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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宁小钗     平凡的明穿日子txt下载     平凡的明穿日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打牌

    大雨停停下下,使得金陵没有积水成灾,天香带着那人坐马车到了潘家。UU小说,www.uu234.com

    进了那间小书房,潘老三对着生人,显得颇不好意思。

    人家开门见山的道:“潘爷的事我全知道。你这病拖延的时日久了,想取出来可不容易。”

    丢人现眼的事,潘老三自是不好意思说话,让天寿帮着传话。

    很快说好了今日先付一百两,十天后如果屁股不痒了,再给剩余二百两。

    人家答应了,对潘老三说道:“潘爷,人的手指头摸不到底,须得借助工具。请你将二两金子打一支九寸长的耳挖,明日我一早过来,包管给你取的干干净净,从此不再受苦。”

    这应该是正确的治疗方法,因这年头没有电,只能在白天医治,凭借着好眼神,耐心的把头发茬等脏东西一点点的挖出来,然后抹上药膏什么的,具体细节,偶也不知道。

    潘老三皱眉问道:“金的?银的不行吗?”

    这人摇头道:“必须是金的,银的万万使不得。”

    把人送走后,潘老三不傻,猜测是要白赚他二两的金子,当下吩咐管事拿二两成色不好的碎银子去银铺打,镀上金。

    一粟园。

    小楠扶着院门,探出半截身子看着前方,一直目送徐煜转过回廊消失不见后,欣然转身对着秋香和玉儿笑着拍了下手,“呵呵,合该咱们要赢二爷几个钱。”

    秋香说道:“别看他不怎么打牌,可是很厉害的,逢年过年每次都赢。”

    “傻瓜。”小楠胸有成竹,“当真和他打么?咱们三人合伙,你说好不好?”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秋香笑道,“可是回头要被二爷知道了,多不好意思?”

    小楠笑道:“没关系,知道了也晓得咱们是闹着玩的,赢他个三两五两,他会在乎嘛?”

    “那倒是。”秋香心动了,谁不想赢钱呢,笑道:“我倒是懂一点点,就怕玉儿她不会。”

    “我怎么不会?”玉儿骄傲的仰起了头。

    秋香便问道:“那你告诉我怎么个打法?说来听听。”

    玉儿嬉笑道:“我是不会打,可我认得牌呀,到时你们叫我怎么打,我就怎么打,那还不成吗?”

    “呵!”小楠满意一笑,“你能这么听话机灵,那就成了。”

    秋香却怀疑的道:“可要什么牌,到时怎么知会她?你也知道玉儿是个蠢丫头,说了听不懂,不就糟了?”

    “你才蠢呢。”玉儿不乐意了。

    “这个简单。”小楠似乎很精通作弊,当下把门关上,对她们详细解说暗号。

    说完了,捧着一副麻将,拿着一盒筹码,各自拎着钱袋子,一路兴奋的到了书房。

    徐煜事先把人赶走了,出来笑道:“你们带了钱没有?”

    “带了。”小楠举起绣着荷花的香囊,“一人带了三两,难道不够吗?”

    “三两太少”徐煜笑道。

    玉儿插嘴道:“二爷不是说了吗,输了钱就借给我们。”

    “没错。”徐煜呵呵一笑,“可是若三家都输了呢?按规矩就得停局了。”

    小楠眨眨眼,故作一派天真的道:“自然三家都和你借钱,莫非二爷的话,不算数了?”

    徐煜信心十足的道:“那好,你们都输了钱,我都借,反正我也没打算赢钱。”

    “那可不一定。”秋香很不服气,“不见得是我们输,你牌打得好,可兴许我的运气更好。”

    “不会的。”徐煜没把她们放在眼里,“打牌讲究技巧和心算,咱们赌场无朋友,先说好,输了不许反悔。”

    “没事。”小楠说得敞亮,心里却着实心虚,又说道:“我们还打算抽头呢。”

    徐煜问道:“你们打算抽给谁?”

    小楠说道:“谁也不给,抽了头我们叫厨房做点心吃。”

    徐煜失笑道:“可以,谁赢了钱谁抽头,拿去换点心来吃。”

    秋香非常佩服小楠的主意,就算输光了钱,起码也吃了一堆好东西,不亏。

    大家进了屋,忽然玉儿问道:“二爷也和我们一块儿吃吗?”

