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六章 拒绝要挟
凤瑾失望地摇了摇头,无论是凤逸,还是凤清婉,都让他太失望了。
凤清婉继续说道:“之后好像看到……阿举将太子妃娘娘推了下去。”
她说得小心翼翼。
凤逸瞥了眼凤瑾,说道:“清婉,兹事体大,你可要慎重!”
凤举戏谑地看着这对兄妹在人前装模作样。
凤清婉立刻便道:“不过也有可能是……”
“也有可能是女郎看错了。”说话的是萧鸾,“太子,事发之时宫女与清婉都离得甚远,未必就看得真切,此事还是等太子妃脱离危险、清醒之后问她本人为好。”
“好,就依四弟所言吧!”太子点头,看向凤举的目光有些复杂。
凤举在那双忧郁的眼睛里看到了愧疚。
其实孰是孰非,太子心里是明白的。他想为凤举证明清白,只是……他有他的身不由己。
“阿举!本王有些话想要与你说。”
萧鸾走到凤举面前,温柔深情。
“父亲,母亲,阿举去去便回。”
“嗯,去吧!”凤瑾不曾多说什么。
谢蕴却刻意提高了声音,说道:“阿举,尽快回来,免得又撞上什么是非。”
凤举莞尔。
她算是看明白了,母亲就是仗着父亲的宠爱天不怕地不怕。
到了一个僻静之处,凤举下意识避开了萧鸾的触碰。
“睿王殿下有话直言。”
“阿举,眼下这情形你也明白,太子妃是有意要陷害你。”
凤举抬眸,嘲讽地看他:“她的目的不也是你乐见其成的吗?”
“阿举,眼下情势对你很不利,但是本王可以帮你证明你的清白。”
“条件?”
萧鸾唇角斜勾:“很简单,只要你答应让慕容灼重新回到质子府,从此以后与他一刀两断,再不往来,相对的,本王也可以答应你,让凤清婉彻底消失。”
“如若我不答应呢?”
“那本王就爱莫能助了。”
凤举冷笑:“殿下觉得我今日来此,真会毫无防备吗?那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萧鸾神色一僵:“楚秀的出现是你一早便安排好的?”
看着凤举的笑容,他总算明白了,深居简出的鹤亭名士楚秀怎会出席这种场合,原来,是凤举早有防备!
凤举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还不止如此哦!所以,这场戏唱到最后,究竟是我凤举身败名裂、锒铛入狱,还是我们的太子妃娘娘偷鸡不成蚀把米,尤未可知。哦,差点忘了,还有我那大义灭亲、挺身作证的好族姐。”
萧鸾怅然叹息,失笑道:“看来太子妃想算计你,真是失算了。”
凤举笑意清冷。
太子妃真正的目的恐怕并未是简单的诬陷她,而是想要要挟她,用她的清白换取裴绍的自由。
太子妃,萧鸾……
呵,一个两个都想要挟她。
有那么容易吗?
在人们纷纷等待观望时,没有人注意到在院中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低垂的竹帘后站着一个身着宫裙的女子。
凤举经过时,几不可察地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证人,并非只有太子妃才有。
第七百六十七章 匪夷所思
凤举回到人群中,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阿举!”
熟悉至极的声音。
一瞬间,凤举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停下了脚步,一动不动。
可是,周围的人都在将视线投向她身后。
她犹疑地转身,望过去。
“阿举,本王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绝美无暇的容颜,那双清冷的蓝眸里只装着属于她一人的温柔。
是他!
他回来了!
“灼、灼郎?”
两个月了……
分别两个月了,没有一封书信寄回,如今,人就这么突然……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像变戏法一般。
慕容灼一路风尘,急赶回京,身上穿的仍是一身戎装,银色的战甲,只在外面披了一件黑色的狐裘,越发衬得面如冠玉,俊美雍容。那是凤举特地盯着人为他做的。
无视四周一道道惊艳的目光,他大步迈到凤举面前。
“阿举,本王回来了。”
看凤举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他嘴角一侧邪气地扬起,下巴微扬:“怎么?才两个月未见,你就变成傻子了?”
“才”两个月?
凤举又气又喜。
“你怎么……回来了?”她以为至少今年是不能再见了。
慕容灼轻哼一声,在她额上重重敲了一下:“怎么?你不希望本王回来?本王可是特地赶回来看望你的,凤氏阿举,你敢说个‘不’字试试!”
凤举傻傻地捂着额头,仰头看着他,总感觉两月未见,这个少年又长高了。
慕容灼从未见过她如此呆傻的模样,不由皱了皱眉。
“你是在本王不在的这段时日被人欺负傻了吗?
说完,一把将凤举拉到自己身后,昂首冲着周围扫视了一圈。
被那双冰冷妖异的眸子盯着,许多人都不由得后退。
慕容灼却像是一早就知道此处发生了什么,目光径直射在了凤清婉和那名宫女身上。
“要作证是吗?本王方才与几位将军经过湖边,恰巧也看见了阿举与太子妃在一起。”
衡广道:“振威将军,此事关系到太子妃与其腹中皇孙,开不得玩笑,你可是刚刚才出现的。”
追随慕容灼身后的杨参军道:“我们是现在才露面,不过早在一炷香之前我们就已经到了石府,只是府中宾客众多,将军不愿招摇,所以才隐藏行踪,悄悄寻找凤大小姐,可没想到居然误打误撞,看到那么一出令人匪夷所思的场景!”
“匪夷所思?”
“这位将军这话是何意?”
人们交头接耳地议论。
衡宁之道:“你们是慕容灼手下的,自然是帮着他和凤举说话,你们的话不足为信!”
这句话惹怒了那几位将军,有人立刻便要上前理论,被慕容灼横臂拦下。
“他们都还未曾开口,怎就确定他们之言不足为信?”
慕容灼不屑看衡宁之,而是直接看向了其父衡广。
“衡家亦算是将门,衡家主理当了解军人的脾性,他们向来直言不讳。还有楚家主,昔日楚骜在世时,可曾有过信口开河诬陷他人之时?”
