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一章 宫女伪证
“阿举,莫怕,有本王在,纵然人真是你杀的,本王也能护你。”
慕容灼以为她是在害怕。
其实稍有变故手就会发凉,这是她身体无法控制的自然反应。
但此时听着他这话,凤举心中还是觉得踏实。
苏儿听了萧鸾的话情绪稍稳:“是,奴婢先是与贵妃娘娘看见凤家女郎将六皇子殿下踢下了池塘,后来便跟随娘娘一同离开了,可是后来娘娘发现自己的一支钗子丢了,奴婢便一个人返回去找,谁知回去就看见、看见……”
宫女苏儿畏惧地看向凤举的方向,对上凤举含笑却无情的眸子,迅速低下头去。
“奴婢就看见凤家女郎按着六皇子殿下不让他上岸,后来殿下不知是滑倒了,还是腿抽筋了,人没进水里就再也没上来。”
“既然你看见了,当时为何不出去阻止阿举,或是直接喊人?”慕容灼冷声道。
“奴婢……”苏儿结结巴巴不敢说话。
楚贵妃道:“苏儿,你莫怕,陛下面前只要你如实说了,谁也不敢动你。”
“哼!”慕容灼冷笑了一声。
“是!”苏儿忌惮地悄悄猫了慕容灼一眼,小声说道:“奴婢当时实在是太害怕了,而且凤家女郎身份尊贵,奴婢怕自己拦不住,所以只想着赶紧去告诉贵妃娘娘,可是没想到等到奴婢跟着娘娘返回去,六皇子殿下已经……”
晋帝的视线似有若无地从萧鸾身上扫过,最后看向凤举。
“阿举,事情可真是如此?你不必害怕,虽然被害的是朕的皇儿,但朕绝不会昏头冤枉任何一人。”
晋帝的态度竟是十分温和,温和得简直让人怀疑与死去的六皇子相较,凤举才是他亲生的。
凤举悠然起身,仿若事不关己。
“贵妃娘娘说,看到阿举与六皇子殿下起争执,那您可知阿举为何与六皇子起争执?我们说了什么?还有,阿举一介弱质女流,又是如何能将一个成年的皇子踢下水?”
楚贵妃道:“是,六皇子当时确实是对你出言不逊,举止无礼,但你便是再生气,也不该对他动手。今日之前,本宫也一直认为女郎只是弱质女流,不过今日所见着实是令本宫刮目相看。”
她若有所指地看了眼慕容灼,冷嘲热讽:“女郎真不愧是与镇北将军终日在一起的,方才那一手真是了得,六皇子不过是碰了你一下,便被你一下子制服了,当真是厉害得很。”
“你说什么?”慕容灼一下子站了起来,面若寒霜,“你说萧羡碰了阿举?”
楚贵妃被那双蓝眸盯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哼!”慕容灼看向凤举:“他碰你哪儿了?”
凤举按下他的手,面向晋帝:“陛下,既然您要阿举实言相告,那阿举也就不避讳什么了,当时六皇子殿下对阿举出言不逊,对镇北将军出言侮辱,举止还甚是不庄重,阿举忍无可忍才会与六皇子起了争执,之后六皇子情绪激动,不慎失足,但他站在池塘里并无大碍,还依旧对阿举出言侮辱,阿举实在不愿多事便离开了,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阿举着实不知。”
第八百六十二章 意外证人
“女郎这便是在说是本宫诬陷你?”
慕容灼道:“这是你自己说的。”
楚贵妃脸有些发黑,她真是想不明白,这慕容灼将大晋当成了他们北燕,如此嚣张跋扈,目中无人,陛下竟也能纵容他。
楚贵妃不正面与两人争辩,而是面向晋帝:“陛下,凤家女郎方才也承认了六皇子是因她落水,六皇子自小到大一向都低调谨慎,从不与人为恶,今日只与凤家女郎一人起了争执。再者,臣妾与太傅家的千金无冤无仇,何必拿一个皇子的生死来污蔑她?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以命人验尸,再去池塘周围查找证据。”
“阿举方才是说六皇子在争执时不慎落水,可并未说是她亲手溺死了六皇子。你与这个宫女说看见阿举溺死了人,那本王还说本王看见是你们在阿举走后又将六皇子强行溺死,再冤到阿举身上。哼!并非只有你们长了嘴,在座各位也是长了脑子的。”
他说便说,还非要将旁人也带上。
双方各执一词,一时陷入了僵持。
卫奔道:“陛下,不妨先由臣带人去事发处调查,倘若六皇子殿下是被人强行溺死,那总会有蛛丝马迹留下。”
“不必了!”
“本宫看就没有那个必要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楚惠妃从外面走来的同时,宇文擎也站了起来。
这两人无论是哪一个,都足以令人好奇了。
“臣妾参见陛下!”
“平身,爱妃你怎么来了?”
除非非参加不可的特殊场合,一般的宴会楚惠妃是不会出现的。
晋帝看看楚惠妃,再看看还站着的宇文擎。
“这……”
宇文擎笑道:“还是娘娘先请吧!”
