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平凡的明穿日子TXT下载平凡的明穿日子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平凡的明穿日子全文阅读

作者:宁小钗     平凡的明穿日子txt下载     平凡的明穿日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老娘也不含糊

    清晨,当寂静的金陵城从淡淡的薄雾中苏醒过来,在人来人往、店铺鳞次栉比的道路上,随处飘荡着清朗笑声。◎UU小说,www.uu234.com

    日头升起来了,发出万道霞光,从那重重的绿叶的翰隙中透过点点白色的蒸腾,城内映出一缕一缕透明的淡金色的亮光,空气里弥漫着雾露和城外泥土的清新气息。

    顺天府外,打点完事的章保揣着银票,与蒋礼拱手告别,心满意足的回到家里。

    章氏问了经过后十分开心,章保说道:“这件事多亏了人家康先生,若非他将状词写得入情入理,他们不一定肯老老实实的出钱,官府也不会如此迅速的验尸、提人,统共三四天就没事了。如今得了这么一宗巨款,足够我们夫妻后半辈子受用,不是我说句丧心的话,女儿活着时也卖不上这高价钱,所以仔细想想,此皆乃康先生之力,咱们得重重的酬谢人家才是。”

    章氏说道:“你不说,我也正想同你商量呢。康先生是轻待不得的,将来仰仗他的地方多了。”

    章保一咬牙说道:“送五百两吧。六千两的赔偿大抵瞒不过人。”

    五百两?在一旁听着的如玉心里暗暗吃惊,心说值吗?

    就算她比父母聪明,但在为人处事、经验见识等方面,毫无疑问差的老远。

    “五百两银子,未免太轻了,轻人即是轻己。”章氏如是说道,“不是有一张单头一千两的银票么,不如拿去谢他,宁可多送些,叫他欢喜,不要让人家记恨咱们,失去了徐焜这座靠山,可不能再得罪人了。”

    如玉越发吃惊,她自然不知父母有了钱,已经打定主意留在京城,所以得巴结康世丰这样的高人。此外福建人讲究有恩报恩,向来出手毫不吝啬。

    章保笑道:“我也这么想,怕送的多了,你舍不得。你都肯了,我有什么不行的呢?”

    章氏夫妇不经意间给小女儿上了一课,当下章保去了康家,到了门前,用手敲门。

    “谁呀?”

    里头的高氏走出来,开门见是章保,见他一脸藏不住的欢喜,笑道:“恭喜章大哥,想必官司打完了。”

    章保笑道:“多谢大嫂关心,官司已私了。先生在家么?”

    “在家写东西呢。”高氏伸手相请,“章大哥请里面坐。”

    世事就是这样,这几天章家的事传了出去,被告不敢当堂对质,状词写得好,于是人们纷纷打听出自谁人之手。

    加上康世丰也琢磨明白了,为了养家糊口主动降低收费标准,马上接二连三的有人上门来,赚了若干笔资。

    这会儿就有一家的状词,康世丰正坐在屋里执笔沉吟,见章保走进来,忙起身迎接。

    章保先道了谢,分宾主入座,康世丰微笑道:“我刚从衙门出来,听闻已经销了案。恭喜恭喜,你女儿也算能瞑目了。”

    章保恭敬的道:“多亏先生福庇,又承大力扶助。小人特来拜谢,另备了点小意思孝敬,还望先生包涵笑纳。”

    说着,取出那一千两的银票,章保站起来双手递上。康世丰没当回事的起身接了,人家说小意思,大概不过百八十两而已,嘴上说着何必如此客气?随手展开来一看,竟然是一千两的面额。

    康世丰顿时心里跳了几跳,以为看错了,又仔细的瞅了一眼,不错,是一千两,忙问道:“这件官司,足下究竟得了多少?为何惠及我这许多,倒要请教请教。”

    章保存心讨好他,笑道:“不瞒先生说,除去各项费用,净落了这些。”伸出一只手展开了五指。

    康世丰拍案叫奇的道:“章老哥你真是有运道,我再料不到能这么多,看来是我沾了你的福气。没说的,你老哥当在下是朋友,不枉我呕心沥血一场。

    二人越聊越投机,章保见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知道不便久坐,省得耽误人家正事,是以起身告辞。

    康世丰拉着他的手,说道:“今日就不留了,改日一定要请老哥来畅叙一天。”

    “好。”章保笑着答应,走出大门,拱手而别。

    康世丰站在檐下好半天没动弹,高氏觉得奇怪,走出来问道:“怎么了这是?”

    好半响,出神的康世丰叹道:“真正做梦也想不到,我这么多年来只这一次不计较银子先给人写了状子,谁知好心有好报,人家特意来酬谢。有趣,有趣,这桩买卖,做的快活。”

    高氏问道:“多少银子?竟让你这个样子。”

    康世丰大笑三声,说道:“少了我能高兴成这样?告诉你吧,足兑纹银一千两整,你说快活不快活?”

    高氏欢喜的好悬没晕过去,双手合什的道:“阿弥陀佛!我夫妻总算苦尽甘来了。怪道这两天,喜鹊不住的在屋顶上叽叽喳喳的叫呢,原来是报喜来的。”

    康世丰感慨的道:“从章老哥身上,我才学明白做人的道理,人家懂得知恩图报,我也得开始行善积德。嗯,从此我也不吃这口牢买卖了,帮着穷苦人打官司,愿给几文钱就给几文钱,积积阴德只求老天爷赏我一双儿女,反正有此一千银子。咱们托亲友在县里乡间购置些房产田地,以作恒产,对了,再给你雇一房仆人,买一个小丫头服侍。”

    章氏笑颜如花的道:“都听当家的。”

    徐府不远处的一间院子里,素兰的师母云大娘正在给素兰篦头,徐灏背着手溜达进来,说道:“现在都勤洗头发,要不干脆把长发剪短些,夏天凉快,你看如何?”

    云大娘笑道:“她现在是大爷的人,大爷要怎么样就这怎么样,问老身做什么?”

    徐灏笑道:“算我的人?不见得吧!”

    “怎么不算大爷的人呢?”云大娘笑容满面,“我都把女儿送了过来,难道还能接回去吗?就是大爷肯放手,她也不愿意。赫赫,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哦哦。”徐灏心里不禁埋怨蕙兰,这要是被人发现,一世英名可就全毁了。

    自以为钓了大鱼的妇人喋喋不休,自顾自的说道:“我说,大爷应该腾出一两天,把房子修缮修缮,买些家具什么的收拾一下,早一天安顿了家。虽说是外室,可这样无名无分的住在这里,就像没庙的神仙一样,总不是个规矩。至于我和素兰呢,虽然我当自己的女儿看待,究竟是两姓,别说大爷不能让我住进来,就是让我住,我住在你这里又算什么?何况多少有些不便。”

    徐灏赶忙说道:“你这话说的周到,我打心眼里赞成,想法也都被你猜着了,怎么不早说出来?早要说出来,我早就办了。”说着,对素兰笑道:“得!今天下午就找人来修房子,谢谢师娘了。”

    “我。”云大娘张了张嘴,满满一肚子的话,只开了一个头,本打算慢慢谈入正题,不料还没等说得入巷,被徐灏直接把话头给打断了。

    如此一来,她自己的事不好再说下去,悻悻的将素兰的头梳好,洗了一下手。

    素兰走过去又是倒茶又是剥水果的伺候徐灏,脸上含着笑。

    云大娘卷了一根烟,坐在椅子上慢慢地抽着,喷出一口烟雾,笑着对徐灏说道:“既然大爷要收素兰了,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徐灏坐在对面的软榻上,任由素兰揉捏着他的双腿,说道:“你请说。”

    素兰忽然低下了头,云大娘说道:“我这人说话向来痛快,事到如今,该说的话总要说出来。现如今她已经是大爷的人了,我和她师叔婶一样,没了丈夫,这些年过日子,就仗着她,现在呢,我是一点也没指望了,不像秋水堂还有一大帮的徒弟,没了那琴言也能照样过日子。再说琴言临走时,也是叫人花钱出了师的。而我一把年纪,这碗饭不打算吃了,过十天半月就要离京回老家去。

    不过这几年来,混得不大好,亏空了一万多两银子。大爷,老身是有一句说一句,素兰争气,短短两年替我还了几千两银子,难得大爷这几天捧场,也帮着把债还了一千两。现在外面剩下的欠债,少说还有五千两以上。”

    “嗯。”徐灏点点头,知道她说的不假,这也是为何蕙兰会求自己的原因。

    云大娘这人嗜赌如命,丈夫病死后,跑出去没日没夜的赌博,把丈夫留下的积蓄输得精光,长庆在世时看不下去了,提出拿一笔钱把另一半的秋水堂买下来,彻底和师嫂分道扬镳。

    当时被追债的云大娘一口答应下来,此后身边只剩下了素兰,为了去赌博,她遂逼着素兰接客应酬,从此素兰和琴言可谓是同人不同命。

    素兰内心坚强,远非琴言可比,不但把所有的苦事藏在心里,还一再的帮琴言劝琴言。而蕙兰全都看在心里,故此毫不犹豫的选择帮好姐妹脱离苦海。

    徐灏看了眼低着头的素兰,她的手指都在哆嗦。

    云大娘继续说道:“别的呢,我也不敢要求,只求求大爷把我的债料理完,就已经心满意足。”

    徐灏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要五千两银子,大概还不只这个数儿。对吧?”

    “呦!我哪敢要什么钱呢?”云大娘讪讪笑道:“不过素兰已经跟了大爷,望您看在她的面子上,帮我一个忙吧。”

    徐灏笑道:“你别看我穿得光鲜,实则是个穷爷们。这么多钱,我一下子可拿不出来,得给我时间,慢慢的筹措银子。”

    “你就别谦虚啦。”云大娘嗤的一笑,“头一天大爷来我们家,那些个公子少爷一看见您,好像老鼠见了猫似得。虽说我打听不出来您的身份,可一看就知不是一般的非富即贵。”

    “这也能看出来?”徐灏大笑,“不是我客气,毕竟五六千的银子,岂能说拿出来,就拿出来?我家又不是那些国公府。”

    云大娘略显失望的道:“一切都听大爷的,谁说一定要您马上拿出来呢?”

    “银子呢我肯定帮还。”徐灏缓缓说道,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我得先问问那些债主。我这人有个毛病,高利贷我是不还的,不服气我有的是办法整治他们,金陵这一亩三分地,三教九流多多少少都卖我几分薄面。”

    云大娘咽了口吐沫,干笑道:“只要不找我麻烦,您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好了。”

    二人说着话,素兰双手捧着一个茶杯,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喝,静静听着他们说话,不敢作声,心里紧张无比。

    这就是谈判,关于她未来的谈判,她之所以不像琴言般一笔银子即可恢复自由身,也不像蕙兰赚了钱出来自立门户,她始终摆脱不了师娘那永远也还不完的赌债,当然也不是没人愿意替她赎身,只可惜哪怕是徐烨徐煜兄弟,等闲也出不起五六千两的巨款。

    谈判完了,蕙兰不便插嘴,一时间屋子里静悄悄的。

    云大娘咳嗽两声,没话找话的道:“大爷,今儿天气不错,不和素兰出门游玩吗?”

    徐灏起身说道:“昨晚没睡好,我今日要休息。走了。”

    素兰还是静静坐着,一声不言语的看他走了。云大娘说道:“哼!真会装傻,含含糊糊也不说个准话。他要不把我的债结清,看我能答应?”

    一扫先前的样子,说话恶狠狠的,素兰见惯了,懒得接口。

    云大娘问道:“他没和你说什么吗?”

    素兰轻轻的道:“没说什么。”

    云大娘冷哼道:“他都要收你了,哪能够不说什么?我知道,你和他一条心了,他说了什么,你岂能告诉我?”

    素兰说道:“你反复告诉我,叫我别理会什么从良,做了外室也早晚会被人抛弃,所以我每次都不言语,他见我不愿听,也就不提了。”

    “呸!你当我是傻子吗?”

    云大娘一脸冷笑,“你甭花言巧语的糊弄老娘。他不是个普通人,一身的贵气,兼且中年儒雅,说话风趣,你还不是千肯万肯的愿意跟他?做他的外室胜过做寻常人家的正妻。我看他刚才爱答不理的神态,一准是你出的主意。

    哼哼,你想轻轻松松的跟了他,告诉你不可能!漫说他是个富豪,就是徐家徐三爷,老娘也不含糊。”(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双兰

    素兰本不想说什么,师娘不认得徐三爷,时常进府的她又怎能不认识?当初时的惊喜茫然过后,冷静下来的素兰多多少少猜到了什么。◎UU小说,www.uu234.com何况徐老爷未曾命她侍寝,摆明了是在做戏,就是猜不透堂堂徐三爷为何要这么做?

    她当然不晓得徐灏还保持着年轻心态,一来答应了蕙兰,二来觉得好玩,仅此而已,至于物议名声之类,从来没在乎过。

    所以素兰根本不敢和徐灏说什么,徐灏也没必要说,现在被师娘一口咬定她和男人一条心,实在是冤枉了她。

    左一句右一句的指责,于是素兰忍不住说道:“人家喜欢在我身上花钱,我还能怎么样?不想花那冤枉钱,咱们又能怎么样呢?”

    不知素兰话中深意的云大娘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见她胳膊肘往外拐,不问三七二十一,走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冷不防的素兰被打得红了半边脸,没等反应过来,云大娘又是噼啪两下,然后不解气的伸手揪着素兰的头发,照着后背锤了下去。

    素兰连续挨了打,又疼痛又委屈,伏在榻上大哭起来。

    云大娘厉声道:“使劲哭!我看你是忘了老娘的厉害?我低声下气的说好话,你简直要爬到我头上了。打今日起,我就守着你,看你如何跳出我的手掌心?”

    怨气冲天的素兰苦于无法解释,哭着跑到炕上一头趴下。

    再说回府的徐灏这几日与素兰近距离接触,素兰的模样不错,性情也好,人品也佳,总而言之是位中上美女。

    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呢比不上偷不着。

    想入非非的徐灏直接走进房中,正好沐凝雪卸了妆,坐在椅子上解开了贴身小衫,将两只手臂从胸前伸出来,在那里更换睡鞋。

    乳白色的胸罩,鲜红色的底衣,衬着两弯雪白的胳膊,在烛光之下分外动人。徐灏不由得越发兴致勃然,对丫鬟使了个眼色,走到妻子的身旁坐下。

    “你常说带这玩意不舒服,我帮你解开。”

    徐灏说着,伸出禄山之手来摸妻子的前胸,穿过障碍,如新剥鸡头,坚滑腻手,半笼于内,半露在外。

    这人呢总有得老天厚爱的,沐凝雪无疑就是其中之一。比方说产后的妇女,大多数的胸围普遍会增加,哺乳孩子的那个啥会变大,颜色变暗,会失去弹性,会下垂,尤其胸部本来就傲人的女性,一旦下垂真是要了命的难看。

    但也有少数女性的胸围反而会缩小,变得干瘪,为此苦恼不已;更有甚者,有些女性那里的颜色竟会恢复如初,极少数妇女,人过中年依然保持着诱人的粉红色,形状也会大体保持少女时期的坚挺,被身边的闺蜜等羡慕万分。

    这就和腋毛一样,在六七十年代之前,中国妇女普遍腋毛稀淡,狐臭者甚少,据分析应该和食物有关系,摄入的激素较少的原因。而八零后的女性很多反应比起自己的母亲,腋毛就显得浓黑多了,还有一些筒子在论坛上诉苦,自己的母亲没有腋毛。

    总之沐凝雪就是天赋异禀的佼佼者,连腹部上的妊辰纹都消失了,也没见她怎么运动,身材几乎没走样。当然天底下没有懒惰的美女,为了保持体重,也只有女人懂得其中的心酸。

    沐凝雪急忙推开丈夫的手,笑着侧身闪躲,笑道:“你放稳重些,别动手动脚的。我是不喜穿这劳什子,可哪里好意思?尤其是热天捂得难受,恨不能什么都不穿才好哩。”

    徐灏笑道:“好几次听她们说沐浴时,真不相信你生了两个儿子,我真捡到了宝。”

    “胡说什么。”沐凝雪嗔道,顺手将滑下的带子挪上去,遮住暴露的那一抹春光,又得意又担心的问道:“我亦不解是什么缘故,你说这是不是什么蹊跷的病?不然为何与她人不同?”

    徐灏大笑道:“这哪是病?我告诉你,你天生是纯阴之体,本来会体内郁遏以致凝结,正所谓孤阴不长,幸好遇到了我这孤阳亢奋之体,得以阴阳交泰。所以你得感谢我,如果不是我十年如一日的疏解你那纯阴不化之气,大概你现在就成了古墓派的小龙女啦。”

    “呸!”沐凝雪听了,不觉红生两颊,啐道:“少嚼舌头,被丫头们听见,丢脸不丢脸?”

    话是这么说,沐凝雪大约为了治病,笑吟吟的掀开锦被,然后不紧不慢的脱去衣物,一探身睡入被子里去了。

    一心为妻子舒散纯阴之气的徐灏也急忙脱去衣物,钻了进去。

    夫妻二人多年恩爱,今夜春风几度,犹胜新婚。

    次日,胡乱睡过去的素兰没有起床,身上穿的绿绸上衣皱巴巴的不成个样子。一字如意的发髻也蓬蓬的,歪着垂了下来,发丝凌乱,精神不振。

    随便云大娘说什么,她也背着身不理会,眼看快要吃中饭了,云大娘生怕徐灏突然撞了进来。

    云大娘只得好声好气的说道:“好女儿,你要体谅我,不要有了好处,就把我忘了。你虽不是我生的,这几年以来,我是怎么待你?自己养的女儿也不会这么好吧?想我费了多少心血,图的什么?不过指望你大红大紫,我下半辈子也有个靠身。不料你红了没多久,就遇到了这位爷,现在你要享福了,我却落得个鸡飞蛋打,一点好处没有看到,你说我不冤吗?再说咱娘俩相依为命了几年,你现今要离开我,叫我心里怎么不难过?心情怎么会好?”

    说到这里,云大娘的声音哽咽了,朝着痰盂一个劲的拧清鼻涕,两行老泪哗啦啦的落下。

    云大娘掏出手绢抹了下,柔声道:“好女儿,你真这样硬的心肠,要丢下我去享福吗?这自然是你的出头之日,我不敢阻拦,但是你总得念念我几年来待你的情分呀,好歹帮师娘的忙才好,反正就这一回了不是?”

    她连哭带说,说得好不委婉。素兰明知她又在演戏,然而女人的心,天生容易感动,何况素兰又是一等一的心善,想起师娘的好来,一阵心酸。

    太了解素兰脾气的云大娘知道没事了,走过去,好女儿好孩子的一通乱叫。

    轻轻拍着素兰的背部,云大娘说道:“起来吧,昨晚我是性子急了一点,不该动手打你,给你陪个不是。快别让我为难了,你干熬了一上午,什么也没吃,我去给你下碗面条吧。”

    说着,云大娘拉着素兰的胳膊,要把人拉起来。素兰自是不好意思拒绝,也就顺势撑起了身子,抬手把散乱的鬓发扶到耳后,说道:“我不想吃。”

    “你这孩子,还在生气吗?”云大娘皱起眉头,“好歹吃一口。”

    素兰说道:“要不,我吃稀粥吧。”

    “好。”云大娘看着她的憔悴模样,说道:“头发乱了,我先给你梳一梳。”

    素兰摇头道:“这都中午了,还梳什么头?”

    云大娘说道:“你现在不梳,等会大爷来了怎么办?临时抱佛脚,你又要着急了。”

    也不管素兰反对,她直接把发髻拆散,素兰忽然想起昨天徐灏的话,忙说道:“不如烧些水,我洗个澡吧。”

    “对对对。”云大娘笑了起来,挤眉弄眼的笑道:“那位是爱干净的,万一来了忍不住想欢好一下,脏兮兮的不免搅了他兴致。“

    “嗯。”素兰心里苦笑一声,心说我哪怕洗的再干净,人家大约也不会看我一眼。

    女人天性喜欢欲拒还迎,眼见徐三爷视自己为无物,素兰也和蕙兰一样很不服气,自己怎么说也是个美人,难道逢场作戏一下都不肯嘛?

    俗话说花钱买笑,你花了钱为何不要?就没这个道理,试问天底下的男人有不偷腥的么?故此素兰认为他总归会要了自己,而自己呢也确实心甘情愿。

    也许这几日是嫌自己不干净,今日好好的洗白白,整个身子涂抹香水,连屁股也准备好,兴许徐三爷爱这一口,反正叫你领略下我素兰在床榻之上的风情。

    甚至在浴桶里洗啊洗啊,素兰又担心万一自己的本事不济怎么办?毕竟徐三爷的妻妾大多绝色,一辈子什么女人没阅历过?自己唱曲在行,那方面委实没受过什么专业培训,经历的男人也有限,区区几个公子哥而已。

    每次无需搔首弄姿,只需像根木头似的躺着即可,吩咐叫几声就叫几声,换个姿势就换个姿势,偏偏那几个公子哥皆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银样镴枪头,片刻之间即丢盔卸甲,无趣极了。

    想起蕙兰的那几句埋怨,素兰一时间计上心头,暗道索性把她叫来,咱们姐妹齐心协力的服侍,**心经三十六式无所不至,彻彻底底的闹一场好了。

    如此一想,脸红的像个熟透的桃子,素兰捂着发烧的脸沉到了水里,暗骂自己不要脸,这样无耻的想法别说自己一个戏子,估计连秦淮河上的女人都不屑如此下作,已经属于纯粹的娼妇心态了,一味不择手段的讨好男人。

    与此同时,蕙兰人在潘三家里。原来蕙兰的出身与素兰琴言不同,她本是所谓的扬州瘦马,身段格外窈窕多姿,相貌标致,一到金陵即颇有名声,赚得钱自然就多。

    这段时日置办了宅子,买了两个丫头,雇了几个老婆子,周三给她做了车夫。在上司的安排下,对外宣称嫁给了个待选进士,做起了奶奶来。

    潘三的宠妾菊花未从良时,也是扬州的瘦马,菊花姓白,与蕙兰在小时候结为异姓姐妹。

    潘老三此人虽然好色如命,行事不择手段,但是对蕙兰非常照顾。白菊花年纪比蕙兰大了四岁,乃是大姐。

    屋子里,菊花逼问怎么回事?蕙兰笑着说道:“大姐从了良,姐夫是位多情的老爷,令我心里羡慕。不料我的运气不好,没遇到一个好人,我看他对我很有情,恰好去年出了点事儿,险些吃了官司,他为我吃了些苦,还是待我一样,而且比以前更好,所以我决定嫁了他。又见他手头不宽裕,在京里的费用大,候选无期,我遂将历年积蓄拿出来帮他打点。虽然他是个没什么骨气的磕头虫,但到底算个老爷,比咱们接客时强得太多。”

    菊花的气色不错,潘老三手术后不管他自己的感觉如何,起码那铅笔长了一截,行房时也不抽筋了,对此菊花还算满意,聊胜于无嘛。

    菊花说道:“那就是说妹夫得了缺了?恭喜恭喜,妹夫虽然是个小官,妹妹也到底是位太太。你姐夫虽是个大老爷,我终究是个偏房。家业虽比你家大些,论名分却不及你,况且他老家还有好几房呢,谁知道将来怎样?哪里及得妹妹一马一鞍的安稳。妹夫年纪不算大,又本分,又能干,你呀是个有福的。”

    蕙兰奇怪的道:“你见过他了?”

    菊花笑道:“他不是进了户部吗?为了货物的事来过几次,我躲在门外看见了,人才是没的说。”

    蕙兰笑道:“只要裙带香,管她十二房?姐姐这样的人,姐夫岂有不一心一意的?相公喜欢的再多也仅仅玩玩而已,喜欢的女人唯有姐姐一人。你看三姐夫也是个从九品,至今也没有选上官,成天仗着给人家看风水,能赚多少钱?弄得三姐苦不堪言。

    还有跟了夏珪的五妹,当初不听咱们的劝,非要做小妾随着去两湖,谁知他家里那位也利害,五妹也真教他赚苦了。听说夏珪上回路过扬州,也不知谁托他给老家门户带了一封信,他坐着轿子去了,到了门前,还是轿夫说道:‘老爷,这是个王八家。’他才没有进去,你说怯不怯?”

