨之下,便是处处被动了。
见那法剑一丈丈落下,原承天收拾心情,心中刹时古井无波,便施“造化”二字真言,就于这灵气之中,生生造出水木两柱。此术原承天参悟已久,已是熟极而流。
就见一青一白两大主柱自空中生发,冲天而立,就将苏师我的法剑向上一冲,将这法剑冲了个翻转,原承天身上压力顿时一空。
他立定云端之中,沉心静气,左手便施剑文法诀,那剑文法诀毕竟天地最强法则,若想修习,必需得天地认可,想来苏氏弟子再强,所知也是有限。
且在原承天想来,苏氏大能弟子之所以能修习剑文,或与苏氏那位神执有关,但苏神执就算偏心本族弟子,也只能网开一面,若想精通剑文,则是逆天之举,断然不能。
左手剑文向那法剑上一压,以试这苏师我的剑文法诀究竟修到何种程度。
原承天剑文出手,苏师我的法剑光茫立时黯淡许多,剑文千岳之术威能减半,苏师我不由脸色一变,急忙再施法诀,原承天冷眼观瞧,心中暗暗点头,果然那苏师我虽知剑文,却也只是局限于这千岳术罢了,若说精通,那是远远算不上了。
这时原承天已窥破法剑上的千岳剑文,稍加思索,便想出破解之策来,当下再施一道剑文,将那法剑完全压制上,法剑上的千岳之力,就此消散的干干净净,就变成一柄寻常的法剑。
只不过苏师我的临阵精算之术仍不可小瞧,原承天脚步不动,无界之剑上青光频出,将苏师我一步步逼到自己的身侧。
那苏师我再强,也不敢与青毫神光相抗,唯有极力闪避罢了,毕竟对付青毫神光,无论是何种法术法宝,都无绝对的把握。
苏师我离原承天原有三百丈的距离,可被原承天以青毫神光逼迫,片刻间就被逼到原承天身前四十丈处,原承天笑道:“苏道友,你虽能算我踏足之地,我亦能逼你身入陷地,这也算是扯了个直。”
苏师我此刻哪里有心思说笑,原承天要防他的临阵精算,只能立足原处,原以为对手必然束手束脚,自己可任意施为,哪知对方玄承之强,实胜过自己许多,果然做到了神御万法,不动如山。
他咬了咬牙,将空中法剑招到手中,不退反进,便施仙兵妙式,来与原承天厮杀。
说来他身具太玄神功,千岳剑文,精算银环三大绝技法宝,如今却只落了个近身厮杀可用,心中郁闷可知。虽然场上局势仍是持平,可双方心情已变,此战已是大不相同了。
卷中诸修此刻虽然还没瞧出原承天占了多大的便宜,可不知怎的,就觉得心情一松,知道此局已尽在原承天的掌握之中,那苏师我除非另有绝技神通,否则是极难翻盘了。
既知原承天无恙,诸修的目光有一半就瞧向了慕行云。
无论这是慕行云来自何处,此修既与原承天联手对敌,那自然是值得关切的。
此刻慕行云身周白云环绕,一时也瞧不真切,唯见云雾之中频现清辉,迫使苏恭谨敢停留,而苏恭谨的穿界金梭,亦迟迟不曾打出第二击,看来所受压力亦是不小。
苏恭谨灵识向苏师我这边探来,发现苏师我已陷被动,昊天鼎又被金偶死死缠住,自己若是再无突破,此战已渐陷危局。
但苏恭谨也实有说不得的苦衷,那穿界金梭虽强,消耗的真玄灵识实多,自己刚才打出金梭之后,至此仍未恢复,若是勉力打出第二击来,那真玄消耗之多,只怕连这遁术也施不得的。
而慕行云虽被金梭打伤,却因有月神之助,瞧来反倒是越战越勇。
苏恭谨暗道:“临行前我虽得璇瑰相托,不可对原承天逼迫太甚,只取了白莲便罢,以免伤了九珑颜面。如今瞧来,那原承天境界恢复之快,远远超出所料,此战能否全身而退已是难说的很,遑论夺回白莲?”
想到此处,暗取了一粒真玄丹服了,再围着慕行云转了半圈,将丹力化开,体内真玄便恢复了七成。
苏恭谨的一举一动,怎能逃过慕行云的慧目灵识,他知道苏恭谨真玄一旦恢复,必将金梭打来,心中亦在暗暗发誓,自己初遇金梭,一时难防也就罢了,若是第二次亦被这金梭打中,又该情何以堪,那可真是没面目回返昊天了。
不过心中虽在提防,七月心刀仍在不停施出,唯有保持局势不变,方可令苏恭谨放出祭出金梭。
这时苏恭谨若是鼓勇上前,必可知慕行云的七月心刀徒具其形,其实并无强横法力蕴藏其中,但七月心刀天下知名,苏恭谨避之不及,又怎敢造次。
灵识中探到苏师我连遇危险,离原承天更是近了,那原承天的近身搏杀原是强过苏师我的,苏恭谨怎敢再等,心念动处,法诀便生,金梭“嗖”的一声,穿云破界而去,再次消失无踪。
就在金梭消失的刹那间,别说卷中诸修齐齐凝神来瞧,个个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就连原承天亦是分心,忍不住将神识向这边扫来。
只因那慕行云若再被金梭所伤,此战就算是被打破了僵局,行云有失,原承天将是以一对二,战局不敢相像了。
诸修等那金梭再现,心中自是焦急若焚,这一刻时间消逝的极慢,虽只有数息时间,却似乎是一个世纪一般。
忽听慕行云一声大吼,重重白云之中金光清辉交织在一处,那金光闪耀之际,白云尽染,而清辉好似银瓶乍破,石破天惊。
紧接着就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刹那间又归于平静。诸修不知白云之中发生了何时,更不知慕行云能否挡住金梭,一时间场中场外,皆是鸦雀无声。
也不知从何处吹来一股狂风,立场中白云吹荡一空,慕行云一步步走将出来,面上带着一抹冷笑。就见他手中一挥,一粒粒金屑自他掌中洒出,在空中飘飘洒洒,随风而去,那金屑光芒闪动,倒也煞是好看。
苏恭谨却是面如土色了,那金梭被慕行云扫住也就罢了,不想慕行云不但挡住金梭一击,竟将这金梭击得粉碎,一件强力法宝就此烟消云散。
苏恭谨饶是向来冷静,此刻也是怒极,大吼道:“竖子焉敢毁我法宝。”手持法剑,就向慕行云合身扑去。
慕行云忖道:“我若杀此人,此刻轻而易举,但承天仁德,只怕不肯。”
便在这时,原承天与苏师我那方又生变化,苏师我被原承天逼到身侧,大斗仙兵妙式,却又怎是原承天的对手,眼瞧着左支右拙,已是招架不住了。
那苏师我向来心气十足,哪知会落到这步田地,眼瞧着再与原承天斗下去,必将令苏氏蒙羞,无可奈何之下,腕下银环电闪而出,这一次是一对银环齐齐飞出,却兵分两路向原承天袭来。
那银环之妙,就在于算准时刻,恰到好处的打来,若只是这般不管不顾的击来,也就只是一对寻常暗宝罢了。
原承天冷笑一声,剑文法诀便出,压得那对银环动弹不得,只行进了数丈就被定在空中。那银环既被定住,原承天伸手一招,再施持字诀,这对银环就被牢牢掌握,任苏师我怎样施法,也难夺得回去了。-#妙?笔?阁?++
苏师我连施法诀,要招回银环,那银环自是不动如山,苏师我的面色青了又青,红了又红。猛的大喝道:“老祖所赐之宝,焉能有失!”就向原承天合身扑来,而在那扑过来之时,原承天忽听到此修体内异响,心中大骇,原来那苏师我情急之下,竟要动用玄爆之术了。
以苏师我境界修为,一旦玄爆了,别说自己必死无疑,就连慕行云亦受波及。
说时迟那时快,原承天玄断双诀同施,那苏师我只知拚命,哪知防御,遂被这二字真言切为两断,与此同时,原承天域字真言急急施来,将苏师我两截残躯速速罩进其中。
此战之变幻离奇,那是谁也不曾想到,从原承天夺去银环,到苏师我玄爆自身,也不过弹指间罢了。
原承天见迫得苏师我如此,亦是感愧不已,叹道:“苏道友何必如此。”
正在这时,苏恭谨大叫道:“师我,你既是身死魂灭,我又焉能独生。”手中法剑一扬,就向自己的胸口倒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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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0章 授宝传功意难决
慕行云面色大变,喝道:“何必如此。”心刀随手而发,就向苏恭谨手中法剑劈来。
苏恭谨本奉苏璇瑰之命,要与原承天结一段善缘,化解苏原死结,哪知苏师我性情过于刚烈,见夺不回法宝,便立时玄爆,那是绝无可能救回了。苏恭谨自思难以回昊天复命,可谓死意已决。
此修向来多智,既生必死之心,又怎容慕行云来救,剑上早生出一道寒芒来,在胸前一割,身子横胸而断,那是救治不得了。慕行云心刀将法剑一切而断,却还是迟了半步。
慕行云昔日亦是杀如人麻,只不过与原承天相遇相识之后,近赤者赤,这才渐生仁德之心。见到苏恭谨已然无救,也就只好罢了,长叹道:“嘿嘿,这下与苏氏的仇怨,可就结得深了。”
原承天也不曾想到,今日之事,竟会如此惨烈。他苏氏结怨已深,就算再多两条人命,倒也不必在意,只是那苏恭谨少年英才,死的未免可惜了。
他向慕行云瞧来,亦是满面憾色,道:“不想苏氏弟子如此刚烈。苏氏能屹立昊天万年不倒,果然是有他的道理。”
慕行云道:“与苏氏结怨也就罢了,只是那苏氏向来受仙庭神执庇护,承天身负重任,就怕日后仙庭处处为难。”
原承天笑道:“此次承天被打落凡界,本就是仙庭大修所为,正所谓债多不愁,又何必挂怀。”
慕行云变色道:“果是仙庭大能所为?”
原承天道:“有仙庭一位大能御黑龙虚识下界,否则承天怎会沉沦至此。”
慕行云皱眉道:“若是如此,承天日后必定是步步生劫。便是眼前一桩大劫就怕极难过去了。”
原承天愕然道:“又是怎样的大劫?”
慕行云道:“我观承天境界,已是太虚大成,想来离金仙之境只是差之毫厘了。但若想功晋级金仙境界,非人力可为。仙庭若是不肯将承天大名写进金仙榜,承天何日才能飞升仙庭。”
原承天道:“此事的确麻烦,不过就算飞升不了仙庭,倒也不算如何大劫。”
慕行云道:“苏氏二修既殒,苏氏又怎会放过你,那苏氏大能如云,承天除非晋级金仙,方能与苏氏一斗,否则的话,一旦踏足昊天,那就是死路一条,怎又不算大劫。”
原承天缓缓点了点头道:“若依行云之见,又该当如何?”
慕行云道:“既然入不了金榜,且承天已经得罪仙庭,倒不如弃这天地法则于不顾,径入混沌秘境之中。那秘境不受天地法则约束,只凭境中老雕心意,承天便在境中升至大罗,亦与天地无涉了。”
原承天立时摇了摇头道:“若是如此,则承天日后就算飞升仙庭,又如何服众?在修成禁重天境界之前,也仍是天地叛臣。哪怕仙庭中有人怜我,也不便出手相助,这是自绝于天地了。”
慕行云听到这里,也不由叹息。那原承天与众不同,修这仙修之术并非为与天地同寿,而是为拯救苍生,重修五界,若真的成了天地叛臣,那可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慕行云道:“仙庭不纳承天,承天又不肯背离天地,又该如之奈何?”
原承天道:“承天自入仙道,遇劫无数,又何曾惧过。仙庭纵不容我,我也要逼他容我。只需我禀天道之修,执善固执,便是身死魂灭,亦是无憾了。”
这番话说的豪气干云,慕行云亦听得热血沸腾起来,他本是性情中人,闻言哈哈大笑道:“承天,你向来仁德,有时就觉得你过于迂腐了,令人着实不痛快,今日之言,方令人心怀大畅。自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今日别过,他日仙庭再会,你可莫要让我久候。”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却不知谁等谁。”
慕行云更是大笑,道:“既然如此,我二人就赌上一赌,看谁先入仙庭,谁若是输了,可得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原承天亦觉有趣,道:“偏也你刁钻古怪起来,却是什么条件?”
慕行云道:“此番赌注非同小可,一时哪里能想得到,只需对方条件不违天道人伦也就是了,就看你敢不敢赌。”
原承天含笑着伸出掌来,道:“你我击掌为誓便是,无论是怎样的条件,若是我输了,只管依你。”
慕行云大笑道:“承天果然爽快。“便掠了过来,与原承天轻轻一击掌,就此立下赌约。
二人击掌毕,慕行云一揖到地,道:“行云于诸界之中,尚有九渊天外灵域不曾去,怎能算是圆满,就此告辞。承天保重。“
说罢转身便走,怎会丝毫流连。
原承天转过身来,见那间昊天鼎因无人御使,孤零零的悬在空中,金偶将这昊天鼎看得紧紧,只等原承天示下。
原承天忖道:“昊天十鼎之中,唯这昊天鼎最为难得,不想今日落于我手,也算是天意昭昭,既是如此,此鼎怎可不收?他日回到昊天,放在落伽无那处的诸鼎也需收起才是。“
他既诛苏氏二修,又收了这昊天鼎,与苏氏可谓势不两立,再无周旋圆转之可能,从此承天宫与苏氏,便要逐鼎昊天,到最后谁执牛耳,着实难测。
但原承天既怀拯救苍生之志,若连苏氏也压服不得,又岂能服众,因此这条路就算不肯走,此刻也是无法回头。
鼎中神将世代受苏氏御使,见到原承天收了此鼎,神色不由一黯,但此鼎毕竟只是法宝,那神将也只是器灵罢了,又怎能挣扎,原承天一掌拍来,将一道神识强行打进这器灵的灵识,那神将挣扎了片刻,终于平静下来。
又过了片刻,原承天标识已毕,神将就于鼎中躬身一礼,目中神情已变得恭顺有加,这件昊天终极之宝,便归原承天所有。
原承天收了昊天鼎之后,这才回转天地残卷,仍令金偶在卷外主持。
刚回卷中,令无参笑嘻嘻的迎了过来,道:“恭喜圣师大胜而归,又收得无上法宝。“
原承天斜眼瞧着令无参,似笑非笑道:“你又想动什么鬼心思?实对你说,那银环是要还给九珑的,你莫错打错了主意。“
令无参仍是涎着脸道:“九珑仙子灵慧无双,临机创诀之能更是独一无二,这世间的任何法宝,仙子怕是都不会瞧在眼中了。倒是小可境界低微,天生愚钝,若无法宝护身,怎能随侍圣师左右。“
诸修瞧见令无参竟在原承天面前耍起无赖来,皆是暗笑不止。令无参好歹也是凡界禅祖,一等人的人物,怎的在原承天面前,却如孩童一般?
