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君心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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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防算计,累人累心,从东宫回府的路上,凤举不知不觉便靠在慕容灼肩上睡着了。
马车终于停在了凤府门外,凤举被惊动,自觉睁开了眼睛,心不在焉地回了梧桐院。
前方岔路,她正要走向那条通往栖凤楼的路,便被慕容灼拖向了另外一条。
“我还有事!”凤举困意微消,反应有些迟缓。
慕容灼却不理会她。
未晞和玉辞正要小跑着跟上。
“不准跟来!你们先回去!”
凤举满心疑惑地被他牵着走,青砖铺成的路渐渐变得狭窄,最后,变成了长满青草的土石小路。
这条路是通往梧桐林的。
梧桐林很大,尽管有人日日打理,却很少有人会来,很是清寂。
入了梧桐林,慕容灼二话不说便将凤举贴到了一棵梧桐树上,一手穿过她颈侧抵在她身后的树干上,高大的身体遮住了她头顶的阳光,一双蓝眸盯着她,充满了危险。
“你今日那些话可是真心?”
事情太突然,凤举一时间未反应过来。
慕容灼却以为她是在闪避,闷声道:“你别以为本王没抛下你便是忘了那件事。”
“哪件?”凤举疑惑地问。
“你……”慕容灼被她那副呆相气得胸口堵得慌,瞪着她咬牙切齿:“果然是没心肝!”
强忍不住,他低头在凤举的下唇狠狠咬了一口。
凤举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抬手摸上自己的下唇,竟然被咬出了血。
“慕容灼,你属狗吗?云团都不会咬人!”
“你敢拿本王跟那只蠢猫相提并论?”
凤举被他凶神恶煞的模样惊得呼吸一滞,眼波躲闪着,小声道:“云团是雪豹,不是猫。”
“本王管它是什么!你这狡诈又没心肝的女郎,说,你今日那些话可是真心话?”
凤举背靠着梧桐树,指尖在粗糙的触感上刮过。
说实话,她此刻很想将眼前之人狠揍一顿,就像他揍衡永之那般。
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瞪向慕容灼:“你傻吗?莫非你心中还记挂着独孤明月?”
“你提她做什么?”慕容灼流露出一种厌恶,“何况本王对她根本不是那种心思。”
他极其认真地望着凤举,说道:“本王心里存着你,就只有你一个!”
他这般,凤举便是再有怨气,也难以发泄了。
“灼郎!你待阿举真诚,阿举不愿欺瞒你,从前,我对那人确实一往情深,想与他举案齐眉,白头偕老,为了他,我曾卑微到了尘埃里,可最终,一颗真心也被他践踏得面目全非。那颗装着他的心,早已被焚成了灰烬。”
她忍着赧然,将慕容灼的手贴在了自己的心口。
“君心我心,若你心中唯有阿举一人,阿举这里便也只有你慕容灼一人,你不负我,我定不负你!”
慕容灼的掌心被她心口的体温灼得有些发烫,他仿佛能从那双琥珀色的凤眸中看到令人窒息的火焰。
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的心有些不受控制地躁动,想要将手撤回,却又忍不住想要拥有得更多,想将掌心下那颗为他而跳动的心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呵护着。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第四百五十二章 蠢猫坏事
慕容灼忽然抬手蒙上了她的双眼。
“阿举……”
他将俊俏的下巴搁在了她的颈窝,左手蒙着她的双眼,右手仍贴在她的心口。
“别这般看着本王,本王怕自己忍不住。”
果然,凤举不敢再有丝毫动作了。
慕容灼得意地扬了扬嘴角,他就喜欢凤举人前淡然狡诈、在他面前便手足无措的模样。
此时的梧桐林外……
玉辞对一路跟着她而来的云团小声说道:“云团,你说,大小姐和慕容郎君在林子里做什么?”
“啊!”
玉辞看着地上毛茸茸的小家伙,叹了口气,很是鄙视:“虽说你还年幼,可好歹也是只猛兽,大小姐还说你是雪山之王,为何这叫声与小鸡崽儿别无二致?连猫都叫得比你有气势。”
云团看了她一眼,然后便歪着头盯着梧桐林,圆滚滚的身体晃晃悠悠地打转,一声接着一声啊啊地叫着,又尖又细的声音,毫无气势。
“哎!我与你这小家伙说什么呢?”
玉辞皱着眉,盯着梧桐林左右徘徊。
“到底要不要进去呢?万一撞见不该看的可怎么好?总感觉,慕容郎君定会杀了我的!”
她顾自纠结着,没有留意到脚边那一团绒球早已经不见了。
林中。
既然已经到了此处,佳人在怀,慕容灼若不做些什么讨些便宜是不可能的。
他揽住了凤举的腰身贴向自己,正要低头时,一片巴掌大的梧桐叶落在了他头顶。
他正觉有异,一团花白的绒球已经从梧桐树上直接冲着他扑了下来。
慕容灼眼神一凛,带着凤举的腰闪身一个回旋便避了开来。
“云团?”凤举惊讶。
云团扑了个空,在地上打了个滚晃着爬起来,抖抖身上的绒毛,冲着慕容灼龇牙,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响。
凤举上前蹲下身摸着云团的脑袋:“你来此处做什么?”
云团像只小狗一般伸出舌头去舔凤举的手。
刚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就被慕容灼揪着脖后的皮毛拎了起来。
“你这蠢猫,竟敢坏本王的好事!”
云团在半空中扑腾着爪子,想要去抓慕容灼,却被慕容灼拎远。
“家猫,等你爪牙长锋利再来与本王斗吧!”
凤举看得心疼,上前一把将云团夺过抱在怀中。
“你会弄疼它的!”
“哼!你不能将这东西留在身边。”
“我……我舍不得,它救过我,我也亏欠它。”
慕容灼冷眸睨着云团,伸手去碰,在凤举怀中乖顺的云团却忽然向他伸爪子要抓他。
慕容灼一把抓住云团的爪子,在那个圆滚滚的脑袋上示威似的狠狠揉了两把。
“这小家伙确实有灵性,只是你看它不到两月便长大了这么多,如今尚且能将它拘在梧桐院,待它真正长大了,莫非你真要将它一直困在这尺寸之地?若不然,它跑出去惊动了城中之人,你又该如何处理?”