    三姐夫即那位张仲雨,自从执意娶了风尘女为正妻后,连累了仕途。不过张仲雨倒也看得很开,本非进士正途,做不做官也没所谓,给人家算算命看看风水,不愁温饱。

    二女说笑了一会儿,菊花叫来个耍猴的在院子里,看了一回。

    菊花要留她吃饭,这时周三赶了来,说素兰急着见她,蕙兰便要回去。菊花送她出来,出了内宅,两个人还是依依不舍的手拉着手,站在院子里说话。

    给潘老三帮忙的李元最近忙着准备小考,正在书房里攻书,听见外头女人的说话声,赶紧剜破了窗户纸,闭着一只眼睛,睁着另一只偷窥。(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崴了脚

    透过缝隙,李元看得清清楚楚,一个小丫头左手拿着衣包,右手拎着一把团扇,丫鬟身后的蕙兰满头珠翠,穿着打扮像是个夫人模样,二十来岁的年纪,瓜子脸,薄嘴唇,皮肤白皙,体态,长得甚是美貌。∈♀UU小说,www.uu234.com

    相比蕙兰,白菊花的个头稍矮一些,穿了件蛋清色的纱衫,下身是一条月白纱裤,一双厚底堆绒的蝴蝶绣鞋。

    李元没认出蕙兰,以为是谁家的贵妇,觊觎不起所以没细看。一扫而过的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姨娘菊花,貌似假如老天成全的话,兴许还有被垂青的一丝指望。

    两鬓堆鸦,高鬟滴翠,菊花的俏脸上有几颗小小的浅麻,整个人天生眉目含情,春容满面。

    李元心说姨娘好美啊!他只顾着偷看,额头顶在窗户纸上,谁料窗纸是前年糊的,风吹日晒的变得脆了,嘶的一声,裂开了一大块。

    听到脆响,蕙兰把眼一瞅,见窗户里面有男人在偷窥她们,于是转身走了出去,菊花送出了大门,等蕙兰上了车,这才走回来。

    走着走着,菊花看了眼那块破碎的窗纸,李元还在那里忘情的偷看呢。

    菊花见他那筋酥骨软的呆相,想笑勉强给忍住了,遂低着头走了进去。

    再说蕙兰见到了素兰,二女叽叽喳喳了半天,最终同样不甘心的蕙兰答应留下来,结果当晚白等了一宿。

    徐府。

    徐灏不知道今晚本来可以双-飞的,当然知道了也不会过去。晚上在园子里散步,绕过回廊外侧,就听附近的芭蕉丛后,假山旁边,有女孩子在说话。

    从徐灏的角度刚好能看见,月光下两个十五六岁的丫头正在小解。

    一个蹲在地上淅淅的尿着,一个站起来系着裙带。明明有干净的厕所,但丫鬟时常嫌路远,无处不是适合的空地,再说也没几个男人,花前月下的蹲一下,迎着凉爽微风,何等愉快?

    无解!

    依稀看着好像是香萱身边的丫头,云字辈的,徐灏刚要走开,一个丫鬟说道:”这个月也不知什么缘故,月事来的不济。”

    “咦?”徐灏眉头一皱,停下了脚步。

    蹲在地上的说道:“大概是你冰水喝多了,去年夏天时我也吃多了凉水,月事来的就少。”

    哦!徐灏的眉头马上舒展开来,原来是自己误会了,人家的意思是流量少,而不是大姨妈没来。

    蹲在地上的女孩站起来系裤子,说道:“我这裤子做的太长了,每次方便还得卷起来,一走路裤脚垂了一堆,害得我只好把裤腰折一块,腰又显得粗了。”

    另一个说道:“还说呢,今年的衣服也不知找谁做的,我把去年的四季旧衣都送了回家,给妹妹们穿。谁知两条新裤子都作的太窄,提起时兜着裆,紧的难受,脱下去箍着腿,蹲着方便时好不费力。”

    听她们发牢骚的徐灏顿时摇头,心说这些孩子太娇惯了,以前的衣服谁不是自己动手缝制?就算现在有专门的绣坊代劳,尺寸不合适,你们不会自己改改?不会请人帮着改改?

    就听那一个说道:“倒是这次的颜色很好,以往大多红绿粉青,既不耐污,又不耐洗。谁在那边?”

    徐灏一惊,这要是被她们发现自己,一个老爷夜晚偷窥丫鬟们小便,这老脸往哪放?

    万幸从对面钻出来一个人,徐灏松了口气。

    “我说芭蕉那边有人似的,以为是梦儿那促狭鬼又来吓唬人,谁知是你。”

    “我们在这小解,你来做什么?”

    来人笑道:“我听到有人说话,就知是你们姐妹。嘻嘻,二位小娘子,在下特来相就,你们看看今晚月色一庭,花香满地,咱们何不作此良夜?”

    “又来了。”水云无语的道:“你真是入了魔,劝你少看些才子佳人的小说。”

    “好啦,我的雨竹公子,我们回去吧。”

    二女走了过去,叫做雨竹的女孩笑嘻嘻的扑了上去,要拉水云的手,早有准备的水月急忙将身子一转,雨竹一下子撞在了绿云身上。

    恰好绿云双手忙着整理裙子,冷不防被雨竹推倒在地。雨竹自己也倒在了绿云身边,手又正好勾在水云的小腿上,转了一圈的水云立即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三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笑作了一团。

    笑了一会儿,水云埋怨道:“我的脚崴了,明日走不动了,成什么样子?”

    绿云也说道:“新穿的裤子弄脏了,你肯给我洗吗?”

    趁着她们拌嘴的工夫,徐灏悄悄的遁了。进了晴雯的院子,芷晴香萱也坐在屋里,一边站着个外面的老婆,正笑容可掬的介绍她的货物。

    桌子上摆放着五彩淡釉瓷器、百顺袋、钞马、荷包、扇子套、骨牌、象棋、首饰、牙牌、春画、小说等玩意。

    晴雯指着春画小说,说道:“快把这些收起来,一会儿丫头们好挤进来了。”

    芷晴则问道:“刘妈妈,你快说说最近趣闻。”

    其实这才是叫妇人进府来的真正用意,就是想听听各种稀奇古怪的坊间传闻,满足下女人们的旺盛八卦心。

    那刘妈妈一边收拾,一边笑着说道:“奶奶们可听到这几日的那两件新闻吗?”

    芷晴说道:“不知,你说吧。”

    刚进来的徐灏本不爱听这个,不过人刚来,便走到一边坐下。晴雯叫丫鬟送茶。

    刘妈妈先给徐灏道了万福,然后说道:“秦淮河附近的鸿庆戏园,有一个有名的相公名叫小天香,山东盐城人,跟了个成衣铺的老板小半年了。那老板的妻子吃醋,时常在家里大吵大闹。前日晚上,小天香关了房门睡觉,不知何故,早上老板在妻子的房里起来,出去见书房的门关着,喊叫不应,推门一看那小天香竟死在了床-上。此刻已经惊动了官府,不知这小天香家里还有何人,家里有何话说,怎么个结局。”

    果然,徐灏翻了翻白眼,要说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明明最怕打架流血和鬼神之类,偏偏又最好奇什么情啊爱啊情杀啊凶杀啊以及狐仙等鬼祟之事,据说爱看恐怖片的以女性居多,你说奇怪不奇怪?

    平常一堆女人自然会开始兴致勃勃的讨论此事,发表诸如妻子嫉妒男小三,找人来弄死了他,但现在碍于徐灏,大家也就忍着不谈了。

    刘妈妈又说道:“还有一件,内柳巷的章家不是死了大姑娘么?得了一大笔赔偿,夫妇俩于是得意忘形,不惜花费一千两银子给女儿风光大葬,结果那送葬的绫罗绸缎绣了凤凰什么的,逾越了礼制,这不被人家一状告到了礼部,被罚了二千两银子。

    章家夫妇哭说穷了,重操旧业买了个名叫秀红的闺女,是城外的乡下人,今年才十六岁。人品呢不美不丑,倒是裹了不足四寸的一双小脚,奶奶们您说现如今是不是奇货可居?讲明二百两银子一年连包捆。”

    大概连包捆是行话,徐灏不懂,心里叹息裹小脚到底什么时候能绝迹?

    芷晴说道:“这夫妇真是可恨。”

    “可不是么。”刘妈妈喝了口茶润润喉咙,继续说道:“这秀红住在章家楼上,不意前夜她悄悄开了窗户,不知怎么就攀上了房顶,从这家走到那家,一直走到了连尾巷尽头,一横心跳了下去。

    大半夜的那家人唬了一惊,还以为来了贼呢,点起灯笼冲了出来,见地上坐着的竟是个小脚女人,大为诧异。询问其底细,幸喜无碍的秀红哭着说章家逼她为娼,她不从,被毒打了一顿,所以趁人不备逃了出来。

    秀红这一跳跳到了好人家,这家人虽住在内柳巷,可不知哪个亲戚在刑部做书吏,家里还有个秀才,不怕得罪了章家,当下就将秀红交给了地方,并要见官追究。”

    一屋子的女人听得津津有味,至此纷纷拍手称善,说章家又遭到了报应云云,徐灏则不禁佩服妇人说书的本事。

    刘妈妈笑道:“更有趣的在后头呢,哪知秀红的父亲拿了银子,次日一早闹到章家去要女儿,带了一帮子人,摆明欺负章家是外地人。”

    徐灏听了,猜测莫非是徐焜在背后指使?想报一箭之仇?

    “正闹着呢,顺天府派了捕快来,捕快一看见秀红的父亲,当场发话要请顺天府尹将秀红择配发落,又要将秀红她爹送官法办,罪名是告他卖女为娼,那一帮乡下人马上吓得抱头鼠窜跑了。

    原来秀红她爹是个放鹰的惯犯,而秀红自小就善于翻墙过户,奈何这一次没跳好,崴了脚。这下好了,秀红家和章家都弄得人财两空。

    章家还亏了康秀才出面,又花费了好些钱到处打点,据说将近千两,免于了一场官司。老爷和诸位奶奶、嫂子姐姐们,你们说这两件事奇也不奇?”

    别说徐家女人了,就连徐灏都觉得新奇,天底下真是无奇不有。

    芷晴等人一高兴,自是买了不少东西,又赏了刘妈妈二两银子,等妇人满意而归后,徐灏问道:“这到底是什么人?”

    晴雯身边的婆子解释说:“她叫刘吴氏,丈夫名叫刘耕雨,以前是个武童生。家里受蓝玉案落败后,常年在青楼行院娼妓家吃白食、揽跑腿、挤肥羊。而这刘吴氏没嫁人时,算是咱徐家的邻居,这两年她时常进府给太太姨娘们说这些不伦不类的话,逗人一笑而已。”

    徐灏说道:“这种人家可远不可近,最善于左右逢源,搬弄是非,她说的这些听过就罢。今后派个人盯着,不许到处随意串门。”

    说完他站起来甩袖而去,闹得晴雯芷晴等人面面相觑,晴雯叹道:“得!我又做错了事,得罪了他。”

    芷晴便问道:“今晚该你了?”

    晴雯苦笑道:“可不是吗,我一时给忘了,早知道就领到你屋里好了。”

    “这可不能怪我们。”芷晴忙解释。

    大抵这些年来她们也算小打小闹、风风雨雨的过来,这样浅白的小手段人人不屑为之,也没必要为之。

    晴雯说道:“没事,晚一会儿我去认个错。”

    “那我们走了。”芷晴说道。

    香萱笑道:“我说刚怎么留下了春娇画呢?你今晚不许把老爷弄杀了。”

    “去你娘的蛋。”晴雯笑骂,扭头对芷晴揭发道:“你可知前儿他去香萱那骚蹄子的屋里,戏言说赴席不吃肉,不如在家瘦。香萱遂没廉耻的回了一句,今夜既请你,一定管你够。你说臊不臊?”

    “呸!”香萱气得一瞪眼,丫鬟们顿时嘻嘻哈哈的跑了出去。

    “还说我呢,记得有一次午后我路过这边,就听有人在屋里说什么爷的宝贝如何恁的粗大?咱们那位爷回说此乃父母所授,我也不知道为何这么伟大。”

    芷晴赫赫一笑,说道:“你们俩啊谁也别说谁,通一对没脸的货。”

    “还有呢。”香萱笑道:“人家又问那这宝贝为何这般火热?那位爷说我现在一身的火,怎么能不热呢?哈哈!”

    “要死了你。”晴雯红着脸伸手一把拧了过去。

    次日清晨,一脸满足的晴雯非要徐灏带她出门走走,徐灏答应了,派人去问问其她人,要不要同去?各房皆知趣的婉拒了。

    徐灏换了一身绣满金钱的绸缎员外袍,一顶朱红色的员外帽,系了一条白玉螭虎金丝带,腰带上悬挂着玉佩、荷包、香囊、扇套、小刀等零碎,外加一件玄色的绉丝夹外披。

    晴雯亦精心打扮一番,一身藕荷色的普通湘裙,戴了青纱帽。看上去珠圆玉润,身段楚楚,依旧美貌。

    徐灏笑道:“我一看就是个土财主,而你一看就是我新买的宠妾,带着你四处招摇。”

    “本来就是妾,我也没指望被当做太太。”晴雯嗤笑道。

    “那咱们走吧。”徐灏无奈一笑。

    当下带着人步行出了门,朝着最近的外城码头而去,那里是金陵城内最热闹的所在。(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逛街

    码头临近西坊市,城门名为小东门,人又称之为宝钞门,乃水陆之冲途。UU小说,www.uu234.com整个码头区域归属顺天府管辖,也隶属于户部抽税,沿路这一带人烟稠密。

    徐灏和晴雯说说笑笑的走出内城,渐渐的,往来行人开始变得拥挤不堪。

    以前的徐灏最讨厌人挨着人的地方,现在则高兴的不得了,人丁越是兴旺,越代表着大明国力蒸蒸日上。

    到处都是管税的官吏和校尉,稽查来往商家有无漏越,他们腰上悬挂着亮闪闪的虎头牌,一个个耀武扬威。

    一队队的巡城官兵斜背着狼牙箭袋,手握钢刀,挺胸抬头的招摇过市。

    路边一家家的客栈前,灯笼上斗大的客字随风摇摆,招呼着过往旅客;一户户的店铺门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招牌,吸引着四方游客。

    远处,排着队等着进城的人们一眼望不到头,一个个挑着货担的汉子额头冒汗,不时有甩着鞭子的车夫驾着马车,高喊让开让开。

    因为这里人太多,大多又是底层的劳苦大众或小商贩,所以交通规则根本不适用,所有人挤在一起,只能慢慢的往前移动。

    就好像后世的菜市场或批发市场一样拥挤热闹,民生之必须,而古代又因为城墙的局限性,不管如何规划,也难以解决拥挤状况,即使城内连续增设了南北坊市。

    挑担子是这里最具特色的景象,一担担的花卉或食物打身边经过,带来一阵香风,反之则是挑往城外的尿粪担或馊水担,那臭味熏人作呕。

    争先抢后的一准是蔬菜担和鱼虾担,急着挑到地方贩卖;慢悠悠的则一定是井水担河水担,男人们成群结队的聊天说笑,不紧不慢的把水挑回家给婆娘烧水煮饭。

    七横八竖像个螃蟹一样移动的是柴火担,一个跟着一个的乃是大商户的伙计。

    路边的乞丐蹲在地上玩蛇吸引路人,一些穷苦妇女手臂挽着篮子,给行人缝补衣物,游方僧道念着经文,沿街化缘。

    晴雯几乎没来过这里,用手绢掩着鼻子看来看去,感到十分有趣。徐灏被挤得不耐烦了,拉着她转弯到了一条大街,两边大多是香货店。

    有的店铺生意兴隆,有的冷冷清清,走到尽头就越过了码头。四岔路口,一直向南是贡院附近的大儒坊,往东是南柳巷,往西是北柳巷,章家居住的内柳巷也在这附近。

    走了好半天,走累的晴雯问道:“到底要带我去哪?”

    “不是闲逛嘛?”徐灏指着前方,“那里的扬州早点很有名,我带你去尝尝。”

    “嗯。”晴雯很开心,顺着指引看着前方的茶楼,大门两侧各有两扇粉白色的耳门,后面是个很大的院落,白色的院墙不高,能看到几株碧梧,数杆翠竹,还有十几颗梅、杏、桃、石榴树。

    正值四月天气,茶楼外的花台里面的芍药开得烂漫可爱,茶楼正上方一块楠木匾,天蓝色的大字写的是“扬州馆”。

    中间六扇粉白屏门,晴雯跟着徐灏走了进去,对面摆列了一张海梅香几,雪白的墙上挂了一幅扬州山水的堂画,两边挂着泥金锤笺对联。

    风来水面千重绿,月到天心一片青。

    晴雯欣喜的道:“真是雅致,不同凡俗。”

    徐灏笑道:“这里往来无白丁,自然雅致了。”

    被伙计请到了二楼雅间,墙上挂了一幅“阿房宫赋”的横披,一侧靠窗的露台放了一张红木十仙桌,上面摆了一支龙泉窑古瓶,瓶内插了五枝细种白芍药。雕栏湘帘,清幽静雅。

    晴雯凭栏欣赏着外面的景致,徐灏点了一壶上好香茗,一盘生肉笋包,一盘火腿糯米烧麦,一盘五仁豆沙馒头,一盘蟹肉蒸饺。

    门开着,堂里有位说书先生正在讲关于扬州的故事,跟着过来的家人点了些小菜点心。

    吃完早饭,徐灏又带着晴雯逛了一上午的贡院和乌衣巷,中午选了家山西面馆。

    “客人请进。”跑堂的殷勤打着招呼。

    徐灏拣了一楼大厅正中间的桌子坐下,晴雯没带丫鬟,径自坐在一侧,家人坐在隔壁桌上。

    跑堂的用抹布擦了下本就光可鉴人的桌面,泡了两盏盖碗茶,问道:“老爷今日几位尊客?”

    “八个人。”徐灏回道。

    “好嘞!”跑堂的马上摆了八双乌木牙箸,十多张席纸,八个小磁碟,然后站在旁边伺候。

    晴雯好奇的拿起席纸,质地有些像宣纸,颜色粗白有些粗糙,而以前大多提供草纸,可谓是前进了一大步,如果在这么发展下去的话,面巾纸什么的大概都会应运而生了。

    点了刀削面和酒菜,正吃着呢,一边的两个食客发生了争吵。徐灏一瞧认得,一个是礼部签押房的文书,名叫郑贯之,另一个则是兵部收支房的记账袁焕。

    徐灏开口道:“怎么回事?”

    脸红脖子粗的郑贯之一回头,吃惊的站起来,说道:“哎呦,徐老爷怎么在这儿?”

    “在下见过徐老爷。”袁焕也非常吃惊。

    他二人偷偷瞧了眼含着笑的晴雯,心中猜测不已,徐灏也懒得解释,把人招呼过来,要他们入席坐下,询问原因。

    袁焕说道:“您给评评理。去年腊月,郑大老爷厚爱我,托我帮他借了八十两银子,九扣三分钱,答应今年三月归还。哪知到了日期非但不还银子,连人都躲藏了起来。我三番五次跑到他府上请安,他家的管家随口答应,今儿说什么昨日在哪个朋友家小住,明儿又在哪个行院家吃花酒未曾回来。

    为了找到他,我不知起了多少早,少睡了多少觉,东跑西找,鞋子都跑坏了,也找不着他尊驾。那债主遂成天跟我吵闹,说我骗了他的银子。好不容易今日巧遇他郑大老爷,管他要银子,他竟叫我玩蛋去,您说可气不可气?

    郑大老爷,咱们今日打开天窗说亮话,有银子便罢,若没有银子,我同你郑大老爷一块去顺天府打滚龙,问问六部里的同僚朋友,看我袁焕做的过分不过分?”

    他二人都是未入流的官吏,吃花酒管不到他们身上,所以没什么避讳,当然如今嫖-妓也得做的隐晦些。

    袁焕说完,郑贯之马上说道:“徐爷,您听我说,我同袁老哥向来交好,钱财上的事已非一次。去腊,承他的情,帮我借来八十两银子,约好今年三月归还。怎奈因我有件公事尚未就手,所以耽迟到今,累及袁老哥跑了几回,怪不得他今日生气。可是我最近手头确实没钱,还要恳情等到节下,到时必连本带利一齐归赵。”

    “不行。”袁焕叫道:“今日肯定不能过闸,不是我不顾情面,而是拖不下去了,做人得讲信用。”

    徐灏开口道:“老郑手头紧,区区八十两,你就宽限他几日,反正也误了期限,叫他赶紧还上就是了,何必为了几两银子置气?”

    “徐爷,您不晓得在下的苦衷。”袁焕叹了口气,苦笑道:“那债主是个暴脾气,你借他的银子约定三个月,到了三个月零一天还他银子,那心里也不舒服,骂骂咧咧的。我不怕说出来让您和这位嫂夫人以及兄弟们讥笑,只因俸禄低家境清寒,我时常代债主经经手,落个几文好贴补贴补茶水。那就是一弹打的雀儿,说翻脸就翻脸,如今被郑大老爷这笔银子打住嘴,连我也叫不响了。今日我和他说宽限几天,人家断不同意,除非拆了东墙补西墙,郑大老爷多破费几分利息才行。”

    郑贯之碍于徐灏在场,本身又是要面子的,马上说道:“听你的,怎么说怎样好。”

    袁焕说道:“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另觅个金主借笔银子,先把钱还上,不知郑大老爷意下如何?”

    “行。”郑贯之一口答应了。

    徐灏见状微微摇头,金陵这样倒驴不倒架的人多了,就和落魄的满清八旗子弟一个德性。

    “说句不懂事的话。”袁焕边说边连连拱手,“还得另外写个凭据,然后我好去寻门路借钱。”

    郑贯之只求今日不还钱,大咧咧的说道:“理该如此。”

    “那好。”袁焕顿时一跃而起,跑到对面的书铺买了一张印花纸笺,又借了个黑墨碟子,一支旧笔,都放在了桌子上。

    郑贯之正要提起笔写,袁焕说道:“你先缓缓,我要算一算。”

    他喊跑堂的要了一个算盘,对着郑贯之算道:“前借了本银八十两,已经过了十天日期,要认三两银子的转头,加上三个月的利息,现在必须得借一百两银子。

    因要扣去五两银子的折头,四两五钱银子的违约,三个月的利息,还得要一两五钱银子的中资,一两五钱银子的价费,又要扣一平一色,计银一两。如此清还以前的借之项,起除净尽,共计九十八两叁钱,还剩了一两七钱银子,赏了兄弟我给你弟妹侄儿打顿牙祭,我买双新鞋穿穿吧?”

    “那还用说?”郑贯之当着人前十分敞亮,拿起笔就写了借据。

    晴雯悄声问道:“他说的什么?我怎么一句听不懂。”

    徐灏轻笑道:“这都是部里说习惯的行话,别说你,我也听不明白。”

    写完了,袁焕开心的道:“适才言语冒昧,小弟实在不知受了那债主多少气,加之白跑了多天腿,见了哥哥难免一肚子气,得罪之处,望乞恕罪。”

    郑贯之也客气的道:“都是我的不是,连累老弟了。等我有了钱,再亲自感谢吧。”

    当下袁焕将新的票据收起来,约好明日午后在扬州茶馆,将那八十两的欠票退还。

    等他们回到自己的座位吃喝,晴雯说道:“金陵这样的人真多,明明家里省吃俭用都不够过日子呢,还非得在外头装大爷,借了钱还不起,东躲西藏的连家都不敢回,丢人现眼。就怕为了钱铤而走险,收受贿赂贪赃枉法,最终东窗事发,连累妻儿子女。”

    徐灏点点头,实际上这帮人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家学渊源练就了一身油滑无比的本事,捞钱的手段多着呢。一般而言,随便对外省官场透露点消息,或帮着说个人情,不愁还不起钱,他们等闲不会蠢到干掉脑袋的事儿。

    这也是古往今来官吏的常态,反正升官无望,得过且过的混日子呗。

    吃完饭,喝了一杯茶,徐灏告别袁焕和郑贯之。一出来,看见一个人在外头对着家丁训斥。

    这人看上去三十来岁,白净脸,大眼睛,脸上似乎有些怒色,那家丁唯唯诺诺的听训。

    “现在的人太不像话了。”这人扭头对身边的朋友解释,“早间小弟要家人去小东门的码头雇只大船,他刚刚来回我,说码头上的人说雇船的人太多,大船最少四两银子,家人还了二两银子,那船家就讥讽二两银子就想叫船?还是拼艘船坐坐吧。”

    那朋友听了说道:“四两银子?怎么不去抢?”

    “是啊!”这人又说道:“在城外坐船转转,一两银子足矣了。这不他们争论了起来,船家仗着人多,竟要打我的家人,真真欺人太甚。我这就叫他回家取我爹的名帖,到上元县去,务必要封了那船家的船不可,看他们能怎么样?”

