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大失所望
“大小姐!”
听到书慧的声音,凤举合上眼睛,回首时已恢复如常,眼神清浅,似笑非笑。
书慧不敢看那双眼睛,只觉得自己仿佛要被看穿了似的。
她佯装镇定地低头:“大小姐,这是我家女郎特地请宫娥准备的蜜茶,吩咐奴婢给大小姐送一些来。”
“哦?族姐有心了!”
凤举说着,却并不去接。
未晞和玉辞站在一旁,却也没有动手。
书慧暗恼,微笑着弯腰将蜜茶端近,就在茶盏对准凤举的脸时,书慧就像是脚下打滑了似的,手中的蜜茶直接泼到了凤举脸上。
书慧正满心得意,眼中更不自觉的染上了笑意,可就在此时,她却发现自己的衣襟被凤举抓住了。
湿透的面纱紧紧贴在凤举脸上,将她的面部轮廓勾勒得一清二楚。
书慧清楚地看到了凤举唇角向上扬起一起弧度,那是胸有成竹别有用心的蔑笑。
不对!
书慧的心中登时警铃大作,下意识便要挣开,可两人中间还隔着一个长几,凤举的手抓得甚紧,书慧被抓得整个身体扑向凤举,双手在惊慌之间直接撑在了凤举双肩。
面面相觑,书慧望着那双凤眸心头一悸,呼吸间仿佛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这般动静本就不小,此时,凤清婉还惊呼了一声:“阿举!”
凤举微微一笑,冲着书慧说道:“小心些!”
她终于放开了书慧,书慧堪堪站稳,不知为何,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阿举!”凤清婉快步赶了过来,看似急切,一把推开了未晞,望着凤举一脸关切:“你可还好?书慧这丫头真是毛手毛脚,你看,面纱都湿透了,快摘下来!”
书慧总觉得有问题,本想拦一拦,可凤清婉的手实在太快,眨眼便将凤举的面纱摘了下来。
然而,一声早已准备好的惊呼却在看到那白净无瑕的面容时,生生卡在了喉咙口。
“怎么会没有……”
凤清婉几乎是毫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声。
凤举诡谲一笑,与她对视着,低声道:“不好意思,令你失望了。”
这一笑,让凤清婉浑身一个激灵。
此时,周围无数道视线已经看了过来,众人不明原委,但看凤举脸颊和衣裳都被泼湿,下意识便觉得是凤清婉怀恨在心,故意为难,对她的印象更是差了几分。
凤清婉此时也顾不得其他,恨恨地瞪着凤举,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压沉着声音问道:“你究竟玩什么把戏?”
凤举扬眉一笑:“你猜!”
说着,狠狠掰开了凤清婉的手,拂衣起身,接过玉辞递来的绢帕将脸上的水渍擦掉。
凤逸盯着凤举的脸,大感惊愕,那表情与凤清婉可说是别无二致。
萧鸾扫了眼两人的表情,轻蔑地浅笑,从前他怎就未发现,这两人加起来都及不上阿举一人。
“阿举,本王来!”
萧鸾想要去接凤举手中的绢帕,被凤举不着痕迹地避开。
太子关切地问道:“阿举,你可还好?”
“多谢殿下关心,阿举无事。”
太子妃侧身站在太子身边,眼底滑过一丝笑意:真是天赐良机!
“来人,快带凤大小姐下去更衣。”太子妃说道。
第四百三十七章 惊惧疯癫
凤举被带到了东宫的一间屋内,此时玉辞已经去马车上取更换的新裳。
一个女官笑容温和,把未晞叫到了门外,小声说道:“蜜茶与清茶不同,贵女还是沐浴为宜,只是不知贵女稍后上妆时需要用些什么胭脂香粉,只好请你亲自去为你家贵女挑选了。”
未晞向屋内看了一眼,说道:“女官请容奴婢去询问大小姐。”
“不必了!”女官拉住了未晞的手,说道:“服侍主子这些事本就是你我这些奴婢的分内,恕我直言,这等小事你还是莫要叨烦你家主子得好,你直接随我来吧!”
“可是,只留下大小姐一人……”
“放心吧,东宫自有人招呼,绝不会慢待了贵女。”
女官不容分说,拉着未晞便走了。
屋内,凤举由宫婢们服侍着宽衣入浴。
“此处不必你们伺候了,去将我的婢女叫来。”
“是,贵女!”
两名宫婢出门时,将搭在木架的衣裳也一并收拾了出去。
凤举靠着浴桶,在蒸蔚的水汽中闭目。
过了一会儿,隔着屏风听到房门被人推开了,一个轻盈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凤举缓缓睁开了眼睛。
“嘿嘿嘿嘿……”
一声女子的笑声传来,带着一种憨傻,随即,一道身影忽然跑过屏风转到了凤举面前。
是裴明媛!
长长的额发遮挡了她右边的一只眼睛,那模样看着十分诡异。
憨傻的裴明媛,方才又转又跑像个稚童,可就在她趴到浴桶前,对上凤举的脸的这一刹那,霎时惊恐万分,猛地向后踉跄着跌坐到了地上。
“啊——”
裴明媛凄厉地尖叫一声,双手抱头,身体不断地向后移,直到后背靠在冰冷的墙面上。
“不要过来!紫兰,不是我!是凤举!是那贱人她和裴明雪要杀你的!春桃,秋芝……是你们打碎了我的镯子,是你们犯了错,你们是我的奴婢,我杀你们有何错?你们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啊……有鬼啊!鬼啊!”
疯话连篇!
可凤举却听明白了,只怕是死在这裴明媛手中的奴婢不少!
自己之前在宫中借着紫兰的鬼魂吓唬了她一次,之后,裴夫人又利用这些枉死的奴婢们吓唬她,接二连三的惊恐之下,裴明媛才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看到她这般模样,你可有半分愧疚?”