衡广被莫名戴个一顶高帽,实在不好反驳。
楚康脸色一变:“一个逆贼,提他做什么?”
慕容灼却恍若未闻,继续说道:“何况杨参军等人虽名为本王部下,但他们却是大晋的将领,忠于晋帝,他们又岂敢轻易污蔑太子妃?”
第七百七十章 言谢尚早
“几位将军究竟看见了什么,不妨先让他们说出来,再定夺不迟。”
“是啊!这几位皆是军中将领,相信他们不会擅自妄言,人都还未开口,怎能断定不可信?”
周围声音开始倾斜。
凤举悄悄拉了拉慕容灼的衣袖,冲他轻轻摇头。
慕容灼轻笑,扬声道:“兹事体大,实不可听信一家之言,也许其中是有何误会。本王看不妨还是等太子妃安然无恙之后,由当事者当面讲清楚,冤枉了谁都不好,太子殿下以为呢?”
太子定定看了两人一眼,道:“本宫也赞同振威将军之言,此事也许只是一场误会,待爱妃清醒之后,本宫自会问清。今日是石温两家结亲的大喜之日,诸位还是回席吧!”
“太子殿下……”
太子妃的那名贴身宫女还想说什么,被太子一记冷眼慑了回去。
太子发话,石繇和石端昭父子忙招呼宾客,人群很快散去。
太子来到凤举和慕容灼面前,难掩愧色。
“阿举,多谢。”
他心知肚明,若是慕容灼当着众人之面说出真相,无论人们信与不信,太子妃的颜面都将受损,这件事也会闹得不可收拾。
凤举道:“殿下,太子妃毕竟是您的发妻,阿举不想与她为难,但此事恐怕尚不算完,您此时言谢尚早。”
“本宫明白,本宫会劝说她。”
“殿下!”凤举叹息一声,郑重道:“恕阿举直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娘娘为难阿举也不是头一次了,如若您不能说服她,那请恕阿举不能再退让了。”
太子沉默良久,惆怅地点了点头,转身向着太子妃所在的厢房而去。
“将军,就这么算了?”
杨参军凑到慕容灼身边小声嘀咕,愤然难平。
他们方才分明看见是太子妃故意摔倒。
慕容灼抬手,挡回了他们的抱怨:“日夜兼程,你们也累了,先各自回家吧!”
“那……若是再有麻烦,将军务必要通知我等。”
“嗯!”
凤瑾走了过来。
“凤公!可还安好?”慕容灼主动开口。
“一切如故。”凤瑾眼神扫过四周,低声道:“战将擅自回京,须上达天听。”
“凤公放心,本王在回来之前已经将公文送入京,算时间也该到了,稍后本王会再亲自入宫面圣。”
凤瑾笑着点了点头,对于慕容灼的谨慎颇为满意。
随后,又看向凤举,叹了口气:“今日之事你可有把握自己处理?”
凤举的笑容自信而笃定:“父亲放心,阿举可以!”
凤瑾和谢蕴夫妻一同离开。
谢蕴回头看了眼与自己女儿站在一起的少年,低声道:“夫君,我看这慕容灼比睿王更值得依靠,我们是否该趁早退了皇家的婚事?”
“时候未到。”
“你是指退婚的恰当时机未到,还是指慕容灼历练的火候未到?”
凤瑾驻足看向妻子,露出一抹温柔赞许的笑容:“二者皆然,当然,也包括我们女儿的历练。既然他二人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路,那就必须经受得住最严酷的考验,无论是外界,还是他们自身。”
第七百六十九章 光天化日
谢蕴深以为然:“嗯,也对!还有族中那些老顽固,此时让他们同意阿举与慕容灼在一起,他们定不会应允。”
“阿蕴,此时……我也不会应允。”
谢蕴愣了愣。
此时?
也就是说如今的慕容灼还未能令他放心?
“你不信任慕容灼?”
“阿蕴,对于慕容灼,我确是抱着欣赏之意,但我是一家之主,我要时刻考虑凤家的存亡,除了你和我们的女儿,我不会给予其他任何人完全的信任。”
凤瑾帮谢蕴扶正了发间的玉钗,道:“这些事言之尚早,慕容灼究竟是否良人,还是交给阿举自己去考量吧!走吧!”
慕容灼道:“凤公与夫人感情甚笃。”
“无论外人如何评说,他们心中只有彼此。”说完,凤举转身面对慕容灼:“你不问我吗?”
慕容灼笑着,旁若无人般伸臂揽住她的腰拉近自己。
“太子妃身怀六甲,若无必要,你不会赶尽杀绝,但她要是穷追不舍,本王相信你也有你的后招。况且,她毕竟身份特殊,今日之事闹大了,凤家不可能无动于衷,而衡楚两家必会像方才那般对凤家群起而攻,最后即使有结果,证明你是无辜,凤家也会落一个跋扈之名,得不偿失。相反,你不追究,太子妃也好,其他人也罢,反而不会好过。”
慕容灼俯身,在她颊边轻吻:“你所思所想本王都知道,何须再问?”
凤举戏谑道:“你去边关这两个月,是吃狐狸肉吃多了吗?”
“哼,你可比狐狸狡猾多了,吃狐狸肉哪及得上吃……”
慕容灼的话戛然而止,他眉头一皱,手掌在凤举后背摩挲。
“怎么回事?为何都湿了?快脱下来!”
他解下自己的狐裘,伸手就要去扯凤举的衣衫。
凤举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慌忙捂着衣服后退。
“你别……这可是……”
这可是在别人家的院子里,光天化日!
慕容灼手上动作停住,向着周围看了看,似乎才发现身边除了凤举还有不少人在盯着他看。
如画的长眉一拧:“看什么?”
和方才与凤举说话时的表现判若两人。
众人受惊,慌忙转身逃离,却在心中暗想:看来他们方才看见的那个满眼撒着阳光的少年,就是传说中冷若冰霜的长陵王啊!