楚惠妃道:“陛下,臣妾得知六皇子殿下之死存疑,所以特来作证。事发之时,臣妾恰好在远瞻亭,所以浮桥边发生了何事臣妾也看见了。当时六皇子与太傅千金起了争执,后来不慎落水,但当时人并无生命之忧,之后太傅千金便向着宴会这个方向离开了。臣妾当时本已打算离开,只不过拖延了片刻工夫,却意外看见了可怕的一幕。在六皇子爬上岸之后,有两个人抓住了他,强行将他按入水中。臣妾当下便找人赶过去……”
楚惠妃的话停顿了一会儿,她看向躺在地上的萧羡,一脸的惋惜:“可惜,远瞻亭离得太远,臣妾找的人赶到时,凶手已经不见了,六皇子也被抬到了这里。陛下常与臣妾在远瞻亭内对弈赏景,所以您也是知道的,远瞻亭虽然离此处甚远,但因地势高,所以将四处的景致看得格外清楚。”
“爱妃可是看见了那两个凶手的样貌?”晋帝问。
楚贵妃神情变幻,双手不停地搅动着,她千算万算,却没料到会出现楚惠妃这个变数。
“是!不过臣妾并不认得那两个动手的人。”
听得这话,楚贵妃的心陡然一松,但她随即想起一件事,浑身都开始发抖。
只听得楚惠妃道:“但当时那两人只是负责动手,旁边还有一人是下令的,那人臣妾却并不陌生。”
第八百六十三章 松柏之魂
“姐姐!妹妹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对我存有芥蒂,但此事事关重大,你可不能因为私怨就胡乱将罪责扣到我头上。”楚贵妃激动地看向楚惠妃。
惠妃并不看她,波澜不惊道:“本宫只是就事论事,不牵涉任何私人恩怨。陛下,臣妾看得很清楚,当时指挥那两名凶手加害六皇子的正是贵妃身边的白女官。”
“陛下!”白女官噗通一声跪下,脸都白了,“奴婢、奴婢冤枉啊!就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谋杀皇子啊!惠妃娘娘,奴婢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但这事儿可开不得玩笑。”
“哼!”慕容灼一脸的厌恶,拉住凤举:“阿举,坐下!”
凤举知道他最厌恶的便是这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灼郎,看来你回来得真不是好时候。”
“难道等你被人欺负完了本王再回来,才算是好时候?”
就算明知道凤举能自保,根本不需要他,他也想在她面临险境时陪在她身边。
“放肆!”楚惠妃不怒自威,俯视着白女官,“本宫会自降身份污蔑你一个小小的女官吗?”
“姐姐自是不会自降身份污蔑一个女官,因为姐姐想要针对的自始至终都只有本宫一人罢了。人人都知道,凤家千金拜东楚府的长兄为师,姐姐又与长兄一母同胞,对待凤家千金自然是比我们这些人要亲厚。姐姐与长兄又向来不肯承认本宫与忠睿侯这对弟妹,此番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既为凤家千金洗脱罪名,又除掉本宫这个一直令你们看不顺眼的妹妹!”
楚惠妃聪慧沉静,即使面对贵妃如此声讨,也面不改色。
凤举却不能再听下去了。
“贵妃娘娘这些话是否有些过了?阿举听娘娘之意,可是想要将不在场的师父楚公也冤作凶手?娘娘,就事论事,还望您莫要胡乱攀扯!”
“陛下与百官面前,这便是你与本宫说话的态度吗?”
“天地君亲师,娘娘如何污蔑凤举,凤举都可以忍耐,但恩师受辱,凤举纵然受人指责也绝不能坐视!”
凤举的每一个词都掷地有声,她大步绕过桌几,躬身跪地向晋帝行了个端正的大礼。
“陛下,有道是士可杀不可辱,凤举虽是女流,但自幼受家父熏陶,仰慕清流风骨,做了便是做了,没做便是没做,凤举一襟坦荡,实不能容忍他人无中生有,更不能容忍有人将恩师与无辜之人牵连其中,望陛下明察!”
声音清亮,态度强硬坚决,纵使她此刻是跪着的,却让众人看到一个骄傲不屈如松柏的灵魂。
人们不禁暗暗感慨。
真不愧是玉宰之女。
难怪被人称为女中之士。
慕容灼也站在了凤举身边:“陛下,灼相信阿举,她说没做,那就是没做,还望陛下明察。”
声音清冷而沉稳,像是简单的陈述,却不容置疑,哪怕对方是帝王。
在慕容灼表态之后,一些朝中武将也都相继出面。
第八百六十四章 宇文相助
楚贵妃万万没想到她不过只是针对一个凤举,最后竟然会牵扯出这么多人来。
她脸色青白,尖锐的指甲指向慕容灼,指向那些武将。
“你、你们……你们这是要逼迫陛下吗?”
这一幕莫说是她了,就连朝中一些重臣都意识到不对劲了。
这慕容灼的影响力几时变得这样大了?
“我说,这情势是否有些不妙啊?”裴捷靠近凤瑾小声道:“这头狼是你们凤家养大的,你还不打算出面?”
凤瑾稳若泰山:“狼也好,雪豹也罢,都是小女贪玩豢养,我何必插手?”
晋帝看着眼前局面,不悦地眯了眯眼睛。
常忠附到他耳边小声提醒:“陛下,宇文太子。”
晋帝恍然大悟:“对,秦太子,你方才可是有何话要讲?”
眼下双方僵持,宇文擎若是真知晓些什么,那必定会彻底扭转整个僵局。
“本宫方才出去走了走,不巧,也看到了那一幕。”
宇文擎的视线从每一个当事人身上扫过。
“本宫非晋国之人,故而也不存在袒护谁之说。”
晋帝道:“这个自然。”
“本宫方才所见与这位惠妃娘娘所言相同,贵国六皇子与这位凤家千金争执时,虽落入池塘,却毫发无伤,还精气十足,但之后便被这个女官带两个人强行摁入水中。”
楚贵妃几乎开口便要为自己辩驳,宇文擎就像只狐狸,率先道:“贵妃不会是也想说,本宫这个外人无缘无故诬陷您吧?”
“贵妃!”晋帝沉声一喝。
“陛下!臣妾……臣妾……”
楚贵妃哑口无言,转眸看到自己的亲兄楚康,忙道:“兄长,你帮帮我,帮帮我和晟儿啊!不管怎么说,我们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晟儿是你的亲外甥,你不能为了外人就抛弃我们母子啊!兄长,你帮我说句话啊!”
楚康坐在席上,紧紧握着酒杯,抬眼瞬间与萧鸾的视线撞上,心陡然沉落到谷底。
“贵妃娘娘,你、你实在是太糊涂了!谋害皇子之罪非同小可,你实在不该做出这种糊涂事!事已至此……”
在楚贵妃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楚康走到御前跪下。
“一切全凭陛下发落,臣绝无怨言!”
“兄长!”楚贵妃身体猛地向后跌坐。
“贵妃,朕再问你最后一遍,六皇子是否你指使人杀害?”