太子妃在女官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两个宫女赶忙上前将裴明媛从地上拉起:“女郎,莫怕!地上凉,奴婢们扶您起来。”
可裴明媛实在是太害怕了,用力推开了宫女,继续抱着头缩着,甚至开始将后脑勺往墙壁上撞。
“还不快抓住她?!”太子妃一声厉喝。
一个宫女扶住裴明媛的头,与另外一名一同强行将裴明媛拽了起来。
“放肆!不要抓我!我不想死啊!我不会再杀你们了,我不会了……”
裴明媛疯疯癫癫,约莫是以为自己被女鬼抓住了,无力挣脱之下哭得涕泪交加。
太子妃看见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变成这副模样,描绘得精致的眉间蹙起,隐隐带着钩镰般的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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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 如何宰割
“本宫的小妹会变成这般模样,皆是拜你所赐!凤举!”
“太子妃娘娘太抬举阿举了,若非令妹有害人之心,又背负命债,又岂会被心魔缠身?”凤举淡然抬眸看向太子妃:“倒是娘娘您,在他人沐浴时这般闯入,有失礼数吧?”
“哼!”太子妃红唇冷笑:“此处乃东宫,本宫乃东宫女主,本宫在自己家中行走,谁敢指摘?”
太子妃上前,伸手一把拂起了裴明媛的额发,凤举这才看到,裴明媛的右眼竟然……
太子妃看着她,凌厉的眉峰一挑:“看到了吗?这是小妹因为害怕,不敢视物,便自己将眼睛戳瞎了!”
凤举静静地靠坐在浴桶中,波澜不兴。
她越是平静,太子妃便越是压不住愤怒。
“凤举,你一个女郎,何以这般心肠歹毒?你看看小妹这张脸,多美丽的一张脸,她原本有着大好的前途,就因为你,是你亲手毁了她!”
“娘娘,您的小妹手上沾了多少条人命,您可算过?那些被她所害之人身后有多少亲眷痛不欲生,您可知晓?还有,上回宫中春日夜宴,您不也想借着楚娆的手要了阿举的命吗?若论歹毒,在你们姐妹二人面前,阿举何敢自居?”
“呵,果真好厉害的一张嘴,难怪连那些自命清高的名士们都被你哄骗得晕头转向,处处维护你!就连太子殿下都被你迷惑!”
凤举的眼神陡然间变得冷冽:“裴明贞,身为太子妃,你便是这般龌龊粗鄙,言语无状?”
“大胆!竟敢直呼太子妃的名讳!”女官厉声斥责。
凤举轻蔑地瞟了眼太子妃,说道:“有身为太子妃的自觉,方为太子妃,不知自重身份者,何以令人重之?名士清流,风骨超逸,岂容你这般无端诟病?太子与我更是清白如水,你怎可满口污言秽语?”
她义正辞严,字字铿锵。
太子妃额头青筋都爆了起来:“哼!此处并无旁人,你不必拿这些冠冕堂皇之言来压制本宫!你自己也不过是个豢养男宠、水性杨花之人,有何资格教训本宫?你看看你这般处境,只能乖乖任本宫宰割。”
凤举紧绷的神色缓缓松了下来。
良久,她含笑说道:“那你打算如何宰割我?”
太子妃冷笑,命宫女们将裴明媛带了下去,目光阴翳地盯着凤举。
“虽然只要看到小妹的模样,本宫便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但你该庆幸,你还有你的用处。”
太子妃话锋一转,阴翳淡了些许。
“睿王是与楚家共同辅佐昭王的吧?”
凤举笑了笑,废了大半日的光景,终于开始切入正题了。
“难道睿王自己便不能胸怀野心、觊觎大位吗?”凤举眼底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意。
“睿王?”太子妃不屑地笑道:“不过是个昭仪所生的皇子,何况董昭仪还仅仅是衡家送入宫的一个美人,她背叛了衡家,以为带着儿子靠着楚家便可高枕无忧,可他们母子终究还是无依无靠!如此,也能妄图继承大统?”
第四百三十九章 任你挑选(二更)
“我可否问一句,当年衡皇后也不过是刚入宫封后不久,衡家为何会将董昭仪这个美人送入宫,就如今看来,董昭仪可是颇得圣眷,当年衡家与皇后便不怕被这个美人夺了恩宠?”
听到凤举问询,太子妃警惕地看向她。
凤举坦然笑道:“既然想合作,那总该让我明白些原委吧?况且这些过往,我若要寻别人打听,应也不难。可若因我无知而不小心坏了你们的事,那可怨不得我。”
太子妃警告:“错了!你最好弄清楚,我们之间并非合作,而是,你必须听命!”
凤举不动声色,暗自冷笑:听命?凭他们也想命令自己?未免太妄自尊大了!
太子妃厌恶她那种从容闲适、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态,压制住怒火,说道:“当年衡家送董昭仪这个美人入宫,本就是为了博得圣宠,因为,她的容貌有五六分肖似先皇后。”
“原来如此!”凤举颔首说道:“衡家除掉了先皇后这个绊脚石,让自家之女得以封后,而后,又用一个毫无背景、构不成威胁的赝品缓和陛下心中的怒气,还能借着这个美人为衡家谋取更大的好处,果然是妙啊!”
“你胡言乱语什么?”太子妃勃然变色。
凤举指间拨动着水面的花瓣,淡淡一笑:“何必紧张?当年之事虽未查证,其实真相如何,人人心知肚明。我看衡皇后也未必就对你说过真相,但你,其实也是如此想的吧?”
太子妃背脊冒汗,隐隐发着寒凉,凤举的笑容让她有种无处遁形之感。
她恼羞成怒道:“这些事你无需过问!”
凤举抛了抛眉头,不置可否:“好了,说罢,你们想要我如何?”
太子妃冷哼一声:“退了与昭王的婚约,裴家与衡家的青年才俊任由你挑选,即便是本宫的弟弟,裴家少主子颖,亦或衡家少主永之,只要你愿意,也可。”
裴绍与衡永之?这施舍恩赐一般的语气算什么?
“噗嗤!”凤举顿时忍俊不禁。
太子妃脸色阴沉:“你笑什么?”