慕容灼抖开狐裘将凤举包裹得严严实实,搂着她随便寻了间屋子塞进去,对未晞玉辞道:“速去拿备用的干衣来。”
“哦,是!”
慕容灼哐地将门带上,蓝眸含着怒气瞪着凤举。
“我没事,湿的只是外衫,里衣没有。”
“大冬日穿着湿衣到处乱跑,就连军中的男人都受不了,你是认为自己这副身子比他们更强壮?谁干的?”
这个女郎平日里极重仪态,不可能是她自己将衣服弄湿。
凤举脱下了外衫,看着上面湿了的那一片,随意道:“被狗追了。倒是你,两个月全无音信,为何忽然回来?”
不受控制,语气中夹带了她这段时日满腹的抱怨。
第七百七十章 如三秋兮
慕容灼背着光,深深地凝视着她。
“你说呢?你说本王为何回来?”
“我不知。”
凤举低下了头,手指缠绕着青丝。
“你走了两个多月,我每日都在等,可是从未等来一封书信,你也不曾让人捎来只言片语,让我知道你是否安好,可有受伤……”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字字句句都透露出她的惶惶不安,她的患得患失。
面前被戎装遮挡,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冰冷的铠甲碰到手背,却让她觉得心安,因为,人就在她能触碰到的地方。
“阿举……”慕容灼轻唤着她,抚上了她的脸颊。
修长的手,掌心有着一层薄茧,抚在脸上有些粗糙,却让凤举不由自主地贴了过去。
分别偌久,这个人的一切都让她想念。
“有时,我梦见你在战场上受伤,有时又梦见你……梦见你不记得我了,撇下我一人回了北燕,睁开眼后便整夜不能安眠,我……云团很思念你……”
“呵……”
慕容灼低笑一声,将她摁进了自己怀里。
“说什么蠢猫思念本王,你这女郎,说一句你自己思念本王,本王难道会笑话你不成?”
声音低沉靡雅,温柔丝丝入骨。
凤举依偎在他怀里咬了咬下唇,抬手环住了他的腰。
“君可知,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本王知道,知道,所以本王回来见你了。这两个月本王不是不曾想过给你递信,可无论写什么,总还是觉得比不上见你一面,所以在这段时日内加紧清除了尔朱勃部族的隐患,空出时间回来看你。”
凤举睁开眼,在他怀中偏头看着屋内屋外的喜绸,将他抱得更紧。
“能留几日?”
“两三日,在京中待久了并非好事。”
将帅离营,就好比猛虎离山,有太多难测的变数。
凤举张了张唇,却没有说话,不舍得,却不能挽留。
她不再是懵懂单纯的闺阁少女,知道彼此都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朝夕相对,形影不离,那注定是与他们二人无缘的。
“阿举……”
“嗯!”
“这两日……只准你陪着本王!”
命令的口吻,不容拒绝,却又隐约带着些许羞涩。
凤举抬头看他,笑着点头:“嗯,好!”
慕容灼嘴角扬起,笑容绽放,迅速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
太子妃那边很快传出一个喜讯,太子妃诞下一个小皇孙,虽然比预产期早了些,但也不算太早,皇孙安然无恙。
当太医将消息禀明院中等候的太子时,一个意料之外的宾客忽然到来,清玄子——衡玄。
“喜兆,喜兆啊!”
清玄子近来深受晋帝宠信,就连太子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不知仙师此言何意?”
衡玄说道:“听闻小皇孙是因意外而早产,不早不晚,偏是在石府操办喜事之时,依道人看,这并非是意外,而是天意,小皇孙是皇室贵胄,此乃飞龙冲喜之兆,所以,道人要在此恭贺太子殿下了!”
本是一场是非风波,却因清玄子一句话变成了难得的喜兆。
第七百七十一章 好自为之
太子妃身边的嬷嬷说,太子妃因受惊,生产完小皇孙便昏了过去,人事不省。
然而此刻在屋内却是……
“娘娘,太子殿下没有治凤家大小姐的罪!”
宫女小声在榻前说话。
本该陷入昏迷的太子妃却忽然睁开了眼睛,人虽然有些疲惫,可眼神看着十分清明。
“你说什么?殿下没有治她的罪?”
“是、是!”
“你个蠢东西,你没有按本宫教你的去说吗?”
“奴婢说了,可是……”
宫女将发生的一切大致与太子妃讲述了一遍。
太子妃脸上青白交加,挣扎着坐了起来:“慕容灼?他不是北界吗?”
“爱妃不是受惊过度人事不省吗?”太子忽然走了进来。
太子妃满脸委屈,虚弱无力道:“殿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是那个凤举她……”
“够了!你还要闹到何时才肯罢休?”太子厌烦道。
太子妃脸色顿时变得僵硬:“殿下,您说什么?”
“本宫说什么你不明白吗?用尽手段构陷他人,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令本宫感到厌恶!”
“殿下!那您又是否明白,臣妾为何要做这些?臣妾都是为了殿下您,为了我们的孩儿!裴家不愿参与党争,一直都并非心甘情愿支持殿下,唯有子颖坐上裴家家主之位才能倾尽全族之力辅佐您,可是如今凤举她害得子颖失去了少主之位,她就是害得您失去裴家的助力,臣妾只是想让她……”
太子冷眼看着她:“你想做什么,你以为本宫不知吗?你想逼迫阿举助你的弟弟裴子颖重新夺回少主之位,但你可曾想过,若非是裴子颖有错在先,裴家主又怎会听信一外人之言将他废黜?追根究底,是裴子颖自身品行不端,你何苦赖于他人之身?”
“殿下!”太子妃攥紧了锦被,红着眼望着太子:“说来说去,您都只是为了袒护凤举,可是臣妾才是您的发妻呀!凤举她到底算什么?值得您待她如此?还是说,您想废了臣妾,重新立她为妃?”