原承天连连摆手道:“不允,不允。“
令无参上前一步,道:“圣师,这银环与我,实是天造地设,我若能说出三个理由来,圣师又驳不得,那这银环可得归我。“
原承天心中亦是笑道:“好,我倒要瞧瞧,你怎样说个天花乱坠?“
令无参竖起一根手指,道:“这对银环要用小天课御使,除了仙子,就只有我能用了,且那苏氏修士已死,以圣师仁德,想来也不至于去探那苏氏修士的元魂,这银环若不给我,那仙子事冗,又不曾见这银环的御使之法,哪里能轻易参悟此道?这临阵精算的绝技可就从此失传了。“
原承天点头道:“这说法我驳你不过。“
令无参大喜,又竖起第二根手指来,道:“无参时乖运骞,当初心术不正,遂被圣师所诛,如今虽是转世重修,只落了个境界低微,修为浅薄。就算日后侥幸飞升昊天,也与承天宫诸修差了一大截了。圣师又怎忍心见我无参失落?“
这话让原承天想起公子我素天问来,公子我与素天问在凡界固然是一世英豪,可到了昊天界中,却是泯然众人矣,英雄失势落魄,最堪怜惜,不由叹道:“此说我也驳不过你。“
令无参再竖起第三根手指,却不开口,而是传音道:“圣师传功凡界,非一日之功,一旦收了这残卷去,诸修如何修行?因此圣师传功之任,那非得着落在无参身上不可。但无参却非原流弟子,若无圣师信物,怎能服众?若不能服众,又怎能将原流之学发扬光大?“|
原承天哈哈大笑,亦传音道:“我有三非传功,思妙慕原,何愁我新法不传?我只需将这新法制成一道传功玉简,就可留在凡界了,无参此说不通之极。“
令无参嘿嘿笑道:“果然不通?“
原承天向令无参瞧了又瞧,一时嘿然无语。
他虽说有三非等人可以传功,但若论才干,谁能及得上令无参?三非固然灵慧,毕竟未修紫罗心法,传功灵慧总是不足,思妙慕原境界实低。
令无参虽也不曾修过紫罗心法,但新法本就取法禅修之道,于精妙之处,又不是三非可以参悟得了,因此若想在凡间传功授法,果然非令无参不可。
想到此处,不由微微一笑。其实他得了银环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令无参,除了令无参,他人着实难修此术。而他虽与令无参无师徒名分,实有父子之情。前世之无参因他而死,此世之无参因他而生,自己苦心孤诣所创新法,除了无参可当传功之任,还能有谁?
但李三非又是自己嫡传弟子,若令无参负起这传功之责,岂不又冷了李三非之心?
1591章 以身传讯探不得
原承天沉吟片刻,便将银环向空中一抛,令无参哈哈一笑,急忙伸手接过,长揖到地而拜。
回到卷中承天宫中,原承天将诸修聚到一处,开口道:“诸修所见殿中心法符文,皆是承天所创新法,本该在此盘桓多日,将这新法传于大家,奈何承天事务庞杂,怎敢在此多留。因此我便制一道传功玉简,交于无参,就托他替我传扬心法。“
李三非听到这里,面色不由一红,说来他才是原承天嫡传弟子,怎的那传功之事却托给无参?
原承天禅识无双,早瞧出李三非心意来,缓缓开口道:“无参乃凡界禅宗之祖,而我这新法,亦得益于禅修之术,故而非无参不可。且世间大事,不论亲疏。三非传功既是我亲传弟子,当体谅我一番苦心,诚心相助无参完成此任,方不负我昔日所教。“
李三非心中甚是惭愧,暗道:“圣师乃天下人之师,又怎是我李三非一人之师,我这心胸也过于狭小了。“急忙伏身在地道:”三非领圣师法旨。“
传功真人亦拜伏于地接旨。
原承天转向传功道人,缓缓言道:“这世间心法妙术,皆非一人之力可创,定要集前人无数心血,历经数代,方有小成。因此仙修之术,自该公之于众,泽被苍生,方不负前贤一世苦心。“
传功真人心头剧震,忙道:“圣师之言,弟子牢记于心。“
原承天这才点了点头,又道:“世人常怨天地不公,天下法术法宝,皆归大宗大族所有,而世人又因出身不同,际遇殊异。出身寒微者,便是勤勉向上,亦难有所成就。承天新法,少取外物,但以修心为根本。今日传于你等,你等只需勤加修行,必有所成。”
诸修轰然应道:“圣师仁德无双,万众皆受其惠。”
原承天道:“今日有缘,自该与诸修开说新法,共修妙道。”当下口讲指画,与诸修说法。诸修心中雀跃,神色恭谨,皆在那里静心听法。
素蔑贞坐在人群之中,远远的瞧着原承天开坛说法,心中感慨万千。人世百年匆匆而过,思来好似一梦,想当年初遇原承天时,原承天不过是初出茅庐,弱冠少年罢了。
哪知只隔了百年,那原承天已然是一代宗师,禀天道之修,行无上仁德。凡界因有此人,遂令仙魔罢战,一派升平。诸宗诸派也因有此人,亦大多尽弃前嫌,遂使凡界安宁。
想当初凡界何等纷乱,如今又何其清平。虽不能说皆是承天之德,但承天之功实不可没。
今日承天传功授法,他日仙修界必然气像一新,正所谓唯强者方能慈悲,若非承天修成这惊天神通,又怎能想像今日诸修不问亲疏,尽聚一堂。
原承天此次开坛说法,足足讲了一日,诸修虽是仙基不一,灵慧殊异,但人人皆有所得。那明悟者自是喜不自禁,愚钝者则是内愧于心,就在心中暗暗发誓,定要苦修新法,不负圣师之望。
到了第二日,原承天依言将一道传功玉简授于令无参,乃令其在凡界诸大陆皆设传功殿一座,以遍传新法,惠泽天下诸修,令无参自是肃容以待,郑重答应下来。
之后原承天便收了天地残卷,诸修只觉面前景色一变,哪里还有什么承天宫,其身已在荒山野岭之中。
原承天走到荆道冲与素蔑贞面前道:“承天先行一步,要往玄焰谷走一遭,他日昊天相逢,再来说话。”
荆道冲道:“我与蔑贞玄和回到天一幻域中后,就要准备飞升之事。只盼此行顺遂,于昊天重逢。”
原承天笑道:“荆岳吉人自有天相,飞升定可成功。”
素蔑贞想到很快就能见到九珑,亦是欢喜之极,其后又道:“承天,那玄焰谷此刻并不曾开启,你又如何进入?且以你境界,便是进得去,也是出不来了。”
原承天道:“姨娘放心,承天自有办法。”
素蔑贞叹道:“也不知你哪里修来的本事,姨娘阅遍天下诸修,只服你承天一人。”
原承天微微一笑,这才与诸修告辞。诸修哪里肯舍,宁思妙触动离情,更是流下泪来,奈何与原承天机缘已尽,只好洒泪而别。
原承天辞了诸修,就向玄焰谷径行而去。他此刻灵脉稳固,境界修为尽复,只一步便到了玄焰谷。想起当日与猎风万里迢迢,奔赴玄焰谷之事,心中自是感慨万千。
收了凌虚步法后,玄焰谷赫然就在眼前,只是当初初闯玄焰谷时盛况不再,那玄焰谷因焰去谷空,谷外已是荒山寂寂,鸟飞草长了。
就见谷口深壑处,立着一行修士,见到原承天出现,个个喜不自禁,齐齐揖手道:“天一宗诸修在此迎候圣师。”
原承天向前一瞧,只见是魏无暇领着天一宗几名长老,不由一笑。只是事隔多年,人事已非,天一宗如今的长老,原承天一个不识。只认得一个魏无暇。
原承天正奇此次开坛说法,天一宗无人前来,原来却是在这玄焰谷处迎候了。
那玄焰谷中的秘密,唯天一宗知道备细,魏无暇算定自己会来这玄焰谷走一遭亦不为奇。
他道:“我令金偶传檄天下,诸修齐至,无暇为何不来?”
魏无暇道:“实有机密大事,非得遣开人众,方能告之原圣师。”
原承天点了点头,知道定是令清禅于仙庭传来消息了。那令清禅既在仙庭,又怎知自己所在,唯有相托凡界天一宗罢了。
便道:“既如此,不如进谷再说,那仙庭大能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唯有这玄焰谷不受天地管辖,自成一域,最是妥当了。”
一名天一宗长老道:“圣师,这玄焰谷法则古怪,只怕进得出不得。且未到开谷之期,亦难进入。“
魏无暇笑道:“放着圣师在此,还怕进不得这玄焰谷。“
原承天道:“其实这位道友说的亦是有理,我虽有跨域之能,但这玄焰谷极是特殊,别说是我,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未必能强行进入。好在这谷中巨禽与承天相熟,我传一道信诀去,他自会开启通道。“
原来这玄焰谷是世尊当年亲设,专用来放置天外灵域的灵垒,世尊担心世人对这灵垒心生不轨之心,这才亲传巨禽设域之法,别说是大罗金仙,就算是仙庭大能,也难以进谷。
原承天便制信诀一道,传进谷中,片刻之后,那深壑对面,就现出青光一道,现出一条路来。
原承天一马当先,领着诸修入谷。等到诸修进入玄焰谷后,身后通道自然关闭。
这时原承天才道:“在这谷中说话,就不用担心被仙庭所窥了,那令清禅可有话说?“
魏无暇道:“令老宗主返界传讯,却言天机不可泄露,说是将所言之事,印在无暇的灵识深处,无暇自是不敢窥探,看来原圣师只好以搜魂之术一探了。“
原承天变色道:“若对无暇动用搜魂之术,无暇焉有命在,此事万万不可。“
魏无暇从容笑道:“圣师禀执天道之修,其心唯在诸界苍生,但为着圣师,无暇何惜一命,圣师只管探来。我无暇身后之事,已然对诸位长老吩咐过了,原圣师只管放心。“面对这生死大事,此修淡泊若此,怎不令人心折。
原承天怎肯答应,那魏无暇求之再三,原承天的神色却越发凝重起来。
魏无暇叫道:“圣师,你此刻心软,岂不是负了苍生,圣师若着实不肯亲自动手,我魏无暇只好在圣师面前自尽了,到时元魂遁出,圣师再来探视罢了。“
说到这里,手中法剑已出。
原承天急忙将法剑按住,魏无暇怎能挣扎得动,真个儿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
魏无暇抽剑不得,已是涨红了脸,道:“圣师,你不肯探我灵识,又不肯让无暇自尽,如今却该如何?“
原承天沉声道:“令清禅怎会令天一宗宗主为这传讯之事殒落,在我瞧来,此事分明是考验你了。亦是对我的一个考较。搜魂之术危险之极,不可贸然从事,你且容我想出一个方法来。“劫修传:
魏无暇虽不惧一死,但若是真能不死,自然也是乐从的,且他与原承天亦算知交,深知若是自己真的为原承天而死,那原承天必定终身郁郁,反倒是自己害了他了。
因此见原承天说出这话来,也不勉强,就收了法剑,伴着原承天坐于地上。
原承天忖道:“令清禅所传讯息,定是非同小可。为保这讯息安全,只怕真有牺牲魏无暇之念。但饶是如此,我原承天怎能因此误了无暇一命。今日此事,非得动用我体内白莲不可。”
当下先将魏无暇置于真言之域中,再静息凝神,试着启用体内白莲。片刻之后,那白莲果然生出一缕神识,这神识乃原承天小我生成,极轻极柔,至虚无实,如弱水不可浮羽,似幻像而实真。
原承天细细揣摩这缕神识,知道可以一用,这才遁出这缕神识来,向魏无暇身上一罩。
那魏无暇倒也乖觉,不敢动用一丝真玄灵识,原承天这缕神识一路无碍,很快就探到魏无暇灵识深处的一处所在。
原承天以绝大耐心,步步为营,那灵识深处的讯息就一字字浮现出来。
1592章 百年遭劫心不动
原承天读罢令清禅所传讯息,再将神识缓缓收回,魏无暇陡觉身子一松,睁开眼来,转目向原承天瞧去,只见原承天沉吟不语,面色沉静,心中略略一松。
看来令清禅所传讯息,并不算如何的触目惊心了。
却不知原承天心境强横之极,便是天崩地裂,亦能不乱于心,又怎会在人前显露出来。而令清禅所传讯息,可称得上字字惊心。
原来仙庭之中乱局已成,七昙禅师已遭黜退不用,名为逍遥福神,其实已不掌神执之权;代行神执不肯交权,姬老祖与令清禅难以重就旧职。
如此也就罢了,那两大世尊之中,有一位世尊已按捺不住,要逼青龙重立四神,以火凤代朱雀,另择两大灵兽以代白虎玄武。
只是仙庭虽乱,原承天境界低微,更是鞭长莫及,可七昙禅师与令清禅姬老祖等既难复位,则避印之事又从何说起,一旦昊天印打来,仙庭四宝随之而动。且原承天金仙之位,势必难得仙庭认可,只有另想他途。
以上种种,已令原承天寸心焦虑,更有甚者,令清禅又道:“此世尊分魂屡向玄焰谷巨禽讨要灵垒,巨禽坚拒不从,那世尊分魂虽不便派遣仙庭神将入谷讨要,但世尊分魂大能深不可测,巨禽或陷无妄之祸。还请原世尊不可擅入玄焰谷,以防殃及池鱼。“
原承天将令清禅最后这句话反复读了几遍,亦不知其所以然,看来令清禅在仙庭毕竟职位低微,难以探明天机,那位世尊分魂究竟如何向巨禽动手,令清禅亦是难明所以。
原承天正在思忖,忽听远处传来轰然一声巨响,小寒川方向雷光灼灼,整座玄焰谷阴云密布起来。
原承天心中一动,世尊玄承又明悟一丝,就识出那谷中雷光,乃是一种天劫,乃是八十一种雷劫之一,名叫子午青雷劫。