“此话你若是去与武安公主讲,我想她会欣喜之极。”
凤举忍住笑,清冽的目光睨向她,透着冷漠。
“你们是将我凤氏阿举看做了武安公主之流?还是你们裴衡两家的子弟便是任人挑选的男倌娈宠?呵,任我挑选?只怕,他们配不上!”
“凤举!你莫要太自以为是!”
太子妃大怒,发间的金步摇剧烈地晃动着,闪烁出锐利的金属光泽。
“你是弄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吗?你凤家嫡系独女固然独一无二,贵不可言,但正因如此,你无亲兄弟依靠,将来要继承凤家家主之位的凤逸也被你欺压,对你恨之入骨,你唯一能依靠的便只有夫家。无论是嫁给子颖亦或永之,你将来都会成为一家之主母,便是凤逸再恨你,也不敢为难你,这些,你可想清楚!”
“裴明贞,你当我是三岁的孩童吗?在咱们这等世家望族中,我若真失去了母族依靠,夫家也只会将我弃如敝履罢了!提出的要求,对我,毫无吸引力!”
第四百四十章 狭隘之辈
“那你便是不肯答应了?”
面对太子妃的恼羞成怒,凤举却笑得一脸纯良:“婚姻大事,理当由父母做主,你们不敢去寻我父亲,却来为难我,该说你们愚蠢,还是胆小懦弱?”
太子妃眼眸锐利,就像是一条美人蛇在盯着凤举。
此时,她大概也反应过来了,凤举从方才开始便是在逗弄她,根本毫无配合之意。
“凤举,你能与睿王订下婚约,不也是你自己不顾廉耻,死活央求父母亲族点头的吗?就连你豢养男宠,凤家这等自诩清正的门第竟也都由着你。故而,本宫相信,你能做成一次,便能成第二次。”
太子妃说着话,十指蔻丹慢条斯理地抚过衣袖。
“本宫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凤举的身体在水中略一下沉,抬手撑着下巴,随着开口的动作,一片嫣红的花瓣自指间跌落。
“如何是好呢?世间男儿无数,我却只看得上慕容灼一人。”
“那本宫便与你无话可说了!”
太子妃长袖重重一甩,留给凤举一个莫名的眼神,愤然转身离开。
就在太子妃出门的霎那,另外一个脚步声踏入屋内,两人应是擦肩而过。
太子妃隐约对那人说了句什么,随后,门扉被紧紧扣上。
凤举垂眸失笑,悠悠然道:“看来是不打算轻易放过我的。”
“这只能怪你自己不识抬举!”
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
凤举浑身紧绷,警惕地看向屏风的方向。
不多时,一个高大英俊的身影便缓步走入。
“衡、永、之!”凤举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俊美青年,慢慢吐出对方的名字。
衡永之站在离浴桶几步之外,浓眉舒展,那双明亮的大眼睛肆无忌惮地落在凤举身上,宛如在欣赏一样东西。
不过,凤举更愿意将之说成是野兽在盯着爪下的猎物,满足地嗅着气味,盘算着该如何啃食。
如此想着,看着衡永之那张脸,凤举顿觉肠胃里恶心得难受。
“原来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呵,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凤家大小姐,竟然在一个男子面前如此一丝不挂,真是令人不齿!”
凤举鄙夷地哼笑:“看来你是为之前所受的屈辱来报复的!”
衡永之,果然是个心胸狭隘之辈!
“你只说对了一半。”衡永之目光深幽地盯着凤举,忽然抬脚靠近。
凤举眼下的处境确实有些不妙,缩在浴桶这尺寸之地,退又不能退,逃也逃不得,只能冷漠地看着衡永之向自己靠近。
衡永之紧靠在浴桶边沿,尽管水面上洒满了花瓣,可他那种露.骨的审视仿佛穿透了花瓣,看向了更隐秘之处。
屋内只有他们二人,安静得可怕。
凤举清晰地听见,对方的呼吸开始变得粗沉。
“人人都言你族姐凤清婉是大晋第一美人,但我却发现,你凤氏阿举,似乎越来越美了。”
衡永之忽然伸手扣住了凤举的下巴,迫使她正视自己。
“你说,我究竟差在何处?让你这般看不起我,连一眼都不肯正视我?”
第四百四十一章 速战速决
凤举终于忍不住蹙起了眉尖。
这衡永之莫非也疯了不成?
她一手护在胸前,一手狠狠打开了衡永之的手,清冷道:“凤举眼中容不下无礼之人!衡永之,你若还是个君子,便请即刻离开,否则……”
“离开?”衡永之俊美的脸上一片阴沉之色。
他看了看被凤举打湿的衣袖,再看向凤举,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她小露水面的香肩上,目光陡然一暗。
“你以为我来此是为何?”
衡永之的目光极其复杂,阴冷,却隐隐燃着火焰,愤恨,却仿若藏着迷恋。
也许,连他自己都弄不清自己的心思。
他直接便动手脱掉了外袍甩到地上,恶语相向:“你不是水性杨花、处处留情吗?你不是不知羞耻、勾三搭四吗?你不是……你不是不将我放在眼中吗?我倒要看看,若是让所有人都知晓你与我有了夫妻之事,除了我,谁还肯要你?!”
这是要生米煮熟饭,逼她下嫁了?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衡永之一面用如狼似虎般愤怒复杂的眼神紧盯着凤举,一面粗暴地宽衣解带。
他满心唯有一个想法,将眼前这少女狠狠压在身下,让她再不敢无视自己,永远都只能在自己面前奴颜婢膝!
然而……
一个彻骨寒凉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
“你是打算看他继续脱下去吗?”
“谁?”
衡永之大惊之下暴呵一声。
一道欺霜胜雪的身影鬼魅一般掠窗而入。
“慕、慕容灼?”衡永之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那双湛蓝的眸子里迸射着妖异而嗜血的锋芒。
“本王之人,谁准你碰她的?”
