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名片只是一个形式
陈国斌坦然地接过车钥匙:“感谢李局长对我们规划部门的高度关心。”
李丕合微微点头,殷切地望来:“现在我市的公路交通建设即将进入一个新阶段。小陈,以后你可要多辛苦了。”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陈国斌认真地回。
“好了,大家喝茶。”韦昆林这时已经倒好三小杯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热茶,招呼了一下,率先抓起一杯,一口喝尽,发出惬意的啊声,脸颇为享受的样子。
李丕合也抓起一杯,一边招呼:“小陈,喝,懂得享受生活,才能更懂得工作。”说着亦惬意送入肚中。
陈国斌笑着应了声,依样画葫芦,其实他并不觉得这种所谓高雅的行为有多大意思,反正他以前是没有这种嗜好的。不过他也不会鄙视别人的这种行为,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李丕合和韦昆林一边轻松交谈,一边饮茶,陈国斌则只偶尔才搭一句,因为他们正在谈论的问题,和他离得有点远。再则,他也不想一开始就贸然溶入,那样总有点突兀。
“对了,小陈。”李丕合说着把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一脸赞许之意:“你周分别报给省交通厅和市政府的关于09号省道新坪段升级的报告,很不错啊!现在省厅和市里都有可能下决心大力支持,新坪公路的升级建设可能会正式马了。”
他又长吁了一口甚是感慨:“妈的,为了一条破路扯这么多年,最后居然这样就可能解决掉了。还是我们小陈厉害啊!”
陈国斌承受不住地笑:“李局长,你这样说,我可就没脸见人了。这种报告,向来只是走个形式,如果面没有确实想法的话,是没什么用的。”
“但这份报告确实作得很好,有条有理,说服力很强。”李丕合认真强调道:“这一点是不能忽视的。”
韦昆林则只是听着,笑而不语。
“……”
忽然,李丕合看似随意地道:“小陈,你最近对星香高速研究应该不少,说来听听。”
陈国斌心中一怔,不经意扫了一眼似乎漫不经心、正认真沏茶的韦昆林,俨然明白了一点什么。不过他并未犹豫,除了一点核心秘密外,均全盘托出。毕竟,李丕合是他的领导,而韦昆林此时在不在这里,其实没什么区别,领导要卖局的话,在哪都能卖。同时,陈国斌也能感受到,他们对星香高速的兴趣明显增加了不少,大概是看到了近段时间香阴方面的连续积极动作。甚至这一次李丕合叫他来,最主要的意图应该就是想要了解关于星香高速的更多内幕。
其实,陈国斌也很想满足一下他们的这种愿望,毕竟他们的兴趣越大,对星香高速公路来说,绝对是一个利好消息。另外,陈国斌还隐隐感觉到,韦昆林对新坪公路应该也有兴趣,大概想插一脚。
接着,三人就星香高速的相关问题再一次聊得热火朝天,很有一种学术探究的融洽氛围。虽然没有喝酒助兴,陈国斌和韦昆林之间的距离仍再次大大缩小,越发随意。
不知多久,韦昆林终于抬手看了一眼那块金表,马收回谈兴:“老李,时间不早了,我还得赶回集团去开一个会。今天就这样!”
李丕合懒洋洋坐着,嘴角一撇牛气烘烘地说:“不送!”
韦昆林不以为意,起身:“小陈,我们一起下去。”
陈国斌笑着,把目光投向李丕合征询是否还有什么事。
“去,没什么事,这次只是随便聊聊。”李丕合轻松说着,闭眼惬意地长呼一声,靠在柔软的沙发显是舒服。
陈国斌随即与韦昆林一起并行走在外面死气沉沉的走廊,暂时没再说什么。
韦昆林虽比陈国斌要矮出快一个头,皮肤较黑,其貌不扬,但他那不急不缓、稳重而不失洒脱的步伐,看起来很有一种成功人士的感觉,而脸时常挂着的自信微笑,更是强化了这种印象。陈国斌并不认为这是装出来的,而是一种自然而然、长期进化升华的气质。
正巧,右前方的一扇门打开了,从里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壮得跟头牛一样。
“哟,牛局长,难得一见啊。”韦昆林笑眯眯招呼一声,根本没停下的意思。
“是韦总啊。”牛大强僵硬的脸挤出一丝笑容,马他有些古怪的目光便落在了和韦昆林并列而走的陈国斌身。
“牛局长。”陈国斌点头不卑不亢地打了个招呼,牛大强则嗯了一声。
没再多说什么,韦昆林很快便与陈国斌一起走到了楼梯口,拐个弯后消失在了牛大强的视野之中。一小会后,收回心思的牛大强才轻哼一声,抬脚朝另一间办公室走去。
走到三楼时,韦昆林停下脚步,从质地不错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制作甚是精巧的名片,递过:“小陈,这是我的私人名片,以后方便时或者有什么想法,随时可以找我,一起随便喝几口聊聊天。今天你得回家,我就不请你了,下次。”
陈国斌大方接过,甚是爽快:“好的。不过我可没名片。”
“名片只是一个形式,重要的是缘分。”韦昆林轻松说着,接着又从另外一个口袋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小巧的钢笔,“小陈,给我说一下你办公室的电话。”
陈国斌心里有点感动,马利索报出:“6……”他看到在韦昆林的那个本子,记录的号码还不到二十个。
此时,韦昆林认真而又迅速把小陈和他办公室的号码写了去,一边收起一边说:“小陈,那下次有机会再聚了。”又伸出手来。
陈国斌用力回握了一下,坚定地点了点头。真情还是假意,他看得出来,虽然确实有一些利益因素在里面,但更多的却是非利益因素。谈得来就是谈得来,这并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告别后,陈国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又从口袋掏出那把车钥匙,凝神端详着,陷入了沉思。
交通局的机构有点特殊。像市一级的交通局,本身是个正处级单位,但它的下面同时还有三个正处级单位,分别是公路局、航运局和地方铁路局。而两个副处级单位则分别是运管处和交通稽查支队。至于科级单位更不用说了。总之,局里的处级干部是比较多的,其中三个下属正处级单位的局长,便均为正处级干部,他们同时也是交通局的副局长。另外,牛大强更是一个特殊情况,他既是运管处的处长,又是交通稽查支队的支队长,同时还是交通局的副局长,并且是正处级干部。
在陵阳市交通局中,除了局长以外,便还有以四名正处级的副局长,其中航运局和地方铁路局的局长倒是中规中矩,没什么特别之处。主要就是作为公路局局长的李丕合,和管着运管处、交通稽查支队的牛大强,俩人之间存在很深的矛盾,他们是下一任局长的最热门人选——现任汪局长快到六十了,基本不管什么事。
而在别人看来,陈国斌显然是李局长的心腹。
问题在于,在计划基建科内部,负责全面工作的贺科长也不怎么管事,但分管基建的肖科长却是牛大强的死党。
现在分管规划的陈科长独占了这把珍贵的车钥匙,无疑会产生一点新的矛盾。
032、那辆车是怎么回事
陈国斌早早便给赵雅琴和何丽萍各打去一个电话,说了今晚要去香阴的事。
而他这周也不打算声张自己已成为有车一族,处理完手的一点工作后,又在大办公室门口站了一小会,无声监督那帮作风已经明显好出一个层次的属下,这会他们虽然没什么事做,起码装着挺有事做的样子,而不是八卦无边,扯这家女儿、那家儿子、又一家老公有外遇之类的破事。
然后,陈国斌走回自己办公室,抓一份报告,光明正大地下楼而去,这时才下午四点。由于晚还要和陈正南多谈一下正事,这会无正事可做的他不觉得继续呆在办公室滥竽充数有什么意义。
总之,他是一个实用主义者,自从江夏回来之后,他发现自己可没以前那么悠闲了,时间老是排得满满,自然没必要再死硬遵守画地为牢的无聊的工作制度。
停车场内,一辆黑色富康车静静地摆在那里,这是陈国斌的新座驾,而原来这辆车却是航运局局长开的,车龄仅五年,车况还相当不错。此次正值局领导们辞旧迎新大换车活动,一律换了新款拉风的白色捷达车,原来的车则由交通局统一分配。结果李大局长不知怎么弄的,反正就把这辆不少人早就觊觎着的性能善优的富康车,直接配给了经常没有孔融让梨觉悟的陈国斌。
打火,挂挡,踩下油门,轻柔低沉的轰鸣声,证明了这辆车的车况very-gd,更让陈国斌欣慰的是,这辆车的外表是没有任何涂鸦的,除了比较熟悉的少数内部人员,一般人肯定看不出它的所属单位,而且车牌号也比较普通。总之,陈国斌相当满意,尽管他以前几百万的车也没当回事。
开出交通局的院子前,陈国斌顺便望了一眼那边车棚内一辆破旧的轻便单车,有一点感慨,毕竟自己这也算是从有单车一族升级到了有汽车一族。配了公车后,层次确实不一样了,并且很符合他正想好好大干一番事业的全新决心,以后的活动范围势必大大扩大。
而一名副科长配公车,在这个时代的确有点过分了,不知会让多少人眼红。陈国斌很佩服李丕合的此等魄力,他当然也不能太落后,坚决接受了再说。
开回机关宿舍拿了一个早准备好的挎包后,陈国斌便直接驶向城外,在拐七号国道时,他朝北方深情地望去一眼,毅然右拐向南快速驶去。下次再去江夏的话,干点跟踪、守人之类的事,有车可就相当方便了,起码不用晚再一直站在春风里……
四月份了,下午六点多时天色仍比较亮,陈国斌开着自己的新座驾,虽没有炫耀的意思,但他也不打算藏着掖着除了在坪江,于是开到了陈正南所住大院的门口,准备直接进去。
正好,陈正南的座驾这时从另一个方向驶来,也准备进门,这位正在认真思考问题的父亲,倒是丝毫没想过紧挨旁边的这辆车,正坐着他的宝贝儿子。
门卫的记忆倒是不错,一眼便认出了富康车的陈国斌是一号夫人非常疼爱的宝贝,自然没有阻挡,只是带着一丝诧异,目送两辆车一前一后驶进了大门。
直到内里,在住的小楼前面停下时,陈正南才终于对老跟在后边的那辆黑车起了疑心,而当他皱眉下车时,正好陈国斌也精气神爽地下来了,迎头热情地喊了一声:“爸,我回来了。”
“国斌?”陈正南脸闪过一丝诧异,马恢复正常,“这么早就来了?”
“是啊。”陈国斌说着,与陈正南一起朝门口走去,“晚谈事可能要多花点时间,我就提前回来了。反正局里现在也没什么事。”
陈正南不置可否:“那辆车是怎么回事?”
陈国斌哦了一声轻巧说道:“局里新添置了一批车,正好腾出一批旧车其实也就腾出四辆局领导的座驾,我们科对车的需求又很迫切,这不就分了一辆。”
“分给你了?”
“嗯!”
说着,俩人已经走到门前,陈正南掏出钥匙后停了一下,淡淡交代道:“以后开车要注意安全,还有……有了车之后,这层次可不一样了,责任心得更一层楼。”一边插进钥匙,打开了门。陈大记其实一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也没意见。
“我知道的……”
屋里,何丽莉正在厨房忙着洗菜,所以尽管听到了外面汽车的声音,也无暇来开门,在她看来,给儿子准备晚饭更加重要。
“妈……”陈国斌跑进厨房,让没有精神准备的何丽莉晕了好一会头,才总算搞清了原因。母子二人随即热火朝天齐心协力做起了晚餐,得知那儿子配了车之后,何丽莉在特别开心的同时,也不忘反复再三地强调开车要小心等老生常谈。对此,陈国斌一律听了进去,甚感温暖,而不是像对赵雅琴的类似交代一样,脑袋都快炸了。
吃过晚饭后,陈国斌便与陈正南一起来到房谈事,这次他们都特意没有喝酒。
“爸,这是我最近一段时间弄的,你先看看。”陈国斌把只有五页的报告递了过去。
很快,陈正南便初扫完毕,放下望来,点了点头:“不错!国斌,辛苦你了。”
接着,俩人又就具体事宜谈了起来,互相交换想法。陈国斌从中了解到,香阴县政府已经成立了一个由刘副县长牵头的筹备委员会,专门负责高速公路的调研等前期工作,其中还包括大力引进相关人才等多项重要实质性内容。甚至,县政府还给筹备委员会直接拨了一千万专项资金,仅仅只是用于筹备,而非正式建设……
了解到这些情况后,陈国斌不禁再次对陈正南的魄力深感佩服。无疑,这位父亲不可能拿一千万去玩游戏,对他来说,这条高速公路显然是势在必得,决心空前之大。陈国斌不禁也感到肩担子又增了几分,同时更加明白了先前李丕合与韦昆林碰头的原因。
县委记空前坚定的修路决心,对有此意向的特殊人物来说,无疑是一针很给力的兴奋剂。
谈完这些事,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一个多小时,陈正南抓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缓了缓后换了个话题:“最近雅琴还好?”
“差不多,她什么时候都忙。”陈国斌摇了摇头,“不过最近为了新坪公路,她倒是没少操心。”
“做领导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陈正南淡淡不置可否,“不但需要很高的智慧,更需要坚强的神经。能在这个领域真正做到游刃有余,那是一门很高的艺术。”
陈国斌只是望着他,没说什么。这番话大概不但是陈正南自己为官的心得与感慨,也是对陈国斌的一番启发。
“对了,我听到一点消息,新坪公路的升级计划这次很可能会正式马。”陈正南平静地说:“雅琴操心这么多,总还是做出了不小的成就。”他却是只字未提陈国斌的功劳。
“是啊。”陈国斌感慨不已,“这条路太磨人了,这回要是再修不好,真要弄得各方怨声载道了。”
陈正南未置可否,伸了伸腰,望了墙挂钟一眼,“都谈不少时间了,我们出去陪陪你妈。”
“好的。”陈国斌很快起身。
出门前,陈正南看似很随意的自言自语感慨了一句:“新坪公路的问题已经成为历史了。”
陈国斌心中一凛,没说什么,很快热情地陪早已等在客厅看电视的何丽萍,一起享受天伦之乐……
次日一大早,陈国斌没吃早餐便开车往坪江驶去,让何丽莉有点遗憾,不过想到那儿子如今有了座驾,以后过来很方便时,心情马便好了。
在经过新坪路段时,陈国斌特意只开了二十公里的时速,尽量不弄出太大的震动,以免车况恶化太快。他对这辆车还是比较用心的,作为在这个新世界的第一辆车,感觉自当有所不同。
有车和没车,那差别可就大了,正如非摩托化步兵师与摩托化步兵师的差别。至少在行动自由与活动范围方面,两者有着天壤之别。
结果等他一路思考并慢吞吞开到坪江县城时,已经接近午九点了。正当他想把车开进大院附近的一所学校内停放时,在学校门口意外撞见了一起交通事故——不过是一辆桑塔纳碰擦了一辆崭新本田车的后保险杠,但双方驾驶员随后的夸张表现,却让陈国斌大开了眼界。
其中桑塔纳的司机,赫然是县旅游局的周曼玉局长,曾经给予过陈国斌规格“很高”的特殊待遇。
033、我老婆比你可要温柔多了
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陈国斌就把车停在几米外的一旁,饶有兴致地欣赏起来,尽管平时他一般没多少八卦心思。
陈国斌对整个事故过程看得清楚明白:前面那辆崭新贼亮的白色本田车,在行驶途中不知为何突然刹车停下,而跟在后面的周曼玉反应过于迟钝,便非常幸运地追吻了人家的车屁股。按照交通法的解释,在这种情况下,追尾者负全部责任是没有任何疑义的。
不过,周曼玉却比被追尾的那个穿着时髦、有一点姿色的女人还要更加气愤,马推门而出,一脸忿忿走向前面那辆车。那个女人也很生气地迎了出来。
“唐雪,你到底是怎么开车的?长没长眼睛啊?”周曼玉瞪大着眼睛,恬不知耻地抢了人家的台词。
“周曼玉,你……”唐雪差点连肺都快气炸,倒是马沉下气,“你才没长眼睛呢!哼,今天你要是不给出一个让我满意的交代,我可跟你没完!”