这雷劫每到子午时刻,必从天地中生发出来,击在应劫者身上,每击一次,就降应劫者十年修为。除非那应劫者身死魂灭,否则此劫不止。
这子午青雷劫瞧起来并不算声势赫赫,却是纠缠至死,最能消磨应劫者意志。
魏无暇等人见到雷光闪动,又怎知此为天劫中八十一种雷劫之一,只当是寻常雷电。瞧了一眼,就转过头来。
原承天暗道:“那魏无暇亦是有义气的,他若知道这雷劫真相,怎肯让我独自前去,总要劝他先离了这玄焰谷才好。”
便道:“令清禅所传讯息,我已尽知。我与那谷中巨禽有私事要办,亦是天机,无暇与诸修还请速速离去为上。”
魏无暇道:“既是如此,我等不敢打扰。”说罢就立起身来。
这时小寒川方向雷光一阵紧似一声,那轰鸣之声越发的大了。而谷中光线亦是昏暗到了极点,这已不是寻常天雷之像了。
一名天一宗修士道:“这雷响的好生古怪,倒像是有人应劫。”
原承天喝道:“你胡说什么,那谷中巨禽乃是仙庭大能,地位尊崇,谁敢用天雷击他,速速离去。”
天一宗诸修被原承天严辞叱来,吓得魂不附体,魏无暇却将双目紧紧盯着小寒川,脚步动也不动。就听那雷声越来越近,似乎正冲着这边来了。
原承天暗道:“无暇灵慧,只怕已瞧出玄机来,以他等修为,怎堪这天雷一击。只盼巨禽能助我,先送诸修出谷。”
双手便抹起一道传字诀来,再加造化之功,向魏无暇遥遥一拍,但这道法诀虽能传人出界,此刻却是无用。而魏无暇瞧见原承天情急,立时明白过来,道:“圣师,这雷光莫非真是天劫,圣师速随我等出谷。”
这时那雷声越发的近了,片刻间,离原承天立足之地三百里处,就有一道天雷击下,将一座山峰也打得塌了。
原承天心中暗祷,再祭传字法诀,这次巨禽总算响应,一道青光平地卷来,将魏无暇以及另外三修卷了去,刹时就送出谷去。
但另有两位天一宗长老因离得稍远,未被这青光卷进其中。原承天忙叫道:“巨禽,再助我一臂之力。”忙又将传字诀打出。
然而恰在这时,头顶处嗡嗡作响,紧接着一道青雷就击了下来。原承天迫不得已,只能先施一道禁字诀,先禁住这天雷的法则,否则那天雷击到身上,必损十年修为。
这边禁字诀用出,那边再施太一弱水,摭住三人头顶。
却没想到那天雷无所不至,太一弱水只挡得住头顶,却挡不住两侧,就见数道雷光自侧面闪来,立时就将一名天一宗长老击得粉碎。
这时巨禽总算腾出手来,原承天法诀生效,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将最后一名天一宗长老送出谷去。
但原承天只顾着救人,却难以顾及自身,那雷光来的极快,刹那间在原承天胸前一击。
原承天被这天雷击得倒退了数步,本以为定然身躯受损,哪知胸中一颗圆珠遁出,珠上电光兹兹响动,正是那雷龙珠吸去天雷之威,替原承天挡了一记。
原承天暗叫侥幸,那雷龙本是雷属至强之物,天雷虽强,在这雷龙珠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原承天道:“雷龙,此番正好用得着你,你显出龙魂来,助我去救巨禽。”
自己数次施法,巨禽都难以及时加持,可见巨禽深受这天雷之苦,若不去及时相救,巨禽虽强,也难抵这天雷每日纠缠。
珠中的雷龙龙魂应声而出,就在原承天身侧盘旋不休,替原承天加持。
这时天雷算是寻着目标,就在原承天头顶响成一片,不停的击下道道青光。龙魂则在原承天身侧左挡右接,替原承天一一挡下天雷。
那龙魂本是至虚之体,唯原承天的神识可辩,可被这青雷连击了数十下之后,龙魂已生九虚一实之体,就算不用神识,也能瞧出雷龙的形状。
原来那雷龙身覆龙甲青中带紫,正是天雷本色。而雷龙每承受一记天雷,便多了一片龙鳞。原承天见到此景虽是欢喜,亦生隐忧。
正所谓强仆欺主,雷龙得了这天雷击体,大有复活之势,可若是真正复活了,恢复往日神通,又怎会将自己这位主人放在眼中。
可如今若无这雷龙加持,在这天劫遍布的玄焰谷中,便是寸步难行,便知道是饮鸩止渴,也只好听之任之。
这时谷中处处皆是电闪雷鸣,原承天怎敢动用凌虚步法,只好配合着雷龙,一点点遁向小寒川。
短短数千里路,雷龙所承受的天雷之击何止万数,此雷虽是巨禽之劫,却是这雷龙之机,这世间之事利害难言,最是玄妙不过了。
眼瞧着前面就是小寒川了,空中阴云忽的消散干净,良久也不见有天雷击下,原承天掐指一算,原来已是丑时,过了雷劫的时辰。
原承天暗道:“不知这雷劫何日生发,巨禽在这谷中与这雷劫纠缠,又被损伤了多少修为。难怪我虽得大帝天地认可,那巨禽迟迟无法将灵垒送来。”
巨禽的修为虽是强过原承天许多,可却没有雷龙这样的抵御雷劫之物,只能以真实修为相抗,这与原承天相比,情形又是大大不同了。
原承天心忧巨禽,又见雷劫时辰已过,忙将凌虚步法踏来,只踏了半步,就到了巨禽身边。
再瞧那巨禽,仍如昔日所见,以一只独腿立在空中,支撑灵垒。往巨禽身上瞧去,已是羽毛零落,狼狈不堪。原承天瞧见此景,眼中不由一热,差点就滴下泪来,开口叫道:“巨禽兄,你受苦了。”
巨禽睁开独目,瞧了原承天一眼,复又将独目闭起,过了良久之后,身子猛然一抖,全身羽毛重新焕发神光异彩。但原承天神识来探,便知巨禽修为与往日相比,怕是损落了三成了。
这时巨禽才开口道:“世尊,总算盼得你来了。若再迟来数年,老朽性是支撑不得了。”
原承天目中含泪道:“巨禽兄受此雷劫,已有多时?”-#妙?笔?阁?++
巨禽笑道:“自世尊飞升昊天,便有这雷切击来,也是老朽无能,总计被天雷击了三千八百余下,幸好老朽皮糙肉厚,尚可支撑。”
原承天叹道:“巨禽兄既在受劫,如何不传讯于我?当初巨禽兄可是说过,无论我在何处,都逃不过巨禽兄的神目。”
巨禽摇了摇头道:“那仙庭大能以一道神镜照定这玄焰谷,老朽又哪里能瞧见世尊所在,更难传出讯去,好在你迟迟收不到灵垒,总会来此走一遭,今日可不是将你盼来了。”
原承天心中凄然,他此次入谷,还是因被黑龙打落凡尘,否则又怎会前来?巨禽迟迟不将灵垒送至,他还只当是自己未能建功立业,无法令巨禽满意。
今日相逢,也算是阴差阴错了。
想那巨禽若是肯将灵垒交出,又怎会遭受这无尽的雷劫,巨禽待已,可谓是忠心耿耿,自己视巨禽,却又何益之有?且今日得巨禽此报,若不能百倍奉还,自己又有何面目立于天地间。
原承天沉声道:“天道危极,不敢让巨禽兄独自支撑,承天不才,要借这灵垒之力,修成大罗金仙,飞升仙庭,力挽狂澜。”
1593章 反求诸己修天道
见原承天郑重立誓,巨禽洪声道:“世尊既发宏愿,老朽自当鼎力相助。老朽所护灵垒为世尊当年所赠,今日原物奉还,也算了却一桩因果。”
原承天点头道:“我此刻境界低微,难以传继世尊玄承,灵垒之事,还请巨禽兄详告。“
巨禽道:“这座灵垒乃世尊当初取混沌中自身初诞时方寸之土所制,这方寸之土非同小可,因世尊自这土中所诞,故可称之为世尊之母。而诸界灵垒,亦是自这母垒中所生,此灵垒内藏天地玄机,亦是天地之源。其中妙处,世尊可自去探寻。“
原承天道:“我欲借此灵垒,修成天地至道,冲击金仙,大罗境界,不知可否?“
巨禽笑道:“但凭世尊之愿。“
原承天道:“那金仙乃受仙庭管束,我若借此灵垒冲玄登仙,岂非天地叛臣,到时众叛亲离,少了诸修之助,反倒与事无辅,又该如之奈何?“
巨禽大笑道:“天地法则由世尊而定,如今仙庭失德,欲废世尊法则而自立,那是仙庭叛了世尊,世尊何时叛过天地?如今这世道,诸修诸神畏威而不畏德,只需世尊修成天地至道,那敬重世尊者自会来投,不敬世尊者仍然与世为敌,世尊只需禀公无私,维持天地。则世尊便是天地,天地便是世尊。“
原承天哈哈大笑道:“闻巨禽兄一言,顿开茅塞。既如此,我留着这雷龙助你应劫,我便去灵垒中去瞧一瞧。“
巨禽瞧了瞧雷龙道:“这世间真龙,皆是桀傲不训,此龙受雷劫一击,便生片甲,若被这雷劫打上个百八十年,便可恢复真龙之躯,到时世尊如何应对。“
原承天道:“我若连这雷龙也御使不得,又如何去和仙庭大能争执,便留着雷龙在此,也好让我心生警惕,不敢有丝毫懈怠。到了这雷龙成就真龙那一刻,我若不能修成大罗,岂有面目对天下人。“
巨禽点了点头道:“世尊豪情万丈,老朽敬佩不已。就留着这雷龙在此挡劫。“
原承天原想将大劫三果相赠,以替巨禽挡劫,如今既有雷龙在此,这大劫三果就用不上了。
他不急于进入灵垒修行,而是先来探巨禽伤势。巨禽见他用神识扫来,已知原承天心意,便笑道:“世尊不必替我担心,老朽因天生有个缺陷,便修成绝大神通也是无用,此劫虽损我三千多年修行,倒也无妨。”
原承天道:“巨禽兄神通惊天动地,却有个怎样的缺陷?”
巨禽叹道:“世尊果然想不起来了。世尊,我这一身道行,到至强时便转至弱,于至弱时则转至强。至强时固可与混沌古修一较高下,至弱时连凡界修士也抵挡不得。正因此故,世尊知我难堪大用,这才将这灵垒交予我,又替我设此玄焰谷,可使仙庭昊天大能难以近身。因此就算天雷不来,老朽这功力亦是守不住的。”
原承天道:“难怪当初天一宗修士亦能伤你,只是巨禽兄灵息惊人,连我亦被瞒过了。”
巨禽哈哈笑道:“老朽的修为虽是不稳,好在神识不失,这十万年修成的神识,当可与混沌老雕,九渊大帝一较了,若想瞒过当年世尊,又何足道载。”说到这里,将独目眨了又眨,甚是调皮。
原承天叹道:“巨禽兄果然仁德,当初天一宗修士欺上门来,巨禽兄就算修为极弱,便用这神识,也可立诛天一宗诸修了。哪知却宁愿自身受辱,亦不肯杀人。”
巨禽道:“老朽怎会与凡界修士计较。世尊,还请速速进入灵垒,及时冲玄登仙方是正理。等你修成金仙境界,老朽还有一事相告。”
原承天与巨禽多年不见,今日一旦见到,怎舍得就此分离,那巨禽虽说只是当年世尊侍将,可在原承天瞧来,却如同慈父一般。既被巨禽催促,也只好狠了狠心,辞了巨禽,就向巨禽托举着的巨垒纵去。
他当初虽来过这灵垒一回,可当时不过是灵修之境,哪里知道这灵垒有许多玄妙,只盗了块碎片,就已是沾沾自喜,此刻想来,不由失笑。
他立足在这块巨大的天外碎域上,用神识一扫,就向这碎域深处探去,就将那灵垒探了个正着。
此刻他方才明白,他之所谓得天地认可,其实便是得这块灵垒认可,小冥界之灵垒,亦是从这块母垒中分出,若是母垒不认他,小冥界的灵垒亦是不认他了。
而正所巨禽所言,既然他已得天地认可,则他自己便是天地,天地便是自己,又怎有天地叛臣之说,反倒是仙庭诸修,妄想一改世尊所立天地法则,那才真正是天地叛臣。
想到此处,便向灵垒一躬,道:“灵垒,既是你生的我,那你便是我的父母,今日承天来到这本源之处,要修成天地至道,你若肯加持,便分开碎域,助我修行。”
话音刚落,那块巨大的碎域自中而裂,于裂缝之中发出万道金光,那金光轰的一声,就冲破玄焰谷,惊得空中的雷龙急忙闪避。需知这金光乃至清之气,而雷龙仍是一道元魂罢了,乃是幽冥之物,怎能承受这金光之一扫。
原承天道:“灵垒金光冲天而去,仙庭大能必知,只盼世尊当年设置周全,这玄焰谷能挡住仙庭大能才好。”
这时碎域已裂成而半,那块灵垒缓缓升了上来,这灵垒与小冥界所见又是不同,这灵垒比小冥界灵垒大出十倍去,垒上金光之强,宛若实质,射得原承天双目难睁,哪里能瞧得清楚。
原承天暗道:“似此天地灵物,只靠目力怎能瞧见,那非得动用神识不可。”
然而将神识扫来,也只是依稀瞧了个大概,勉强能瞧出灵垒上符文密密麻麻,可仍是瞧不真切。
原承天暗叫道:“此宝果然厉害,我的神识也算是颇强了,却连这金光也看不透,这可如何是好。”
他本想向巨禽请教,但转念想来,那巨禽虽是这灵垒的护法,却无资格见到灵垒,若想探明这灵垒的奥妙,也唯有靠自己了。
心中盘桓良久,就在这灵垒边坐定了,却闭了双目,静息运玄。借用体内白莲,遁出一缕神识来,悄无声息往那灵垒上一罩。
这缕神识虽是至轻至弱,却是无物可御,但这道神识虽是透过金光,可灵垒上的符文反倒一字不见了。
原承天不由奇怪起来,那本我的神识尚能看个模糊,怎的小我的神识反倒瞧不见了?
正在这时,就见小我之中,有无数符文乱舞,原承天此时方悟,原来那体内小我便是世界,这世界若是扩而为之,便是整个天下了。因此那灵垒中的玄机,其实尽在小我之中。
原承天悟得这至道之妙,不由满心喜悦,自己一心一意去寻天道之修,却哪知那天道本在内心之中。行有不得,反求诸已,信哉斯言。
只是那小我中的符文千头万绪,又该从何处修起?