衡永之汗流浃背,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一头狼正疯狂地撕碎着猎物。
“慕容灼,你不过是个俘虏,你敢动我吗?”
“哼!”
慕容灼缓缓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握紧,发出骨节摩擦的声响。
他视线锁定衡永之,话却是对凤举说的——
“本王要动手了!”
“留他狗命,应该很快便会有人来‘捉.奸’了,速战速决。”
凤举声音冷漠,掬着清水擦着被衡永之碰过的脸颊,看也不再看他一眼。
衡永之意识到了危险,想要夺门逃离,然而,他被一头嗜血狼王盯上了!
慕容灼顺手将帷幔撕下,甩手便勒住了衡永之的脖子,让他想求救却发不出声,英俊的脸涨得通红。
随后,慕容灼又绑了他的手脚,塞了他的口,嚣张得意的衡永之,此刻就像砧板上的鱼肉,被暴怒的慕容灼狠狠收拾。
一声声“呜呜”的惨嚎,传出屋外时早已几不可闻。
良久之后,衡永之已昏死过去,满脸肿胀,鲜血染红了塞在口中的纱幔,早无半点世家子弟的风神。
“哼!”
慕容灼冷哼了一声,若非衡永之的身份太特殊,他定会要了此人的命!
“你早知本王暗中跟着?”
慕容灼斜眼瞪着凤举,妖孽的面容染着艳色,不知是窘迫,还是气愤。
“不知!”
凤举轻声说着,眼睫垂落,身体下沉,水面淹没了下巴。
(还有更新)
第四百四十二章 谨慎期盼
慕容灼在听到她的话后,登时便有了暴怒的趋势。
不知?
不知他跟着,这女郎竟还敢来面对这些人,她真是……
然而,在他怒气即将喷薄而出时,却听见凤举轻轻地说:“我并非神算,也不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我只是……想着也许你不会将我弃置险地。”
浴桶中的水已经有些发凉了,没有了蒸蔚的水雾,凤举那双凤眸映着娇艳的花瓣,格外潋滟清透。
她说的是“也许”,她只是小心谨慎地期盼着,设想着,不敢确信那个人是否真会将她的安危记挂在心上,为了她去而复返,只是揣着这份微薄的期待面对危险的虎狼。
慕容灼的心涌上一丝酸涩,酸涩中,带着疼痛。
“何谓‘也许’?是绝对!凤氏阿举,你真是个痴傻的女郎!”
清冷的声音,刻意装出的凶恶,却是……真真切切的温柔。
他当时听到凤举那些话是怒不可遏,可那份怒多半也是因为在乎,因为在乎,所以醋意乱翻。
可他即便是再生气,也知晓凤举今日来这东宫便是入了虎穴。他慕容灼,岂会将自己珍之爱之的女郎抛在虎口之下?
他是离开了,可根本未曾走远,一直带着满腹的怨气悄悄跟着凤举。
那没心肝的凤氏阿举,竟然连寻都不曾寻过他。
哼!
慕容灼拧着如画的眉峰,拎着衡永之的后衣领将人拖出了屏风之外。
就算是此人晕了过去,他也不愿让此人待在凤举沐浴之处。
打开门,对着不知何时已候在门外的玉辞说了声:“将衣裳拿进去!”
“是!”玉辞慌忙关门落栓,抱着取来的衣裳跑向屏风后。
慕容灼将衡永之丢到地上,看着屋中的睡榻若有所思。
“你方才说很快便会有人来‘捉.奸’?”
屏风另一头传出凤举平缓的声音:“我与衡永之之事,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才能让我不得不下嫁于他。”
慕容灼听得窝火,又是一脚踹在了衡永之身上。
他看看地上不省人事的衡永之,又看看那张放置着锦被软枕的睡榻,忽然,勾起了唇角。
凤举正在玉辞的服侍下更衣,只听到窗扉被人打开的声音。
“灼郎?”
无人回应。
“去看看!”凤举向玉辞摆了摆头。
不一会儿,便听见玉辞说道:“大小姐,慕容郎君不在了。”
“嗯?”
不在了?那人又翻窗去了何处?
凤举自己系好腰间的束带,绕过屏风,只见衡永之已被某人很好心地放到了睡榻上。
“大小姐,这……我们怎么办?”
凤举看了看那扇仍开着的窗,思忖了片刻,说道:“先给我穿戴好。”
一袭华艳加身,玉辞尽量想了个简单点的发式为凤举梳着。
不一会儿后,窗户再次传来的动静。
凤举从铜镜中看到,慕容灼又拎了一个人回来。
“武安公主?”玉辞睁大了眼睛。
那像死狗一般被慕容灼拎在手中的人,不是武安公主又是何人?
凤举随手将金钗插入发间,起身看着慕容灼将武安公主也扔到了睡榻上。
(还有更新……)
第四百四十三章 有奸可捉
“灼郎,这是……”
慕容灼冷眼扫着武安公主,说道:“本王暗中跟着你时,她来纠缠,本王便将她打晕扔进了花丛。”
此时,正好让此女派上用场。
凤举有些忍俊不禁。
她看看眼前的架势,大约明白了慕容灼的意图,有人要来“捉奸”,总不能叫那些人无功而返。
“转过身去!”慕容灼命令凤举。
凤举乖乖照做。
慕容灼又对玉辞说道:“你,将这二人的衣衫扒了!”
“啊?”玉辞瞪大了眼睛,“可是,慕容郎君,那衡家少主是……是男子……”
玉辞暗暗腹诽:那可是个男子啊!放在大小姐身上,您连看都不愿让她看一眼,放在我这小小奴婢身上,您却让我亲手去扒人家的衣衫!果真是天差地别!
“你不去,难道要阿举去?”
长陵王自觉便把自己给抹掉了。
凤举背对着二人笑了笑,转念一想,忽然转身说道:“且慢。”
她凝眉看向睡榻上的两人,说道:“将这两人放在一起,反倒撮合了衡家与皇族联姻,成全了他们,哪有这等美事?”
“哼!那也不能轻纵了他们!”