    “是啊!”徐煜很意外,扬眉说道:“怎么了?谁不知我不讲究这个,大家一起吃才香。哦哦,我知道了,你们如今大了,也开始计较起来了,看到兰春姐和秋萍嫁了人,或是长辈提醒你们要留意分寸了吧?”

    无意中,秋萍的事可谓说中了她们心事,毕竟此乃古代,十几岁的孩子不管你接不接受,都必须要面对长大的现实,所谓长大就是到了成亲的年纪,要懂得夫妻之道,要知道孝敬长辈,要学会操持家务等等。

    这与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一个道理,在古代必须早早成熟,即使心性还不成熟也得听从长辈的话去做,整个社会都如此,没有让你天真撒娇的余地,这就是古代社会和现代社会根本性的区别。

    随着大家的年龄增大,无可避免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么的百无禁忌,可以任意一起厮打,一起拌嘴,一起哭笑,一块睡觉,开始要注意男女之别,注意行事规矩,注意上下尊卑,不单单丫鬟们要明白,就连徐煜也要明白,因为他的任性,虽然他自己不会受到惩罚,却要连累任何和他亲近的丫鬟。

    谁也没有办法改变,徐灏也不行,这是因为所谓规矩抛开不道德的封建等级,其实质不也是为了要保护奴婢吗?主人与下人都守着礼法,对双方而言都是一种保护,这也正是儒家道德某种意义上的核心价值观。

    在后世青年男女在一块儿吃饭那不叫事,搁在古时就不行了,男女不同席,同席了会被视为不稳重,有碍名声。

    当然具体情况具体情形,在保守的社会也会有例外,以徐家相对开明的风气,徐煜自身良好的名声,一堆吃饭也没啥。

    不过玉儿年纪小还不明白,是以有此一问,不然小楠和秋香无论如何也不会与少爷打什么麻将。

    玉儿说道:“最近姐姐们天天议论秋萍姐姐,羡慕她做了少奶奶,我就想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怎么好和人家比呢。”

    “说得好。”徐煜不禁对生性豁达的玉儿刮目相看。

    不想秋香红了脸,啐道:“胡说八道什么,人小鬼大。”

    徐煜似乎有些明白了,笑道:“我懂了,我懂了,原来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我和你们一起吃东西,是讨了你们便宜吧?”

    就见小楠撇了撇嘴,说道:“一桌打牌,一桌吃点心,手碰手的洗牌,还不算占便宜吗?”

    一句话闹得徐煜为之气结,明知小楠说得对,问题是谁让自己已经长大了呢?气得他说道:“就算占便宜,也是我讨她们俩的便宜,与你有什么相干?”

    “那最好。”小楠不甘示弱,“我坐你对门,谁也别挨着谁。”

    “坐就坐,离得远远的才好。”徐煜气道。

    秋香笑了,三女中就属小楠长得漂亮,诡计多端性子要强,自小到大她没少和徐煜吵嘴斗气,从来寸步不让。偏偏也奇怪,两个人还总能凑到一块儿去,今日少爷之所以陪她们玩,大概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小楠的存在。

    是以秋香轻笑道:“二爷,这可是你说的哦。”

    徐煜瞪了得意的小楠一眼,说道:“不要闹了。是我说错了话,咱们何必自己弄得自己生分?赶紧玩吧,不然又要吃晚饭了。”

    秋香指了指里屋,说道:“我们在里头玩吧,在这里被人看见,怪不好意思的。”

    “在这里打。”徐煜不同意,“等闲不会有人进来,可在里屋的话,她们都能顺着窗户看见,然后一个个跑进来凑热闹,一屋子乱糟糟的,不清净。”

    小楠瞅着他,问道:“二爷喜欢清静,那为什么又喜欢找许多人玩呢?”

    徐煜说道:“我们不一样吗?有时喜欢静,有时喜欢闹。请问刚才你和秋香闹着玩,为何不许我和你闹着玩呢?”