    朋友笑道:“这些船家都是喂不饱的狗,最会欺软怕硬,见你利害,一准装死狗服软。”

    徐灏微微皱眉,在金陵雇船游玩一向很贵,一艘大船,船家伙计四五个人,供吃供喝的如果包一整天,四两银子真不贵,尤其是春夏季。

    不过小东门的船不是画舫,一般的画舫雇一天至少不得二十两?应该是走城外的普通船,他忽然上前说道:“兄台贵姓?”

    那人见他一副财主形象,倒是气度儒雅异常,兼且身边陪着个气质出众的中年美妇,忙拱手道:“小弟姓吴名珍,金陵人氏。今日黎明,舍亲家老太太去世,打发人到敝家报丧。小弟因今日要陪诸公,不能分身侯殓,故先赶过去拜了拜,急忙赶回城里来。早上叫伙计去雇艘大船打算请诸公游玩,不想惹了一肚子气。”

    徐灏扫了一眼他的几位朋友,看模样都是些读书人,有老有少,有丑有俊,大概是进京来参加宏词科的。

    能被地方举荐进京,自然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如果猜测没错,那这位叫吴珍的想必也是个名士。

    心中一动,徐灏心想我何不混进去?一来免费坐船,二来看看后事如何,三来也算为国验验这帮人的成色,有无真才实学。(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台阁体

    徐灏和晴雯在面馆外等着一群名士吃饭,然后好一起去结伴游玩。UU小说,www.uu234.com

    就见吴珍吩咐跑堂的烫一斤高粱酒,点了四道热菜,又交代下五碗一钱二分的面,而外面的下人们则每人多添六分的面,没有酒菜。

    外头有凉棚,所以徐灏也不着急,买了对面大娘镇在井里的酸梅汤,坐着一口喝下去,凉爽的感觉沁人心脾。

    晴雯十分注意保养,不敢喝太凉的饮料,她不时观察名士们的吃相,似乎让她颇为失望。

    徐灏见状笑道:“就和咱俩一样,中午纯是来吃面的,谁会在这里故作风雅,饮酒聊天呢?”

    晴雯对此笑而不语,那边跑堂的挨个询问各人爱吃什么浇头,过了一会儿,那些人呼啦呼啦的喝着热酒,就着用高汤烫的一碗干丝,吃面吃的不亦乐乎。

    快要吃完的时候,先前挨训的家丁领着一个公差跑了过来,二人走近吴珍身边,家丁说道:“少爷,他是上元县的差人。小的回到家里拿了老爷的名帖,去了县衙,县里立即派人随小的去了小东门码头,已将那船封备现成,等着少爷上船。”

    吴珍满意点头,对着差人笑道:“有劳了,你陪着他去吃面,回头赏一两茶敬奉酬。”

    这时一位朋友抹了抹嘴,说道:“既然船已找好,难道今日就我们几个坐在船上?那位先生有内眷陪伴,我们却甚是寂寞无味,何不将吴兄弟的贵相知请出来玩玩?”

    吴珍说道:“他不会说话,带个哑巴上船更是无趣。小弟听闻城外天凝山进玉楼新来了一个姐儿,名叫月香,色艺兼优,我们何不将她喊到船上来瞻仰瞻仰?”

    那些名士纷纷欣然笑道:“如此甚妙。等船出了水关,到了天凝山码头,咱们一起上岸去请她。”

    听着他们的谈笑,晴雯扭头看了眼徐灏,就见徐灏的脸色很是失望,径自起身连声招呼也不打,直接走了。

    路上,晴雯问道:“时下名士不都如此应酬?老爷何必失望?”

    “沉溺于男色女色,一群庸人罢了。”徐灏说道。

    回到府里,管事禀报说沐皙带着家眷回京了,徐灏这才高兴起来,说道:“快请他来书房,把诸位老爷也请来,今晚备酒宴接风。”

    介寿堂,徐煜躲在里间看着外面,徐青莲徐碧桃等人先迎了出去,见了徐绿竹,姐们间相互问好,携着手进来。

    沐凝雪萧雨诗以及徐蕴素徐湘雨等一屋子的女人都站起来,当下一番热闹自不必言。

    单说徐煜偷偷观察着姑妈的两个女儿,这些年沐皙夫妇一直在外,表妹长什么样都已经忘记了。

    年纪略大些的是沐采春,生得一张鹅蛋脸,身段略微有些丰润,两弯卧蚕眉描了绿翠,天生一双笑眼,肤色莹白,模样酷似姑姑徐绿竹。

    见她大大方方的笑着和太太说话,萧氏问她的年纪,说十五岁了。

    再看那一个,身段比朱明之还要娇小些,纤腰看似不盈一握,站在那里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裙子下边露出三四寸桃红色的小裤角儿,一双雪白的绣鞋,上面穿着件湖色缎白镶滚边的宫装,可谓是腰身弱细如柳,满身的腻态,一张粉白的瓜子脸,朱唇小的可爱,真和樱桃似的。

    一见之下即令人印象深刻,一点不像金陵女孩,倒好似地地道道的苏杭少女,徐煜不禁诧异道:“哪知道除了明之姐姐还有个她呢?”

    看那样子,年幼大概也不过十四五岁,于是他忍不住走了出去。忽然又站住了,原来他素闻这位叫做沐凌夏的妹妹最有脾气,大哥从汉王洲回来,曾去泉州拜见过沐皙夫妇,她连身为国公府嫡长子的大哥尚且要避而不见,何况我又算什么东西呢?

    故而徐煜打消了念头,心说横竖要在咱府里住一段时日,迟早要见面的,不急,只要我小心翼翼,时间久了大家也就熟悉了。

    不想徐绿竹问道:“煜儿呢?快叫来见见。”

    萧氏笑道:“就在里面呢,猴儿,快出来吧。”

    “是。”徐煜只好低着头走了出去。

    “呦!”徐绿竹仔细一瞧,眼睛亮了,徐煜活脱脱就是当年的三哥,不由分说上前一把搂着侄儿。

    “姑妈好。”徐煜红着脸想要挣脱出来,说道:“二位妹妹,一路辛苦了。”

    天生柔弱的沐凌夏立时红了脸,沐采春却笑着回应:“没什么。”

    搂着侄儿的徐绿竹不停的问这问那,徐煜一边回答,一边问沐采春几岁了?

    沐采春坐在萧氏身边,说道:“过了生日就十六了。”

    “那妹妹呢?”徐煜又去问沐凌夏,闹得沐凌夏低着头红着脸回不出来,沐采春代妹妹说道:“十五岁了。”

    沐采春转过来问道:“煜哥哥多大了?”

    徐煜不好意思的道:“别问我了,讲出来真惭愧死。”

    在一旁的徐蕴玉嗤嗤笑道:“连这也客套?老天爷,我真是听不入耳。”

    徐煜笑道:“非我落入俗套,因我一向最怕听人家叫我哥哥。”

    “这是何故?”沐采春感到好奇。

    家里人人知道徐煜的心病,就怕一长大成了亲,转瞬间一切都变的人事已非,是以最近连带着人家叫他哥哥,都觉得仿佛要长大似的。

    徐蕴玉当笑话说了出来,大家听了都笑了起来。徐煜陪着笑,见沐凌夏不和自己说话也不肯笑,静静的坐在太太身边,心里颇以为遗憾,可又不敢去逗她。

    这时徐煁和徐煊笑嘻嘻的跑进来给长辈请安,徐煜发觉沐凌夏蹙起了眉,有些不太高兴,便主动拉着两个兄弟出去了。

    下午,沐兰香邀请沐采春沐凌夏姐妹去了惜香轩,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沐兰香陪着聊了一会儿,有事要出去。

    留下萧冰蓝陪着姐妹俩,萧冰蓝说咱们府里怎么怎么有趣,家里几处园子,怎样怎样的好玩,平常一粟园的女孩们读书写字、做曲子弹琴的人很多,天天玩也玩不厌。

    又说喜欢作诗的人也多,大大小小的诗社好几个呢。说到这里,沐凌夏终于高兴了起来,羞涩的问道:“请问这里谁的诗好?”

    萧冰蓝不改假小子性格,天真烂漫不喜作诗,信口说道:“第一要数明之姐,第二呢大约是韵宁,兰香姐和蕴玉朱家姐姐她们在伯仲之间,好像大家差不多,就属我和蕴素最差了。对了,除了明之姐和韵宁,就算二哥哥的诗好。”

    沐凌夏问道:“明之姐姐是谁?”

    “德庆公主呀。”

    萧冰蓝将朱明之的底细说了一遍,忽然笑道:“过些日子,大概就得唤她们作嫂子了。今次你们好不容易回京,大抵太太会留你们直到二哥哥成了亲后,才会放你们回去吧。”

    事涉成亲的羞人话题,沐凌夏脸红红的听着不语。沐采春笑道:“你家二哥哥的诗集,我拜读过,诗词虽多,只是好句子却少。”

    这话说的沐凌夏嘻的一声笑了出来,萧冰蓝惊呼道:“这么说,两位妹妹的诗一定好了?想来也有诗集,可否借给我读读?”

    沐采春笑道:“我的呢也不见怎么好,可看不得。还是我妹妹善诗,明儿我拿给你瞧瞧。”

    萧冰蓝迫不及待,当即要沐凌夏背几首给她听,而沐凌夏谦虚的说不好,死活也不肯说。因初次见面大家都不熟悉,萧冰蓝也只好作罢。

    过了一会儿,上房来人唤她们去吃饭,三个女孩整理下衣衫,出去了。

    留在屋里的春妍走到客房,对正在收拾行李,沐凌夏的丫鬟团儿问道:“刚才你们小姐说的,可真是作诗的大家吗?”

    团儿抬起头,笑道:“我们小姐说来也好笑,不拘各方面总说自己样样不如人家,谦逊无比,偏偏在几句诗上头她怎么也掩藏不了。就说京里那些翰林新作的诗词,一到泉州,她就会拿起笔来批削,自己有了什么得意的句子便送过来。

    贵府三老爷宠她,每每又呈送宫里去,如此宫里时常有些赏赐下来,所以她用的笔墨纸砚全是圣上御赐的,其实我瞧着也没瞧出什么好来。”

    这件事是真的,就在去年,徐灏突然收到沐皙寄来的诗句,言辞间对小女儿的才华得意的不得了,他便直接转送去了乾清宫。

    徐灏身边才华横溢的女人多了,没当回事,也没有对孩子们说起,反正今年沐皙一家子会回京述职。

    春妍开玩笑的道:“照你这么说,那你的诗才岂不比你家小姐更高一层了?”

    “那倒不是。”团儿笑了笑,解释道:“你不知道,为何三老爷要把姑娘的诗作送进宫?还不是因为她的诗全是些台阁体,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些华丽辞藻堆积而成的。”

    “哦,原来这样。”春妍顿时明白了。

    所谓台阁体又称为“馆阁”,这些年主要由内阁与翰林院形成出来的,以杨士奇、杨荣、杨溥为代表的一种文学创作风格。

    现如今乃是太平盛世,因此文人的诗作开始追求雍容典雅。历史上从不缺少这些粉饰太平、为帝王歌功颂德的应制之作,好比后世的官样文章。

    这些作品大多脱离社会生活,缺乏实际的生**验,内容呢大多比较贫乏,词汇华丽却也往往俗不可耐,真正的佳作甚少。

    洪熙朝以来还算好的,越到后来越显得毫无生气,后世评论甚至比宋代的“西昆体”影响更坏。

    总而言之,台阁体迎合了帝王统治阶级,与朝廷的意识形态即程朱理学密切结合,表现了洪熙朝以来国泰民安的“雅正平和”之风,有着浓厚的道学气。

    这方面徐灏压根不知道,就算了解也不会去抵制,因为这是必然的,难道你要反对主流文人们陶冶情操,追求“性情之正”,抒写“爱亲忠君,咎己自悼”的情怀吗?

    主流文人也就是官绅阶层,他们自出生起就不愁温饱,一辈子只知道读书,一辈子的人上人,所以也别指望他们充满对下层百姓生活的关心关怀,这些台阁体文人大多追慕宋代文人的文学风范。

    为何唐伯虎等人的诗词会被世人所推崇?正说明了明朝的老百姓对官样文章并不感冒。台阁体发展到明朝中叶,也渐渐自身产生了一些变化。一个例子就是徐珵徐有贞了,因在仕途上的起起落落,被人讽刺,他的台阁体诗词所表现出来的人生感受,要比三杨来的复杂一些。

    著名的李东阳被称为茶陵诗派领袖,他以内阁大臣的身份主持台阁体的主流诗坛时,虽文风仍大致在台阁体的范围内,但他论诗,一是强调宗法杜甫,二是比前人更重视诗词的艺术,曾提出“宋诗深,却去唐远;元诗浅,去唐却近”的观点,表达了对宋诗的不满。

    历史上等到了明朝中后期,因国力衰弱,强敌环饲,社会崩坏,模仿成风千篇一律的台阁体,其萎靡的文风自然为时代所不容,在各个流派的冲击下,渐渐退出了文坛。

    历史上在弘治、正德年间,出现了前七子的文学流派,代表人物为李梦阳、何景明、徐祯卿、边贡、康海、王九思、王廷相。还有嘉靖、隆庆年间出现的李攀龙、王世贞等后七子。

    前七子皆是进士,对朝政的**和软弱的士气极为不满,强烈反对流行的台阁体八股习气。其文学主张被后人概括为大力提倡“文必秦汉、诗必盛唐。

    旨在为诗文创作指明一条新路子,以拯救萎靡不振的诗风。

    前七子都怀着强烈的改造文风的历史使命,却走上了一条以复古为革新的老路。

    前七子崛起文坛之后,其复古主张立即迅速风行天下,成为当时的文学思想之主流,掀起了一场文学复古运动,这在明代文学史上有一定的进步意义。

    这很像中世纪欧洲的文艺复兴运动,可惜因党争和各种的天灾**没能形成气候。

    不知道在徐灏这只蝴蝶所带来的全面影响下,接下来的前七子能否掀起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文学复古运动,会不会使得大明重现汉唐气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满坛香

    屋子里,鎏金铜鹤的尖嘴里不停喷出香雾,闲来无事的春妍与团儿继续聊天。

    春妍添了一块龙诞香,随口问道:“二位姑娘可许亲了没有?”

    团儿笑道:“说到亲事呢,亦好笑得很了。我们老爷深受三老爷的熏陶,兼且对宝贝女儿又钟爱的如性命一般,所以事事由着她们自己作主,终身大事也如此。而小姐们素来不欣赏武人,便在家里开了一个诗社,请老爷面试那些名士才子,可惜这一年来没有一个中选的,有才的没有貌,有貌的又不得才。”

    “竟有此事?”春妍听了暗暗乍舌,这方面沐家老爷可比三老爷还要大胆开明呢。

    沐皙确实比徐灏要放荡不羁多了,没什么门第观念,只求女儿能够称心如意。

    说起来福建自从宋代开始文风崛起,大词人柳永、抗金名相李钢、宰相蔡京等,两宋期间,福建一共出现了十九位状元,进士数量更是居天下之冠。

    明朝以来,福建的进士也仅次于江西、江浙,文风斐然。但近十几年来,随着全面开放海禁,迁闽南人客家人入台,入海外诸洲,似乎一下子引爆了福建人外出冒险的天性,使得读书科举的氛围有些变淡了。

    尤其是在贸易繁荣的泉州,读书人的身上不免多了几分市侩,总之姐妹俩没能挑选到中意的小鲜肉。

    团儿又说道:“倒是一到金陵,我家老爷听说有个诗会,兴冲冲的去了。果然这边的才俊多,老爷一下子就相中了两位。一个姓盛,一个姓何的,当场叫管家去询问,哪知道这二人都娶过亲了,姓何的已有一妻一妾。”

    “姓盛?”春妍心说莫不是盛先生?

    “倒是我家二小姐,竟叫人把御赐刻有才貌双绝的图章交给了那姓盛的,大有甘愿做小的样子,姐姐你说这算什么?”团儿说完叹了口气。

    春妍惊讶的合不拢嘴,说道:“她那样害羞之人,怎么可能如此?”

    团儿苦笑道:“她说此乃终身大事,一定要合自己的意,不然便要抱恨终生。唉,此事闹得我家老爷好不苦恼,堂堂侯府千金岂能给人做小?”

    “你家姑娘真是怪人。”

    春妍不理解的摇摇头,笑道:“其实近年来金陵类似的事多了,附近就有个大臣家的小姐,也起了个诗社的名头选女婿,不知怎么前儿就选中了咱们二爷,他家遂请二爷面试去。呵呵!二爷觉得有趣也就去了,回来讲给太太们听,大家都笑的了不得。二爷说那位小姐又粗又笨,长的和水牯牛似的,她选男人,男人也得选选她呢。”

    团儿以为说的是玩笑话,笑道:“此事敢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你不信大可去随便找个人问问。”春妍笑着说道,“大抵一家有女百家求,模样不好的人家才会巧令名目招婿,有的甚至强行把进士郎骗入家里拜了天地,生米煮成熟饭。每次科举时,都会闹出此类幺蛾子官司。我想你家小姐的人品这么好,不管看中谁,都是男方的幸运,只是太过娇小了些,有人说她像黄莺儿呢。”

    团儿笑问道:“谁说的?”

    春妍说道:“先前三少爷和漱大奶奶说的,你们大姑娘像个喜鹊,二姑娘像黄莺儿。”

    “是很像。”团儿会心一笑。

    聊了半天,外面小丫鬟报说:“小姐回来了。”

    春妍急忙跑过去打起门帘子,团儿迎了出去,就见两个丫鬟扶着明显醉了的沐凌夏进来。

    “怎么了这是?”

    春妍问道,看姑娘的双颊红的和桃花似的,嫣红一片,两只眼眸欲开还闭的颦着眉儿,好像是嫌屋里的灯火太亮了,她马上把桌子上的烛台吹熄了几支蜡烛。

    团儿搀扶沐凌夏到上-床躺着,春妍正要找水拧湿手帕,徐煜匆匆跑了进来,懊恼的道:“真真对不住,真真对不住了!”

    躺着的沐凌夏眸光流转,扫了他一眼,便有些支持不住了。

    凑到近前的徐煜闻着她呼出来的口气,除了不难闻的酒味之外,还有些淡淡的豆蔻香气,心说好女儿的身子是水做的半点不假,即使醉了也这么可爱。

    因见沐凌夏一只手垫在枕头上,一副侧过脸要睡觉的光景,一时间,徐煜顿时忘了形,伸手要替她盖上锦被。

    在一旁的团儿开口道:“不劳少爷了,还是我来服侍吧。”

    “哦,好。”徐煜这才发觉冒昧了,讪讪的收了手,看着凌夏的俏脸忽然间又分外红了一层,打耳根子上一直晕红到了两个小酒窝上,不胜娇羞柔弱之态,他心里顿时感到十分怜惜。

    这份感觉徐煜还从未体验过,虽说自己的妹妹们全都惹人怜爱,可是那都是披着美貌可爱外表的小恶魔,比如好动的蕴素身手矫健的不像话,自小得名师教导,两个他大概也不是对手。

    蕴玉好似一颗无暇美玉,但那张利嘴最是不饶人的,胸有丘壑心有千千结,父亲就时常说蕴玉的秉性最像他。

    嘴甜的韵宁天分极高,传承了徐家女人的小才女,看似柔顺实则性情极为孤傲,可谓是哄起人来不偿命的主儿。所以与其说徐煜是她们的哥哥,反不如说是她们的弟弟,长期以来任由妹妹们奚落,敲诈,捉弄以及照顾,端不起一点身为兄长的架子。

    在沐凌夏的身上,徐煜油然而起了当哥哥的冲动。

    这时团儿已经放下了帐子,徐煜便走开来。春妍笑问道:“二爷怎么把姑娘灌醉了?人家今天刚到,怎么过意的去?”

    徐煜皱眉道:“我怎么会灌她?是太太们不知她的酒量,她们姐妹挨个敬了一杯,连我也要敬一杯。当时我感觉她不太好的样子,怕醉了,劝不要喝,不料她误会我怪她,竟一口儿吃了,当即脸色飞红,我看她真醉了,赶紧叫人扶她回来。唉,总之都是我的不是,明儿我来给她谢罪吧!”

    说完他一拍脑袋,叫道:“那一个别又被她们灌醉了,我得去盯着。”说着自己拿了只风灯跑了出去。

    沐家几个丫鬟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团儿亦笑道:“素闻二少爷性情好,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倒是春妍听了苦笑连连,不是说徐煜贾宝玉似的性格不好,站在什么立场而已,眼看那位要一口气娶四个媳妇,自然令她们几个有了暧昧的丫鬟一下子变得举棋不定了,纠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躺在床-上的沐凌夏睁着眼眸,生性害羞的她听到徐煜每讲一个她字,她的脸就跟着红一红,偏偏徐煜一口气讲了多少个她字?整个脸蛋热得都要熟透了。

    末了,说道她们时,他的语气已经一副当作自己妹妹的亲昵口吻,虽然令她欣慰,可也一法的不好意思起来,幸而隔着帐子没人发现,不然可真要羞死了。

    就这么晕晕的胡思乱想,过了一会儿,就听隔壁的沐采春回来了,也不来看自己,隐约听见那边放帐钩的声音,知道姐姐也多少醉了酒。

    因二家的至亲关系,沐皙夫妇自是很想将她们姐妹之一许给徐煜,只是碍于沐兰香没有说出口。

    故此沐凌夏忍不住把他的言谈举止仔细回忆了下,无不符合自己的心意。

    就这么想着想着,又不禁想到了盛先生的身上,沐凌夏马上害臊了起来,红着脸干脆什么也不要想了,合上眼眸很快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徐煜赶去送别。原来宣德皇帝心血来潮下旨要给徐煜主婚,还真就把妹妹以及沐兰香、朱家姐妹一起指给了徐家,当然朱明之要为此请求免去公主的尊号。

    很狗血却也很正常,礼法是由人制定的,也就会被人打破惯例,因为凡事总有例外,而大明公主其实也没什么政治地位,前期是作为笼络功臣的联姻工具,后期是用来体现皇家亲民的礼物。

    总之没人在这件事上头与徐家较真,更何况下嫁的是徐煜,符合现阶段朝廷笼络功勋的惯例。唯一令人诟病的是四女同嫁一夫,但那又怎么样呢?人家双方父母都不计较。

    正因为名分已定,是以朱明之急忙忙的要搬出去,她打算去江南走一趟,而朱家姐妹也要暂时搬回自家老宅。

    所以沐兰香急着过来送别,朱明之将春妍留了下来,一来伴着徐煜,省得他思念,二来也要留个自己人负责装修新房。

    码头上,徐煜呆呆望着渐渐远去的官船,一时间怅然若失。

    次日一早,连沐兰香也搬回了沐王府,大感不习惯的徐煜过来探望沐凌夏,不想沐凌夏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因醉酒一连病了两天。

    徐煜心里过意不去,遂有空就过来问好,一来二去的与沐凌夏熟悉了,如此一来,宛然就是第二个朱明之。

    这一天,沐采春和妹妹散步到了绿云深处,袅烟送进来两盘子点心。

    沐采春低头一看,一盘子是切好的嫩香藕片,一盘子是红色的糖糊,上面裹着许多小圆球,看不出是什么食物,好像蜜饯一类的东西。

    晴烟看着她俩的反应,抿着嘴笑道:“二位姑娘久住南方,不会连这个都没有见过吧?”

    她边说边取出几把雪白的小叉子,递过去说道:“请尝一尝,就知道了。”

    沐家姐妹自是不愿吃此等糊里糊涂的东西,很不情愿,奈何身为客人又不好推拒。沐采春先伸手接过了叉子,叉起了一颗小圆球,犹犹豫豫的放到了口中,顿觉又粉又甜,还有些清爽的桂花香。

    沐采春笑道:“我明白了,这是苏州人喜欢吃的糖芋头。因挂了糊,所以一时记不起来了。”

    袅烟看着沐凌夏也尝了一颗,便说道:“姑娘猜是猜着了,可猜得并不全对,苏州人煮糖芋头,不过用些砂糖罢了。我的这个则不同,除了将砂糖换了白糖外,还加了莲子粉、栗子粉、桂花糖、橙皮、陈皮梅以及四季晾晒干的花瓣,还有一些滋补身子的中药。”

    “果然不同寻常。”沐采春笑道,“芋头不值什么,这配的佐料却太贵了,也太费功夫了。”

    袅烟笑道:“闲来无事琢磨出来的吃法,没什么。”

    “喜欢就多尝尝。”徐煜对沐凌夏说,又对着沐采春说道:“中午就在这儿用饭吧,想吃什么?”