“是啊!哪有这等便宜之事?”
凤举慧黠一笑。
……
“你所言可当真?兹事体大,万不可胡言乱语!”
太子妃肃然警告着带路的女官。
在他们后方,除了太子,还有此次来东宫赴宴的男女宾客,不知其数。
女官一再信誓旦旦地保证:“此等大事,奴婢岂敢胡言?奴婢是看得真真切切,又实在不敢进去,才会来禀报太子与娘娘。”
那些出于好奇跟来的人到此刻都不知,能令太子妃勃然变色、当下匆匆离席的究竟是何事。
除了个别之人心知肚明,此事一定与凤举有关。
譬如,凤逸兄妹与萧鸾。
早在前些时日,凤清婉因《兰蕙集》一事入宫,偷偷听到了衡皇后与太子妃商量着要在太子妃寿宴上对付凤举,当时她们还未商量出对策,只说一面拉拢,拉拢不成再做其他打算。
后来,凤清婉将此事告知萧鸾,才有了之后阻止凤举赴宴的种种。
凤逸和凤清婉悄悄对视一眼,都隐隐有些期待。
之前的疫症之事被凤举逃过了,他们便不信凤举次次都能这般好运。
可这些,却并非萧鸾所乐见的。
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语。
一群人在东宫一间厢房外站定,眼看太子妃要抬手推门,太子忽然皱着眉说道:“爱妃!依本宫看,此事还是算了吧!”
“殿下,东宫是何等地方,若是真有人在东宫内做出伤风败德之事,那便不只是他们个人之事,也会对东宫对皇族有损,此事决不可姑息!”
“伤风败德”四个字,更是激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太子抓住了太子妃的手,靠近她耳边悄声道:“你给本宫适可而止!”
太子妃只是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咬紧了牙关,用力推开了门……
她虽嫁了东宫太子,夫君样貌才学样样出众,可唯独一样,不像个太子,倒像个与世无争的隐士。
既然他无心争夺,那便只好由自己与母后为他铺路了!
(还有更新……怎么写来写去就是写不完呢!)
第四百四十四章 荒唐闹剧
众人蜂拥入了屋内,就见一张睡榻上锦被凌乱地铺陈着。
大红的锦被,被面上绣着鸳鸯戏水,格外生动惹眼。
而在锦被之下,明显是有两个人!
有跟随而来的年轻女郎已经羞窘地惊呼着背过身子,不敢看那幅画面。
“竟在东宫里做出此等事情,简直伤风败俗!”
“嗯……”床上女子终于转醒,模模糊糊咕哝着,而后,她痛苦地伸出玉臂揉了揉后颈,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满的愠怒:“何人吵闹?找死吗?”
女子蹙眉回头,一张娇艳的面容映入众人的视线……
“武安?!”
因为太过惊愕,太子妃尖利的声音几乎扭曲。
“为何会是你?”
是啊!
为何会是武安公主,而不是……
凤逸和凤清婉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凤举呢?
为何不是凤举?
武安公主迷蒙的眼神在看到满屋子的人时,瞬间清醒,似是想起了什么,她忽然委屈地抽泣了起来。
“是慕容灼!是他对本公主不轨!”
说是抽泣,可她眼中无泪,倒是一张美丽的脸隐隐开始泛起了红晕。
一个男人将女人弄晕,能做何事呢?
在武安公主的认知里,大概唯有一件事!
慕容灼?
如此说来,那睡榻上的男人……是慕容灼?
太子犹疑地上前,拾起地上的衣衫扔给武安公主,自己揭开另一侧的被角,露出了蒙在里面的男人。
那男人乱发遮面,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侧脸轮廓,有着几分清俊,但完全没有慕容灼那份惊云破月般的惊.艳。
太子又定睛仔细看了一眼,可就在此时,武安公主已经快他一步动作野蛮地抹开了男人的乱发。
“你是何人?”武安公主瞪大了眼睛,顾不得佯装委屈,怒火盛然地瞪着男人。
此时,太子也清清楚楚看清了男人的面孔,当下便满面愕然。
男人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了太子,急忙起身要跪拜,可随着他起身的动作,他才猛地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忘记了行礼,完全蒙了。
“这……这是……公、公主?”
当男人看清了与自己同被而处之人是武安公主之后,瞬间面如死灰,愤愤然道:“公主,您怎可……”
武安公主更是快要气疯了,这男人莫非以为是自己觊觎他?他也不看看自己长得那般模样!
男人起身时,太子妃也看清了他的面容。
“陈幕宾?为何是你?”
太子妃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
分明一切皆已安排妥当,当时都已到了那般情形,不该再出差错了啊!
“这是怎么一回事?公主不是信誓旦旦指责是慕容灼吗?这人又是何人?”
“这男子虽有两分清俊,但也实在是太普通了,莫非公主厌倦了美男子,开始喜好这种了?”
众说纷纭。
太子妃只觉头脑昏沉,身体摇摇欲坠。
一场精心筹备的阴谋,转眼竟变成了一场闹剧。
真是荒唐又可笑!
然而,她知道,这,还不算完!
第四百四十五章 难以敷衍
“诸位,此事东宫自会处理,兹事体大,本宫希望诸位莫要多嘴,如此,便请各位返回宴席继续欣赏歌舞吧!”
太子下了逐客令,谁还好意思腆着脸继续留着?
其实眼前之景真算不得什么奇闻异事了,那榻上之人毕竟是武安公主啊,这么多年,类似之事发生了太多,早已司空见惯了。只不过这般毫无遮拦地现于人前,还真是头一遭。
有些事情总是这般奇怪——
武安公主私下里豢养多少男宠,只要明面上挂着公主府幕宾的名头,即便人人心知肚明那其实就是男宠,也不能说什么。
可像这般在众人眼皮底下被人撞破闺中之事,便实在无法再以幕宾为由敷衍了事了。
此事,皇族总要给外界一个交代。
更令他们好奇的是,武安公主为何会一口咬定慕容灼?难道就因为她觊觎慕容灼,想借此诬陷?可她就算是污蔑,至少也该先将慕容灼弄到自己红被里吧?