为此事烦恼了片刻,忽又哑然失笑。那灵垒之中的玄机,自己总要尽数悟得,又何必管他先修哪一个,随意寻到一个,就是机缘。
想到此处,神识再向无数中符文一探,便得了一字,是为“时”字。
那符文中的“时”字被神识探到这后,便在小我中静止不动,好让原承天细细修来。
原承天细细探这符文“时”字,却是一字无界真言,那“时”字之中,又暗藏无数符文,乃是修行这“时”字的诸般要诀了。
原承天本以为自己于无界真言一道,已是个中高手,哪知这“时”字修行这繁复,内蕴之深奥,直可与“一”字相比了。
而稍加明悟之后便可知,这“时”字乃是天地最大玄机之一,若能悟得此字,千万年不过一瞬,一瞬便是千万年。这世间最强横的法术,莫过于这个“时”字了。
看那红尘纷扰,几多痴男怨女,当初海誓山盟,却敌不过时光流逝。红颜容易老,痴情不堪磨。等到数年数十年后再见,当初盟誓何在,相见宛如陌路。
又有那帝王将相,建功立业,一将功成万骨枯,只盼青史留名。却哪知当初哪怕无敌于天下,千百年来时光光匆匆,又有几人记得。|
更有那仙修之士,妄求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只可惜天地犹在,当初禀持初心者又有几人?总逃不过这岁月轮替,一番豪情总被雨打风吹去。
原承天越是明悟此字,越是感慨万千,他此刻自然难以彻悟“时”字之妙,却可借此字祷天,请时兽加持。哪怕自己在这灵垒中修行万年,于世间来说,亦不过是一刹那罢了。
原承天当即祷天以求加持,仙庭时兽果然暗施**,将这灵垒设成不移时域,方便原承天修行。
原承天忽的明白,为何自己第一个修到的便是这个时字了。
若不能修成此字,请时兽加持,等到修成大罗金仙时,那仙庭又不知发生了怎样的剧变,就算修成禁重天境界,也是无用了。
不移时域既成,原承天自此一心一意,只在这域中修行。
(感谢书虫no2,补水皇后,小铜雀加持)
1594章 敌有千策我万法
此番修行,与往日大不相同,那灵垒的灵气何其强大,丝毫不会有灵气缺少之虞。而以前修行,不过是打坐运气,明悟往日玄承。如今那灵垒中符文无数,字字皆是天地玄机。每悟一道符文,便多了一项神通,这种心情欢娱,又怎是他处可比。
那灵垒中的符文,不仅仅只是无界真言,举凡剑文秘奥,龙诀真言,竟是无所不包。每修一道符文,面前就是一番新天地。此为修行之至趣。
原承天每修一道符文,那符文就消失不见,这种设置,想来是世尊亲设,端的是巧妙之极,否则那灵垒上符文无数,越到后面越难寻到新符了。
既有时兽加持,原承天自然感觉不到时光之逝,唯恨符文之多,总需一一来修,而自己就算一心二用,也不知何时能修完符文。
不知不觉之中,体内已是真玄汹涌,神识中新增玄承无数。忽的向小我中一瞧,那小我的中的符文已修到一半了,原承天反倒患得患失起来。
初修时只盼得修得越快越好,可如今那符文渐少,也意味着修行终求终结之时,那种千载难逢的修行之趣,只怕日后再也无缘体会了。
不过他心生感叹之后,立时又心生警觉,知道这心境纷乱之景乃是修行之必经之事,其后定还会生出许多绮念暇思来,皆是那修行者的障碍。
于是缓缓将心境一收,将久不曾动用的梵心诀一字字念来,这梵心诀现在瞧来虽是浅薄之极,但着实是天地妙法。需知那间最强大的法术,往往也最是简洁之极。由至简而入至繁,由至繁而入至简,此为修行之道。
因此同样是一道梵心诀,灵修时念来与此时又大有不同了。
将威尔梵心诀念了三遍之后,面前青光一闪,便多了一名青袍修士。此修原承天已见过两回,怎会陌生,便揖手一礼,道:“大修自何处来?”
青袍修士含笑不语,手中执定一旗,将这仙旗轻轻一摇,刹那间风云变色,原承天面前的灵垒,巨禽,雷龙统统不见,唯见到天河倒悬,山川横斜,抬头不见青云,低头不见厚土。
原承天身在半空之中,正想御风而行,哪知此时法则已变,天地中虽有五行之灵气,又怎好用得,身子就如铁石一般,直直的坠了下去。
原承天暗叫道:“这青袍修士屡次替我加持护法,怎会害我?是了,我修行时已到紧要关头,此修定是那世尊本体,特来考较我了。”
想到此处,心中倒也不慌,那天地法则既变,原承天便用造化之功,随手造了一团白云,方在这白云上立住了。
这边刚刚在云上立足,于天河中飞出一条白龙来,就向原承天一扑,原承天正想掐诀施法,哪知体内虽是真玄如都,竟然一丝儿也动用不得了。
原承天暗叫道:“这仙旗的法则果然厉害,就连我体内真玄也动用不得,造化之功虽可无中生有,可体内真玄充盈却不能用,则非造化之功所能应对。”
当下不假思索,从小我中生出一道神识来,便用这道神识,去调遣体内真玄。那小我便是世界,原承天就是这小我的唯一主宰,小我之世尊。
原承天于这小我之中,自然是无所不能。
真玄被这小我的神识御使,果然是应识而动,左手掐起剑文法诀,向那白龙一拍,这白龙顿时动弹不得,却挣扎着吐出一道龙涎来。
那龙涎虽是奇香扑鼻,却化成了汪洋大海,原承天脚下白云被一道巨浪卷来,就将这白云打得粉碎,原承天也沉进在这注洋大海之中。
有了前番经历,原承天更是不慌不忙,再用造化之功,于这汪洋中凝出一丝水灵气来,那水灵气再化一朵白云,身子就浮在这汪洋之中。
此时再有巨浪涌来,却因那白云生于这汪洋之中,与这汪洋本是一体,又怎能冲击得到,原承天稳稳当当,就立在白云之上。
原承天至此已有明悟,原来就算是世间法则千变,小我不可变,法则乃身外之法,自是千变万化,小我乃内心之法,以小我而御万法,自是无往而不利。
他明悟此节,面上忍不住露出微笑来,随手再抹一诀,却非无界真言,亦非剑文法诀,乃是他随心施为,心中偶得之法。但此法乃由小我生成,借此法以御万法,实在万法之上。
果然此一出,万物便因原承天的心情而变,身周汪洋刹那间消失不见,便是那白龙也向低首行礼,缓缓消失不见了。
等那白龙消失之后,青衣修士身形再现,此修亦是满面笑容,将手中仙旗收了起来,忽的手起一珠,向原承天打来。
这珠子不急不缓,光芒平平,瞧来倒也无甚威能,可原承天被这珠光一瞧,全身刹时动弹不得了。
原承天脱口叫道:“原来是定身珠。”
他刚才见这修士施展仙旗,四周法则大变,就隐隐猜出,这修士所用之仙旗,极可能就是仙庭大罗旗了,如今这珠光一闪,自身就动弹不得,不问可知,此珠就是定身珠。
原承天当初要避昊天五宝,除了自己要修造化之功,以抵御昊天印外,其他仙庭四宝,都盼着令清禅等人替其周旋。
如今令清禅姬祖难复神执之位,七昙禅师又被仙庭黜而不用,欲避仙庭四宝,唯有靠原承天自身本事了。所谓求人不如求已,此为处世诤言。
此刻原承天身子虽难动弹,脑海中玄承翻涌,思忖无数。那定身珠依循的是怎样法则,又该如何破解?百忙中想到禁字真言,此真言自心而发,也不着抹诀施法,果然那禁字诀用来之后,身子便稍稍一动。
这时青袍修士取法剑一口,向原承天遥遥一挥,原承天大叫一声,身子便断为两截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原承天睁开双目,只见其身已在灵垒边上,那青衣修端坐于前,在那里低头不语。
原承天道:“是了,我虽能解这定身珠,毕竟还是慢了。不过我既知这定身珠的解法,若是世尊再将这定身珠打来,定然会快上许多。”
青衣修士微微一笑,果然再将定身珠打来,原承天心中早有防备,要用这禁字真言解这定身之法,哪知此字虽是强横,总需费上许多工夫,等到身子又可动弹时,青衣修士手中法剑早就斩来,身子复又断为两截。
原承天经这两番诛杀,只觉得周身剧痛罢了,身子自是无恙,这情景好似身在斗战胜镜中一般,只是斗战胜镜中,又哪有青衣修士这样强大的对手。
原承天连续两次失手,只能苦苦寻思,那禁字诀再强,也难以在第一时间解开定身妙术,若是加上玄字诀又该如何?
他心中刚刚动了这念头,青衣修士已知,于是青衣修士将这定身珠再次击来,原承天这次做足了准备,心念之中早蕴玄禁两字真言法诀,只当这次必是快了许多。
只可惜虽是玄禁并用,那解印的速度也只是稍稍快了少许,仍要花费数息时间。想来大能修士斗法,又怎容片刻犹豫,别说数息时间,就算是半息一瞬,也是早定生死了。
见玄禁二字也不可用,原承天心中郁闷之极,虽然以他玄承,倒也另有他法解这定身诀,可在心中推演一番,却发现无论自己怎样施法,其实也快不过玄禁二字同施。
既然连玄禁二诀都难破此珠,又遑论其他。
青衣修士仍不答话,只是持珠端坐。原承天心中转过无数念头,那青衣修士皆有所感,原承天见他或皱眉,或摇头,便知道自己的破解之法统统无用了。
原承天忖道:“瞧这定身珠也不算怎样出奇的法宝,那法宝的威能,也只是定身而已,且易被禁字诀所破,为何我总是难以破解,这其中定有玄机。“
他思之再三之后,忽的有所明悟。
原来他因本身性情温厚,与罗无寂可谓大相径庭,那罗无寂凡事最肯争先,自己却是遇事不惧,但总是谋定而后动,这等处事之道,往往就会失了先机。[妙*筆*閣]miao笔ge更新快
好比这定身珠打来,自己心中只知道被动承受,再想法化解,却不知道先下手为强。
自己破这定身珠不得,那其实是自身性情所致。若是罗无寂再此,定是想也不想,不等那对手祭出法宝来,就一刀挥了过去,管你是定身珠还是怎样的法宝,若那对手自救不暇,又怎能从容施术?
想到此处,原承天微微一笑,道:“还请世尊祭宝。”
青衣修士一直都是一言不发,此刻总算哈哈一笑,笑声中将手一扬,就要将那定身珠打来。
若论原承天的玄承灵慧,世间本无人可比,只因天生性情限住了,遇事时只求稳妥,不知急进,这性情虽有他的好,亦有他的弊处。
但世间万事,岂能完全以不变应万变,总有审时度势才是,敌有千策,我有万法。如此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而抢占先机,也有无数讲究,若是动的早了,则失之急燥,若是动得迟了,还不如不动。好在原承天既然明悟,于这先机中的种种玄奥,自是了然如胸。不等那定身珠打来,手中断字诀已出,只听“啪”的一声,定身珠己被这断字诀一斩而裂了。
1595章 冲玄登仙应无兆
青衣修士见原承天已破定身珠,哈哈一笑,身形随即隐去。原承天连声呼唤,那青衣修士却再不曾现身。
原承天忖道:“这倒是古怪了,既传我避旗破珠之法,尚有诛神剑无极山两项,怎不见传,这岂不是半途而废?”
想了半日,仍是不得其解,只好回转心神,再修至道。哪知道神识回视体内,却发现那仙枝上又生一朵白莲。就见那仙枝上花开并蒂,煞是好看,却让原承天又惊又喜。
这仙枝上的白莲既生,真玄神识皆会更上一层楼,原承天心中明自己,自己离金仙之境已然不远了。
自此之后,他加紧修行,虽知这不移时域中万年只是一瞬,但在不移时域中修行,实为逆天欺天之举,其中是否隐藏着重大隐患,尚未可知。
而与此同时,原承天修行的进度却慢了下来。此刻灵垒中未修的符文尚有大半,然而再修那剩余符文,却是无比艰难。其中一道符文竟修了十年之久,也未见丝毫进步。
原承天心中明白,这是因为他的境界不足之故,若修那符文,非得金仙境界不可。
然而自从他修成两朵白莲后,其真玄神识再无丝毫进步,冲击金仙之境,亦不知从何做起。
回忆起上次冲玄登仙时,是有仙庭神将传讯,告之原承天,其名讳已登金仙榜。从头至尾,并无半点阻碍。但这次仙庭要强压自己的境界,又怎会有神将传讯。
而原承天就算想向巨禽请教,但那讯息又怎能出得了此域。原来这不移时域就连时间都无法流逝,自然也传不出声音去。因此原承天只能自己明悟了。
沉思片刻之后,原承天忽的恍然,道:“我既想冲玄登仙,那非得重造世界不可。那天地法则自该由我来定,金仙榜亦由我始。我便是这世界金仙第一人,其后升大罗而入禁重天,天下地下,唯我独尊。”
想到此处,这才面露欢喜之色,乃施造化之功,施加于灵垒之上,就见那灵垒金光四射,向四周无尽延伸,金光所到之处,已现大漠一座,却无山水,更无草木。而这大漠之域,亦不过百丈方圆。
虽是如此,原承天仍是欢喜之极,只因这新域已然建立,虽是微不足道,毕竟己开万世之基。
至于这新域中草木不生,五行不齐,那是因为自己境界微薄之故,真想创万世不崩之域,那非得禁重天境界不可。
既创新域,原承天心中一动,那域中就生出一根石柱来,原承天向那石柱拜道:“以我世尊之名,建金仙柱。凡我新域金仙,皆在这柱上标名。”
话音刚落,那石柱上便放金光,金光消失之后,有三个大字赫然现于柱上,正是“原承天”三字。
就在这三字现于石柱上的一刹那,原承天体内两朵白莲齐齐一动,本来是含苞待发之姿,却忽然盛开。鼻端似有莲香传来,细辩又不知其所踪。此之为真莲无香。
白莲既绽,原承天体内真玄涌动,已然在急速冲玄,只是原承天是在这新域之中冲玄登仙,那新域空无一物,自然无天像垂兆。
而原承天这名金仙不在仙庭金仙榜中,因此仙庭纵是大能无数,也不知这世间又多了一名金仙,又怎有任何表示?
原承天以前多次冲玄,皆是盛况空前,天像垂兆皆是极致之像,但此次冲玄,却是悄无声息,唯有体内真玄暗涌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真玄冲击体内诸处灵脉,已运转三十六周天,其后功成,原承天遂入金仙之境。
原承天静心片刻,忖道:“不知我这金仙之境是真是假,且将刚才那不曾修成的符文再试一回。”
小我中生出神识,向那未解的符文一探,果然探了个明明白白。符文乃是一道奇妙法术,名为灭焰。原承天见这法术之名起得俗烂平庸,不觉一笑。
哪知稍加探究,便是喜上眉稍了,原来这灭焰**实为天地至高玄奥之一,此术初成,可灭世间灵焰,修到中乘,可灭神火,修到至高境界,可灭性灵体内魂火。
尤其是可灭体内魂火一项,实为惊天**,这世间有诸多性灵,就因体内生有魂火,故而永生不死,若那性灵仁德也就罢了,若是那凶神恶煞,岂不是万世流毒?