楚贵妃失魂落魄,低头不答。
晋帝脸色阴沉:“贵妃谋害皇子,证据确凿,暂将其打入冷宫,择日再行发落!”
卫奔一挥手,两名禁军上前。
楚贵妃忽然回神扑向楚康,声嘶力竭:“兄长,我是你的亲妹妹呀!晟儿是你的亲外甥!纵然晟儿不争气,可你也不该为了一个外人抛弃他!”
楚康躲避着楚贵妃的眼睛,想要将人推开。
“贵妃,陛下面前你休要胡言!是你有错在先,我不能徇私!”
楚贵妃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即使被禁军拖着走,仍在大喊:“母亲尚在,你如此对我,回去要如何向母亲交代?兄长,你好狠的心啊!帮着一个白眼狼的外人你会后悔的!”
第八百六十五章 心意相通
晋帝身体不适,命礼部全权处理六皇子身后丧仪,晚宴则交由太子继续主持。
凤举到了楚惠妃跟前:“阿举又劳烦娘娘了。”
“本宫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楚惠妃一走,宇文擎凑了过来。
“女郎,你难道不该感谢本宫吗?”
凤举还未开口,就被慕容灼挡住。
慕容灼道:“是你自己多管闲事,多此一举。宇文擎,本王警告你,离阿举远一些,否则,本王荡平你西秦!”
“慕容灼,对敌国俯首称臣的你,在本宫面前说这种话,你不觉得羞愧吗?”
“这与你无关!本王只知道,你是本王的手下败将!”
宇文擎不见恼怒,错开一步看向慕容灼身后,慕容灼便随着他挪步,再次将凤举挡住。
“宇文擎,那边才是你该看的地方,这里,你再看一眼,信不信本王拧断你的脖子?”
宇文擎鄙夷地笑了笑,刻意抬高了声音就是要让后面的凤举听到。
“慕容灼,可惜了你如此一副惊人美貌,这性子,着实是有些粗鄙野蛮,动不动便打打杀杀。凤家千金这等风雅聪慧的女子,岂能受得了你?只怕你们在一起无话可谈吧?”
“本王与阿举如何相处,不劳你操心。”
“情之一物,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凤举从慕容灼身后走了出来,端了两杯酒,一杯给宇文擎,一杯自己举起,落落大方道:“太子殿下方才出言相助,凤举心怀感恩,此一杯权当谢意。请!”
宇文擎含笑挑眉,端详着凤举,眼底全是好奇的兴味。
“真是奇怪,这西秦太子头一次来华陵,怎么好像与凤家女郎一早便相识?看他那样子,对凤家女郎甚是有兴趣啊!”李荀嘉在萧鸾身边小声嘀咕。
萧鸾注视着那边的一幕,自主地攥紧了酒杯:“宇文擎不是一早就悄悄入京了吗?难道他这段时日与阿举有过接触?”
“这倒是不曾听说。”
眼看着宇文擎将那杯酒饮下,凤举嫣然一笑,很自然地将自己手里的酒递到慕容灼手上。
“灼郎。”
慕容灼会意,清冷地笑着接过,一饮而尽。
“阿举不胜酒力,本王代饮。”
凤举道:“太子方才所言不错,灼郎确实生了一副惊为天人的美貌,所以,纵使他千万个不好,我偏就是看中了他这张脸。再说,情至深处,心意相通,根本无需言语,这些太子这样的人或许永远都不会明白。失陪了。”
慕容灼得了便宜,心里美滋滋的,就像喝了一肚子的蜜糖,任由凤举拉着他,心满意足,挑衅地说道:“夏虫不可以语冰!”
宇文擎站在远处看着两人离去,笑了笑,但笑意很快消失,根本未达心底。
出宫路上,慕容灼问道:“方才若是没有宇文擎相助,你会如何?”
凤举拉着他的手,掌心一片温暖,一步步踩着脚下的月光。
“其实早在几日之前,惠妃娘娘便差人告诉我,楚贵妃暗地里找过六皇子,教唆六皇子在我入宫之时前来寻衅,只是当时并不知道楚贵妃之后的打算。但我请常忠帮忙买通了六皇子身边的内侍官,今日无论发生了何事,那名内侍官都会洗脱我的嫌疑。”
第八百六十六章 撩人温柔
“所以……”凤举笑着抱住了他的胳膊,“宇文擎对于我没有那么重要,我身边只要有你就足够了。”
慕容灼嘴角上扬,很快又绷住了。
“但你方才跟他说,你看上的只是本王的脸!”
凤举忍不住笑了,太久了,似乎有太久没有看见这般别扭的他了。
出宫的路上除了偶尔经过巡逻的禁军,和自觉远远跟在后面的未晞玉辞,便再没有其他的身影。
凤举迅速转到他面前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又以极快的速度回到远处,仍旧挽着他的胳膊。
动作太快,触碰太柔软,慕容灼愣住了,几乎以为方才那一瞬只是自己的错觉。
“至少,我看不上他的脸。何况我方才不是也说了吗?情至深处,心意相通。”
深深惊艳于你的容颜,但,对你的用情远比这些表面的东西更深。
这些话太肉麻,她说不出口,只期望对方能懂。
夜色撩人,却不及慕容灼嘴角的那一抹笑容。
月光温柔,却也比不上他低头看向她时,那份缱绻柔情。
“云团呢?”
“咳……”慕容灼极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凤举看他,他便转开头,怎么看都可疑。
“云团莫不是在战场……”
“没有,你多虑了,那只蠢猫毛都没秃一根,身体还壮了,它如今应该算是成年了,在战场立了不少战功。”
“那它现在何处?”
慕容灼目光躲闪。
“慕容灼!”凤举的耐心到了极限,冲着他一声大吼。
慕容灼从来不曾被如此吼叫过,登时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凤举,讷讷道:“你、你这个悍妇!”