眼下这般岂不是自打嘴巴?
还有那太子妃娘娘也是奇怪,这等不光彩的事她按理该悄悄处置,怎的闹得这般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实在是怪哉!
人群散去……
武安公主盛怒之下一脚将那陈幕宾踹下了睡榻,眉眼凌厉:“你是什么狗东西?本公主要杀了你!”
“武安,不可!”太子妃立刻便开口阻止。
然而看到滚在地上的陈幕宾一丝未挂,太子妃避讳地别开了脸。
太子道:“还不快将衣服穿上?”
“是!是!”
陈幕宾抱着衣衫匆忙缩到屏风后。
武安公主怒不可遏道:“他算什么东西?本公主为何不能取他狗命?”
“这……”太子妃语塞,勉强说道:“他是太子手下的幕宾。”
“哼!区区一个幕宾而已!莫说是幕宾,他便是在朝为官,本公主也绝不放过他!”
“武安……”太子妃为难地不知该如何解释,武安公主的脾气根本不会听她的劝,她只好看向太子求助。
太子却只是冷淡地扫了她一眼,对陈幕宾说道:“你先退下!”
陈幕宾畏惧地悄眼看了武安公主一眼,低着头逃也似的离开了。
“皇兄,这狗东西毁我清誉,你怎能就此放他离开?”
“武安,你还有清誉可言吗?
太子一向温和,他今日是被种种事情搅得心烦了,才会说出这样讽刺的话来。
“好了!你也莫再任性了,此事闹得这般大,怕是会传到父皇耳中,你还是想想如何应对吧!至于那陈幕宾,在父皇有所定夺之前,你不可动他,否则,莫怪本宫不认你这个皇妹!”
太子拂袖而去。
武安公主忿忿地揪扯着锦被。
太子妃蹙眉看了她一眼:“武安,你为何会在此?”
“本公主都说了是慕容灼,是你们不信!”武安公主气急败坏,那慕容灼究竟是不是男人?明明都将她打晕了,为何不自己……却要将她丢给别人?
“慕容灼?”
太子妃大概明白了,冷着脸出了房门,发现太子仍在外面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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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 花容失色
“殿下!”
太子妃低着头,忐忑地走近。
“臣妾也是遵照母后之意行事,万没料到会是这般结果,都怪那凤举实在太过阴险狡诈。”
“你不必拿母后说事,固然是母后授意,但何尝不是你自己私心作祟?至于阴险,莫非人家乖乖等你算计,才不算阴险?”
“殿下?”太子妃哀怨地望着太子,“臣妾不明白,那凤举究竟有何好,令得殿下都处处为她说话?”
“因为她真实坦荡,潇洒旷达!这些又岂是你们这些后宫妇人可明白的?”
太子有些不耐再与她交谈下去,摆了摆手,说道:“好了,莫怪本宫没有提醒你,那陈幕宾可是母后重金笼络来的谋士,还打算安排此人入朝为官,可眼下此人性命能否保得住还未可知,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向母后交代吧!”
“殿下!臣妾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您啊!”
太子却再也没有回头。
他的母后,他的妻子,他的母族舅父们,口口声声皆说是为了他,却不过是为了他们自己的欲念。又有何人会真正在意,他想要的是什么?
……
闹剧过后,众人交头接耳,咀嚼着谈资回到宴席。
此时,他们发现凤举正端坐在席上,与几个围拢上来的人交谈着,从容闲适。
而方才疑似被武安公主“诬陷”的慕容灼,也神情冷淡地待在她身边。
听到众人回来的动静,凤举状似无意地抬头看了过去。起初并没什么,可她定睛盯着某个方向看了两眼之后,忽然瞪大了眼睛,身体不自觉地向后挪动了一下。
动作幅度不算大,却足以让每一个注意她的人都发觉,这些人都也不由得好奇,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这一看,个个大惊失色。
凤清婉登时便是一惊,因为那些人看的正是她的方向。
凤举又要玩什么花样?
她正心神不宁地犯着嘀咕,便听见身边有人惊叫了起来。
“啊!那是什么?”
“太骇人了!”
原本一路同行回来的人都忙不迭地退远,瞬间将凤清婉和她身边之人孤立。
不对!
凤清婉心里咯噔一下,这些人并非是在看她,而是……
她惊疑地看向身边之人,就见书慧的脸上、脖颈上,满满的都是红疹,十分恐怖。
“啊!”
凤清婉大叫一声,花容失色,连连后退,就在快要跌倒时,被凤逸一把扶住。
“书、书慧,你这是怎么了?”画屏结结巴巴地问。
书慧看着众人的反应,不明所以,她只觉得脸上很痒,下意识地抬手去抓,可手心刚碰到脸,便觉察出了不对。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她双手捧着脸,惊恐地看向画屏问道。
画屏见她要靠近自己,惊得慌忙躲避:“你别过来!”
书慧心中惴惴,周围人们围观的目光更是让她煎熬万分。
她看向了凤清婉,惊慌地唤着:“女郎……帮帮奴婢……”
凤清婉看着那张惊悚的脸,思绪已经开始渐渐清晰了起来,她狠狠地瞪向了凤举。
第四百四十七章 痛折一臂
凤举站了起来,却丝毫无靠近之意。
“族姐,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这婢女看着像是感染了疫症,我看她这模样与洛河郡那些灾民一模一样。”
一听“疫症”二字,宾客们霎时慌乱四散,就连凤清婉这个主子都连带着被隔离开来。
“出了何事?”
太子妃随后赶到,通过人群,很快便从旁人口中了解了情况,当下与众人同样的反应。
凤清婉狐疑地看了看书慧,看到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后立刻便转开了头。
书慧碰那床锦被时已经极尽小心了,为何还会感染?
“阿举,你莫要胡说,书慧她又不曾去过洛河郡,怎会感染了疫症?”