    沐采春歪着头想了想,说道:“想吃闽菜了,就怕你这儿没有。”

    “怎么没有。”徐煜说道:“你们不是带厨娘来了么?正好昨日打福建送来一船食材,是我爹特意交代的。”

    “那太好了。”沐采春当即欣然念道:“那何不借花献佛,请姐妹们过来吃席。我点佛跳墙、泉州醋肉、荔枝肉、鸡茸鱼唇、琵琶虾、葱肉饼。嗯,凌夏你也点两道菜,正好凑成八个。”

    沐凌夏轻轻说道:“红糟醉香鸡和荷包鱼翅。”

    忽然姐妹俩对视一眼,然后沐采春对着袅烟笑吟吟的道:“既然吃了你的糖芋头,我们不能不回敬个八宝芋泥。”

    袅烟问道:“请姑娘仔细说说。”

    沐采春说道:“芋泥在福建本地又称为芋茸,乃闽菜的招牌点心。每当逢年过节,亦或红白喜事时,最后的压轴甜点必定是芋泥。这八宝芋泥细腻可口,香郁甜润,最适合女孩子吃了。芋头不是苏州的甜芋头,而是福鼎盛产的槟郎芋,至于作法嘛。嘻嘻!”

    “还是说了吧。”沐凌夏不觉莞尔,笑道:“在泉州福州,向来喜欢用八宝芋泥来戏弄外地人。将芋头蒸熟捏碎,混以芝麻红枣花生等,用熟猪油等作料烹制而成。你别看端上来没什么热气,就以为是一道凉透的点心,实则内里烫的很呢,包管不知情的人一口吃下去,会被烫的哇哇大叫。”

    沐采春笑道:“我可没这个意思,不过想吓唬吓唬你们罢了。”

    “好啊!姑娘可真记仇。”袅烟无语道。

    徐煜大笑,兴致勃勃的问道:“我爹很喜欢吃佛跳墙,听说乃是闽菜之首,我想请教下名字的由来?”

    沐采春说道:“民间相传有二,据说唐朝高僧前往福建少林寺途中,路过闽都福州,夜宿客栈,正好隔壁的官家以‘满坛香’招待宾客,高僧嗅之垂涎三尺,顿弃佛门多年修行,跳墙而入一享那满坛香,佛跳墙遂因此而得名。”

    沐凌夏接口说道:“满坛香以福建风俗,新媳妇出嫁后的第三日,要亲自下厨露一手茶饭的手艺,侍奉公婆,博取赏识。传说有一位富家小姐,自小娇生惯养,不习厨事,出嫁前夕愁苦不已。

    她母亲便把家里的山珍海味都拿出来做成了各式菜肴。一一用荷叶包好,告诉她到时该如何烹煮 。谁知这位小姐竟将烧制方法尽数忘光,情急之间遂将所有的菜一股脑儿倒进一个绍兴酒坛子里,盖上荷叶,撂在灶头。

    到了第二天,浓香飘出,四溢满院,合家连赞好菜,这就是“十八个菜一锅煮”的“满坛香”的来头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红雯

    四月中旬的金陵已进入了炎炎夏季,御花园的芍药大开,皇太后下懿旨邀请在京三品以上命妇进宫赏花。

    今日正好是杜芊芊的生日,亦邀请姐妹们过府同乐一天,徐绿竹不愿进宫凑热闹,随着萧雨诗等人带着沐采春徐蕴玉等小姐们来了。

    席间缺少了诸位太太和徐青莲、徐碧桃、沐凝雪等当家夫人,还有徐妙锦徐翠柳沐青霜几个,未免显得美中不足。

    酒过一巡,杜芊芊说道:“咱们也得热闹热闹,难不成少了她们几个,就闹不起来了么?”

    徐翠云说道:“如今年纪大了,哪还有当年的那股劲?”

    “谁又说作诗什么的?没得贻笑大方。”杜芊芊笑道,“既然喝酒,这哑酒吃着太过无趣,行令分题不好,猜拳猜枚又太嫌俗气,不如折一枝芍药花玩一玩击鼓传花吧?通俗易懂又公道爽快,只要人多就有意思,反正咱们今日的人也不算少了,你们看看可行否?”

    “你今日是寿星姥,我们还有个不依的?”徐绿哥呵呵一笑,其她人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杜芊芊说道:“那好,叫我家的红雯到外头打鼓去。对了,她现在已不跟着兰香了,又来伺候我。”

    大抵因婚事已定,红雯等不愿陪嫁的丫鬟随之请求留在沐家,大家伙都这么想到,不然的话可就耐人寻味了。

    想太太将自己的心腹丫鬟指给儿子,什么深意不言而喻。同理可证,小姐身边的丫头无缘无故的离开,十有**这里面有文章,总之不怎么好听。

    眼见红雯神态自若的去一边折了枝芍药,转身回来坐在外头,小厮们搬来了一面遍布铜钉的花皮鼓。

    坐在一边的萧雨诗琢磨着上一次她主动给这边的丫头说亲,绕过了各方面皆适合的红雯,本来我们都以为是给煜儿做陪嫁的,难不成被兰香他爹给看上了?

    这还是萧雨诗不知道红雯私底下和花农有了情意。

    于是萧雨诗便试探的道:“为何单单要你家的红雯司鼓?看来难保没什么关联。赫赫,并且红雯这丫头,很会弄鬼,咱们可别着了她娘们的道儿,吃醉了酒,胡言乱语丑态百出的被别人笑话呢。”

    “你这泼妇胡说。”杜芊芊笑骂道:“你呀又多疑了,这能有什么关联?罢了,你想叫哪个,就叫哪个去打鼓,我又没说非红雯不可。没的你多吃了酒,埋怨我家故意捉弄你们。”

    萧雨诗微笑道:“换倒不必,但不许她看着咱们,需远远坐着打她的鼓,我才放心。”

    这边红雯听了一笑,起身将座位挪到了花圃里,以示清白。

    “好啦,你们不要闹旁支儿了,听我交代规矩。”年纪最长的徐翠云开了口,“就从我开始吧,做令官的要先吃一大杯门面酒,再传花下去,等鼓声停了,花在谁手里谁吃一杯酒,随口念一句古诗,中间要有一个花字。数着花字看轮到了谁,谁即为令官,再由她传起,若花到了令官手里鼓止,令官只念一句诗就行,免喝罚酒。不是我偏袒令官,既吃了门面杯,就不能再吃罚酒了,不然做令官的太吃亏。”

    见无人反对,杜芊芊吩咐红雯开始起鼓。

    坐在一侧的沐凌夏睁大了眼睛,看着红雯将鼓架在面前摆好,把衣袖卷了起来,又用手镯压紧了衣袖,露出两只雪白的胳膊,然后拿起了一对鼓槌,先在木边上轻轻打了两下,接着不紧不慢的敲了起来。

    鼓声响起,沐凌夏扭过头来看,徐翠云喝了一大杯酒,将杯底给所有人看了一圈,把芍药花递给了身边之人,如此一个个的传递起来。

    坐在她身边的徐煜感觉无聊,兰香躲着不出来,小声说道:“咱们联诗玩吧?”

    不想沐凌夏看得入神,没理睬,徐煜无奈的摸摸鼻子。

    “哈!”沐凌夏拍手笑了。

    徐灏忙看过去,原来花传递了一圈,恰好到了杜芊芊的手中,鼓声随即停住了。

    萧雨诗失笑道:“好,好!俗话说作法自毙,一点不错的,偏生这头一个就轮到了你。”

    杜芊芊也笑道:“你笑我受罚,却不知我巴不得罚这一遭儿呢,足见我叫红雯击鼓,并非有意。亦可表明我的心迹,至公无私。”

    “哎呦!”徐绿竹无语的笑着连连摇头,“罢了罢了,你快说花字流觞过令吧。玩一个小游戏而已,还说什么公啊私啊,可别笑坏了我们的肚子。”

    “日高花重影。”杜芊芊笑着说了一句。

    这边席上,沐凌夏兴致盎然的瞧着长辈们击鼓传花,

    沐采春却忽然对徐煜说道:“昨儿在上房,听太太们说起二哥哥成亲后,要将所有的丫鬟重新筛选一遍,该放出去的放出去,该嫁人的嫁人,再仔细挑选一批新人进来,加上原来的老人,要相貌俊俏,性情又乖巧的,名字呢也要重新起过。”

    徐煜惊讶的问道:“这是何故?”

    “好像说现在的名字乱了套,叫人分不出是哪房的。”沐采春笑道。

    “哦。”徐煜皱起了眉,呆呆的坐着,突然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沐采春见状咋舌道:“原来他还真有些痴气?”

    “姐,你对他说这个做什么?明知他受不得。”沐凌夏埋怨道。

    “怎么,你心疼了?”沐采春笑问。

    沐凌夏脸一红,不悦的道:“你又来,我不理你了。”

    谁也不知徐煜去了哪里?不知不觉到了傍晚,散了席。萧雨诗临走时说道:“看来你身边少不了她,红雯这丫头品貌好,人又伶俐,将来是个有福气的。今年红雯十八岁了吧?可惜顶多留二年,万不能再霸着人家不嫁了。”

    “可不是吗。”芷晴猜到了萧雨诗的用意,配合道:“以前我们闲话时也谈过她,好是好,无如人有些刁钻,又自持生得有几分姿色,凡事心高志大,事事喜欢争先,所以我们担心她随兰香嫁过来,由此惹出是非。”

    不料这几句话被沐家一位亲戚夫人听到了,插嘴道:“红雯那丫头若配小户人家,未免太可惜。譬如一朵鲜花,落在了粪土堆里,依着我说,莫不如给老爷收了房吧。”

    此话一出,萧雨诗和芷晴马上相互对视一眼,一时揣测不出这话是亲戚家夫人自己的意思,还是替杜芊芊说出来的?

    当然父亲要收闺女的贴身丫鬟,虽不好看也不合乎礼法,但在狗屁倒灶之事多如牛毛的豪门算得什么?搁在官员文人身上则大不同了。

    二人微微摇头,不愿再探究下去,让人以为她们有意多管闲事。

    倒是杜芊芊笑道:“看来你们都觉得红雯好,想劝我替我家老爷收房。实不相瞒,红雯最早是在我身边长大的,离了她好似少了一条臂膀,早先也曾想过收了。但我却有些想法,因红雯嘴强舌头快,凡事不肯让人,在我面前是不敢过分放肆,怕的是家里姨娘她们,背着我受她的气,是以我把她给了兰香,不然还等到你们今日来劝我?”

    萧雨诗顿时放下心来,笑道:“这话说得对,和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原来这位亲戚夫人正是红雯的远房姑妈,当年送进来就是打着做姨娘的心思,后来红雯跟了沐兰香,能成为徐家少爷的姨娘自然更好不过,谁知又泡了汤。

    亲戚夫人说道:“你们快别信她的鬼话,还亏你们说她说的不错。其实她是不好直说出来,借了这一篇大道理,掩人耳目罢了。你们想一想,此事毕竟传扬出去不大好听,大抵会偷偷换了名字然后收房。想红雯岂敢欺负姨娘?有她这位正室夫人压着,真当红雯有三头六臂怎地?”

    “那我们走了。”萧雨诗见状不好多说,拉着芷晴上了车。

    当晚,沐家姓沈的姨娘伺候沐昂睡下后,一个人悄悄的走出来。进了上房,见夫人独自坐在灯下出神,她轻轻倒了一盏茶,送了过去,含笑低声说道:“日间几位太太奶奶说的话,太太以为如何?”

    杜芊芊抬头看了她一眼,皱眉道:“我已经说了不行,你此时又来问什么?”

    沈氏说道:“太太的意思不消说了,不单老爷不能同意,又担心红雯背地里欺负我等,这是太太的恩典,顾惜我们的地方。不过就像李家太太所说,有太太压着她,难道好怕红雯么?太太所虑的是她暗中挑拨,一旦防范不周,惹出是非来!”

    “嗯。”杜芊芊的眉头舒展开来,笑着点头道:“你能领会我的担心,那还来为什么呢?”

    沈氏陪着笑道:“非是妹妹琐碎,来缠问太太。我看红雯不是个不明白的人,太太一心抬举她,给老爷添个暖床丫头,成为姨娘指日可待,何等体面?她是知道感激的。而且太太又这般贤明,她还敢使心眼儿么?至于欺负我等无非是笑话而已。妹妹因红雯一回来就为太太分担一半,而我等虽进府多年,这方面确实万不及她。明儿一旦红雯出去了,难道仍要太太一个人操心家事么?我们看着心里也不安呀。

    若说学她料理家事,不怕太太笑话,我等小家小户出身,年纪大了委实学不会了。还有斗胆对太太说一声儿,现如今那位多少失了宠,我自从添了森儿,也力有未逮,如能把红雯收了房,她就能伺候老爷太太身上的事,我呢也好一心一意的照顾孩子,岂不是一举两便?而老爷那边,有太太硬做了主,老爷想必也不会反对。”

    杜芊芊听了大感意外,因她的地位稳如泰山,所以很少去寻思小妾的事。对杜芊芊这样的正房来说,既然丈夫已经有了小妾,随着年龄增大,多一个少一个的就更无所谓了。

    古代身为正房的最大责任是管理好全家人,这与皇后一样,给丈夫张罗纳妾,恰恰是最有效的一种手段,不然以时下的奢靡风气,妻妾留不住男人的心,成天在外花天酒地像话吗?

    当然纳妾得拿捏好分寸,小妾的人选一来要有年龄差,要保证丈夫的新鲜感,二来人选最好要控制住,分化瓦解其她小妾,三来女色总归得有个度,不能把太狐媚的招到家里,折腾死了丈夫怎么办?除非就是打着这个念头。

    其它方面的考量也不少,古代大家族就是个缩小版的内宫,太复杂了,但是万变不离其宗,说穿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此乃男权至上的封建社会。

    对杜芊芊而言,沐昂并不是个花心的男人,这些年一共就纳了几个小妾,一个病死云南,一个难产死了,如今只剩下了一妻二妾。

    她主要是觉得太累,等兰香嫁出去,想有个人能帮着分担一下。

    那么忠心耿耿的红雯无疑就是最佳人选,奈何当年的杜芊芊并不这么想。

    现如今最早跟着沐昂的贞清早不复当年美貌,沐昂偶尔才进她的房,不过因贞清与徐灏有着一段渊源,对杜芊芊也极为恭敬,所以在沐府属于特殊存在。

    贞清育有一子,凡事不争不抢,常年在自己的院子里自得其乐的生活。

    沈姨娘今年二十六岁,出身寻常人家,很有眼力价却不识字,生了儿子后也对目前的富贵生活很满意。杜芊芊确实是担心红雯性子太强,嘴不饶人,背地里给她气受。

    杜芊芊沉吟了半响,缓缓说道:“你是真愿意么?还是说得违心话,见红雯是我的人?可不要收了她,日后你追悔不及,再跑到我面前来诉苦,我那时候可就不管了!反正你好生在心里思量思量,不要因外人劝说,装着说得这么大方,最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哪敢呢?”沈姨娘笑道,解释道:“委实我久已有心,实在是见您太操劳了,眼瞅着大小姐即将出阁,这日后?不是今儿见几位奶奶说起,我也不好说出来,总之日后就算红雯真个欺负了我,我也没得怨的,太太只管放心吧。”

    问题是她越这么说,杜芊芊就越觉得不妥当,本身她又很有主见,这么多年的正房下来,手段高明着呢,不然为何内宅如此安静?

    是以杜芊芊淡淡的道:“夜已深了,你去睡吧。此事我自有处置。”

    “是。”沈姨娘不敢再说了,老老实实的转身离去。

    注视着她的背影,杜芊芊皱眉思索,这还是第一次有些看不透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白云芳里

    沈姨娘返回自己的屋子,听到动静的沐昂睁开眼问道:“你去她那边好半天,做什么?想必又议论什么好事了。UU小说,www.uu234.com”

    “没什么。”

    沈姨娘笑了笑,吩咐丫鬟出去休息,推上房门,走到镜台前卸了残妆,洗了脸,一边脱衣服一边将刚才的对话说了一遍。

    沐昂叫道:“不可理喻,我还当你们说什么好话呢,原来是在议论这些没谱的事儿。亏了你们好意思说得出口,倘若被人家听见,岂不是令我颜面无存?

    不对,她深知我的脾气,断不会说这个,一定都是你的主意,难道你服侍我觉得厌烦了?要找个人来替替?”

    面对男人指责,沈姨娘顿时不乐意了,站了起来,撂下脸说道:“真扯淡,这是夫人一个人的意见,与她们商量的,与我有什么相干?我见你问我,才好意告诉你,你竟说我厌烦了服侍你,岂有此理。我若不想伺候人,当初也不来你家了,难不成过了几年,又懊悔了么?真正是笑话。”

    沐昂见她生气了,不愿意吵架,笑道:“我不过和你说笑,你怎么还急了?好了好了,你听更声,再不睡觉明儿好起不来了。”

    说完,他翻身朝着里面睡去。

    沈姨娘朝着他撇撇嘴,嘟哝道:“不说你的话呕人,还说我急了,好心没好报,难道我们为你张罗女人,好心甘么?”

    独坐薄衫寒透袖,红栏暖阁着轻裘。

    卧听道观钟声清,掀帘北山积雪厚。

    次日清晨,沐凌夏拿着诗集一个人在园子里散步,因刚下了一场雷阵雨,不禁回忆起一段往事。

    当时正好是三秋季节,刮着西风,秋天的风一向大,这时候乘船南下本是最宜行船的时节。

    但是那一年天气干旱,路上竟频频遇上逆风,行船甚是辛苦也甚是缓慢,加上大多数时候干脆没有一点点风,虽说是走的水路,秋老虎却比走陆路还要闷热,船舱里犹如蒸笼一样,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家人受不得了,纷纷把箱子打开,找出已经放好的绢扇。记得奶娘还问道:“近几天奇热,想来很可能突然变了天,你们应该找出衣物才是,拿什么扇子?”

    丫头笑嘻嘻的指着外头,说道:“你看,那远处岸边渔船上的男人不都光着膀子么?有人戏水,有人收拾鱼。瞧那个蹲在船篷下喝酒的小伙子,不是拿草帽当扇子扇么?”

    “那又如何?天气这么闷热,大约要下雨了。”经验丰富的奶娘望着天空,“一旦下了雨,天气就要冷了。”

    正说着呢,客船到了瓜洲边上,突然从西北天边涌过来墨黑色的云朵,铺天盖地,紧接着天空雷轰电闪,江上跟着卷起了狂风,耳听如万马奔腾之势。

    瞬间水流波涛汹涌,江天一色,狂风呼啸,这时候船上的人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沐凌夏至今还记得当时的恐怖,船儿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激流中随风颠簸,两岸的船民和船上的人们大喊大叫,太吓人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下子被扑过来的奶娘紧紧抱在怀里,她就看见两旁的水柱高涌如山,将船儿夹在了中间,所有人再一次吓得尖叫,要不就是搂抱在一起,闭着眼睛念经祷告。

    她不知道这是受了台风的波及,幸好地点位于内陆,也不是什么大河,船家水手又极有经验,客船在一个起落之后,迅速闪转进了一边的江汊。

    倒是后面的货船在狂风骇浪的江面上旋转得像车轮似的,忽沉忽浮,看上去情势十分的危急。

    惊慌失措的水手不时惊呼,也不知道落水了几个,船家气急败坏的大声命令大家伙合力撑着篙竿,试图跟过来。

    不料因风力实在太大,“咔嚓”一声巨响,结实的篙竿竟然断了。船头一下子失去了控制,撞在了河岸上,裂成了两半。

    万幸船尾顺着惯性甩到了江汊里,没有造成大祸。这时候下起了倾盆大雨,很快风势弱了下来,落水的水手们奋力游到了岸边。

    这段遭遇被沐凌夏深藏心里,因适才下了雨,所以想了起来。

    此刻已是雨过天晴,气温凉爽,低着头的她抬头一看,就见前方一片树林子中,有一处竹篱茅舍,隐约看见其中还有几间的青瓦房以及小红门。

    青山疏林,木桥茅舍,犹如一幅山水图画,这使得沐凌夏的心情跟着宁静下来。欣然走进去穿过了树林,来到那院落前,赫然发觉竟是一座道观。

    沐凌夏看看周围的环境,山门两侧松柏参天,庵后是一大片的竹林,一位庵主领着两个小徒弟,走出来笑着施礼。

    “见过师太。”

    沐凌夏急忙还礼,端详着这位女道士,身穿雪白鹤氅,鹤发童颜,慈眉善目,脸上的皱纹透着对人的关心,令人一见即大生好感。

    庵主笑道:“姑娘请自行进去吧,贫尼要去上房给太夫人讲经,就不奉陪了。”

    “师太请便。”沐兰香说道。

    庵主对徒弟说道:“快把你们师姑请出来陪伴客人,贫尼告辞。”

    因道观地处徐府内宅,所以沐兰香一个人也不害怕,当下好奇的走进小山门。

    大殿是正常寺庙的缩小版,但修得非常精致,乃唐代大气磅礴的大飞檐结构。

    干干净净的石阶两侧有六株古柏,此外满院种着各种芬芳的菊花,如同锦绣铺地。看看东西厢房和后面的回廊,俱是清素淡雅的风格,沐凌夏一见就喜欢上了。

    抬起头来,大殿正门上有块儿“白云芳里”的四字匾额,两旁楹联上句曰“残月寒风晨钟暮鼓”,下句云“芳草净花心香慧灯”。

    沐凌夏边看边不住的点头赞叹,这时那位师姑走了过来,三十来岁的年纪,姿容美貌,浑身上下透着大家出来的得体从容。

    客套几句后,沐凌夏先进去拜了普陀观音,又给三清祖师上了一炷香,然后随着中年道姑到云房里坐下。

    道姑叫了声“菲棠”,进来了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徒弟,“你去取你师傅的青瓷茶杯来,给这位小姐敬茶。”

    叫菲棠的小女徒应了声转身跑了出去,沐凌夏发觉菲棠不像个小尼姑,除了一身宽大的道袍外,处处透着府里丫鬟的天真活泼。

    沐凌夏问道:“贵庵除了观主和道尊之外,还有别的师傅?”

    道姑笑道:“难道你不知吗?那是徐府未出嫁,带发修行的姑奶奶。”

    “啊!”沐凌夏顿时醒悟,忙问道:“是柳姑姑么?”

    “正是。”道姑点头。

    沐凌夏赶忙站起来转身,那菲棠端着两个汝窑茶杯走了进来,后面一位女道士含笑站在云房的台阶上。

    只见她黑发梳髻,发根束戴妙常白玉道冠,两条鹅黄色的飘带垂在胸前,身材修长,整个人飘飘若仙。

    身穿秋黄色的竹布广袖夹袍,上罩蓝白两色坎肩,鸭蛋脸,肤色白玉无瑕,玉雕金刻一样的俊美高鼻梁,双眉细而疏,人到中年依然明眸皓齿,手执白丝佛尘,抿着红唇看着这边。

    沐凌夏急忙走过去说道:“孩儿见过姑姑。”

    徐翠柳拉着她的小手,笑道:“今早才回来,还没来得及见你们娘俩,反而让你先来见我。”

    沐凌夏震惊于姑姑的出尘仙姿,情不自禁的仰头说道:“姑姑好美。”

    “赫!”徐翠柳顿时失笑,抚摸凌夏吹弹可破的脸蛋,“我们老了,你才是令人倍感疼惜的小美人。”

    与此同时,沐昂走到厅里,妻子和儿女都在等着他,说道:“你们起得好早,是要准备出门么?”

    低着头的红雯一等他坐下,吩咐其她丫鬟传上来早饭,一家人食不言的吃完,漱了口,沐昂问道:“你特意叫人去请我,有何话要说?”

    “你们都退下。”杜芊芊说道,然后笑吟吟的看着丈夫,“也没什么事,因乃夫君的大喜,一则道喜,二来专门告之。”

    沐昂笑道:“无端端的,我能有什么喜事?究竟什么事,说吧。”

    “你先别问何事。”杜芊芊笑着拿起茶盏,“就问你可行否?”

    “你这话说得令我更糊涂了。”沐昂大笑,“既然是我有喜事,怎么又可行不可行的?你现在说话时常牛头不对马嘴,不知是哪一搭儿。”

    杜芊芊嗔道:“你才牛头马嘴呢。我是问你行不行,你若说行,那就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能我说了,你又反悔。”

    沐昂心里非常疑惑,随即猛然省悟,说道:“我明白了,你说的是不是昨晚她所说的那番话?”

    “她已经告诉你了?”杜芊芊微微不悦,“这个沈姨娘真是嘴快。好吧,你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假装不解?你说此事是不是你的大喜。”

    “什么大喜!”