“你想得倒美!”周曼玉不屑地切了一声,“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我才跟你没完!”
“你法盲?”唐雪一脸鄙夷之色,“追尾是要负全责的。再罗嗦,我这就叫交警过来。”她又缩回车内,拿出一部很酷很big的大哥大,准备拨号了。
周曼玉哼道:“唐雪,不要以为交警队是你家开的,就这么嚣张。老娘我可不是被吓大的!”嘴虽然很硬,其实她也很头痛,毕竟知道自己在法理是站不住脚的,不过她就是不愿服软。
唐雪没有立即拨号,眼珠子转了一下:“周曼玉,你只要承认你负全责,并向我道歉,再赔点钱,我就不找你麻烦了。”
“你凭什么说我负全责?”周曼玉不依不挠地理论起来。
“交通法就是这么规定的。”唐雪振振有辞,又颇为不屑,“你的驾驶证不会是买来的?”
周曼玉不置可否,却以一个形象的比喻继续理论:“假如我在前面走路,你从后面急匆匆赶来。然后我突然停下来,你稳不住撞了我。你认为责任应该如何划分?”
唐雪只是稍微愣了下:“当然是我负全责!”她才不会被套进去。
周曼玉又道:“如果我背有一个尖刺,你撞到后被扎伤的话,应该也算是你自讨苦吃?”
唐雪有点迷糊了:“周曼玉,你到底什么意思?”
周曼玉忽然伸手拽着她走到两车亲吻的部位:“看清楚一点!你就是那个背带着刺的人,我就是那个自讨苦吃的人。在法理,我赢不了你,但在道理,你赢不了我。这次算我倒霉,哼!”
唐雪终于反应了过来,脸顿时涨得通红。可还没等她发作,周曼玉便迅速掏出了钱包,一边打量着本田车被撞得稍微凹进一点的后保险杠,利索地从钱包里掏出三张老人头,往本田车的后备箱盖大气一拍,“你这么点小伤,一百块随便修了。赔你三百块,总可以堵住你的嘴巴了?”
陈国斌差点都忍不住喷了,他见过夸张的人,可是像周曼玉如此不要脸的现代化泼妇,还真是很稀奇。
唐雪的眼睛瞪得鼓圆,又想起自己过去每次有理还被她占尽便宜的那些耿耿于怀之事,忽然一下总爆发了,嘶歇底里地喊:“周曼玉!你这个无赖,我跟你拼了!”伸手便要前撕打。
“滴——滴——滴——”
陈国斌非常及时地连按了三声非常刺耳、不甚和谐的喇叭,一下便把作好决斗准备的俩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此时陈国斌已经降下了车窗玻璃,一脸玩味地望着她们。
没等惊讶的周曼玉开口,陈国斌抢先笑着打趣:“周局长,口才很好啊。”
唐雪马解气不少,周曼玉则甚为恼火地瞪过“陈科长,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刚巧路过,看到是你,就停了下来。”陈国斌轻松说着并推门下车,走到二人旁边,笑着:“一点小刮擦而已,心平气和处理了就好,何必弄这么复杂呢?唉,周局长你要是把这些时间和脑子用在工作,我相信坪江的明天一定会非常美好。”
唐雪忍不住扑哧一声,心情大好,不过她像是又想起什么,马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脸顿时现出焦急之色:“周曼玉,这次就算了,下次你可要看清楚点!”还在说着,她已经钻进车内,急着打火起动,显然还有急事。
周曼玉倒没再继续逞口舌之勇,而是马抓过放后备箱的那三张老人头收回口袋,脸表情甚是得意,丰田车则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周局长,下次开车记得注意一点。”在化解了一场武术表演于无形之后,陈国斌甚是随意地提醒了一下,马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送。”周曼玉说着又小声忿忿嘀咕:“哼,赶紧回家去,小心被查岗!”
虽然声音不大,但走到车门口的陈国斌却听得清楚明白,他停了一下,回头很有礼貌地望去一眼,淡淡地说:“放心好了,我老婆比你可要温柔多了!”
他马钻进车内一溜烟而去,没再进旁边这所学校,而是朝附近的另一所学校开去——周末把车停在学校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起码不用收停车费。
周曼玉则被晾在原地,咬牙切齿望着那辆车早已消失的方向,差点没缓过气来,而先前通过艺术性打击唐雪而获得的一点爽感,早就消失得无形无踪。她发现自己对那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是前所未有的痛恨……
陈国斌颇感解气的徒步走回了大院。对于看小他的周曼玉,陈国斌早就不顺气了,这次他本来就想着看一下热闹,中途由于她们突然要表演国术,他这才按喇叭干扰打断的。没想到自己好心劝完架,居然还被尖酸刻薄地戴一顶莫须有的妻管严帽子,陈国斌当然也不会客气。他看得明白,那无赖局长就是一朵大醋花,只要他把那名义老婆说得好听一点并随便对比一下,就能狠狠打击到内心其实很脆弱的周曼玉。
他可以想象到,周曼玉此时有多么“爽”了。
不过陈国斌才一走到自家院子门口,便把无赖局长忘到了爪哇国。
“国斌,回来了?”中间隔了一周没见,梅姨帮着换鞋时显得更加热情几分,让坐在沙发当老爷的陈国斌实在有点汗颜,但本着恭敬不如从命的省事原则,还是懒得作无谓挣扎。
无论如何,他心里都很感动。
这个周末,陈国斌和赵雅琴各忙各的,互不干扰,倒是皆大欢喜。
而在周日下午比较早时,梅姨正要提前做晚饭,以便陈国斌早点吃完去赶末班车,却被他及时阻止了,轻松地说:“梅姨,以后不用再这么早的,跟平时一样就行了。”
梅姨皱眉望过:“你这是什么话?”
“我有车了。”陈国斌说得轻巧,“周一早点起来,再赶去市里也不为迟的。”
“啊……”
随后赵雅琴在发现习惯的晚饭时间出问题时,自然也发现了陈国斌没有及时汇报有车情况的事实,免不了有一点小恼。但这一次,她也就随便哼了几句,老生常谈强调了一番安全教育课,让头大得不行的某人赶紧找借口逃之夭夭,去看电视了。
等他一溜,赵雅琴便摇头哭笑不得,同时她的心里也有些开心。那人出息了,她还是感觉有点面子,起码不能被那姓周的泼妇局长太小看了。
周一大早天还没亮,陈国斌就起床准备出门。而赵雅琴意外也起了这么早,就在楼“逮”着陈国斌,认真交代:“那条路很烂,现在天还很黑,你一定要注意点。”
陈国斌强忍着头大:“知道了。我这次不走新坪公路,就从六号国道到楠江,然后从那里拐去市区。”
“……”
晨间蒙蒙亮色下,驾车驰骋在静悄悄、万物尚未苏醒的山岭田野之间,陈国斌很有一种畅快愉悦的感觉,他发现自己已经获得了新生……
034、身体是要靠自己注意的
路花了三个小时,比走那条传统烂路稍快一点。陈国斌顺利抵达单位时,离点还差一分钟,他连自己办公室都没进,便先在大办公室门口晃了一下,显示自己的存在,却奇迹般发现麾下的六员大将,这次居然没一个人迟到,的确是新周新气象。
他一点也没有感到汗颜——下属进步了,他自己却退步了。
陈国斌的脸难得露出了比较满意的神色,微微点头后开溜,让在场的六个人如沐春风,像喝了蜜糖一样,这段时间他们可真是被陈科长的死人脸气势给压怕了。
才回自己办公室屁股都还没坐热,陈国斌便接到了隔壁贺科长打来的电话,说是去他的办公室开个小会。
刚出门,陈国斌便看到隔壁的隔壁也走出一个人,三十几岁,贼眉鼠脸的样子,总之一看就不像好人。陈科长实在搞不明白,这样就差没在脑门写着“我是坏人”的人怎么是混进交通局这支革命队伍的。
“陈科长,早啊。”肖辉倒是主动打了一个不咸不淡的招呼。
陈国斌点头嗯了一声:人随即各怀心思迎面而,一起走到中间老贺科长的办公室门口,敲门进入。
身子略有点发福的贺昌盛是一个老资格的交通局干部,干这项革命工作已有三十个年头,不过很遗憾,可能是大器晚成的缘故,至今他也没有迈过正科这道坎,估计以后也没什么机会了。
贺昌盛坐在自己的位置,陈国斌和肖辉则坐在办公桌的另外一侧,斜着面朝老贺,一左一右隔得老远,他们并不怎么在乎把自己对对方的不满经常表现在某些动作之。
贺昌盛首先高度表扬了陈国斌近段时间的工作出色,尤其是为新坪公路作的两份报告已在省厅和市里引起高度反响,很值得科里骄傲。对此,陈国斌没什么意见,谦虚听着而已,并偶尔朝眼里带着一丝嫉妒之色的肖辉扫过一眼,心里有点小痛快。
随后老贺又象征性表扬了肖辉近段时间下基层非常频繁、不怕苦、不怕累等等,并语重心长的稍微提醒了一下:“肖科长,你最近报销的发票有一点多啊,财务科的意见很大,说再这么下去,以后就不给我们科报销了。”
陈国斌嘴角轻轻一撇:“不报就不报,大不了就坐在办公室遥控指挥,让他们财务科去旅游潇洒。”财务科的意见在局里是公开的:计划基建科的人老是公款旅游,公款吃喝。对此,陈国斌同样是很有意见的,因为这顶大帽子不分青红皂白地戴在了一个优秀集体的头,而不是准确定位并戴在那极少数害群之马的头。
肖辉则显得无比愤慨,一脸义正言辞地骂:“妈的,他们财务科的人根本就是一群屁都不懂的废物。为了工作,我们科的人经常起早摸黑,东奔西跑,没有一点时间规律,身体都快累垮了。居然还好意思说我们报销差旅费多了?再敢乱说,老子带人砸了他们财务科去!”脸凶光毕露。
被他那骄横跋扈的气势一压,貌似不想管事其实是怕事的贺昌盛一时没有说话。
陈国斌不咸不淡地道:“肖科长,你也不要这么激动。身体是要靠自己注意的,累垮了可不行啊说这句话时,陈科长的脸毫不掩饰一丝揶揄之色!个月你们基建部门的差旅费报销了五万多,说多也不多,平均每天两千还没到,你们可有八个人,下基层时别人总是会很热情地迎接你们。像我们规划部门,平时老是纸谈兵,倒没多少机会出差,个月一共报销了整整一千块。”
贺昌盛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但是他感觉特别解气,每每也只有陈科长,才能经常让嚣张无比的肖科长吃了瘪还发不出脾气。
肖辉咬牙忍了下来,语气缓和不少:“不管怎么样,财务科的这种做法是非常不合理的。”
贺昌盛这时才叹了一口:“现在局里经费吃紧,需要各科室尽量节约一点。”
“对了。”肖辉话锋一转,望向陈国斌,“陈科长,你拿到那辆富康车的钥匙了?”
“拿了。”陈国斌淡淡解释道:“李局长说以后我国将进入交通大建设的新阶段,而我们规划部门非常重要,没车绝对不行。这辆车是专门配给我们规划部门的,以便随时随地应付各种非常重要的不时之需!”特意着重强调了一下。
肖辉感觉肚子都快被涨破了,咬牙口是心非:“恭喜你们规划部门了。”
“谢谢!”
“……”
这次重要的碰头会不到半个小时便开完了,肖辉憋着一肚子的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陈国斌则心情一片大好,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在事先毫不知情的陈科长的高度默契配合下,老贺科长开会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了——批评肖科长铺张浪费、假公济私等等行为;同时明确了那辆富康车的确切归属,免得以后老是扯皮;当然确实也有表扬陈科长在工作中表现优秀的意思。
总之,老贺科长十分感慨:同样都是副科长,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陈科长配公车的号外消息,很快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局内的每一个角落,连打扫卫生的大妈都知道了。几家嫉妒几家眼红,基本没有欢喜的,除了陈科长亲自管辖的规划部门,却是一片欢天喜地、扬眉吐气。
有车,那自然就不一样了!