“哎……”凤举怜悯地叹了口气:“族姐,有一事,为了姐妹和睦,我原本是不愿说的,但你既然想保这丫头,为防止疫症蔓延华陵,我便不得不说了。你这个丫头前几日给我院中一个叫彩儿的浣衣婢女送了一床锦被,说是我的,要彩儿代为归还,只是彩儿将事情耽搁了,一直将锦被留在自己手中。孰料她后来竟莫名染上了疫症,我当下便将人隔离,大夫说是那床锦被有问题,我便及时命人烧了,而且,经查证,那床锦被也并非是我的。也不知你这丫头是从何处寻了那脏东西送到我院中,又是何居心,但她确确实实是碰了脏东西的。”
这番话有八成都是真实的,加上凤举说得严肃认真,条理分明,所有人心中都已有了定论。
凤清婉和凤逸这才明白,原来,她早就知晓了一切!
“族姐,我在洛河郡是亲眼见识过疫症的可怕的,传染速度极快,这婢女还是应尽快处理,否则,也许这在场所有贵人都会受其连累。”
凤举这话看似是对凤清婉说的,其实她的眼尾一直盯着太子妃。
果然,太子妃听到疫症可能会牵连东宫所有宾客,立刻便着了怕,端起了东宫之主的气势。
“来人,速将这丫头压下去关起来!”
太子妃下令,一队东宫禁卫立刻赶到将书慧压制。
书慧又慌又怕,平日里自诩的那些聪慧在此刻完全无用武之地,她挣扎着哭喊:“女郎,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啊!女郎奴婢对您一片忠心,您要救救奴婢啊!”
这疫症虽可怕,但也不是无药可医的。可人一旦落在了东宫,书慧便只有被隔离等死的份,甚至极有可能被直接处死。
凤清婉想要求情,凤家能为她所用之人已然不多了,书慧是她身边最得力的丫头。
可她尚未来得及开口,太子妃便看了过来。
“清婉,本宫也是为了大局,你这婢女交由本宫处置,你不会怨怪本宫吧?”
“不!清婉不敢!”
求情之语生生吞回了腹中。
书慧心如死灰,凄厉地喊道:“女郎!奴婢服侍您这么多年,为您做了多少事,您不能抛下奴婢啊!三郎,您救救奴婢啊……”
见求凤清婉无用,她竟转向凤举求救:“大小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害您了,只要您一句话一定能救奴婢的,大小姐……”
第四百四十八章 仁至义尽
书慧被人拖走,哭喊声越来越远。
“哼!真是厚颜无耻!她害大小姐,竟还有脸求大小姐救她!”玉辞小声斥骂。
凤举但笑不语。
那对兄妹连生母都能舍弃,又岂会费心保一个奴婢?
这种时候,他们只怕巴不得摘得干净。
出了这等事,东宫仿佛也变成了一个可怕之地,宾客纷纷散尽。
出宫时,一个内侍官拦在了凤举面前。
“贵女,太子殿下有请。”
“太子?”慕容灼皱了眉头。
凤举有些无奈。
慕容灼简直就像只护食的野兽,任何男子靠近都能让他龇牙炸毛。
太子正独自负手站在一棵银杏树下,头戴双龙冠,长身玉立,风姿翩翩,只是看着有些忧郁。
“你在此处等着。”凤举吩咐慕容灼。
慕容灼一路跟来,此时凤举要将他抛下了,清冷的眼神中透着不满和哀怨。
“阿举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微微一笑,笑容有些勉强:“不必多礼了。”
凤举暗暗叹息,对于太子,她多少有些同情。
“殿下叫阿举来,可是为了今日之事?”
她开门见山,倒叫太子一时沉默了下来,不知该如何开口。
“多谢!”
除了这两个字,太子已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也许旁人不知,但他很清楚,两次了,若非凤举有意手下留情,以她的手段,太子妃不可能安然无事。
“殿下……”凤举停顿了一会儿,待默默将心中的波澜抚平,她才缓缓抬头:“您是个淡泊坦荡的君子,阿举敬您品行高洁,所以不愿牵连您失去自己的骨血。但您不必急着道谢,因为……待太子妃诞下小殿下之后,若她还是如此行事,阿举绝不会再手下留情,望太子殿下见谅。”
太子口中隐隐泛着苦涩:“本宫明白,你已是仁至义尽了。”
如此凝重的气氛之下,凤举已无话可说。
“那阿举便告辞了,请殿下好生珍重。”
凤举走出几步时,听到太子惆怅地说道:“若本宫未生于皇家,与阿举互为知音,品琴雅谈,该多好!”
凤举没有回头,只是心中生出一丝悲凉。
是啊!无凡尘挂碍,交友,知心,品琴,畅谈,多好。
只可惜,生在这般世道,碍于种种缘由,他们皆是不得自由。
……
宾客散尽,宫人们忙碌着收拾宴会残局。
太子妃揉着作痛的额头,心里还在盘算着该如何向衡皇后解释。
“娘娘!”一个宫娥赶到,手中捏着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小声道:“这是在凤家大小姐待过的那间房中拾到的。”
太子妃打开一看,眼睛骤然发亮。
……
“你刻意将那份名单留下,真能确定他们会相信吗?”出宫的路上,慕容灼忍不住问道。
凤举勾了勾唇角。
那张纸上都是从潘充那本账簿上摘抄下来的官员名单,而且都是与忠肃王和楚家有牵连的官员。
“他们当然不会轻信,是真是假便由他们自己去查证吧!”
萧鸾现在仍躲在昭王萧晟身后,想要将他逼出来,首先必须将昭王的势力削弱,这种事,交由衡皇后与衡家最好。
第四百四十九章 幕宾身份
玉辞缩在一旁,忍不住好奇问道:“慕容郎君,您将那衡家少主丢到了何处?”
提到衡永之,慕容灼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
“树上!”
玉辞张大了嘴巴。
堂堂的衡家少主,被狠揍成了那副模样,还被……挂到了东宫的树上?