    沐昂收起了笑脸,沉声道:“你们别胡闹,昨晚她告诉我,我以为只是你们一时戏言,没想到你还真说出来了。你呀,别顾着你的贤惠,请设身处地为我想想,我沐昂是讨她百八十房的美人,也不会有人物议。

    然现在多大岁数了?眼看着长女即将出嫁,长子也快娶媳妇了,孩子们成双成对的伺候跟前,转眼间就会生儿育女,你我都是抱孙子的境界,还做这些不尴不尬的事儿?何况又是兰香的贴身丫头,不要笑煞人了。”

    不提其她人的反应,躲在后面窗户外偷听的红雯神色复杂,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难免失望,如果要她在老爷和花农二选一的话,貌似答案显而易见。

    想当年,少年时代最顽劣的沐昂,没成亲就喜欢上了**,后来因徐灏的一力支持,沐夫人也没当回事,将贞清收进房中。

    贞清感恩图报之余,那几年也十分本分,没有给杜芊芊造成过任何的困扰,夫妻俩的感情很美满。

    沐昂不喜读书,酷爱骑马打仗,性情吊儿郎当。长兄沐英病死后,二哥沐晟继承了家业。

    当年朝廷派张辅和徐灏兵分两路率大军惩罚安南,沐晟作为征夷左副将军随张辅出战,沐昂被朱高煦越级提拔为都指挥同知,有意让他随军锻炼。

    而沐昂也不负众望,年纪轻轻每仗必身先士卒,因战功卓著,不久升为了右都督。

    正是因为在战场上得到了真正的锤炼,与将士们同甘苦的沐昂长大了,在云南的所见所闻,了解到父兄创业之不易,以及圣上和诸位兄长对他寄予的厚望。

    成熟起来的沐昂开始努力学习兵法,与沐凝雪一母同胞,沐昂渐渐也喜好上了诗文。在云南时常与士林文人交往,这些年收集了明初迁徙滇南二十一位诗人的作品,编成了“沧海遗珠”。

    此举使得文武双全的沐昂声名鹊起,逐渐受到云南军民百姓的喜爱。

    如此在妻妾上头,沐昂也保持了沐家的传统,并不留恋女色。世事往往就是这样,杜芊芊反过来每每主动替丈夫纳妾。

    如果徐灏也这样的话,大概沐凝雪也会如此,因为这就是古代妇女所崇尚的‘贤’。

    历史上,正统三年,麓川发生叛乱,沐晟沐昂兄弟和都督方政合兵征剿,一路势如破竹的攻下高黎共山。

    次年,攻破叛军的山寨,但都督方政不幸中了伏击以身殉国,他的部下遂战败。

    不巧的是沐晟感染了瘟疫,不得已也跟着撤退,行至楚雄时病亡。朝廷追赠定远王,谥号忠敬。

    连着三代家主死于云南,忠心耿耿亦威名远扬,滇人无不慑服于沐家父子的威信。朝廷为此下旨沐晟的幼子沐斌继承公爵,居住京师,而以沐昂继续镇守云南,并赐封沐家“永镇云南”的殊荣!

    一时间,外面偷听的红雯很是灰心丧气,暗暗埋怨夫人既然早有此意,那为何让她去服侍小姐呢?

    就听屋里的老爷说道:“多谢你们的美意,我只能心领了,这件事不合适。”说完了,一副不容商量的表情,起身就往外走。

    这使得杜芊芊排除掉丈夫背地里与沈姨娘串通的可能性,忙拦住了他,说道:“行与不行,你好歹等我把话说完啊,何必急着要走,难不成坐在这里我们还能逼着你纳妾么?”

    沐昂只得无奈坐下,说道:“不是我要走,而是你们无故寻些事来胡闹,叫人听了烦恼。”

    “呵呵!”

    杜芊芊听了会心一笑,可见丈夫还是很喜欢红雯那妮子的,也是,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男人又怎能不喜欢呢?这不埋怨咱们令他徒增烦恼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岁岁风雨愁

    红雯咬着牙,翘着脚,耳朵贴在窗户上,听屋里夫人说道:“我们娘们的话是不是不经之言暂且勿论。←UU小说,www.uu234.com我想说你这一辈子,由武功以至出仕,蒙先帝简拔,积功由武将升为了都督,没什么其他长处,唯有上不欺君,下能体贴军民。其中忠于国令我深为佩服,倒是下能体贴人情这一层,私以为未必了。”

    沐昂失笑道:“你这番话到底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的发起一篇大议论。好吧,如你所言,倒要请教下我怎么不能体贴人情了?”

    杜芊芊微微一笑,说道:“大凡能体贴人情者,必事事处理的无微不至,修身齐家治天下,上至王侯公卿,下到妇女仆人,任何事都能极其的体贴,所以我才要劝你收了红雯,此就是体贴人情。

    想你跟前没有三姬四妾,贞清年纪大了,沈姨娘生了儿子,一年三百六十日,虽她心甘情愿,可既然生了森儿,她想做人了,希望你能抬举。如此总得安排人伺候着你吧?若是叫丫头们代替,年纪小的不谙事,大的呢又不方便,外人看着,咱们身边的丫头岂不犹如一群姬妾?那家里内外谁能看得起她们?故我劝你收红雯,正为了名正言顺。你这样的做法,才方见真正的待人体贴呢。”

    杜芊芊的话绝非无的放矢,在古时凡是正经人家,不管是做少爷时还是成亲后,他个人的生活**都不会假手于不相干的人,即使身边丫鬟成群,最**的地方也要由最亲近的几个人打理,毕竟谁也不想把自己的坏习惯,比如尿了床、耍酒疯、说梦话、勾搭妹子等羞羞事宣扬的人尽皆知。

    成了亲后,这些事自然都会移交给妻子来处理,而大户人家的正室当然不会给你做丫鬟的工作,她自己还需要人伺候呢。所以**事要么继续交给原来的几个人,要不交给新来的陪房丫鬟。

    譬如古代男女主人行房,大多需要自己人来善后,甚至加入其中一起胡天胡地。或者等到女主人来了月事、怀有身孕期间,顺理成章必须要她们来替代,以解决男主人的生理需求。

    凡此种种,无疑涉及到名分问题,总不能白用人家一辈子吧?得给个小妾的名分。总而言之,做了小妾也还是半个奴仆的身份,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照顾男主人的一切,不能再交给其她丫鬟了,还需要帮助女主人分担家事,以及帮着生儿育女。

    古代大户人家,有正妻和小妾在婆婆面前站规矩的讲究,小妾也有类似的规矩,如果没有特意交代,小妾即使几十岁了,也得继续伺候男主人的生活起居。

    当然每个家族的内情都不一样,但这个讲究是客观存在的,哪怕小妾已经生了儿女,正所谓妻妾伺候丈夫,天经地义。

    其实能常年勤勤恳恳的伺候男主人,大多数小妾不会口出怨言,反而是好事,不用伺候了也就意味着嫌弃你了。不过也有很多小妾不愿如此,喜欢被人伺候的生活,凡事因人而异。

    而杜芊芊的这席话包含着一个明确意思,那就是所有小妾的,仅次于终极野望的愿望。

    终极野望一般不大可能,是成为真正的正室,第二野望怎么说呢,说它难可谓难如登天,说不难呢也确实不难。

    沐昂一听妻子说沈姨娘想成人,瞬间明白了。

    原来沈姨娘是希望他能上书朝廷,以妾生有子,准其封赠的理由,请求朝廷封赏五品诰封,做个受到国家承认的偏房夫人。

    这不禁令他感到为难,此种事连姐夫都无法做到,因为朝廷的惯例是一个名额,特例是两个,再多就太不像话了。

    徐灏委实做不到,被诰封最起码的功劳是生个儿子,最基本的底线是出身清白,即不能是奴婢之身。再则如果没有特殊原因,比如苦守寒窑十八载的,谁有病会一手挑起家庭内部矛盾?

    一直坐着聆听的沐兰香总算明白了母亲的用意,沈姨娘为人很不错,相处的很好,是以帮着说道:“原来不是为了红雯,而是全为了姨娘呀。爹,姨娘来了数年,家里上上下下无不称赞她贤淑,况且目下又添了兄弟,她对待我们兄弟姐妹也十分周到。您就给请了诰封吧,免了伺候也是应该的,并不过分。”

    如果妻子说说也就罢了,连最宠爱的闺女也这么说,沐昂皱着眉在房里踱来踱去,心里着实为难。

    一来对不住跟自己最久的贞清,即使她明知自己没有资格,然女人家小心眼,能不嫉妒羡慕恨嘛?

    二来这不明摆着是个马蜂窝?姐夫兄长们都没这么干,偏偏我沐昂干了,怎么显摆我有情有义?恐怕此举马上会掀起一场各大豪门的眼红风暴,作为罪魁祸首,担待得起么?

    打死沐昂也不敢面对兄长们的怒火,女人的攀比心实在太可怕了。

    故此他徘徊了半天,摇头苦笑道:“你们的话虽有道理,但我觉得不妥,叫红雯伺候我,外人他不知就里,免不了讥笑,我何苦来哉?至于给姨娘请封,我明儿就去求太后赐一道口头懿旨,赐封咱们以后再说吧。我晓得你们体贴她多年来的辛苦,又担心我没人服侍。那好!由今日起,我也不要任何人伺候,还不行吗?”

    说完,沐昂气冲冲的一走了之,大概被妻子女儿逼得不轻。

    沐兰香顿时后悔了,说道:“我爹这些年越来越固执,他说不行,随便怎么也会咬定不肯改口,不要人服侍,那怎么行?”

    “你信他?”杜芊芊却压根不当回事,嗤笑道:“你没看见他起初疾言厉色的样子,那会儿是真不行。但后来经过咱娘们的劝说,他不是沉吟了吗?这就是说他心里已可以通融了,无非嘴上一时转不过来,不好意思说行罢了。你爹那生平行事为人,娘早已屡试不爽,不信你接着看,我明日就叫人收拾屋子,选择吉日,替他收红雯进房,他保准不像今日这般绝决。”

    “娘你可真大度。”

    沐兰香衷心苦笑道,她虽然受到徐灏思想上的熏陶,可惜妻妾上头无疑乃徐灏的短板,从来不跟她们宣扬一夫一妻的理论。

    加上身处的环境,不开森是一定的了,然而必须得学会接受现实,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外头的红雯早已心花怒放,心大志高的她再没有比这更能在姐妹间扬眉吐气的了,区区一个花农算得什么?女人往往不变心则以,变了心那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来。

    这时候沈姨娘走了进来,询问这件事的结果,杜芊芊委婉对她解释了下。

    沈姨娘看上去显得很欢喜,虽然遗憾没有得到正式诰封,可老爷的承认足以令她欣慰。

    因沐家没有小妾间互相争宠,整整服侍沐昂十年的她自从有个儿子之后,心理上的天平已然倾斜,早就想着亲身教导儿子成才,然后做个体体面面,轻轻松松的姨娘,不像现在成天想着老爷要穿什么,吃什么,整个人分身无暇。

    沈姨娘笑道:“昨晚我还试探老爷的口风来着,他斩钉截铁的说不行,还质问我是不是不想照顾他了?哎呦,我一时气不过,冲撞了他两句,罪过罪过!”

    话是这么说,沈姨娘又笑道:“没想到今早太太一说,他也就无可无不可了。等晚上我倒要问问他,难道单单对我撇清吗?其实劝她收红雯,我妒忌一点了嘛?真是看错了人。”

    “姨娘别高兴的太早。”沐兰香神色间似乎意有所指,“以为有了替身,可以松一口气,等将来父亲一味宠溺红雯,不理姨娘,姨娘就准备着肚皮受气吧。”

    杜芊芊对此微微一笑,心说老娘还不是为了你这丫头,红雯确实是个好帮手,但也是个不安分的,担心她随着你去了徐府搅风搅雨,惹人生厌,还是留在我身边看着放心。

    “赫赫!”沈姨娘满不在乎的笑道:“我来了这么多年,姑娘还不知我的人?纵然老爷不理我,我也犯不着生气,只要有太太顾着我就是了。总不至于太太也不理我吧?何况还有姑娘不是,谁不能替我说句公道话呢?”

    “你呀。”杜芊芊被她说得笑了起来。

    很快消息传到了各府,沐凝雪等人对此既意外,大抵也属于情理之中,因为红雯的地位太特殊了,六七岁时就跟了杜芊芊,聪明伶俐会说话,不亚于亲生女儿。

    一粟园。

    徐煜发觉这几日凌夏妹妹与翠柳姑姑来往亲密,今日在朱明之的书房里,春妍指着墙上挂的山水画,说道:“这是那年顾姑娘留下来的,上面有顾姑娘亲笔题的诗。我们殿下,哦,我们姑娘特别钟爱。”

    徐翠柳凑近仔细一看,是宋代大家米襄阳的“烟雨图”水墨画,树木、竹林画的都是雨天景色,空处有那位顾姑娘的亲笔题诗。

    “为何说起这幅画儿?”徐翠柳边看边问道。

    春妍一指沐凌夏,笑道:“这两天我发觉夏姑娘与遭遇不测的顾姑娘的模样有几分像,越看越觉得眼熟。可叹那时候大家年纪都还小,已经记不大清了。”

    “是嘛?”徐煜非常惊讶,对着沐凌夏笑道:“那我得多看妹妹几眼,我可是对顾姑娘仰慕已久。”

    沐凌夏淡淡一笑,没说话。徐翠柳说道:“像的人多了,何况都是漂亮可爱又有才气的江南女儿。”

    说完,徐翠柳看着画念道:“梦里依稀度几秋,重阳岁岁风雨愁;但怪今宵伤缱绻,更多悲怆碎心头。”

    徐煜叹道:“顾姑娘当年写了这首诗,不知掉了多少眼泪。唉!”

    徐翠柳笑道:“人家姑娘的眼泪掉没掉的我不清楚,我们的煜儿看了这首诗,大约流的泪水恐怕刷碗刷锅也足够了。”

    “嘿嘿。”徐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显然被说中了,女孩们见状纷纷笑了起来,唯有沐凌夏没什么反应。

    忽然沐凌夏问道:“有没有二哥哥的诗?为何不挂在这里?”

    “有啊,怎么没有。”春妍回道,“都在里间墙上呢。”

    沐凌夏说道:“那让我去观赏一下,在哪里?”

    春妍说道:“在这边,姑娘请。”

    徐煜看着她们走了进去,无奈的道:“我的诗有什么好看的?”

    他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没有跟进去,想了想干脆出去转一圈再说。

    里间是朱明之的小书房,面积不大,平日只有徐煜等少数几个人来过,不管是徐翠柳还是沐采春姐妹,皆是头一次到访。

    满屋子香雾缭绕,开了纱窗,放了厚厚的罗帐。北面是一张暖炕,窗前摆了经案,一看便知是猫冬用的。

    墙上挂满了朱明之和徐煜的书画,沐凌夏进来后便凝视着面前的一首诗,念道:“红酒令人醉,花落掸我衣,送伊向东仙,青雀倦游归。”

    沐采春却对墙上的书画不感兴趣,见炕上放着一团扇面,好像也是徐煜画的,拿起来一看,团扇面上画的是几枝芙蓉花迎风摇摆,花瓣上的露珠在滚动着,一双白蝴蝶在翩跹起舞,画得栩栩如生。

    下边画的是水乡平淡的风景,虽上了些颜料,只是藤黄、广花、赭石等。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大概当时二哥哥心不在焉,沐采春如是想着,又见上面记的是:“乙丑春日,一粟园主人画于凭花阁西庑南窗”。

    这时徐翠柳看了一圈下来,点头道:“还是明之的笔墨秀气,处处别出心裁,颇有大家风范,不过煜儿也没令我失望。”

    春妍笑道:“谁不知二爷乃姑奶奶一手调教出来的,姑奶奶才是大家。”

    “呵呵。”徐翠柳失笑道:“不敢当,他娘才是真正的大家,还有妙锦姑姑,可惜我们身为女儿身,当年的诗画大多焚烧敬献给了花神娘娘。”

    沐采春仰慕的道:“那何不请姑姑在这画上留几个字呢?权当纪念。”

    “也好。”徐翠柳欣然点头,已经动了诗兴。

    沐凌夏有心见识下长辈风采,也欣然帮着研磨。稍后,大家伙静心静气的看着徐翠柳,见她先揣摩了下扇面之画的意境,稍加思索,提笔题书。

    江村林木晚萧萧,遥望迷离水迢迢。

    南飞孤雁天边唳,烟月朦胧映板桥。

    紧接着在下款写道:“四月初夏余返回金陵,偶来明之书房游玩,有侄女陪伴,并观书画。人去琴留,佳人平安,聊书数字,略志其事,盼你等金风玉露一相逢,朝朝暮暮。姑翠柳题。”

    与此同时,徐煜发觉花农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园门外,一脸的惆怅凄苦,脸上似乎还有泪痕。

    徐煜幽幽一叹,红雯的事他已经知道了。上个月,花农还曾向他请求过,问能不能成亲后,将情投意合的红雯赏给他。

    谁知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没等他询问红雯,转眼间,人家竟要成为未来岳父的人了。

    别说花农,连自己今后见到打小一起打闹说笑,无所顾忌的红雯时,也得恭恭敬敬的当长辈看待,徒呼奈何?(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自信

    古时大户人家给丫鬟开脸,纳妾,在外人看来是一桩微不足道的的小事,但是在亲戚女人的圈子里,无疑是件很隆重的大事。UU小说,www.uu234.com

    一来涉及到当事人一辈子,成为小妾的整个仪式相当于拜堂成亲,设身处地,不可等闲视之,亲朋好友应该送上一份祝福。

    二来古代妇女的日子过的委实太无聊,焉能错过任何聚会的机会?一有个风吹草动,无不跟着一惊一乍。

    三来是好奇心使然,为了满足八卦之心也要赶过去问个明白,打探下人家内宅里的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

    总之平日那些与杜芊芊交好的太太夫人们纷纷跑来问东问西,比如询问新房派在哪里?吉日选在哪天?要办几桌的宴席?席间有什么有趣的玩意款待等等。

    如此旁敲侧击之下,通过杜芊芊的反应以及对此事的重视程度,很容易观察出到底怎么回事。除了能满足妇女们探究人家**的心理外,也是为了提前搞明白红雯在太太面前的地位,然后该送什么等级的贺礼也就心中有数了,将来怎么和红雯打交道也心里有谱了。

    内宅之事向来极为微妙,任一件小事也会带起一大片的连锁反应。明褒暗贬不仅仅只属于官场,看似抬举成妾不意味着是好事,毕竟小妾的一切体面皆源自当家太太,除非当家太太本身软弱可欺的。

    杜芊芊对此心里有数,笑道:“你们先别忙着问怎么安排,红雯好歹做个兰香几年丫头,故此我家那位老爷啊,现在就怕被人议论,所以这一次断不能热闹了。”

    有位太太不以为然的道:“这算什么?说到底一个丫头而已,太太抬举她,那是她的造化。又不是闺女,有什么顾忌的?现如今七老八十的纳十几岁的比比皆是,也没见谁笑话过谁。”

    其她人也随声附和,儒家礼法自古以来讲究的是自律,是君子对自身的道德约束,律法是管不了的。历史上喜好人-妻的曹孟德、唐太宗等;喜欢父亲小老婆的李治等,喜好儿媳妇的唐明皇等,再看看时下风气,权贵纳个女儿的贴身丫鬟,叫事儿吗?

    杜芊芊委婉说道:“因我们的劝说,他这才勉强答应了,但他绝对不会大张其事。大家请耐心等等,不如完事之后,咱们再随便寻个名头,大张旗鼓的热闹几日,那时候生米炊了熟饭,他也只好任由咱们闹了。”

    这些夫人纷纷点头,杜芊芊又说道:“对了,还请诸位回去叮嘱下各家老爷,不要和我家老爷说笑,就当没有这件事。”

    有人说道:“怕什么?不是来历不明,又非强占强买,太太这么吩咐岂不是显得心中有鬼么?”

    “你们不知这其中的原由。”杜芊芊苦笑起来,“你们都说我离不了红雯,没错,是有的,然而我何必非得如此呢?大不了在众丫头里选个各方面出挑的,再操心教个一年半载,不一样可以帮我么?

    其实我是为了沈姨娘,她的为人你们是深知的,若收了红雯,她不就可以由此出头了?”

    “原来如此。”大家伙恍然大悟。

    “唉!”杜芊芊长出了一口气,微笑道:“说来说去还是沈姨娘和红雯那丫头都好,我有心成全她们俩,否则收个丫头做妾,毫不稀罕的小事。就为了红雯,我家那位老爷顾虑名声情理,死活不同意,好不容易被我说服了,只求这两日没人取笑他,怕他反悔,所以我不肯张扬,就怕好事难成。”

    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各家太太终于弄懂了为什么,每个人心中都不禁说了一声佩服,果然不愧是大善人。

    杜芊芊选择红雯虽说有她的私心,但私心却又光明正大,谁不愿抬举自己人呢?恰恰因为红雯又是沐兰香的贴身丫鬟,杜芊芊如此不在乎沐家名声的作为,才尤其显得难能可贵,非重情之人做不出来。

    这件事上头,红雯毫无疑问是最大的受益者,得到身份的沈姨娘也好处大大的,沐昂呢也得到了位年轻美人,贞清姨娘也被解放,无需在伺候老爷了,反倒无论怎么看对杜芊芊也没什么好处。

    至于帮手云云,红雯不成为小妾,一样可以帮忙,诺大个沐王府,又不是一定非她莫属。

    什么是当家太太的贤惠?这就是!

    当好一位太太并不容易,如同每一位成功的上位者,必备素质是要懂得压抑住个人喜恶,不意气用事,为了成功,为了和谐,为了名声,必须尽可能的平衡各方面利益,甚至需要和不共戴天的敌人进行妥协。

    为什么王熙凤那么精明能干的一个人,为了贾府也算是鞠躬尽瘁,却得不到上上下下的体谅呢?就是她没有这样的气度,即便是虚伪的大度。

    下午,送走了各家太太的杜芊芊把红雯叫了过来,当面告诉了这件事,又好生的嘱咐一顿,告诫红雯什么事都要谦和忍让,做人要温厚平和,对人要敬上恤下,本本分分的做事,方不负这一番提拔。

    委实是提拔,大家族与后世的私人企业一模一样,红雯相当于从董事长的私人助理,一下子进入到核心管理阶层。

    早有心理准备的红雯低着头听着,红着脸微微的应了一声,心里无限狂喜,暗道我最怕的是发出去配个小厮,当日对花农示好,可谓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就怕笑倒了秋萍、四儿她们一班人呢!

    “如今太太做主抬举了我,我也算是一位姨娘了,老爷人在壮年,相貌堂堂,又是煌煌一品大员,我虽是小妾,也胜过她们百倍!”

    如此心满意足的她含羞上前,恭恭敬敬的给夫人磕了三个头,然后捂着脸一口气跑到一间偏僻房里躲着,怕与当日的秋萍一样,被姐妹们上门嘲笑。

    知道她心理的杜芊芊也不叫她来伺候,当下命人收拾出一间房,里里外外妆点的焕然一新,屋里所有的家具摆设,皆比照二位姨娘房内陈设。

    悄悄叫进来几位针线上人,赶紧缝制十几套的衣裙,又给添置了几套首饰。

    倒是派给红雯使唤的丫鬟,与少爷小姐们显示出了天渊之别,即使是沐王府,仅仅指派了一个半大小姑娘。

    四月二十六日,天喜良辰,不想惊动外人的杜芊芊备了几桌酒席,请来至亲姐妹吃酒观礼。

    上午,当着所有人面前,杜芊芊亲自给红雯开脸,在一连串的恭喜声中,内外仆妇家丁等俱都各有赏赐。

    中午,吃了酒宴,在没有沐昂参与的情况下,礼成。

    傍晚,送走了客人,杜芊芊拉扯着沐昂来看新房。

    新房自成一方小天地,两明一暗的厢房,一侧还有三间耳房,院子里花草竹子,亭子假山秋千架等一应俱全。

    出去就是杜芊芊的正房南窗下,此外另有一条夹道,即不经由这边也可以自由出入。

    杜芊芊笑着对丈夫说道:“你好生过过目,看我有薄待你的新姨娘没有?我自信此事办得面面俱到。你却没费半点心,坐享其成,请问该怎么谢我?”

    “我都被你给坑死了。”沐昂颇为无奈的笑了笑,“等被姐夫和朋友们知道,焉能不趁机取笑我?我不怪你已经不错了,还要谢你?没有的事儿。你还是叫沈娘来谢你吧,你确实对她体贴。”

    杜芊芊顿时啐道:“呸!我怎么坑了你?人家好心好意给你讨小老婆,你当我愿意怎地?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没见人家的男人砖墙打洞也要讨个妾吗?正室各种吵闹不休的多了,甚至下辣手的大有人在。哼!就没见过我这样的烂好人,主动替你张罗美妾,还要被你得了便宜卖乖,说这也不好,那也不好,难道我失心疯了不成?”