结果,周四的时候,陈国斌就带着两女一男三位年轻干部,再加一位中年女干部,第一次动用新配发的公务车进行了正式公务活动——出差去华西县交通局研究一条重要就没有不重要的县道的升级问题。而只留下了两个有意见的老男人守家。问题在于,富康车只能坐五个人,必须有两个人做出不能公款出差的伟大牺牲。
陈国斌照例自己开车,亲自掌握方向盘。其余的三女一男中,丁剑自然坐在副驾,而林诗兰、吴月和另外一位名叫魏芙蓉的三十好几的妇女,则一起挤在后排有点痛苦,这主要是因为魏大姐不太苗条,一个人的屁股就占了快两个座位。其实富康车的后排坐三个正常的人是完全绰绰有余的。
不过魏芙蓉比后世的那个芙蓉姐姐还是要好多了,起码不会让人感到呕心。结果才从交通局走出一小段距离,陈科长便被这位魏大姐非常热情的无极限八卦给弄得头晕目眩,感到特别后悔——先前车时正是他主动热心地解禁其实他从来就没有明令禁止过八卦,那可是违反宪法所规定公民言论自由权的高度恶劣行为,说在外面随意就好,不用那么严肃。
对此,近段时间都快憋死的魏大姐,心中的激动简直无法形容,所以这会说得是滔滔不绝、口水横飞,只恨不得把她所知道的百家号外消息一下子全吐出来。更让陈国斌受不了的是,林诗兰和吴月两位祖国未来的花朵,居然也显出了空前无比的兴趣,完全具有伟大八婆的优秀潜质。
不管怎么样,车内气氛显得格外热烈,陈国斌早就主动忽略了耳边轰炸机群的无限骚扰,一边认真开车,一边认真思考问题。
华西县位于陵阳市西部的湖区平原,截止目前为止,和市里的联系是比较不方便的,因为庭湖湖口那个几千米宽的大缺口,把它们无情的天然分割开了。宽大的水障,向来都是限制交通的极其重要因素。比如当年“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曾经让多少国人激动万分,那里的水障却还不到两千米宽。
因此,眼下陈国斌只能随波逐流,与二十多辆大大小小不同类型的车,一起挤在车渡之,缓缓朝似乎并不遥远、但绝对够抽两只烟的对岸驶去。
望着内里波澜壮观的庭湖,陈国斌的心里有些感慨,几百里的浩荡当然只是幻觉,看起来也就巴掌大的地。至于矗立在湖边那座若隐若现的名楼,则在一帮热情无比的合法旅游商家的驻扎之下,卖的比买的还要多,坑你没商量,实在很难让不远千里、暮名而来的国内外游客感受到伟大历史文化的熏陶——倒是很能增长见识,并明显提高防诈骗能力。
而从湖口往外十几里,便是著名的扬子江了,这处湖口则是南湖省内几乎所有水系的主要出口,地理意义是非常巨大的。
眼下,这里正计划修建一条横跨湖口的超级大桥,简称庭湖大桥,省掉了那个口字,显得更加有震撼力。不过,至少在两年以内,陈国斌要去华西县的话,还只能继续挤在这条破船,摆渡到对岸。计划修建大桥的位置,目前连影子都还没一个。
在他并不是很确切的记忆中,那座桥貌似是在2000年修好的,好象又因为资金流向问题,修得比设计矮了一大截,结果某位计划要来题名纪念的中央大员没来了——丢脸……
035、我在这里等一个人
与华西县交通局的同志一起实地考察、顺便吃了一顿免费大餐,返程再次搭摆渡回到陵城市区这边的渡口时,太阳已快落山。
金色余辉洒在身后碧波荡漾的湖面,显得格外绚丽多彩,不过富康车内的五人就没一个懂得欣赏。其中陈国斌是没这等闲情雅致,其余四人则因长途奔波,加那时喝了点酒,此时都在打瞌睡,包括这一路只要不谈工作就必定高度兴奋谈八卦不止的魏芙蓉,这会她的嘴巴貌似终于说干了。
总的来说,这一趟出差,让大家充分体验了独家公车的魅力,并且非常热爱他们的新车,再也不像以往那样,把那辆皮卡当成可以随便糟蹋的公共汽车,一点都不珍惜。而更重要的是,大家已经领会到了陈国斌严格要求的双重标准,那就是该正经的时候得正经,不该正经的时候随便都行,至少魏大姐终于不再感觉度日如年了——要让她每天都不八卦,比坐牢还要难受得多。
陈国斌本着象征性关心下属的原则,这次难得给了大家的一点甜头,一一包送到户,让大家从心里感受到领导其实还是很关心大家的,甚是温暖。
最后,陈国斌却是带着林诗兰,驾车一起回机关宿舍,路无话可说。
林诗兰终于还是没话找话,小心地问:“陈科长,次那样,你爱人没怎么样?”
“放心好了,她其实很开明的。”陈国斌头也没回轻松地说:“马就快21世纪了,这种小事没必要当一回事。”
林诗兰哦了一声,发现又没话说了,因为陈科长很不配合。
开回宿舍停好,下车后再见一声,俩人各走一边,陈国斌自然不会吃饱了撑着,让人家班时坐他的免费公车,林诗兰只能继续每次搭乘收费公交车跑三站路。
次日周五,马又快到周末,总是让人很期待。
陈国斌在午下班的时候,便交代麾下几人,让他们下午自己找点事做,他则有重要事务要单独出去处理。
而在外边一家经常去的、价格公道、味道还不错、但是否存在地沟油等常识性问题就不知道了的小餐馆吃饱之后,陈国斌便开车出了城,拐国道后向北朝两百多公里以外的江夏奔去,这件事的确很重要。
自次从江夏回来,他已有两周没去了。陈国斌发现自己这段时间的心态变化不小,心情明显轻松多了,做事认真努力多了,修养也相应变差,更加充分展现出了他睚眦必报的本性。当然,这并不代表他缺少君子报仇、三个月不晚的隐忍。
总之,陈国斌一直信奉这么一条:人无三分恶,什么阿猫阿狗都敢骑到头来。睚眦必报正是主动威慑、减少无谓争斗的重要内容。
在国道保持近七十公里的高速,不到四个小时,陈国斌便驶进江夏市区,不比火车慢。更重要的,他压根不用遵守铁道部苛刻的发车时间规定,这自然就省时间多了。
陈国斌随便找了路边一部磁卡电话,插卡给梅姨打了一个电话,说明天再回去吃中饭,没具体解释什么。回到车,陈国斌没多想,直接朝昌南区委方向驶去,此时离下午五点还差一点,没到行政下班时间。他估计可能等得到董婉凝的出现。
说实在的,陈国斌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来江夏能干什么,反正只要有空,就来了再说。而公车、出差这些概念一旦光明正大地结合起来,办点私事倒是很方便。至于先前陈国斌没给赵雅琴打电话,则是他觉得不好解释,干脆就不打电话了,让她去瞎猜。
把车停在区委大门的斜对面,陈国斌往后放低一点靠背,靠半闭眼等着,这比起次像二流子那样一边晃荡一边等,感觉自要舒服得多。
此时闲着无聊的他,不经意想起了过去的一点事,显得有些困惑,自己这段时间的变化怎么会有这么大?他毫不怀疑,自己心中的印记很深,而对现在的她们则定位非常清晰。不过才想了一小会,陈国斌便摇头回到现实,他可不想老让自己陷在其中,能走出来,自是再好不过。只要有确定的人生目标,那就很好了。
终于到了区委的下班时间,三三两两的国家工作人员不时从门内走出,不时还开出一辆领导的座驾,一律未能逃过陈国斌的法眼。他并没有看到董婉凝,忍不住对压根还没打过交道的徐雁表示了空前愤慨,这简直是把他家的婉凝当成了超级工作机器。不过他倒还比较人性化,没有对徐记进行特殊慰问。
又过好一会后,陈国斌总算等到了徐记的本田座驾,但他马发现,车并没有坐着董婉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死人脸领导也太缺少关心贴身人员的基本觉悟了。
见到没多久即从大门走出的那个熟悉的身影时,陈国斌的注意力迅速便被吸引了过去,目不眨睛盯着,心里泛起一丝浓浓的疼爱之意,一下暂时把徐姓领导忘到九霄云外。
其实,陈国斌这次却是冤枉了徐雁,人家平时每次基本都会用车把董婉凝送到小区门口。对于董婉凝,徐雁并不只是在工作寄予厚爱,在生活也是如此。在相当程度,徐雁把没有父母的董婉凝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投入了很大感情,而她自己就没有结过婚,当然没有孩子。不过,由于徐雁的要求很严格,又不会随意表露情感,董婉凝还没有那般觉悟,她只是感觉徐记对自己其实是很好的。
今天徐雁难得不用加班,董婉凝也就不用陪着加班,正好又是周五,董婉凝很想和妹妹一起去逛步行街,她们已有不少时间没如此有闲情雅致了。所以,董婉凝便婉言谢绝了徐记的好意,说她妹妹今天会来接她。而在先前,董婉凝已给董依凝打过电话,约好了时间,此时她正好走了出来。
不知怎么回事就是那么巧,在经过陈国斌这辆富康车的旁边时,董婉凝一个不留神,脚便不幸磕到了一块硬质突出物。她马哎哟一声,额皱得老高,赶紧弯身蹲下,脱掉了右脚的中跟鞋,揉着被撞到的脚指头。
陈国斌自然见到了这一幕,顿时心疼得不行,对她的马虎大意也很有意见,很想敲她一下脑袋,以后多长个教训。
不过他没有立即推门冲出去相助,那样显得太突兀了,何况马后炮也解决不了问题。
直到三秒过后,陈国斌才度秒如年地打开了车门,朝就在两米外的董婉凝担心地问:“你没事?”一边走近。
“没事。”董婉凝下意识地摇头,感觉有点纳闷,抬头望过一眼,马惊诧不已。
“咦,怎么是你啊?”陈国斌万分惊讶的夸张说道,抢掉了董婉凝正想说的台词。他一边很自然地蹲了下来,不过董婉凝那只精巧的小脚被黑色丝袜裹住了,看不出伤情。
董婉凝苦笑了一声:“好巧。”继续揉着,额仍未舒展。
“是啊。”陈国斌感慨着,关切地问:“还疼吗?”
“有点。”董婉凝感觉挺奇怪,自己怎么就一点不认生?
她又在那人眼睁睁的关注下揉了小会,便穿鞋,费力站了起来,马又哎哟一声,差点摔倒,好在被陈国斌及时扶住了。
陈国斌皱眉嗔道:“都怎么搞的?撞这么厉害,还说没事?走,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我不去!”董婉凝马猛摇头,脸显得比刀山下火海还要恐怖。
陈国斌这才想起,这时的她其实最怕的就是医院了,不禁苦笑了一下,“那先坐着休息一会。”
董婉凝嗯了一声,转头不解地望着仍扶住她手的那人,也不反感。平时她可是很反感被男人碰的,她妹妹更是如此。
接着,陈国斌名正言顺地把董婉凝扶到了富康车的后排坐下,他自己也跟着恬不知耻地坐在一旁,继续表示高度关心。不过,俩人的身子倒是离了一尺远。
董婉凝脱掉鞋子继续揉着,一边好奇地打量车内,雷了一句:“这是你的车啊?”她都有点被弄糊涂了,反正从刚才见到那人开始,她就感觉自己忽然间弱智了好多,表现很像儿童。
陈国斌无语地笑:“当然是我的。这样乱人家的车,可是违法行为!”他也很有同感,在他的面前,董婉凝很像孩子。
董婉凝转头盯着他的眼睛,好奇地问:“那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陈国斌更加无语了。一世,他和董婉凝之间的默契度高达99%,从来不会问这种儿童级的问题。不过,他对眼下董婉凝的疼爱之意仍丝毫未减,就是不能明显表现出来。
“我在这里等一个人,正好看到你了。”陈国斌的回答非常有艺术。
董婉凝哦了一声,天真的信以为真。
一辆丰田车不紧不慢地开了过来,忽然在旁边停住,玻璃迅速被降下,一位戴着拉风墨镜的成功女士不可思议、非常气愤地望了过来。
“啊……”发现这一幕的董婉凝顿时惊出一声,吐了一下小舌头,差点倒下,“我完蛋了。”
陈国斌直接倒下了。
036、我相信姐
董依凝无法形容自己心中的高度愤慨与警惕,而对那个第二次见面的男人,她则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很可能是一个最大的挑战与危机,她必须以空前的决心,把这种可能扼杀在摇篮之中。
“姐……”董依凝迅速下车并拉开董婉凝这边的车门,眼睛瞪得鼓圆,叫了一声后便一言不发,她甚至都没有多看后面那个男人一眼。
陈国斌开口打破了沉闷的气氛,认真解释道:“你姐的脚刚才碰了一下。”一边朝董婉凝脱了鞋子的那只脚努了努嘴。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董依凝不咸不淡顶了一句,仍没往那边看去,只是盯着她姐的眼睛嗔道:“还不走啊?”
董婉凝这才回过神来,哦了一声,连忙套鞋子,回头朝陈国斌歉然一笑:“不好意思啊,前面谢谢你了。”
陈国斌会意并理解地点头:“举手之劳,不必客气。以后可要多加小心。”
董婉凝嗯了一声,随即钻出了车外,右脚才一落地,她感到有一点点疼,马故意夸张得大声哎哟了一下。
董依凝连忙扶住她,先前铁青的脸立即消散开来,心疼并担心得不行:“姐,你都怎么回事?怎么老是这样啊?”
陈国斌则只有一点点担心,更多却是哭笑不得,他家婉凝居然也会使这种小把戏了?他甚至有点迷糊,到底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我又不是故意的。”董婉凝皱眉痛苦不堪地申诉,接着董依凝十分小心地把她搀扶到了丰田车内,自己则迅速拐到驾驶位那边,发动车子高速离去。今天却是董依凝自己亲自开车。
望着丰田车汇入并消失在外面那条主街,陈国斌这才摇头笑了一下,发动自己的车子,也开了过去。由于车辆特征已经意外暴露,并且感受到董依凝对他实际的高度戒备心理,陈国斌现在又有点头痛了,以后开车盯梢可得小心一些,而晚也不好再躺在车里过夜,只能继续站在春风里。
丰田车内,让董婉凝颇感意外,董依凝压根只字未提那个男人,只是对她走路不小心的“犯罪”行为一直喋喋不休。董婉凝差点连耳膜都快炸掉了,一脸高度痛苦之色,和陈国斌听赵雅琴类似老生常谈时的表现,很有得一比。不这次因为确实被抓了现行,董婉凝作为理亏一方很是无奈,否则她早就板栗伺候过去了。
哼,在姐的面前也敢这么嚣张!
董婉凝倒不在乎这一时一地的得失,事实,平时那妹妹基本只有被她教训的份。而这一次,实在是因为董婉凝严重违背了姐妹俩已有将近一年的共同约定——私下场合必须和男人划清界限!所以她才心甘情愿地领罚。董婉凝心里明白,前面她对那个男人是完全没有戒心的,所以她认为自己没有划清界限,严重违反了约定。
“依凝,行了啊!”董婉凝终于还是忍不住,白眼嗔道:“姐的脚都疼死了!”
董依凝马又担心起来,说得却轻巧:“我这不是担心你嘛。哼,平时我出点小事,你比我可要罗嗦多了!”
“好啦,认真开车,快点回家去帮姐擦白药!”
“嗯!”董依凝坚定地嗯了一声,心里同时一凛,马高度集中注意力。她一定不能让姐姐出任何问题。
下车后小心搀扶着回到家中。
董婉凝脱下袜子露出了有点红肿的脚指头,让瞧见的董依凝心里特别难受,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一边急忙找来出白药。
“姐,可别再乱动了啊!”董依凝正色说着,蹲在正躺沙发的她姐脚边,一边流着心疼的眼泪,一边小心而又熟练地先喷那瓶止痛的红药——她们姐妹俩最近几个月不是你、就是她出点小问题,已把一盒白药快用完了。不过这回董婉凝受伤却是最严重的一次,而以前其实都可以忽略不计,但她们本着严肃科学对待的原则,硬要保险地喷一喷。
董婉凝亦大受感染流出了眼泪,伸手怜爱地摸着那宝贝妹妹的脑袋:“傻丫头,哭什么呀,姐这不是好好的嘛。明天一早起来保证什么事都没有了。”
“嗯!”董依凝用力点头,一边轻轻揉着刚被喷了镇痛红药的部位,嘴里同时夸张嘘着:“不疼、不疼。”随后又喷了白药。
董婉凝的眼泪流得越发厉害了,姐妹二人的感情再一次得到高度升华。
“依凝,你放心,不经你的同意,姐一定不会和别的男人谈恋爱!”董婉凝又一次坚定无比地保证:“一定不会!”
