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一章 错觉直觉
“可我听说她似乎与四皇兄之间出现了罅隙,也许这门婚事要作罢了。”
“难不成她还真要嫁给慕容灼啊?”
“这倒也未必,婚事总是要门当户对的,慕容灼虽然已经是三品的镇北将军,战功彪炳,可终究无法摆脱战俘出身。但凤举如今与衡十一郎走得近,这两人无论是家世,还是才识,无疑都是天造地设的。今年入冬凤举便要行及笄礼了,兴许到时候凤家便要为她张罗婚事了。”
“这及笄礼还不知会有多隆重呢!”
公主们还在你一言我不语地议论着,可后面的话静娴公主却是一句也听不下去了。
凤举与衡澜之门当户对,天造地设么?
……
“柳衿。”凤举靠在马车内,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扇子。
“柳衿在。”
“父亲应该回家了吧?”
近日朝中为西秦来使的事情忙碌,下朝时间也没有个定数。
柳衿道:“方才出宫时柳衿留意过,朝臣们的马车还在宫门外,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快了。”
“孟鸿煊,董昭仪……”
凤举嗅着扇子上的清香,顾自出神。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
不对啊,没到家啊!
“怎么回事?”
柳衿来到窗前说道:“大小姐,前面一辆马车险些撞了人。”
凤举闻言抬起帘子望去,却意料之外的看见两个熟面孔。
恭定侯崔钰正扶着永乐长公主。
两人旁边停着一辆马车拦住了道路,一个大腹便便的华服男人正对着二人点头哈腰,连声赔罪。
“你……”
崔钰刚要说话,何初便跑到了长公主身边。
“长公主,您可还好?可有伤到哪里?”
崔钰看着何初一边对长公主嘘寒问暖,一边训斥华服男人,好像没有自己什么事,便转身离开了。
凤举撑着下颏看着。
柳衿看看她,再看看那边。
“大小姐在看什么如此津津有味?”
“有吗?”
柳衿很认真地点头。
凤举摇头,笑道:“我也不知道啊!”
柳衿一脸不信。
她哑然失笑:“我确实不知道,可就是觉得那边的画面很有意思,但你真要我说何处有意思,我也说不出来。”
大概只是一种错觉。
可直到日后某一天想起,凤举才知道,错觉,有时也可能会是最敏锐的直觉!
那辆拦路的马车离开后,凤家的马车方才顺利通过。
只是隐约有些议论声从车外传来。
“你看,都说长公主近来对身边的一个男宠很是宠爱,原来竟是真的?”
“长公主一直以来不都对过世的向将军情深义重吗?怎么也豢养男宠了?”
“女子嘛,总是需要……”
闲言碎语渐远去,车内,凤举掩在扇面后的唇角勾着细微的弧度。
……
一回到家中,凤举直奔华荫院。
一路匆忙,她只是觉得今日的暖蕴阁外似乎格外清静,平日走动的人都不见了。
但她记挂着要事,也顾不得考虑这些,直接推门而入。
不料,刚推开门闯进去,就看见……
凤举呆了呆,迅速反应过来,讪讪地捂上眼睛,连连后退:“阿举什么也没瞧见!什么也没瞧见!”
说完,掉头就跑,跑出几步又折回头将门带上,赶紧跑。
第八百三十二章 非礼勿视
跑下台阶时,因为太过匆忙,凤举脚下不慎崴了一下,被柳衿扶住。
“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柳衿不明所以。
凤举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这个时候出什么声啊!
“走啊!”
“啊?”
最后,也不知是柳衿扶着她,还是她拖着柳衿,一路磕磕绊绊出了院子。
“哎哟,大小姐,您怎么闯进去了?”檀云迎面跑了上来,哭笑不得地大叫。
绿春和晨曦两个丫头也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躲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檀云笑骂:“你们这两个丫头还笑?你们怎么也不拦着?”
凤举指了指里面,红着脸道:“姑姑,你们怎么也不见人影,好歹也该提醒我一声。”
“哎哟我的大小姐啊,这种时候我们这些人自然是该躲远一点的,哪还好意思守在外面?”
晨曦笑道:“大小姐来得太突然,我们没反应过来,而且大小姐走得太快了,我们没来得及……”
绿春干脆抱着肚子蹲到了一旁。
“你们……在说什么?”
柳衿一头雾水,却被凤举瞪了一眼:“你还问?不该你知道的不要瞎问!”
正巧哑娘端了些东西回来,看见凤举一瘸一拐站不稳,忙将东西递给身后的婢女,上前查看。
凤举却一头埋进了她肩头。
“姑姑,阿举方才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父亲母亲会不会杀我灭口啊?”
哑娘愣了愣,瞬间了然,笑着在她头上敲了一下。
凤举皱眉望天,嘀咕道:“父亲也真是的,不是才下朝吗?怎么一回家就……咳,我看我要不还是先走吧……”
刚想脚底抹油,就听身后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声。
“咳咳!”
凤举悄悄吐了吐舌头,转身瞬间变得乖巧:“父亲!母亲!”
抬头见自家父亲已经衣冠齐整,风姿翩翩,凤举脑海中不合时宜的闪过一个词。
衣冠……那什么……
如此说自己的父亲是大大不敬的!
“嗯!听说你今日进宫了?”
“是!董昭仪娘娘召见。”
“嗯,走吧!”
凤举乖乖跟上,看着前面挺拔如修竹的清俊背影,默默咂巴着嘴。
看吧,不过说了一句,就知道了她是来寻娘的,还是寻爹的,自家这父亲就是如此睿智通透。
可就是如此这般上可震慑朝堂、携领百官,下可清名传世、令人景仰的人物,回到家中,与自己的夫人关起门来,也会有方才那般景象。
果然,天下男子皆一般!
慕容灼那厮也是如此的衣冠禽……咳!
凤举赶忙收住心思,扇风观景。
非礼勿视,想都不要想!
