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好自珍重
“喂!”慕容灼俯视着凤举,低声轻唤一声,单手抚上她的脸颊:“本王真的要走了。此番回去,本王一定将你赠给本王的那只凤血坠找到,下回再见时,本王要你亲手为本王戴上,你听见没有?”
“嗯!”凤举垂眸,轻轻点头。
慕容灼眼中欣喜一闪而过,再顾不得对方是否会恼他,伸臂将人拥入怀中。
凤举挣扎了两下,低声道:“这可是在外面,被人看到。”
“管他们做什么?野狐狸,本王……“
凤举一脚踩在他脚背上:“我不叫野狐狸。”
慕容灼扬唇,低语:“你就是狡诈的野狐狸!野狐狸……”
他的声音异常的轻柔,在凤举耳边道:“本王想起了一些事,想起你当街戏弄本王,想起你对本王说,你会保护本王。”
对上凤举错愕的目光,他的笑容更加温柔,只是,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从前在南晋是你护着本王,如今在大燕,换本王护着你。”
看来他是真的想起了一些事情。
能想起这些,那其他的是否也会慢慢地想起来?
“你想起的可是只有我们初识之时的过往?”
“其他的都很细碎模糊,唯有初相识的事情是真真切切地想起了。”
哎……
灼郎啊灼郎,我与你初识那时,你我之间可只是陌路人,甚至,你视我为敌,这你叫我如何安心?
“还是等你记得差不多了再来说这些吧!”
慕容灼直觉自己一颗热乎乎的心被这女郎浇了一盆冰水,腹诽了一句“没心肝”,掉头便要走。
“哎,等一下!”凤举拉住了他的手。
“哼!何事?”慕容灼一脚踩在木阶上,侧脸不满地瞥着凤举。
凤举拿起他的手,在他手心写下两个字。
轻微的痒,就像羽毛拂过,瞬间抚平了慕容灼的愤懑。
掌心一笔一划写下的,是“珍重”二字。
凤举写完,将他的手合拢:“朝中暗流汹涌,你要好自珍重。”
“哼!”慕容灼闷哼一声上车,嘴角却是扬起的。
他挑起窗帘,说道:“本王走后,蠢猫留在你身边,本王已经送出书信到各州府衙,以后不管你去何处,都没有人敢质疑蠢猫的存在。”
也就是说,她以后可以明目张胆地带着雪豹招摇过市了。
目送马车离开巷子,凤举叹息一声转身回了院子。
可就在她进了院子之后,方才站立的地方却掉落了一样东西。
院门关上,须臾之后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从附近巷子出来,捡起地上的东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这人似乎已经在暗处偷窥了好一会儿,明知道这东西的主人就在院中,他却没有敲门去归还,而是将东西揣进了自己怀里,嘴角露出阴险的笑容。
“哼!真是老天开眼啊!”
傍晚凤举才从凤家离开,中途去云香榭看了看,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实在太累,本想沐浴更衣便睡了,可刚解开衣领,便发现自己脖子上的链子不见了。
链子无关紧要,可是——
凤血坠和九御印可都在那条链子上!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信物无踪
金链子本就容易断,定是慕容灼那日蛮横拉扯扯松了。
狼崽子,你可真是坑苦我了!
常欢提了热水进来,看到凤举慌张穿衣。
“公子,这都快二更天了,您要去何处?”
“常欢,去将人都叫出来,我丢了一样至关紧要的东西,必须找到!”
杨婶和常心常欢、桑梧都被叫到了院子里提着灯笼找东西,就连穆老都惊动了,主动要求帮忙。
凤举和他们大致说了说东西的样子,其他的自然是不能说的。
她自己在院子里大略寻了一圈,可惜一无所获,其他人还在一处一处地找。
今日出入都是到了院门口才下车,至多也只是丢在院子门口,好在不会丢到大街上,否则就真是海底捞针了。
“你们先找着,我去李叔家的马车上找找。”
桑梧想了想,也跟了上去。若是马车上也没有,凤举一定会乘着马车去凤修他们的住处,深夜不安全。
李平听了她们来意,也帮忙着找。
后来无奈,凤举只好请李平跟她去了云香榭,叫了常欢一起去找。
常欢负责留在云香榭寻找,凤举和桑梧直接去了平川凤家。
夜深了,惊动周围住户恐将事情闹大,凤举下车先在院门口找了找,可是空无一物,她只好敲门。
“七哥,是我。”
凤修开门,两手乌黑,想必还是在为制墨之事费心。
“阿举?你怎的这个时候又……”
凤举急匆匆反手关上院门:“七哥,我们先到屋里说话。”
凤血坠与九御印,无论是哪一样都绝不能泄露半点。
凤凌行动仍是有些不便,凤修为了照顾他,两人便暂住一个屋子,凤举闯进来时,凤凌行动笨拙,上衣只穿了一半。
“哎!你们、你……我还没……”凤凌满脸惊慌。
“九哥我现在没心思窥你美色!”
凤举手一挥,当真瞟都不瞟他一眼,一把抓住凤修。
“七哥,我方才在家中发现我挂在脖子上的两样东西不见了,一样是我的凤血坠,只有一只,你们幼时也见过的,另外还有一样,看上去像个凤血石玉牌,底端是刻着牡丹花纹的彩色琉璃面。凤血坠的意义你们也是知道的,那凤血石玉牌是母亲交给我的,也是紧要的东西,绝不能丢。我能找的地方都已经让人找了,就只剩你们这里了。”
“你先别急,我们这就帮你找。”
然而,几个人将屋里屋外每一个角落几乎翻了个底朝天,连一片玉石碎屑都不曾找到。
凤举靠在墙上,眼神不定地看着灯笼投在院中的光影。
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难道是被人捡了去?