“我相信姐!”董依凝抬头无比信任地望着她姐,不失时机继续戴一顶高帽子。至于前面为什么故意不说那个男人,则是因为董依凝最近搞清了一点心理学的常识——人容易产生一种逆反心理,她可不想让她姐如此而产生兴趣。
“……”
早先远远跟在后面的陈国斌,见到她们的车进了小区后,他便把车停在小区附近,然后在小区门口斜对面的一家小馆子点了三荤两素,一边吃一边继续盯着门口。这个点却是到该吃晚饭的时间了。
吃饱之后,最近有了报销差旅费觉悟的陈国斌并没有忘记叫老板写了一张五十块的白条。毕竟现在他还没有正式创业,每个月一千多块的工资实在寒碜,尽管他基本没什么用钱的地方。但是,能光明正大省下的,他还是决定省下,这是重新养成科学理财习惯的一个重要步骤。
陈国斌有些无奈地徒步走进小区,再次开始了一个幸福的不眠守侯之夜。如果那时董婉凝不弄伤脚,他可不用如此辛苦。不过陈国斌一点也不后悔,能和董婉凝说几句话,他感到格外欣慰,很值!
这晚,在董依凝的强烈要求下,董婉凝未能像往常一样忙工作。自然,董依凝也得以身作则,一样啥也没做。她们姐妹俩就一起挨着躺在床,幸福万分地看着电视。这种感觉已经有点时间没有了,她们都不是闲人。
董婉凝不知什么时候睡着过去,一旁的董依凝静静望着她的脸,疼惜得不行。对于曾遭受永远失去姐姐的极其严重创伤的董依凝来说,能再次如此近距离端详最亲爱的姐姐,却是多么的珍贵与幸福,她再次忍不住流出热泪。
董依凝又想到了姐夫,心里顿如被刀割了一下,深深刺痛。她的内心深处,再次忍不住饱含深情的激动呼唤:姐夫,你到底在哪里?
但她很快便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含着泪花深情望着她姐。她坚信,姐夫一定会出现的,到时她们就又可以三个人一起最幸福地看电视了。
董依凝轻轻地帮她姐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盖在额前的秀发,忍不住撅嘴轻嗔了一声。在她的内心深处,何尝又不是把她姐当成了孩子。可在现实中,她却又不得不当她姐的超级宝贝,虽然受用,亦有一点点别扭。
这一夜,她们幸福地睡在了一起,总算什么工作都不用去想,格外放松与安详。
而在楼下斜对面的拐角处,通过对灯光开启情况的观察,以及一间卧室内光线有节奏轻微闪动的现象,陈国斌很容易判断出她们姐妹俩今晚没有工作,而是一起幸福地看电视。他不禁颇感欣慰。一世中,她们姐妹俩就最喜欢躺在床一起看电视,在他刚和董婉凝好时,她们便早有如此习惯了。后来陈国斌很快也习惯了这种生活,每次都会陪着她们一起看,他对电视没兴趣,但陪着她们,看着她们开心幸福,他就更加开心幸福。
他也很怀念……
这一夜,陈国斌幸福地站在春风里,定定望着那扇里边灯光一直没熄的窗户,事实连电视也没关。不过他知道,她们早就睡着了——看电视时忘记关灯关电视,却是她们的优良传统。
陈国斌同时也想了一整夜的人生规划。站着思考问题,对他来说,一直都是最给力的模式,他的脑子在这种状态下最为亢奋……
次日一大早,心灵得到很大慰藉的陈国斌带着对董婉凝脚伤的一丝担心,以及对未来的充分信心,终于果断离去。他现在来江夏本无明确目的,能时常感受一下她们的现状就足够了。
而从江夏回坪江则有将近四百公里的路程,陈国斌花了六个小时,终于在午11点半赶到坪江县城,这还要加他不顾对车的磨损,在破烂不堪的新坪公路飙了一轮,五十公里才花了一个小时略多。
因为他急着赶回家吃午饭,再拖延的话,她们的想象空间将更大不少,不好招呼。
等“藏”好车的陈国斌徒步走回大院内的县长之家,用随身携带的自家钥匙打开大门时,赫然发现客厅沙发正坐着让他比较不爽的周曼玉,此时客厅里除了她一个人百无聊赖地看电视,并不见其他人的影子。
“周局长,你又来我们家做什么?”陈国斌皱眉劈头便是一句。
037、出淤泥而不染
周曼玉愣了一下,马瞪眼:“我又不找你,你激动个什么?”
陈国斌甩掉鞋子,忍住了直接砸过去的一点小小冲动。他越来越觉得这个破局长不顺眼,特别是看到她那高度倚老卖老的目光。
颇为不屑地互哼了一声,陈国斌便懒得理她了,东张西望,马确定向晓兰应该呆在自觉关好门的卧室里看,梅姨显然在厨房忙着做午饭。至于楼,似乎不应只有赵雅琴一人,否则如此晾着周曼玉也就太夸张了。
“梅姨,我回来了。”陈国斌轻松走到厨房热情汇报,又见到好几个装满佳肴的菜碗,夸张不已:“哇,这么多菜啊?”
梅姨正挥铲龙飞凤舞翻炒着,身姿甚是优美,闻声恨铁不成钢地嗔:“哼,总算还知道回来啊?昨晚都干什么去了?”
陈国斌像犯了错的小孩,惭愧地低下头来,“我去玩了。”一边瞅准并抓了碗里一小块鸡胸肉,迅速塞进嘴里,匆匆几嚼便咽了下去,惬意不已。
“去哪玩了?”梅姨仍然没有回头,语气严厉几分追问。
“梅姨,我已经二十四岁,不是小孩了!”陈国斌郁闷不已,在这个家,除了向晓兰,赵雅琴和梅姨都把他当小孩看,现在连某个周姓外来户也如此,让最近有了长辈觉悟的陈国斌很想倒苦水:“在外面玩一下还要汇报这,汇报那的?我最近配车了,活动自然也就多了,要不领导给我配车做什么?”甚是振振有辞。
梅姨正好炒好了这个菜,拧关煤气,这才回头白眼过来,语重心长:“梅姨是担心你学坏了!现在社会的风气很不好,你跟着人家一起花天酒地,容易腐化堕落的!”
“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的!”陈国斌拍着胸膛坚决表态,又不嫌呕心地道:“我有出淤泥而不染的优秀品质!”
梅姨顿时哭笑不得,定了定神郑重几分:“雅琴很担心你。”
陈国斌有点内疚:“是我不好。”
“好啦。”梅姨走过两步,直接从碗里抓出一只大鸡腿,往某人手里用力一塞,白眼:“吃,别假惺惺的。看看你这口水,唉!”摇头呕心不已。
陈国斌皱眉郁闷,他其实没流口水,是梅姨故意如此损他。不过此时他确实很想大快朵颐。
他一边惬意大口咬着,一边含糊不清地问:“周局长又来我们家做什么?”
“她和周部长一起来的,午饭就在这里吃了。哼,你以为就为了你一个人,做这么多菜?想得倒美!”梅姨嗔道。
“真不要脸!”陈国斌忍不住忿忿骂了一句,马遭到梅姨的一个大白眼伺候:“小声点,人家听到就不好了。”她实在很无奈。
餐桌,六人正在吃着,气氛略有点沉闷。
先前,赵雅琴在见到楼来喊吃饭的陈国斌时,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不过她脸的表情并没什么变化,只是很随便地说了几句。在宣传部长周春梅的面前,赵雅琴还是很注意形象的。搞宣传的人,那嘴巴可不一样,八卦能力理论会很强,尽管可能是闷骚类型的。
此时,赵雅琴的心里越发不爽,周曼玉居然敢如此**裸的不时朝陈国斌投过不好的目光。不过赵雅琴未在脸表现半分,她倒想看看,那名义老公到底有多大能耐,和这位坪江第一泼花比一比。
同时,坐在周曼玉旁边的周春梅则简直快要尴尬并气死了,虽然已经悄悄拧过这位侄女三次屁股,仍未能阻止住向来不知轻重的她继续如此真情告白。
向晓兰识趣地只当没看见,梅姨则朝不时陈国斌投过一个安慰并同情的目光,她却是不会随便对客人不礼貌,尽管心里其实也是有点恼火的。
至于陈科长,倒是淡定得很,偶尔才不经意地朝周曼玉回以一个好的目光,吃相斯文而不失速度,每次当周曼玉伸筷子准备夹一件中意的物事时,总会被陈科长后发制人,光明正大的抢先夹走,并且还会非常礼貌地招呼:“周局长,多吃点菜啊!”
总之,周曼玉已经接近爆发边缘,心里无比憋屈。被一个小毛孩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戏耍,让她这第一泼花情何以堪,又如何有脸继续戴着这个名不副实的高级头衔。
眼瞅着她就要摔筷子,陈国斌适时打了一个惬意无比的饱嗝,啊了一声:“我吃饱了,大家慢慢吃啊。”
放下筷子起身,他再次对周曼玉表示了高度关心:“周局长,别光顾着吃饭,要多吃点菜才好。”其实,周曼玉最喜欢的那些特殊部位,前面基本都被陈国斌抢光了。
望着他潇洒飘楼去的背影,仍在吃着的四人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总之,有人很解气,有人很憋气,有人很尴尬。但随着陈国斌的离场,基本矛盾便从根本失去了存在的基础,周曼玉只能打掉牙往自己肚子里咽。
吃完不久,周春梅便领着周曼玉告辞离开了,某位泼辣侄女的屁股这次只怕要开花了。而先前,周春梅、周曼玉和赵雅琴先是再次谈了一下莲云山景区的问题,接着周春梅又与赵雅琴进行了单独密谈,这就不是周曼玉所能参合的层次了。
陈国斌很光荣地被赵雅琴请到了房,俩人一起面对面而坐,隔了一米多。
死死盯着他的脸好一会,赵雅琴才揶揄道:“挺能耐的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陈国斌一脸慷慨激昂,“有的人,那就是自讨苦吃。”
赵雅琴不置可否的淡淡敲打:“以后要适当注意一下场合。”
陈国斌嘴角一撇不屑:“人家很有品位的大局长都不在乎,我一个小小的副科长在乎什么?对付流氓,就得更流氓!”
“……”赵雅琴不知该说什么好,想哭又想笑,但同时,她其实还是挺解气的。
“对了。”赵雅琴脸忽然一沉,“昨天下班后怎么没回来?”
早有思想准备的陈国斌则不慌不忙,再次把对梅姨说的那一套,添油加醋了一番,大概就是他有车了,以后就不一样了,不按时回家将成为家常便饭,等等。
对此,赵雅琴并未深究,虽然在她的内心深处隐隐有一种直觉,事情应该不会如此简单。她只是强调了要加强抵制**的老生常谈,让脑大不行的陈国斌赶紧找了一个内急的充分借口,迅速溜了。
同样都是抵制**,从梅姨嘴里说出和从赵雅琴嘴里说出,在陈科长听来,差别却有天壤之别……
周一准时赶到市交通局办公室,陈国斌马便听到了一个最新消息:科里又增加了一辆车。
038、这样以后可就方便多了
由于是周一,在老贺科长的办公室里,计划基建科的三位科级领导按照惯例又开了一个碰头会。
贺昌盛对于工作方面的一点走过场的总结与要求,基本被另外两位领导选择性无视了,倒是他提起科里又增加一辆车的情况时,立即引起了陈国斌的高度关注。
“这次局领导对我们计划基建科的支持力度很大,充分说明了我们科的重要性,并在工作方面确实作出了突出贡献……”
兼任支部记的贺昌盛的政治觉悟倒是挺高的,不过还没说完,肖辉便打断了他,甚是解气的忿忿骂道:“妈的,局领导都这么重视我们科,他们财务简直就是狗眼看人低。”
“肖科长,不要这么激动。”陈国斌一脸语重心长,“要尊重和理解财务科的同志。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烟贵啊,现在经费紧张,汪局长为了让我们大家的工作能够顺利开展,可没少费心。”他所说的汪局长,却是交通局最大的头儿,虽然原则不管什么事,但财权还是牢牢抓在手里的。
被这么一顶,前面脑袋有点发热的肖辉却是没再继续说下去了,汪局长虽然不久就到站,但在此之前,交通局仍归他管,忍不得一时得罪了他,可不是什么明智选择。现在就算是肖辉的精神领袖牛局长,也不会公然与汪局长过不去,在面大家还是比较和谐的。
“对了,肖科长,恭喜你拿到那辆桑塔纳啊。”陈国斌礼尚往来,衷心地表示了祝贺:“这样以后可就方便多了。”
瞧着陈科长脸并不明显的一丝揶揄之色,肖辉感到自己的血液在沸腾,丝毫不以拿到那辆著名的老爷车为荣。
事实,在先前李丕合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就率先轻松拿到四辆旧车中状况最好的一辆,并分给陈国斌之后,不但肖辉很不甘心,同样为重要局领导的牛大强也非常憋气,这简直就是公然显示出了他的劣势。于是,经过对余下三辆车的一番激烈争夺,牛大强终于赢得了原先作为地方铁路局葛局长座驾的这辆已有十几年车龄、隔三差五掉链子、坐者得时刻悬着心等待幸运抛锚的超级老爷车,并把它郑重地交给了肖辉同志。
这是一次荣誉之战。至少在形式,牛大强扳平了。
不过对陈国斌来说,他绝对情愿坐班车,也不愿开这辆老爷车,弄不好就抛锚在荒郊野外,够磨死人了。
肖辉何尝不深有同感,拿着这么一个鸡肋,比不拿还要更加痛苦。
“贺科长,你平时也很少出去,我们就换一辆车。”肖辉不由分说掏出那把老爷车的钥匙,推到贺昌盛的面前,振振有辞:“我们基建部门下基层很频繁,这个你是知道的!工作可是第一啊!”
听着,贺昌盛心里那个憋火,差点就没忍住。他倒不是不愿换车,而是肖辉也太目中无人,太过骄横跋扈了。结果贺昌盛整整十秒都没有任何反应,表达了他作为一个隐忍人士的空前不满。
陈国斌看在眼里,终于开口淡淡地说:“肖科长,那辆桑塔纳是局领导配给你的,你可没有权利私下换车啊。这个需要得到局领导集体研究决定后才能算数。”像这次的旧车分配方案,局领导们就认真研究了很久,专门开了好几次领导会议——除了分给陈国斌的这辆好象没有研究过。
顿了一下,陈国斌又殷切地望向贺昌盛:“贺科长,肖科长他平时在外跑得比较多,那辆老爷车又确实不中用,这会影响到我们科的工作。我看周一到周五,我们科的皮卡还是借给肖科长比较合适,但周五下班之前,只要不是正好出差,就应该把车还回来。至于那辆老爷车,在市区跑一下还是没问题的,就算出问题也能马解决,还是可以物尽其用。”不过他只字未提自己的富康车。
贺昌盛眼中露出一丝感激之意,转头望向肖辉征询:“肖科长,你对陈科长的建议有什么看法?”