慕容灼盯着那双蓝色的兽瞳,说道:“雪豹终究是猛兽,若不能够驯养得当,本王更怕它会伤了你。”
第四百五十三章 别有阴诡
凤举将脸贴到云团的脑袋上,轻抚着它:“它绝不会伤我!”
有时候,动物比人更值得信任。
“我也不忍将它困在这尺寸之地。”
正如她自己重获新生,不愿再固步于深闺,云团既已成了这雪山之王,她便不愿再因一己私心囚禁着云团。
“可要我将它放归山林,由着它自生自灭,我更加不忍。”
“那便将它交给本王吧!”
凤举抱着云团退开两步,防备地看着他。
慕容灼无奈,凤举对这雪豹的维护简直让他嫉妒。
“你放心,本王不会扔了它,更不会宰了它,将来便让它跟着本王上战场吧!如此一来,你既不必担心它在山林中被人捕猎,也不必担心它会磨去兽性,失去自由。能上阵杀敌,这小东西身上也算是负着军功,那时谁又敢动它?”
凤举大喜过望,双眼晶亮地盯着慕容灼。
慕容灼被她这般盯着,心中又是满足,又是窘迫。
“家猫,自己走!”
一手将云团从她怀中拎出丢到地上,拉着她往外走。
云团在地上打了个滚,跑着咬住了慕容灼的衣摆,奈何以它如今的实力根本拖不住慕容灼,倒是被慕容灼一路拖着走了。
“大小姐,您终于出来了!”玉辞大喜。
“寻我何事?”
“沐先生来了。”
沐景弘在栖凤楼的厅中,杯中的茶正见了底。
“沐先生。”
沐景弘看到凤举和慕容灼并肩回来,放下杯盏起身。尽管已不是初次见面,可每每看到这两人,还是会忍不住失神。
“贵女,郎君!”
“沐先生不必如此客气,唤我阿举便可。先生来得正好,先请坐吧!”
沐景弘依言。
慕容灼挨着凤举坐下,云团还在缠着他“报仇雪恨”,被他当成球踢出去,又自己跑回来。
“贵女今日之行可还顺利?”
“多亏有先生相助。”
她今日所戴的面纱上其实一早便浸了药汁,在书慧将蜜茶泼到面纱上时,药汁接触到水,立刻便挥发成了药气,而她当时之所以抓着书慧靠近自己,便是为了让书慧充分吸入药气。
那药能令人产生酷似疫症的反应,而她自己事先便已服过了解药,后来慕容灼赌气隔着面纱亲吻她,她塞给慕容灼的药丸也是解药。
凤举从袖中取出那个泛紫的棉包。
“阿举想请沐先生看看这个,可有什么问题?”
沐景弘拿起棉包嗅了嗅,又从药箱中取出一把小刀,小心地将棉包割开,用小刀将里面的棉花一层层拨开。
拨到一半时,目光一凝。
中心的棉花并未被兰舍果酿浸染,仍是雪白,所以那在中间蠕动的东西便尤为显眼,一条鲜红色的绣花针粗细的虫状物!
凤举心头猛然便是一紧。
慕容灼更是直接站了起来:“这是何物?”
沐景弘没有说话,而是请玉辞准备了烛火。
凤举的手紧扣着桌角:“我当时饮下那杯酒时仔细看过,并不见杯中有此异物。”
未晞捧来了烛台,沐景弘用镊子将那条红色的虫状物夹入火中,瞬间烧成了灰烬。
“因为那时此物还未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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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 红线情蛊
“去取个铜盆来。”
待未晞取了铜盆过来,沐景弘将那些棉花也一并扔进去烧了。
“这是蛊,蛊分千百种,这种名为红线蛊,是情蛊的一种。蛊王常年以鸿雁血饲养,所产的卵不足粟米粒大小,若非刻意很难发现。一般蛊均为子母体,而这种红线蛊则是雌雄体,只对女子有用。将雌卵送入女子体内,很快便会孵化成蛊虫,然后,男子再将雄卵服下。世人皆知,鸿雁最是专情,以鸿雁血饲养的蛊虫同样如此,一旦雄蛊在男子体内孵化成型,雌蛊便会有所感应,从此,女子便会对男子一往情深。”
“蛊?”凤举再次看向铜盆中还未燃尽的火焰,“我倒是在杂书中看过,原来世间竟真有此物?”
董昭仪为了帮儿子绑住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沐景弘点头:“有是有,但极为罕见,本门医术世代相传,对于蛊,也仅限于书卷中寥寥记载,不仅是因为蛊这种东西太过阴损,被各国所禁,也因要养成蛊虫,耗时耗力耗财,非寻常人能为。”
此时,便听见慕容灼说道:“确实罕见,但西秦皇室对这种下作的东西却十分了解。”
凤举发现他神色不对:“灼郎?”
慕容灼重新坐到了她身边,眉峰冷凝:“可是那董昭仪想要对你用这种东西?”
凤举颔首:“看来以后要更加小心提防了!灼郎,你方才说,西秦皇室善用蛊?”
“嗯!”慕容灼点了点头:“自先古战时,天下便开始禁蛊,直至今日。但西秦皇室一面禁蛊,一面又善蛊,如今天下间蛊已鲜为人知,可以说,蛊已是西秦皇室所独有。”
“哦?”凤举抚着下巴,眼尾含笑:“兰舍果酿也是西秦之物,这位董昭仪对西秦倒是情有独钟。”
慕容灼见她不紧张反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说道:“阿举,蛊的厉害远胜于毒,毒仅是要人性命,蛊却能左右人的心智,这种东西的可怕远超过你的想象,你一定要慎之又慎,不可视为儿戏!”