“云团呢?”凤举沉着脸盯着他。
慕容灼终是败下阵来,普天之下也就只有这一人能让他妥协了。
“那只蠢猫……本王知道你不放心,便将它一同带回来了,只是,本王这段时日很忙,所以……”
“所以?”
“本王将它关在了笼子里,藏在一间客栈,命人看着它,不会有事。”
“你是说,你将云团关在了笼子里?”
凤举面无表情,慕容灼知道,这是她生气的前兆。
“阿举!”趁着凤举发作前,慕容灼一把将她抱住,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本王很是想念你,你头上这只金簪还是本王向公输先生请教,亲手做的。”
凤举本要发泄出来的闷气瞬间堵在胸口,耳边是他轻柔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整颗心都软了。
凤举气闷,抬脚在他结实修长的小腿上踹了一下。
这混蛋真是越来越……
越来越会耍赖了。
“这金簪……是你亲手做的?”
“是啊!过年之前,本王本想回来的,但怕那些部族趁着年关滋扰百姓,实在走不开,便想着送你一样礼物。”
慕容灼声音轻软,看到凤举将他送的金簪戴在头上,满心餍足。
“这簪子虽比不得你那些首饰华丽贵重,但正因如此,不显眼,反而可以藏着防身,喜欢吗?”
“哼!那你现在是否能告诉我,你究竟回来多久了?回来又为何不告诉我?还有,漓江边拿走我衣裳之人,半夜潜入我房中之人,可都是你?”
第八百六十七章 动手动脚
“本王担心宇文擎会对你不利,所以在得知他动身来华陵时,本王便也往回赶了,但还是比他晚到了两日。他一直不肯现身,鬼鬼祟祟四处走动,本王便也一直在暗中悄悄跟着他。但一想到你就在咫尺之遥,本王便忍不住想看看你,所以只能几次趁着宇文擎那厮睡了,才能悄悄回去看你几眼。不过,凤清婉生辰宴那日,还有你鹤山竞琴那日,宇文擎都去了,本王也一直跟着他。”
慕容灼这个不爱多话的话,却想把自己经历过的所有事情都对凤举讲述一遍。
但是等他说了一会儿,想着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时,忽然抓住了某个重点。
“阿举,你方才说什么?有人在江边拿走你的衣裳?”
半夜潜入房中偷偷亲吻凤举的人的确是他,但他潜入的那可是自己的房间。
至于江边拿走凤举的衣裳这件事……
那是哪个不要命的干的?
凤举疑惑地看着他:“是啊,上巳节那日我在漓江边洗濯,将外衫留在了岸上,却被一个登徒子拿……”
她的话忽地一停:“那个登徒子不是你吗?”
慕容灼的脸瞬间阴沉:“你居然认为本王是那等不入流的登徒子?”
此时此刻,他完全将自己半夜偷偷亲人的事忽略了。
满脑子想的都是:有一个人在凤举洗濯时,偷了她的衣裳!
凤举回想着当日的情形,忽然想起了一个可能。
慕容灼似乎也想到了,停住脚步一个转身大步往回走。
“一定是宇文擎那个混蛋!本王要剁了他!”
“灼郎!”
凤举赶忙追上去想要拉住他。
她自己固然也愤怒,可宇文擎此番是来和亲的,慕容灼又刚凭军功站稳脚跟,树立威信,若是今日他在这种场合做了什么,那一定会出大事!
可慕容灼脚程太快,凤举根本追不上。
就在她准备大喊时,前方慕容灼忽地停住了。
凤举见状急忙跑上前抓住他:“灼郎,你不可犯糊涂,你须明白今日是何场合!”
慕容灼一把搂住了她:“本王明白,本王不去找他。阿举,我们回家。”
他态度忽然转变,让凤举很是诧异,狐疑地仰头看他,发现他双眸深邃注视着前方,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你、你莫要胡来,你听见没有?”凤举在他腰上顶了一下,以示警告。
慕容灼抓住她的手,略一低头在她耳边呢喃:“阿举,胡来的不是本王,是你。”
“我?”
“阿举,你须明白,本王是个正常男人,虽然承诺了你明媒正娶,绝不亵渎,但你总是对本王动手动脚,本王真的会控制不住的。”
凤举的脸腾地红了:“谁、谁对你动手动脚了?”
“你啊!你方才摸本王的腰了。”
慕容灼俊美的脸上一本正经,笼着月光看去像是覆了层寒霜,可说出的话却让凤举心尖儿发颤,恨不得将这个人摁进土地埋了。
“阿举,还是说,你是想验看验看本王的腰力是否能满足你?”
第八百六十八章 鸿胪驿馆
凤举大口喘了几口气,半羞半恼地瞪他:“你是不是在军中也不忘看你那些不正经的书?”
“食色,性也。再说,本王岂会看那种书?那都是从底下那些不正经的士兵那里没收来的!”
凤举冲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不过是随口一说,居然还真有!
她干笑了两声:“呵,做你手下的士兵,首先要承受得住冤枉!”
慕容灼没说话,扭头看着她。
“怎么?”凤举忽然被他这么认真看着,有些纳闷。
岂料,那张绝色的容颜像昙花撑碎了清冷的月光,忽然绽放出魅惑动人的笑容。
“阿举,本王心悦你!真的!”
或许,美色真的能醉人。
凤举如斯想着,迷迷糊糊地咕哝了一句:“忽然说这个做什么?”
慕容灼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浅笑着向着宫外走去。
常年冷若冰霜,不苟言笑,并非天生如此,只是从前人生中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他开怀一笑。
但是如今,怀中这个人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总是让他觉得开心,不由自主地想要对着她笑。
这不是心悦一人,又是什么呢?
出宫上车,未晞和玉辞碰到慕容灼那双冷飕飕的眸子,仿佛只要敢上去,就会被撕得粉碎,两个丫头很自觉地后退。
有慕容灼身边,凤举就总是容易打瞌睡,大概是觉得什么都不必担心,身心放松的缘故。
马车摇摇晃晃,她靠在慕容灼肩上,眼皮犯沉。
“阿举。”
“嗯?”