凤凌道:“你也别着急,我也时常找不到东西,越是刻意去找反而找不见,兴许转眼东西就自己出来了。”
小丫头都要急傻了。
“是啊,若不然你先回去休息,到家里再找找,我们这边也帮你看着,也许明日就有结果了。”
“也只能如此了,七哥,九哥,阿举给你们添麻烦了。”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道破身份
“嘁,笨丫头,说这些没意思的话!”
凤举冲着凤凌笑了笑,告辞回家。
回家途中还又去了一趟云香榭,和常欢一起找,最终……哎……
也许只是丢在了什么不起眼的地方,再者,就算是真被人捡了去,那人未必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就算知道凤血坠,也未必知道是谁丢的,一时半刻她的身份不会泄露。而九御印,那可是母亲的秘密,应该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这一夜,凤举只能如此宽慰自己,可还是一夜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一阵鼓乐之声从外面传来,惊得凤举头疼。
整衣出去才知道是慕容灼大张旗鼓来接穆老回平城了。
凤举抬手挡着刺目的阳光,她就是不看也知道,自家这小小的院子外乃至这整条街巷恐怕都围满了人。
众目睽睽,自己又刚丢了两样象征身份的物件,还是少露面惹人注目得好。
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面前,遮住了杀伤力极强的晨光。
“你这是怎么了?”
凤举头疼又疲倦,眼皮沉得睁不开,闭着眼咕哝:“你这个祸水害人精,害我丢了东西,还要害我惹人注目,雪上加霜,你真是害不死我不罢休。”
“你丢了东西?无妨,大燕每寸疆土都是本王的,在这里你丢不了东西。”
凤举苦笑了一下,满心郁卒实在无心回他的玩笑。
慕容灼,你能掌握这每一寸疆土,但你却无法掌握这疆土之上的每一颗人心,尤其是害人之心。
“殿下难道不是来召见老臣?”
穆老嘴角噙着笑意,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
慕容灼摆着一身清冷如冰雪的神仙之姿,却实实在在是个没脸没皮没羞没臊的。
“丞相,你扰了本王的好事。”
凤举垂着头,吐出夙夜难眠积攒的浊气,疲倦地腹诽:谁与你有好事?遇见你我只有倒霉!
“以殿下的心性,您如是真心,必定来日方长,何必急在这一时?老臣倒是有些话要与秦小公子说,可否向您借人?”
慕容灼一脸防备:“丞相,本王记得你府中有两位公子,都未成家。”
穆老似有所悟,笑道:“是啊,但是嫡子已与中书博士李崇的妹妹定下亲事,庶子房中也有通房的丫头,这些事无需老夫操心啊!”
这两个人突然提这个做什么?
凤举撇了撇嘴。
慕容灼瞬间便似放了心,让穆老将人带走了。
凤举跟随穆老进屋:“穆老有何话要与止音说?”
穆老转身凝视着她,笑得意味深长:“你就是华陵凤氏的嫡女,那个南晋赫赫有名的天凤骄女吧?”
凤举瞬间的惊心之后便恢复如常。
这段时日与穆老同一屋檐下相处,这位老先生的真知灼见委实令她仰慕敬畏,他对晋文化的了解丝毫不亚于大晋那些鸿儒。
这样一个人能猜出她的身份丝毫不足为奇。
“穆老心如明镜,晚辈再多费唇舌辩解反显得笨拙了。”
穆老笑着摇头:“你隐藏得很好,寻常人自不会怀疑你,老夫不过是早些年恰好有幸见过令尊玉宰一面,那般不世之姿实在令老夫印象极深,而你的容貌风度与之极为相似。当然,老夫能确定你的身份,也与曜天殿下有关。”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举国之恩
凤举苦笑:“因为他常来寻我?”
那个祸水妖物!
穆老摇头:“因为你改变了他,正如当年令尊改变了老夫。”
穆老与父亲的来往竟这样深吗?
“老夫比令尊年长了一轮有余,十几年前老夫与大多燕人旧臣一样,对南晋某些方面心存误解,但一次偶然与令尊同座而谈,他当时虽是翩翩少年郎,却语出惊人,令老夫真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得那次机缘,老夫才开始专心研习晋人的治国方略,建议吾主实行新政。”
“老夫相信,凤瑾凤怀瑜视若明珠的爱女必也不会太差。今实如老夫所见,曜天殿下自从南晋回来,便仿似棱角锋利的璞玉被雕琢成了圆润精美的玉璧,他看待事物不再只用双目,而是学会了用心,处理事情也不再凭心之好恶,而是凭这里。”
穆老指了指自己的头脑。
“你可知道,殿下为何有‘曜天’之名吗?”
“这是他的表字?”
“不仅仅是表字,这也是先帝当初为殿下拟定的封号,太子封号!曜天殿下的身份特殊,但陛下却不在意那些,独独看重曜天殿下。但殿下若为储君,甚至是一国之君,他的弱点老夫相信你也一定明白。”
太耿直单纯,在战场之外的地方几乎可以说毫无城府,这是身在帝皇之家最大的禁忌。
另外……
太重情义也是他的致命伤。
重情义本没错,关键之时可以凝聚人心,坚不可摧,但若面对的是心有反意之人,或是一些必须做出取舍的特殊时期,慕容灼的念情会让他妇人之仁,放纵敌人。
这便是他前世大败、英雄气短最主要的原因!