太子叹了口气:“本宫很早便与你说过,本宫与阿举仅止于君子之交,她坦诚待人,本宫对她也抱着欣赏之心,仅此而已,你能理解最好,若不能……”
太子略一停顿,沮丧地挥了挥手:“罢了,本宫也不指望你能明白,本宫只是要警告你,今日之事你若还是执迷不悟,非但不会如愿,还会令你自己蒙羞,令本宫蒙羞,令裴家为你的愚蠢蒙羞!你若还想继续做这个太子妃,就莫要让本宫再一次对你说这些。不要再为难阿举,否则……”
太子的目光瞬间冷漠:“本宫一定会废了你!就算是母后反对!”
太子妃浑身如堕冰窟:“殿下……”
太子离开,太子妃握了握拳,她不甘心,难道就要她眼睁睁看着弟弟妹妹都折在凤举手上?
自己今日不惜冒着风险所做的这一切,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娘娘,方才外面有一个人让奴婢转告您一句话,他说……”
“说什么?吞吞吐吐的!”
“那人说,他的主子也看见了,是您自己摔下去诬陷凤家大小姐,若是您不肯罢休,执意要将这场戏演下去,他的主子就只好将事情真相禀告于陛下了。”
太子妃心头一惊:“他、他可有提起他的主子是何人?”
“奴婢问了,可是他不肯说,只说,他家主子的话在陛下面前还是有分量的,所以……让娘娘您好自为之。”
第七百七十二章 狐狸成精
事情没有结果,凤举不便离开,慕容灼便陪着她在石府的院中信步。
“阿举,本王有些好奇,你的后招究竟是什么?”
此时,一个声音传来。
“没想到在此处也会碰见,早知如此,本公主今日便不来了。”
前方是永乐长公主与何初。
何初扶着长公主,之前与凤举交谈,凤举已经知道他与萧鸾的关系,此时再见凤举难免忐忑。
“小人何初见过将军,贵女。”
凤举上前施礼:“阿举见过长公主。”
“哼!”长公主冷哼一声,完全无视仍保持行礼动作的凤举,拉住何初的手转身离开。
慕容灼拉起了凤举,望着长公主与何初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二人的关系似乎更为亲密了。”
凤举挑眉,似笑非笑睨着他。
慕容灼也用同样的表情看着她:“长公主与武安公主并不同。”
对故去的恋人情深义重的长公主,忽然与一个居心叵测的男宠如此亲密,这很不寻常。
“所以呢?”凤举笑问。
“无事。”说着,慕容灼便将她的手包在手心,“走吧!”
他什么都不再说了,凤举反而沉不住气了。
“你方才不还问我,我的后招是什么吗?”
“不问了。”
“为何?”
“没有必要了。”
“你……当真猜到了?”
“猜到了,也看到了。”
看到?
凤举郁闷地瘪了瘪嘴,他果然是真的猜到了。
“灼郎……你……”凤举晃着慕容灼的手,有种撒娇的意味。
慕容灼暗自发笑,说道:“你就这么想让本王知道?好吧,你说吧,本王听着。”
凤举一愣,沉下了脸,闷哼一声别开脸不再理他。
从前总是他诸事不明白,都要一一向自己问清楚,可如今,他仿佛什么都知道,帮他解惑还搞得像是自己求着他,他勉为其难施舍似的,这般感觉,着实让人恼火。
慕容灼眼尾斜视着她的怒容,忍着笑意。
“怎么?不说了?”
“哼!我何必要求着为你解释?”
慕容灼妥协:“好,不是你求着本王,是本王求着你凤大小姐为本王解惑。”
一副你任性胡闹、我无奈纵容的姿态。
这在凤举看来就像是在戏耍她,毫无诚意。
凤举恼了,甩开他的手,直接撒泼推了他一把,侧身扶栏站在桥上,看都不看他了。
这个男人绝对是狐狸肉吃多了,吃成精了!
慕容灼冷不防被她撒泼推了一把,向前趔趄了两步,如此泼皮无赖直接动手的凤举,他还是头一回见识。
实在不知,他爱慕的这个女郎究竟还有多少面是他不曾见过的。
他靠在凤举斜后方的石栏上,抱臂含笑看着她:“那你究竟是想说,还是不想说?到底想要本王如何?”
凤举暗暗咬牙,真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
慕容灼上前从身后环住了她:“阿举……”
凤举正满心郁卒,直接抬起臂肘向后狠狠一顶。
“哎哟!”慕容灼惨叫一声,抱着胸口满脸痛苦地蹲下了身子。
第七百七十三章 日思夜想
凤举皱眉看着他蹲在地上惨叫。
堂堂慕容灼,又不是纸糊的,岂会经受不住自己这一下?
定是装的!
可在她淡定地看了片刻之后,慕容灼依旧表情痛苦地蜷缩着,终于,她无法再淡定了。
“你……慕容灼?你莫要再装了!”
弯下腰,手伸在半空,犹豫着不知是否该去搀扶。
慕容灼痛苦道:“阿举,你下手忒狠,本王身上有伤……”
“什么?”
凤举瞬间大惊失色,顾不得什么矜持郁卒,慌忙去搀扶。
“灼郎,你……你为何不早告诉我?我不知……我、我是有意要伤你,灼郎……我去找太医……”
就在凤举匆忙起身要去找人时,慕容灼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拉向自己。
凤举被冷不防一拽,脚下不稳,整个人都向后倒去,被坐在地上的慕容灼不偏不倚稳稳当当地接入怀中。
“阿举,你如此关心本王?”
慕容灼得了便宜,伸手拭去凤举眼角的湿润。
凤举瞪大了眼睛:“慕容灼,你骗我?!”
作势便要起身。
慕容灼却将她箍得更紧,容不得她逃离。
“你这女郎,平日里总爱装模作样,本王偏爱看你撒泼耍赖时的模样。”
凤举下意识反驳:“谁撒泼耍赖?”
慕容灼置若罔闻,顾自眉眼带笑:“本王承认本王是骗了你,本王从不亏欠于人,如此,本王准许你轻薄本王,就作是两清了。”
凤举张口结舌,面颊一阵红一阵白。
“谁、谁要轻薄你?”