慕容灼忽然出声,凤举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之后,就听见慕容灼语气微凉地说道:“想不想报仇?”
凤举抬头,迷惑地看向他。
报仇?
“你是指……”
……
宫中宴会尚未结束,接待外邦使臣的鸿胪驿馆仍大门敞开。
除了驿馆所属的人之外,驿馆内外还有一些秦人在四处巡逻。
凤举跟着慕容灼猫在驿馆外的一个墙根。
“阿举,东西。”慕容灼伸出手。
凤举犹豫着从袖管里掏出一个瓶子:“灼郎,这会不会太损阴德了?若不然还是算了吧!”
慕容灼阴测测地瞥着她:“你心疼了?”
凤举果断松手,让他拿走瓶子。
心疼宇文擎?开什么玩笑?
“哼!”慕容灼将瓶子塞进怀中,小声叮嘱:“你就在此处等着,本王去去就回。”
“哎,你有些分寸,莫要过了。”
凤举不放心的叮嘱,可慕容灼已经翻墙而入了。
那瓶药是路上经过一间药铺买来的泻药,被慕容灼尽数下在了秦人居住的那座院子里,当然,重点是在宇文擎房中的茶水里多放了一些。
“真是太缺德了!”凤举靠在墙根感慨,眼底的笑意却是幸灾乐祸的。
须臾之后,两人骑马回家。
空阔的街上回想着凤举的笑声。
“灼郎,你……你太坏了!你在宫中忽然改了主意不动手,便是打着这个阴损的主意吧?不过,宇文擎那般聪明之人,饮食必会十分注意,你确定他会中招?”
“本王对敌,从不会失误。”
尤其那个人还是疑似的情敌!
第八百六十九章 误射毒针
第二天便有消息从鸿胪驿馆传出……
西秦使者们的饮食出了问题,个个腹泻,折腾了一整夜。负责招待西秦使臣的孟鸿煊也因此被宇文擎和晋帝连番训斥。
同时,还有一个消息从宫中传出:楚贵妃畏罪,昨夜在冷宫自尽。
但常忠传到凤举手上的消息却是:晋帝昨夜赐了楚贵妃一杯鸩酒,并且宣召楚康入宫,密令他调查昭王萧晟要挟官员贪墨之事,调查自己的亲外甥,楚康竟全无反应,一口答应。
“看来是萧鸾打算彻底清除萧晟这个阻碍了。”慕容灼将趴在凤举身边的云团一脚踢开。
如今的云团已经完全长大了,雪豹本就是十分美丽的生物,被慕容灼带到战场一番历练,更是威风凛凛,身姿优美矫健,有它往栖凤楼门口一站,就像一尊活门神。
只是这尊漂亮威风的门神遇见慕容灼,就只能拖着尾巴耷拉着脑袋认怂,乖乖地把自家主人身边的位子让出来。
凤举正拿着慕容灼送的金簪,练习发射里面的银针。
“看来他当初拿着那些贪官名单,是怂恿萧晟向这些官员勒索钱财,再暗中找到这些官员,劝他们先用银子让萧晟销毁贪墨证据,等到合适的机会再联名上奏参萧晟一本。现在,就是最佳的时机。”
楚贵妃犯事被赐死,萧晟与楚康的联系便算断了一半,萧鸾又命那些官员联名参了一本,那么多官员同时上奏,晋帝无法无动于衷,再加上楚康早已选择了萧鸾,放弃了萧晟这块朽木,萧晟算是彻底完了。
凤举分析着自己的猜测,机关一碰,一支银针射向慕容灼的肩膀。
慕容灼顿时皱眉捂住肩膀,高大的身子倒在了地上。
“阿举,你……”
凤举急了,忙上去扶他。
“灼郎!”
这银针她让沐先生看过,都是淬了剧毒的,见血封喉。
她手忙脚乱的从身上搜寻解药,慕容灼靠在她怀里紧紧攥住她的手,眉峰紧拧。
“阿举,你……你为了给那只蠢猫出气,竟然想要本王的命!”
“我并非是有心的,你先放开我,我马上给你拿解药……”
凤举真的有些慌了,急得眼眶都发了红,可对上慕容灼的眼睛……
那双蓝眸分明冷冷淡淡的,充满了伤痛控诉,可是,总感觉贼兮兮的。
凤举脸一沉,去拂慕容灼按在肩头的手,不料被慕容灼先发制人,一个倾身压在了身下。
“本王就没见过比你更狠心的女郎,本王不过踢了你的蠢猫一脚,你便拿毒针对准本王,如此凶恶,若将本王毒死了,谁还敢要你?”
慕容灼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下。
“我都说了我不是有心的,我岂会拿你的命开玩笑?只是这金簪还用不熟练。”
凤举推了他一下,但对方就像一座山,根本不是她的微薄之力可撼动的。
“哦,用不熟练,你便将本王当靶子?”
说着,又咬了一口,分开时,舌尖在凤举发疼的唇上扫过。
一股酥麻带着微微的痒从唇瓣传过,凤举脸颊通红,凤眸水汪汪地瞪着慕容灼。
第八百七十章 野兽护食
她算是明白了,这个可恼的家伙就是故意拿这个做借口占她便宜。
“慕容灼,你是想让我再射你一回吗?”
慕容灼闻言,直接将她手里的簪子夺了去,邪气地勾唇一笑。
“既然用不熟练,暂且没收!”
“你……那是我的!连你都是我的,你凭什么没收我的物件?”
凤举想要伸手去夺,却见慕容灼的眸子危险地俯视着她,蠢蠢欲动,她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唇,咕哝道:“正因我用不熟练,才更需多加练习,你收了去,我还如何练习?”
“东西暂且由本王保管,等到你需要练习时,本王再亲自教你。”
凤举是热衷于拜师学艺,但绝不包括跟着慕容灼这个师父学艺。
当初的学骑马、学耍鞭、学防身术,每一样她最终确实是学成了,但也被慕容灼占尽了便宜!
如今他这摆明是故技重施!
凤举耐着性子道:“好,就依你,你先从我身上起来,若是被人看见,成何体统?”