    小楠说道:“女孩和女孩玩,自然不要紧。”

    徐煜马上大笑道:“那你们俩快打她一顿,反正不要紧。”

    “到底打牌还是不打了?”小楠作势就要走,“不打牌,我就走了。”

    玉儿忙拉住她,笑道:“好啦好啦,别真个闹翻了,快玩吧。”

    秋香坐了下去,心知肚明小楠在故意使性子,心里不禁很是羡慕,像自己就和少爷吵不起来,总是担心这个顾虑那个,生怕一不小心弄巧成拙,倒是小楠等少数丫鬟性格鲜明,敢说敢做,不怕被少爷误会,反而往往越走越近,有了不错的交情。

    如此徐煜和小楠坐了对面,玉儿在他下手,秋香在他上手。

    徐煜先按住了牌面,说道:“先说好了,我向来不喜欢打牌,但既然打了,那我就不会让着谁,我一定会胡得加番不可。你们小心些,没的被我赢了,是要输好多钱的。”

    玉儿不经吓,赶紧说道:“那你给我个情好不好?临到我的庄上,你别做大牌,成不成?”

    小楠嗤笑道:“你听他?最好把把胡大牌才好哩,你当容易怎地,一天下来能看到几次?叫他吹牛,正好咱们趁机赚他的钱,你怕什么?”

    玉儿苦着脸说道:“我就怕等我坐了庄,恰好胡了一个大牌,那怎么办啊?我只有二两银子,那一两还是偷拿四儿姐的。”(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抬轿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屋里的徐灏左手扇着风,右手拿着一纸报告。UU小说,www.uu234.com

    他身边坐着容颜不减当年的沐青霜,正巧笑倩兮的把玩几块鸡蛋大的原宝石。

    徐灏没想到青霜远赴海外游玩,路上结识了几个地理系的学生,是被各洲总督府邀请去勘探矿脉的,于是青霜就跟着人家也算走遍了千山万水,学到了很多这方面的知识。

    回来后,她竟悄悄走访了金陵周围,费时近一个月,这不写了个地质报告出来,有模有样的。

    原本沐青霜就生性好动,连年在外越发锻炼的健健康康,气质也越发与身处内宅的凝雪她们不同了。总而言之,各有各的优点和缺点,心胸开阔也无法免除不结婚所带来的沉重世俗偏见。

    徐灏知道青霜早已和姑姑、翠柳商量海外定居的打算,对此他没资格阻止,他建议她们去南美洲。

    江宁上元县城东三十里栖霞山,煤矿。矿苗不旺,矿分布在黏板岩中,厚不过六尺,质不佳,优点是离水道近,约三里路。下等。

    上元县东南三十里山谷,铜矿。矿苗旺,矿石甚大,质系黏土,初步勘察乃佳矿,得进一步化验,方有把握,附近有官路。上等。

    上元县城东钟山,全山皆石灰岩,雨花石亦多,并无矿产。

    上元县西北二十五里十二洞,朱砂矿。系黏板岩,内含紫褐杂质,似朱砂。须开矿化验,方知确实。下等。

    上元县兴安山、宝华山、排头山、湖山、辉山,煤矿。矿苗均不旺,质亦不佳。下等。

    上元县城东二十五里青龙山,煤矿。脉旺,容易开采。中等。

    看到这里,徐灏神色嘉许的笑道:“不错,请问青霜大科学家,您要打算开矿吗?”

    “是呀。”青霜点点头,“我知道朝廷不许在附近随便开矿,怕挖断了什么龙脉王气,所以才找你问问。”

    徐灏笑道:“那铜矿可以,其余就算了吧,我懒得去和大臣们打官司。”

    “嗯。”青霜不在意的哼了声,对她而言几个矿脉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要得到男人的赞许和重视,这才不枉此行。

    徐灏继续念道:“**县城东十五里灵岩山,宝石,系美石属。美石属?”

    抬手挠了挠头,徐灏有些郁闷,很多名词都和后世的叫法不一样,没办法,这都是师生们自己研究出来的。

    沐青霜解释道:“起初我非常开心,谁知那石壁是经溪流常年冲刷而变得光滑,又受酸化铁之染色,误会是宝石,下等而已。”

    “呦!都知道酸化铁了?”徐灏大笑。

    **县城东二十五里西阳山,煤矿。系寻常岩石,中夹有植物之炭,非煤也。石质颇佳,下等。

    “植物之炭?”徐灏有些疑惑,说道:“莫非是植物化石?既然是下等,就留着以供后人研究吧。”

    “随你。”沐青霜笑了笑。

    徐灏失笑道:“你呀,根本就瞧不上煤矿,你的眼睛只会盯着金银铜铁或宝石。哦,这**县城北四十五里的冶山有银矿?竟还是上等的?”