无所畏惧的慕容灼,难得会对一件事表现出这般的紧张,凤举有些诧异。但碍于沐景弘在旁,她不好多问。
沐景弘也道:“长陵王此言不虚,红线蛊这种寻常情蛊我若应付起来尚有些捉襟见肘,若是遇上更阴毒的,便是我恐怕也无能为力,贵女还是要谨慎为好。”
“我记下了。”
转眸,发现慕容灼还是很严肃地看着她,她只好再三保证:“日后无论是董昭仪,亦或旁的什么人,我都会万分小心,不会让人有机可趁。”
慕容灼抓着凤举的手有些凉意,他双眼紧紧盯着凤举,一刻不离。
凤举暗暗将他的手握紧,看向欲言又止、心不在焉的沐景弘。
“沐先生此来可是想问我关于贾胥之事?”
沐景弘点头,他是想问的,多年的仇恨让他迫不及待,可是凤举的处境又这般艰险,萍水相逢,他不忍再让自己的事情为她增添负担。
第四百五十五章 柔嘉往事
凤举微笑:“沐先生,阿举说过,贾胥,不仅是你一人之事。明日,便是他还债之时!”
“明日?”沐景弘讶然,期盼偌久的时机近在咫尺,反倒让他有些不敢置信。
凤举对他点点头:“是,明日!”
沐景弘从栖凤楼离开时,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仿佛与世隔绝。
凤举忍不住在想,自己大仇得报的那日,是否也会和他一样?
胡思乱想时,却忽然被慕容灼紧紧地抱住。
“灼郎?”
自沐景弘说出“红线蛊”三个字开始,慕容灼的情绪便很不正常。
此时,凤举感受到了他那份复杂的心情,连声音都变得轻柔。
“本王今天差点便失去你!”
慕容灼在她耳边说着,紧张,后怕,隐忍,愤怒,种种情感交织。
他在这世上仅剩的牵挂,在他不知情之时,险些便被人给夺走了,他如何能不怕?
凤举试着安抚他:“灼郎,我无事。”
“不!你不懂!”
慕容灼的声音和他的手一样在颤抖。
“在我们大燕,有一个人就曾受到这红线蛊所害,那个人便是本王的姑母,柔嘉公主!十九年前,柔真、柔嘉两位姑母因好奇南晋的富庶繁华,乔装到了南晋,他们在南晋遇上了两个男人,一个是南晋王爷,一个是西秦太子。四人那时并不知彼此的身份,柔真姑母爱上了南晋王爷,成为了他的妻子,那个南晋王爷便是如今的晋帝。而柔嘉姑母,起初对西秦太子并无好感,后来却也对他‘一往情深’。”
慕容灼将“一往情深”四个字咬得极重。
凤举猜测道:“莫非……是那个西秦太子对柔嘉公主用了红线蛊?”
慕容灼吸了口气,怀中之人淡淡的体香让他的情绪稍稍安定了些。
“后来,西秦太子对柔嘉姑母坦诚了自己的身份,并让柔嘉姑母先回大燕,说要以国礼向大燕求娶她,柔嘉姑母同意了。可就在柔嘉姑母返回大燕后不久,便收到了西秦太子的密信,那时皇祖父正打算联合各部攻秦,西秦太子让柔嘉姑母帮他盗取了布阵图,以致后来皇祖父战事失利,损失了七万人马。
“皇祖父难以向各部交代,只好忍痛决定处决了柔嘉姑母,可那时一个巫医说柔嘉姑母是被人用红线蛊影响了心智。后来巫医为柔嘉姑母祛除了红线蛊,可各部仍是要逼着皇祖父杀了柔嘉姑母。柔嘉姑母那时已然有了身孕,皇祖父与父王不忍,便使计用一个替身瞒过了各部,但柔嘉姑母自那以后便只能隐姓埋名。
“柔嘉姑母是个性情刚烈的女子,她得知自己犯下的错,认为自己是葬送了七万大燕将士的罪人,另一方面,她虽已摆脱了红线蛊的影响,却发现自己仍是对西秦太子心存留恋,她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受红线蛊影响太深,还是早已对那人动了真心。看着腹中胎儿一日日成长,她整天都活在痛苦之中。终于,在胎儿临盆时因难产而亡。”
第四百五十六章 自感羞辱
凤举听得唏嘘不已。
原来北燕皇室还有如此一段秘闻。
“那……那个孩子呢?”
“是个死婴。柔嘉姑母临终前唯一的请求,便是让皇祖父赐她火葬,那个孩子也随她一并火葬了。”
火葬,灰飞烟灭,柔嘉公主选择火葬,是自愧无颜入族陵,还是想求个自由解脱,或者,是想随风去某个地方,寻某个人?
凤举小声问道:“这些你是如何知晓的?”
十九年前,那时慕容灼应还未出生。
“一个自小照顾本王的乳娘曾是柔嘉姑母的贴身宫婢,是她告诉本王的。”
慕容灼深深记得,乳娘提到柔嘉公主所经受的痛苦时,总是忍不住落泪,可见那时柔嘉公主自己又是何等的痛不欲生。
慕容灼转过凤举的身子,深深凝视着她:“本王与你说这些,就是要你清楚红线蛊的可怕,以后离那个董昭仪远一点!”
他不敢想象,万一今日凤举真的服下了红线蛊,从此心里装的都是别的男人,那,他该如何?
凤举捧起了他的手,极尽真诚地说:“我答应你,以后对那董昭仪退避三舍。”
而且,董昭仪一计不成,同样的手段应不会再用第二次了。
……
皇宫,关雎宫内。
董昭仪看着杯中的雄卵忽然由红转黑,失去生机,描画精致的眉心瞬间蹙起。
“雌蛊死了?怎会如此?”
就在此时,宫女来报:“娘娘,睿王殿下来了。”
萧鸾大步进了关雎宫,直接挥退了两侧宫人,礼也不行便开口问道:“母妃,您今日究竟对阿举做了什么?”