体统?
那是什么?
慕容灼巍然不动:“阿举,你方才说了,本王是你的,所以,你也是本王的,本王现在只想抱着你。本王离开了这么许久,难道你就不想念本王吗?”
凤举瞬间没了脾气。
想,怎么能不想呢?日思夜想。
可是,再想念也不能这么光天化日地躺在地上搂搂抱抱吧?
万一被人看见了……
“额……大、小姐,慕容郎君?”玉辞站在门口傻眼了。
凤举简直想找个洞钻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好在慕容灼也没有被人观赏的嗜好,自觉起身将凤举拉起。
凤举又羞又恼甩开他,匆忙整理了一下仪容,问道:“何事?”
“哦!那个……睿王殿下带着西秦太子来府上做客,说是要见一见大小姐。”
“见我做什么?直接将他们带去父亲那里。”
“可是大小姐,家主那里他们已经去过了,这会儿就是从那里过来的。”
“父亲也是奇怪,宇文擎来我这里,不是不合规矩吗?”
说实话,宇文擎那个人,简直就是第二个萧鸾,若无必要,她只想敬而远之。
慕容灼将金簪插回到她发间,说道:“不想见就不必去见了。”
“不妥吧?”
“有何不妥?本王看妥得很!”
萧鸾,宇文擎,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最好一个都不见。
他太清楚了,阿举这样的女子,总是能勾起某些人的好奇心与征服欲,尤其是那些野心勃勃又十分优秀的男人。
所以,他必须得像野兽护食一样,把自己的女人守得牢一点,省得什么苍蝇蚊子都惦记。
凤举还在犹豫,倒不是顾着什么待客礼节,而是她不愿在这种特殊时期给凤家惹麻烦,授人以柄。
“怎么?你昨晚看宇文擎还没看够?本王的脸还不够你看?”
凤举疑惑:“灼郎,他昨夜……今日怎么还有力气出来?”
昨晚驿馆的西秦使臣可是都被折腾惨了,宇文擎应该也不可避免啊!
难道他警觉性太高,没有碰那些带泻药的饮食?
“你不是说你对敌不会失误吗?”
第八百七十一章 阴损之法
慕容灼扬起下巴,笑容狡黠:“对阵宇文擎,本王从未败过,你不必去见他了,他待不了多久,也许你还没走过去,他便已经走了。”
凤举觉得他很可疑:“难道你是知道他的起居习惯,昨夜只是给他底下的人用了药,等他放松了警惕,以为事情过去了,今日才对他……”
“你管他做什么?你该想想你那未婚夫婿将他带来是何企图,想想对策。”
慕容灼半拖半拽地将她带走,生怕她去见人似的。
不过凤举也从他的表情里知道,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
梧桐院外。
两个身份尊贵的男人被晾着,听了婢女回话,神色都不算好看。
宇文擎笑了笑:“本宫听说睿王与这位凤家娇女是有婚约的,怎么落得与本宫同样的境地?”
“本王看太子对阿举的态度,似乎并非初次见面,怎么,太子在何处与阿举见过吗?”
两个男人原本都望着院内的方向,此时都转头看向彼此。
宇文擎当然不会将自己在青州被一个女郎愚弄的事说出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凤家千金芳名远播,如今亲眼得见,更觉是个举世难得的佳人。倒是睿王,心胸宽大啊!”
言语中的嘲讽之意再明显不过。
萧鸾眸光一闪,不屑道:“不过一个女郎罢了,慕容灼感兴趣,太子您不也同样吗?既然太子来华陵已有多日,那想必也听说了,凤家嫡女的贵重,可丝毫不亚于我国皇族的公主。”
“哦?”
宇文擎是来大晋挑选一位公主和亲的,萧鸾此时说凤举不亚于公主,其中之意可就耐人寻味了。
“睿王当真不介意?”
萧鸾意味深长道:“太子是聪明人,与聪明人说话,有些话便不必拐弯抹角,说白了,自古以来,和亲之用意便在于用一个女人换取两国的友好邦交。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只要能促成秦晋之好,做出一些牺牲也是值得的。”
宇文擎但笑不语。
他看清了,这萧鸾与他是同一类人。
但同时他也明白了一件事,凤举为何会弃了这个皇子未婚夫,转而与慕容灼一起。
那个女郎,果真是个聪慧之人,连人心都能看透。
若是自己真的将她带回国,将她变成自己的太子妃,倒也是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宇文擎正想着,忽觉腹中不适,脸色一变。
“太子,你怎么了?”萧鸾发觉他神情不对。
“无事,只是忽觉身子不大爽利,本宫看今日还是算了,本宫还是先回驿馆歇息吧!”
宇文擎强忍不适,心中暗骂:慕容灼那个阴险小人!
听到他这话,萧鸾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暗暗松了口气。
他今日答应带着宇文擎前来,就是想让宇文擎对凤举感兴趣,可是现在计划失败了,他反而……
“也好,本王这便送太子回驿馆。”
“哟,宇文擎,这就要走了吗?你不是来见阿举和本王的吗?”慕容灼不知何时支腿坐在墙头,挑衅地俯视两人。
“哼!”
宇文擎冷笑一声,但腹中实在难受得紧,紧拧着眉大步离开。
慕容灼摸着下巴勾唇。
对付阴险小人,就需用此种阴损的办法!
第八百七十二章 茶楼赴约
之后的几日,昭王萧晟被官员集体弹劾,证据确凿,别打入狱中。
但人们似乎早已预料到了此事,这件事的发生并未在华陵城这潭深水中激起太大的波澜。
而秦晋两国联姻之事倒是让京都颇为热闹。
宫内宫外各种宴会轮流操办,受邀的除了宫中公主们,还有朝中大臣之女,凤举每回都被邀请,但她一次都没去。
萧鸾的话她没有忘记,与宇文擎的过节也没有平息,这段时日这两个男人还是少惹为妙,她可不想被莫名其妙地送去西秦和亲。
但是她发现自己最关心的那个男人,整日在她眼前晃的那个人,忽然消失了。
看完账本,凤举揉了揉后颈:“灼郎呢?”