到了翰墨轩,凤瑾饮茶,凤举站着,无人开口,气氛有些尴尬。
凤举郁闷地在心底把自己骂了一遍,可怜巴巴地说道:“父亲,阿举错了!阿举坏了您的好事,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咳……”
凤瑾刚喝进口中的茶猛地呛进了气管里,痛苦地闷咳几声,俊美无俦的脸涨得通红。
凤举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叫你不长眼!叫你腿太快!叫你乱说话!
第八百三十三章 形单影只
凤瑾平稳了呼吸后,瞪着她,脸有些阴沉,看上去心情很是不佳。
能佳吗?
“阿举。”
“是,父亲!”
“往后少往暖蕴阁跑。”凤瑾一本正经。
凤举乖巧应答:“是,父亲!”
父亲,您从前明明让女儿多与母亲走动,拉近母女感情的,这是嫌弃我碍事了吗?
凤瑾又道:“还有,进屋记得通传,这是礼节,不可废!”
“是,父亲!”
父亲,您忘了这也是我的家了吗?
凤举哀怨地望向自己的父亲。
父亲,您变了!
“说吧,寻我何事?”
凤举后知后觉,忙道:“哦,这个、那个……父亲,今日董昭仪召阿举入宫,问起孟鸿煊之事。”
凤瑾似乎并不意外,问道:“那你是如何答复的?”
“阿举说,朝中之事,父亲自有决断,阿举不会插手。”
“嗯!”凤瑾满意地点点头,目露深思,“那你来是?”
“阿举想问问父亲,关于孟鸿煊官复原职之事,父亲是如何打算的?”
凤瑾狐疑地看着她:“你方才不是说你不会插手吗?”
“在见过董昭仪之前,阿举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阿举改变主意了。”
凤瑾叹了口气,看来是在宫中又发生了什么。
“为父已经与你裴世伯商议过,既然将孟鸿煊拉了下来,便绝不能让他再官复原职。”
“父亲,能遂了他的愿吗?”
“你说什么?”
凤举道:“既然陛下也有意让他官复原职,那我们又何必忤逆陛下的意思,加深陛下对我们的芥蒂?”
“你这是要让向崇将工部尚书的位子重新拱手让人?你可知这对我们凤家的损失有大?”
“父亲放心,这只是暂时的,既然我们好不容易将这个位子夺到手,自然不会轻易拱手他人。”
凤瑾沉吟了片刻,凤眸幽深地凝视着她:“你有绝对的把握吗?阿举,你必须明白,工部尚书之位有何分量!”
凤举郑重道:“阿举保证,绝对不会让凤家受到任何损失!”
凤瑾起身踱了几步,再次看向凤举:“我知道了,你去吧!”
这便是答应了!
凤举当下借父亲的书房写了一封信,内容是什么凤瑾并不知情。
从翰墨轩出来,她便立刻让柳衿将信送去了九品香榭。
……
回梧桐院时,凤举看到凤恒正与裴明雪在一起。
两人相谈甚欢,看见她,迅速拉开了些许距离。
凤举瞬间又觉得自己坏人好事了,总是如此,会遭报应的吧?
“阿举,你回来了?我来寻你,可晚阳说你不在。”
“是啊,阿举,我正要送初月出去呢!”
凤举抬起扇子挡住两人,道:“我明白,你们不必多说了,不必在意我,就当我是一缕风吧!告辞!告辞!”
两人本来有些尴尬,被她这么一搅合,反倒有些糊涂了。
待走出老远,凤举回头看看那两人并肩而去的背影,再侧脸看看湖中的鸳鸯,抬头看看枝头成双的画眉鸟。
她忽然觉得有些凄凉。
满目皆是成双成对,好像唯有她是形单影只的,唯有她是多余坏事的。
“春暖花开,燕子来时,慕容灼,慕容灼啊……”
君子,亦当归矣!
第八百三十四章 为故人痴
夜晚,星光低垂。
过了三更天,整个长公主府已是一片静谧,除了负责巡夜的人,再不见任何人走动。
一扇门悄然打开,何初披着黑色的斗篷进了一间屋子。
屋内并未掌灯,却早有一人静坐以待。
“郡主!”何初作揖,动作却带着几分轻挑。
“怎么才来?”静嘉郡主嗔怪道。
“郡主也知道,如今小人就住在长公主殿下隔壁,长公主睡眠浅,不到这个时辰,小人实在不敢贸然行动,唯恐坏了郡主您的事啊!”
“哼!”静嘉郡主拍开了何处不安分摸索的手,道:“我听说今日你们在街上发生了点事情?”
“哦,那个啊,不过是件小事,那人初次来华陵,自以为是,马车横冲直撞,却不知自己险些撞到的人就是长公主。”
“可我听说是有人救了她?”
“是恭定侯。”
“恭定侯?”
光线昏暗,可何初还是发觉静嘉郡主似有异常。
“郡主怎么了?”
何初将静嘉郡主搂入怀中,却忽然被狠狠推开了。
“郡主?”
静嘉郡主起身俯视着他,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幽幽发亮。
“我要你做的事情该开始着手了。”
“什么?”
“怎么?忘了?还是最近这段时日她对你太好,好到你以为自己有望成为长公主驸马?”
何初眼睛眼睛闪烁,忙跪地磕头:“小人不敢!郡主之事小人不敢忘,只是觉得有些突然,而且……长公主她如今虽然是对小人千依百顺,十分信任,可是她至今都不肯与小人同房,所以小人总有些担心……”
“那是你无能!不过,只要你能牢牢抓住她的心,让她真正爱上你,你是否能得到她的人,根本无需在意。”
“可是郡主,长公主若连人都不肯给我,那她的心只怕……”
静嘉郡主有些烦躁,语气不耐道:“你不是说她已经对你千依百顺了吗?我看她最近对你也是依赖得很。”
说着,她忽然阴森森地笑了。
“这么多年了,除了那时候,这还是我头一次见她对一个男人如此上心。”
静嘉郡主蹲到何初面前,抬起了他的下巴,借着夜色中微弱的光端详着面前这张俊俏的脸。
“你真该感谢你这张脸。”
看着看着,静嘉郡主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迷离。
“你可知道,这世上只有我是真正爱着你的,这么多年我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人,只有我一直记着你,爱着你,但你的眼里却只有她。可是她呢?你以为她会像我一样为你死守一生吗?”