    “没错。”沐青霜得意的道:“初步查验,按照你的说法,蕴藏量很大,内含金银,并杂铜铁,到底质多少?还得进一步试验。”

    徐灏对此不感到意外,因为金陵冶山的铁矿非常有名,早在西周起即为先人采铜炼铁的地方,其遗址早于欧洲一千八百多年。

    与此同时,一粟园,书房。

    徐煜和他老子一样,也在和女人说话,不同的是徐灏做的是正事,他则纯粹是在玩耍。

    分了筹码后,四个人开始洗牌,玉儿担心的道:“不是我胆子小,真的若在我庄上,二爷胡了个大牌,那怎么办啊?”

    “运气不好呗。”徐煜一边码牌,一边又笑道:“你说我每次到了你庄上不胡,她俩不得说咱俩合伙给她们轿子坐吗?”

    此话一出,心里有鬼的秋香瞅着玉儿,玉儿忍不住把脸趴在了桌子上,肩头一个劲的抽搐。

    秋香自己也笑的满脸绯红,徐煜纳闷的道:“奇怪?我说了一句话,为什么你们笑成这样?”

    小楠努力板着脸,说道:“可不是!笑什么笑,就这样没出息。”

    “哈哈。”玉儿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徐煜看着她们,说道:“看你们这样子,不会是真商量好了吧?准备了一副轿子打算联手抬我。”

    小楠当即将面前的十三张牌一扣,说道:“那咱们把话说清楚,二爷要怕我们合伙,那就别打了。”

    徐煜无语的道:“你每次都这样,我不过说一句怎么又要恼?来来,为什么不打?”

    小楠满意一笑,说道:“我们这可是一副三人轿子,二爷愿意坐喽?”

    “没错。”徐煜说道,“你们就真合伙来打我一个,我也不怕。”

    秋香笑道:“哎呦,这话全是二爷一人说了。先是怕我们抬轿,这会子又说坐轿也不怕。”

    “当我好欺负么?咱们走着瞧。”徐煜随手打出了一张牌。

    “碰!”秋香顿时兴奋叫道。

    小楠笑道:“这可是你自己打的,与我们无关,冤不到人。”

    “没关系。”徐煜耸了耸肩,等秋香打了牌,他不吃不碰,摸牌又是随手打出去一张,结果就见秋香把剩余的牌一推,喜道:“胡了!”

    小楠大笑道:“这可是二爷亲手打给她的,怪不到我们头上。”

    徐煜无奈摇头,说道:“但愿你们的运气总是那么好。

    因为被小楠拿话反复刺激,徐煜憋着劲的要胡大牌,但如此一来太难了,尤其运气不佳的时候,,还不到三圈,输的筹码已经很可观。

    他不在乎数钱,可也不愿意这么个输法,于是就每次都要抽头钱,笑曰:“反正是我一家输,多抽几个钱,多弄些好吃的,我可以吃回些本来。”

    小楠提醒道:“要吃东西,应该先知会一声,回头厨房一开晚饭,就没人理会咱们了。”

    徐煜说道:“我亲自交代,妈妈们不会压下去的。”

    “来人!”徐煜喊道,很快进来个婆子,他说道:“李妈妈,你去吩咐一声,晚上另做几样菜,还有四个人的点心,记在我账上。”

    李妈说道:“大概多少钱?”

    小楠赶紧说道:“不要太多了,最多二两银子。”

    李妈走了后,四个人继续打牌,徐煜和小楠频频斗嘴。不知不觉输的更多了。

    忽然门被推开,徐韵宁走了进来,笑道:“好呀,你们在这里玩,怎么就不带我一个?”

    小楠忙起身笑道:“小姐,来来来,今儿好东西多着呢。”

    “怎么回事?”韵宁问道,顺手把小雨伞放在了一边。

    当下小楠将打牌抽头请吃点心的话说了,韵宁对徐煜说道:“这么说二哥输钱了?那你让我打一会儿成不成?”