肖辉咬了咬牙:“我没意见!不过我们基建的人出差是没有规律的,周五经常可能还不了车。”
“……”
关于老爷车的风波,终于还是得到了解决,尽管在事实,贺昌盛以后基本开定了老爷车肖科长的出差理由太好找了。但至少,贺昌盛在相当程度维护了自己的尊严。而对于不惜激化矛盾来帮他的陈国斌,贺昌盛打心里是很感激的。
陈国斌则并不觉得这算激化什么矛盾,不过张嘴之劳而已,光明正大地打击看不顺眼的异己,却是他的一个好习惯,对于肖辉经常性的启发式打击都已经成为了习惯,多几次少几次没什么区别。而与李局长保持一定程度的一致性,也是比较重要的,不能人家李局长在面尽耍威风,他陈国斌在下面尽当孙子,这就太不和谐了。
但无论如何,这次旧车的重新分配结果,都让交通局各重要单位的准重要领导们非常有意见,他们差一点就成了有车一族,但幻想终于还是成了影,而对计划基建科的怨念空前之大,却屁用没有。
除计划基建科分到两辆车外,汪局长也为财务科争取了一辆,余下的一辆,则留给了局办公室。总之,局属的三个正处级单位、两个副处级单位,这次都未能分到一辆旧车,除了几位局长大大换了拉风、洁白无暇的新车,有点像救护车——某位陈姓科长的一点恶作剧想法……
眨眼又过了一周多,省厅和市里对新坪公路的问题仍在研究之中,这种拖沓的作风再正常不过,陈国斌显得非常淡定,并没有切身之痛——花的钱又不是他的,浪费的时间也不是他的。
周三还没下班,感觉无事可干的陈国斌便干脆不客气地溜号,驾车出市区往东南方向的楠江镇奔去,然后沿六号国道回到了坪江。而等他走回家里时,才刚刚下午五点半,正好是冬令时的行政下班时间。
这一天是4月30日,明天就是五一了,五一之后就开始执行夏令时的行政班时间,那时得下午六点才下班——对于已习惯了一切以实际需要为先的陈国斌并没什么影响,他想什么时候下班都成——但他下面的人可不成,必须得到他的批准。
由于陈国斌没有事先打招呼,等他开门进入客厅时,便把正在看电视的梅姨给吓了一跳。
“国斌,你怎么就回来了?”梅姨连忙起身迎。
“要放假了,又没什么事,那不就回了。”陈国斌说得甚是轻巧,接着又很习惯地享受梅姨的热情服侍。他发现自己都被梅姨给打惯了,不服侍他换鞋等等,反倒不习惯,实在很无奈。
“……”
没过多久,赵雅琴和向晓兰也下班回来,见到神奇坐在沙发看电视的陈国斌,不禁一讶。
这夜赵雅琴和陈国斌都很努力,前者努力工作,后者努力思考人生。陈国斌坚信磨刀不误砍柴工,并不急着马干什么。
而第二天一大早,赵雅琴便起床了,不过她并不是忙着工作,而是躲在自己卧室里忙着精心打扮。今天她要和陈国斌一起去香阴,看望她名义的公公婆婆。总之,这会赵雅琴感觉心里有一点点紧张,而次去见貌似并没有什么感觉。
“砰砰砰……”一阵不甚文明的敲门声,打断了正皱眉不知该选哪件衣服为好的赵雅琴的思绪,接着传来某人略微不满、大大咧咧的声音:“雅琴,你还没起床啊?都快八点了,抓紧一点时间啊!丑媳妇见公婆都没什么,你又不丑,怕什么呢?”
“啊……”赵雅琴顿时恼羞万分,恨得咬牙切齿。
039、赵大小姐见公婆
等到赵雅琴千呼万唤始出来,正好也从自己卧室走出的陈国斌顿时愣了一下,眼睛瞪得大大,然后夸张地卷脸摇头一番,迅速溜下楼去。
他实在受不了赵大小姐在形象方面的突然巨变。
总之,折腾了很久,最后终于套一条牛仔裤以及一件较小的淡白色休闲衣的赵雅琴,在陈国斌看来,这简直就是从赵大县长垂直降级到了赵大学生,比几年前她读博士时还要嫩!
虽然如此穿着显得平易近人多了,但习惯就是习惯,突然改变习惯,当然不容易让人习惯。陈国斌其实还是希望她这么穿着去见公婆的,至少到时容易亲近一点,所以他才特意表现得如此呕心。他就知道,赵大小姐喜欢反其道而为之,他要是表示出赞赏之意,保证她会立马掉头回屋换衣服。而他表现得呕心点,赌气的赵大小姐反会偏要坚持如此穿着。
赵雅琴在心里对某人狠狠诅咒了一番,不外乎开会时放臭屁、喝水时塞牙缝、睡觉时做噩梦,等等。她咬着牙,果然坚决没有换衣服,结果随后让梅姨和向晓兰也被狠雷了一轮。
出门前,赵雅琴还是套了一件端庄严肃的外套,然后搭着二号车去了附近的一所学校,在那第一次坐了某位著名人物的科级座驾。向晓兰在把一堆礼物帮塞进富康车后,便奉命开车回家去陪梅姨了。
陈国斌哼着小曲儿,迎着明媚的阳光,轻松把车开出了坪江县城,前方赫然却是著名的地狱之路。由于有点时间不下雨了,路乱七八糟的车又多,铺天盖地的灰尘暴着实壮观。
赵雅琴的额顿时皱起了老高。
“给!”陈国斌不慌不忙从裤兜里掏出两个早有准备的新口罩,一个放自己腿,一个递给副驾的赵雅琴,又瞅了一眼她身那件有点厚的外套,“天这么热,把外套脱掉。”
额已渗出好几滴汗的赵雅琴不爽地哼了一声,用力一把接过口罩后,像是和那件外套过不去一样,不甚优雅地挣了几下,终于扒掉了县长的外皮,变回了大学生。
陈国斌临时把车在了路边,迅速戴好口罩,赵雅琴的动作亦是不慢。
然后陈科长本着让那媳妇尽量保持较好精神状态去见公婆的原则,终于咬牙决定虐待一下这辆宝座,而不是虐待赵大小姐。
他淡淡交代:“忍着点,咬咬牙就过去了。”一边把车窗封得死死,并不惜多浪费一点公家的汽油,终于打开了空调,车内顿时凉爽多了,让先前一直咬牙切齿的赵雅琴总算稍微平静了一点——她就想看看,那人对这种恶劣环境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
富康车冲进了灰尘暴中……
悬挂还算马虎,赵雅琴的屁股终究没有变形。五十分钟后,她猛然发现前面出现了一片熟悉的街道,却是已到新塘街,而那段地狱之路则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彻底甩到身后。
摘下口罩的赵雅琴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不可思议盯着开车的那人。五十分钟跑完五十公里、并且车还很多的超级烂路?赵雅琴可从来没有体验过。
单手把口罩摘下丢到仪表台,陈国斌连头也没偏,牛气烘烘地道:“别这样看着我。如果你不坐在车,我肯定舍不得开这么快。”
“为什么?”赵雅琴确实不解。
“舍不得虐车啊。”陈国斌漫不经心说了一句,马换了一个话题:“对了,等会到我家时注意一下。不做什么可以,但要谦虚一点,礼貌一点。这是做儿媳妇的法宝,不容易招人嫌。”
赵雅琴顿时恼羞不堪:“陈国斌,你别太过分了!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们的心里都有数,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陈国斌轻轻摇头一笑,暂时没再多说。反正便宜他已经占了。
俩人随后沉默不语,各怀鬼胎。
接下来的新香路段太好走了,陈国斌驾得飞快,以弥补先前赵雅琴为见公婆准备而浪费的大好时光。
赵雅琴则不知不觉又想起了“舍不得虐车”那句,忽然明白了一点内涵,她顿时咬牙恼得不行。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
而等陈国斌把车停在陈记家门口时,赵雅琴心里又开始莫名小小紧张起来,她赶紧深呼吸了两口调整心态。
熄火、拉手刹、拔掉车钥匙,陈国斌直接推开了车门,一边下车,一边头也不回的淡淡说道:“真不知道你平时是怎么在台作领导讲话的。”
“……”赵雅琴无法形容自己对某人的高度憎恨之情……总之,她一定会报复回来的。想到某个特殊场景,她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解恨的得意笑容。她倒是知道陈国斌同志的软肋在哪里——耳膜!
“别光站着,你也帮拿点。”陈国斌探身从后排抓出两盒补品,不甚客气地递到站在一边正四下打量、没一点做儿媳妇觉悟的赵雅琴的面前。
赵雅琴顿时皱眉,但这次她还是忍住了,哼了声接过。陈国斌则拧着两瓶酒和另外一些东西,在前头领着心里再次忐忑不安的赵大小姐朝门口走去。
对媳妇来说,见公婆一向都是重大挑战,不管她是何等身份。这个地方,赵雅琴曾来过三次,但每次只待了三个小时不到,吃过一顿午饭就走,期间以看电视为主,基本没说什么话,除了来时和走时的客套话。由于她的如此高级姿态,公婆自然不好太热情,只能随她了,大小姐确实很不好伺候。
事实,那时赵雅琴一直只当是演戏,而演戏对象的父母,则只是非常不重要的配角。至于区区一个县委记,对于见过太多世面的她来说,着实容易忽略。总之,此时赵雅琴发现自己对这里竟然没有留下什么印象——那时她的除了看电视,更多却是在思考工作方面的问题。
陈国斌用肘敲响了门,而早从窗帘缝隙里看到他们来了、但被陈正南严令不准主动开门迎接的何丽莉,此时则一个箭步奔了过来,迅速打开了门,脸挂着异常和蔼的笑容,目光落在赵雅琴的脸,热情地说:“雅琴,来了啊。”而直接把陈国斌同志完全忽略了。
“妈,身体还好吗?”赵雅琴热情而又亲切的声音,让陈家三个人都愣了一大下,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还不错,谢谢雅琴关心了。”当面的何丽萍一点也没在脸表现半分,并且反应也很快,连忙接过赵雅琴手的两盒补品,“快进来坐。”
“……”
赵雅琴随后同样很热情地叫了陈正南同志一声爸,让人如沐春风。特别是见到她这身神奇的青春打扮,陈正南终于头一次有了这是他儿媳妇的觉悟,习惯性板着的脸顿时松开几分,盘古开天地朝赵雅琴笑了一下,同样让这位儿媳妇也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那人的老爸竟然也会笑?
入座后一起看电视吃糖果,赵雅琴仍然放不太开,这时她开始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穿成这样过来了?结果害自己现在都酷不起来。衣服对心理的影响的确不小——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她不禁悄悄地朝那人狠狠瞪了一眼。如果不是他当时那样表现,自己最后应该不会这么穿着过来。
陈国斌则好奇的一会瞅瞅陈正南,一会瞅瞅赵雅琴,越瞅越晕头。虽然他们同样都是县里数一数二的超级领导,可此时的形象互相一对比,非常明显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下,陈正南毫无疑问有着一位县委记的伟大气质,而赵雅琴则最多只有镇妇联干部的水准。
何丽莉在忙完招待程序后,便要去厨房准备做午饭了,这时感觉在客厅呆着有点不自在的赵雅琴,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起身:“妈,我帮你一起做。”
再次让陈家三个人被雷了一大下,不过只有陈国斌表现在了脸,瞪了一眼不屑:“你会做么?”
赵雅琴憋火得不行,偏偏不能发作。不过何丽萍这次却是有了儿媳忘了儿子,一下窜到陈国斌的身边,扬手便是毫不客气两板栗砸去:“我让你嘴巴再刁!我让你再敢对雅琴不客气!”
“哎哟……”陈科长捂着脑袋万分郁闷,而赵雅琴则感到前所未有的解气,一下对那婆婆亲近了好多。揍得好!
至于脸波澜不惊的陈正南,则只是不经意地朝那儿子瞟了一眼,意思再简单明确不过——活该!
040、赵雅琴,I服了YOU!
婆媳二人终于还是一起进了厨房,陈国斌则继续与陈正南一起坐在沙发看电视。
陈国斌脸故意不加掩饰的夸张表情,均被陈正南不动声色地看在了眼里,一会后,他终于不置可否地冒了一句:“你平时就是这么对雅琴的?”
“就她那脾气,我还能怎样?”陈国斌眉毛一甩振振有辞,“和她正常交流比较困难。”
“哼!”陈正南严厉地瞪过一眼,“我看你这流氓习气是病入膏肓了。不损人就不自在是?”
陈国斌微微一怔,认真强调道:“但客观确实有这种需要。你不觉得雅琴变了一点?”
这次轮到陈正南怔了一下,事实胜于雄辩,他摇头叹了一口:“这是你们的自由,我干涉不了。但是我希望,你对雅琴应该尽量客气一点。女人和男人不一样,这可不是你那计划基建科。”
顿了顿,他又接着淡淡敲打道:“在工作,为人处事还可以更加讲究一点。直接顶牛未必是最好的。”
陈国斌本想反驳,想想暂时作罢,点头应道:“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当然……”陈正南停了一下,“每个人都有最适合自己的行事风格,在这一点并没有固定的模式。如果你认为一种风格确实适合自己,那么就按那种风格去做。不过,通常情况下,隐忍的风格在官场会更加适应。”
“像我们科的老贺科长就很够隐忍的。”陈国斌忍不住搭了一句。
“你这么急着申辩干什么?我的话还没说完。”陈正南摇头有些无语,继续语重心长地道:“身带点刺,也未必就不行,很多时候带刺反会更加省事,欺软怕硬在官场也是一样的。但这需要更加深刻的认识能力,对全局把握得更加准确,才能在看似凶险、其实不然的复杂环境下潇洒自如。总之,这对一个人的要求就要高得多!”
“我也是这么认为。”陈国斌点了点头,“其实我现在不过一个小兵,高调一点不是什么问题,有点名气也不是什么问题,总比一朵浪花都没有、默默无闻做无名小兵要好。反正都没有什么,又何必在乎什么?当别人很在乎的时候,你满不在乎,这就是一个巨大优势。正如怕死的人,很少敢跟不怕死的斗一样。”
“你小子……”陈正南苦笑了一声,“老子说不过你。该说的我已经说了,相信你的脑子也不差,未来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但是……”他殷切望着陈国斌:“满不在乎的气魄,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以它作为底线,在很多时候就可以果断下定决心,大刀阔斧地做事,而不用总是瞻前顾后,白白贻误大好时机。唉,只是在我们这个体制中,真正有魄力、敢于承担责任的官员还太少了。国斌,我相信你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陈国斌默认了,脸满是尊重的认真点头:“爸,我敬佩你!”