何初皱了皱,他知道,静嘉郡主此刻眼里看的是他,心里看的却是另外一个人,那个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死去的向云斐。
静嘉郡主痴痴地看着他,眼里的东西近乎偏执疯狂,可脸上却淌着泪水。
“郡主……”
静嘉郡主猛然惊醒,眼神陡然转冷。
“我说的话,你明白了吗?我等不及了!事成之后,你想要的,财富,地位,我都可以给你。”
“是!”
从房中出来,何初回到自己的房间,取出信鸽,将写好的纸卷塞进竹筒。
第八百三十五章 竹叶青蛇
云黛在杂役房干活,却明显的心不在焉,半天过去了,手上的活几乎没怎么动过。
此时,一个婢女抱着一床锦被路过。
云黛眼睛忽地一亮。
“蔓儿,这锦被可是大小姐房中的?”
“是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云黛笑道:“哦,我方才看你手上还有好多活,这个我帮你送去吧!”
蔓儿犹豫了少顷,道:“也好,那你去吧,小心些,这可是大小姐房中的东西,出不得差错。”
“是,我明白的。”
云黛抱着锦被到了栖凤楼,却没有直接进去,在窗外只听见里面众多女郎们热闹地交谈着。
“阿举,你看看这个。”
之后,凤举的声音传来:“这个不是你们之前要送给清婉族姐的生辰礼物吗?”
“是啊!就是那个。”
听见里面的声音,云黛悄悄靠在窗扉边向里面张望,随后就惊见里面一个女郎从锦盒中拎出一条颜色漂亮的小蛇来,那蛇攀上女郎的手腕,张着嘴,露着尖利的牙齿吐着红信子。
凤举问道:“这是……”
旁边一女郎道:“阿举,此蛇名为竹叶青,你看它是不是很漂亮?”
凤举盯着那蛇看了半天,道:“确实很漂亮。”
云黛也看得一清二楚,那蛇浑身翠绿鲜亮,一双眼睛却是猩红色的,就像翡翠上镶嵌着两粒红宝石。
屋中的女郎们新奇地观赏着那条蛇,云黛却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也不知是否曾经被狼咬过的缘故,她对这些活物异常的敏感。
风清欢道:“阿举,你可别看这小东西长得漂亮,它可是有毒的,若是被它咬上一口,不及时治疗的话,那可是要残的。”
云黛听得心头一颤,手里的被子都顾不上,转头就跑。
离开前她还隐约听到凤举在说:“若是将这东西送给清婉族姐当生辰贺礼……”
之后的话她虽然没有听清,可想也想得见了。
……
送走了那些女郎们,凤举站在琴室的窗前出神。
庭言在她身边轻声道:“大小姐,近来婉女郎成了同在秀苑的那些女郎们的众矢之的,被整得很惨,昨日好像还掉进了池塘,最近她已经在外面对人说是您指使的,若是再放蛇,留下了伤口,只怕她更要宣扬得人尽皆知了。”
凤举脸上此刻却看不见笑意,眼中映着西边的霞光。
毒蛇……
呵!凤清婉自己就是一条毒蛇!
前生族中的这些姐妹们到最后都沦为了凤逸兄妹手中的工具,被他们当做了锦绣前程的铺路石。
报应不爽。
亏欠的,终要归还!
……
五日之后,终于到了凤清婉的生辰,凤府为此举办了一场颇为隆重的宴会。
这日,凤府门庭若市,贵客云集。
然而,凤清婉这个素来喜爱招摇的宴会主角,今日却穿戴得格外素净。
淡蓝色的裙裳,翡翠流苏的玉钗,俏生生地站在桥上,盈盈如柳枝轻拂,有几分柔弱病态之美,倒也正合时下的审美,一出现便吸引了不少惊艳的目光。
只是这般形象与宴会的喜庆有些格格不入。
第八百三十六章 温瑶有喜
“清婉,今日是你的生辰,你怎么穿得这样素净?”
“是啊,听说今日的生辰宴是你那主家的族妹阿举特地要求,要为你办得风风光光,看来你们姐妹的感情也不是如外界所传的那般不合啊!”
两个与凤清婉素有交往的官家千金凑上来与她说话。
一旁的凤淸薇也说道:“可不是?清婉,你看你多好,身份跟我们差不多,我们却没有如此待遇,能够住在主家,阿举有的你也都有,连半个宴会阿举都要为了你如此劳师动众,连我们这些姐妹都看着眼红了。”
其他几个凤家女郎也都笑了起来。
凤清婉与她们水火不容,明知她们是故意的,却不能在此时当众发作,只得忍耐寒暄。
得意吧!
稍后你们便笑不出来了。
……
“阿举,你怎么躲在这里?”
裴明雪走到了凤举身边。
凤举看着眼前水榭上热闹的景象,说道:“我不爱凑热闹啊!”
裴明雪摇了摇头,左右看了看,低声道:“阿举,你那个三哥此次还特地给我族兄裴子颖送去了请帖,我父亲看在凤家的面子上不好回绝,只得放族兄出来了。可我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阴谋,毕竟我族兄裴子颖对你也是怀恨在心,你今日务必要小心。”
凤举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多谢你提醒,我会留心的。”
裴绍,事已至此,难道还能让他翻身不成?
此时,温瑶也寻了过来。
裴明雪见了温瑶有些惊讶:“阿瑶?你怎么也来了?”
凤举倒是有些不解了:“怎么?”
温瑶满脸笑意。
裴明雪道:“阿举,你不知道吗?阿瑶她如今已是有身孕的人了。”
“当真?”这一刻,凤举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就在温瑶点头之际,只见石端昭紧张地跑了过来。
凤举握着温瑶的手道:“你明知今日此处是个是非之地,委实不该来的。”
许是有了身孕的缘故,温瑶笑起来时,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不同了。
“我不妨事的,倒是你,我不放心。”
凤举无奈,心中却是感激的,她对石端昭道:“你要时刻保护好阿瑶,若是她今日在我们凤家有何闪失,那我是难辞其咎,你也逃不了,记住了吗?”