    小楠顿时急了,她和小姐的感情好,不想赢她的钱,说道:“别,二爷今天输得最多,那里风水不好,你难道要替他输吗?”

    徐韵宁问道:“你们打了这么久,难道不重新摸风换方向吗?”

    “就算换了方向,你不还是顶替他的位子。”小楠两手一翻,一脸无辜,“八成还得输钱。”

    “你呀太坏了。”徐煜抬手指着她,“你们就认定了我输钱吗?好,韵宁你来观战,我非得争口气不可。”

    秋香不失时机的说道:“你输的太多了,除非接下来改了翻,不然就算连续胡,也未必能赢回你的钱。”

    这话显然是想刺激徐煜继续胡大牌,但徐煜非固执之人,说道:“你们如果不三番四次的取笑我,输些钱罢了。可你们就是说我赢不了,哼哼,我可不能那么傻了。”

    韵宁见二哥不下场,便对小楠说道:“你让我玩一会儿吧。”

    “小姐。”小楠拉了长音,“你行行好,换了一个人,大家就会都变了手气。”

    韵宁说道:“你们怎么都不让我?不行,非得打一会儿,我才甘心。”

    “好好好,我让你吧。”徐煜停下了动作,把位子让了出来。

    “谢啦。”韵宁开心的走过来坐下,“我打牌,输赢可算我自己的。”

    “不行。”徐煜坚持道:“我已经输了钱,牌可以让你,钱必须算我的。”

    韵宁娇笑道:“若再输了呢?”

    “自然还算我的。”徐煜笑道。

    既然小姐是代替二爷继续玩,小楠心说反正赢得都是他的钱,何必客气呢?当下对着秋香和玉儿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

    退下来的徐煜出去走了一圈,把厨房的点心拿回来,亲自动手把小方桌摆在每个人的身边,给她们倒茶,准备手巾、痰盂等等。

    旁观者清,徐煜有了观察的时间,渐渐发觉秋香明明输了五两银子,却仍然嬉笑自若,一点不着急的样子,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平日连十个铜钱都要计较来计较去的女孩子,为何会突然间大方了?徐煜起了疑心,又发现小楠不住的埋怨牌摸得不好。

    随着她的埋怨,秋香打了一张红中,小楠碰了。

    徐煜恍然,装着去续茶的工夫,绕到了秋香背后,一眼看见她的牌里面还有一张红中。”

    “好啊!”徐煜心说她们三人还真的联合起来,即使不在乎输多少银子,还是不禁有些生气,毕竟谁也不愿被人像傻瓜一样的欺骗。

    不动声色的徐煜继续观察,耐心等四圈牌打完,算了算韵宁又输了四五两银子,加一块一共将近二十两。依着韵宁不服气的脾气,还要打四圈。

    徐煜笑道:“得了,人家也赢够了,不好意思再赢了。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不打了。”

    韵宁说道:“你输了许多银子,不想扳本么?”

    “输了就输了,下次再来过。”秋香起身说道:“我也输惨了,难道还能赖账不成?我们姑娘也该叫人了,我是不打了。”

    徐煜故意问道:“你输了几个月的月例,舍得吗?”

    “二爷这么看不起咱们?”秋香微微一笑,“打牌总有输赢,怕输还会来吗?”

    “说得好!”徐煜见她们这个样子,不禁真动了气,说道:“这两天咱们再玩一次吧。”

    秋香笑道:“只要有时间,来就来,怕什么?”说完她带着玉儿兴冲冲的直奔厨房。

    韵宁见状说道:“那我去兰香姐那边用饭,走了。”留下小楠帮忙善后。

    转眼间屋里就剩下徐煜和小楠两个人,徐煜因为她,忍不住说道:“原以为你是个直性子的人,没想到现在也学坏了。”

    “怎么学坏了,我听不懂。”小楠背着他问道。

    “好。”徐煜坐下来,“我问你,为何秋香手里有两张红中,却拆了一个给你呢?”

    小楠一怔,缓缓转过身来,皱眉道:“哪有这事?”

    “我亲眼看见她打出去的,你还赖什么?”徐煜生气了。

    小楠说道:“我一对,她一对,对死了。她碰不上拆开打出来,有什么错吗?”