“这……”未晞面露犹豫。
凤举狐疑地审视着她:“怎么?”
“慕容郎君出门时说,他与武安公主有约,兴许会晚些回来,让大小姐莫要等他了。”
“你说什么?”凤举眼神一冷。
“武安……公主。”未晞被那眼神慑住了,小心答道。
凤举缓缓起身来回踱步。
“大小姐,慕容郎君兴许是有何重要之事要与武安公主商议,您莫要多想。”
“多想?”凤举半展开扇子摇了摇,淡淡一笑:“岂会?可知灼郎与公主约在何处?”
未晞摇头。
云团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过来,咬了咬凤举的衣袖。
“云团,你知道他去了何处?”
云团摆着粗健的豹尾。
凤举笑着摸了摸它的大脑袋:“真乖!玉辞,将我的帖子送去鸿胪驿馆,就说我想请太子殿下一谈。”
……
华陵城一条街道上,一头雪豹快如闪电,引来道旁一阵阵惊恐的尖叫。
“啊!豹……”
“豹子!野兽吃人啦,快跑啊!”
但这雪豹似乎有它自己的目标,旁若无人地奔跑着,而在雪豹身后紧跟着一匹快马,马上一人一袭红衣,明媚张扬。
“那……那不是凤家的大小姐吗?”
“早就听闻凤家大小姐养了一头雪豹,竟然是真的!此女果非常人也!”
“如此猛兽出现在闹市,竟也没人管管,这也太危险了。”
“你不知道啊?听说长陵王将这只雪豹带去了战场,雪豹立了不少战功,长陵王早已向陛下上书,为这雪豹请了一道特赦令,只要它不会无故伤人,便准许它自由走动,不仅如此,因为雪豹立了战功,任何人都不得伤害它!”
“哎!真是人不如兽啊!”
凤举一路跟着云团,最后在一间茶楼前停下。
一人一豹的到来,让茶楼一楼瞬间空了出来,茶楼外围却是围满了人,只是离得很远,个个噤若寒蝉。
只是这些动静并未传到二楼雅间。
慕容灼淡漠地瞥着对面的武安公主。
“本王的建议,公主可应允?”
武安公主虽然仍垂涎着慕容灼,但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她早已不敢举止放肆。
“本公主凭什么答应?再者,谁去西秦和亲,与你有何干系?慕容灼,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这是大晋,不是你能呼风唤雨之地!”
第八百七十三章 云团护主
“是否能呼风唤雨本王不知,但本王保证可以让你在晋国过得寝食难安,生不如死!”
“慕容灼!”武安公主腾地站了起来,“你莫要欺人太甚,如此逼迫本公主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阿举能得个清静,本王也能安心。”
“为了她,你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异想天开了吗?”
慕容灼眼帘微微抬起,蓝眸射出的目光似结了层寒霜。
“本王会让你同意的,你同意了,便不是异想天开。”
就在这边两人僵持时,隔壁的雅间内,凤举刚一落座,门便开了。
“贵、贵女,您等的客人到了。”
小二躲在外面,畏畏缩缩地瞄着云团。
凤举抬眸一笑:“太子来得还真是快啊!”
“佳人相邀,岂敢怠慢?”
宇文擎刚一开口,卧在凤举身边的云团一跃而起,冲着他发出低沉的呼噜噜的声音。
“殿下当心!”
宇文擎身后的护卫连忙拔剑。
“云团!”
“退下!”
凤举和宇文擎同时发声。
云团乖乖地卧回到凤举身边,宇文擎和他的那些护卫们都大感惊奇。
宇文擎玩味地笑了笑,对身后的护卫们道:“都到外面候着。”
“可是,殿下……”
“无妨,华陵凤家的大小姐岂是没有分寸之人?”
雅间的门被关上,凤举将一杯茶放到对面:“太子果然好魄力!”
宇文擎笑道:“女郎敢将这猛兽豢养在身边,才是真正的有胆识有魄力!当初不识凤家千金,如今亲自到了晋地,得闻女郎大名,方知当初本宫的亏吃得不冤。”
面对他的恭维,凤举只是冷淡地笑笑。
“明人不说暗话,凤举请太子殿下前来,是有一件事很好奇,殿下此来大晋,当真是为了迎娶我朝公主?”
“当然!过几日本宫返回秦国,是定会带一位晋国公主回去的。”
“哦?这两日想必宫中的那些公主您都已经见过了,不知太子心中可已有人选?”
宇文擎轻笑:“女郎对本宫的婚事似乎很是挂心啊!人选么,倒是有一个。”
凤举含笑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宇文擎啜了一口茶,放下杯盏:“有人向本宫推荐了一个人选,虽然并非皇室公主,但其身份贵重不低于公主,关键在于,本宫对这个人选也甚为满意。”
凤举不傻,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素闻太子师从智者谈荀,凡事自有主张,岂会听信他人摆布?何况,太子乃胸怀丘壑之人,此番前来大晋,虽是为了秦晋之好,但恐怕是另有他意吧!”
“也许吧!”宇文擎半真半假,口风甚紧,饶有兴味地凝视着凤举,说道:“不过,在本宫再次见到女郎之后,还真有些改变初衷了,其实,那个人给本宫提的建议倒也不错。诸事易求,佳人难得啊!”
凤举正在斟茶,宇文擎说着话,忽然握上她的手。
“云团!”
云团一直眯着兽瞳警惕地盯着宇文擎,此时直接冲着他扑了上去,成年雪豹的身体压在宇文擎身上,让他一时动弹不得。
第八百七十四章 缘分难得
“云团,本王教过你多少回了?扑食猎物不能只压着,要第一时间张口,咬断猎物的喉咙!”