“……”陈正南又是一愣,心里泛起一丝暖流,轻点了下头。
而在厨房里,赵大小姐这会则快要窘迫死了,她终于明白,陈国斌先前那般嘲讽她是多么的用心良苦。
自然,赵雅琴对厨房工作是一点不会,如果只是在陈国斌面前如此,她最多有一点难堪,但在他妈面前如此,那却是无地自容了。
经过何丽萍非常有耐心的热情指导,赵雅琴总算做出了一点成绩,累计如下:打破碗两只;摔掉鸡蛋三个;帮着往正在炒着一个菜里撒了半包味精;倒油时洒了一半在地……
虽然何丽萍脸的笑容一直很亲切,但赵雅琴的精神还是快要崩溃,好想找一个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她头一次发现,自己真的什么都不会,连带着一直坚定的伟大抱负也一时黯淡无光。
她此时深刻理解了一句名言: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不过,她们终于还是齐心不协力地把这顿难产午饭给做了出来,从午十一点做到了下午一点半,让陈氏父子……只能一直看电视止饿。而这一次,由于赵雅琴的意外表现,陈正南却是临时放下了工作的念头。
饭菜桌,陈家三个人的脸均满是赞赏之色,包括脸都快丢光的陈国斌,他这会也随波逐流,对那个不食人间烟火、五谷不分的名义老婆给予了精神的殷切鼓励。
陈国斌同样第一次深刻感受到:老婆无论真假不会做家务,在某些时候将是多么的丢人。他真的很为她感到害臊。这丢的绝不仅仅只是她的脸。
根本不需要解释,陈国斌便知道那一小盘炒得最有艺术色彩深度酱黑色的西红柿炒蛋是谁的杰作。他倒是很有视死如归的大无畏精神,第一筷便直接指向了这一盘,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夹了一半,迎着赵雅琴急切期待的目光,毅然往嘴里一送,嚼得津津有味,不断点头,才十秒没到,便全下到胃里。
他真的好想仰天长啸:赵雅琴,I服了Y!
个中滋味完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只怕连饿死鬼都吃不下去。而他陈国斌,以前在野外生存中,直接咬吃生蛇之类再是平常不过,也绝对比这赵氏西红柿炒蛋要好吃。
赵雅琴自己则一直还没胆量试用,此时在见到陈国斌脸格外受用的表情之后,虽然知道他肯定装了一点,但赵雅琴的心里还是塌实不少,证明这盘菜至少不是毒药,于是她也伸出筷子,想尝试一下自己的处女作。
这下可没把陈氏父子给急坏了,他们的筷子几乎同时伸进那个竞争激烈的盘子,各自一半一抢而空。
而这一次,曾经尝尽人间疾苦的陈记也终于明白,他的这个儿媳妇有多么厉害了。他吃得同样很享受。
何丽莉脸依旧挂着灿烂的笑容,眼里却流出了幸福的眼泪,夹杂着深度的心疼。先前她其实偷偷尝过一小口,又怎会不知他们父子此时有多么伟大。
赵雅琴则感觉有点遗憾,她真的没看出来隐藏在那受用表情之后的痛苦表情。因为那对父子演戏的水平太高了……
陈氏父子一时心血来潮,干脆把带来的酒打开并对饮起来。赵雅琴则仍沉浸在先前厨房大扫荡的尴尬中,没能及时反应过来,结果等她发现陈国斌脸微微泛红,说话越来越豪放时,才猛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样怎么回坪江?
直到下午三点多,陈正南和陈国斌才各自摇摇晃晃地打道回房睡觉,让心急不行的赵雅琴无可奈何,只能坐在客厅看电视,反正何丽莉是无论如何也不让她再进厨房帮着收拾残局了——那样只会更残。
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何丽萍一人在厨房忙得不亦乐乎,格外幸福。赵雅琴此时倒早恢复了平静,正在认真思考坪江的辉煌未来。至于陈氏父子,则仍未起来。
等他们终于起床,又一起吃过晚饭后,却已是晚九点了,赵雅琴最后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了一个无情的事实——今晚必须留宿在这里。
更严重的是,她得和陈国斌名正言顺地同睡一个房间。
望着陈国斌脸似乎比她还要更加痛苦的表情,赵雅琴发现自己好想杀人!
041、深不可测的陈书记
卧室里,一对孤男寡女一个坐床头,一个坐凳尾,正在大眼瞪大眼,已有好一会。
终于,靠在房内唯一一张超硬木椅的陈国斌轻咳了两声:“还不睡觉?”
赵雅琴气愤不已:“我怎么睡?”她现在越来越感觉到,前面那人就是故意拖时间不走,以让她如此难堪的。
“你已经29岁了,不会还要听摇篮曲才能睡着?”陈国斌颇为不屑,装着要站起来的样子,“再不睡,就你来坐这椅子,我睡床!”
“你想得倒美!”赵雅琴忿忿瞪过一眼,正色说道:“闭眼睛,转过身子,我要……换衣了。”
“换衣?”陈国斌一脸夸张,目光迅速扫过她的身,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哪有衣服换?”
“陈国斌,你……”赵雅琴要哭死了。自己怎么就摊这么一个极品假老公?
陈国斌同志终究还是有着伟大的情操,严守夫道,丝毫没有偷看那名义老婆所谓的换衣动作,其实也就是把外衣里面有点儿夸张的罩杯扣扣松开罢了,并没有摘下。然后赵雅琴又拿毯子把自己的身子裹成了粽子,终于感觉心里塌实下来,接着一下便睡着了。这一天,可没少让赵大小姐心力交瘁,不管是早漫长的挑衣,中间艰辛的旅途,拜见公公婆婆,特别是厨房的精彩表演……总之,这比当县长要辛苦多了。
摇头轻叹一声,陈国斌却又睡不着了,前面他可是睡了整整一个下午,这会精神好得不行。坦率来说,他那时喝酒确有一点捉弄赵雅琴的心思,但一起同房并不是他的本意,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至于陈正南的心思,就非陈国斌所能充分理解了,他有点想不明白,这个有品位的父亲不会也是一个闷骚型?不过陈国斌却是明白,以陈正南的火眼金睛,看穿他和赵雅琴之间的关系,当在情理之中。
其实陈正南还真有一点不可告人的龌龊心思,他的确是想把那名义儿媳往火坑里推一把,所以前面很配合的好好喝了一轮。不管怎么样,只要是同房,都有利于增进夫妻之间的关系。
何丽萍则非常积极、空前热情的默契配合了这次伟大的战略行动,让赵雅琴头顶了好几顶光荣的高帽子,总之,她这晚除了与陈国斌同房,别无选择。
可怜的赵大小姐,这一次被陈家的三口人坑得太狠了——其实三口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交流过……
清晨,赵雅琴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正好发现那人的夸张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不过她这会还很迷糊,并没有冒火的自觉性,随口冒出一句:“你怎么还不睡觉?”
“我怎么睡?”陈国斌甩了甩眉毛。不说还好,一说他就有气。
赵雅琴感觉这句话挺熟悉的,好象在哪听过?她猛然想了起来,顿时清醒:“你已经24岁了,不会还要听摇篮曲才能睡着?”
“……”陈国斌直接闭眼。
吃过早饭后,何丽萍继续热情挽留,硬要他们吃过午饭再走。赵雅琴虽然归心似箭,但见到陈国斌坐着老打瞌睡的困乏表现,她终于还是没有坚持要走,而是打算等吃了午饭,等那人精神好点再走了。
自然,陈国斌的这番表现是真真切切的,他的确想打瞌睡,但如果硬要走,他也一点问题都没有。而赵雅琴答应留下来吃午饭,却是让陈国斌感动并内疚了一小下,咬牙决定以后稍微少打击她一点。
何丽萍总有忙不完的厨房要务。
客厅里,陈国斌同志正躺沙发半睡半醒之间,让赵雅琴的脸倒没什么,心里简直要羞死了,因为某人的如此表现,也可以证明昨夜是另外一个版本的激-情故事。她真的好想……把某人的嘴巴用一把铁将军锁,让他从此再也吐不出象牙。
陈正南当然也陪在客厅里一起,心知肚明。
终于,陈正南轻咳了两声,脸显得甚是放松,尽管他感觉如此有点做作,并非真的放松。真的放松,那只有在特殊氛围下才能做到。
“雅琴,这段时间在坪江工作有什么感想啊?”陈正南热情地询问起来,在赵雅琴听来,甚有一种亲近感,她不好意思地笑:“我还太不成熟了,基本没做成什么事。”
“不要太谦虚嘛。”陈正南微笑称赞道:“立足于以县里的力量主动修新坪公路,这可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想法,特别是在坪江这种局面复杂的地方。我相信,坪江在你的带领下,一定能够走向光明的未来。”某位副科级领导在心里都快吐死了。
赵雅琴也有点汗颜,但更多却是飘飘然:“跟香阴比起来,我们坪江还太落后了。爸你才厉害呢,修星香高速那才是真正有魄力的了不起的想法。”某位副科级领导在心里已经吐死了好几次。
结果香阴县的县委记和坪江县的代理县长,同时兼着公公和儿媳妇的身份,就从呕心互捧开始,渐渐谈到了一些重要工作,而越发进入状态,聊得越发热烈。
赵雅琴越来越惊讶地感觉到,这个公公的见识很不同凡响,既敢想,又敢做,特别是对局面的精辟分析,让赵雅琴深感佩服。陈正南则抱着一种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次断然抛弃了隐忍的习惯作风,由浅入深,逐渐充分展现出了他的卓绝不同凡响的一面,这正是让见多识广的赵雅琴感到深深震撼的原因。
哼,想抱孙子想疯了?那位半睡半醒一句话也不搭的副科级领导,实在忍不住对那个父亲在心里进行了小小鄙视。
越说越远,陈正南不知不觉之间,又非常形象并深刻地把市里的局面以简明扼要的语言进行了说明,让赵雅琴继续大讶,眼光则马远了一个层次。当然,陈国斌也顺便听到了,对市里的局面终于知道了点皮毛,这比自己去想通,可要轻松得多,他可不认为那个父亲平时会随便对自己掏心这么多。再次对赵大小姐有不小的嫉妒。
赵雅琴早就自觉地当成了一个认真听讲的学生,认真倾听陈记的谆谆教诲。在他转而不经意说到坪江的局面时,赵雅琴更是把耳朵竖起老高。她已经被深深折服了,终于明白了自己还有多嫩,跟那人的父亲比起来,实在是嫩得太不象样。赵雅琴发现自己忽然有了一个值得敬佩的长辈。
而这,大概正是陈正南同志不惜口水畅谈如此之多的一个卑鄙目的,他想套牢一点那位儿媳妇。一个好公公,比一个好婆婆,其实更有杀伤力。
陈正南对坪江局面深入浅出的精辟独家分析,让赵雅琴彻底佩服得五体投地,她简直无法理解,香阴的县委记,怎么会对坪江的局面如此了解?绝对比她的理解要深刻得多,甚至比坪江任何一位领导的理解都要深刻。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但是,听公公一袭话后,赵雅琴却是所获匪浅,她猛然发现自己成熟了好多好多——一种心理假象罢了,其实她仍然是一只菜鸟。
“五一之后,市里会调来一位新的常务副市长,届时局面将发生不小的变化……”陈正南继续不惜卖弄报料,让赵雅琴顿时大吃了一惊,这个情况她事先竟然并不知道。对于深不可测的陈正南,赵雅琴在非常佩服的同时也非常好奇。
陈国斌则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这常务副市长?
042、我在县长办公室上班
吃过午饭后终于告别了公婆,赵雅琴坐在车感慨颇多,这一趟,不但让她充分感受到一种特别的家庭温暖,更是意外发现了一个大隐隐于朝的德高望重的长辈。赵雅琴非常惊讶,为什么以前自己就没有一点感觉?
此时,不经意瞥到陈国斌那张越看越有气的脸,赵雅琴实在很无语,如此优秀的父亲,为什么生出的儿子就这么无赖?
“辛苦了啊。”陈国斌忽然无厘头冒出一句,连脑袋都懒得偏过。
“辛苦什么?”赵雅琴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国斌摇头叹了一口:“雅琴,你最近是不是工作太忙,把脑袋都忙糊涂了?”他所说的辛苦,当然是指赵雅琴演儿媳妇见公婆一事。
赵雅琴迅速反应过来,瞪眼气恼不已:“你脑袋才糊涂呢!看看你爸是多么见多识广,你平时怎么就不好好虚心学习一下?就这么整天游手好闲,浪费大好光阴!”
“赵县长。”陈国斌终于转头望来,再次很认真地强调:“我只是一个副科长而已。请问你又会为省里的工作操多少心,花多少时间?谁家没个一亩三分地,起码得先把自家的地种好?你要清楚一点,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好高骛远,那是要不得的,最后只会什么都做不了。目光要远大,脚步要实踏,这样才能在两者之间真正架一座靠谱的桥梁,而不是一座七色彩虹桥。”
“你……”赵雅琴气堵得慌,偏偏无言以对,特别是那一屋不扫的话,一下又深深刺痛了她。
陈国斌继续目视前方认真开车,一边很是随意的继续发表感言:“世界万物在本质是相通的,只要真正用心去领悟,悟透一件事后,就很容易一通百通了。比如你在县长这个岗位如能真正做到得心应手,游刃有余,那么以后哪怕是做省长、省委记,在本质也没有多大区别。”
“哼!”赵雅琴倒是没先前那么生气了,那人所说的做省长、省委记,却正是她的伟大目标,“我要是做了省委记,你还好意思混?”
陈国斌摇头叹道:“雅琴,你不要老有这种比较俗的想法行不?你成功了,我当然为你感到高兴,但我未必就要水涨船高?你看看现在哪个省的省委记,对象也是省级高官的?两个人都做大官,那才不好混呢。”嘴说得轻巧,其实陈科长的心里还是有点憋火的。哼,一个县长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骑到赵雅琴的头去,让她再牛!
“假惺惺的!”赵雅琴不置可否说了一句,便懒得理那人了,转而回想起陈正南对市里和坪江县里局面的深度剖析,加紧提升自己的政治智慧。总之,赵雅琴认为这一趟来得很值,对她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最近她却正有些茫然,今天却被陈正南把迷雾一下给拂掉了,眼前顿时明朗好多。
“滴滴……”快要出城时,从旁边快速赶了另外一辆富康车,还兴冲冲响着喇叭打招呼,让陈国斌不禁苦笑了一声,其实他前面在路口就已经看到了,正想悄悄开溜,不料还是被逮着。
他只好降下玻璃,朝边车内驾驶的刘晓芳投过一个礼貌的微笑:“刘阿姨,怎么是你啊?”