    说着说着,杜芊芊不禁真动了些气,毕竟没有女人愿意和其她女人共享丈夫。

    “罢了罢了,你不乐意是不是?”

    杜芊芊没好气的瞅着丈夫,“那我明儿就随便找个人送出去,想红雯这样的美人,还愁没人娶嘛?有的是男人巴不得求到手呢!咱俩现在说明白,别过了明晚,你还说不好,那可就挽回不来了,赶紧趁今儿说个清楚。”

    沐昂笑嘻嘻的道:“好了好了,我说了一句,又引出你的唠叨,我什么也不说行了吧?”说完,他径自扬长而去。

    “哼!得了便宜卖乖。”杜芊芊骂道。

    脸都开了,想后悔也来不及,一手操办此事的她到底心气不平,遂又把红雯喊了出来,当面沉声道:“从此你有了着落,不比当丫头的时候,凡事要谨守着规矩,不可妄行一步,妄言一句,不然沐家的家法可容不得你。”

    “是。”一身大红衣服的红雯赶忙回答。

    杜芊芊又说道:“总之你要记着给我争口气,才不枉我力主成全你一场。等日后你生下了男孩,我也一定会抬举你出头。咱家老爷的为人,你是知道的,只要勤慎本分,他都会喜欢。你切记不可仗着宠爱,无事生非,有负我和姨娘的一番美意。

    你要知道,老爷原本不肯收你,皆是我们从中再三劝说,二位姨娘都是老实人,你凡事要敬重她们,学着她们做人。”

    这番话杜芊芊言出由衷,沐昂的妻妾比徐灏的内宅还要安静多了,相比之下,谁家不在上演着一幕幕甄嬛传,包括正在剑指后位的贵妃孙望月。

    杜芊芊有感而发的道:“人家的姨娘听到老爷又要讨妾,生怕被新人争夺宠爱,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正室没有生过子女的,还不是一样想方设法从中阻挠?不消说我了,沈姨娘她竟毫无妒忌,比我还劝的恳切,甚至为了你都碰了老爷的钉子。”

    “是,奴婢知道感恩。”红雯感激的道。

    “知道就好。”杜芊芊话锋一转,“当然也因你是我得用之人,能体会我的意思,但到底她这番做法,一般人不及。所以今后不许你存心与她一争高下,若敢欺负她,我是不依的。好了,你也不是个糊涂人,无需我深说下去,自然心里明白。”

    “请太太放心。”红雯忙抬起头来,正色说道:“奴婢蒙太太抬举,姨娘说项,此恩如同父母。太太就算不吩咐奴婢,奴婢亦不敢有负太太。”

    杜芊芊缓缓点头,说道:“希望如此,你去睡吧,我这里不用你伺候。”

    接了沈姨娘班的红雯下来,回到自己的新房。按照惯例,碍于太太和其她旧人的脸面,又做了新郎官的男人一般不会当晚就过来圆房,起码得第二晚,是以红雯的心情非常镇定。

    面对即将成为女人的那一刻,说实话只有那些公主病的女人才会所谓百感交集,念念不忘,什么神圣之类的。正常少女无非有点恐惧,有点期待的心态,随着男人捅破那一层贞洁,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世上哪个女人不如此?根本无所谓留恋。

    传统的观念里,古代女人保守,现代女性开放,实际上掉过来说也成立,凡是喜爱历史的筒子们肯定了解,古代有钱人的生活那叫一个没羞没臊,种种放在现代社会都令人咋舌的行为,搁在古时那叫风流。

    对红雯这样的丫鬟来说,尊严人格都谈不上,神马贞节节操值一钱银子吗?当然每个人的观念因人而异,很多**还抱着从一而终的心态。

    总之红雯没有一丁点保守观念的束缚,生活在豪门里的封闭世界,无非是没有机会而已,不然早就主动勾搭徐煜了,这正是很多下人的真实心态,为了力争上游就必须不择手段。

    红雯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无所不用其极的取悦老爷,渴望一夕而红。

    此刻她一个人站在屋里,缓缓脱下了全身衣物,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娇躯,轻声自言自语。

    “夫人对我是没的说了。”

    红雯抬手抚摸着胸脯,短暂的感激过后,油然而起了一丝骄傲,“我自幼服侍她,这一次又蒙她抬举,我能不敬重吗?况且太太是原配一品诰命夫人,徐家三老爷的嫡亲表妹,我怎敢攀比?也万万没那资格。”

    手指在皮肤上游移,红雯学习般的微微喘息,尝试做出各种刺激男人的动作以及表现出激动中的娇媚神态。

    “倒是姨娘有什么了不起?无非早了几年,养了儿女罢了,有什么稀奇?哪个女人不能生养?可笑太太命我凡事敬重她们,学她们做人,我不好不应承而已。”

    说到这儿,红雯神色变得不屑,“真真令人气不过,以前我是太太的贴身丫头,又做了姑娘的贴身丫头,她们是小妾,两边有什么高下?现在我也是妾了,凭什么就比她们矮一头?太太说沈姨娘也苦劝老爷收我,也就是太太这么一说,打死我也不相信。”

    小手从这边的山峦,摸到了那边的山峰,然后顺着光滑白嫩的肌肤一路而下,抵达不盈一握的细腰。

    红雯轻轻抚摸自己那格外挺翘的小屁股,吃吃一笑,凝视着腹部下方那能令男人疯狂的潺潺幽谷。

    嘴角荡起一丝得意的笑,年轻即是本钱,傲然说道:“不是我自负,我的容貌儿,我的身段儿,我的气质儿,我的心眼儿,哪件不如小姐了?更何况小家子出身的沈姨娘,她靠着在太太面前一味献殷勤,我也会做,又不是什么难事儿。只求我的肚子争气,一年后也生个儿子,就可以堵住太太的嘴了。”

    转过身来,红雯一丝不挂的正对着房门,目光逐渐变得异常狐媚放荡,也异常的自信满满。

    “从今日起,她不惹我,我也不去惹她;她若要来欺压我,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到了那时候,纵有太太给你撑腰,我也不怕。呵呵!因为讨太太欢喜都是假的,讨老爷开心才是真的!

    怎么个讨好法?左右不过那档子事儿罢了,拼着做个没羞耻的荡妇,也要让老爷食髓知味,离不得我。”(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哪知风急月初升

    一大早,徐青莲和沐凝雪带着两府女眷前来贺喜,杜芊芊出面招待,把人请到了新房大厅坐下。⊙頂UU小说,www.uu234.com

    屋里的红雯在几个丫鬟服侍下,再一次盛装打扮,打扮的比平常更加艳丽。

    她一出来,所有人都笑了,红雯羞涩上前挨个请了安。

    王玄清一把拉住红雯的手,上下仔细看了下,笑道:“果然你家太太有眼力,真是个我见犹怜的宝贝。今儿妆扮起来,比那画上的美人也不差分毫!不知老爷见了会怎么疼爱,又怎么当成心尖上的肉呢。”

    四儿等丫鬟纷纷围了上来,嘻嘻哈哈的赞美祝福,什么姨娘好美啊之类,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是不是讥笑,大抵有人借机讽刺一句半句的免不了,谁让当日红雯也曾这么对待过秋萍呢。

    总之说得红雯顷刻间面红耳赤,被女人们围在中间,走又走不开,恼又不能恼,惟有把头掉了过去。

    萧雨诗见状过去推开了丫鬟们,说道:“你们呀不管是谁都要七嘴八舌的取笑一阵,不见人家脸都臊红了么?今日她还是新娘,不比平日,欺负她不能开口说话,何苦逗个哑巴子开心呢?”

    “嘻嘻!”四儿等丫鬟借机一哄而散,有的心里羡慕,有的非常不屑,有的则不以为然,每个人的心态都不同。

    红雯松了口气,就见萧雨诗从头上拔下一支双凤累丝浑金打造的长钗,插在她的后髻上,然后笑着对杜芊芊说道:“些许小意思,给你家红姨娘添补嫁妆吧,不要笑话,强如空着两手。”

    杜芊芊忙说道:“怎么要你赏她,不要折坏了。罢了,古语长者赐不敢辞,只好多谢了。”

    接下来每个人都有赏赠,大多是首饰一类,红雯一一谢过。

    一番热闹下来,杜芊芊邀请诸位姐妹到自己的房里吃茶叙话。

    外头大厅里,张辅安静的坐在一边,其他人或坐或站。沐皙对沐昂说道:“一件喜事竟想瞒着我们?成何道理?不行,必须罚他喝三百杯才能干休,还得送我们每人一柄宝刀,小为赎罪,不然休想我们放过你。”

    徐汶笑道:“这家伙今晚要做楚襄王,今夜要到阳台寻梦去了,所以我附议。”

    “大哥还不是新纳了一房美妾,当日也没惊动谁啊!”徐海乐呵呵的说道。

    “你别乱嚷嚷,我难道没请喜酒么?”徐汶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咱们来时都商量好了,你别假撇清。反正今日罚定他了,他可以割舍不要啊,我可以帮着收下,今夜断不会使新姨娘洞房虚度。以我的相貌,难道配不上吗?若是换了沐皙,我肯定不敢毛遂自荐,他可是金陵有名的美男子,老子甘拜下风。“

    沐皙失笑道:“你又发疯癫狂了,咱们不是一伙的么?怎么又歪到我身上来了?”

    面对兄长们的取笑,在云南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沐昂显得坐立不安,只好深深一揖道:“万望兄长们体谅,这件事确实有些曲情,容改日再细说。别说每人一柄宝刀,就是三柄也无妨,我这就打发人去办,只求你们不要闹了。”

    徐淞叫道:“这可是你说的。好!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每人一柄刀,一匹好马。”

    正说笑呢,突然外面人声鼎沸,管家跑进来回道:“三老爷过来了。”

    “这是谁说的?”沐昂顿时跺脚,“一定是沐老三你这个促狭鬼干的。”

    沐皙笑道:“我们都来了,三哥岂能不来?你今日讨小老婆,他不该来高兴高兴,真是好笑。”

    “唉!”

    沐昂无奈,只得跑出去迎接,就见徐灏缓缓走过来,见了面,笑道:“勿怪,我真的才得到信,来迟一步。”

    “嘿。”沐昂陪着笑,跟着徐灏走回厅里。

    除了张辅和徐汶,其他人都站着等候,徐灏走过去坐在姐夫身边,说道:“我要怪你们几个,你们明明早已经知道了,怎么今儿才告诉我?一时间上哪办贺礼去?幸好是沐昂这边,若是外人,岂不是遭人怪么?”

    沐昂张大了嘴,既惊讶又开心,好久不见姐夫当众开玩笑了,看来是没怪自己纳了女儿的贴身丫头。

    “什么贺礼不贺礼,姐夫瞧您说的。”沐昂陪着笑,“这不是打我的脸嘛?”

    徐淞接口说道:“哥你可不要冤枉了人,我们也是今早才得的信儿,谁都没来及办贺礼,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你要怪罪,只有怪我们嫂子没有告诉你了。”

    “你们就是一群来打秋风的坏蛋。”张辅笑着开了口。

    “我愿意,我心甘情愿。”沐昂急忙说道,生怕随着徐灏到来,再起波澜。

    “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徐灏问道,于是乎大家七嘴八舌的将议罚的话讲了。

    徐灏笑道:“那好,我也仿你们的例,一柄宝刀,一匹良马,外加改日吃酒听戏,我就什么也不说了。”

    “成。”沐昂一口答应下来,心里却暗暗叫苦,被敲诈的滋味不好受。

    不提外宅摆上酒席,男人们说说笑笑。徐煜一来就溜进了内宅,整个内宅处处张灯结彩。

    进了花厅,母亲等人正陪着太沐夫人说话,地上铺着猩红地毯,正当中放着两副大红绣金披垫的雕花大椅,中间的香几上点了一对百年富贵通宵大喜烛。

    他笑嘻嘻的上前给外祖母磕了头,又给未来的丈母娘磕了头,引来一阵阵哄笑。

    沐凝雪说道:“你别干坐着,帮着做事去。”

    “我可舍不得。”杜芊芊笑道,把徐煜叫到身边,嘘寒问暖。

    徐煜有心去瞧瞧红雯,但碍于以前的关系,不方便了。沐兰香也躲着不出来。

    内宅也摆了酒宴,一直到了太阳落山,杜芊芊吩咐去请男人们进来,说吉时已到,这才算正八经的仪式,昨日不过是虚礼罢了,只因为张辅徐灏二人没到场。

    徐灏等随着沐昂进来,杜芊芊已换上了一品礼服,叫丫鬟扶着红雯出来。

    新人闪亮登场,一个人先拜了天地祖先,再拜沐夫人,然后请沐昂夫妇入座受礼,这就是小妾和结发妻子的区别。

    沐昂夫妇不好坐着,执意请张辅和徐灏过来坐下,徐灏自然不肯,把大哥徐汶拉了过去坐下,他站在沐昂身边。

    如此红雯向上深深四拜,沐昂夫妇回了半礼。司仪又去请徐青莲等夫人过来受礼,徐青莲再三劝止,大家只受了一礼。

    接下来还有徐烨夫妇这一辈的,徐蕴素沐兰香这些姑娘,弄得红雯拜的头晕眼花。

    因为拜来拜去,本以为当了小妾就成了主人的红雯大感委屈,当丫鬟的时候也没这么低三下气。

    一个劲的在心里念叨,“明明我成了他们的长辈,竟然还要这样?”

    谁知这还没完,杜芊芊又命她去拜一干大丫鬟。

    面对昔日的姐妹,素来乃丫鬟堆里头面人物的红雯顿时好生不悦,强忍着拜了下去,晴烟等人忙以平礼相还,嘴上连说不敢不敢。

    红雯闹了一肚子的气,心说我如今是姨娘了,她们虽不是沐家的人,可受她们一礼也不为过吧?为何叫我先施礼呢?又何以叫我给少爷姑娘叩头呢?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先给我了个没脸。

    越想越气,奈何今日又不好形于颜色,忿忿不平的红雯心里暗骂:“你们这些人,今日讨了我的便宜,等今后,看我不要你们加十倍的还我。”

    徐灏等人见完事了,仍旧回前厅继续喝酒。没过多久,沐夫人叫人去外边说一声:“新姨娘要出厅,给诸位老爷敬酒。”

    张辅说道:“不用了,请太夫人收回成命。”

    “那就算了。”里面的沐夫人听完后点点头。

    红雯又松了口气,古代从没有新娘子敬酒的规矩,亦没有内宅新姨娘出去敬酒的规矩,虽说都是至亲爷们,面子上也很不好看,由此也能说明她的地位尴尬,毕竟出身丫鬟。

    接下来也是如此,杜芊芊叫她每个人递酒,完事了,赏了她个座位,坐在末席。

    红雯老老实实的低头坐着,一句话也不敢说,一口菜也不敢动。再看看晴烟她们坐在隔壁潇潇洒洒的吃酒笑闹,她坐在这边要怎么不舒服就怎么不舒服。

    当然谁家的姨娘都是这样,没什么好抱怨的,等到年纪大一些,有了儿女,到了那时,姨娘的身份才能彰显出来。比如现在春风得意的沈姨娘,以及超脱的贞姨娘。

    这时老态龙钟的沐夫人说道:“酒令也行厌了,叫姑娘和丫头编个新谜儿来猜,猜不着的罚酒,还要连累她们母亲或奶奶同喝。”

    芷晴笑道:“那可糟了,煁儿不在,我的丫头通是蠢笨的,看来酒是喝定了。”

    沐凝雪对跃跃欲试的沐采春说道:“春儿先说一个吧。”

    “是。”沐采春应了一声,卖弄的说道:“东风着地吹,隐着一个字。”

    “我猜到了。”徐韵宁笑道,“我不明说出来,且回你一个谜吧,‘雅洲黄连’。”

    “不错。”沐凝雪笑道:“免了累我们喝酒。”

    徐蕴玉不甘示弱的道:“我也会回你个‘夕阳照不到莓苔’”。

    站在一边的秋香也说道:“奴家也回个‘红袄红裙认了娘’。”

    坐在袁氏身边,挺着个肚子的陆漱芳笑道:“对是对,就是太浅白了。”

    心不在焉的红雯呆呆听着,她不怎么喜欢读书,所以也听不大懂。无聊之余,抽空起来去小解。

    回来的时候,隐约听见隔壁席上有人嬉笑道:“生来心高气也傲,炎天酷暑训斥人;一朝抬举成姨娘,教人终夜捣元霜。”

    红雯一愣,打油诗自然听得懂,分明是在讽刺自己,气得咬牙。

    又有人笑道:“可别说了,太不雅观。”

    “我来一个,你们听好了:西风阵阵透纱窗,某人频频取笑秋;哪知风急月初升,抬高双脚叫老爷。”

    “你这个刻薄鬼,亏了你一个黄花闺女也好意思说出口。”

    “哈哈!”

    “嘻嘻!”

    “真真污了耳朵,你们几个太不像话了。还是我来一个吧:红红翠翠集钗儿,到底何人最妒群?三十六章新乐府,园中四季有奇闻。”

    听到这里,红雯已经气得眼泪汪汪,也知道自己以前到处教训人,得罪了人太多,是以被她们借机在背后大肆嘲笑。

    其实如果人家不羡慕嫉妒,谁会这么无聊?就好像她当日去嘲笑秋萍一样,但她身在其中看不透。

    惹了一肚子闷气,红雯心里悲苦的走了,明明是自己的大喜之日,怎么就那么不顺心呢?

    好不容易等到了终席,她被丫鬟扶着回到新房。为了一夕而红,咬着牙重新精心打扮一番。

    左等右等,直到了二更天,沐昂这才姗姗而来。红雯赶紧把人迎进来,亲手奉了茶,低着头在一旁侍立。

    小丫头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烛光之下,沐昂笑吟吟的看着红雯,本来就面容姣美,此刻又多了几分羞态,精心妆扮,显得分外娇媚。

    两道细而长的蛾眉,一双水盈盈的丹凤眼,眉梢眼角略微吊起少许,颧骨略高,观面相性情有些刚硬。

    这时候的红雯站在那里宜笑宜嗔,脸颊若带红的菡萏,小嘴如半熟的樱桃,腮边还有两个微涡,虽不笑而亦生情。

    如果用词来形容,可谓是柳腰瘦小若临风,莲瓣轻盈以贴地;纵非倾国倾城色,也算多娇多媚人。

    沐昂不禁心中一荡,如此金陵佳丽焉能不满意?若不满意他也不会假惺惺的装模作样。现如今随着妻妾年纪大了,正需要一个年轻貌美的人来陪伴。

    红雯等他吃了茶,接过茶杯放下,也没什么别的讲究,直接伺候沐昂宽衣睡下。

    谁让沐昂是中年纳妾呢,早没有了新鲜感。

    说实话,红雯已然很满意了,连着两天这么多太太夫人来观礼,多有面子?除了拜来拜去。

    对着镜子羞涩的卸掉首饰,抹了抹脸,红雯缓缓脱去衣服,然后上了罗帐。

    **一刻胜千金,起初红雯和正常的少女一样,任凭沐昂主动,她皱着眉忍受着那一瞬间的疼痛,渐渐地感到苦尽甘来,尝到了甜头。

    完事了,满意的沐昂躺下来准备休息。红雯心说这不行呀?与其她女人又有什么分别?像根木头似的。

    于是她按照计划,依偎在男人怀里,小手有意无意的摸了下去,羞笑道:“老爷,看您似乎意犹未尽哦?”

    二人头一次同房,沐昂自然贪新鲜,那铅笔很快再次精神昂扬,笑问道:“莫非你想梅开二度?”

    “您饶了奴家吧,初次承受委实受不得了。”红雯害羞带怯的娇笑。

    “那就睡吧。”沐昂怜惜她,压根没打算再来一次。

    “不行,奴的职责就是要伺候好老爷。”红雯吃吃轻笑,红着脸,“要不我给老爷咂咂吧?您可不要笑我没脸。”

    沐昂立时来了兴致,欣喜道:“看来我捡到了宝,你既知情知趣,老爷一定会抬举你。”

    “谢老爷。”

    当下红雯媚笑着,还真个把脑袋移到了他肚皮上,欣然张开了小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 爱豆

    四月八日乃佛祖诞生之辰,这一日金陵许多信徒会取出青豆黄豆数升,站在街市上等待和尚们路过,大师口宣佛号伸手拈之,然后将豆子煮熟,散给百姓,谓之舍缘豆,寓意结来世之缘,非常的热闹。∑UU小说,www.uu234.com

    金陵皇姑寺是皇太后祝福之所,自洪熙十二年始,每年从四月初一日起,开庙半月。

    初夏四月是出城踏青的好时节,游人无数,每天红女绿男挤满了通往皇姑寺的道路。城外凉风吹拂,杨柳麦浪,晴朗的好天气加上青山绿水的好风光,使得游人心旷神怡,荡涤襟怀。

    殊有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之致,文人将皇姑寺称颂曰“诚郊外之胜境也”。

    现在据“金陵闻考”里记载,皇姑寺位于萧家村北,洪熙二年建,洪熙十六年,宣德二年两次扩建。寺门之内为钟鼓楼、天王殿,殿后为万寿阁、养心阁,再后为遗妃之安度晚年的禅堂静斋。

    堂后有模仿御花园的假山、园林,假山上为观音殿,下为地藏宫,左侧有无量寿佛殿,右侧有三圣殿,又后为院墙后楼。

    寺庙周围有农田、菜圃、水车、码头、运河等,宣德三年通通圈入。

    四月应季的食物中,北方人会采摘榆钱叶子,洗干净后蒸一蒸,和以糖、面粉,这就是有名的榆钱糕,而南方有玫瑰饼,此外从金陵到河北,还有以藤萝花做的藤萝饼。

    四月还是吃鲥鱼的好时候,鲥鱼乃味道最佳的江南水中珍品,自古以来为纳贡之物,与河豚、刀鱼齐名,素称“长江三鲜”,但时至今日,鲥鱼已成为濒危物种了。

    在四月,芦笋和樱桃放在一起,古人认为味道最为甘美。

    “芦笋生时柳絮飞”,“紫樱桃熟麦风凉”。

    麦子初熟于四月,人们做成面炒熟,拌白糖而食之,即北方著名的凉炒面。

    四月百花盛开,代表花卉为其色紫润,香甜可人的玫瑰,虽还未象征着爱情,可也广受闺阁女人的喜爱。

    最受欢迎的则是被誉为晨起观之,最为有味的芍药,古代人对芍药极为推崇,几乎不亚于牡丹。

    这时候的商贩会沿街叫卖:“做糕饼的玫瑰,做糕饼的玫瑰!”;而折枝售卖的一定是含苞待放的芍药。其中最有名的是杨妃、傻白二名色。

    到了四月末,因花事将阑,多愁善感的文人与仕女易增惆怅,唯一能解闷的是莺声婉啭,如鼓笙簧的黄鹂,听着黄鹂鸟那动听的叫声,有斗酒双柑之乐。

    可惜只能听大约一个月,黄鹂就会飞走了。古诗云“黄栗留鸣桑椹美”,意思是黄鹂叫了,表示着桑椹要熟了。

    总之农历四月是古代最美好的月份,从南到北,从西到东,整个华夏大地处处鸟语花香,如果这个月风和日丽,基本意味着一整年都会风调雨顺。

    官员们会带头进香以祈祷国泰民安,轻易难得一见的名门千金,大家闺秀,四月份会集体出门游玩,各大名寺都能看见她们的动人身影。

    南京城内的夫子庙,栖霞山中峰西麓的栖霞寺,鸡笼山东麓的鸡鸣寺,将军山及牛首山余脉断臂山,两山之间的龙泉寺,白鹭洲的鹫峰寺,北临玄武湖的九华山玄奘寺、钟山最有名的灵谷寺,祖堂山的宏觉寺。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泰山寺、方山定林寺、兜率寺、舍利塔、大报恩寺、华严寺、长芦寺、灵谷塔、清凉寺、普觉寺、海慧寺、天隆寺、花神庙、天宁寺、石佛寺、静海寺、静明寺、无想寺、法云寺、严华庵、宝公塔、金栗庵等等。

    寺庙道观就是古代的旅游景点,常年吸引着大批游客,大抵烧香拜佛相当于门票费了,虽然属于封建迷信活动,但也能起到劝人向善,繁荣内需的作用。

    生活越好,人们越热衷于出门旅游,同时随之而来的诸如调戏妇女、吵架打架、坑蒙拐骗、偷盗抢劫等案件的显著增多,所以很少有地方官府会喜欢四月份。

    为了维护治安疲于奔命倒是好说,最怕的是发生影响恶劣的大案,假如连续发生数起的话,大概头上的乌纱帽也就保不住了。

    这不最近在金陵附近就发生了一起,引发一些保守官员对于朝廷压制裹脚风气的抨击,不禁令徐灏为之哭笑不得。

    起因是城外的碧霞元君庙,住着个来自朝鲜国卖珠子的客人,名叫金悦。此人生得英俊异常,因自秦朝以来,中原人们普遍瞧不起落后的朝鲜,带着偏见说那里的妇女所谓淫-风极盛,即不大在乎男女关系。