他的反应让董昭仪一时有些诧异。
“四郎,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萧鸾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躬身行礼:“请母妃恕罪,孩儿一时情急,对母妃失礼了。”
董昭仪不着痕迹地将放着雄卵的杯子推到一边,看了眼下手方的位子。
“坐吧!”
见萧鸾坐下之后仍是眼巴巴看着她,她目光微沉,声音却是轻柔:“你为何有此一问?”
萧鸾了解自己母妃的性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孩儿今日遇见了阿举,她要孩儿来问问母妃,您在那兰舍果酿里添了何物?”
董昭仪愣了一瞬,随后便幽幽地看向了发黑萎缩的雄卵。
“看来,她是不曾饮下啊!这便难怪了!”
听到董昭仪喃喃自语,萧鸾皱眉:“母妃,您究竟做了什么?”
“四郎,你这是质问母妃吗?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素来温柔如水的董昭仪一反常态,严厉地瞪着萧鸾。
萧鸾竟也怔了一下,他……怎么了?
董昭仪收回视线,说道:“母妃原本是打算用红线蛊让那凤举对你死心塌地,好彻底为你拉拢凤家这支强助,只是没想到那丫头戒心如此之重,连本宫都瞒了过去。”
“红线蛊?是西秦的情蛊?”萧鸾的脸色有些难看,“母妃,您是认为孩儿连一个女郎的心都收服不了吗?”
萧鸾绝非是个正人君子,为达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只是,想到他要得到凤举的心竟还需要靠红线蛊这种东西,他便觉得羞辱!
作为一个男人的羞辱!
第四百五十七章 帝业无情
董昭仪发出一声叹息。
“四郎,母妃只是为了你着想,相较于东宫与昭王,你可说是无依无靠,想要与他们抗衡,你的每一步都必须慎之又慎,不可有丝毫差错。那凤家嫡女,虽说你已成功与她订下婚约,可她如今实在有些不太安分,母妃只怕你掌控不了她。”
想到凤举的眼神,董昭仪忍不住皱了眉头,心中隐隐的不舒服。
她摸了摸手腕的玉镯,说道:“你可知道她今日与本宫说什么?”
萧鸾抬头看了过来。
董昭仪说道:“她与本宫说,她不慎将那对金凤碧玉镯给摔碎了。哼,不慎?那可是你们的定亲信物,本宫还从未听说过哪家的女子会粗心到将定亲信物给摔了。她分明是有意为之!”
萧鸾垂下了眼帘,不曾表现出丝毫的意外。
“此事,本王早就知道了。”
“你说什么?你早就知道?”
“是!早在她毁了镯子的第二日,本王便已经知道了,是她身边的婢女告诉本王的。”
“你既然早就知晓,那便该早些防着她!假如你不能掌控她,那便趁早……”
董昭仪说着,眉目间已流露出冰冷的杀机。
“没有假如!”萧鸾眼神笃定,声音更是斩钉截铁:“她的心一定是本王的!本王从前能轻而易举得到她的心,便能得到第二次!”
知子莫若母,董昭仪看得出,从前对凤举表面温存、实则不屑一顾的萧鸾,如今,单是提起“凤举”这个名字,他都会不自觉的流露出一种执着。他口中念着“阿举”二字时,眼神会变得明亮,就连声音都带着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柔和。
帝业无情,萧鸾这般反应让董昭仪感到不安。
“母妃只是想说,假如她不会任你左右呢?”
萧鸾默了片刻,深色的眸子变得冰冷无情:“她注定是本王之人!”
如果他得不到,那也绝不能让旁人得到!
……
凤清婉自从东宫回来,当天直到入夜才清醒,只是无论精神还是身体都有些不济。
画屏本想请示凤逸去找贾太医来为凤清婉看看,谁知听到“贾太医”三个字后,凤逸当下便脸色铁青,甩袖离开,还警告她不准叫贾太医来。
没有了书慧拿主意,画屏更是手足无措,只好彻夜都小心照料着。
第二日一早,画屏便出了府去找大夫。
屋内焚着宁神香,凤清婉躺在睡榻上,神情恹恹,只觉得浑身都疲软无力,可她心中憋着太多的怨恨无处发泄,辗转反侧,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眼睛。
房门开了。
凤清婉皱了皱眉,想着画屏方才才出去,应该不可能这么早便回来,以为是院中的哪个的婢女,有些不悦道:“越来越不知规矩了,进屋不会通传吗?”
“听说族姐身体不适,阿举是特意来探病的。”
凤举迈进门槛,示意玉辞和未晞在外面等候。而慕容灼早已自觉靠在了窗外,女子的闺阁他不便入,也不想入,靠在这扇窗外能将里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今天还有更新)
第四百五十八章 窃物当归
“是你!”
凤清婉攥紧了身下的被褥,勉强坐起身。
凤举手握折扇,缓步上前,俯视着她:“是我!看来族姐确实身体不佳啊,怎么才一日光景,便把自己弄成了这般模样?”
此时的凤清婉,脸色苍白,黑发披散在身后,如同鬼魅一般,哪还有半分平日的光鲜?
凤举扇面展开两三叶,半遮在唇畔,轻笑:“若是被人看到大晋第一美人竟是这般模样,只怕是要大失所望了。”
“你……”凤清婉咬着牙,哆嗦着手指指向凤举,“这都是拜你所赐!我这些年费尽心思得来的风光,全都被你给毁了!凤举!我恨你!你为何要活着?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
“不!”凤举缓缓摇了摇头,面无波澜:“不是我夺走你的一切,而是你从我这里夺走的东西,我会一样一样地拿回来。”
“不!”
凤清婉拥着被子向后缩了缩,眼前容光焕发的凤举让她觉得刺眼,觉得……恐惧。
“这些本就是属于我的,我才该是凤家的嫡女,你不过是命好罢了,可你懦弱无用,容貌不如我,才学不如我,我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着我自己的本事得来的,你凭什么说是我从你那里夺走的?”
凤举俯视着她,似笑非笑:“既然不是,你何以心虚?”