“哼,明明见到了阿姨还要跑。”刘晓芳白眼过来,不由分说:“快点靠边停车!”她一边则把副驾青春靓丽无比的赵雅琴打量了个够,暗中啧啧称赞,也难怪在那次饭局,已经很优秀的林诗兰会有那种失态表现了。对于陈国斌的此等艳福,刘晓芳打心里感到格外欣慰,也更加深刻理解了陈国斌为什么每逢周末都会积极地跑回坪江——其实她想错了,人家只是习惯成自然。
陈国斌只得把车停了下来,等着和这位热心阿姨罗嗦一番。其实他倒无所谓,偏偏日理万机的赵大小姐也跟在身边,这就有点头痛了。
望着那辆车,赵雅琴脸的表情有一点点古怪,倒没说什么,先前她则和那边车的刘晓芳互相点头招呼了一下。
刘晓芳把车停在陈国斌的前面,迅速下车走了过来,又很自然地钻进后排,开口便板着脸兴师问罪:“小陈,你这段时间都来过香阴几次了?怎么都不给阿姨打一个电话?”
陈国斌反过身来,歉然地笑:“连这次才两次,每次都很急。”
刘晓芳仍甚耿耿于怀:“是根本就把阿姨给忘记了?”
“怎么会呢?”陈国斌实在无语,俩人关系虽然还算马虎,但这样好象也显得过熟了点,不过他还是脱口而出:“我都把刘阿姨你的电话记得滚瓜烂熟了,是23……”
听着,刘晓芳的脸顿时灿烂无比:“这才对嘛。好了,这次既然碰,就别想着跑了,跟着阿姨的车走。”
“这不好?”陈国斌一脸苦色,“我老婆还有要紧事。”
“我没事的。”赵雅琴意外开口否定,也转头望来,微笑着再次与刘晓芳互相点头招呼。赵雅琴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反正见到那人急着想开溜,便偏不让他溜。而且那人居然如此**裸地叫她老婆,还叫得如此自然,让她心里高度沸腾不止。这个万金油的称呼听起来却是异常刺耳。
“……”
陈国斌开车跟在刘晓芳的车后,一脸不爽,朝赵雅琴瞪过一眼:“这下你舒服了?”
“很舒服!”赵雅琴甚是解气。
让陈国斌挠头的是,刘晓芳居然把他带进了一个并不大、大约三十几幢楼的豪华别墅区。在这个时代一个县城就有如此特色区域,倒是让陈国斌微微一诧,赵雅琴亦是如此,大开了眼界,更加深刻感受到了坪江和香阴的贫富差距。
赵雅琴终于忍不住了,皱眉问:“你这个刘阿姨到底是干什么的?”
“银行工作人员。”
“你们怎么认识的?”
“最开始一起吃过一顿饭,但没说几句话。之后有一次在香阴汽车站,我正准备搭车回坪江,见她爆胎,就好心帮她换了胎。正好她也要来坪江,这不我就干脆搭了个顺风车,并说了一路话。谈得来,那不就熟了?”陈国斌甚是轻巧的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赵雅琴哦了一声,脸挂着几分揶揄之色:“哼,你倒是很有妇女之的潜质啊?”比如在家里,梅姨就对这家伙疼得不行,虽然赵雅琴一直不以为意的样子,其实她心里是很有意见的——嫉妒!
陈国斌嘴角一撇:“你嫉妒啊?”
“……”赵雅琴又倒下了。
刘晓芳的盛情,让陈国斌很难却。前面刘晓芳说得非常在理,得到她家里走一趟,才算把阿姨的位置坐实了。可陈国斌实在没想到,人家的家这么豪华,两层西式风格的大洋楼,光保姆就两个,不过倒是没见到其他人,也没闻到什么男人味——除了他自己的味道。
三人在一间客厅的超软组合沙发坐了下来,陈国斌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坐着蹦跳了几下,舒服得不行,同时活跃了有点尴尬的现场气氛,直惹得刘晓芳笑得甚是灿烂,赵雅琴的脸则比哭还要难看。
随后的交谈倒是轻松多了,而当刘晓芳热情问及赵雅琴在政府的具体什么部门工作时,赵大小姐则非常谦虚地回道:“我在县长办公室班。”
“县长办公室?”刘晓芳顿时皱眉,甚感糊涂。她对县政府办公室、县委办公室这类正规单位都比较熟悉,就不知什么时候又冒出个县长办公室了?事实,刘晓芳压根还没联想到那方面去,她只是把打扮得跟个大学生一样的赵雅琴当成了一名普通工作人员,想着应该是在政府或者党委办公室里担任什么职务。
043、新来的常务副市长
陈国斌朝边那位虚伪的名义老婆瞪过一眼,轻咳两声不置可否搭了一句:“领导也不能露天办公的。”
一听,刘晓芳终于反应了过来,一脸惊讶地望着赵雅琴:“原来你就是赵县长啊?幸会幸会!前面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并再次热情地伸出手,与片刻之间已恢复领导形象的赵雅琴握了一下。
“刘行长,很高兴认识你。”赵雅琴点头,礼貌不失风度,“以后我县的各项建设还需要继续得到你的大力支持啊。”
刘晓芳笑着:“赵县长,这么说可就严重了……”
陈国斌这时算是明白了,原来赵雅琴早有所察觉,同时他也感觉到刘晓芳在坪江的渗透力确实不弱。如此陈国斌倒是省却一番麻烦,任她们耗费了很大精力谈论一些事情,然后再应付刘阿姨的热情就简单多了。
最后,陈国斌以路太黑、开车危险为充分理由,轻松推掉了也有此担心的刘晓芳要留他们吃晚饭的好意,带着居然有意留下来吃饭继续拉近关系的赵雅琴,在黄昏时开车离去。
“你跟香阴县的支行长打这么火热做什么?”车,陈国斌皱眉有意见。
“懒得跟你说。”赵雅琴颇为不屑,“人家可不简单。”
陈国斌随意地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身份的?”
“你说完你们认识的过程时,我就知道了。”赵雅琴轻哼了一声,认真分析:“普通的银行工作人员会住在那种地方?还有那辆车显然也不是私家车,有资格配车的人一般不会简单。”赵雅琴此前并未见过刘晓芳,但她却听说过这位著名的“投资者”。
陈国斌不置可否,没有强调自己配车其实就很简单,而是话锋一转:“既然你前面都不知道她是谁,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走这一趟?你以为你很闲啊?”
赵雅琴咬牙嗔了一声:“我想气死你!”
“……”陈国斌佩服得五体投地,没话说了……
在返回市区班之后,陈国斌就感觉心里怪怪的,似乎有什么事发生,他不禁再次想起了陈正南所说要调换常务副市长一事,纳闷不已。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但这晚回到宿舍后,陈国斌还是心血来潮,难得打开了电视,并且调到了更难得的陵阳电视台,正好是陵阳新闻时段。他倒想看看,这个常务副市长到底是谁,怎么会让自己产生如此奇怪的感觉。陈国斌很确定,自己是在听到这件事后才有的这种特殊感觉。
新闻报道的顺序非常严肃,画面首先出场的是市委的王记,这至少说明了今天省里没有领导下来视察或者指导工作。望着王记那高大威武的身躯,并听到他抑扬顿挫、铿锵有力的讲话,陈国斌基本没什么感觉。每个领导却都是天生的演员。
接下来姜市长、曾记依次出场,不过此时陈国斌对他们压根没兴趣,而是非常急切地想要知道新来的常务副市长到底是谁,心里一时激动紧张起来,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美女主播终于念到了“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徐雁……”
同时,画面也切换到那个正被人群簇拥、显得格外突出的严肃女领导的身,陈国斌更是一眼见到了跟在旁边的董婉凝。此时她们正在一个国家重点工程项目的工地检查工作,而今天才是她们在陵阳工作的第一天。
这条新闻没过多久便播完了,陈国斌的目光仍久久落在董婉凝刚才所处屏幕的那个位置,心里一时百感交集。而在经历过穿越这种非常离奇之事后,他对夸张的巧合已经很免疫了。
现在,陈国斌再次感受到不小压力,那天听陈正南对市里复杂局面的分析,这可不是一个好呆的地方。而没什么背景的董婉凝跟着来到这趟浑水当中,陈国斌自然会担心。至于赵雅琴,陈国斌则并没操多少心,因为他知道,哪怕赵雅琴干得再离谱,都有“免死金牌”的保障,出点什么问题,最多就是调到其它地方换个岗位继续干。
次日,陈国斌认真干完分内工作,又帮着考虑了一下非分内工作后,下午提前了半个小时下班。接着,他开着自己的富康车,来到了离交通局不过两千米的市政府大门的斜对面,就把车停在非机动车道等着。而在他身边的座位则放了一个中午刚从商店花六十块买的伪劣望远镜,号称能放大倍,其实也就3倍,并且透光率很差。但这并不重要,足够保障他进行眼下的这项监视活动了。
此处的市政府新建成还没多久,由于植入了号称相当先进的设计理念,显得甚是气派,占地甚广。总之,能够充分展现出人民政府的崭新形象。
等到六点的下班时间,陈国斌的目光顿时锋利了几分,他的重点是关注出来的领导车辆,每出来一辆他便迅速拿起望远镜扫过一眼后放下。但在半个小时里,他一直没能见到女性领导。至于徒步走出来的工作人员,陈国斌用肉眼便能分辨了,也没见着董婉凝的影子。
直到傍晚七点,天色已有点发暗,坚持等着的陈国斌终于见到一辆黑色红旗车孤零零地从里面开了出来,而此时市政府门口除了门卫外,早已空无一人。
他几乎想都没想,便直觉断定这辆车是徐雁的,如此比较符合她动不动就加班的特点。陈国斌一向认为,加班是一种不善于抓重点、并且爱管鸡皮蒜毛小事的典型表现。所以,他对徐雁的工作作风是不以为然的,事实,他对那名义老婆的工作作风也一向不以为然。
陈国斌在望远镜果然发现了她们,匆匆扫过一眼后便放了下来,他可不想被别人误认为是窃取国家机密的犯罪分子,随即驾车远远跟在那辆红旗车的后面,企图跟踪到董婉凝的住址,这正是他等在这里的主要目的。
跟着跟着,陈国斌的脑袋就大了,他赫然发现红旗车就在自己住的交通局机关宿舍附近停了下来,而提着个包的董婉凝随即走下车,回头貌似与领导告别,然后径直朝机关宿舍的大门走去。
不会?
陈国斌一时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一边把车开到宿舍大门的正对面,保持了对董婉凝的持续关注。
同时,他还忽然对徐雁有了一点不同的新看法,因为他看到那辆红旗车就停在原地不动,一直等董婉凝安全走进大门,才迅速掉头离去。
接下来,把车开进宿舍区内的陈国斌彻底晕头了,他发现董婉凝赫然和自己住在同一栋,甚至还是同一个单元。他不禁更进一步的夸张想到,不会就住在自己隔壁?前段时间他的隔壁一直没人住,但这两天,他感觉那里有人住了。
陈国斌心跳加快不少,慢慢地抬脚,一步一个台阶,认真倾听就在边的熟悉脚步声,忍不住流出了几滴感慨万分并幸福无比的眼泪。
:唉,最近一段时间为了冲榜的战术需要频繁爆发,把作息时间全搞乱了,也把脑子搞得过度亢奋,这是一种危险信号,对的影响是肯定不好的。评区有一位朋及时给火恰降了一下温。是的,应该马让脑子恢复平静,不能太浮躁,太小白。少写多想,这才是负责的态度!以后尽量少进行多写少想的爆发模式。
044、隔壁住着一位领导
董婉凝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了五楼,在掏出钥匙打开左边自己的房门时,往右边那扇房门扫了一眼,感觉有点奇怪。而这种感觉,从她前天搬来住时就有了,而那时她特意还向话特别多的热心女房主打听了一下隔壁的情况,听说住的是交通局的一位比较有名的领导,年纪轻轻就配了专车。
一进到屋内,董婉凝便反手关好门,又一丝不苟的认真反锁,以养成好习惯,省得到时忘记如此,而被将经常来看她的董依凝发现,然后又要罗嗦一大堆。
屋里的配置还算齐全,冰箱、彩电、洗衣机等一应俱全。比起在江夏住的高档小区,这里自然要差一大截,但这里离市政府和徐雁住的地方均不过两千米,却是相当方便,同时又是机关宿舍,安全方面比较可靠。此外,董婉凝也很自觉地保持了低调,以免给刚来的徐雁造成不必要的负面影响。
至于这里的环境,董婉凝倒是非常适应,一年以前她住的地方根本还没这么好,那时一房一厅的家里连冰箱洗衣机都没有,就一台17英寸的黑白电视机。后来还是妹妹突然有出息了,才显著改善了生活质量。
而先前,在徐雁对她说了即将调到陵阳,并难得和蔼征询她是想跟着一起,还是留在江夏时,董婉凝一时陷入了很大的矛盾当中。徐记对她很有知遇之恩,她也知道徐记内心是很想她跟着一起的。同时,董婉凝却又舍不得妹妹。
因此,董婉凝并没有马作出原则应该响亮坚定的回答,而是说要回家再考虑一下。徐雁倒是非常理解,没有半分耿耿于怀,她知道,董婉凝和妹妹的感情很深。
而回家在和董依凝说过此事后,董依凝沉默了许久,最后毅然支持姐姐跟着徐雁一起去陵阳。董依凝嘴的理由是:陵阳离江夏不过200多公里,她随时都可以开车去看姐姐,以及跟着徐雁的前景会比较好。
其实更主要的,董依凝却是不想让姐姐为难,如果她留在江夏,以后一定会时常感到内疚。同时董依凝也不想姐姐失去靠山,那样呆在官场她可不放心。此外董依凝还有一个比较古怪的想法,姐姐要是去了陵阳的话,那个老让她感觉到危险的男人就应该不会再有机会了。
总之,董婉凝最后跟着徐雁从北湖省的省城江夏,一同调到了南湖省北部的陵阳工作,她还是继续做徐雁的秘。
不过董依凝万万想不到的是,她姐姐现在就住在那个危险男人的隔壁。
董婉凝在屋里忙着从冰箱取菜准备做晚饭时,陈国斌则已在屋外静静地站了一小会,一脸深情望着她这个新家的门,似乎想要看穿。
终于,陈国斌还是摇头一笑,毅然掏出自家房门的钥匙,打开走了进去。此时的他很有一种有缘千里来相会以及踏破铁蹄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慨。
这晚,陈国斌一直笼罩在幸福之中。而回想先前整夜站在楼下春风里、仰望她们家窗户的一幕,他的幸福感更是空前膨胀,同时也有点头痛,依凝到时要是知道了该怎么办?
最后陈国斌还是决定顺其自然,不刻意就好……
董依凝在次日中午,便硬是从百忙之中脱身,带了一堆资料,驾车从江夏出城,直奔陵阳而来,这是她第一次来陵阳,自然是了解她姐在换了工作地点后的新情况,以及和姐姐团聚。
先在电话约好,下班之后,董婉凝并没有搭徐雁的专车,而是徒步走出市政府大门,然后朝街道斜对面的一辆丰田车快速走去。
“陵阳好小啊。”董婉凝才一到副驾,俩人热情招呼过后,董依凝便皱眉说出了第一印象,“我前面闲着没事,开车随便转了转,一下就走到头了。”
“哼,你以为哪里都跟江夏一样大啊?”董婉凝白眼,“陵阳在南湖的经济实力可都排在第三名呢,城市建设确实比较落后,但大型企业可不少。”
“是吗?”董依凝仍有些不以为然,马又热情地换了话题:“姐,快带我去你住的地方。往哪里走?”