    偏偏金悦的家乡位于朝鲜半岛的南端,素来连本国人都认为那里的风俗像不讲究廉耻的倭国。可想而知在这样的风气下,类似金悦这样的美男子,自然有无数的朝鲜妇女爱慕迷恋,可谓是予取予携。

    金悦就好像后世的偶像明星,在家乡有着众多粉丝,因家族从事卖珠子,故此人们就给他起了个诨名,叫**豆。(绝对不是小钗杜撰,古代轶事里确有类似记载。)

    金爱豆是随父母到金陵贩卖珠子,他没什么事干,故意寄住在碧霞寺。

    四月里来庙里烧香的男女香客络绎不绝,他天天在大殿里来回走动,趁机偷窥欣赏上国美女,大饱眼福。

    金陵本地有一位名士叫黄上卿,妻子姓赵。上一次科举中了三甲,去年放了河北知县。

    不想妻子得了急病,不到一个月,竟一命呜呼。黄上卿对此很是痛苦,哭哭啼啼的操办完丧事。

    中年丧偶,如今孤独一身,实在寂寞,黄上卿心想不如续弦一位夫人吧。因想着扬州瘦马天下闻名,于是决定先跑到扬州,等娶了续弦后,再赶赴河北亦未为迟。

    敢情他不单单只为了瘦马,最主要的是想寻个三寸金莲,小脚美女越来越稀少了。

    在扬州托媒人找来找去,时间紧任务重,结果只打听到桂花巷蔡监生的女儿,不但生得姿容绝世,风雅不凡,自小裹了脚。

    媒婆登门一说,人家蔡监生一看这是位新科知县,金陵名士,有首都户口,前程不可限量,自然觉得不错。

    蔡监生委实瞧不上扬州那些暴发的盐商货商,于是再三询问:“若是娶弦我就同意,倘若让我女儿去做妾,我堂堂乡宦人家,绝不会应承的。”

    在媒人的再三保证下,觉得靠谱的蔡监生和妻子一商量,也就答应了。

    因黄上卿急着赴任,第二天就准备了聘礼,聘金三百两,雇人吹吹打打的送到了蔡家。弄得蔡监生为之措手不及,也来不及打点嫁妆,大大方方的拿出陪嫁银五百两。

    洞房花烛夜,黄上卿万分满意,妻子果然娇媚无比,那一双又小又尖的金莲实在太可爱了,粉嫩雪白的身子,真可谓升官发财换老婆,一路上二人如鱼得水。

    返回家中,连续几日宴请所有亲友,请亲戚们帮着照顾家里,然后将家中大小事情尽皆托付给蔡氏打理,过了几日他动身而去。

    且说留在金陵的蔡氏,蔡家在扬州不算什么书香望族,又是风气最开放的地方,自幼就习惯了到处游玩。现如今一到黄家,做了官员夫人,一举一动都受到拘束,反正不太习惯,毕竟年纪轻轻的。

    四月份,她静极思动,便询问管事妇人:“我去哪里走走合适?在家实在闷得慌了。”

    妇人说道:“碧霞娘娘庙十分热闹,离咱家不远,去的大多是妇女,很合适。”

    如此蔡氏打扮的如花似玉,坐着轿子来到了庙里,到大殿给娘娘烧了香,拜了四拜,然后在寺庙里的各处名胜古迹走了一遍,过了中午方才打算回去。

    走的时候,被金爱豆给看见了,一时惊为天人,竟一路跟着轿子,恍恍惚惚的跟到了黄家大门前。

    想金爱豆这样的‘偶像明星’,在家乡随便勾勾手指头,有的是热情‘粉丝’欣然投怀送抱,所以他极为自恋也极为自负,自比朝鲜的潘安宋玉。

    看着那美若天仙的夫人走了进去,怅然若失的金爱豆在附近打听了下,得知黄家老爷上任去了,留夫人独自在家,扬州人氏。

    回到寺中,这一晚爱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想自己在朝鲜,也玩了许多妇女,可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雅致的中国绝色佳人,如果我能混进内宅见上一面,哪怕仅仅说几句话,那我回到朝鲜后,也能吹嘘吹嘘我相交了宗主国的官太太,岂不是大发了思密达?

    在这个时代,秦淮河上再漂亮的名妓,也不是值得回国夸耀的对象。哪像后世为了几个女戏子明星要嫁到韩国,竟被万千国人捶足顿胸,真不值得。

    至于人家堂堂的官宦夫人,金爱豆自持事后返回朝鲜,天高皇帝远,不怕。

    这年头的朝鲜人比明朝人还要崇信佛祖,即使朝鲜国被太祖一句话,闹出一场轰轰烈烈的灭佛运动,但大多数朝鲜百姓的唯一信仰,还是佛教。

    当然碧霞娘娘属于道教神仙,不过对于崇拜天朝上国一切的朝鲜人来说,应该更灵。

    次日一早,金爱豆跑到了大殿内跪下,虔诚自诉道:“弟子金悦,因随父母卖珠至此,昨日偶见黄夫人,心神被她所慑。弟子痴心以告神明,命中若有姻缘,乞娘娘赐我上上灵签。若没有缘,即赐下下之签。

    满怀期待的拿了签筒摇了摇,摇出了一支签子,捡起来一瞧,金爱豆顿时脸都绿了,下下签。

    “不行。”一脸苦涩的金爱豆心说大约娘娘没听懂我的番邦话,那我再好好的说一遍。

    结果又是下下签,金爱豆气得骂了句“农妇思密达”,重新来过,下下;再来过,还是下下。

    “去你娘的。”

    气极的金爱豆来了句汉人的骂人话,气急败坏的把地上的签子拿起来,顿时乐得眉开眼笑,手舞足蹈,令旁边的香客纷纷侧目。

    “功夫不负有心人,哈哈!”

    金爱豆如获至宝,第七支签子上赫然写着:“前世结成缘,今朝有线牵;口如瓶守定,莫吐在人前。”

    这时期的朝鲜人,但凡读过书的,中文阅读能力那是一点障碍都没有,比中国人还中国人呢。

    大喜的金爱豆激动了,当下捂着嘴生怕被人知道,忙对着娘娘神像磕了又磕,脑袋磕在青砖上砰砰作响,发誓道:“若娘娘成全弟子,情愿奉上百两银子祭献。”

    前半句用的朝鲜话,后半句用的大明官话,他也怕龌蹉心愿激怒了碧霞娘娘,降下一道闪电劈死他。

    兴冲冲的跑回房里,他已经想出了一条妙计,所谓妙计是古代用烂的也屡试不爽的计策,即妆扮成卖东西的妇女,假以卖珠为名,混入内宅去。

    扮作尼姑也行,可要剃个光头。金爱豆自持一身娘态,请参见后世某些韩国的男爱豆。

    但很快金爱豆遇到了难题,他不知道这些年大明已经不流行裹脚了,自己这一双大脚,怎么掩人耳目呢?就算寻常妇女不裹脚,也没这么大的,一下子就能看穿了。

    想了想,决定干脆亲手缝一双绣鞋,借花色和装饰的珠子,来个蒙太奇手法,加上将裙摆尽可能的放低,走路时小心些就成了。

    如此他躲在房里绣了整整三天,又跑到一家成衣铺,买了一件长长的青绢白衫裙子,还有衬衣、包头、假发髻什么的,又买了一盒胭脂水粉。

    带着包裹,他选定在黄府附近的一座僻静祠堂里,这天中午趁着没人妆扮了起来,还别说,不仔细看就是个俊俏小媳妇。

    对着运河里的倒影看了半天,没什么破绽,当下很满意的金爱豆壮着胆子,挎着一篮子的各式珠子,手里举着一串上好珍珠,慢悠悠的一步一步走向黄府。

    正赶上四月份,官府巡查最严密的时期,三教九流都不敢惹事的时候,谁能想到有个外国青年会这么胆大呢?

    一队巡丁打黄府门前路过,两个看门的家丁心不在焉的聊着天,见走过来位卖东西的少妇,一个家丁眼睛一亮,笑嘻嘻的推推另一个家丁。

    他们俩光顾盯着人家那白白的脸蛋,以及垫着馒头的胸部,还有一扭一扭的屁股,连问一声都忘了,就这么把人放了进去。

    心惊胆战的金爱豆万万没想到竟这么容易?心里连呼娘娘真灵验啊,不愧是中国资历最老的大神。

    说到底还是黄家人丁单薄,简简单单的一书香门第,没什么家产,兼且位于金陵城外,天子脚下民风纯补,甚少发生鸡鸣狗盗之事,妇人们喜欢互相串门,下人们没当回事。

    就这样,金爱豆一步步走到内宅,也没见有什么人。管门的妇人蹲在对面的柳萌下正在纳凉,一个婆子站在一边扇着扇子,也是在闲聊。

    “干嘛的?”

    “麦珠子的。”金爱豆细声细气的回道。

    “进去吧。”

    “谢谢嫂子。”(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玉燕钗头艾虎轻

    内宅进的之容易,看起来是有些匪夷所思,实际上也正常。UU小说,www.uu234.com

    古时门禁森严多指的是豪门望族,正常人家不会怎么戒备陌生人,尤其是民风纯补的地区。

    妇女们买东西不像近代以后那么方便,比如内宅丫头往往得讨好哀求小厮帮着代买,所以卖东西的货娘极多,如果家主人允许的话,打声招呼就能进门了。

    而且曹氏是新来的夫人,威望不足,下人们便心生懈怠,男主人又不在家。

    总之被金爱豆幸运的得逞了,一步步走了进去,更巧的是蔡氏就站在池子边,看着几条金鱼戏水,身边没有一个人。

    黄家的内宅不大,并排的几间院子而已,没有花园。黄上卿的父母已不在人世,姐姐妹妹都出嫁了,没有兄弟子女,赴任又带走了一半人丁,所以现在全家上上下下只有七八口人。

    金爱豆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操着一口山东话,叫道:“奶奶万福,俺有美珠在此,请夫人一观。”

    曹氏闻言转过身来,日子过得无聊,遂欣然道:“卖珠子的?那好,嫂子你随我进房来。”

    说完就转身走了进去,毫无防备。金爱豆欢欢喜喜的跟了进去,瞧了瞧屋里的摆设,比起物产贫瘠的朝鲜,黄家对他而言已经属于大富大贵之家了。

    “请坐。”蔡氏坐下后,笑吟吟的说道,又吩咐道:“莲儿看茶。”

    打隔壁跑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倒了杯茶,送过来,好奇的站在一边。

    “多谢姐姐。”

    金爱豆心里叫了一声可惜,可也无可奈何,不如此才是奇了怪了。

    当下他低下头,将篮子放在地上,从里面先拿出来一个匣子,打开,放在了曹氏对面。

    就见蔡氏拿起来几粒随便看了下,难掩失望的道:“还有么?”

    人家是扬州人,自然眼光高,早已计划好的金爱豆说道:“多着呢。”说着从袖里取出来一个包儿。

    这包上面打了结,下面绕了绕,他故意用手捏着,另一只手解开扣,递了过去。

    蔡氏接了在手,不想金爱豆顺势一松手,顷刻间那些珠子哗啦啦的滚落在地。

    不明就里的蔡氏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手笨,瞬间满脸通红,“哎呀,这是怎么回事?”

    “夫人不要着急,让奴家拾起来。”

    金爱豆蹲下去捡,捡了半天,抬头说道:“这一包足足六十颗,不见了一小半,也不知滚在钻缝里还是哪了,现在天色已晚,明儿俺再来拿吧。”

    “这是什么话?”蔡氏皱眉说道:“你走了,明日倘若少了几颗,只道是我家丫头们拿了你的,有口难辩。”

    金爱豆苦笑道:“没有亮光,委实找不着啊。”

    “说的也是。”

    蔡氏侧头想了想,说道:“那干脆你在我家留宿一夜,明日一早就找,不管能否找全,大家都安心。”

    金爱豆一听,好悬没幸福的晕过去,他本意不过是想寻个借口再来,只求能和天仙多说几句话足矣,万没想到竟然还能被留宿,真真是喜从天降。

    “这,这怎么好呢?”金爱豆装作一副为难样子。

    蔡氏笑道:“无妨,就怕你丈夫在家等着你。”

    金爱豆马上回道:“不瞒奶奶,俺男人已没了两个年头,服已除了。”

    “哦,对不住,不知者不怪。”蔡氏露出一丝歉意,亲切问道:“嫂子贵姓?”

    金爱豆说道:“贱姓王,老家山东青州。”

    “敝娘家姓蔡。”

    蔡氏说完,转而对莲儿交代:“快去叫厨房准备酒菜,请王妈妈吃酒。你不要在这里走来走去的,小心把珠子踢没影儿了。”

    闲聊了一会儿,莲儿端着酒菜送进来,然后小心翼翼的退出去。

    蔡氏请王妈妈吃了几杯酒,二人渐渐熟络起来,她问道:“嫂子这般年轻美貌,何不再嫁个丈夫?强过走家串户操劳。”

    金爱豆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说道:“一说起这丈夫二字,奴家就不觉脑仁疼,没有男人其实过的更加快活。”

    曹氏好奇的道:“这是怎么说?我们妇人有了夫主,不消说有了主心骨,知疼知热,生儿育女以承接宗枝,免得被族人争夺家产,免受外人欺负,想一个女人过日子何等艰难?”

    “夫人有所不知。”

    金爱豆继续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他想起了朝鲜,解释道:“嫁个丈夫,一不顺心动辄挥拳头揍你不说,还得战战兢兢的伺候婆婆一大家子,每天累个半死也得不到一个好,日子过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好在明朝这样的人家也多,蔡氏庆幸自己没有这样的烦恼,“那你是立志不改嫁了?只怕你听不得雨洒寒窗,禁不住风吹被冷,晚上还会想着丈夫哩。”

    这话说得应景,金爱豆心领神会的微微一笑:“不是俺说大话,别人守不住,俺却守得住。不瞒夫人说,俺有个邻居是打宫里出来的,她带出来一样东西,名唤三十六宫都是春。嘿嘿,比起男人的那东西,何止强过十倍?俺们两个时常睡在一张炕上,拿出来一起取乐,妙不可言,所以还要什么丈夫?”

    蔡氏脸有些红了,羞笑道:“想我在扬州时,也常常见人家去寡妇家卖货,那时不懂怎么回事,等嫁了人后方才明白过来。唉!如今我家老爷不在家,也寻思偷偷买个回来试试,可惜你不卖这个。”

    “怎么不卖呢!”金爱豆笑道。

    蔡氏顿时吃惊的道:“乖乖,难道你还随身带着不成?”

    金爱豆笑道:“自然得带着几件,您想那些相厚的寡居人家,谁不想买这些宝贝?若是不带在身边,不得扫了人家的兴头么。”

    蔡氏欢喜的道:“现在房里无人,可否拿出来借我见识下到底怎么个模样。一件死东西,竟能成精作怪?”

    金爱豆心中大喜,看来今日运气好的不得了,嘿嘿笑道:“此物十分古怪,白天不能看,灯下不能看。”

    蔡氏好笑的道:“这么说,是不能给人看了?”

    金爱豆瞧着蔡氏的美态,色魂与授,一横心说道:“今夜打扰夫人,俺心中不安,可惜奴家下贱之身,不敢与夫人并体。若夫人不见怪,奴家情愿服侍一次,以报答夫人。”

    蔡氏捂着嘴嘻嘻的笑,说道:“不过是取一时之乐,你我同为女子,有什么贵贱之分呢。既然嫂子愿意,那我不妨便试一试,看看滋味如何?不然,就是你在撒谎。”

    即使勾搭经验丰富的金爱豆此刻也大感意外,类似蔡氏这样的官夫人,大家闺秀,这头一次见面就要那个啥的作风,也实在是太豪放了吧?即使把自己当成妇女,有趣有趣!

    当下二人心领神会的你一杯我一杯,很快蔡氏好像喝醉了,面犯桃花,吃吃笑道:“我先去躺着,你也快来睡着吧。这屋里不妥,在后面的静室。”

    “是,是。”金爱豆没口子的答应,心里欢喜无穷。

    目送美人风情万种的笑着出去,他急忙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稍微等了下,一跃而起的追了过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金爱豆顺利找到后面的厢房,推开门,见美人横陈在炕上,老远闻到一股子的肉香。

    他赶紧把自己脱得精光光的,几步上前,双腿将铅笔紧紧夹住,看上去就是个女人。

    此处省略三百字,正当金爱豆准备挺枪上马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冷笑道:“我就知道是个胆大包天的采花贼,人赃俱获,把他捆起来。”

    “什么?”金爱豆顿时大惊失色。

    突然感觉自己那火热的铅笔被下面的女人一把死死攥住,人家吃吃笑道:“真是的,夫人就不能再等等。”

    “呸!赶紧抓人。”

    “是。”

    呼啦一下,从外头冲进来四五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冲上去劈头盖脸的一通暴揍,金爱豆捂着脸哇哇大叫救命。

    院子里,蔡氏神色慵懒的坐在椅子上,身边家人们举着火把,一身青紫的金爱豆欲哭无泪,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

    他对面站着个穿红衣服的女子,笑嘻嘻的瞅着他,乃是秦淮河上的姐儿。

    蔡氏开口道:“真以为我黄家人眼瞎了吗?男人女人也辩不出来?因不知你是什么路数,没有证据,不好抓人罢了。现在罪证确凿,你从实招来是哪里人?为何敢打本夫人的主意,不然马上把你送交官府法办。”

    鼻青脸肿的金爱豆哭道:“小人乃朝鲜珠子客人,寄居在娘娘庙里。当日在殿上闲逛,偶遇夫人,惊为天人,欲见无由。小人便去求神问卜,结果得了一支前世有缘的签,遂大着狗胆来了。”

    “哼!”蔡氏面上冷若寒霜,实则心里得意的很,如果不是此事太荒唐,假如这么俊俏的欧巴是表哥表弟那该多好?

    倒不是说蔡氏水性杨花,毕竟人家是块儿小鲜肉,谁没有在心里出轨过?当然也不是不能出,可起码你得有些诚意吧?

    堂而皇之的进了人家内宅,头一次见面,随口请你住下,你就住下?请你吃酒,你就吃酒?说了几句不三不四的话,你就马上迎合?简直不拿七品知县的妻子当夫人,难道我还比不上画舫里的名妓?

    既然人已经抓了,想反悔也不行,是以蔡氏也懒得再盘问。此事她没打算声张,设了这么一出,纯是出于无聊好玩而已,有意欣赏一场真人秀解解馋,故暗地里叫莲儿请来了**。

    连夜将金爱豆交给了那红衣女,带到了秦淮河接客。金爱豆凭借‘姿色’一炮而红,吸引来了众多客人。

    饱受摧残的爱豆同志终于有一天趁人不备逃了出来,咽不下这口气,跑去顺天府投案自首,结果蔡氏为她的年轻轻狂而付出了代价,沦为了笑柄。

    毕竟没有哪位正经夫人会这么干,虽然没有出轨,也基本等同于做了丑事。因为地点发生在内宅,这是无论如何也撇不清的。

    至于蔡氏后来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这件事也算是在金陵小小的轰动一把,这不就有官员上书指责朝廷不该压制裹脚习俗,不然岂能被个男人轻易混进内宅?

    徐灏知道后一笑置之,懒得和那些官员撕逼,纯粹属于白痴问题。

    出轨这种事,防是防不住的,这个问题也实在是太复杂,不管是礼教森严的古代社会,还是提倡忠于配偶,一夫一妻的现代社会,每天都在反复上演着背叛,此也是各种创作方式永恒不衰的经典题材。

    现在已经是五月了,自古相传,屈原是在五月初五这一天投的江,楚人哀之,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爱国诗人,此后每年的这一日,江南百姓纷纷用竹筒贮米,投入水中以祭之,又以棟叶塞其上,以彩丝缠之,不为蛟龙所窃,此乃粽子的起源。

    时至今日,五月初五已演变成了端阳节。打五月初一日开始,金陵各家府第朱门皆要准备大量粽子,相互馈赠,送给四邻百姓以及路人。同时还会赠送樱桃、桑椹、荸荠、桃子、杏子、五毒饼、玫瑰饼等食物。

    这些东西拿回家是不能马上吃的,先要祭祀先人和神灵,供奉一个白天,傍晚时分全家人一起分食。

    徐灏年纪大了,每年吃一个半个的粽子应个景。端阳节越往南,人们越重视,因这时候毒虫猖獗,金陵以南的人们习惯喝几杯雄黄酒。

    人们还会将雄黄和酒混合在一起晾晒,用来涂抹在孩子的额头、鼻子耳朵上,以避毒物,这在后世基本看不到了。

    这时候卖的最好是一尺长的黄纸,上面盖着朱印,有的黄纸上绘画了天师钟馗的形象,有的绘出五毒符咒,就像北方过年时卖对联一样,悬而售之。

    人们争相购买,回家贴在大门上,可以避开邪祟。

    当然更少不了将菖蒲、艾子插在门上,取古代艾虎和蒲剑的寓意,可避不详。

    端阳节是闺阁中心灵手巧的女人大显身手的时候,取出平日积攒的绫罗碎布等,做成鲜艳有趣的小老虎、粽子、壶卢、樱桃、桑椹之类的小玩意,以彩线穿好,悬在钗头,看上去非常的漂亮可爱,或系在小孩子的身上。

    “玉燕钗头艾虎轻”。

    先人认为五月五日将彩丝系在手臂上,可辟鬼和刀兵,令人不得瘟病。彩线有的地区称之为长命缕,有的叫做续命缕。

    家家户户还会把彩纸剪成各种各样的葫芦,倒着粘在门阑之上,用来泄去毒气。到了初五的午后,取下来弃之。

    徐灏的案头放着宫里赐下来的葛纱和扇子,王公大臣都有,也算是降暑福利了。

    街上呢,每天城隍要出巡一趟,八人抬的肩舆,后面跟着吓人的判官鬼卒。还跟着一群手臂穿着钩子,带着枷的罪人扮演者,总之是用来劝诫吓唬人们不要做恶事,不然瞒得过人瞒不过鬼神,死后必遭报应。(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进香

    北方有谚语:善正月,恶五月。UU小说,www.uu234.com

    其实这风俗是从荆楚大地传过去的,在南方,农历五月俗称恶月,多禁忌。比如忌晾晒床单枕席,忌修盖房屋等。

    喝雄黄酒、系彩线、挂艾子,城隍出巡等等风俗都是恶五月的特点。但百姓对于出游的热情依然不减,想近代以来的人们看见外国人在公园里野餐、看书、聚会、日本的赏樱,赞叹洋人的文明行为,却忘了本国自魏晋、宋代、明代乃至清代中叶,中国人才是这方面的鼻祖。

    五月天,整个京畿江南所有城市无分内外,游人如织。金陵各大河流和湖泊沿岸,环植数十万株的桃柳,游人皆携带凉席食物,在柳荫下,草地上,亭障席棚等处坐落饮食,欢声笑语的观看赛龙舟、赛马、比武、戏耍等,小孩子们兴高采烈的放风筝,至夕方散。

    很多书上记载,五月,很多地区村镇会搭建戏台,连开三日,请来梨园献戏,岁以为常。

    不管任何家庭,都会抢在五月初的头几天出门散散心,因谚语说“大旱不过五月十三”。五月中旬之后,老天爷要命龙王分派龙兵了。

    宋朝有书记载:世俗五月谓分龙雨,又名隔辙雨,言夏雨多暴至,龙各有分域。雨,往往隔辙而异也。

    分龙之说最早见于宋代,按照宋朝的记录,四月二十日为小分龙,五月二十日为大分龙。

    百年之后,斗转星移,到了明朝,日期自然已经不怎么准确了,然有个说法是没错的:大晴主旱,大雨主涝。

    古代对于自然现象的抵抗力较弱,农业基本靠老天吃饭,所以整个五月的每一天都会牵动着无数人的心,连续的大晴天会令官府和农民十分焦躁,连续的大雨天还是会令人十分焦急。

    如果天晴天雨刚刚好,所有人都会高兴的说一声老天保佑,圣上贤明,今年风调雨顺啦!