穆老继续说道:“先帝正是因为对殿下这些弱点的顾虑,才一直未曾正式册立太子。”
“他一旦正式成为太子,那必会彻底成为众矢之的,有弱点在身,他便无法驾驭臣下,掌控局面。”
但是穆老这等举足轻重的人物已经公然称慕容灼为“曜天殿下”,说明慕容灼这个太子早已是公认的,只差了一个册立大典而已。
“不错!”穆老说道:“但是如今他回到大燕,没有自己直接登基,而是扶持幼帝,这便说明他开始明白如何精准衡量局势,做出于自己最有利的决策。”
凤举淡淡一笑:“恭喜贵国得了一位明主。”
穆老听出了她话外的辛酸。
“老夫知道,殿下回归对大燕有利,但对你却是有愧。老夫最初也以为殿下还是曾经的殿下,那他做出这般决绝的决定并不足为奇,但如今,老夫相信这其中必有隐情,有负于你绝非殿下本意。”
凤举道:“我知道,但人之情感总是复杂难言的。”
穆老点头:“你的想法老夫深感理解,无意之伤也是伤,是伤就需要时间抚平。凤氏阿举,你对曜天殿下有再造之恩,便是对大燕有救国之恩,便是撇开这些不谈,你对老夫也是有救命之恩的,你在北燕处境艰难,他日无论遇到任何困难或是有任何需要,均可来寻老夫,或者书信送来,老夫必定竭力相助。”
第一千一百章 歹人之心
凤举抱拳作揖:“愿穆老一路顺遂,愿凤举不会有向穆老求助之时。”
“哈哈哈哈,正是,愿彼此皆安。”
长者通达,与有智慧的长者交谈更是能令人茅塞顿开。
在穆老跟随慕容灼出发之后,凤举安下了心,不再去找丢失的东西,而是继续若无其事般照常与凤修准备制墨的事情,或是带着凤修了解云香榭的生意。
……
“阿举,我们的松烟墨制成了,你看是否与你要求的一样?”
凤修兴冲冲地将刚从模具中取出的么墨条拿给凤举。
凤举当即研墨提笔拭了拭,笑道:“七哥这阵子的辛苦没有白费,我们云香榭的松烟墨成了,后期只要照同样的方式将不同品级的香调和其中便可以了。”
凤修沉浸在墨成的喜悦中,桑梧盯着凤修出神。
只有凤凌靠在门框上盯着凤举。
他走到凤举身边,问道:“你一直在这里看什么?”
“没看什么,只是在等待。”
“话说,你之前火急火燎要找的东西,为何不再找了?”
听到凤凌这样问,另外两人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凤举道:“我不是说了吗?我在等。”
桑梧淡漠道:“等东西长出腿,自己走到你面前?”
“死物无心,人有心。我在等人心。”
来或不来都是祸,可来了总比杳无音信得好。
凤凌嘲道:“等人心?你莫不是在等哪个善心人将东西还回来?”
凤举笑:“善人心等不到,我难道还不能等一等歹人心吗?”
“什么意思?”
“哎!我也不知啊!”
凤举完全只是在猜测,撞运气。然而她的等待很快便收到了成效,而另外三人也终于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又过了两三日之后,一封信悄无声息地送到了云香榭。
信中内容很简单:若寻失物,雍州一行,和福客栈候音。
凤举捏着薄薄一纸信笺,嘲弄轻笑:“歹人之心,终于耐不住了。”
既然对方会送信而来,而不是直接悄无声息地将关于她的消息传递到某些人耳中,那便说明对方是想从她身上谋取什么。
呵,真是万幸啊!
凤修道:“对方身份不明,所图为何也不清楚,但对方对你显然是有些了解的,阿举,你不能冒然前去,这太危险了。”
凤举慢慢将书信折好,笑道:“可是七哥,唯有去了才能知道对方究竟是何人,所图为何啊!况且那两样东西我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你若非要去,我和你一同去。”
“七哥,你当我这段时日急于将云香榭的生意交给你是为何,我不在时一切都只能拜托给你了,何况九哥还需要人照顾,我身边有桑梧在,不会有事的。”
“不行!”凤凌果断道:“你们两个女子怎么能行?让兄长与你们同去,兄长曾在雍州做过生意,总比你们两个人生地不熟要强些,我的伤已经差不多了,无需人照顾。”
有个熟悉当地的人在,确实比两眼一抹黑要强些。
凤举只好让凤修同行,又让凤凌住到了自己那里,由杨婶她们照顾。至于云香榭的生意,常心常欢多少也可以独当一面了。
雍州,会是谁在设套等待她呢?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谢家表舅
一直只知道母亲的家谢家原是雍州的巨富,但母亲自从嫁予父亲似乎就不曾回来过,凤举自己更是第一次来。
按照信中吩咐,凤举三人到了雍州便住进了和福客栈。
他们前脚下榻,后脚便接到了一封书信
“对方要我明日独自一人前去永芳斋,七哥,这永芳斋是何处?”
“永芳斋?”凤修接过书信,说道:“永芳斋是雍州的一间香粉铺。阿举,我大约知道对方是何人了。”
……
翌日,凤举到了永芳斋。
她当然不可能真的独自前去,桑梧一直暗中跟随。
永芳斋是最常见的香粉铺,没有云香榭和九品香榭的标新立异。
凤举被伙计请入了后院会客厅,屋中空无一人,因为将要下雨的缘故,屋子里更是阴沉沉的。
临屋传来脚步声——
“你觉得这间铺子如何?”
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从临屋走了出来,容貌周正,颌下几缕青须,只是此人并非是那种深不可测之人,他那双眼睛明摆着告诉人,他不怀好意。
凤举没有答话。
男人又说道:“我知道,这破落小店不能与你生意蒸蒸日上的云香榭相比,与九品香榭更是比不得是,是吧,我的好外甥女,阿举?”