石端昭那一板一眼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看着石端昭护着温瑶远去的背影,裴明雪不无羡慕道:“阿瑶如今真是幸福。”
她羡慕那两人终成连理,如今又有了共同的孩儿。
也是羡慕他们可以这样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无需再在意他人的訾议。
凤举道:“你也不必羡慕阿瑶,凤家已经为二哥安排好了官位,很快便会上任了,届时凤家便会去裴府提亲,你只需准备好做你的新妇便是。明雪,不必在意他人的眼光,追寻你自己想要的。”
她将裴明雪转向宴会中某个方向,此刻凤恒就站在那里。
凤举双手扶在裴明雪肩上,向着那个方向轻轻推了一把:“去吧!”
在这相对清静的角落里,瞬间只剩下了凤举一人。
她忽然回头四处看了看,面带疑惑。
总觉得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而且不止一双眼睛。
错觉吗?
第八百三十七章 姐妹贺礼
设宴之处就定在了大花园的水榭上,水上浮桥将一座座水榭相连,形成了一个十分宽阔的活动区。
因是凤清婉的生辰宴,今日受邀而来的也都是华陵城中的年轻一辈,少了许多约束。
在许多凤清婉的爱慕者送过礼物之后,凤家分支的女郎们簇拥到了凤清婉身边。
凤淸薇道:“清婉,从前我们姐妹的关系是不错的,只是近日有些误会,你不要放在心上。”
凤淸愉说道:“是啊,阿举已经劝过我们了,她说得对,大家都是自家姐妹,你看我们这些姐妹不远千里特地来华陵为你庆生,你纵然是对我们有误会,也该解开了吧!”
“婉姐姐!这是我们这些姐妹一起为你准备的贺礼。”风清欢笑盈盈地捧着礼盒。
周围众人都好奇地盯着那个大约一尺长的礼盒。
凤清婉看着那礼盒上描绘得十分精美的莲花纹,礼盒被金扣扣得严丝合缝,随后她又看向簇拥着她的女郎们,心中冷笑。
她在华陵城住了这么些年,见过之人数不胜数,真当她看不出来她们这些人的笑容有多虚伪吗?
一双美目流波婉转,她突然看向站在人群后的凤举。
“阿举!”
随着她这一声,所有人都将目光射向了凤举,那些挡在凤举前面的人都自觉让开了一条路。
凤举微笑。
凤清婉道:“阿举,还未多谢你为我操办了如此隆重的生辰宴,既然是族中众姐妹的一番心意,我看不如就由我们姐妹二人一同打开如何?”
凤举牵了牵嘴角,尽管面前有一条路通向那里,她却没有走上前的意思。
“族姐,这是你的生辰宴会,礼物也是族中的姐妹们送给你的,怎么能由我来开呢?这岂非是让姐妹们多心?好歹这也是她们对你的一番心意呢!”
凤清宁道:“是啊,清婉,这是我们送给你的礼物,来日阿举生辰时,我们自然会再另送她一份,你还是快打开看看吧!”
风清欢举了半天礼盒,手臂已经有些酸了,语气开始不耐:“婉姐姐,你这是不愿意要,还是嫌弃我们送的礼物不够贵重,入不了你的眼?”
“不,阿欢你多心了……”
凤清婉柔柔弱弱地想要解释,风清欢一看,如此一来竟好像是自己在欺负她一般,更加不悦了。
“好吧,我开!”
凤清婉摸上了礼盒,就在她纤长的手指就要碰到礼盒的金扣时,一个人影忽然横冲直撞而来,一把将礼盒丢到了地上。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傻眼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婢女看着好似有些眼熟……”
“这不是阿举从前身边的那个婢女吗?好像叫云黛,怎么这样无礼?”
四周议论声起。
“女郎,这盒子您不能碰啊!”云黛惊惶大喊。
“云黛?”凤清婉诧异地看着她,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样。
而其他的分支女郎们看到礼盒被人扔到地上,顿时都面露不愉。
“你这丫头好生不懂规矩,你这是做什么?”
第八百三十八章 天打雷劈
“云黛,今日是清婉族姐的生辰宴,你如此太失礼了,还不快退下去?”
凤举刚说完,云黛竟冲着她跪下了。
“大小姐,对不起,奴婢知道奴婢如此做会惹您不快,但婉女郎她一直待奴婢很好,奴婢实在于心不忍。”
凤举皱眉:“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阿举,我看她似是有紧要的事情要说,若不然还是让她先说完吧!”
“族姐,今日可是你的生辰,你就不怕让宾客们看笑话吗?”凤举面色肃然。
凤清婉为难地看向云黛,云黛眸中微光闪烁,说道:“大小姐,奴婢不能对不住自己的心,只好对不住你了。”
说完,便在地上接连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她转身面向凤清婉,指着被她扔到地上的礼盒。
“女郎,这礼盒您不能打开!这里面根本就不是什么贺礼,而是一条名叫竹叶青的毒蛇!”
“毒蛇”两个字一出,众人哗然,纷纷下意识向后退去,对那礼盒退避三舍。
凤清婉脸色陡然一变:“云黛,你说什么?那里面怎么可能会是……”
“你这婢女究竟与我们有何冤仇,要跑到这里来血口喷人?”风清欢愤怒地指着云黛。
云黛竟然抬手指天,信誓旦旦道:“奴婢云黛,口中若是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凤举几不可察地冷冷一笑。
从这个丫头口中听到这种话,莫名的让人觉得喜感。
天打雷劈啊……
凤举望了望天。
凤逸站了出来:“云黛,你莫慌,你且说清楚,此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奴婢前几日去大小姐的栖凤楼送锦被,正巧当时分支的女郎们在与大小姐说话,奴婢经过窗外看见其中一位女郎从礼盒里拎出一条全身翠绿的蛇来,大小姐还问,那是不是就是送给婉女郎的生辰贺礼,之后奴婢就听见一位女郎说是,还说被那竹叶青蛇咬上一口,人就会残了。奴婢记得很清楚,当时装蛇的就是这个莲花纹金扣的礼盒!”