但原承天细加探查之后,又不由怅然,原来这灭焰之法虽是强大玄奥,可惜却并非一个完整的法术,大成境界修行之法字意含糊,看来世尊虽创此法,终究未能尽善尽美。
原承天暗忖道:“世尊创世之时,虽连败青龙多次,那青龙因生就不死之身,总不肯臣服。世尊或因此故,才创这灭焰之法,只可惜此术未成而世尊分崩离析,看来这灭焰**,非得我来完成不可了。”
当下先将这灭焰**牢牢记在心中,刹时已修成小成境界,便可灭世间灵焰了。
既修成此法,原承天忽觉思绪如潮,原来是世尊当年玄承尽复旧观,原承天细心体悟世尊昔日的玄承记忆,或心生感慨,或抚掌大笑,或叹息不已。
世尊玄承既得,仙庭诸事皆知。那仙庭大能孰亲孰疏,诸大能来历如何,仙庭之中何处藏宝,诸事种种,不可数记。
原承天忖道:“我既修成金仙境界,正该一试修为,看看与往日比起来又是如何。”
就将斗战胜镜取将出来,将那镜子摇了摇,镜中走出一修来,正是当年魔界魁神。
想当初原承天以大罗境界,也不过与这魁神斗了个旗鼓相当,今日刚晋金仙,再来与这魁神相斗,不知胜负如何。
那魁神见到原承天,立时怒气冲冲,就取魔刀攻来。
原承天在魁神现身之前,心中已在盘算了,他忖道:“我平日与人动手,只知谋定而后动,遂被那定身珠所欺,如今倒要学一学那先下手为强的战法。”
因此就在那魁神刚刚举起魔刀,意欲施法之时,原承天手掌翻转,紫罗天雷诀已出。
此诀一出天地动,就听得“轰”的一声,魁神手中魔刀已碎,只剩了个空手,身上衣甲尽碎。
魁神叫道:“怎的这般了得。”虽是空手,却是丝毫不惧,手掌向原承天一探,那手掌便成巨臂,好似一座山峰压将过来。
原承天不等那山峰及体,再施紫罗天地诀,这天地诀比那天雷诀可强过许多了。一时间天地失色,黯淡无光。魁神虽生巨臂,却是前行不得,只因这天地法则已变,这巨臂在这空中行进,就好似在山石金铁中穿行一般,又哪里能行得快?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我这金仙境界果然不俗,魁神显非对手。”手掌再次翻转,那魁神身躯化为乌有,当年迫使自己九世历劫,沉沦凡界的最大对手,如今却是不堪一击了。
既诛了魁神,原承天不必再试,想起巨禽所托,便向时兽祷告,请时兽暂收此域,以便出来与巨禽说话。
那时兽便依言收了加持,不移时域不复存在,原承天这才走出灵域,来见巨禽。
巨禽将独目睁开,向原承天瞧了又瞧,神情欢喜无限,道:“也就是一刹那间罢了,世尊已修成金仙,想来必得时兽加持。”
原承天道:“若非如此,又怎能与仙庭大能相争。”
巨禽道:“我也料到你会修成时字诀,请那时兽相助,正因如此,我才让你修成金仙境界来见我。”
原承天道:“莫非以不移时域修成境界,或有不测之祸?”
巨禽道:“那世间之事,来的快,去的必快,得之易,弃之更易。此为世间至道,不可不察。”
原承天动容道:“这么说来,我以这不移时域修行,到最后竟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了。“
巨禽道:“世尊莫急,这世间诸事,皆有办法。世尊借不移时域修行,以创天地万物,那是不得已而为之,算得上是饮鸩止渴。欲解这莫大危机,唯有一种方法,那就是世尊再创新域,重订法则。“
原承天道:“不瞒巨禽兄,我在域中已创新域,只恨境界低微,那新域只算是方寸之地,且空无一物。“
巨禽道:“既有此域,那就有一丝希望了,还盼世尊再加努力,尽早新域大成,否则到时修为尽丧,悔之晚矣。“
原承天道:“我与两位世尊分魂相比,本是后进,若不用不移时域修行,又怎能与之抗衡,虽有远忧,亦是顾不上了,却不知那不移时域修行的后果何时显现?“劫修传:
巨禽道:“或三五百年,或千年,端看一个人的造化罢了。老朽只劝世尊若无他事,尽量莫在这天地间容身,日后修行,便在这新域中便可。“
原承天点头道:“是了,在那天地间多呆一刻,就多消耗一份福缘了。“
巨禽笑道:“世尊果然灵慧。“
顿了顿又道:“你既冲玄登仙,那就不必着急精进,还需将这修为稳固一番,老朽恰有一事相托,就请世尊去走一遭如何。“
原承天道:“巨禽兄但有差遣,只管道来。“
这话刚刚出口,就有一道天雷在巨禽头顶轰然炸开,雷龙虽在四周护卫,可这雷来的极快,哪里能护住。原承天见此情景,大为骇然,此雷并非天雷,却又因何而来?
(感虚焰幻宇,机友5454加持)
1596章 修成金仙收叛臣
巨禽被这道天雷打得一怔,慌道:“世尊,你莫开老朽的玩笑,那‘差遣’二字岂是老朽能承受得起的,世尊说了这二字,便损我二十年修为了。“言罢苦笑不已。
原承天心中歉然,自己既开新界,那巨禽又是自己的下属,又怎能受得起自己的自谦之辞?看来这世尊虽好,却不可随性而为,所受的约束竟是如此之多。巨禽承受的这道天雷就是小小的警告,日后唯我独尊,除了仙庭两位世尊分魂之外,皆受不得自己的礼数了。
巨禽见原承天过意不去,忙摆手笑道:“老朽十万年修为,少了二十年又算得什么。我相托世尊之事,是要请世尊去无边海走一遭。去杀一个人,夺一件宝。“
原承天已得世尊玄承,自然知道那人那事,便道:“你既如此说,我便去走一遭。”
巨禽道:“还请世尊速去速回,便以一柱香为限,若是过了这柱香,就怕仙庭知道世尊在这玄焰谷中之事,就算不来阻拦,哪怕将时兽请了去,世尊也难修行了。”
说罢就取出一枝香来,那香只有三寸长短,叫做半辰香,此香燃尽,就是半个时辰了。
原承天笑道:“哪需要半个时辰。“将这香截了一半,随手点燃,就向空中一祭。
那第一道香烟升起之时,原承天已出了玄焰谷。
原承天虽创新域,但只要身子不在新域之中,仍要受这天地法则约束,巨禽见原承天遁出,亦来加持,送原承天出谷。
原承天出谷只是一瞬,再一步踏去,又是一瞬,前面水势滔天,已到了无边海了。
原承天暗道:“此番再来这无边海,却不知能否与依巫相遇,又不知她修为如何。“
刚刚来到海边,立足未稳,就见海中一道黑色巨浪冲天而起,于巨浪中窜出一道身影来,就向无边海深处急急逃去。
原承天笑道:“你此刻方逃,哪里还来得及。“
瞧那黑浪上的身影,虽具人形,脸上却生满鱼须。由世尊玄承可知,此物名叫帝鲞,乃鲞中之君。本是仙庭莲池八千水族之一,后因世尊分魂下界历劫,趁莲池无人管束之机,盗了一粒莲子,来到这无边海中修行,专食路过行人修士。
今日原承天来此,就是要收回那粒莲子,明正其罪,诛杀此灵,以惩叛逆。
原承天正想出手诛杀,忽的心中一动,禅心已知未来之事,便笑道:“且容你逃上一刻,恰好完我机缘。“
也不尽力来赶,就在这帝鲞身后慢慢赶来。
那帝鲞知道身后修士厉害,今日势难逃过此劫,但这世间性灵,皆有求生本能,只盼逃上一刻就是一刻。
眼瞧着数十息已过,原承天暗暗着急,他已与巨禽约定,半柱香就回,若是迟误了,岂不是被巨禽所笑所轻?
正有些忍耐不得,想出手诛杀了此灵再说,忽觉前方白浪滔天,一条白鱼跃将出来。那白鱼原和原承天有过一面之缘,当初原承天路过这无边鱼,正逢白鱼巨龟相斗,得了白鱼鳞甲一片。
就见那白鱼横在帝鲞面前,将巨大的鱼尾猛的一扫,帝鲞无可奈何,只得伸臂一挡,那身形就慢了下来。
原承天笑道:“白鱼,你倒也机灵。不过我放过这帝鲞不杀,却是另有谋算。你且放过他便是。“
白鱼听到这里,口虽不能言,唯在那里点头罢了。这白鱼虽是洪荒之物,却不过是无名小卒罢了。纵修千万年,亦难修成正果。
那帝鲞见白鱼让开,又急急向前逃去,原承天本想追上去,见白鱼紧紧跟随,却是有口难开。
原承天机心一动,便知这白鱼的本意了,便笑道:“也罢,我当初得了你一片鳞甲,今日你又要助阵,也算有缘。你若能救得千人性情,许你日后飞升仙庭,九龙海中,有你一处容身之地。”
那白鱼大喜,忙将鱼头乱点,激得波浪汹涌,直冲到天边去,等那巨浪落下,原承天与帝鲞早就不见了。
那帝鲞奔逃更急,但只逃了千里水域,忽有一道白光自水底冲出,就向那帝鲞击来。
帝鲞叫道:“不好,当日威福过甚,今日处处受欺。”忙将身一闪,就闪过了这道白光。
那知那白光接连不断,连珠价的打来,细细数来,不多不少,恰是二十四道光芒。
原承天见到白光,已知其中玄机,笑着点头道:“难得,难道。”
那白光虽多虽众,着实不算得如何强大,若非原承天在侧,那帝鲞早就施展手段,要寻那白光主人的晦气了。
原承天用手向海面一指,海水翻涌向两边分开,就显出一只巨蚌来。那巨蚌已然张中蚌壳,吐出二十粒明珠来,在那里盘旋不定。
原承天对巨蚌笑道:“难得你知机,今日赶来会,只是这明珠我却是用不得了。”以他此刻境甲,凡界诸物又怎堪一用?
巨蚌听到世尊这番话,甚是怏怏,却舍不得就此高去,便围着原承天转了半圈。
原承天沉思片刻,道:“也罢,这明珠倒是有人用得着的,我且收了罢。只是你身子虽是巨大,灵慧仙基着实不足,等我创界功成,许你在这无边海中安享万年。”
巨蚌得了此诺,这才欢喜而去。
那帝鲞见原承天一路跟来,一路完结善果,已是目瞪口呆。虽知今日结果不妙,可若是乖乖送死,心中怎样也不甘心,只得再次分开波浪,向前逃窜。
正行间,前方水雾升腾,那空中亦迅速的聚来阴云重重,天地顿时失色,更有海上风起,吹得波浪滚滚,好似沸水一般。
原承天见了心喜,道:“果然是来了,也不枉我等你半柱香。”
那海中波浪一重更比一重高,层层叠叠,好似多层宝塔一般,就在那波浪顶峰,现出一名白衣少女来,此女左手持杖,右手持刀。将手中刀向帝鲞一指,喝道:“帝鲞,我知你来历不小,也不曾十分难为你,你今日兴风作浪,犯我海蛟族界域,又该当何罪。”
原承天见到这少女,虽是早有预料,仍是又惊又喜,更喜者,今日之依巫与往日大不相同,不但修成七级妖修境界,更难得是法相座严,俨然有宗师气度。
时光匆匆,依巫虽是形容依旧,却再也不是当初那位只知小鸟依人的少女。
帝鲞心中叫苦,又知辩解不得,急急转身,就想避开依巫,依巫冷笑一声,手中法杖一指,那帝鲞容身的水域喀嚓声不绝于耳,竟结成冰城一座,将帝鲞困在当中。
若论这帝鲞的手段,倒也可以与依巫斗上一斗,奈何今日大敌当前,帝鲞怎有心思斗法,遂被依巫所困。
原承天隐在水雾之中,要观依巫的境界修为,见依巫出手就困住了帝鲞,心中亦是欢喜。细瞧那依巫,其修为实比当年的七寒神蛟更进一筹。且额生白光两点,那白光之下,却隐藏着两只龙角。
原承天暗暗点头,那依巫本是真龙血脉,就算日后修成真龙亦不是奇,只不过万万只海蛟之中,能修成真龙者又有几只?难怪连当初的神蛟亦赞叹依巫仙基不俗了。
帝鲞被困在这冰城之中,心中不由又羞又怒,暗忖道:“我死在世尊手中也就罢了,死在这蛟女之手,岂不是羞杀。“
身子急忙一震,就将那冰城挣得四分五裂,口中就吐出一粒青珠来。此珠乃仙庭莲子所化,被这帝鲞修成内丹。只可惜这帝鲞福薄,虽吞了莲子,却难以炼化,唯将一道真气包裹其上,借这青莲灵气修行罢了。
依巫与帝鲞交手多次,知道这青珠厉害,手中法杖挥动,激起一道水墙挡在身前,那莲子果然厉害,将这水墙一穿而透,其势丝毫不减。
依巫不慌不忙,手中法杖连挥,共祭出九道水墙来,那莲子连穿了七道水墙,终于势微。依巫这时才笑道:“择日不如撞日,你仗着这青珠横行无边海域,今日定要夺你青珠,将你就地正法。“劫修传:妙
手中刀遥遥向空中祭去,那刀乃无边海域中的寒铁铮成,经依巫亲手打制,端的是杀气森森,慑魂夺魄。
原来依巫当年在七寒海中与原承天相逢,原承天趁着替七寒神蛟炼器之机,将炼器之法倾囊相授。依巫对原承天所传法术怎不用心?自然牢记于心,百般修习,遂成一代制器宗师,陈玄机既去,依巫当为海内第一。
那刀果然犀利,劈开帝鲞身上重重罡光,刹那间就斩到帝鲞胸口,帝鲞忙将青珠来挡此刀,哪知那青珠在身前顿了顿,忽的无翼而飞。
依巫又怎会客气,法诀到处,此刀劈将下来,将帝鲞一斩而半,海水尽赤,一道元魂就遁了出来。
此时一道青影闪来,随手绰了帝鲞元魂,来到依巫面前。
依巫本是吃惊,等瞧清是原承天,不由又惊又喜,急急伸手将口一掩,总算止住惊呼之声。
却见她盈盈一笑,向原承天裣衽一礼,口中道:“大哥,我俩又见面啦。”那声音不急不缓,虽有欢喜之心,却无亲近之意。
1597章 双修之道重初心
原承天见她神情庄重,矜持自敛,心中又惊又喜。
他早知道依巫对自己情苗暗种,痴心不已。但这份痴念终无结果,到最后免不得害人害已。如今看来,依巫已然摆脱当年情孽,浑然而忘情了。
他也敛容道:“早先昊天白龙传讯,说你刻日便要飞升昊天,又怎的迟至今日?”