凤举眼帘低垂,淡淡一笑。
“阿举流落异乡,表舅从未见过阿举,却能一眼认出我来,阿举真是感动。”
九哥已经与她说过,这永芳斋的老板名叫谢锡元,是母亲的堂兄。
当年外祖父的父亲将家产均分为二,外祖父利用分到手的家产,发展成为后来的雍州巨富,而他那位兄弟却不善经营,产业日日衰败,再加上儿子谢锡元不争气,好酒色,更是败得所剩无几。
谢锡元曾经为了保住仅剩下的永芳斋,还窃取了外祖父的一些制香配方。
外祖父膝下只有母亲一个独女,因病过世后,巨额的家产理当由母亲继承,这本是无可厚非,却没想到引来了各路所谓“亲戚”的垂涎,其中尤以这个谢锡元为首。
记得哑娘曾经告诉过她,母亲的堂兄为了霸占家产使尽了手段,当初甚至给母亲用药,想要将母亲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华发老翁,母亲一个女郎无依无靠,一气之下悄悄变卖了所有家产,追着父亲跑了。
谢锡元,我不来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了。
谢锡元得意冷笑:“这还要多亏你丢失的那两样东西啊!尤其是那块凤血石玉牌,我当年可是常见你母亲戴着。”
“哎,都怪阿举太大意了。不过,表舅因何会在平川城?”
“我的永芳斋生意本就不大好,近来更是一落千丈,细细打听了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一家叫云香榭的铺子到处开分号,让我无生意可做,正好沈家人要去平川拜访摄政王殿下,我也就搭了个顺风。偏偏我去了之后又发现云香榭的东西与九品香榭的有些相似,外人虽然不知道九品香榭是阿蕴开的,但我这个谢家人对那些配方可是了解得很,所以我就不得不好奇了。”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兄长之别
凤举多了个心。
这谢锡元既然知道九品香榭是母亲开的,那自己便是谢无音这件事他又是否知道?
“表舅有所不知,九品香榭母亲早就盘出去了,我么,流落到北燕,也是无可奈何才用学来的雕虫小技糊口罢了,只是没想到给表舅带来了困扰。”
“可是据我所知,九品香榭从未换过掌柜,如今可还是姓谢的。”谢锡元转而道:“不过这些我也都不感兴趣,毕竟我们还是自家人。”
“既如此,表舅可否先将那两样东西还给阿举?”
“哎,急什么呢?你看自从阿蕴嫁给你父亲,飞上枝头,就忘记了我们这些穷亲戚,再也不曾回来过,难得你来了,我这个做舅父的总不能让你一直住在客栈,你搬来家里住如何?”
明明有所图,却不直接开口,他拖延时间是有何打算?
“那阿举便却之不恭了。”
“好好好,我先回客栈收拾,我稍后便派人去客栈接你。”
……
“没要回来?”
凤举从永芳斋出来,马车到了路口,桑梧悄悄上车。
凤举点头:“他要我住到他家中去。”
“我以为他会直接开口谈条件。”
“他这是想将我放到眼皮底下,先探探我的虚实,呵,还是有些小聪明的。桑梧,去了谢家你要小心了。”
桑梧略一思忖,淡漠不屑:“凭他们也想对我下手?”
凤举笑了笑。
谢锡元倒未必会要自己的性命,但他至少要将自己完全掌控住,而桑梧是谢锡元首要解决的绊脚石。
“凭他能找来的小喽啰当然不能奈何你,但他毕竟是我的表舅,你总要给人家一个面子嘛,你说呢?”
桑梧琢磨着她的话,撇了撇嘴:“你的心思弯弯绕绕居然也没打结!”
谢锡元生怕她跑了似的,几乎是她刚回到和福客栈,谢家的人就来了。
凤修听说要去谢家,似乎有些不情愿,凤举没来得及细究。
“七哥,此人是谁?”凤举看着站在门口的青年,小声问道。
凤修道:“谢锡元之子,谢均弘。”
“表妹,我是你表兄,父亲让我来接你家里。”
谢均弘长相不差,脸上还傅了层薄薄的香粉。
凤举忽视那在自己身上不停扫视、令人十分不舒服的目光,说道:“有劳表兄了,只是我的处境特殊,表舅也没有泄露我身份的意思,那在外面表兄可要慎言。”
“这个自然,我懂,我懂!那我们走吧?”
“好!”
下楼时,谢均弘的手有意无意地靠近凤举,悄声道:“表妹,愚兄早就听说你在南晋芳名远播,今日一见,表妹果真天人。”
这华陵出来的世家贵女果真是美貌风流,气度不凡。
凤举淡笑,眼中清冷。
“阿举!你衣角褶皱了。”凤修将凤举拉到自己身边,作势拂她的衣角。
谢均弘被挤到了一边,面露不悦:不过就是个落魄的凤家分支,还真当自己是了不得的世家子了。
凤举向凤修笑了笑,悄声道:“七哥,多谢。”
“傻,你是我的小妹。”
凤举心中温暖,清冷的视线落在前方谢均弘的背影上。
所以说,同为兄妹,人与人总是有区别的。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郑氏受欺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谢锡元虽然将家产败得差不多了,倒是还保有从前的房子。
谢锡元原配早亡,家中除了几个仆人之外,便是谢锡元与他的妾室郑氏,还有谢锡元原配所出的嫡子谢均弘与嫡女谢姣,还有妾室郑氏所出的庶子谢均涵,尚只有五六岁的年纪。
看样子谢锡元并没有将凤举的真实身份到处张扬,只告诉了谢均弘一人。
“秦公子,这是厨房刚出锅的,您可要尝尝?”
郑氏刚将一盘冒着热气的点心送到凤举面前,就被谢均弘推到一边。
“秦公子是何身份,这等粗鄙的吃食怎能端来给他?还不快去吩咐厨房准备些精致的茶点来?还有,秦公子在府上的这段时日厨房都要紧好的上,不可怠慢。”
谢均弘在郑氏面前一副吆五喝六的模样。
郑氏被当着客人的面喝斥,脸上很是挂不住,臊红了脸。
她柳眉倒竖下意识就要争辩,显然这郑氏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受气包,但她看了一眼凤举,还是低头端着糕点便要退下。
凤举伸手拿了一块,微笑:“我看这糕点还冒着热气,怪香的,留下吧,正好我们也有些饿了,多谢夫人了。”
郑氏愣了愣,脸色稍缓,冲着凤举笑了。
桑梧站在一旁奇怪地看了凤举一眼。谢均弘固然骄横,但这郑氏一看也知道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凤举为何突然对这种人示好?