    徐煜气得笑了出来,说道:“你呀你!如今也学会撒谎了,你们三个约好,拿我当傻瓜是不是?想赢些钱回去对不对?当我不知道么?无非让你们赢,又能赢多少去?你再不说实话,真把我当成了傻瓜,咱俩的交情可就从此一刀两断了。”

    就见小楠扑哧一笑,说道:“好啦好啦,我道歉还不行吗。堂堂二爷输了十两二十两的算个什么?就算我们合伙抬轿子,这么大半天,也抬得人怪苦的。再说我们陪你玩了一下午,难道还不值得吗?”

    徐煜笑道:“要是这么说,输几个钱,倒也不冤。”

    “其实这都是我出的主意。”小楠痛快承认了,“我们输了钱,你会不忍心,每次都要还回去。所以不管我们约没约好,今儿个都是非赢不可的。好二爷,是不是这个理呀?”

    “哼!”徐煜消了气,可也不甘心,说道:“这次就算了,下次若你们还如此,我就要你们加倍归还。”

    “知道啦。”小楠浑不在意的看了看钟,“没有我什么事了吧?我要走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离别在即

    天空放晴,金陵沉浸在淡淡的清清的雾气中,那么润润的湿湿的江南泥土芳香,不住地扑在人们的脸上,钻进人们的鼻子。○

    潘家,瘙痒难忍的潘老三一大早等到了那人,按照指示趴在炕上,人家用那支镀金的耳挖仔细的给他掏抠,问题是除了耳挖外再无任何的工具辅助。

    不过此人的技术倒是极佳,眼力也好,很有职业修养的浑然不顾臭烘烘的屁股,甚至还把手指伸了进去。

    “哎呦,哎呦!”不停叫唤的潘老三呲牙咧嘴,也算尝到了个中滋味,真真难以描述。

    半个时辰后,肠道被清理的干干净净,那人把沾着血迹的手指擦干净,提醒他这几天要注意饮食。

    潘老三扭了扭屁股,感觉很满意,先付了一百吊钱。果然这人顺手带走了耳挖,潘老三心中暗笑,自以为得计。

    一连多日,竟然还真的不再痒了,喜出望外的潘老三痛快结清剩下的二百吊钱。

    天寿趁机向他借钱,潘老三为了让天寿守口如瓶,给了二十两银子。

    原来这人是个剃发篦头的,手艺精湛,胆大心细,潘老三算是找对了人。

    人家一下子赚了三百吊钱,一朝发迹,乐呵呵的拿着耳挖去银铺里要给媳妇打两只戒指。结果银匠说这是镀金的,他还不信,银匠刮了刮表面,果然是银的。他遂认为潘老三骗了他,气呼呼的去找天寿,叫天寿去告诉潘老三,不应该欺人。

    如果不给个交代,他就要把耳挖当做证据,逢人便说潘三爷找我挖屁股,看你一辈子怎么做人?

    投鼠忌器的潘老三很无奈,懊恼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只好委托天寿转告,请人家不要声扬,可以再给他些钱。如此说来说去,潘老三又付了二百吊的封口费。

    莫愁湖,金先生带着琴言赴约而来,在码头上雇了艘小船,朝着湖心岛而去。

    南方有习俗,一般而言载游人的船只,划桨的皆是女子。两位船娘一前一后,双桨划的极有默契,溅起串串水花,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船儿在水面上迅速游动。

    白鹭横飞,绿杨倒挂,金先生欣赏着优美景色,顿觉妙不可言。

    数艘龙舟在隆隆鼓声中飞快过去,一艘中等货船缓缓行驶,以往满载的货物没有装满,似乎担心天还要下雨,只装了半舱的日用杂货。

    船儿到了湖心岛码头,就见水榭的二楼栏杆处,有一对仿佛神仙眷侣的中年男女,正在凭栏远眺。

    望见他们来了,二人在上面微笑点头,下面一群护卫家丁站着。

    徐煜笑吟吟的走出来,金先生带着义女上了岸,进了一楼,就听里面叮当的响,盛先生一边敲打着酒杯,一边在吟唱苏东坡的“水调歌头”。

    “我欲乘风归去,只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跟在义父后面的琴言心有所感的轻轻一颤,神色随即黯然下来。

    金先生笑道:“何人狂放,悲歌击节?”又问道:“四月天,又非中秋,忽然念水调歌头做什么?”