依巫道:“无边海有帝鲞横行,海蛟族常受欺凌,若不妥加安排,依巫怎能放心?这些日子便在族中加紧训导弟子,以防帝鲞,哪知今日天遂人愿,诛杀了此灵。如今海内清平,依巫也可放心离去了。”
原承天道:“原来如此。”
依巫又躬身道:“先前白龙传讯,让依巫飞升之后,于昊天北原水域容身。只是在依巫想来,那修行者自该游历天下,广见博闻,方能增进阅历,又怎可拘于一方水域。还请大哥替我谢过白龙真君好意。“
原承天先是讶然,其后点头赞道:“如此也好。“
他将手中青珠取了出来,道:“此物为仙庭莲池中莲子,可令修士脱胎换骨,你本有真龙血脉,若服此莲,当可修成真龙之躯。你飞升昊天本就要褪去蛟蜕,再修身躯,此莲也是用得着的。“
依巫含笑摇头道:“大哥,你创制新法,其宗旨便在于少取外物,怎的反赠依巫天材地宝?那个人的修行,只看他的仙基灵慧,依巫日后若肯努力,自能修成真龙之躯,若只知依赖大哥,何日能有成就?“
原承天不意依巫自强若此,心中感慨之极,原以为依巫困于当初的那份痴念,至今难消,如今瞧来,依巫修行有成,已俨然有太上忘情之像了。
便道:“依巫既有大志,大哥怎会阻你,也罢,你我今日暂别,他日昊天定有相逢之日。亦盼你早日修成大道,共飞仙庭。“
依巫含笑道:“定不负大哥所望。“
原承天见依巫此番性情已与他日不同,心中亦喜亦叹,想到半柱香已将燃尽,也不便停留,转过身来,一步踏出,便无踪无影了。
依巫瞧着原承天消失的方向,怔怔的瞧了半晌,两行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刷刷的流了下来。
她心中默默念道:“大哥,大哥,我知道你一直怜我惜我,这才替我将诸事安排妥当。依巫若不能自强自立,大哥又怎能放心。从此之后,我这份心思,只能暗藏在心中,唯天知地知我知罢了。“
想到此处,那空中忽的阴风四起,便有雨水潇然而落,伴着依巫面上的泪水,谁又能分得清?
若论依巫的心思,原承天其实稍用禅识一探,便知端倪,只是原承天于男女之情,总是欠了一份灵慧。且那女儿家心思多变,竟胜于天地玄机,原承天只当依巫修行大成,达成忘情之境,却哪知依巫强抑痴情,刻意自矜自持,却是为了让他放心。
这样的痴念,难怪天地也是动容。
原承天一步回到玄焰谷,空中的半辰香果然尚未燃尽,巨禽笑道:“世尊此行,了却尘缘,可喜可叹。”
原承天道:“可喜委实可喜,可叹又有何说?”
巨禽神识无极,已将依巫落泪的情形瞧了个明白,却又怎会说破,只是笑道:“尘缘既了,世尊自此与凡界无缘,岂非可叹。”
原承天笑道:“这倒也说的是。”
巨禽道:“世尊虽达金仙之境,昊天已无对手,只是那昊天印强横之极,世尊还需百尺竿头,再进一步,方能还昊天清平,遂了当初的宏愿。”
原承天道:“自该刻苦修行,修成避印之法。”正想跨进碎域,再请时兽加持修行,巨禽忽的笑道:“世尊稍等,我这谷中可来了贵客了,且让老朽接她进来。“
原承天讶然道:“莫非是仙庭大能前来骚扰?“
巨禽含笑道:“世尊稍等片刻,便知端底。是了,世尊此刻是否已知道这玄焰谷的来历了?“
原承天道:“我悟得世尊玄承,知道这玄焰谷乃是巨禽兄护垒避世之地,只是玄焰为何与巨禽兄相伴,却是难知。“
巨禽仰天大笑道:“世尊,世尊,世尊,你果然公心忘我,自家之事反倒不入玄承。“这话是对那原承天的前世,创世世尊真身说的。
又转向原承天道:“世尊,那玄焰本是你与元极之子,当初你要化身千万,于诸界转世历劫,就在莲池莲花前,元极寄魂之所,与元极洒泪而别,那眼泪合着白莲,就生出这玄焰来,世尊不可不知。“
原承天此一惊非同小可,此一喜亦是非同小可。他一直当自己孤旅飘零,哪知却已有后人了。想起与玄焰种种,忍不住泪洒衣襟。
他喃喃的道:“那玄焰一直在寻自己的根源,哪知他的根源却不在别处,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了,此事着实可叹。便为着这玄焰,我也不能有片刻懈怠了,我若不能成为真正的世尊主魂,那玄焰岂非仍是无处皈依。“
巨禽道:“不错,不错,如今世尊分魂无数,强力者有二,谁日后真正一统仙庭,重修五界,才算是那玄焰真正的父亲,这也难怪你的玄承之中,不曾有玄焰来历一事。世尊还请努力,莫将亲子送于他人。“
便在这时,远处青光纵起而来,青光一名仙子衣袂飘飘,宛若神仙画卷,不是九珑又是谁?
原承天见九珑竟然亲来凡界,自是又惊又喜,急忙迎上前去,道:“珑儿,你怎的会来此处?“
九珑道:“你在凡界飘零,又有仙庭大能窥伺于侧,我又怎能放心得下,便是千方百计,也要来走一遭。“
原承天心中感动不已,便道:“你来的也好,当可与我同修至道,他日共同飞升仙庭,也免得彼此挂念了。”
九珑含笑点头,她瞧出原承天已登金仙境界,那是突破了最大的难关了,心中怎能不喜。只是原承天若将自己的境界超出许多,便于双修有碍,自该同修天地至道,方不负双修之盟。
她一来就被原承天扯住说话,此时转向巨禽道:“巨禽兄,别来无恙?”
就见巨禽敛容垂泪道:“仙子,老朽再见到你,恍然如梦。当初仙子为助世尊创世,耗尽法力,竟落了个油尽灯枯,总算世尊对仙子情深意长,发愿与仙子永世不弃,仙子方有今日。”
九珑轻轻的道:“我待世尊如何,世尊待我亦如何。如今我劫数已尽,倒是巨禽兄,却仍要伴着我等受这天雷之劫。”
巨禽道:“只要世尊与仙子重现于世,老朽便是万死也是心甘。”当下催促原承天与九珑速进灵域修行。
原承天与九珑这才辞了巨禽,来到灵垒处,原承天再来施法祷天,请那时兽加持。
此次又多了一位九珑,那时兽更是不敢怠慢了,忙天地时间**,加持于灵垒处,将不移时域速速建成。
入了不移时域中后,原承天劈面就道:“珑儿,玄焰一事,你瞒得我好苦。”这自家之事,只能在这域中说了。
九珑笑道:“承天,那玄焰是世尊之子,如今世尊主魂未定,玄焰也难说便是你的亲子了,因此九珑想来,还是不说的好。”
原承天叹道:“这话虽然说的是,只是想那玄焰寻亲不着,总是令人心中难安。”
九珑道:“此事也莫对玄焰说起才是,等他日承天飞升仙庭,重修五界,再说也是不迟。”
原承天自然明白,玄焰一事与众不同,只因世尊化身千万,那玄焰最终的归属一时也是难定,又怎方便说起?只是父子日日相见,却不能吐露真情,难享人伦之乐,亦是难熬。
想到此处,原承天勉强点头,先行收敛了心神,先以双修之法,助九珑修行。他刚刚达成金仙境界,亦需稳固,不可冒进的。
这世间的双修之道种类繁多,但总脱不了阴阳合一之法,唯九珑承天所修之术与众不同,名为魂灵双修之法。
这世间至乐者,有人道莫过于两情相洽,但那两情相洽,又怎敌得过魂灵合一。这世间的伉俪虽多,可真正能做到心无疑虑,心性相同者又有几人?
若细论这魂灵双修之道,则着实繁复,因此好有一比。-#妙?笔?阁?++
好比那少男少女,年岁刚及少艾,彼此相遇相识,暗生情愫,是为初心。这初心一生,便觉得世间女子千万,也不及面前佳人。任她人花容月貌,也抵不过心上人一笑。
哪怕只是默然而坐,你不言,我亦不语,仍是觉得天下至乐,莫过于此。就觉得心上人便是整个世界,那世界也就唯二人而已。
唯有这少男少女的初心情愫,方可与魂灵之修堪比。
等到情恋日长,又免不了彼此疑虑万端,更有世间俗事纷扰,那初心不在,就算是厮守终身,也只剩下平淡如水了。便是世间至情至性者,也莫不如此。
那九珑与原承天的双修之术,竟是初心不失,哪怕相守百年,也如一瞬,着实让人艳羡不已。
原承天将此次苦修所得,与魂灵之中向九珑相授。他所修诸术之中,有九珑可修的,亦有不可修的,可修者便拿来修行,不可修者亦需熟知根源。如此方可做到坦然无疑,初心不失。
九珑捡点原承天前番所修之术,片刻已是了然,于是再修新法。而既是双修之术,原承天所见,便是九珑所见,灵垒符文,亦落入九珑眼中。
1598章 法门大开收首侍
原承天与九珑在不移时域中修行,怎知岁月,只因原承天先行一步,故而等到九珑修到金仙境界时,原承天已是金仙大成,离大罗金仙唯有一线之隔。
九珑这时开口道:“承天,若在此域中修成大罗金仙,就怕隐患不小。域中修得法力易得易散,百年之后,承天法力消散殆尽。承天可有把握,于这百年中执掌仙庭,再修五界?”
原承天思之再三,道:“仙庭诸事难明,百年太少。”
九珑道:“既是如此,不如就修到这金仙大成境界,大罗境界,可在这域外突破,那么承天法力消散之期,则是在三五百年了。若是福缘深厚,则是千年不散,则承天可以游刃有余。”
原承天道:“珑儿所言极是,不移时域中修行,实非仙修正道,为解燃眉之罢了,如今我虽是金仙大成境界,以我玄承神通,昊天已无敌手,不如且出了此域,重返昊天。”
九珑叹道:“承天一旦出了玄焰谷,那就是步步有难,处处生劫,若想回返昊天,只怕难矣。就算回到昊天,昊天印定打不饶,承天心中可有算计?”
原承天道:“我前番修行,已破了大罗旗,定身珠,尚有无极山,诛神剑未曾试练。但此次晋级,却无世尊本体前来试我,实不知何故。”
九珑道:“承天有所不知,那昊天印打出,本来只会牵动两宝,既大罗旗与定身珠,后两位世尊分魂飞升仙庭后,觉得这昊天印威能不足,每人出一件法宝,便是无极山与诛神剑了。这两件法宝,既非世尊本体所炼,自然也无从传你破解之策。”
原承天道:“这么说来,一旦那昊天印打来,我未必就能防得住了。”
九珑道:“珑儿亦不敢妄测。只不过承天既要力挽狂澜于即倒,则必定是步步生劫,又怎能事事料定。珑儿不知承天前程如何,只知与承天同生共死罢了。”
原承天道:“有珑儿一言,承天百死而不悔。那世间之事,如果事事可料,又哪里有什么趣味?”说到这里,向空中一揖,道:“还请时兽收了加持。”
时兽闻言就收了加持,不移时域再度消散,原承天与九珑双双来到巨禽面前。
原承天道:“我与九珑修行有成,不敢径升大罗,就此返回昊天,巨禽不妨与我二人同去。”
巨禽摇了摇头道:“世尊,我受这天劫,那是寸步难行了,我若离了此谷,那天劫步步相随,岂不是祸及无辜?唯等到世尊回到仙庭,收了此劫,老朽方能再度侍奉驾前。”
原承天心中揪然,道:“我就算修成大罗,只怕回返仙庭亦要受到许多波折,巨禽兄,我实不知何时才能解了你的天劫。”
九珑道:“有雷龙在此,替巨禽挡此天劫,想来理应无事,且这雷劫有助雷龙修行,倒也算是皆大欢喜。”
原承天虽担心雷龙修成大能之后,以真龙之性,必然不受御控,此中关节,九珑亦是了然,如今九珑既是这般说,看来必有玄机,于是道:“既是如此,就留雷龙在此,替巨禽挡承雷劫。”
那雷龙听闻,心中亦是欢喜之极。就围着原承天盘旋了三圈,拜了三拜。
九珑见雷龙只是拜了三拜,那只是谢礼罢了,并非是尊崇世尊的礼数,不由皱起眉头来。她本以为这雷龙能死里逃生,必然感激原承天厚恩,哪知却孤傲若此,心中杀机便生。
于是对原承天道:“承天,你此刻是金仙大成境界,出谷必遭天劫,我与与你同时出谷,反倒容易被卷进天劫之中,难以施展,不如承天先行一步,随后珑儿必至。”
原承天道:“如此甚好。”向那巨禽点了点头,巨禽会意,心中施了法诀,助原承天一步出谷。
等到原承天身影消失不见,九珑这才面罩寒霜,对雷龙冷冷的道:“雷龙,你竟敢对世尊无礼,不行九拜。莫非你以为你是真龙血脉,我就不敢杀你吗?”
那雷龙因尚不曾修成身躯,口不能言,被九珑严词叱责,吓得龙躯大颤,围着九珑转个不停。巨禽本是世尊元极侍将,跟随世尊无极多年,又何曾见过九珑动怒?此刻见九珑怒容满面,那是动了真火,亦不敢多言。
九珑又道:“雷龙,我知你口不能言,你若有苦衷,便容我一探灵识,若是不然,莫怪我九珑无情。”
雷龙急忙将龙首点了又点,九珑就用禅识一道,去探这雷龙的龙识。那雷龙既不敢抗旨,更不敢做鬼,老老实实的任由九珑探来。哪怕此番搜灵有所损伤,也只好认了。
好在九珑并非搜灵,只是以无上禅识探那雷龙的心思罢了,雷龙只需心念一动,又怎能瞒过九珑的禅识。
片刻之后,九珑方才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这倒也怪你不得。”
巨禽见九珑神色稍霁,这才敢问道:“仙子,那雷龙有何隐情?”
九珑道:“巨禽兄,你有所不知,两位世尊分魂,一位名叫天罗尊者,一位名叫阿神陀。那阿神陀曾言,凡见我真身者,必拜我为尊,否则万世沉沦,雷龙生前曾见过阿神陀真身,只能拜阿神陀为尊。故而不敢再拜承天为世尊。”
巨禽道:“阿神陀此愿甚是霸道了,但他既挣脱了天地法则束缚,谁能强过他去?也与他分说不得。”
九珑道:“世尊分魂各有其性,各怀其志。阿神陀此愿虽是霸道,也是一策,唯有如此,方能招揽天下大能,与天罗尊者抗衡。”
巨禽故意不瞧雷龙,对着九珑皱眉道:“雷龙既拜阿神陀为尊,日后必反原世尊,又该如之奈何?”
雷龙听到这话,急的就想将龙躯向巨禽一扑,又怕惹恼了九珑,身子最终只是在巨禽身侧一转罢了。
九珑已知其意,便道:“雷龙,你虽跟随原世尊多年,却无名份,只算是一件法宝罢了。你虽不便拜原世尊为尊,却可奉我为君。你若有意,就于我做一个侍将如何?”