“表妹,你先在此处等等,我去找父亲回来。”
“表兄!”凤举叫住了谢均弘:“表舅对你一定是寄予厚望,对你也是信任有加,不知表兄可否透露,表舅何时将我的东西还我?”
“哦,就是那两件东西啊!”谢均弘靠近凤举,神色暧昧:“你真想知道?”
说着,手便伸向了凤举。
在他的手还没碰到凤举时,凤修抢先一步将凤举拉到身后。
“谢均弘,望你自重!否则休怪凤七无礼!”
“哼!”
谢均弘甩袖离去。
凤修一脸怒容:“阿举,便是为了打探消息,你也不该让这等无礼之徒轻薄你,这个谢均弘一向都是如此!”
“七哥,方才若非你拦他,他那只手便要废了。”
“啊?”凤修不解地看着她。
桑梧想到自己的遭遇,不无讥讽道:“你真当你这个族妹是只不会咬人的兔子?哼,她可是毒蛇猛兽,谁能占了她的便宜?”
桑梧默默补充了一句:我看你自己更像兔子!
“七哥放心,阿举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倒是七哥自己要小心提防。”
“难道他们还敢……”凤修意识到自己声音太高了,压低声音道:“他们还敢对我们下毒手不成?”
“七哥,他们父子将我们招来家中,本就是为了好下手。他们有所图,暂时不会要我的命,但难保他们不会为了杀人灭口对七哥下手,七哥,你既知他们是小人,便不可再以君子之心忖度之了。”
“那你为何还要来?我便说了此处危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们图便利,我又何尝不是?”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点到即止
谢均弘外出去找谢锡元,郑氏主动为凤举三人准备住处。
“夫主外出处理生意,一时半刻是回不来的,秦公子只管先在此处,我稍后再让人送些吃的过来。”
“多谢夫人了,额……”凤举欲言又止。
“秦公子若是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言,夫主有交代,决不可怠慢了贵客。”
“方才夫人受委屈了。”
“额……”郑氏没想到对方会说这个,苦笑了一下:“习惯了,谁叫人家是嫡出的郎君,我就只是个妾室呢!”
“哎,均弘兄此人确实是有些……”凤举适可而止,感慨道:“夫人这般处境,往后若是有个万一,令郎又年幼,恐怕处境堪忧啊!”
郑氏被道出了最担忧的心事,娇美的脸上陡然转白。
“抱歉,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郑氏笑得有些尴尬:“没、没什么。”
“我只是方才看夫人的处境,想起了从前一位友人,他与家中姨娘素来交恶,水火不容,后来老父过世,他立刻将那姨娘与庶弟赶了出去。可怜那女子孤儿寡母,过了几日就被人发现饿死在街头。哎,真是可怜啊!”
“啊?”郑氏闻言,心间顿时一阵寒凉,“饿死了?”
“是啊!方才见夫人,便忍不住想起那对母子的处境,难免心酸。如夫人这般无依无靠,还是要早早为自己与幼子做打算才是。”
郑氏手中的丝帕滑落在地,双眼充满了恐慌。
凤举默默看着,不再言语。
点到即止!
郑氏离开时魂不守舍,只是从外面回来的桑梧竟然也是如此。
凤举不解:“你方才去了何处?”
桑梧回过神,面色不善:“天下男子果然一般!”
嗯?
桑梧闷头坐到一旁,凤修也回来了,俊脸覆着薄红,却更像是气的。
“七哥?你这是……”
凤修一个男子满面羞愤:“我真不该来!”
“哼!我看是口是心非吧?”桑梧凉凉飘来一句。
凤举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过,这两人……
“桑梧姑娘此言何意?”
“你与那女子举止亲密,相谈甚欢,分明是旧识,那可是谢锡元之女,我只是怕有人为了儿女情长耽误了正事!”
“你、你都看见了?”凤修羞怒:“桑梧姑娘此言实在过分,凤七岂会为了那谢姣不顾阿举?”
哎!
真是好大的酸味!
凤举问道:“七哥,你与谢姣相识吗?”
便是她们来了这半天都不曾看到谢姣,她以为谢姣是深在闺中足不出户。
凤修有口难言,憋了半晌,才道:“我从前在雍州行商,确实与谢姣见过,她、她对我有心,几次表意,但我却……”
原来是妾有心,郎无意。
“那谢姣身为女子却一再相纠缠,但我从未与她有过任何逾矩之事。”
凤举明白了,这便是七哥之前不愿来谢家的缘故。
“阿举,我方才听那谢姣之言,她似乎也知道你我此来的目的。”
“她知道了我的身份?”
“听她方才纠缠时所言,似乎是偷听到了谢锡元与谢均弘的谈话。”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趁夜登门
“哦?这谢姣对七哥说出这些是想要干什么?”
“她……”凤修吱唔难言。
桑梧在旁脸色更加冷漠。
凤举约莫猜到了什么。
“七哥,谢姣是个怎样的人?”
君子不论人是非,凤修憋了半晌,只说出四个字:“德行有亏。”
看来,谢姣也不是个善类。
桑梧抬起眼帘看了看两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最终还是保持沉默了。
凤修道:“谢姣既然能偷听到他父兄谈话,也许她也能将你的东西拿出来。阿举,若不然我再从她那里试试?”
“兵不厌诈,并非不可一试,但七哥莫要委屈自己。”
“嗯!”