“你胡说什么?我看心虚之人是你才对!我与城中名流相交,你也出去抛头露面,我自创书体,才冠华陵,你也邯郸学步。阿举,你得意什么?你除了拾人牙慧,东施效颦,你自己又会什么呢?我在这华陵城中经营多年的好名声,岂是你一朝一夕便能赢得过的?”
凤清婉扬起下巴,冷笑:“阿举,你这一辈子,注定都只能活在我的阴影之下!”
“一辈子啊……”
凤举沉吟着,端详着凤清婉苍白的脸色。
“族姐,你说,是你的一辈子长,还是我的长一些?”
凤清婉忽然笑了起来,笑得连连喘.息,她抬眼用一种怜悯不屑的眼神看着凤举。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贾太医的药你服了这么多年,你摆脱得掉吗?是!我是让你明珠蒙尘,让你变成一副只能靠毒药强撑着度日的空架子,让你看着自己一天天面黄肌瘦,在我面前越来越自惭形秽,让你变成一个连门都不敢出的可怜虫,让所有人都忘了你的存在,只将我当成凤家的大小姐,可那又如何?”
她慢条斯理地将长发拢到身后,理了理衣裳,起身与凤举平视。
她盯着凤举的脸看了半天,忽然发现这张脸与记忆中那张苍白暗淡、总是带着怯懦的脸无论如何都难以重叠。
在她未曾的时候,凤举已经开始蜕变了。
她不悦地皱了皱眉:“你可知道,在我随着父母兄长初来华陵时,父亲总是不停地在我面前夸赞你,说你天姿华美,风骨奇秀,将来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夸完了你,他还总是看着我说,原以为我已是独一无二,没想到果然还是比不上主家嫡系的千金。你可知道那种感受吗?”
(还有哦……)
第四百五十九章 欲壑难填
原以为自己就是举世无双的存在,可忽然有一天,发现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样样都比你更出众,在她面前,你便只有自惭形秽的份。
那种被人从云端踹到污泥中的巨大落差,几乎能将人逼疯。
凤举淡淡地看着她,手指在扇柄上无意地滑动着。
“山有其高,水有其长,这世上总有些人在某些方面胜过你,也有些人逊色于你,莫非在你看来,那些略胜你一筹之人便都该被你视作眼中钉拔除?”
“哼!”凤清婉不屑地冷笑:“阿举,你所拥有的皆是这世上最好的,你当然可以说这些无关痛痒的风凉话,我的痛苦你又岂能明白?少在我面前自以为是!”
凤举脸上的笑意收尽,凤眸中光芒骤然幽沉。
她一把将凤清婉推倒在睡榻上,冷冷地说道:“就因为这些狭隘荒诞的理由,你便由人变成了恩将仇报、不顾族亲的恶鬼?”
“恶鬼?呵!”凤清婉忿忿地爬了起来,声音尖利:“你懂什么?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处处受人压制,事事不如心意,那种感觉,比阴沟里的鼠蚁都不如!做恶鬼有什么不好?至少,在我将朽骨端给你的那一刻起,我成了人人艳羡的凌波才女,而你,躲在了不见天日的阴沟里!你现在,连自己的性命都捏在别人手中。”
听到这句话时,靠在窗外的慕容灼皱了皱眉。
凤清婉不喜欢被凤举俯视的感觉,想要站起身,却被凤举一手狠狠压住,只能被迫坐在睡榻上。
“身在富贵之家,锦绣为衣,珍馐为食,高床软枕,饱学诗书。凤清婉,你见过灾民吗?与他们相比,你有何资格自比鼠蚁、满腹抱怨?说到底,是你自己欲壑难填,贪得无厌!无人要欺压你,更无人要害你,可你却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不择手段地害人!”
凤举眸光流转,锋芒冷冽。
她忽然俯身,盯着她的脸浅笑:“也许你所言是对的,做恶鬼,没什么不好。不过,有一句话你说错了,我的命,由我自己掌握,而你的嘛……你猜,我今日来是为了什么?”
凤举的笑容让凤清婉忐忑难安,背脊发寒。
“你究竟何意?”
她抬手想要将凤举的手从肩上拿开,凤举却已先她一步撤开,一手强横地捏住了她的下颌。
她赫然发现,从前那个对她千依百顺的懦弱族妹,眼中不知何时起,淬上了剧毒。
凤举微笑着,缓缓说道:“不是只有你会用朽骨!”
凤清婉瞳孔瞬间放大。
“你、你说什么?”
凤举一把甩开了她的脸,掏出绢帕擦拭自己的手,将绢帕丢到了凤清婉腿边,开始漫不经心地把玩扇子。
“朽骨之毒,十日而侵身,百日而亏神,千日而蚀骨,你们在我身上用了千日,只可惜我没有你们的耐心,等不了那么长远,不过……”
凤举拖长了声音,开始用扇子数着手指,而后,笑着回首,对凤清婉说道:“哎呀,真是可惜啊,族姐,你离百日还差了十数日,怪不得我观你还是很有精气神。”
第四百六十章 字字诛心
凤清婉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凶恶地瞪着凤举。
“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你对我做了什么?”
短短一句话,用尽了气力从胸腔里喊出。
“凌波才女的悟性就仅此而已吗?五伯母在世时,每天都支使我厨院中的袁妈妈将我的补品偷了给你,后来五伯母不在了,袁妈妈念旧情,你的好日子仍未断过,哪怕是你入了天牢的那些日子,呵,族姐,你这口腹也不曾受过委屈吧?”
“凤举——”凤清婉双目通红地嘶喊。
难怪她近来总感身体乏力,难怪她的脸色越来越差。
原来,原来……
“不!不可能!贾太医说过,那朽骨之毒是他师门独有,你不可能会有!你骗我?!”凤清婉挣扎着寻求一丝希望,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凤举冷眼看她:“你总认为我天真,原来你也不过如此,贾胥那种唯利是图的小人,你们能给他他想要的,而我,能给他的更多。”
凤举俯身用扇子挑起了她的下巴,微微一笑:“朽骨之毒,十日而侵身,族姐,你可知道这侵身何意吗?侵身,便是让人的五脏六腑皆损,甚至失去某些正常人应有的能力,比如,孕育子嗣。”
凤清婉身体一软,浑身冰冷。
一个女子若不能生育,那如何嫁人?便是嫁了,又如何在夫家立足?