雷龙闻言大喜,那元极仙子的侍将,又该是多大的名份,世尊分魂千万,元极仙子却只有一名。这身份便是四神真君之位也比不上了。
急急围着九珑盘旋九回,就拜了九拜,九珑这才施禅言一道,施于雷龙的龙识之中,就此收了雷龙为侍将。
巨禽欢喜之极,道:“恭喜仙子大开法门,收了首侍。亦贺雷龙有了结果。”
九珑见此事皆大欢喜,也是心中满意。她本来是想将一道禅誓封于雷龙龙识之中,好让其不敢作乱,如今既知雷龙来历因果,也不便强逼他去认原世尊。灵机一动,就收了雷龙为侍。
雷龙虽不便拜世尊,却可奉己为君,而自己与原承天又有何区别?这也是九珑处事手段。
九珑对雷龙道:“此番遭遇,也是你的造化,原世尊一日不曾飞升仙庭,收了雷劫,你就有一日的好处。你可见此伴巨禽修行,勤加护持。他日我与承天飞升仙庭,再来唤你。”
巨禽道:“便是这雷龙修成大能,也只是一道元魂罢了,那龙躯实难修行,不知元极仙子有何妙策。”
九珑嫣然笑道:“巨禽既替雷龙开了口,必有良策了,你只管说来,我知你忠心勤勉,所言定有道理。”
巨禽惶恐道:“仙子对老朽这般信赖,老朽着实担当不起。实因不日会有无边海神蛟飞升,留下蛟蜕一具,恰可一用。且那无边海神蛟亦是女体,雷龙借此遗蜕修行,日后复为女体,也方便侍奉仙子左右。”
九珑笑道:“果然是一举两便,既是如此,就劳巨禽兄代办此事。”
巨禽道:“老朽自当奉旨。”
九珑见玄焰谷之事已了,又担心原承天出谷应劫,不敢多留,忙辞了巨禽,雷龙,举步出谷。巨禽自然及时加持。
九珑出了玄焰谷后,举目四顾,却不见有异样动静,心中反倒惊奇起来,她早用小天课算定,原承天一旦出谷,必遭天劫,怎的却无动静。
她急忙向原承天传讯,原承天立时回复,看来承天倒也无恙。于是连行几步,就见原承天立在空中,正在那里垂泪不已。
九珑吃了一惊,急忙上前问道:“承天,却是怎样?”
原承天伸出手来,将九珑素手一握,二人双修有成,所见就皆是一般了。
只见前方阴风凄凄,好似冥界的情形,而于阴风惨雾之中,有无数身影忽隐忽现,其中有一名老者,背着一块巨石。走一步就跌一步,身边有鬼卒手执皮鞭,不停的打来。miao笔gecom更新快
九珑皱眉道:“此为幻像罢了,承天何必理会?”
原承天道:“那老者便是我的老父,如今他正在这冥界受苦,身为人子,怎能不管?”
说到这里,大步向前走去,将鬼卒手中皮鞭夺下,喝道:“不可无礼。“
转向那老者,不由得跪了下来,垂泪道:“儿子不孝,竟让老父受这般苦楚。“
九珑急忙叫道:“承天,承天,此为无妄幻境之劫,你可莫要失了心中清明。“急忙向前一扑,哪知面前云雾涌来,却失了原承天与那老者的踪影。
九珑手祭禅言一道,立时将面前云雾驱散,向前瞧去,由不得心中乱颤。原来那老者已抱住了原承天,一只手抚住原承天的头顶,意在安慰,另一只手则持着一柄雪亮的短刀,向那原承天的背心一寸寸刺去。
(感谢补水皇后,霸世九爷,秋色物语鼓励)
1599章 无妄境中有真情
九珑虽知面前情景是为幻像,亦是吃惊不小。那无妄幻境劫自原承天心中生发,自己因与原承天双修,这才能瞧见原承天心中构想。
九珑上前一步,伸手从老者手中夺去短刀,那老者嘿嘿的笑了两声,面目狰狞,忽的弃了原承天,就向九珑扑来。
九珑随手将老者拍开,那老者一声惨叫扑倒在地,指着九珑叫道:“承天吾儿,这女子杀我,这女子杀我。”
九珑瞧向原承天,心中胆颤不已,若那原承天无法从这幻像中挣脱,被这老者所迷,岂不是要与自己反脸成仇。
就见原承天叹息一声,道:“却不知仙庭大能与我何仇,竟施出这样卑鄙的手段来,你既化成家父相貌,我也不与你计较,好生去吧。”伸手在那老者身上一推,那老者刹那间就被传到云雾深处,再也瞧不见。
九珑这才轻舒了一口气,也幸得原承天心境强大,不为这老者所迷,否则还不知会发生怎样的变故。但面前阴云不散,显然仍是身在劫中,九珑又哪敢真正的放心。
就听原承天道:“珑儿,此劫为无妄幻像劫,最是厉害不过。那幻像随心而发,无穷无尽,任你心境如何强大,到最后终会被这幻像所迷。”
九珑点头叹道:“承天之言是也。”
原承天又道:“更可怕的是,这幻像虚虚实实,有时就令人分不清是真是假,哪怕你心境不曾崩溃,可若分不清现实虚像,又与心境崩溃有何区别。”
九珑又叹道:“是。”
好在原承天此刻神智清明,九珑略感放心,她紧紧握着原承天的手,不敢有丝毫放松,只因两只手若是松开,她就瞧不见原承天心中幻像,若是原承天再受幻像所迷,她可就无能为力了。
便在这时,二人面前出现一位枯瘦的妇人,神色凄厉,指着九珑喝道:“你这女子好生歹毒,我家员外便是你的亲家公,你便是我家媳妇,你怎敢伤我家员外。”
九珑惊道:“你又是谁?”
妇人转向原承天,面露慈祥之色,柔声道:“你是我承天的媳妇,怎的却不识我这个婆婆?”忽的向九珑扑来,九珑长袖一拂,那妇人身形碎裂,亦是不见了。
原承天只是摇头,口中念了几遍梵心诀,伸手一拂,面前阴云散尽,九珑四下瞧来,发现仍在玄焰谷外,空中有一轮红日当空。看来那无妄幻像已然消失了。
原承天道:“此处不可久留,你我还是速速离去吧。“
九珑亦是心中惶惶然,那原承天神色虽是平静如恒,可九珑总觉得心惊肉跳,且那无妄幻像,也不可能如此简单。
她拉着原承天的手,就要施展遁术,就觉得原承天的身子沉重如山,哪里能拉扯得动,也不知行了多少里,脚下忽有一道黄气冲来,将九珑脚下遁风冲散。九珑和原承天身不由已,就向地面跌去。
幸好就在这时,原承天猛的喝道:“不好,差点被这幻像所迷。“左手向脚下一指,平空生出一朵白云,托住了二人。
二人立足刚稳,就听脚下有人漫声长吟道:“甲乙行灵脉,庚辛赋金身,丙丁养丹田,壬癸记心间。“听那声音甚是稚嫩,分明是个孩童。
九珑道:“此处有人在修紫罗心法。“
原承天奇道:“我虽令无参遍传心法,也不可能传扬如此之快,不知那孩童是谁,想来与我有缘。“
九珑道:“承天,那幻像真假难辩,就怕这孩童亦是幻像中人,还是不去瞧的好。“
原承天沉思半晌,便点了点头道:“不错,那无妄幻境的确厉害,不去招惹也罢。“但一道神识却不由自己,就向那地面瞧去。
瞧见那地面情景,不觉一惊,原来已是来到大陈国青阳府白川县,脚下院落,正是刘家大院。
九珑不曾来到这里,见到原承天神色惊喜,止步不行,只好问道:“承天,这里却是何处?“
原承天正想说话,就听那院中有妇人道:“玉郎,你自得了那院中的天书经卷,每日就像魔症了一般。依我瞧来,不如将千字文,三字经读来才是正经。“
玉郎道:“娘,我读的是承天叔叔传下的天书,若按这书中修行,就可修成惊天动地的神通。到时我便寻那歹毒女子,替我叔祖报仇。“
妇人怒道:“小孩子只会胡说八道,你叔祖年高寿尽,哪里有什么仇家?又哪来的什么歹毒女子“
玉郎道:“娘,你有所不知,那叔祖每日托梦,说是被一位叫九珑的女子所杀,又说九珑专会迷惑我承天叔。这样的女子,还不叫歹毒。“
九珑听到这里,全身皆是冰冷,忍不住向原承天瞧去。这幻像好不可怕,桩桩件皆有牵连,竟是天衣无缝。那谎言若只说一遍,任谁也不以为然,就怕那谎言说上千遍,便是似假实真了。
原承天亦是在皱眉头,道:“珑儿,这孩童无知,你莫要与他计较。“
九珑颤声道:“是。“
不想原承天忽的又道:“那孩童口中说的九珑,只是与你名姓相同罢了。是了,这孩子也算是我的侄儿辈,既被他寻到我在院中埋藏的经卷,也算与我有缘,待我去瞧瞧他的根骨如何。“
这时九珑已是泪流满面,她原以为原承天窥破了这无妄幻境,哪知原承天却始终不曾真正挣脱出来。
也就是承天对自己情深意重,不肯相信他人对自己的诬蔑,但九珑诛父的念头,却被他牢牢记住。于是生生造出另一个九珑来,以替自己之罪。
九珑被原承天一扯,就落进院中,九珑偷瞧原承天的举止神情,倒也没什么异样,只是双目微放赤芒。瞧来令人好不惊恐。
二人刚刚落在院中,屋中孩童就窜将出来,喝道:“是什么人?“
九珑向这孩童瞧去,与原承天果然有三份厮像,看来果然是原承天的侄儿辈了。那孩童只有六七岁大小,生得虎头虎脑,煞是可爱。
九珑于惊惶中也是一喜,暗忖道:“当年承天遇我,也就是十几岁罢了,也是这般讨人欢喜。“
孩童歪着头瞧着原承天道:“你又是谁?“
原承天含笑道:“你别管我是谁,你遇见了我,自有你的好处。“
孩童笑道:“是了,你从空中飞落院中,那定然就是神仙了,你莫非要传我道术?“
原承天道:“是否传你道术,还要看你的根骨机缘。你走上前来,让我好生瞧瞧。“
那孩童刚想举步,忽的瞧见了九珑,面色忽的大变,指着九珑道:“神仙,这女子不是好人,你快杀了他。“
原承天勉强笑道:“小孩儿不要胡言,这是你的九珑婶娘,她亦修成惊天仙术,你若讨得他欢喜,她亦会教你。“
哪知那孩童连声叫道:“不错,不错,就是她,就是她,叔祖说了,就是九珑杀了他。“
原承天拂然不悦,道:“那世间另有一个九珑,你需得分辩明白。你的九珑婶娘最是仁慈不过,怎会杀人。“
九珑此刻已收住了眼泪,心境如水,她心中忖道:“这幻境厉害之极,若不想法尽早破解,承天对我再好,也终有一日会心境动摇。那重病当用猛药,此刻不下决心,等到病入膏肓,又怎能来得及?“
想到这里,冷冷一笑道:“承天,这孩儿说的不错,你的父亲,我的亲家公,便是被我亲手所杀。“
说到这里,举步上前,抬手就向那孩童拍去,原承天大惊失色,叫道:“珑儿,你想干什么?“
哪知九珑手快,一掌下去,那孩子便骨断筋折,已然无救。原承天急忙抢上前来,去探那孩童脉息。而屋中妇人听到响动,亦来院中张望。
九珑淡淡的道:“又来了一个。“左手紧紧与原承天手掌相握,右手便施禅言,那妇人不过是凡夫罢了,怎能禁得住这禅修大法,立时烟消云散。
原承天正在那里施法救人,忽见九珑又杀了一名亲人,急的目眦欲裂,虎吼一声,就向九珑举掌拍来。
九珑不闪不避,反将身子一迎,柔声道:“承天,你当真要杀我?“
原承天惊得后退了数步,却因与九珑手掌相连,却拉得九珑也跟了过去,原承天又退数步,奈何九珑如影随形,怎能挣脱得开。
原承天喃喃道:“珑儿,我怎会杀你,可是你连杀了我数名亲人,我又怎能饶你。你,你,你怎会如此。“
九珑淡淡的道:“你若真想杀我,也不必你亲自动手,只要你心中稍一动念,我便死在你的面前。“
原承天立时摇头道:“我绝不会杀你,便是我死上千百遍,我也不会面你一根手指。”
九珑听到这里,又是甜蜜,又是心酸。但为救原承天出此幻像,又怎能动摇,仍然冷冷的道:“可是我杀了你的父亲家人,你若不来杀我,岂非是不孝之徒,又有何面日立于世间?”
原承天道:“那杀人的凶徒不是你,是另一个九珑。”
九珑清叱一声道:“世间只有一个九珑,杀人者便是我。”说到这里,玉掌翻转,就向自己的头顶拍来。
1600章 无妄劫尽可一笑
九珑这一掌真玄流转,绝非作伪,一掌落下,实有百岳之力。只因她便要与天地赌上一赌。
她知道在原承天心中,自己份量最重,那原承天就算不相信天下人,也定会相信自己。是以就算原承天屡受这幻境所欺,仍对自己坚信不疑,生生造出另一个九珑来替自己诿过。
然而九珑深知若一味逢迎原承天之意,又怎能让他从这里幻境之中真正醒悟过来。
唯有将原承天与自己皆置死地,方能彻底打破幻境。
她要让原承天明白,这幻境之中只有一个九珑,杀人者就是九珑,若原承天信她,则幻境中发生之事皆是虚妄,若原承天不信她,则此生已无趣味,倒不如一死了之。
原承天目中精光一闪,伸掌便来一托。那知那掌力沉重,随手一拂又怎能托得住。眼瞧着原承天手掌被九珑所压,离九珑的头顶只有数寸罢了。
原承天心思电转,暗叫糟糕。原来他虽是深陷幻境之中,对九珑却是坚信不疑,但幻境着实厉害,数件事连接发生,严丝合缝,条理分明,就算在真实世界之中,也难免让人动摇。何况这幻境又有强大的慑魂心法。
但无论发生怎样的事情,原承天始终坚信,九珑所行之事,件件都是为了自己,就算信不过自己,也定要相信九珑。
若论他对九珑的这份执念,实从与九珑相遇之时就已建立,屡经悲欢离合,更是不可动摇。
是以他见九珑真个儿寻死,刹时就惊出一声冷汗来,那九珑的玉掌每向头顶压落一分,他的神思就清醒一分。
眼瞧着九珑掌力强大,自己于猝不及防之下又哪里能抵得住,一时心中悲愤莫名,大叫道:“珑儿!”心念一发,灵垒便出,就将九珑与自己皆置身于这座新域之中。
就听“啪”的一声,自己的手掌被九珑的手掌压实,在那九珑的头顶重重一击。原承天心跳如鼓,实不知这一掌又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九珑掌力可是有百岳之重,哪怕收得再快再急,余力所致,也非肉身所能承受。
那九珑身子委顿,软软的依在原承天的怀中,原承天一探九珑脉息,面色立如死灰一般,原来那九珑天灵碎裂,灵脉俱断,已然是香消玉殒了。
原承天悲愤之极,大叫道:“珑儿,珑儿,你怎的对自己这般心狠。”
不过他虽是心情沉痛后悔之极,却还有三分希望,只因他在九珑掌力拍实的刹那间,已用新域将九珑卷了进去。
在这新域之中,自己就是无上至尊,天地法则皆出已意。是生是死,也不过是自己一念之间罢了。
只是这新域目前空空如也,尚无法则可言,原承天欲让九珑还魂,非得重建法则不可。
那重建天地法则工程浩大,绝非一日之功,且原承天于世尊玄承并非完全明悟,实不知那创制天地法则又该从何做起。
但此事牵涉九珑性命,那是非得立刻着手不可,且只许成功,不可失败。
这时刘家院落自然消失无痕,四周寂寂无声,这方小小的天地间,唯有原承天与九珑而已。
原承天喃喃的道:“珑儿,只盼你临死前那一刹那,身子已在我域中,否则我便是重建法则,亦是救不活你了,珑儿,珑儿,你千万莫要让我失望。“
他将九珑横陈在膝前,默然运神片刻,心中已有定策。于是缓缓开口道:“新域有名,是为苍穹,苍穹之中,唯我独尊。此域先定生死轮回法则,为仙界,为人界,为鬼界。特赐九珑仙子为仙界主君正神,与苍穹同寿。“
此言既出,苍穹界便生,遂分仙人鬼三界。九珑为仙界主君正神,永生不死。这时自界中一团混沌气息中生出一名性灵,赐名苍穹招魂使。那招魂使手持白幡,来到九珑面前,将白幡摇了摇,用手一推九珑道:“主君醒来,主君醒来。“
被那招魂使连推了三次,九珑缓缓睁开眼睛,向四周瞧了一瞧,面色欢喜起来,道:“好个新域。虽然法则尚未完整,倒也气像一新。“
原承天这才放心,看来九珑被手掌击中之前,果然是身在这新域苍穹境中了,否则岂能死而复生。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了下来。
九珑转向原承天,眼泪又落了下来,道:“承天,刚才那情景好不怕人,我只怕我真的便死了。“
原承天叹道:“总是我修为不足,心境被那无妄幻境动摇,害得你受苦。只是我还是要怨你,你对自己,怎就这么狠心?“
那九珑破泣一笑,道:“你沉迷在那幻境之中,若不下猛药,如何救你出来。如今我才知道,无论做了怎样的事,你都会信我。“虽觉得心中甜蜜,可想到刚才差点便是死了,又是后怕不迭。
原承天道:“幸好我对你有份执念,这才救了你,也算是救了我,只是珑儿,你日后需要答应我,无论发生怎样的事,绝不可这般作践自己才是。“那声音已有些轻颤起来。
九珑哪肯让原承天替自己担惊受怕,连连点头道:“我答应,我答应便是。“抹去面上泪痕,便去托起原承天的面庞来,只管瞧着,二人四目相对,又是欢喜,又是惭愧。
也不知过了多久,原承天方道:“珑儿,苍穹虽好,那外间不知有多少事在等着我们,还是走吧。“
九珑笑道:“世尊有旨,珑儿焉敢不从。“
原承天亦笑道:“你也来与我作耍?“
九珑正色道:“怎会是作耍,你便是这苍穹创世世尊,我便是那仙界主君,可不恰是你的下属,我若违了你的法旨,世尊定将天劫打开,好不怕人。“说罢”扑嗤“笑将出来。
原承天亦是大笑,心念动处,先将这苍穹界收了。再往四周一瞧,却已不是那座小院,但四周阴风凄凄,显然仍在无妄幻境之中。
但原承天与九珑已然心照,这幻境就算如影随形,又能奈他何?