这个人脸皮怎么变得这样厚?这哪里是北燕长陵王,简直是个市井流氓。
慕容灼俊脸忽地绷紧:“怎么?本王都已经如此放低姿态,让你轻薄,你还嫌弃?还是你又背着本王养了什么男宠、喜新厌旧?”
凤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慕容灼疯了!
这不是她捡回家的那一个。
“叫你少看那些不正经的杂书,你偏不听!”凤举的嗔怪中含着些许羞赧。
慕容灼在她耳边轻语:“可你喜欢如此,不是吗?”
“谁、谁说我喜……”
“嗯?那你是不喜欢?阿举……”
慕容灼的声音就像是一瞬间剥裂了外面的冰层,从未有过的轻软,冲得凤举晕晕乎乎,身体都软了下来。
“你别……万一被人看到……”
“你是本王的,本王与自己的女郎耳鬓厮磨,与他人何干?”
耳鬓厮磨?
凤举如今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不了解词意乱用,还是故意说这些词语来羞臊她。
“地上凉,先起来。”凤举此时的语气丝毫没有了平日的气势。
慕容灼却不肯,而是直接将她抱到了自己腿上坐着。
凤举一瞪眼,慌乱地到处看着,生怕被人看到。
此时此刻,她恨不得找个洞钻了。
她又羞又恼,低声道:“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今日很不寻常!”
“阿举。”慕容灼终于恢复了正常,与生俱来的清冷嗓音在凤举耳边柔柔地低语:“本王只是想你了,在边关时,每日每夜都在想。”
第七百七十四章 无权阻拦
只是……想你了!
简单一句话,却让凤举心间漾起了波澜。
“灼郎,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
慕容灼长腿在地上一蹬,直接打横将凤举抱了起来。
凤举大惊:“我自己有脚,能走,你放我下来!”
“本王有手,能抱得动自己的女人,不放!”
慕容灼抱着凤举,在府中来往宾客们骇然的注目中,一路往外走。
却在途中被衡宁之拦住。
“事情尚未弄清楚,两位这是要去何处啊?”
衡宁之看着两人的动作,眼中里闪烁着令人不适的光。
“大庭广众,两位就如此……不太妥当吧?”
凤举示意慕容灼将她放下,慕容灼却牢牢抱着她,纹丝不动。
“你脚崴了,不便行走。”
慕容灼睁着眼说瞎话,凤举埋首在他胸前,偷偷莞尔。
“你算什么东西,要来管本王的事?”慕容灼寒声道。
“你……慕容灼,我们衡家是太子的母族,太子妃受人所害,衡家岂能坐视不理?”
他手一挥,随行的几个家奴便围住了慕容灼。
慕容灼冷眸轻扫,唇角斜勾:“千军万马都阻不了本王的路,就凭这几个乌合之众?”
凤举微笑:“衡二公子,今日是石府的大喜之日,你确定要在此滋事?”
“放行!”忽然,太子出现了。
“太子殿下?凤举她分明是做贼心虚,她……”
“太子妃已然清醒,她方才已经亲口向本宫说明,今日之事只因她自己不慎失足,与阿举无关,你无权阻拦她。”
“可是……”
“怎么?本宫的话你都不信?”
石繇出面,对衡宁之冷脸道:“衡二公子莫非只是想借机滋事,坏了我石家的喜事?”
“宁之!”衡广闻讯而来,笑道:“既是误会,解开了便好,宁之也是想弄清楚真相,免得伤了和气。那,振威将军,阿举,你们随意。”
慕容灼冷哼一声,抱着凤举扬长而去。
不多时后,清玄子也告辞离开,但他并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去了城外玄妙观。
……
玄妙观厢房,房门紧闭。
两个人相对而坐。
“你请求之事,我已经完成了。”
“多谢!”
衡玄皱眉:“你我父子之间何必言谢?只是你既然如此关心凤家的那个阿举,何不自己亲自帮忙?亦或者,让她知道是你请求我去帮她。你如此付出而不为人知,她的身边永远都不会有你的位子。”
“你想多了,我从未想过要她身边之位,请你帮她,只是出于朋友之情。”
“是吗?但能令你如此的女子恐怕唯有这一人而已。有句话,你若是能与她成亲,那我们向衡广和陛下报仇便多了一重保障!”
“父亲!”衡澜之忽然出声,生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与您说过,我不愿参与您的复仇,我也不想利用任何人,尤其是她!”
衡玄深吸了口气,抬手将黑色的面具摘了下来,霎时,一张满布着伤痕、几乎看不出原貌的脸深刻地映在衡澜之眼中。
第七百七十五章 父子离心
衡澜之清润的目光颤动着,这已经不是他头一次看这张脸了,可每看一次,心中都悲痛难抑。
当年的衡玄,也是华陵赫赫有名的美男子,可谁能料到,当这个早亡之人再次活着出现,却是变成了这般模样。
衡玄将面具重重扣在了桌几上。
“你好好看看这张脸,这都是衡广与晋帝萧延的杰作!他们当年不仅要杀了我,还毁了我的容貌,就是不想让人知晓我的身份。
“你可相信?如今只要我以衡玄的身份出现在衡家,他们一定会说是我杀害了衡玄,冒名顶替,图谋不轨,然后直接要了我的命!
“我现在有家难回,像个鬼一般活着,难道我不应该报仇吗?澜之,你是我的儿子,是唯一能帮我的人。
“他们害我至此,衡广也容不下你,所以我们只能将他们父子都除掉,如此你才能完全掌握整个衡家,我也才能拿回我的身份!”
衡澜之坐在对面,看着红泥火炉上烧开的水沸腾着,沉默良久。
“澜之!”衡玄高声喊道。
衡澜之叹息着,说道:“父亲,您说报仇,那么我问您,您最终想做什么?”