她怒红了眼睛,仇视着凤举:“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凤举,你若不杀我,我来日必会活剐了你!”
“杀你?”凤举挺起腰背,冷眼俯视着她,缓缓摇头:“杀人何其简单?杀了你,太便宜你!族姐,你不是心比天高吗?你不是贪得无厌、想要攀在万人之上吗?你好好活着吧!活着,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失去一切,真正变成你口中的……阴沟中的鼠蚁!”
凤举转身,经过一面桌子前时,她宽大的红袖拂过桌面,桌上便多了一把匕首。
但此刻的凤清婉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些。
凤举回头笑道:“族姐,你要好生保重啊!对了,你若是不信,不妨将贾太医叫来,好生问个清楚!”
“啊——”
凤举刚一踏出门槛,便听见屋内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和东西落地的声音。
凤举扬起嘴角冷笑。
慕容灼靠了过来:“你何必与这种人浪费唇舌?”
凤举将额头靠在他胸前,垂下眼帘:“这些话对她而言字字诛心,对我而言,这远比一刀一刀割在她身上更解恨。”
慕容灼皱了眉头,伸臂将她揽入怀中:“为了他们,不值得!”
这种痛恨一个人、即便是千刀万剐都不足解恨的感觉,他懂,他自己身上也背负着这样的仇恨。
可是,他却不愿看到凤举也同他一样陷在这种仇恨里,恨一个人,其实自己更痛苦。
在他看来,凤举应该抱着她的沧浪琴,去山之巅,江之畔,逍遥自在,无忧无虑。
“灼郎,陪我走走吧!我有些话要与你说。”
吩咐未晞和玉辞先行一步,凤举心事重重地走在慕容灼身边。
第四百六十一章 绝不共夫
离开郁清院,两人一路向着梧桐院的方向走,一直,走到了一座荷塘边。
此时的荷塘中,已经有荷花零星开放,袅袅婷婷地钻出荷叶,伫立在水面上。
凤举席地坐在荷塘边,将小腿垂在了水面上,足尖拨弄出层层涟漪。
“灼郎!”凤举轻轻唤着。
慕容灼就站在她身后,正有点小心翼翼地防备她掉下去。
“嗯?”
“我方才与她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听到了?”
“嗯!”慕容灼猜不出她究竟想说什么,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她的背影。
凤举伏身,伸臂折下一片荷叶当成伞一般撑在脑后,翠绿而硕大的荷叶遮住了慕容灼的视线。
慕容灼只能听到她的声音自荷叶的那一头传来。
“凤清婉服用了朽骨不足百日,她已无法再生育,而我的时日远比她更长,所以,我也是不能的。”
慕容灼稍稍松了口气,原来他这一路上都因猜不到凤举想说什么而提着一颗心。
“有沐先生在!”
荷叶晃了晃,凤举似乎是在摇头。
“不,太晚了,沐先生说,即便是彻底清除了朽骨之毒,我的身体也难以孕育子嗣了。”
慕容灼皱了皱眉:“那又如何?”
凤举叹了口气,他究竟是真的年少不知,还是刻意回避呢?
“灼郎,男子成家立室,延续香火是理所应当的,尤其是你将来坐上那个位子,更需开枝散叶,延绵子嗣,而我,不行!”
慕容灼瞪着那片挡着他视线的荷叶,越看越不顺眼,干脆抬脚走到了凤举身边,侧脸低头看着她。
“历代皇室何曾缺少过子孙?结果又如何?同室操戈,手足相残,有什么好?”
“不是这个意思。”凤举苦恼地蹙了蹙眉,慕容灼的话好似在回答她,没什么问题,可是,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就算是手足相残,同室操戈,那也得有才行啊!
她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个少年讲这个问题,纠结了半晌,干脆一仰头壮士扼腕一般说道:“你想断子绝孙吗?”
此话太直白了,她一个活了二十八年的妇人跟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说出这样的话来,自己都觉老脸涨红,满脑门的黑线。
慕容灼愣了一下,轻咳一声转开了头。
气氛有些尴尬。
凤举望着那些亭亭而立的荷叶,漫不经心地数了起来,一枝,两枝……
她思绪忽然停顿了片刻,对,慕容灼是不会担心这种问题的,他大概是想着后宫成群,雨露均沾的,缺她一个怕什么呢?
这般想着,凤举心里有些不痛快。
她怅然地呢喃道:“我也不知为何,从前我固然揣着这样的心思,可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如今,我就是想坚持,哪怕这算是自私。”
慕容灼不解地看向她,她口中的“心思”指的是什么?
凤举甩手将荷叶抛进了田田荷叶的深处,扬着下巴坚定决然地说道:“我的心中只会有我夫君一人,而我的夫君,也只能有我一人,我凤氏阿举此生绝不与人共侍一夫!哪怕那人是贫寒乞丐也好,九五之尊也罢!所以……”
第四百六十二章 倾城不换
凤举看向了慕容灼:“延绵子嗣我不行,与人共夫我不接受,若是你也无法接受这样的我,那我们趁早了断,从此不谈感情,只谈合作。”
两人对视了许久,慕容灼率先移开了目光。
“你这女郎,还真是无情!”
慕容灼轻声说了一句,蓝眸倒映着摇曳的荷叶,明澈,绝美。
良久,他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俯身将凤举的腿从荷塘边抬了起来,发现鞋袜都已经被浸湿了,便干脆都帮她脱了下来,然后将后背转向她。
“上来,本王背你回去!”
凤举没有动。
慕容灼说道:“若想知道答案,便上来。”
阿举,你有何好畏缩的,这个后背你又不是不曾上过!