凤逸的视线在那些女郎们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凤举身上。
“阿举,云黛所言可是真的?”
凤举笑了笑,不看他一眼,直接望向云黛。
“云黛!你扪心自问,你曾跟在我身边多年,我待你可有刻薄之处?”
“大小姐待奴婢不薄,所以即便是您将奴婢放在饿狼堆里,将奴婢扔出府外自生自灭,奴婢也而不敢对您有丝毫怨怪。可是今日之事针对的不是奴婢,而是婉女郎,奴婢不能昧了良心啊!”
凤举缓缓划拉开扇子,遮挡半边脸。
看来,云黛今日是要彻底豁出去了。
也是,上苍给了她如此一张脸,她又多年待在自己身边,过惯了好日子,被扔到杂役房那种地方,她岂会真的甘心呢?
云黛的话无疑让众人对凤举多了些许非议,可她仍跪在地上,向着凤逸和凤清婉磕了个头。
“三郎,婉女郎,云黛对不住你们,碍于大小姐的恩情,奴婢之前一直不敢将真相说出来。其实从前五夫人尚在世的时候,婉女郎您因为大小姐受了伤,五夫人去寻大小姐说理,结果大小姐就吐血了,说是气急攻心,五夫人还因此受了主母一顿责骂。”
“我记得,那时母亲十分难过愧疚,你想说什么?”凤清婉问。
第八百三十九章 鹿血伪证
云黛畏惧地向凤举的方向看了几眼,就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其实、其实……那时奴婢听见大小姐与未晞在房中说,五夫人冒犯了她,所以才故意拿鹿血诬陷五夫人的。”
她这话一说出口,周遭顿时一片哗然。
一道道质疑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在凤举的脸上,她只露着一双眼睛,淡淡地看着云黛。
当初那件事其实云黛早已告诉了凤逸和凤清婉,但此时两人还是装作了一副惊讶痛心的模样。
“云黛,这些话你不可乱说!”凤逸指着云黛。
“三公子,这些话奴婢岂敢乱说?您若是不信,可以问裴家少主!”
“我?我什么也不知啊!”
裴绎忽然被点名,一头雾水。
云黛反应过来,忙道:“是奴婢失言了,是前任裴少主。”
躲在人群中的裴绍因为“前任裴少主”这几个字,悄然握紧了拳头。
“子颖兄!”
凤逸一开口,裴绍缓缓站了出来。
凤举与他四目相对,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愤懑仇恨。
“不错!去年大约就在这个时候,凤家大小姐到我们裴家来,适逢当时蔽府送来几头活鹿,她便向我索要了一些鹿血,只是当时我却不知她要去何用,今日听这婢女如此说来,方才明白!”
当时凤举并没有向他索要什么鹿血,可只要能让凤举颜面扫地,声名狼藉,莫说是谎话,纵是杀人,又有何妨?
有裴绍为证,凤举这个阴险的罪名就更是坐实了。
然而……
裴明雪忽然说道:“去年这个时候?子颖族兄说的可是去年府中送来的那几头活鹿吗?我记得那时不是都放生了吗?而且几头都是活蹦乱跳的,并不见身上带伤啊!”
裴绍有些尴尬道:“明雪,你对府中的事务并不了解,不是那些。”
凤举悠悠地出声提醒道:“明雪,他们说的是我初次去府上探病那一次。”
“那一次?”裴明雪想了想,说道:“对啊,族兄,我说的也是那一次啊,我还记得是母亲为了给我积善福,要你将那些鹿放生了,还叮嘱你往后都不可再将活鹿带到府上。”
“明雪,你那时还病着,又能知道些什么?”裴绍脸色变得难看。
凤举向前缓缓迈了一步,道:“明雪是不知道,因为那时我根本就不曾向你索要过什么鹿血。还是说,你要我请裴夫人帮忙,将那日负责运送活路的人都找来,我们当众对峙,问一问,那时究竟发生了何事?”
凤举将扇面下拉了半分,扬声道:“诸位难道就不好奇吗?前任裴家少主,负责裴府大小事务,何以就将当初一件小事记得如此清楚?”
“凤举,你……”裴绍怒红了脸。
柳衿第一时间站在了凤举身侧,随后,凤恒、凤毓、凤轩也都护在了凤举身边。
凤举道:“因为那时,诸位面前这位裴家前任少主对我出言轻薄,被我用手中这把扇子抽了脸面,故而他对我怀恨在心,对那日之事记得甚是清楚,而如今又捏造谎言来污蔑于我!”
第八百四十章 众星捧月
“凤举!你胡说八道!诬蔑他人的是你才对!”裴绍指着凤举怒吼,任谁看了都是一副恼羞成怒之态。
未晞软弱,但此时也忍不住站了出来:“奴婢可以为证,当初那日是奴婢跟在大小姐身边,这位裴家郎君言语轻佻无礼,大小姐无奈才会出手告诫,之后大小姐便离开了裴府,根本不曾索要过什么鹿血!”
小丫头义正辞严,激动得脸都红了。
凤恒冷哼一声道,道:“裴子颖,这是我们凤家,若非看在裴家与子厚的面子上,我早将你轰了出去。但你现在对阿举如此无礼,竟还如此捏造事实污蔑她,坏她清名,我凤家实在不能再容你。”
凤毓道:“不错!裴子颖,阿举是我们凤家最尊贵的嫡女,是我们最疼爱的妹妹,她的名声品行如何,人尽皆知,你如此构陷她,实在令人不齿!纵然凤家与裴家乃是世交,我们也容不下你!”
凤恒抱歉地看向人群前头的裴绎,裴绎无奈地点了点头。
凤轩道:“来人,将裴子颖请出府去。从今日起,无论何处,举凡我凤氏一族门庭,都不再欢迎此人!”
“你们、你们不能如此对我!三郎,凤逸,我可是你请来的客人,你就如此任由他们……”
裴绍大声叫嚣着,可还是被凤家的府兵们带了出去。
此时凤逸与他摆脱干系还来不及,又岂会主动为他说话?