“直走……”说着,董婉凝心里有点忐忑不安。她住在那里,可是没有事先征求妹妹意见的。要是事先征求,妹妹肯定不会同意,只能先把住的事实确定了再说。
“姐,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啊?”进入交通局机关宿舍大门后,抬头望着有点历史文化底蕴的好几幢老式楼房,董依凝的额顿时皱起老高。
“这里很好的啦。”董婉凝振振有辞,言简意赅地把她的充分理由给数了出来,并特别强调这里的安全系数很高。而在开到楼下停车时,董依凝终于没再多说什么。她知道,自己这次执拗不过姐姐。
与此同时,宿舍区大门对面的人行道,正停着一辆神秘的富康车,车里坐着一位神秘的人物。此时的他显得很无奈。依凝这么快就来了?
本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自欺欺人原则,陈国斌就把车停在这里,下车徒步横过街道,往宿舍区里边走去。他并不想过早让董依凝发现这辆眼熟的“特种”车辆。事实,他也不想让董婉凝过早发现。
最好是等她住习惯一点后才发现。
掏出钥匙开门时,陈国斌自然不忘顺便多看几眼隔壁那扇门,隐约听见了里面她们姐妹二人的欢声笑语,倍感亲切。
而当他在厨房里潇洒挥舞锅铲、为肚子热情奋斗的时候,听到自家的门被敲响了。
陈国斌暂时关掉煤气,有些不解地走向外面的客厅。他住的这个地方,通常不会有人敲门。而敲门的情况通常有二——一是敲错了,二是门搞推销。
等他没什么想法打开门时,顿时吃了一惊,门外站着的赫然是董依凝,此时她的腰间正系着一条花围裙,袖子卷起老高,露出洁白柔嫩的手臂。不过,董依凝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是来借盐的——前面她和董婉凝一起在厨房忙活时,不小心把盐给撒在了地,一时急着用,她便直接找隔壁来借盐了。
董依凝一脸的不可思议,小嘴张得老大。
不过陈国斌脸的表情更是夸张:“你怎么会在这里?”直接抢掉了董依凝的台词。自然,陈科长的这番表情主要是装出来的,以表示他很无辜,决非有意住在董婉凝的隔壁。不过,他确实也有一点惊讶,没想到这么快就冤家碰头了。
“你……”董依凝好不容易才回过神,瞪眼哼了一声,直接转身回到隔壁,并把门砰的重重关了。
陈国斌苦笑了一声,也关门,继续去厨房炒菜。该来的总会来,他倒觉得这样也好,相信在关键时刻,董婉凝的立场应该还是坚定的,不会随便搬家——就算搬也没关系,反正总搬不出陵阳,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想到这里,他的脸不禁又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隔壁厨房的炒菜行动被迫中止了,不但是因为无盐,同时也是因为董依凝先前的高度惊人发现。
“依凝,你这么盯着姐干什么?”在被董依凝非常有意见地盯了一小会后,甚感无辜的董婉凝终于也有意见了:“脑袋痒了?”
董依凝咬牙问:“姐,你知不知道隔壁住的是谁?”
“你问这个做什么?”董婉凝皱眉不解,“前面我搬来的时候,听房东说那里住的是市交通局的一位领导。我还没见过呢。”
“领导?”董依凝忿忿呸了一声,而她的脑袋马便挨了一颗不甚客气的板栗,伴随董婉凝的瞪眼严斥:“再乱说脏话,姐可饶不了你!”
董依凝差点流出了眼泪,主要却是被那个阴魂不散的危险男人给急的。本来,这会董依凝想让她姐马就搬走,不过她忽然又想起了心理学那条著名的逆反理论,加之一世的惨痛教训。总之,董依凝很快放弃了让她姐搬走的想法,并且决定不刻意在姐姐的面前提起那个男人,只继续不间断加强姐妹同心不找男人的高度重要约定——曲线救姐!
她的脸迅速露出了乖巧之色,点头欢快应了一声:“我以后一定不再随便乱说脏话了。”
“哼!”董婉凝疼爱地白过一眼,那随便二字太具灵活性了,她又皱眉:“隔壁也没盐啊?那我们干脆先去买。”
“不用,吃完再去买。”董依凝摇头,马转身,“姐,你等我一下啊。马就好了。”说着迅速走向外面。
结果陈国斌再次被敲门声打断了炒菜的关键进程,这次他听得清楚明白,又来了!
而等他抱着充分的思想准备,以应对董依凝各种可能的野蛮行为,却不料董依凝一等他开门,便二话不说,瞪过一眼,直接擦身而过,奔里边的厨房而去,把陈科长弄得一头雾水。
陈国斌跟着还没走进厨房,就见董依凝手拧着他厨房里唯一的一包盐,急匆匆又冲了出来,丢下一句:“借用一下,以后有机会再还你十包。”迅即离去。
这都算什么?
陈国斌望着锅里正待放盐、马可以出锅开吃的青椒瘦肉丝,苦笑了一声。不过他更多却是感到格外欣慰,拿钥匙迅速出门而去——买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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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终于做成了一件大事
厨房里,望着那妹妹手抓着一大包盐,董婉凝有些无语:“你怎么把一包盐全拿来了?”
“没事,人家大方着呢。”董依凝脸甚是轻巧,一边麻利地把盐倒进调料盒,心里有点解气。
“对了,姐,这两天隔壁没有搬家?”
“应该没有?”董婉凝皱眉,一边重新打开煤气灶,“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啦,就随便问一下。”
姐妹二人有说有笑,齐心协力,效率甚高,比起不食人间烟火的赵雅琴,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她们吃过后便一起坐在桌前,开始各忙各的工作了。其中董依凝因在路耽误了不少时间,这时高度集中精神,显得非常投入。董婉凝则拿着一大叠包括陵阳市各方面情况介绍的资料,抓紧继续熟悉。
这夜,她们熬到很晚才同床而睡。
陈国斌也很晚才睡,他慢慢地从客厅走到阳台,往旁瞅去一眼,见到那边窗户里老是亮着灯,又折回客厅,如此循环,脑子也没闲着。
对于她们如此拼命工作,陈国斌心疼归心疼,却爱莫能助,暂时只能默默关怀。
现在,陈国斌又有了一点茫然,这一世的她们,和一世的她们,貌似均有不小的变化,尤其是在行为方式。
像先前董依凝第二次敲门“借”盐的举动,就让陈国斌非常惊讶,在这个过程中,董依凝并没有对他恐吓威胁并用,却把他家里的底细都瞅光了——很典型的单身男人住的地方。这与她一世的激动表现,以及这一世在江边第一次相见时的印象相比,都有着明显区别。而董依凝一次在区委外边的冷漠表现,这时也被陈国斌联系了起来,他感觉这一世这个小姨子的心思太复杂了点,表现太多变,很不好捉摸。
不过陈国斌倒是确定了一点,现在的董依凝比一世她这么大时要精明得多,这大概是提前进入商场打拼磨练所致。
直到那边的灯终于熄掉,陈国斌才走回卧室躺倒在了床。
而在仅一墙之隔的隔壁卧室,临睡之前,到床的董依凝再次认真提到了姐妹同心单身的老生常谈。
再次表明了做单身贵族的坚定决心,让妹妹再一次安心后,已经很困的董婉凝很快便睡着过去,忧心冲冲的董依凝则又想了好长一会,才不知不觉睡着。
次日大早,陈国斌便醒了过来,因为他估计董依凝会早起赶回江夏。在客厅做了几百个俯卧撑后,他听到隔壁的门被打开了,以及俩姐妹的争执声。
“姐,你就别下来了。再多睡一会。”
“少罗嗦,走!”
“哎呀,真是的!”
董依凝终究未能执拗过,二人一起往楼下走去。
“路一定要多注意安全……”起床后已不知是第几次听到这番唠叨,董依凝终于驾车逃脱了。
五楼阳台,陈国斌带着一丝感慨与祝福,目送那辆丰田车朦胧的影子远去,然后快步走回客厅,听到了董婉凝走回开门的声音。能如此近距离感受到她们的生活气息,陈国斌只觉心中甚是温暖。
接到徐雁在出门前打过来的电话后,董婉凝再次出门准备去班了,而陈国斌也非常“巧合”地打开了自家的门。
既然昨晚董依凝已经发现了他,陈国斌就不打算再藏了,决定主动暴露一下。
“巧啊。”陈国斌面带微笑比较自然地招呼一声,望着一脸高度惊讶的董婉凝,果然不出所料,董依凝没跟她姐说过他在这里。
“你……”董婉凝愣了小会,总算没晕倒,“你怎么会在这里?”
“呵呵,我在这都已经住了四个多月。”陈国斌轻松地笑:“昨晚见到你妹过来借盐时,都吓了我一大跳,现在见到你倒是好多了。对了,你妹呢?”
董婉凝的脑袋仍然有点乱:“她早就去江夏了。”
顿了一下,她连忙伸手拉关了门,“我该去班了,先走啦。再见!”一边小跑迅速下楼而去。
此时,董婉凝已经体会到了妹妹昨晚的良苦用心,她打算尽量避免不必要的近距离接触,虽然自己和那个男人的三次碰面实在很玄乎。但无论如何,至少这一次互相住在隔壁,董婉凝绝不认为是人为的,而确实是巧合,因为是那个男人先住在了这里,她则是后面搬来,并且是通过市政府办公室的一个人介绍过来的——住在这倒不用花她私人一分钱。
陈国斌摇摇头,关好门,特意走得比较慢。他不想增加她的无谓压力,暂时让她知道他住在隔壁就行了。
下楼后,董婉凝仍然走得很快,生怕那人跟了来。
正好,林诗兰从旁边的一幢楼走了出来,并见到了正迎面匆忙走来的美丽大方她的第一印象的董婉凝,心里顿时又是一讶,不禁感慨比自己优秀的女人怎么就那么多?林诗兰很自然地想到了她堂姐林诗蕾和赵雅琴,并忍不住把她们和眼前这位姐姐比较一番。她发现,相比之下,这位姐姐很有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让人如沐春风,连一点嫉妒都生不起——林诗兰并不否认自己比较嫉妒自命清高的赵雅琴。
林诗兰不禁点头微笑了一下,董婉凝虽然微诧,也礼貌微笑回过,没说什么,继续匆忙走去。
望着她的背影,林诗兰忽然皱眉,她想起了这位姐姐却是从陈国斌住的那个单元走出来的。陈科长的身边怎么老是容易有优秀的女人存在?
林诗兰回头望去时,正好发现慢慢从楼道走出的陈国斌。
见到挡住去路的林诗兰,陈国斌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轻松迎招呼:“小林,班这么早啊?”
“都七点半了,也不算早。”林诗兰站着不动,甚是谦虚。
“进步不小。”陈国斌点头称赞,又大方地说:“今天班就坐我的车。”
“……”
客气了一下后,林诗兰终于难得坐了陈科长又一次免费的公车。
开出宿舍区大门时,陈国斌见到了正在这里翘首等领导的董婉凝,不过她的脑袋却偏向另一个方向。陈国斌一笑而过,迅速驶入街道,朝单位开去。还在昨天早,陈国斌就搞清了董婉凝的班步骤——站在门口等领导来接,规格倒是挺高的。而宿舍大门口站岗的保安相当靠谱,倒不用担心什么。
其实在这辆车开过身边时,董婉凝还是装着不经意扫过了一眼,却是发现车还坐着先前主动和她打过招呼的那个善、长得也不赖的女孩。
到底都是什么关系?董婉凝忍不住好奇……
关于新坪公路,省厅和市里终于有了眉目,虽然还没有正式结论,但基本**不离十了,拨款总数估计不会低于3000万。对此,陈国斌还是感到比较欣慰的。他家的那个婆娘,为了这条破路,这段时间可没少操心,也没少找过他的麻烦。
而这周接下的几天,陈国斌便没再故意巧遇董婉凝,反正董婉凝并没有发现他的任何踪迹,一颗防某男甚于防川的绷紧的心渐渐松懈了下来。每次打开自家门时,她则会有点好奇隔壁那屋里的人,到底是不是人间蒸发了?
陈国斌周五下班后并没有直接回坪江,而是回到宿舍,他想看看她们姐妹二人到底以什么样的模式过周末。
最后他却是发现,董依凝在晚九点时驾车赶来了这里。那小姨子倒是总会以姐姐为中心,这一点仍然一点没变。
第二天大早天还没亮时,放下心来的陈国斌便起床驾车开回坪江,成功赶了梅姨做的早餐。
大家对他这么早回来显得有些惊讶,倒没多说什么,一起围在桌边吃的时候,陈国斌发现赵大小姐这次的心情似乎很不错,胃口也好得不行,个头不小的肉包子竟然吃了三个。让他甚是摇头。
慢吞吞吃饱后,陈国斌主动来到房打算找赵雅琴谈一谈,居然听到她正在哼着不知所谓的曲子,音乐细胞很一般。
而听到走到门口的那人咳了声,有点走神的赵雅琴马停止吟曲作乐,脸严肃几分回过头:“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和你谈谈。坐!”领导架势十足。
陈国斌懒得争一时风头,走过甚是自然地坐在一旁,殷切望来:“雅琴,今天精神不错啊。”脸并没有一丝揶揄挖苦之色。
赵雅琴难得没感到气堵,略有诧异,又正色通报道:“昨天县委召开常委会,已经通过了新坪公路的那个方案。”
“好事啊。”陈国斌由衷地为那婆娘感到高兴,并谦虚地问:“对了,是谁提议常委会讨论这个方案的?”
“伍记。”
陈国斌接着问:“那大家的意见情况呢?”
赵雅琴又不爽了,感觉那人说话的语气特别那个……以为他是什么大领导。不过赵雅琴这次并未把不满表现出来,经过前段时间的多次较量,她感觉和那人斗嘴是很不明智的,纯属浪费时间和找气受,以后尽量不再如此了。
她一边认真回道:“在12位常委中,除了武装部的覃部长弃权,其他人全都举手赞成。”
“这次倒是很齐心协力啊。”陈国斌感慨不已。
“是啊。”赵雅琴深有同感并分析:“不过主要还是市委的决心很大。并且资金方面有比较充分的保障,县里的财政负担并不算大。”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不小的成就。”陈国斌赞赏有加,又热情地伸出手来,“雅琴,祝贺你来坪江后终于做成了一件大事。”说完他就有点后悔。怎么老是忍不住带点刺?
“……”赵雅琴则意外忍了下来,让陈国斌很有点刮目相看,他决定以后进一步加强口风修养。毕竟这段时间以来,赵雅琴在脾气方面的进步还是不小的,他陈国斌可不能退步太多了。
:周末了,大家解放了,火恰却得继续俯首甘为孺子牛,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大家给点票票安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