凤举暗暗想着,还是趴了上去。
行了一段路之后,慕容灼问道:“倘若你此生都遇不到那样一个人呢?”
“那便孤老一生。”
凤举垂眸,看着慕容灼耳垂上的凤血坠摇晃出潋滟的流光。
心中忐忑地问着:你……不是那个人吗?
在这种悄然的忐忑中,她听见慕容灼低低的笑了一声。
“本王不会让你孤老一生的。”
凤举的心瞬间提了上来:“你当真不怕断子绝孙吗?”
慕容灼耳根一红:“你、你莫要一直将这个词挂在嘴边,你一个女郎便不知羞吗?”
过了一会儿,慕容灼再次开口:“子嗣,也许重要,但对本王而言,你更重要!”
若是没有她陪伴,纵使与别的女人有再多子嗣又有何用?
凤举的身体在慕容灼的背上,随着他的脚步前行轻微地晃动着,这一刻的感觉,就如同是被一双温柔的手抛上了云端。
她紧紧搂住了慕容灼的脖子:“灼郎,你可不能后悔。”
“哼!本王从不知何谓后悔!”
凤举笑了。
她觉得自己这个男宠……捡得很值!
都说美人倾城,可这个美人,便是给她十座城池、万里江山,她也不换。
前方的路,再长一些吧!
就这样,同他一起走……
……
画屏带着一个老大夫回到风秀阁,刚一进屋便看到满地狼藉。
“女郎,这、这是怎么了?”
凤清婉披头散发地坐在睡榻上,双目赤红,简直像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你立刻去将贾太医找来!”
“可、可是,女郎,三郎他不准奴婢找贾太医来。”
凤清婉不耐烦地喊道:“我叫你去你就去!”
“是!奴婢这就去!”
画屏慌不择路地跑出了屋子,仍是心有余悸。
老大夫问道:“可是要为里面的贵女看诊吗?”
画屏刚被喝斥,心情不稳,口气也不大好:“看什么看?”
说着,塞了一锭银给老大夫。
“走走走!赶紧走!”
想到凤清婉那可怕的模样,画屏也不敢耽搁,急急忙忙地去了。
约莫两刻钟的时辰之后,贾太医被画屏连拖带拽一路催促着到了风秀阁。
贾太医也被凤清婉的模样惊了一下。
“女郎,不、不知女郎找下官来……是何处不适?”
凤清婉伸出了白森森的皓腕,赤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贾太医。
“你过来!”
第四百六十三章 凌波入魇
贾太医没来由的打了个激灵,心想平日里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怎么今儿个就变成了这副瘆人的模样?
他小心靠近了,在凤清婉阴森森的注视中为她号脉。手指刚搭在手腕上片刻,贾太医的脸色便骤然大变。
“如何?”凤清婉幽幽地问,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贾太医抬眼,被凤清婉的模样吓得身体后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凤清婉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凤举的话——贾太医为利所趋。
“你怕什么?”凤清婉的神情更加阴冷。
一个人若非心虚,何必如此害怕?
“女郎,您这是……”
“这是什么?”凤清婉慢慢起身。
贾太医也开始意识到了什么,想要起身,想要起身,可凤清婉步步逼近,他几次都未成功。
“这是什么?你为何不敢说?啊?”凤清婉像失控的恶鬼一般大叫。
贾太医被她吓坏了,慌忙摇头摆手:“女郎,这不是下官做的啊!”
“你连说都不敢说出这是什么,如何就能肯定不是你做的?”
贾太医越看凤清婉越像是受了强烈的刺激,这样的人太危险了,他心头一个激灵,捉住机会站起身,被凤清婉逼得一步步后退。
“女郎,您身上这朽骨之毒真不是下官干的!”
“对!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你干的,这是阿举干的,她一天天把朽骨之毒下在了我的身上,朽骨之毒!”
贾太医已经悄悄退到了门边,摸上了门栓。
听到凤清婉刻意咬重了“朽骨之毒”,他浑身打了个寒颤。
此时,便听见凤清婉阴沉沉地说道:“你说过,朽骨之毒是你师门独有之物,除了你没有人知晓,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她手里为什么会有这东西?”
“女郎,你冷静些……”
凤清婉此时与一个疯子无异,贾太医知道无论自己此刻说什么,对方都听不进去,甚至,只会更加激怒对方的情绪。
他一面用言语分散对方的注意力,一面快速打开门。
然而,他这个动作更是激怒了凤清婉,凤清婉瞳孔一缩,盛怒作祟,看到旁边放着一把匕首便顺势拿起,寒刃出鞘,直接刺进了贾太医的后背。
贾太医惨叫一声,鲜血瞬间殷红了官袍。
“你……”他艰难地回头看向凤清婉。
凤清婉却像是入了魇,死死盯着鲜血,丝毫不为所动。
“啊!”画屏尖叫了起来。
她之前一直觉得凤清婉不对劲,没敢跟着贾太医进屋,可没想到房门再次打开,看到的竟然就是这样一幕。
贾太医转眼便倒在了地上。
画屏没来得及闪避,直接被贾太医压到了地上,浑身一阵惊寒,慌手慌脚地将人推开。
“女、女郎,您这是……贾太医不是听命于我们的吗?您为何……”
画屏牙齿都在打颤,一句“为何要杀他”如何也说不出口。
凤清婉红着眼,因为仇怒,浑身哆嗦着。
“不过就是个唯利是从的狗东西!他敢跟凤举联手毁了我,我杀了他算是便宜了他!”
第四百六十四章 残阳如血
画屏不知道她究竟在说什么,只是看着倒在地上的贾太医,心惊胆颤地问道:“女郎,这怎么办?若是被三郎知道您杀了贾太医,那该怎么办?”
凤清婉转眸,幽幽地瞪了她一眼:“什么怎么办?一个狗东西,杀了便杀了,你找人将这个狗东西给我扔去乱葬岗,喂野狗!”