“当然是要他们为他们当年所做的付出代价!他们当年毁我容貌,想要我的命,将我变成一个只能活在阴影之下的鬼,那我也该让他们尝尝这种滋味!”
“杀了他们之后呢?您曾经所经受过的一切便能消失吗?”衡澜之语气平静:“您如今待在陛下身边,让他服用您炼制的丹药,倘若他将来出事,您自己能脱身吗?至于衡家,衡广虽然视我为眼中钉,但他也奈何不得我,我也无意坐上家主的位子,更无意入朝,不争,我反而逍遥自在。”
衡玄怒道:“你以为他会容忍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下去吗?一旦族中那些支持你的那些长辈倒了,他会立刻对你下手!相安无事只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就如同当初的我也是如此的天真!”
“那便离开,又有何妨?没有衡家的一切,天高云阔,身无所负,正得自在。”
“澜之,难道你我骨肉分离多年,这笔仇你真能放下?”
衡澜之默了一瞬,怅然道:“放不下,正因放不下,所以我才会屡次来见父亲,我只想向您尽孝,弥补这些年我们父子所失去的天伦,我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人与事上。”
他深深地看了父亲一眼,起身走到父亲面前,下跪长拜。
“父亲,您若是答应,澜之自会设法让您拿回您的身份,我们父子离开华陵,从此再不干涉京中之事。”
“你是要我饶恕他们,选择放下这一切?”
“是!这些年澜之以为父亲已故,可父亲您回来了,对澜之而言,这已是上苍恩泽,我不愿再看父亲深陷其中,更不愿我们父子失去这重新得来的机会!”
“你住口!”
衡玄骤然起身,宽大的衣袖挥在衡澜之的头上,打掉了他发间的玉簪,玉簪落地,碎成两截,满头墨发垂在颊边,遮住了他的脸。
第七百七十六章 一刀两断
“你要我放下?这一切都是他们造成的,你却要我放心?”
衡玄恨铁不成钢,伤痕交错的脸因为愤怒变得有些狰狞。
“澜之,你太天真了!你有意隐世,可世事未必会如你所愿!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为父都是为了你好,你难道不明白吗?”
“孩儿明白父亲都是为了我,可我所求与父亲不同,我所求的很简单,我方才已经说过了。”
他伏下了身子:“父亲,请恕孩儿不孝,恐怕不能帮助父亲了。”
“你……”衡玄指着他,浑身颤抖,半晌后,咬着牙忿忿道:“好!你执意如此,为父也不能逼你,既然如此,你我父子便一刀两断,从今往后,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你也……就当从未见过我,你的父亲早在多年前便已经死了!”
说着,毫不停留,拂袖而去。
出了院子,寒冷的风吹入气管之内,冻得人都快窒息了。
衡玄长长地出了口气,他方才是被仇恨冲昏了头,此刻倒是恢复了一些清醒。
也许,凤家那个丫头所言是对的,澜之就是如此与世无争的个性,强行将他拉进仇恨的漩涡,拉进华陵这摊浑水里,对他是种伤害。
现在这样,未尝不好。
厢房之内,滚水翻腾,洒在火炉上发出呲呲的声响,冒起白色的雾气。
衡澜之仍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跪在地上垂着头一动不动,头发遮住了容颜,看不清面目和表情。
只是,显得孤零零的,两旁火盆烧得再旺,也驱不掉屋内的凄清。
“父亲,孩儿不孝。”
他淡泊惯了,不愿沾染仇恨世俗,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保护父亲不受到伤害。
……
凤家。
“大小姐,这汤和点心都是夫人亲手做的,另外还有这些……”
檀云指着身后的一大堆东西,在旁边说着什么,凤举却仍旧想着与太子妃见面之事。
她去裴家之事究竟是何人告诉太子妃的,其实,她心知肚明。
看来,也是时候准备了。
“檀云姑姑,若我记得没错,年后应该是清婉族姐的生辰吧!”
“是吧!”檀云随意答道:“以往每年她都会家里大肆操办,今年年初也是如此,不过这一次年后,夫人已经言明,既然婉女郎要为其母守孝,那这生辰宴也就不必办了。”
凤举不由得莞尔:“母亲如此,就不怕外人说她这个主母苛待庶支孤女吗?”
“以往几年夫人倒是厚待了他们,结果又如何?不过是养出了一窝白眼狼。何况外人如何说,夫人从来就不在意。”
凤举颇为感慨。
是啊!母亲从来不在意世俗,她在意的只有她的夫君和女儿。
“姑姑,劳您回去告诉母亲,就说年后清婉族姐的生辰宴照办,而且还要办得比以往每一次都要隆重,邀请的宾客越多越好。”
“大小姐……”
檀云紧张地看向凤举,可看到对方那似有若无的狡黠笑意,瞬间惊醒。
对了,如今的大小姐不似从前了,她不会再枉做好人了。
第七百七十七章 宁负天下
“我这就回去转告夫人。哦对了,大小姐,夫人命我送来的这些东西里有些是特意为慕容郎君准备的,慕容郎君不远千里赶回来,又在石府为大小姐解围,万不可亏待了他。”
凤举讪讪地笑着应是,心里嘀咕:母亲也真是操心过头了,灼郎是她自己的人,难道还怕她亏待了不成?
“本王还以为你会赶在年前便处理了凤清婉,没想到这一次,你倒是颇有耐心。”
檀云前脚一走,慕容灼换下了一身戎装,出了正厅。
凤举浅笑:“反正我拖到年后,肯定不是为了让她安心过生辰。”
“哦?你在等什么?”
“你吃了那么多狐狸肉,倒是自己猜啊!”
说着,凤举转身看向慕容灼,这一看,顿时便怔住了。
慕容灼穿的不是以往惯穿的白裳,而是那一次被她否定的红裳。
一袭白裳的慕容灼,清贵冷然,让人不敢靠近。
可这一袭红裳,无论何时看来,都是如此的……蛊惑人心。
“好看吗?”慕容灼笑容邪魅。
凤举下意识点头:“你……为何……”
“你曾经说过,最喜看本王穿红裳的样子,所以,本王只穿给你一人看。”
凤举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红裳,两人如此就像……
“你我如此,是否就如石端昭和温家女郎那般?像一对新人?”