    盛先生起身笑道:“是有感先生不日返回故土,分别在即,不觉击节起来。”

    琴言看了眼徐润,说道:“依着时令,可以改为我欲乘风归去,只恐白衣胜雪,深处不胜寒。”

    “改得好,这个深字用的妙,白衣也对应了高丽百姓。”盛先生赞道。

    徐润也看着琴言,懊恼的道:“应该是个‘低’字。唉,没想到金先生真的要回去了。”

    金先生笑道:“回去是为了教导朝鲜士林的文章诗赋,你们不知道,如今敝国还是古时候的格调。”

    徐注问道:“什么格调?”

    金先生开玩笑的道:“清平调,不是太白先生遗下来的吗?”

    不料徐润忽然讽刺道:“只怕高丽多是些清而不平,平而不清的。”

    “呵呵。”金先生笑了笑,说道:“文章之妙,在于各人领略,究竟也没什么凭据。我看庚子山的文,用字不检,一篇之内前后叠出,好在后人虽然没了他的妙处,可也没有他的毛病。譬如宋之问,再譬如最为传诵的王勃滕王阁序里的落霞秋水,然亦不过写景而已。”

    在场之人不约而同的微微皱眉,可也无可奈何,因为金普说的是实话。

    庚子山乃是南北朝时期著名文人庚信,庚家在当时号称“七世举秀才,五代有文集”,响当当的名门望族,他父亲庚肩吾是当朝大官,也是有名的文学家。

    庚子山做了官后,奉命出使西魏,因北朝君臣向来仰慕南方文化,庚子山又久负盛名,因而强迫他留在了北方,受到君王器重,官至车骑大将军。

    北周代魏后,更是升为了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所以后世又称他为庚开府。杜甫就曾以“清新庚开府,俊逸鲍参军”来称誉李白。

    庚子山堪称那时代的文坛宗师,然而他因无法回归故国乡土,为自己身仕敌国而羞愧,因不得自由而怨愤,死于隋文帝开皇元年。

    不管如何,庚子山因没有气节受到了后人许多批判。金普点出来的用意无非借此表面心迹,哪怕大明再好,给我的荣华富贵再高,我也得回国去。

    至于宋之问,最有名的就是相传外甥刘希夷写了一首“代悲白头翁”。

    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洛阳女儿惜颜色,行逢落花长叹息。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已经松柏摧为薪,更闻桑田变成海。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宋之问为了将此诗据为己有,竟然命家奴把外甥活活压死。后来宋之问又卖友求荣,谄媚于武则天。

    武则天对他的文采赞不绝口,可是却对身边人说:“这个宋之问,的确是难得之才,只是他口臭熏人,让朕无法忍受。”所谓的口臭自然半真半假,则天女皇很鄙视其人品。

    位于二楼的徐灏耳听金普对徐润之言做了反击,一时间包括盛先生等人都无词以对,这就是消息的不对等了。

    好比后世很多国人几十年如一日的崇洋媚外,认为外国的月亮就是圆一样,明明不了解外国的方方面面,也不通过各种渠道去仔细了解,观念始终停留在过去,甚或干脆视而不见。

    加上对国内各种不公平现状的不满,很固执的坚持认为外国就是比中国好,哪怕是网上被揭露许多关于外国的谣言,比如美国护照上那几段子虚乌有的假话,一味讽刺抨击自己的祖国,总之世界上只有两个国家,中国和外国。

    你辩解几句吧,马上讥笑你被洗了脑,什么爱国贼之类,真真令人无可奈何。

    朝鲜历史上没有风骨的文人比比皆是,奈何几乎无人知道,所以也就无法反驳。当然也没必要反驳,中国人普遍的一大优点是胸怀宽阔,承认事实,很少有人会因为外国人的几句话而恼羞成怒。

    徐润也没往心里去,叹道:“先生和琴言过几天要走了,大家应叙个痛快,这一别不知几年再见呢。”

    琴言听了,心里凄然,险些流了泪,忙说道:“我们何不下船坐坐,一面走,一面看,比在这楼里更好些。”

    徐煜赶紧蹬蹬的上了楼,问道:“爹,您和小姨也下船吗?”