凤清婉忽然莫名的有些心慌。
可凤逸的眼睛此刻却是盯着对面那三人,凤恒,凤毓,凤轩。
究竟从何时开始,这些人都站在了凤举身边,还如此众星捧月地维护着她?
而他这个本该是凤家后辈领导者的人,竟似乎……被孤立了!
凤举缓步走向云黛,在五步之外停下。
“云黛,那日我告诉过你,若有难处或需求,可来寻我,我给了你机会,可惜,你终还是令我失望了!”
云黛目光游离不定,视线从凤举脸上落到她脚下散开的红裳衣摆,一股冰冷忽地从脚底钻了进来。
凤举又看向凤清婉:“族姐,你我自小一同长大,举凡我有的,你想要,我从不会与你争,你要扬名,我甘愿隐于闺阁,不涉世事。可我实在不明白,你究竟为何要如此处心积虑地害我。”
“阿举,你、你在说什么,我……”
凤清婉心里上下打鼓,有种不详的预感。
风清欢拾起了那个礼盒,瞪了凤清婉一眼,低声咕哝:“不识好人心!”
随后,在凤清婉与云黛惊惧的注视中,风清欢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锦盒打开。
“咦,居然还是完好无损的,果然听阿举的话没错,在丝绸下再多用些生丝垫着。”
这下,不仅是凤清婉、凤逸和云黛,所有人都看清了。
那礼盒中根本就没有什么竹叶青毒蛇,而是……
“怎么、怎么可能呢?我明明……明明……”云黛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
她明明看见了,明明听见了,怎么会……
凤清婉死死地盯着风清欢手中的礼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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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大家,因为写文着急,有些地方可能会不小心打错字,比如前一章里面有个“活鹿”不小心打成了“活路”,大家如果还看到了其他错处请自动脑补吧,改起来太麻烦了,还需找编辑退稿审核,我暂时就不改了,若是对大家阅读造成影响,抱歉!)
第八百四十一章 人以群分
礼盒内铺着厚厚的丝绸,上面平躺着八个茶杯,杯身以上等白玉为材,杯口处是青玉雕成的精致小巧的莲叶,旁边镶嵌着通透的红宝石,宛若红莲含苞。
材质上佳,雕工更是巧夺天工,样式别致精美。
在座皆是煊赫之家出身,对钱财并不热衷,唯有这些既珍贵又稀奇之物方能令他们喜爱。
风清欢道:“看清楚了吗?有毒蛇吗?”
“清婉,你一直在主家与阿举生活在一起,什么好东西都见过了,我们这些姐妹也拿不出什么什么好东西,便想着大家合着送你一份礼物,好不容易才寻到这么一块好玉,找人做成了这一整套茶具,我们这份礼物你若不稀罕便也罢了,可你何必唆使这婢女演这么一出诬赖阿举?”凤淸薇疾言厉色。
凤淸愉道:“上乘的红宝石难寻,要找到大小合宜的更难,这上面的红宝石还是阿举从自己的私库里拿出来的,她还叮嘱我们,你素来对她有芥蒂,怕你得知此事后会不愿接受这份礼物,要姐妹们保密。却没想到到头来,你竟会如此害她,同族姐妹,你如此行径着实令人寒心!”
“不,我没有!”周围的目光射来,凤清婉急于想要为自己辩解,快速将目光落在了云黛身上,“是她,方才是她……”
然而经过先前云黛指证鹿血之事,云黛这个婢女无论说什么,人们都会不自觉地往不怀好意的阴谋论上作想。
“凤清婉!”温瑶直呼其名,打断了她的话,道:“她一个婢女纵然不懂事,对主子有诸多怨怼,但我料想若无人在背后撑腰,她今日也不敢如此莽撞地冲出来,当着这么多贵人的面诬陷阿举!还有先前的裴子颖,他如今的处境如何人尽皆知,他早已不参加任何宴会,可今日,却是有人特地请了他来,莫要说什么念在故友情谊来搪塞!”
恰在凤逸要开口之时,温瑶最后一句话说了起来,将凤逸的话都硬生生堵了回去。
所有人都呆呆傻傻地望着温瑶。
这温家女郎,如今的石家少主夫人,素来以温和守礼著称,华陵城中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是没有脾气的,不会如此当众斥责他人,没想到……
这也太彪悍了!
怪不得她会与凤家阿举为友,真是……人以群分啊!
“阿、阿瑶……”石端昭扶了扶自家夫人的手臂,却被顶开了。
温瑶继续道:“今日前前后后发生的这些事,我相信但凡是有些心的人都会明白,这分明就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就是故意针对阿举!有些人……不!”
说着,她忽然眼神锐利地看向凤清婉,不再用这样含糊指代的词语,而是直呼其名。
“凤清婉!我温瑶不否认你的才情在诸多贵女之中确属翘楚,但你的为人我着实不敢苟同!人不可太愚蠢,但自作聪明也要有个限度!你莫要以为他人不说出口,便是不知你那些见不得人的所作所为!那你未免把我们这些人想得太愚笨了!”
第八百四十二章 无力回天
凤恒悄悄挪到石化的石端昭身边,小声道:“端昭兄,往后家中你可要小心些了!你家这位夫人也是不好惹的主啊!”
石端昭眼巴巴看着自家夫人历数凤清婉罪状,情不自禁地点头。
家中的娇妻一眨眼便成了悍妇!
可就在凤恒半是同情,半是不厚道地幸灾乐祸时,一道声音忽然传来。
“到了如此地步,我实在是不吐不快了!凤清婉,你们兄妹这些年对阿举做了些什么,莫要真当人不知!”
凤恒瞪着不知何时并肩站在温瑶身边的裴明雪,喉结滚动了一下。
初月……
这还是他认识的初月吗?
她怎么也……
周围之人完全听得一愣一愣。
裴明雪道:“当年我与阿举义结金兰,可是自从你们来了之后,仗着阿举对你们的好,联合你们的母亲对她处处欺瞒,挑拨她与凤夫人的母女感情,致使她们母女多年不合,让阿举终日封闭在内宅,不愿再见人,你们兄妹便在外面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更可恨的是你们竟然多年来一直在阿举的汤药内下毒,恩将仇报,你们简直是蛇蝎心肠!”