原承天笑道:“此番倒要瞧瞧,还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九珑露出厌恶的神情来,道:“承天,这幻境实是某位大能对你的一番恶意,借那天劫施加,是以境中之人,皆是恶念满满,唯有以霹雳手段,方能应对。九珑劝承天可用阿神陀手段。“
原承天奇道:“阿神陀又是谁?“
九珑道:“阿神陀为世尊大能分魂之一,此修挣脱天地束缚之后,立下宏愿,凡见其真身者,必须奉他为尊,否则万劫不复,雷龙便因见过此修真身,这才不敢视你为尊,如今被我收为侍将了。“
原承天点头道:“原来如此,那阿神陀的心愿不免霸道了一些。“
九珑道:“我先前也只当他霸道,如今在这幻境之中,方知这宏愿实有他的道理。“
原承天道:“此言何解?“
九珑道:“这世间尽有那愚钝不堪之人,无论你怎样点化,他都是执迷不悟,又有那心怀不轨者,无论你怎样仁德,他也不会生感激之情。对这等人,就该施以雷霆手段,先将其压制,其后再施以教化,方能明悟世尊苦心,若待其自我明悟已非,只怕要等天崩地裂,亦不能够了。“
原承天点头道:“那阿神陀既是世尊大能分魂,所见果然高明,不错,这世间的确有无数愚钝之人,教化难施,若一味的以仁德待他,反被他所趁了。此之谓君子可欺之以方。“
九珑拍手笑道:“阿神陀若知你这番话,定将你引为知已了。“
原承天笑道:“若论如花解语,妙参人心,我又怎及得你?“
说来原承天虽与九珑相知相恋,却难得有嘉语夸她,九珑听他夸赞,心中好不欢喜。就连那四周阴风阵阵,在她眼中瞧来,也如那人间四月春风一般。
这时阴云中现出无数人影,依稀便是原承天旧识,其中有步遥环,林鹤真等,那是死于原承天之手的;又有公子我,素天问等,那是原承天的知交。
但原承天此刻心中澄静如练,又哪里管这境中幻像耍的诸般把戏,眉头一皱,紫罗天地诀已出。这境中幻像就算活生生立在原承天面前,也绝非原承天对手,何况现在只是一道虚像罢了。
是以紫罗天地诀一出,四周便是尸山血海,鬼哭狼嚎。
原承天心境已定,哪里去理会,一步步走去,法诀随手施发,左手施天雷诀震散阴云阴风,右手施天地诀屠天诛地,也就数息之间,那阴云虚像已是消散的干干净净了。
也不知杀了多久,空中忽现一道明月,天地间刹间清寂,原承天与九珑相视一笑,知道那无妄幻境之劫,总算是度过去了。
九珑道:“事不宜迟,既离了这幻境,还需尽早回返昊天才是。“
原承天笑道:“珑儿,你我步步生劫,哪里能安然回返昊天,那天罗界力之中必有安排。我若径直动用凌虚步法回返,反倒是中计了。“
九珑皱眉道:“若不能动用凌虚步法,又该如何回返?“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在下自有妙计,只需你我寻到一个人。“
1601章 欲寻别道遁昊天
九珑笑道:“愿闻其详。”
原承天道:“我在凡界有一位至交,名叫龙格非。当初飞升殿被毁,凡间诸修难以飞升,龙氏家族便思得制遁天球,借三月行空之机,将修士送进昊天界,后因飞升殿已立,此议遂罢。”
九珑便问起这遁天球的制法原理,原承天略略讲罢,九珑拍手笑道:“果然是别出机杼,异想天开,如今天罗界力中步步危机,这遁天球倒是用得上了。而算算时日,三月行空之期恰又近了,可不是天意?“
原承天笑道:“我在凡界,自三月行空而始,若能自三月行空而终,倒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九珑道:“我于仙修诸术都略有涉及,唯独这机关消息之学却无机缘,此次若遇到龙兄,定要好好讨教一番。”
原承天道:“只是我前几天遍传信诀,邀往日亲朋故旧于天地残卷中相聚,龙格非与另一位至交陆沉星却不曾露面,想来定有缘故。细想起来,却令人不安。”
九珑道:“承天不用担心,龙陆两位吉人天相,怎有变故,且让我用小天课算上一算。”
当下便于袖中起小天课一卦,算罢满面疑惑。原承天不由奇道:“珑儿,却是怎样?”
九珑皱眉道:“此课极是古怪,我一时也瞧不明白,细论这课上卦像,则为八个字,近之则凶,远之则吉。“
原承天推敲这八字卦辞亦是难明,便道:“那小天课上,可有龙兄与陆兄下落?“
九珑道:“若涉及龙陆二位具体方位,则卦像更为昏暗,此事前所未有,令人生疑。“
原承天心中明白,自己此刻步步生劫,天地不佑,自然前程难测,九珑难测天机,想来亦是有人暗中安排。
想了想便道:“若论龙陆二人境界修为,此刻应该是在天一幻域中修行才是,但幻域广大,又有仙庭大能从中阻挠,径直寻人反倒误事,不如且去龙兄家中一行,想来龙氏族人定知龙格非所在。“
九珑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
原承天在龙格非家修行十年,与龙氏家人亦是亲厚,宛若自家人一般。今日借此机缘一会,心中自是欢喜。
当下与九珑携手,施展出凌虚步法来,只一步就自天梵大陆而去了天一大陆。他本以为自己在行路之时,必有天劫垂落,不想身在天一大陆时,四周却无异兆,看来仙庭大能虽强,却也难事事料定。
九珑放眼一瞧,并不见人家院落,正想问起,原承天向空中一指,笑道:“只在天空中,云深不知处。“
九珑笑道:“难不成是空中楼阁吗?我小时也想过制这样一座小楼,也好远离人群,独自清修,可惜老祖总是不肯。今日定要瞧瞧这空中楼阁的好处。“
原承天道:“怎的你年龄小小,就要避世而居?这性情过于清冷了些,幸好你在天灵宗时,倒也算是随和。“
二人一路上说些闲话,倒也其乐融融,至于那天劫随身,杀机潜藏,却又怎会放在眼中。
以二人修为,那龙氏宅院虽远在天边,亦是一步而至,原承天来到这极高空处,向前一瞧,只见龙氏宅院依旧,心中颇有些近乡情怯之意来。
自己离此多年,那龙氏族人定然也是人事全非,不知还有几人识得自己。又不知龙氏族长,是否仍是龙行云。
他上前轻扣院门,扬声道:“故人原承天到访。“然而那声音远远传了进去,半日却无回讯。
说到龙氏族中皆是高明之士,既有人来到院落前,自该立时便知,但如今却无人出来迎候,不免令人生疑。
原承天在故人宅院前,本不便动用神识,窥人私隐,可见此事蹊跷,正想动用神识一探,那院门吱呀而来,走出一名小厮来。
原承天见这小厮只有十三四岁,自是不识,便和声道:“小兄弟,我乃龙氏故人原承天,实有要事相商,怎不见你家族长龙行云?“
小厮红着一双眼,咬着嘴唇,神色甚是悲痛,只是强忍着罢了。忽被原承天问起,再也抑制不住,大声哭道:“道友,你来迟了一步,我家族长阳寿已近,已然仙逝了。“
原承天大吃一惊,道:“却是什么时候的事?“
小厮抽抽泣泣,半日方道:“就在半个时辰之前,族长修为有成,眼瞧着就要晋级仙修境界,哪知终没有捱得过去。“言罢又大哭起来。
原承天亦是伤感不已,龙行云年寿已高,若一直境界不升,自然有寿限到头的那一日。只是无巧不巧,却赶在今日,难怪龙氏族人无法出门迎客了。
这时又有几名修士前来,其中有二修是原承天相识的,二修见到原承天,本是极大欢喜之事,但府中族长刚刚故去,又哪里能欢喜得起来。
其中一名修士叫龙格知,乃是龙格非族弟,上来拜道:“原兄,你若是早来半个时辰,族长心中一喜,未必便死,哪知,哪知……如今族中忙乱,颇有失礼之处,还请原兄莫怪。“
原承天心中黯然道:“格知兄说怎样话来,那族长待我,如格非一般,今日殒落,承天与诸兄感同身受。还请引着我去灵前相送一番。“
龙格知道:“族长元魂不远,灵识尚在,若知原兄相送,还不知有多欢喜。“便引着原承天来到龙行云往日清修之地。
原承天来到静室之中,只见静室并不设祭,唯供奉本命灯一盏,但斯人已逝,本命灯自然无焰无火。
原来修士若是殒落了,并不会如凡俗百姓那般设祭,家中布置亦如往昔。只因仙修之士淡漠生死,视生死如轮回,最多视为一劫罢了。
原承天来到本命灯前,微微欠身一礼,他虽是世尊,但死者为大,龙行云略受他一礼也是可行的,但若是执礼太甚,反倒对龙行云元魂有弊无利。
心中默默祷告一回,转过身来时,发现身后龙氏族中诸位高士齐聚,见到原承天,唯默默点头而已。
龙格知道:“原兄此来必有缘故,莫非是要寻格非兄?“
原承天道:“正要有事寻他。“
龙格非正想说话,忽见一名龙氏弟子匆匆赶来,叫道:“不好,不好了。“
这静室中皆是龙氏大能,见这弟子失礼,皆是怒目相视,龙格知皱眉道:“贵客在此,怎容你大呼小叫?执法何在?“
龙行云既逝,龙格知就是龙氏族长,见那弟子失态,心中怎能不恼?
这时一名龙氏修士出列,正是龙氏执法长老。那弟子吓得扑通跪倒,忙道:“弟子知错,只是,只是刚才府内传来消息,三叔亦是仙逝了。“
龙氏诸修齐齐一惊,喝道:“怎会如此?“
那弟子道:“三叔本在闭关,或是得知族长仙逝的消息,心中悲痛,一时走火入魔,不想,不想便是殒落了。“
龙氏诸修闻言,皆是捶胸顿足起来,碍着原承天与九珑在此,实不便大发悲声。只好依着仙家法则,又忙忙碌碌了一回,再将逝者遗蜕焚化了。
原承天见龙氏族中上下愁云惨雾,亦是心中恻然,此番前来,着实是不巧了。
那龙格知强忍悲痛,一直陪在原承天身侧,但族中连殒了两修,杂事纷呈,不停有弟子前来问事,又哪里有空与原承天说话。
好不容易抽了一个空,龙格知想起原承天所问之事,忙道:“趁着此刻清净,正该对原兄说起,格非向来天一幻域修行,但格非性喜云游,便在幻域之中,也不肯安稳。虽偶有信诀传来,也只是道个平安罢了。“
原承天道:“这么说来,你等亦是寻他不着了。“
龙格知道:“格非临去幻域前,留下讯香三束,若族中有事寻他,只需将讯香点起,格非自会回府。如今族中连殒两人,也该知会格非一声。“
便唤了一名弟子去取讯香,哪知等了半日,也不见那弟子回转。此时恰好有弟子前来问事,龙格知又忙碌了一回,等到再闲下来时,想起那取香的弟子,连问了几人,皆是不知。-#妙?笔?阁?++
龙格知怒道:“今日虽是忙乱,但仙修之士,怎能禀心修持,不可乱了方寸。怎的取香这种小事,也能耽误了。“忙吩咐其他弟子去寻。
只过了片刻,一名弟子神色慌张闯了进来,龙格知奇道:“又是怎么了?“
那弟子道:“族长,说来也奇,刚才那取香的弟子竟是死了。“
龙格非又惊又急,身子也轻颤起来,道:“怎会死了?“
弟子道:“也不知怎的,那弟子路过院中池塘,一时不慎,竟失足落水了,如今尸首刚刚浮了上来。“
龙格非喝道:“一派胡言,我仙修之士岂是那么容易死的?更何况是失足落水,你速速引着我去瞧瞧。“
原承天亦是惊疑,也随着龙格知出了静室,刚到静室门口,被九珑将衣袖一拉。原承天转首去瞧,却见九珑面色苍白,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