……
谢锡元有心试探凤举,明显有意拖着她,一直悄悄观察。
凤举便如一个养尊处优、只知赏风弄月的世家千金,安心在谢家住下。
这天夜里……
桑梧从外面进来,谨慎地将门关上。
“人都撤了。”
她所指的是谢锡元派来偷偷盯梢的人。
凤举从屏风后出来,刚才沐浴过,一袭烟绿色的丝绸长袍,长发半湿垂在身后。
“谢锡元的贪婪之心比我们更急,你与七哥都要当心了,对方也该出手了。”
突然,敲门声传来。
“表妹,是我,我来给你送些东西。”
“又是这个好.色之徒!”桑梧握剑便要出去。
凤举拦住她,小声道:“你先躲起来。”
“如果他对你……”
凤举笑意凉薄:“如果他对我无礼,你只需稍稍教训一下便可,记住我嘱咐你的话,可莫要让人看出你是个绝顶高手。”
“嗯!”桑梧应声,转身消失。
门缓缓打开,谢均弘看到开门之人蓦地怔住,眼中皆是惊为天人的痴迷。
平日里凤举都是男装打扮,容貌又经过刻意修饰,但此刻修饰棱角的妆容洗尽,是完完全全的女子之容。
不施粉黛,却皎如银月,风骨清绝。
“表兄。”
谢均弘吞咽了一口唾沫,恍然回神,眼睛几乎黏在了凤举身上。
“额,我是来给你些东西的。”
不及询问,毫不顾礼节,直接便挤进了屋子。
凤举的手扶在门上,眼神冷冽,将两扇房门大敞开。
“表兄深夜前来,是要送什么?”
“表妹,虽说是盛夏,可这夜里容易招蚊虫,还是将门关上吧!”
谢均弘朝外面看了一眼,笑着上前又将门都合上了。
他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瞄着莲花的白瓷盒子。
“表妹,表兄这两日看你的手生得这般漂亮,却有些伤痕,便如那白玉有瑕,想来是你孤身一人在北地生活艰辛,这让表兄看着很是心疼。这是我今日特地从自家的永芳斋为你拿来的润颜香脂,你涂在手上。”
“润颜香脂?那不是脸上用的吗?”
“无妨,这虽然是好东西,可用在你的身上,一点也不可惜,莫说是涂在手上,便是你拿去涂抹在脚上,表兄都觉得是值得的。”
谢均弘可惜了一张英俊的皮相,却实在猥琐下.流。
“来,表兄这便帮你涂上。”
说着就去拉凤举的手……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急不可耐
眼见那双不规矩的手伸了过来,凤举快速后退一步。
桑梧从里面闪出,将谢均弘踹到地上。
“咳咳。”桑梧下脚不轻,谢均弘抚着胸口重重咳嗽几声,“你这狗奴才竟敢对我动手?”
“哼!再不滚,我卸了你的爪子!”
谢均弘爬起来,自己不敢正面与桑梧冲突,只能看向凤举。
“表妹,你就任由你的手下人如此不懂规矩吗?”
凤举笑得一脸虚伪:“表兄,阿梧她一向都是如此,有时候连我的话她都不会听的。夜深了,我看表兄还是回去吧!”
“哼!”谢均弘扑了个空,白来了一趟,气冲冲地离开了。
凤举拈着胸前一缕秀发,微笑:“如此一来,他们的动作便要更快了。”
“你笑得真阴险!”
“呵,你下手也不轻啊!”
……
“父亲!”
谢均弘带着满腹怒气去找谢锡元,推开门发现郑氏也在。
“出去!”
“怎么说话呢?”谢锡元的话里根本听不出多少责备之意,转而对郑氏道:“你先出去吧!”
“好。”
关上房门,听着盛夏的蝉鸣声,郑氏的心却一阵阵的寒凉。
回到自己房中,看到已经被乳娘哄睡的幼子,郑氏眼中那点女子的柔情化作坚决。
人,都是要为自己打算的。
……
“父亲,我等不了了,您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谢锡元用绵巾擦干脚,瞥了他一眼:“怎么?又被人收拾了?”
谢均弘只感羞辱难堪。
“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丧家之犬和一个下.贱的奴才,还当自己是世家千金!”
“我早就告诫过你,不要将心思放在没必要放的人身上,等到我们将改得的都弄到了手,想要何等绝色没有?”
谢均弘不甘心地皱眉。
父亲的话是没错,可是、可是如那凤举那般的倾世之容,恐怕绝无仅有了。
“父亲说要探她的虚实,您都看了这么多天了,她也不过就是个女郎,凤修虽然还是凤家子弟,但他们平川一脉落魄至此,恐怕早就被华陵凤家遗忘了,他自己不过就是个文士。至于凤举身边那个冷面护卫,父亲你找几个人,对付他还不是轻而易举?”
“你当我不想趁早动手吗?”
他自己也早就等不及了。
“只是我在平川时听说摄政王为了凤举和平川凤家,不惜驳了平川郡王的面子,我又亲眼看到摄政王与凤举举止亲昵,我是担心万一我们轻率对她动手,只怕摄政王不会放过我们,更甚者,说不定……”
谢锡元警惕地看了外面一眼,不无畏色:“我是担心摄政王暗中在凤举身边安排了护卫。”
凤举曾经是身份尊贵,可现在根本不足为虑,但是慕容灼……
那可不是他们这等庶民可以冒犯的。
“父亲,你是不是看错了?外面人都知道凤举在南晋逼迫摄政王做她的男宠,殿下对她恨之入骨,若是知道她还活着,只会让她生不如死,怎么还会维护她?也许殿下只是因为忘记了,不认得她,才受她蒙蔽?”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痴人说梦
谢锡元摇头:“不,我绝对不可能看错,那双蓝瞳当今天下也就只有殿下有了,这等差错我们可犯不得。”
“那您说怎么办?若是畏惧摄政王,难道我们就不能动她了?那您将她招来雍州又是图的什么?”
谢锡元将绵巾扔进木盆中,水花溅到了地上。
“既然都将人招来了,自然是不能一无所获的,观察了这几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哼,这是在我们自己家中,只要我们做得干净利落,任他是谁,又岂会知道是我们做的?”