凤举原本只是惊讶于两位好友的义愤填膺,觉得好笑的同时又心存感激,可到最后,听着这些话,心中竟也不由得泛起了心酸。
两人所说的所有的事情,有些其实人们早已猜到了,可至于什么下毒,说了出来简直有些骇人听闻。
凤清婉在凤家,享有着与凤举这个主家嫡女同样的待遇。
凤逸,更是被当做少主人选在培养。
到头来,这对兄妹竟如此歹毒。
人们不禁想起了两人过世的母亲,那位凤家五夫人,也是因为想要害凤举而自作自受,不得善果。
“温瑶,裴明雪,我知道你二人素来与阿举交好,可也不该如此污蔑我!”凤清婉泫然欲泣。
凤逸在一旁假意安慰,沉着脸对二人道:“两位女郎,这是在凤家,我们凤家的家事岂是外人了解的?两位如此无凭无据指责我与妹妹,是否有些欺人太甚了?”
风清欢道:“三哥,这两位女郎是外人,我们可不是吧?众人皆在此看得清清楚楚,你的亲妹不坏好心,指使阿举院中的婢女诬赖我们,这可是我们在诬陷她?”
“三哥,我劝你还是莫要再说了。”凤淸愉冷笑道:“纵然我们与阿举都不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可你这未免也太偏心了。”
事已至此,凤清婉和凤逸再说什么都已是无力回天。
从今往后,他们经营多年的好名声将彻底毁于一旦,烙印在他们身上的将是狠毒,自私,恩将仇报,蛇蝎心肠。
“云黛!”
云黛抬头看到凤举的刹那,心瞬间凉透,她知道,自己完了!
凤举叹息一声,无奈道:“你我名为主仆,实则我一直视你如姐妹,纵然知晓你听命于清婉族姐屡屡加害于我,我也从未真的怪过你。后来你被咬伤,我担心你得了恐水症,传染给别人,考虑到整个凤家众人的安全,不得已才将你送到府外,只是没想到你却将自己卖身到了红楼那种地方。后来看在苦苦哀求的份上,我给了你机会,本以为你会改过向善,但你……哎!看来无论我如何待你,你的心都在族姐身上,既然如此,从今往后你便跟在族姐身边,好自为之吧!”
第八百四十三章 竞琴邀帖
今日之言,看似是对外做戏,可有些话又何尝不是真心?
曾经,在一切都不曾改变之前,凤举确实曾经将云黛当做姐妹一般。
可这些,云黛大概永远不会懂,她此刻只是在为自己将来的前程而盘算。
一直失魂落魄的凤清婉忽然抬头道:“没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所为,是我嫉妒阿举,是我屡次害她,但那些事都与我兄长无关!兄长他根本不知情,包括今日邀请裴子颖前来,也是我求他帮忙的,至于其他,他一概不知情!”
“清婉……”
这一突然的变故让凤逸都有些呆了。
凤清婉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道:“兄长,你不必再袒护我了,他们所言不错,我确实瞒着你做了许多错事,是我连累了你!”
凤举垂眸,笑意淡漠。
凤清婉,果然聪明。
只要保住了凤逸,那她就有依靠,终有一日能够翻身。
气氛瞬间僵化。
“诸位,抱歉,让诸位扫兴了,今日这宴会还是就此作罢吧!”
凤毓说着,便安排那些凤家分支的子弟们亲自送客。
一场盛宴,就在一连串的变故与众人的惊愕中,不欢而散。
可就在众人准备离去时,一个极其美貌的少女被管家带了进来。
有人一眼认出了少女:“哎?这位小姑子不就是九品香榭那位酌芳姑娘吗?”
“九品香榭?可她不是谢无音身边的婢女吗?”
“原来你还不知道啊?坊间早有传言,说谢无音其实就是九品香榭那位神秘的幕后之主。”
在众人的注目中,酌芳径直走到凤清婉面前。
“女郎,这是我家公子送上的邀帖,公子邀女郎后日于鹤山竞琴。”
此言一出,如石子落湖,波澜乍起。
凤清婉和凤逸同时一惊。
这谢无音好端端的,怎么偏选在此时来找他们麻烦?
凤清婉强颜欢笑:“还请回禀谢小郎君,清婉为母守孝,早已对外宣布,三年之内不再碰琴。”
凤举此刻背对着他们站在桥边赏景,衣带当风,嘴角含着一抹浅笑。
众人原本兴奋的心情在听到凤清婉的话后都失望地跌落谷底。
然而,酌芳却似没有听见一般,顾自说道:“我家公子也已经将邀帖送去了闻知馆,后日闻知馆的品评师们也会亲临,另外,温伯玉温公听到消息,也表示要前往,届时几位鹤亭名士应该皆会在在旁品琴,还望女郎早做准备。”
凤逸勉力克制住烦躁,说道:“酌芳姑娘方才可能没有听清,清婉她……”
“凤三郎,酌芳听清了,但我家公子有言,原先婉女郎有孝在身,三年不沾乐舞,他虽有心以琴交流,却也不好强人所难,但如今女郎大肆操办宴会,笙歌曼舞,宾客满座,那应该是不再遵循三年重孝之礼了,既然如此,那想必女郎也不会拒绝。”
凤逸忽然哑口无言了。
围观众人也都赫然想起,凤清婉一直以有孝在身为由不参加竞琴,也不再公开场合抚琴,但她却经常出入宴会,这委实有些言行不一了。
第八百四十四章 以毒攻毒
酌芳微笑,得体道:“邀帖既已送到,酌芳就此告辞了,后日鹤山,我家公子静待女郎前来。”
凤清婉顿时双膝一软,跪到了地上。
人群散尽。
凤清婉面目狰狞,紧紧攥着凤逸的衣袖。
“兄长,怎么办?怎么办?”
“清婉,你冷静点!”