心事被说中,凤举讶然。
慕容灼笑着上前揽住她:“你今日在石家,看着那些大红喜绸,满眼的羡慕之色。”
“你看错了。”
“是吗?”
慕容灼拉着她来到正厅的大铜镜前,铜镜中映出两个同样身着红衣的人,慕容灼在凤举身后圈着她的腰。
“阿举,你看,我们像不像?”
凤举愣愣地看着铜镜中的人。
铜镜是母亲特地命人打造的,足有七尺高,能够将整个人都照在里面。
镜面打磨得极为光亮,映出的人影也格外的清晰,人影蒙着铜黄色的光,看上去有些不真实。
眼前恍惚,镜中身后之人的脸忽然变幻成记忆中萧鸾的模样,一切仿佛回到了曾经,她与那人成亲之时。
凤举心头陡然狂跳,惊慌地转过身不敢再看。
“阿举?”慕容灼诧异地搂着她:“你怎么了?”
凤举讷讷抬头,看清了面前的脸,揪扯的心陡然一松,她搂住了慕容灼的脖子,恐惧,惶然,痛苦,庆幸,百感交集。
“灼郎!灼郎!”
“本王在!”
慕容灼声音温柔而坚定,他仿佛听见了一个急促的心跳声,分不清那是自己的,还是凤举的。
“阿举,你到底是怎么了?”
可无论慕容灼怎么问,凤举都回答不了他,只是紧紧地抱着他,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灼郎,你万不可负我!不可负我!”
慕容灼双眉深锁,自认识凤举以来,凤举对他说过的话不计其数,可唯独这一句是她不断重复的。
时至今日,他所做的还是不足以让凤举完全相信他。
“阿举,本王此生宁负天下,也绝不负你!终有一日,你会相信本王。”
终有一日,本王会用自己的真心,让你彻底忘记那人的背叛!
第七百七十八章 枕下相思
“大小姐,今日的晚膳可需要特地备些什么?”
就在凤举犹豫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慕容灼坐在了楼梯上,睡了一整日的云团欢脱地跟在他身后咬着他的衣摆。
听到“晚膳”二字,一人一豹同时望了过来,同样水汪汪的蓝眸,眼巴巴地看着凤举,充满了期待。
被如此两双眼睛盯着,任谁都会忍不住心软。
凤举妥协:“想吃什么?我做。”
慕容灼眸光骤亮:“当真?”
凤举认真点头:“你在家中这两三日,每日一餐都由我亲自来做,如此长陵王殿下可满意?”
军营中饮食本就不如家中,他只回来住这两三日,下次再回来还不知是多久之后了。
忽然,刺啦一声——
慕容灼低头,冷脸看着自己被撕扯烂的衣摆。
云团转身就要开溜,被慕容灼一把揪住了尾巴。
“若是吃豹肉,本王会更满意!”
凤举扶额,拉着慕容灼去他屋内更衣。
云团不敢跑,耷拉着脑袋拖着长长的尾巴跟在慕容灼身后。
慕容灼道:“你这雪豹长得也差不多了,是时候带去战场磨砺了。”
凤举帮他系衣带的手一顿:“现在?可它尚小,战场之上万一受伤……”
“不小了,通常雪豹三四个月便可参与捕食,它如今至少也有七八个月了,你若再将它留在宅院中好吃好喝豢养着,它跟猪有什么区别?”
凤举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弯腰摸了摸云团的脑袋。
云团如今,身体确实是长大了不少。
“它现在可是比你重!”
凤举蹲在云团身边抱住了它,在慕容灼不在的日子里,若非有云团陪在身边,她真不知这栖凤楼内会如何冷清。
“灼郎,我可以同意,但你也要答应我,保护好它,我不能失去它,就如同我不能失去你一般。”
慕容灼俊美的脸沉了下来:“你竟然拿这只蠢猫与本王相提并论?”
云团忽然舔了舔凤举的手背,懒洋洋地抬眸望向慕容灼,似有一种挑衅的意味。
慕容灼登时竖起了眉头:“你这蠢猫……”
凤举笑着,一手拉住他,一手摸着云团。
“灼郎,你与云团对我都很重要,但意义不同。”
“也对!”慕容灼一把将她拉起,拽入怀中,“本王是你的男人!它么……哼哼,待它成年,本王便给它寻一只母猪……”
“嗷……”
“噗……”
云团的嘶叫声和凤举的喷笑声瞬间重叠。
凤举好不容易才忍住笑,睨向慕容灼:“灼郎,你、你真是太坏了!”
慕容灼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忽然附到她耳畔说了句什么,凤举立刻涨红了脸,推开他慌忙逃离。
他说:在某个方面,本王只对你坏。
凤举果断做出一个结论——
慕容灼不仅仅是狐狸肉吃多了,他禁书也看得出神入化了!
目送着凤举落荒而逃,慕容灼从怀中取出了一条红色的丝带,那是凤举用来束发的,而且只有在夜里入寝时才会用到。
然而,这却是他在自己房中的枕下发现的。
“蠢猫,你告诉本王,本王不在时,阿举是否夜夜都在本王房中?她……”
本王不在时,她可有哭吗?