父子二人对视,同时不怀好意地笑了。
……
翌日。
夜色如墨。
桑梧回到自己的屋子,刚将剑放下,窗外突然闪过两道黑影。
“谁?”
桑梧立刻抓起剑追了出去,刚跑到院子里就被五六个人围住了。
“上!”
双方交战了一会儿,桑梧正被前面两个人缠着,又一人趁虚而入,自身后将她打晕。
……
凤修心事重重地在自己院中徘徊,一个容貌秀丽的女子出现在了院门口。
“七郎,让你久等了。”
……
柴房内。
谢锡元将一盆水你泼向凤举。
凤举睁开了迷蒙的双眼,待看清楚了自家的处境,皱眉看向谢锡元。
“表舅,您这是何意?”
“你说呢?这几日我让你在家里,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真当我是心疼你这个外甥女吗?”
凤举蹙眉不语。
“哼!”谢锡元彻底露出了本来面目:“当年如果不是你的母亲,那个不守妇德、寡廉鲜耻,追着男人到处跑的贱人,谢家的巨额家资本该是我的!什么九品香榭,云香榭,都是属于我的!”
凤举淡漠一笑。
寡廉鲜耻?
真正寡廉鲜耻之人究竟是谁?
她倒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一点点积攒打拼来的云香榭是属于这个人的!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凤举往后缩了缩。
谢锡元道:“我知道你想要拿回你那两样东西,但这东西既然到了我手中,总不能如此轻易便归还给你。但是,如果你肯答应我几个条件,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你说!”
“我要你的云香榭,不止是一间,而是所有的分号。”
“然后呢?”
“我还要九品香榭。你修书一封,让谢蕴将她名下所有的店铺都交给我。我知道,虽然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但你一定一早便给华陵送信了,她知道你还活着。华陵凤家的掌上明珠,她与凤家家主一定不舍得你受苦。”
凤举冷哼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早已与家中断绝了关系?”
“那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谁不知道凤家对你这个唯一的嫡女宝贝得紧?”
“母亲的生意能在华陵做得下去,与凤家的权势密不可分,你认为你无权无势,强行将那些店铺要了过来,便真的能高枕无忧?我只怕你无福受之!”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我有足够的银子,想要在朝中找个与凤家势均力敌的靠山还不是轻而易举?”
还真是痴人说梦。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鲸吞贪念
“能与凤家势均力敌,就能轻而易举将你手里的银子抢走,与其帮你,他们难道不会彻底抢过去自己经营吗?”
然而,谢锡元眼下却顾不得太多。
只要能将他想要的都得到了手,坐拥着巨额的财富,还有何难题是他解决不了的?
凤举暗自冷笑。
这个谢锡元,空有鲸吞的贪念,却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没有金刚钻,却想揽瓷器活。
“你的要求就只有这些?”
谢锡元眼珠子一转,笑道:“你倒是提醒了我,有钱无权,我终究还只是个商贾。以你与摄政王那不清不楚的情分,倘若你开口向他求什么,想必他一定不会拒绝。”
凤举简直想笑。
谢锡元真的是被贪念糊了心,疯了,针对她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将主意打到慕容灼身上。
他是想找死吗?
“所以?”
“我要一个官职,另外,你要让殿下答应,不能为此事降罪于我。殿下一言九鼎,只要他肯开口,那我便能安心。我这些要求对你而言并不难办,对吧?”
是不难办。
她压根就不想办!
“若是我全部都答应了你,你便能保证将东西还我,保证我能安全离开吗?”
“这个自然。”
凤举低头想了想,道:“好,我答应你,纸笔!”
“喏,早就给你预备好了。”
凤举跪坐到榻几前,当真认认真真地提笔写了起来。
为保稳妥,谢锡元还凑在一旁亲眼盯着凤举一字一字地写。
给华陵家中的,给慕容灼的,给自己云香榭管事们的,凤举一连写了三封信,每一封信都篇幅颇长,辞藻华美,甚至引经据典,谢锡元有些明白,有些根本不解其意。
随着墨香飘逸,最后一字落笔。
凤举问道:“表舅以为阿举这些书信写得如何?”
谢家是商贾之家,谢锡元自己更不是读书人,自是没工夫与她研究什么文章措辞,不耐烦地将三封书信夺过。
如此他仍是不放心,拽过凤举的手取过剪烛花的剪刀狠心划下,殷红的血滴落,谢锡元抓着凤举的手指在三封书信上印下了血指印。
这般,他才满面春风,将信揣入怀中。
凤举看着中间三根手指上几乎深可见骨的伤口,掏出丝帕将血擦掉,可伤口太深了,很快就有血渗了出来。
她笑了笑,干脆将沾血的帕子丢掉,丝帕飘落到了谢锡元的脚背上。
也不知是嫌恶,还是那鲜红的血让他心虚,他毫不犹豫将帕子踢开。
“表舅,为何不见表兄啊?”
“均弘?”谢锡元的手在放着书信的胸口摸了摸,笑道:“他当然是带着你的凤血坠去华陵了。我总不能留着一个祸害,让她再来夺走我的一切吧?”
“哦,原来是去告密了。表舅,您这般不受信诺,生意可是没法儿做的。”
想借别家之手除掉她这个后患吗?
谢锡元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这丫头为何丝毫不见紧张?
凤举笑如春风拂面:“那表舅可知我的护卫阿梧在何处吗?”
谢锡元冷笑:“他?他当然是早就被我派去的人杀了。”
“是吗?”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惹恼我了
凤举话音落下,谢锡元心中不祥的预感更深。
谢锡元冷哼道:“你是不是以为你已经将那个凤血石玉牌偷到手了?我告诉你,那是我一早就准备好的假货。”
他说的莫非是九御印?
可自己并没有偷啊!奇怪。
“砰”的一声,一具尸体被扔了进来,落在谢锡元脚边。
竟是——
谢均弘!