“冷静?事到如今你还要我冷静?我名声已毁,睿王殿下他绝不会再要我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清婉!”凤逸用力晃动着她的双肩,盯着她的眼睛:“你忘了吗?你还有琴!你还有琴痴岳渊渟的学生之名!你还有你的容貌!只要后日你能够扬名吐气,今日所受的这些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后日?”凤清婉急得哭了出来,“兄长,你在与我开玩笑吗?谢无音是何人?短短三个月内连胜七场竞琴,他是真正的琴师,可我不是啊!我的是假的,你明白吗?你不是要我去扬眉吐气,你是要去丢人啊!你方才没听见吗?连鹤亭名士们都要去!若是我们之前顶替他人的谎言被人知晓,那你,我,我们兄妹才是真的彻彻底底的完了!”
“怕什么?竞琴不是在后日吗?我们还有时间!”
凤清婉茫然看着凤逸:“后日……可是这两日的时间我们又能做些什么?”
“我昨日刚得到消息,岳渊渟已经入京了,而且我已经打探到了他的具体所在!”
……
“大小姐,云黛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您,您就这么饶过她吗?”玉辞不解地问。
凤举靠在软垫上,用扇柄将一枚黑子推到了另外一枚黑子旁。
“饶过?”凤举轻笑:“我何时说过我要饶过她?”
未晞和玉辞对视了一眼:“可是大小姐您为何不直接处置她?要将她送到婉女郎身边?这不是让她们联合起来害您吗?”
“你们错了!将一条毒蛇与一只毒蝎子放在一个瓮中,没有食物,不见天日,在它们爬出来撕咬别人之前,兴许已经被对方咬得奄奄一息。”
凤清婉想要再翻身,难了!
真以为保住凤逸便能保住自己的前途吗?呵,很快,凤逸也要自身难保了!
两个丫头听得一知半解,但至少是明白了一点,大小姐不会吃亏。
“大小姐,时候不早了,您该歇着了。”
凤举扔掉手中的棋子,揉了揉脖子,问道:“近日可有书信送来?”
未晞答:“不曾!”
“大小姐,您前阵子不是才刚收到一封慕容郎君的书信吗?怎么这就又盼着了?”
凤举眉间轻蹙,言语间含着一丝担忧:“过往最长隔十日便会有新的书信送来,可这回,这已经快一个月了,我是怕灼郎在边关有何难处。”
玉辞道:“大小姐,慕容郎君在北燕时便是战无不胜的,他若是在京都,你兴许您还能护着,可这到了边关,奴婢觉得您实在是没有必要担心了。”
凤举望向窗外,满心忧思。
话虽如此,可她如何能放心得下?灼郎这一去已经快一年了。
虽然整日疲于筹谋应对,可白日里看到温瑶和裴明雪与自己心爱之人恩爱相守,她岂能不羡慕?
第八百四十五章 卑劣之徒
夜深人静,等到栖凤楼里所有的婢仆都休息了,不再有任何动静传出,凤举却辗转难眠。
“哎!”
轻叹一声,她起身披衣下楼,来到了慕容灼的房间。
“习惯,真是可怕!”
慕容灼不在的日子里,她时常会待在这屋子里,如今竟然只有在这里才能安然入睡了。
拥被而眠,枕着那人的枕,嗅着被子上属于那人的味道,心中安定,眼帘渐渐沉重。
夜半……
窗户被风吹开,被子也不知何时落到了腰间。
凤举迷迷糊糊中感觉仿佛有一个人在为她拉上被子,额头上被什么软软的东西触碰了一下。
仿若梦境。
可当她睁开了眼睛,房中却只有她一人。
她疑惑地抚上了额头,那种触感……梦吗?
……
“三郎,人找到了,就在云集客栈。”
深夜,凤逸得到消息,披上斗篷趁夜到了云集客栈,找到了在此处下榻的岳渊渟。
“晚辈凤逸见过岳公。”
竹帘相隔,凤逸只能看到对方一个大致的身形,消瘦,却挺拔。
漠然冷淡的声音从竹帘后传出:“寻我何事?”
“晚辈知道,您与婶娘素有故交,所以想请您看在婶娘的面子上,能收舍妹清婉为徒,教授她琴艺。”
岳渊渟冷笑了一声:“这便是你处心积虑四处散播阿蕴重病的假消息,诱我前来华陵的原因?”
“岳公行踪飘忽,特立独行,逸如此也是被逼无奈,还望岳公见谅。”
岳渊渟道:“我虽久不在京都,但这京都的消息向来穿得极快,你们兄妹欺骗世人,很快便要被人拆穿,如今是想让我为你们的行为做挡箭牌?”
凤逸在来时的路上就已经料到了岳渊渟会有抵触,不会答应。
他目光冷然,道:“岳公不答应,逸自不能勉强,只是我与舍妹的秘密若是被拆穿,那么凤家名声也会受到影响,婶娘嫁给我叔父,处处为叔父设想,想来她必不愿看凤家受人訾议,而您,多年来对婶娘情深义重,痴情一片,也不会愿意看到婶娘难过。”
“呵!我虽讨厌凤瑾,但他一世英名,行事光明磊落,却没想到族中竟出了你这等卑劣之徒!”
“岳公如何训斥凤逸都不打紧,只要岳公还在意婶娘,只要您能答应凤逸的请求,凤逸都不在乎。”
“哼!”
岳渊渟一掌拍在了桌几上,将杯子砸到了凤逸身边。
良久之后,岳渊渟沉声道:“后日鹤山,我自己会去!”
凤逸满脸笑意:“那逸就恭候岳公了。”
凤逸离开,岳渊渟起身拂拂衣袖,冷声道:“腌臜华陵,总是少不了内心龌龊的无耻之徒,所以我才不愿来啊!一时情深,一世情缠,哎!明知今日,却也不悔,阿蕴,我此生算是为了你执迷不悟了!”
……
两日之后。
琴师首名谢无音与唯一的女琴士凤清婉竞琴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华陵城。
谢无音若胜,将成为最年轻的琴士,再次创造他人生中的奇迹。
而凤清婉,生辰宴上臭名昭著,这场竞琴自然也引来不少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