画屏惊慌地看着贾太医,尽管再害怕也只能讷讷地点头。
她虽没有书慧那般聪慧,但她总隐隐觉得,此事好像哪里透着古怪。
被三郎重用了这么多年的贾太医,为何忽然就这样被女郎给杀了呢?
城郊一处荒无人烟的乱葬岗,一辆简陋的马车匆匆而来,两个男人将车上的贾太医扔进了腐臭的土坑里,铲了土稍稍在上面盖了盖。
“快点!”画屏捂着口鼻催促着。
很快,马车如来时一般,匆匆地走了。
到了傍晚时分,天边云霞似火,残阳如血,将荒无人烟的乱葬岗映得宛如修罗地狱。
眼看夕阳渐落,血色渐渐蒙上了暗纱,远处再度传来的马车疾驰的声音。
一个少年利落地跳下乱葬坑,快速寻到贾太医,向他口中塞了一粒药丸,然后将人拖出来扛上了马车。
马车渐行渐远,伴随着夕阳落下,乱葬坑中火光漫天。
……
夜幕降临。
一辆富丽的马车驶到了一座京郊庄园,到了门口并未停下,而是直接驶入了庄园。
门口的家奴小心行礼,一看,车中之人便是此地的主人。
马车一直入了内苑,在一处宽敞的院子里停下。
沐景弘先下了马车,而后,慕容灼跳下了马车,伸手将凤举搀扶下来。
凤举脱下了斗篷的连帽,看向眼前的紧闭的房中。
柳衿正抱臂靠在门口的立柱上,此时起身行礼。
“大小姐!”
“都准备好了?”
“是!”
凤举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沐景弘。
屋檐下悬着灯笼,烛光透过轻薄的丝绸,照得沐景弘半边脸有些模糊,可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却是映着比烛火更明亮的光芒。
凤举说道:“将门打开。”
柳衿将门打开,屋内传出一声痛苦地低吟。
三人进屋,便看到屋中的一根立柱上捆绑着一个人,正是贾太医,贾胥。
贾胥后背上的伤口其实并不严重,凤清婉用的那把匕首,也就是凤举刻意留下的匕首上涂着上好的伤药,当然,也能让人迅速陷入昏迷,呼吸微弱,就像是死了一样。
而柳衿寻到贾胥时给他服的药丸也是保命的良药。
此时的贾胥只是因为失血,脸色有些苍白,神情有些萎靡。
听到开门声,他抬头先是注意到了凤举和慕容灼。
“贵女,您这是何意?下官医治您这么多年,莫说功劳,便是冲着苦劳,您也不该如此待我吧?”
贾胥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凤举冷笑:“你还真是厚颜无耻啊!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贾胥,你欠的孽债良多,今日,也是该偿还了!”
漂亮的凤眸在烛光中璀璨夺目,熠熠生辉,贾胥却在其中看到了刀锋般的寒芒,莫名的,心,沉了沉。
第四百六十五章 同门恩仇
凤举向沉默的沐景弘颔首,而后,便与慕容灼一同出了门。
慕容灼问道:“你不在里面看着吗?”
凤举摇摇头:“于我而言,贾胥不过是个为利所趋的走狗罢了,可对沐先生而言,贾胥是他此生最大的仇人,为了这一刻他足足盼了数年。这是他们师兄弟二人之事,我不便介入。”
不介入是不介入,但听一听总是可以的。
凤举背靠在门上,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
屋内……
贾胥最初看着这剩下的最后一人,有些疑惑,可当他定睛多看了几眼之后,瞬间睁大了眼睛。
“是、是你?!”
沐景弘阴冷的眼神看着他,启唇说道:“师兄,数年不见了!”
贾胥开始变得惊恐,下意识地缩着身体,可惜,四肢被绑,他根本无处可逃,后背的伤却因为这轻微的动作疼得他冷汗直冒,浑身打着哆嗦。
“原来、原来是你陷害我!”
贾胥愤恨地瞪着沐景弘。
他原本也还纳闷,凤清婉身上的朽骨之毒究竟是从何而来,原来……
原来如此!
沐景弘嘴角牵起一抹冰冷僵硬的弧度,声音暗哑:“师兄,原来你到此刻才明白吗?看来华陵城中锦衣玉食的生活,已经让你将我这个师弟遗忘了。师门独有的朽骨,除了你能配制,还有我。”
“你想怎样?”
“你我师从同门,我视你为兄,可你却为了攀附权贵,在饮食中下.药,杀害师父,将我爱妻送给三皇子府上的幕宾,我死里逃生,上门寻你,却眼睁睁看着爱妻不堪凌辱咬舌自尽,得知我未亡,你便派人杀我,害我落下山崖。”
沐景弘的声音很冷,过去那些痛苦的经历他数年来回忆了无数遍,如今桩桩件件地数出来,早已不再如曾经那般恨得发狂,因为那种恨,早已渗透了血脉。
他抬手拂起自己的额发,露出了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这便是你派来杀我之人留下的,可惜,在你死之前,苍天不收我。这些年,我隐姓埋名藏身在华陵,无时无刻不想着寻找机会杀了你,今日,你终于落在了我手中。你在师父身上下的毒,你让我爱妻遭受的凌辱,你在我脸上留下的伤疤,在我心间烙刻下的痛,我都要一一还给你!”
眼见沐景弘取出了随身带的瓷瓶,贾胥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不!你不能杀我!我如今是宫中太医,是朝廷命官,而你只是一介寒衣庶民,你若杀了我,你便是犯了死罪!”
“死?这些年,拜你所赐,我过得同死人没什么区别。你以为我会怕死吗?”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凤举的声音——
“贾胥,你错了,杀你之人是凤清婉!至于,杀人死罪么,这些年受你所害之人还少吗?可是有我三哥保你,你照样平安无事,他能保你,那我要保沐先生,又有何难?”
贾胥瞬间面如死灰,
是啊!
今时不同往日,当初他凭借着凤逸这个靠山,派人追杀沐景弘。
而今,他这个师弟也不再是当初那般无所凭恃,他也有了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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