谢均弘死状凄惨,几次三番想对凤举无礼的双手也被人砍……
不,那不是砍下来的,像是被什么野兽活生生给咬断的。
“啊!我的儿……”
谢锡元深受刺激,发出凄厉的尖叫。
凤举疑惑,她是让桑梧去找谢均弘的,但这伤口分明……可她此番出来并没有带云团啊!
难道……
果然,在房门晃动的吱呀声中,白虎步态雍容地出现在了门口,随后,便是慕容灼。
谢锡元首先被那双蓝瞳吸引了过去,随即满腔激愤化作了漫天的恐惧,双腿一软,整个人都坐到了地上。
“你怎么来了?”
慕容灼不无得意,走到凤举面前:“本王说过,大燕每寸疆土都是本王的,在这里你丢不了东西。”
他抬手放到凤举面前,手中凤血坠艳色流光。
“早在平川这个败类跟踪你拾到你的东西起,本王便派人悄悄跟着他,看他到底想干什么。今夜败类之子出城,被本王给截下了。”
他派出监视的人回报,败类之子总想占野狐狸的便宜,那双不安分的脏爪子留着也没用了。
谢锡元听得心惊,枉他一直自作聪明,原来从始至终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
凤举腹诽:这人早就知道,却不告诉她,真是可恨!
“可是穆老那边……”
“本王自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些你不必担心。”
谢锡元看着儿子的尸体,眼睛遮在暗影中,明灭难测,最终落在了角落处一把砍柴刀上。
得罪了慕容灼,他注定是活不成了。
“我活不成,你这个贱人也休想……”
谢锡元抓起柴刀向凤举冲了过去。
“嘁,废物!”
慕容灼手中逆鳞剑都没有出鞘,抬手便轻易打掉了谢锡元的柴刀,剑鞘顶端击在谢锡元胸口。
“呕——”
谢锡元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他愤恨地瞪着凤举:“就算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你也休想拿到你的东西!你真不愧是谢蕴的女儿,谢蕴不知廉耻,主动向凤瑾求欢,拿着谢家所有的家产去倒贴才攀上了高枝,那也改变不了她的下贱!如今,她生的女儿养男宠,与男人勾勾搭搭,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下贱的勾当才让男人给你掏银子开铺子,你母亲,还有你,都是天生的贱种!”
凤举从小腿上拔出了匕首,眉眼含笑。
“我最恨人辱骂我的父亲母亲,谢锡元,你惹恼我了。”
可就在她拿着匕首走向谢锡元时,慕容灼拦住了她。
谢锡元大叫,跪下连连磕头:“殿下,草民是大燕的子民,是忠于殿下的,这凤举身为南晋之人,却跑来大燕胡作非为,您可要……”
“闭嘴,吵死了!”
慕容灼压下凤举的手,说道:“有本王在,不用你动手杀人。”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谢姣成痴
看着慕容灼逼近,谢锡元几乎肝胆俱裂。
“忠于本王,你不配!”
一声惨叫,谢锡元人头落地。
“野狐狸,本王又救了你一次,说吧,你要如何报答?”
“我曾经对你的恩情你还没有报答呢!”
凤举从谢锡元身上将那三封书信取出来烧掉,面露沉思。
她写这三封信是为了拖住谢锡元,让桑梧暗中追上谢均弘,然后尽快赶回来救她。
可是现在,桑梧呢?
凤举看向慕容灼:“你在截住谢均弘时可看见了阿梧?”
“她啊,看见本王在城门口就收拾败类,她就回来了。凌云就是追踪着她的气息找来的。”
回来了?
难道是……七哥?!
“喂,你又去哪儿?”
慕容灼呐喊一声,大步追了上去。
这只野狐狸没了他不行啊!
……
谢家后院。
谢姣望着面前俊美的男子,说道:“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带来了,七郎是个重诺的君子,当不会食言,只要七郎现在将这瓶药喝下去,我便将给你。”
谢姣一手拿着瓷瓶递向凤修,一手抓着一块红色的玉牌,正是凤举的九御印。
凤修迅速拂落瓷瓶,伸手去抢九御印。
他已经尽己所能了,本以为谢姣不过一个弱女子,自己一定能将东西抢到手。
可是当他一出手,谢姣竟然轻易躲过,身手利落地推开凤修。
凤修诧异:“你、你会武?”
谢姣秀丽的脸上有两分得意,但她望着凤修更多的却是怨恨。
“好奇吗?好奇我一个弱女子为何会有这般身手?这都是拜你所赐。我一心恋你,为了你可以不顾一切,你却总是无情待我,甚至离开了雍州。你可知道在你离开之后,我抛下矜持亲自去追你,却在中途被人打晕带去了那个不是人待的地方。”
凤修敛眉,道:“凤七当年便明确告知女郎,凤七对你无意,是女郎一味纠缠,还使用那些卑鄙的手段。凤七若是对你无心还勉强接受,那才是真正伤害你。”
“你少与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只要你娶我!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落入那些人手中,受他们欺辱,被他们逼迫习武杀人。我吃的苦,受的罪,都是为了你。”
谢姣突然笑了。
“你知道我是如何从那个魔窟逃回来的吗?我告诉他们一个很有价值的秘密来交换我的自由,一个……与你那高贵的族妹凤举有关的秘密。”
“是何秘密?”
“你想知道?”
谢姣看上去有些不大正常,情绪很不稳定。
她望着凤修的目光痴痴的,又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你想知道,那你就娶我啊!自我见到你第一面起我就倾慕你,便是跟了你做个妾室我也心甘情愿,那时候我总想着,只要你肯让我做你的妾室,我可以慢慢将你身边的女人都除掉,让你身边只有我一个人。可是你不肯要我,哪怕是我悄悄给你下.药,故意靠近你,你也要逃走。你说我哪里不够好?你为什么不能接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