第七百七十九章 好梦之外
凤举在厨房忙碌,慕容灼便和云团便趴在一旁观望。
云团伏低身子偷偷摸摸地去偷鸡,刚要抬爪子,就被慕容灼扯着尾巴拽回去,慕容灼时不时帮凤举打打下手。
都说君子远庖厨,他除了烤野味,这烹饪之事一窍不通,但他心爱的女郎放下世家千金的养尊处优,亲自为他洗手作羹汤,他就想陪在她身边,哪怕只是看着她为了自己而用心忙碌,也觉得温暖。
在外行军偌久,风餐露宿,这是慕容灼吃得最舒心的一次。
这夜,凤举没有如以往那般练字读书,只是一直陪着慕容灼在花园中散步,或是两人在煨着小酒的火炉边相互依偎,向彼此讲述近来各自的经历,以此来弥补长久的分离。
直到酒意伴着倦意袭来,凤举不知不觉靠在慕容灼身边睡了。
慕容灼拂着她的长发,满眼爱怜地将人抱起,放到了自己榻上。
不做什么,仅是相拥而眠,也是一觉好梦。
……
深夜……
漆黑的屋中,慕容灼忽地睁开了眼睛。
在确定凤举睡得正沉之后,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拎着角落里的夜行衣出门。
……
东宫。
太子妃因为白日的事情心烦意乱,辗转难眠,好不容易有了些许睡意。
可就在她睡意朦胧时,窗户忽然开了。
“砰”的一声响,一个东西压在了她身上,即使宫殿内几乎没有多少光线,可她还是很快便察觉到了,压在自己身上的……
是一个人!
而且在她伸手碰到那人时,感觉到自己手上沾上了湿漉漉的液体,带着血腥味!
“啊……”
“不想死就住口!”
冰冷的剑抵在脖子上,瞬间止住了她的惊叫声。
执剑站在她榻前的人身形十分高大修长。
“今日在石府,这个宫女受你指使诬陷阿举,这便是她的下场。本王是来警告你,你若是再敢加害阿举,下回死在本王剑下之人便是你!”
“你、你是……”
太子妃僵硬着脖子一动不敢动,听到对方说话,借着微弱的光,她看清了对方面罩外的那双眼睛。
“你是慕容灼!你竟敢夜闯宫闱,还杀人威胁本宫,你就不怕本宫禀报陛下吗?你可莫忘了你如今的身份!”
“怕?若是怕,本王会来吗?该记住自己身份的人是你,你如今已沦为裴家弃子,对衡家、皇后、太子而言,你都毫无价值,你最后的一点倚仗便是你今日诞下的皇孙,但自古皇家血脉能活下来的又有几个?
“所以本王劝你,你若还算有自知之明,有时间不如多想想如何保住自己的太子妃之位与你儿子的性命,以你现如今的处境,得罪凤家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当然,你也可以如你所言,将今夜之事禀报晋帝,不过有两点本王要提醒你,一,南晋边界强敌环伺,你们却缺乏可用的将领,若非急需,你们南晋朝廷不会任用本王,第二,衡皇后此时大概巴不得你消失,为太子更换一个有价值的太子妃。所以你认为,事情张扬出去,被处置是你,还是本王?你也不是个蠢人,本王这些话,你想想清楚!”
第七百八十章 冷月幽昙
寝殿内只剩下了太子妃一人,因为恐惧,她将压在身上的宫女尸体推了下去,自己向后蜷缩着。
可是,慕容灼的话却在她脑海中反复徘徊。
先前的惊叫声惊动了外面守夜的宫女和内侍,几个人情急之下闯了进来,提灯照亮了殿内,几人顿时瞠目结舌。
“娘娘,这是……”
“莫非有刺客?”
“奴才这就去找人来……”
“站住!”魂不守舍的太子妃忽然出声喝住了那名要去找人的内侍,凌厉道:“都给本宫闭嘴,谁若敢将此事张扬出去,本宫要了他的命!”
说着,她强忍着惶恐扫了眼那名死透了的宫女。
“这个奴婢对本宫不敬,引咎自尽,并没有什么刺客,你们速将人处理干净。”
几人赶紧应诺。
……
寒冬,冷月如勾。
衡府的屋顶一角,修长的身影笔直而立,蓝眸璨如星子。
“王,人已带到。”戴着狼头青铜面具的夜狼卫手里拎着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他身边。
慕容灼略一点头:“行动!”
“是!”
应是声却不止一人。
衡宁之整夜寻欢,安寝时也是左拥右抱。
睡梦中,他翻了个身,下意识伸手去拥抱身侧的美人,却在此时,美人忽然发出一声痛呼。
衡宁之猛地惊醒,就看到一个黑衣人拿着剑,剑身贯穿了美人的喉咙。
衡宁之瞬间惊出了一声冷汗,张口嘶声呐喊:“快来人啊!有刺客……”
他慌不择路,乱滚带爬地从榻上摔了下来。
他的惊叫声惊醒了另外一名女子,女子刚要起身,便又落得与先前女子同样的死法。
外面,府中的护卫已经有了动静,衡宁之眼看着已经摸上了门栓,可下一刻,锋利的剑已经从他脖颈后贯穿到喉咙,一剑毙命。
黑衣人将房门打开,企图逃走时,院中已经聚集了不下十名护卫。
“快!抓住刺客!不能让他逃了!”
就在衡府护卫们一拥而上之后,院中又聚集了十名弓弩手。
照此情形,黑衣人在劫难逃。
可是随即,便又有三名黑衣人从屋顶飞身而下前来救援。
衡家护卫们根本就不是这几名黑衣人的对手,转眼便招架不住了。
“快!放箭!”
护卫中,一人一声令下,飞箭齐发,负责刺杀的黑衣人顺利脱身,可在负责救援的三个身影中,一人中箭,从空中摔落,当场便没了任何反应。
当护卫们小心上前,就在黑衣人颈后发现了一星一月的图纹。
衡广闻讯赶来,一眼看到了图纹,浑身一震。
一名护卫匆忙从屋内跑了出来。
“启禀家主,二公子、二公子他……被一剑贯喉,已经……”
衡广顿觉天旋地转,猛地向后趔趄一步。他攥紧了拳头,双目猩红,咬牙切齿。
“七杀阁!楚家!连杀我两子,楚康你欺人太甚!”
……
三名逃脱的黑衣人早已脱下面罩,换上了狼头青铜面具。
“王,属下等复命!”
候在暗夜中的慕容灼缓缓转过身,容颜在清冷月光下宛若幽昙,美丽,又神秘。
他望向衡家的方向,微微扬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