阴森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雅间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门外秦国护卫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慕容灼一身煞气负手迈了进来。
“云团,回来。”凤举下令。
她自然不是担心宇文擎,只是这宇文擎身手不凡,他方才不对云团动手,不代表他会忍受慕容灼的挑衅之后也无动于衷。
但看在慕容灼眼中,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在他看来,凤举就是在护着宇文擎,心中更是气闷。
“宇文擎,本王警告过你,不要靠近阿举!”慕容灼逼近宇文擎,声音冷到了极点:“怎么,泻药没吃够吗?”
“慕容灼,从前本宫尚认为你是个光明磊落的丈夫,但没想到你竟会用那种见不得人的伎俩,也不知是本宫从前高看了你,还是,你在晋国俯首称臣,将那点铮铮铁骨、磊落胸怀都压在了膝下?”
“哼!本王就等你这句话!稍后若是伤了你,可莫要将罪责推到本王头上!”
“谁伤了谁还尤未可知!”
小小的茶舍雅间,瞬间变成了两个男人的战场。
凤举张了张嘴,本想劝阻,可看到门外站着的武安公主,迟疑了一会儿,略微勾唇。
“灼郎,宇文太子是我朝贵客,你二人拳脚切磋点到为止,可莫要打得太难看了。”
喊完话后便兀自寻了个角落坐下,斜倚在云团身上摇扇看戏。
近来宫中几乎每日都会安排各种场合,让宫中的公主们与宇文擎见面,可唯独武安公主一次都不曾露面。
所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西秦太子。
容貌虽比不得慕容灼那般惊艳绝俗,但也绝对是少见的俊美,气度、身手更是万里挑人,远非她过往所见的那些男子可比。
“原来,这就是西秦太子!”
武安公主呢喃了一句。
远嫁西秦,她原本是一万个不愿的,但现在,宇文擎的品貌着实让她有些动摇了。
得不到慕容灼,若能成为宇文擎的太子妃,也未尝不是一种绝佳的选择。
凤举看似是在观赏两个男人打斗,实则视线一直似有若无地瞟向武安公主。
看到武安公主的神情变化,她含笑将一块糕点喂给云团。
忽然,慕容灼与宇文擎对击一掌各自分开,慕容灼向着凤举的方向后退,宇文擎向着门外的方向。
后退时,慕容灼踢飞了矮桌,桌子在空中肢解,其中一根尖锐的桌脚径直刺向宇文擎。
宇文擎眼疾手快迅速偏身后撤,却忘记了门外还有一个武安公主,武安公主被他撞得失去了重心,眼看便要摔到,宇文擎急忙伸手将人拦腰扶住。
凤举默默感慨:英雄救美,如此姿势,上佳!
凤举拍着手上的糕点碎屑,起身道:“事情发生到如此地步,实非阿举所愿,不过仍是要感谢太子今日肯赏脸来喝杯茶。阿举另有他事,便不能多留了,不过,既然太子是来求娶我们大晋的公主的,正好,最出众的武安公主在此,缘分难得,两位不妨坐下来喝杯茶,互相了解一二。”
第八百七十五章 知我心意
“灼郎,你是要继续留下与太子一同陪着公主,还是随我回去?”
凤举淡淡地瞥向慕容灼。
慕容灼轻咳一声,几步走到她身后:“本王自然是要跟你回去的。”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武安公主痴迷地望着宇文擎,可宇文擎看着凤举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原来,这小女子今日约自己前来是这个目的。
……
“阿举!你为何会与宇文擎那厮在一起?”
“那你呢?你又为何与武安公主在一起?”
马车上,两人同样不满地注视着彼此,说出的话总透着一股酸味。
云团卧在两人中间,脑袋时而转向男方,时而转向女方。
“啪、啪……”
凤举的扇子一下一下敲击在掌心。
“我听说镇北将军与武安公主约在此地,所以来看看。”
慕容灼一肚子的邪火被敲击声生生压得熄灭了几分,语气都软了些许。
“阿举,你是担心本王看上她?”
“没有。”
还说没有,都称呼他镇北将军了。
“阿举,本王是要她答应去西秦和亲,她走了,你在华陵城便少了一个危险。”
“是吗?巧了,武安公主素爱美男子,所以我想,宇文太子应当会合她的眼缘。”
慕容灼露出一抹轻浅的笑容:“阿举,你真是知我心意。”
本想伸手去抱凤举,可他还没靠近,凤举的扇子便抵在了他胸口。
扇子戳下的力道不小,慕容灼顺势被摁回到马车座上,凤举一手用扇子抵着他,一手撑在他肩上。
“慕容灼,我发现你此番回来,我似乎小瞧了你。说,你还有何事瞒着我?”
云团也趴在一旁凑热闹似的冲着他龇牙,被他冷眼一瞪瞬间趴回到地上。
慕容灼忽然抓住凤举的手一个翻身,转瞬的功夫便将她反压在身下,长眉一挑,笑意宛若冬日枝头的白梅,清冷,却惊艳。
“阿举,本王做了何事你很快便会知晓的,但你要记住,无论本王瞒了你何事,最终目的都只有一个,那便是……爱你。”
“爱你”两个字,随着他俯身一刻,吞没在唇齿间,融化,缠绵,钻入心扉。
……
武安公主与宇文擎分别之后,恋恋不舍地回到自己的公主府。
直到更衣,用过晚膳,脑海中也依旧是宇文擎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公主!”一个长相俊美的青年敲门而入,说道:“今日睿王殿下派人捎来口信,说您若是不想远嫁西秦去和亲,在西秦使团离开华陵之前,您最好老实待在府中,莫要出去招摇。”
“皇兄怎么会知道本公主今日出门了?哼!他又派人监视我!难道我一言一行都要受他管制不成?”
“这……其实,恕小人斗胆,睿王如此也的确是为了防止公主您被那西秦太子选中,毕竟,众多公主中,您是与睿王最亲近,也是最听他话的,您的婚事他自然是关心的。”
“哼!”武安公主心生抵触,长袖一拂,满桌的杯盏都落了地,“他是关心他自己罢了!他表面对我好,可从未将我当做妹妹,我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我的婚事也只是他的筹码罢了。他不愿我远嫁西秦,不过是想等将来将我卖给一个更有价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