不过,把东西挂到树上,这似乎……
玉辞想起了云团,那只雪豹总会将觅来的食物挂到树上。
额……真像啊!
慕容灼看向凤举,问道:“那个陈幕宾究竟是何人?你为何要将他与武安公主扔到一处?”
“因为……他是萧鸾的人!”
凤举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漾着浅浅的波光。
……
睿王府。
“我们好不容易才让东宫将陈幕宾揽入麾下,难道这步棋就这般轻而易举地破了?”李荀嘉眉心深锁,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那陈幕宾原是他的同窗好友,为人足智多谋不在他之下,将那人安插入东宫原本能派上大用场,东宫都已经准备为陈幕宾安排官职了,可没想到竟会发生这等丑事,简直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李荀嘉刚得到消息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萧鸾若有所思地站在窗边,漆黑的眸子里深不见底。
“是啊,就这般轻而易举地破了!她究竟是如何知道的?”萧鸾自言自语。
李荀嘉道:“殿下是在说公主吗?”
“武安?”萧鸾不屑,冷冷勾唇:“她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而已,你莫非以为她真能看上那陈幕宾?”
李荀嘉大惊:“殿下之意,这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东宫吗?不应该啊!”
萧鸾轻笑,像李荀嘉这种人又岂会将那个真正的幕后主谋考虑在内?
正因如此,才容易忽略。
“是阿举!”
“什么?凤家大小姐?”李荀嘉瞪大了眼睛,仍是难以置信。
“之前我们便猜测,衡皇后可能会从阿举身上下手,拉拢凤家,只是不知她会使用何种手段,今日,倘若不是阿举聪慧,恐怕躺在那榻上之人便是她与衡永之了!”
萧鸾想起当时那一幕,真不知自己是该怒,还是该喜。
事后见裴绍安然无恙,却不见衡永之,他便猜到了大概。
“原来如此!这凤家大小姐果真不愧是女中之士,聪慧无双。可她直接逃了便是,为何要将公主与陈幕宾放在一处?若说是有意与公主为难,可为何偏偏是陈幕宾?”
李荀嘉自诩善谋,可从之前的洛河郡之事到现在,又太多事情让他想不明白。
萧鸾深思着,说道:“她没有直接将武安与衡永之放到一起,说明此事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可她究竟是如何知道陈幕宾是本王的人呢?”
他确信陈幕宾之事就算是凤瑾都不可能知道。
“殿下,那陈幕宾,我们救是不救?”
萧鸾的手缓缓收紧。
“不可能了!此事闹得太大,照理武安须下嫁于陈幕宾,但陈幕宾无官无职,出身寒微,让武安下嫁,只会让皇族更加难堪,父皇是不会准的,如此,父皇便只有秘密处死陈幕宾一个办法。”
也许,凤举要的就是这般结果。
“阿举……真是令本王刮目相看啊!”
(今天只有四更!晚安)
第四百五十章 不由代劳
“禀殿下,凤家凤三郎到了。”
家奴在门外通传。
萧鸾看了李荀嘉一眼,李荀嘉立刻自觉退了下去。
“殿下!”
凤逸拱手行礼,英俊的脸上是遮不住的疲惫,与尚未退去的愤然。
萧鸾没有如往常一般让他就坐。
“本王听说东宫已经处决了那名婢女,尸体当场便火化了,清婉可还好吗?”
“如何能好?书慧服侍了清婉多年,是她身边最得力的奴婢。方才清婉未出东宫便晕了过去,我已将她送回家中去了。阿举近来行事越来越过分,完全不顾念姐妹之情,清婉如今被她欺凌得……”
“三郎!”
凤逸的抱怨被萧鸾截住,他这才发现,萧鸾的神情明显有着不满。
“三郎,你近来的作为实在是令本王很失望。”
“殿下?”凤逸脸色蓦然一变,转念一想,急忙拱手:“殿下恕罪,是凤逸办事不力,未能阻止阿举去东宫赴宴。”
“本王所指并非此事。”
不是?
凤逸疑惑地看向萧鸾,百思不得其解。
萧鸾一手拂过衣摆,潇洒起身,深不见底的眼眸凝视着凤逸。
“听说,你迫不及待地想要阿举的命?”
凤逸赫然抬头,后背一股凉意窜起,对上萧鸾的目光,他竟惊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殿下!凤逸岂敢擅自做主坏了殿下的大事?”
“三郎,本王以为你我名为君臣,实为知交,无话不可谈,可没想到你竟也会自作聪明欺瞒本王!”
萧鸾走到了凤逸的身后,凤逸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着他的声音,浑身仿若堕入了无尽之渊。
“你还是不肯对本王坦诚相待吗?那……是否需要本王请贾太医来,与你当面对质?”
“贾太医?”凤逸的手一片冰冷,满怀忐忑地问:“他……他是殿下之人?”
“是谁之人并不重要,你需要他时,他便是你的人,对你言听计从,可你的想法若是与本王有所背离,为防止你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你说呢?”
短短的几句话之间,凤逸已是汗流浃背。
原来,他自以为聪明,其实早在不知何时起,便已落入了别人的掌心。
他早知道萧鸾是所有皇子中最有谋略的一位,所以才会选择为他效命,只是没想到对方的手段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殿下,凤逸这般做固然是为了私愤,可也是为了殿下着想,阿举如今事事与殿下作对,她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阿举,凤逸是怕再纵容下去,她会做出对殿下更不利的事。”
萧鸾盯着他的后背,仿佛能将他每一寸心都剖开看穿。
“三郎,你是有些才智,只是,千万不要在本王面前卖弄,本王对谁感兴趣,那是本王自己的事,可你若是擅作主张,妄图替本王做主,那便休怪本王不念多年交情。”
被道破了心思,凤逸悄悄握紧了汗涔涔的掌心,低垂的眼帘遮住了满眼的心思。
“是!”
“三郎,阿举是本王未过门的王妃,留她也好,杀她也罢,都只能由本王决定,本王不希望旁人插手,懂吗?”
“是!殿下之言,凤逸一定谨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