    这一日,徐灏在家闲来无事清玩,石榴花开的鲜明,石榴树对面种了夹竹桃,他观赏池子里的金鱼,自以为。

    他却不知道几十年后,石榴夹竹桃并列中庭,中间必有鱼缸,几乎成了北方大城市所有小康人家的标配,有人曾作诗讥讽这现象,“天蓬鱼缸石榴树”。

    附近的寒门子弟小虎子捉了许多蝴蝶,用花枝编成了一个大花篮,里面还装了些蝈蝈笼,跑来打徐老爷的秋风。

    小家伙进了院子,看见徐灏正在低着头观鱼,跑过去说道:“老爷在这儿呢,我特地送来给小姐们闻香的花。”

    说着,小虎子将花篮举了起来,徐灏转过身来,小家伙的手艺是越来越工巧了,便笑道:“做得好,辛苦你了,老规矩再加一两银子,最近物价涨了。”

    小虎子喜道:“多谢老爷,多谢老爷。”兴冲冲的转身去了帐房。

    徐灏笑了笑,吩咐人把花篮送进内宅。一转身,看见大太太王氏身边的李妈走过来,对他说道:“太夫人今日要做场平安法会,上个月大老爷身体不爽,大家伙乱了套,太夫人也不知去庙里磕了多少头,不管有神无神,反正菩萨有灵,没几天大老爷的病就好了。所以太夫人择定了日期,昨日安坛,今日做一天一夜的法会,好好谢谢菩萨,特来请三老爷过去看看。”

    “我一会儿就去。”徐灏说道。这人年纪越大越信神,既然派了人来,不能不去。

    半个时辰后,他一个人独自进了东府,顺着锣鼓声寻了过去。

    一间大院子里,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男人,楼上是一群群打扮得花团锦簇的亲戚家妇女。

    院子里的法坛上,竖着一根五丈高的大纸幡,一位中年男人用玄绸包头,扎着纸帽子,身上穿着道士的法衣,看不出是不是真的道士,貌似有点像茅山派出来的俗家弟子。

    徐灏站在外围,他对这方面不了解,不知道这样的法会是专门的一种营生,这些人被称为端工,亦道亦俗,大抵属于道观下面个人承包的单位。

    那中年男人对着天空喃喃自语,也不知念着什么。突然,走过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长发挽在一起,光着胳膊穿着小褂,露出结实胸膛,腰下系着青布裙子,手里拿了一把菜刀。

    徐灏发觉亲戚们骚动起来,就见那壮汉咋咋呼呼的说道:“某要开旺门了。”

    说时迟那时快,这家伙抡起菜刀就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刀,鲜血流了出来,他得意洋洋的环顾四周。

    周围的亲戚们纷纷鼓起掌,大声叫好,徐灏只觉得好笑。

    壮汉马上用茶碗接着放出来的血,然后牛逼闪闪的走到门前,将自己的血抹在了门框上,蹬蹬蹬的上了楼,见到房门就抹,唬得楼上的妇女们惊呼连连的躲躲藏藏。

    瞬间楼里面鸡飞狗跳,男人们捧腹大笑,徐灏心说真接地气啊!老百姓还就吃这一套江湖习气。类似此种酬神还愿的法会,说穿了就和办堂会一样,就为了请亲友们来热闹热闹。

    果然楼上嘻嘻哈哈的笑闹一番后,那位自残的老兄走了下来,楼下噼啪的放了几串旺鞭。

    看样子上午的仪式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要吃午饭了,那些端工们将一张大长桌抬到了正中间,设了香案,放了一大盆的猪头肉,肘子之类,这帮人围着长桌哼着,念着,好像叫做转花盘。

    那法坛上的法师也不念经了,随着锣鼓声,字正腔圆的唱了一出戏。

    楼里楼外这时候摆上了酒席,东府管家邀请亲戚们入席,徐灏觉得无聊,转身悄悄走了。据说中午吃完饭后,有的走了,有的留下来继续看夜会。

    所谓夜会就是这些端工装神装鬼的翻筋斗,变戏法,千方百计的逗观众赏钱,名为喜乐以酬神。

    第二天,徐灏接到沐昂的请帖,邀请诸位兄长以及家眷同往栖霞寺一游,践当日纳妾那一天的约定。

    沐昂花钱不去白不去,所以徐灏马上答应了,进内宅对沐凝雪一说,沐凝雪急忙叫人准备香烛、大香等,萧雨诗她们得知后也准备香仪钱、红包封,以及需要预备的东西。

    五月十四日,天气晴朗。清晨起来,沐凝雪梳洗完毕,穿了一件簇新的淡青色杭萝广袖汉服,白纱长垂。

    吃了早饭,徐灏携妻妾出来汇合徐海徐淞等夫妇,坐车坐轿赶到了小东门码头。

    到了码头,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下了石坡,沐昂夫妇,沐皙夫妇在船上看见,早已迎了出来。

    彼此打了招呼,徐灏扶着妻子上了船,又扶着萧雨诗、芷晴、晴雯几个,他看了眼含着笑的新贵姨娘红雯。

    红雯站在杜芊芊的身后,注意到少爷姑娘们都没来,收起也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望的心情,带着沐王府的丫鬟将夫人姨娘们迎进舱内。

    徐灏和张辅走上船头,问道:“怎么没用自家的船?”

    “雇船才有意思。”沐昂笑着解释。

    “嗯。”

    徐灏看着大船一边还有四五艘普通游船,四艘长长的划船,各家下人们抬着东西正在鱼贯上船,婆子丫鬟各有各的船只,将近二三百人,连车带马的,只有一艘大船非挤爆了不可。

    他们一帮男人聊天打发时间,足足半个时辰,所有人方安排妥当。

    随着这边的船家一声令下,十艘船一齐解缆,水手们呼喊着口号,荡桨的荡桨,撑篙的撑篙,一艘艘的缓缓驶离岸边。

    小一些的船在前面,大船紧随在后,沐昂还雇了一班孩子吹吹打打。

    天气好,船队沿途经过堤坝、街市,那些踏青的游人,卖东西的顾客,在茶馆里吃茶的人们,远远听见了丝竹之声,纷纷向着河边望来。

    有些年长的老人摇摇头,说道:“这些公子哥如此耗费,今儿这一趟游玩,非数百两银子不可。”

    年纪轻轻的少年人则羡慕的道:“人生在世,必须像人家这样的玩法才算不负此生。”

    哪怕是在金陵,这样的场面也堪称罕见。因为豪门全家人出游,用的大多有自家的船,或借来官船,很少会雇佣本地游船。

    而需要雇船的大多是结伴出游的公子哥、文人、浪子之流,搂着秦淮名妓,吹吹唱唱,即使十几个朋友,顶多一艘大船也就够了。

    徐灏和张辅身居高位太久,茫然不知自己成了招摇焦点。

    两岸许多浮躁的年轻人眼见船上美女如云,距离远看不清年龄模样,再说那么多的年轻丫头,一个个穿红戴绿的,无不赞一声真大阵仗,大风流!

    年轻人跑了出来,站在岸边有心有样学样吧,奈何荷包有限力不从心,可是又舍不得这么热闹的场面。

    于是乎他们急忙呼朋唤友,匆匆约了些朋友,雇了一只有两支桨的蓬子船,大家在船舱里挤一挤,催促船娘追上去。

    有些年轻人来的迟的,没有游船,只能雇一只带篷子的小渔船,好在金陵的渔船大多兼职载客。

    没有船篷可万万使不得,太阳底下暴晒,非得中暑。

    这古时候的人不管做什么事都会力求风雅,就拿徐灏等人的座驾来说,船篷早已卸掉,现搭了红油架子,铺上了绿油绸篷,犹如画舫一样美观。

    船舱四面还挂了许多的玻璃花篮,以及琉璃荷花、各式的虫鸟小彩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远远望来光彩夺目;桅杆上悬挂了五色玻璃气死风灯,一艘船上大约还有一百多只灯笼。

    除了好看之外,也说明了船上游客的显赫身份,非功名在身绝不敢这么招摇,以免受到官府船只或无良人士的无谓骚扰。此外既然挂了灯,也表明了游玩的时间,至少也需要一天一夜。

    所以跟来的这些好事青年,也沿途买了些荷花灯之类,用绳子绑着串着挂在船上,一来好看,二来晚上不能没有光亮呀。

    等完事后算账,一天一夜三顿饭,沿路各种花销,即使省吃俭用,每人也要掏数百文。

    闹得那没钱的朋友心里叫苦不迭,忍不住埋怨起来,也不知为此吵了多少架。更倒霉的是大家伙人人都没钱,结果被船娘逼着扣押了几个人,其他人急忙跑回家凑钱赎人。

    大船上,徐海指着后面不知何时多出来的船只,笑道:“竟有这么多人去栖霞山。”

    徐灏回头一瞧,误会了,心里还挺高兴,当下谈兴颇浓的聊起了栖霞山。

    栖霞山上的栖霞寺盛名已久,是中国四大名刹之一,江南佛教“三论宗”的发源地。

    栖霞寺始建于南齐永明七年,梁代被誉为神僧的僧郎大师在栖霞寺大弘三论教义,被佛门尊奉为江南三论宗的初祖。

    隋文帝于天下八十三州修造舍利塔,昭告天下,其中以蒋洲栖霞寺为首。

    唐代时,改名为功德寺,寺庙的规模更加浩大。自从以后,金陵栖霞寺与山东长清的灵岩寺、湖北当阳的玉泉寺、浙江天台的国清寺,并称天下四大宗林。

    栖霞山就更有名了,被誉为第一金陵明秀山,因南朝时山中建有“栖霞精舍”而得名,自古即为赏枫圣地之一。

    金陵民间素有春牛首,秋栖霞的说法,所以深秋红叶最为有名,山上除了栖霞寺之外的名胜古迹可谓数不胜数,大概聊上一整天也说不完。

    不知不觉到了码头,十艘船依次停泊好,船夫系好缆绳,搭好跳板,所有人遂弃舟登岸。而那些好事的青年们还在后头呢,一时半会的追不上来。

    进香讲究的是见神就拜,不能厚此薄彼,所以徐青莲带领所有女眷,先去岸边的土地祠进香,烧了些香钱。

    沐昂沐皙忙着交代沐家护卫沿途维持治安,毕竟人数太多,女人太多,徐灏等男人也只能在外头耐心等待。

    都完事了,二百多人朝着山上进发,走到山脚下的功德林,左边木杆上的贴了告示。

    徐灏走过去看了下,上面写着:钦加升户部尚书衔,京城顺天府正堂并本地诸县正堂晓谕过往香客,为查案严禁以昭诚敬事。

    照得栖霞寺乃翠华巡幸之地,为金陵名胜之冠,每年四月至六月之期,各处远近男女,烧香祈福,络绎不绝。间有不法棍徒,拥挤喧哗,借端滋闹。以及剪绺扒匪,乘机剪扒银钱物件,并有各衙门小班白役,硬抢货摊勒索商贩,稍不遂意,即肆行凶。更有乞丐花夫,强讨硬要。种种不法,历经拿究,示禁在案。

    兹将届期,诚恐若辈故态复萌。除饬差查拿外,合行查案示禁。

    为此示仰该山住持、地保、坊快、里长人等知悉:如有前项不法棍徒,仍蹈前辙,故违不遵者,许即扭禀赴县,以凭严究枷示。地保人等倘敢容隐,一并重究。

    言出法随,决不姑宽。各宜凛遵毋违,特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凑趣

    看了遍告示,徐灏微微皱眉,没想到栖霞寺的风气这么不好,看了眼最下面的年月日,是前年的。UU小说,www.uu234.com

    右边的告示上张贴的是捉拿犯人的悬赏告示,徐灏无心观看,抬头望了眼上山的道路,果然依稀看见些乞丐,穿的破破烂烂,老弱病残的,拖儿抱女的喊着要钱。

    徐灏打心眼里升起厌恶,如今是国力上升时期,人口刚刚恢复到宋代鼎盛时期的规模,还不到一个亿,土地兼并情况不严重,官府还算有作为,各种海外粮食作物持续推广,科技水准也大幅度提升,商业繁荣,应该说但凡有手有脚之人,在哪不能混口饭吃?

    实事求是的讲,各地有没有失去土地的流民? 有!

    有没有吃不上饭的人? 有!

    有没有无家可归之人? 有!

    有没有走投无路甚至揭竿而起的?有!而且还不少,但是在富甲天下的京师,绝对不可能出现这么多乞丐,皇帝也是要面子的,中央朝廷也是要追求德绩的。

    所以金陵的乞丐大多数是所谓丐帮的人,人家就是吃这一行饭的,游手好闲,不劳而获惯了,今儿一起跑到这儿来集体要饭,明儿跑到那里乞讨,居无定所,往往令朝廷和当地衙门无可奈何,把人安顿或发配外地,没几天又跑回来。

    **和乞丐可谓是古往今来最古老的行业,根本无法彻底禁止,乱世讨饭,盛世时人家要的是钱,给食物或几文钱,还会骂你几句呢。

    无需徐灏提醒,过往游客谁不晓得怎么回事?除非是来一心还愿的信徒,或心善心软之人,大多数人都不愿给乞丐们钱,也给不起。

    游人提着进香的灯笼,捧着小红板凳,几步一拜的登山。

    因官府三令五申,这些乞丐不敢一路纠缠,强行讨要,是以没有激起游客的愤怒,秩序还不错。

    栖霞寺在洪武朝修缮过,占地面积大约四十亩,依山势而建,一层层的上升,远远望去气势庄严美观。

    寺门前是一大片的开阔草坪,有平静如波的明镜湖和形如弯月的白莲池,到处都是葱郁的花草树木,远方是蜿蜒起伏的山峰,白云如画,景色清幽秀丽,空气清新。

    徐灏等人进了山门,顺着甬道,头一座是弥勒佛殿,后面是毗卢宝殿、大雄宝殿、法堂、念佛殿、藏经楼、舍利石塔,寺庙后面是著名的千佛岩等众多名胜。

    不约而同的,大家在左侧的石碑前站住,默默看着由唐代书法大家高正臣所书,据说是唐高宗李治亲笔所提的栖霞古碑,看着上面的碑文,感受着历史沧桑。

    明朝人和后世人一样,老百姓大多喜欢武功豪迈的汉唐盛世,崇拜春秋战国以来的历代先贤。但是在社会文化习俗方面,宋代的影响无处不在,毕竟距离汉唐时代太过遥远,知识传播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老百姓更多的是道听途说,以及祖祖辈辈流出下来的传奇故事。

    对士林而言,经历过洪武朝的官员文人,近乎一面倒的推崇“与士大夫共天下”的宋代宽仁理念,毕竟谁也不愿再整个家族弹指间灰飞烟灭。

    游客自觉的分成男女两边,徐灏跟在张辅和徐汶身后,看了殿内面带笑容的弥勒佛,一边是昂首挺立的韦驮天王。

    出来后拾级而上,大雄宝殿里供奉着高达十米,全身鎏金的释迦摩尼。倒是毗卢宝殿位于其后,正中供奉高达五米的金身毗卢遮那佛。

    徐灏不知道这是受到密宗佛教的影响,毗卢遮那佛也是释迦摩尼的法身,即汉家尊奉的大日如来。

    也就是说,大日如来才是汉化的佛祖,梵王和帝释天侍立左右,二十诸天分列大殿两侧。有趣的是南海观音位于佛祖的后面,显示出汉人对观音菩萨的喜爱。

    宝相和蔼可亲的观世音娘娘面带笑容,伫立鳖头,善财童子和龙女丫鬟站在一边。徐灏一如既往的对佛教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旁人纷纷虔诚跪拜,他则看了眼就大步走出去。

    庄严的钟声悠悠飘远,三座正殿香烟缥缈,徐灏在外面等了半天,才终于将自家女眷们等了出来。

    正殿附近不好言笑,所以大家都没怎么交谈,逛了一大圈后,来到后殿的百子堂。

    百子堂在后世的重新修缮中是没有的,在这时候却是寺庙最重要的收入来源。徐灏看着慈祥的送子观音龛内有着许多活灵活现的童儿泥像,有穿着肚兜戴着文士巾的,也有光着头笑嘻嘻的,有读书的,有练武的,有骑马的,有打伞的,有玩龙灯的,也有打秋千的,有翻筋斗的,也有敲锣鼓的,总之共有一百多个各具特色的造型,大抵对应着民间百业。

    沐皙对着女人们说道:“谁想有个儿子,偷个小帽子回去,据说包管有孕。”

    这年头谁会嫌儿子少?不管有没有生养过,成了亲的女人无不嘻嘻哈哈的走到龛子前,抢着拿泥像的小帽子。

    徐青莲沐凝雪等姐妹们则站着不动,一来年纪大了,二来自持身份。

    徐淞见状笑道:“嫂子们不偷帽子?我明白了,看来是哥哥们有心无力了吧?”

    “去你的。”徐汶笑骂道。

    他们在这里互相嘲笑,就见新开脸的红雯给送子娘娘磕过了头,站起来,偷偷摸摸的趁人不备,拿了一个小帽子转身就走,引来其她人的善意哄笑。

    徐海对着沐昂说道:“这新姨娘方才偷帽子的羞怯光景,真是有趣,你现在附庸风雅,何不作一绝赠她?”

    沐昂笑着点头,思索了下,朗声道:“女娘新嫁尚含羞,送子观音默默求;伸手欲偷罗汉帽,通红粉面几回头。”

    大家纷纷叫好,徐灏也惊讶的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作的好。”

    正说着,一路陪着的主持和尚提出邀请贵客去佛堂里休息,徐灏笑了笑,说道:“你们去吧,我与姐夫去瞻仰瞻仰舍利塔。”

    大家对此心知肚明怎么回事,来到佛堂坐下,主持殷殷招待,取出上好的茶点敬过,然后向香火道人使了个眼色。

    道人遂捧过来一本册子,主持和尚说道:“荒山小庙,蒙各位施主老爷、太太扶持,今年尚少些油漆粉饰、神像装金,望诸位老爷太太随缘功德,百子千孙,福寿绵长。”

    道人将册子放在桌上,徐青莲看了下,楠木封面,贴着白纸衬的梅红签,封面写着“福缘善庆”四字,打开翻了翻,都是些谁谁谁喜助若干的功德。

    徐青莲随手将册子合上,说道:“我们也不必写了,把封好的香仪奉上。”

    马上有管事媳妇将三千文的银票递了过去,沐凝雪也命人奉上三千文,说道:“算我们大家伙的大众功德,大师收着添补吧。”

    当下各家皆给了钱,主持和尚满意之余,叫弟子们准备素斋。

    “不用了。”沐昂出言阻止,“我们自带了饭菜,改日再来打扰。”

    “那恭敬不如从命。”主持和尚不敢挽留,亲自送这些贵人走出大殿。

    这时候的人们比来时拥挤多了,寺门前的草地上,出现了许多货摊子,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小东西,货主比赛似的大声吆喝。

    沐凝雪看了看丫头们,见她们一个个露出期盼神色,便笑道:“派人去请二位老爷出来,趁这儿工夫,你们可以随意走动。记着不许一个人乱跑,被人拐了去可不得了。”

    “是。”丫鬟们顿时欢呼一声,散开来去看人家的货物。

    对她们来说,外头不管什么玩意都是有趣的,好玩的,也不在乎价钱,恨不能把每样东西买全了。

    呼啦围过来一群群的女孩,这些货主一看就知来自豪门,精神大振。丫鬟们则叽叽喳喳的这个也要买,那个也要买,人人看似一副不经世事的天真,货主们哪能不趁机抬高价钱?

    问题是抬高价格在这群豪客眼里又算得什么?再说又不是自己花钱,不心疼。沐昂的管家沐福跑来跑去的挨个算账,总共不过三十两银子,结完账,找了数百文铜钱,货主和客人皆大欢喜。

    这时徐灏和张辅走了出来,见每个丫鬟的手里捧着一堆东西,小厮们争相抢着要帮姐姐们拿,打情骂俏的乱成一团,不由得哑然失笑。

    下了山,那些乞丐见他们人人手里拎着东西,就好像鲨鱼嗅到了血腥,焉能放过?

    一时间,孩子哭大人叫,什么老爷、太太、相公、姑娘行行好吧,面对寸步难行的局面,沐昂见状叫管家把那些铜钱散出去。

    “都过来,都过来。”管家沐福很有气势的大手一挥。

    趁着乞丐们蜂拥而去,徐灏赶紧带着人马下了山,倒是沐福忘了善门难开,乞丐们将他团团围住,无数只手伸了进来,拿了铜钱又叫着要,吵吵闹闹的纠缠不清了。

    很快沐福被人们挤来挤去,弄得浑身是汗,铜钱眼看就要光了,乞丐们却依然不依不饶的喊着给钱,急得沐福使劲推倒了几个人,撒丫子的逃了出来。

    他在前头跑,大人小孩在后面追。沐福很机灵,知道不能这么冲下去,不然乞丐们跟着尾随而来,万一冲撞了队伍,推搡下摔倒几个,非得闯出大祸不可。

    故此他漫山遍野的乱跑,还不时扔几个钱,等眼看自己人加快脚步走到山脚下,这才顺着山路跑了下去。

    那些乞丐还真就跟着他追到了码头,沐福气喘吁吁的跳上了船,乞丐们站在对面,死活不让解开缆绳。

    因徐灏和张辅在场,护卫们不敢出面撵人,两边僵持不下,最后只能又给了一些铜钱,乞丐们这才让他们开船走人。

    对普通人而言,这自然是一件闹心事,而对有钱人来说,无非添了一桩趣事而已。

    十艘船沿着河边行驶,走了三里路,在紫云山庄停泊。在山庄里用过午饭,男人们斗牌说笑,女人们洗了手脸,纷纷到各处游玩。

    紫云山庄位于回去的必经之路,可以在山阁凭栏远眺,居高临下的看着游人经过。

    守着船的家丁干脆将牌桌设在路边,一条二万的吆喝连连,引来许多游人在一旁观战。

    各府管家不等夫人提醒,主动叫人把凳子桌子摆在路边,烧水煮茶,供游人坐下来歇会儿脚。

    小厮们趁机漫山遍野的采集野花,捉小动物,然后跑到山上去取悦心仪的姐姐们。

    就这么到了下午,徐灏午睡醒了,从屋里出来走到姐姐身边,就见河面上多了好些的船,有游船、有灯船、有划船、有渔船,这些船运桨如飞,许多船上还飘来了歌声。

    “今儿游客真多。”

    徐灏说道,就见一艘小小的渔船上绑着几串荷花灯,两个船娘汗流浃背的划来划去,那舱里的朋友们也挤得满头是汗,有个家伙在荒腔走板的唱着小曲。

    “这是怎么回事?”徐灏感到好笑,徐青莲也笑了起来。

    原来那些飞快的船只不约而同的降下速度,竟然就在附近靠岸停泊,从舱里走出一个又一个人来,好似变戏法一样,令岸边的人们看的目瞪口呆。

    徐青莲笑道:“大概是见这么多船和人,以为有什么热闹,停下来凑趣吧。”

    徐灏失笑道:“这国人看热闹的心态,多时能改了呢?”

    姐弟俩哪知道人家就是奔着他们来的,当然就是为了凑热闹。

    “呸!没脸没皮。”忽然徐青莲一声笑骂,转过身去走了,周围的女人们也无不唾骂,脸红红的跟着进了楼。

    原来下面那些憋了老半天的青年们,就地在岸边,在树林,在船头,旁若无人的解开裤子,迎风撒起尿来。

    这一带有几座寺庙,其中桃花庵最为有名,还有溪流瀑布,游玩的地方很多。随着一干无聊青年的到来,很快山上那些货主也闻讯赶来,一下子使得紫云山庄聚集了大约数千人,热闹非凡。

    这时候护卫们显示出了重要性,三三两两的站在外围,将那些乞丐以及不三不四的泼皮无赖等震慑的不敢混进来,这又使得更多乘船而来的游人出于从众心理,选择在此共襄盛举。

    徐灏觉得挺好的,命家人将食材拿出来,就地烹煮食物,不拘身份请人们吃口热饭。当然远不足以招待所有人,不要紧,这年头出门的人谁不携带干粮?何况附近有河有山有庙宇有人家,只是栖霞山的动物们算是倒了大霉。

    “准备篝火!”徐灏搂着妻子,一声长笑。(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15/ 第一时间欣赏平凡的明穿日子最新章节! 作者:宁小钗所写的《平凡的明穿日子》为转载作品,平凡的明穿日子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平凡的明穿日子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平凡的明穿日子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平凡的明穿日子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平凡的明穿日子介绍:
徐灏生活在大明朝建国之初,这是一个令贪官苦不堪言,功勋富豪朝不保夕的时代。
各个位面皆有穿越前辈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平凡的徐灏准备过平凡的生活。
因为平凡中自有乐趣,自有真谛。平凡的明穿日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平凡的明穿日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平凡的明穿日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