    沐青霜说道:“你们去吧,我要和你爹去城外看看矿脉。”

    看着儿子和他的朋友上了画舫,徐灏自是不会告诉青霜,那金先生是他的人,早早全族投靠了大明,其实也是个没风骨的家伙。

    画舫悠悠往莫愁湖的下游而去,盛先生和金先生把酒谈天,徐注对沉默不语的徐润和琴言说道:“你们俩何不再开口谈谈?过几天可就谈不成了。”

    徐润苦笑道:“谈又能怎样?”

    琴言眼眸一红,斜靠着船窗,毕竟徐润是她动过情的男人,初恋往往最是令人刻苦铭心。

    望着那在湖面飞来飞去的燕子,时不时的掠过水面浮萍,幽幽说道:“这个燕子今年去了,明年还会回来么?”

    徐煜有心替叔叔说几句话,笑道:“怎么不会来?我肯定这些燕子明年又在这里了。”

    “是么?”金普笑问道:“何以说的如此肯定?”

    徐煜说道:“似曾相识燕归来,不就是去年的么?”

    琴言说道:“那无可奈何花落去呢?难道落花还会再上枝头?”

    徐润接口道:“花落重开也是一样,不过暂时落劫罢了。”

    “唉,落劫的花也太多了。”琴言痴痴望着湖面,似乎在自言自语,“有落在泥里的,有落在渠里的,有落在水里的。还是落在水里的好,起码干净些,既然落了下来,就与我一样,那里就是归结之所了。”

    大家伙谁也接不下她的话,唯一有资格出言挽留的只有徐润。徐煜心里叹息,最近频频遇到无能为力之事,身边的人一个个走了,大人的世界实在太无奈。

    由此想到了父亲,相比自己,父亲就做的异常霸道,他想留下的人谁也不能逃走,比如小姨比如姑姑。可是这么做真的好吗?

    这时画舫慢慢的荡到桥边,一群鸭子排成行的从桥洞里游过来,琴言说道:“这鸭子是一群同着走,没有一只离群的。”

    徐润叹道:“人生在世,竟没有这些畜生来的快活,毫无拘束。”(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姐妹衷肠

    风景如画的莫愁湖,一艘画舫飘在澄澈见底的湖面上,几个小厮扔下食物,水里的鱼儿热闹争抢,而船里则好像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UU小说,www.uu234.com

    憋了半天的徐润终于手指着蓝天,说道:“人生离合也没有什么一定。琴言你看那天生的云,总是往一个方向去的,早晚后面的云会追上前面的云,即使追不上也相离不远。”

    琴言仰头看天,叹道:“只怕有风吹散了它们。”

    徐润愣住了,说道:“为何风不能把它们吹到一块儿?”

    琴言被他给逗笑了,说道:“那得四面有风才行。”

    “只怕八面都有风呢。”徐注挤眉弄眼的笑道,徐润也笑了。

    这时候盛先生对徐煜说道:”我记得去年也在这莫愁湖上,老祝要行个水浒传的酒令,当时素兰拿了个潘金莲雪天戏二叔的签,当时素兰那个神态模样,再没有这么好笑了。不料竟被她随口一语中畿,琴言与润兄弟真个无缘。”

    徐煜担心被琴言听见,故此没说话。后面的徐润说道:“咱们转到那条河去,顺着出城,去城外转转。”

    徐注说道:“昨天水位暴涨,这船如何能过去?”

    琴言指着一个方向,说道:“不如走那边秦淮河支流,过了水闸,逆流而上就是长江,索性一口气北上辽东,然后同去高丽。”

    “那可到不了。”徐煜笑道,“正经去高丽应该乘海船。”

    下午,徐煜返回了家,在洗翠亭里,对朱明之等人说道:“枉自你们成天作诗,今日我才领教了触景生情,令人闻之落泪。”

    “怎么说?”沐兰香问道。

    徐煜说道:“今日我们送别琴言,润叔即兴填了一词,琴言念道:‘何事云轻散?问今番果然真到,海枯石烂?’怎么样?”

    朱软玉说道:“一开口便如此沉痛,倒要看看接下来如何,你快说。”

    “琴言只念了一句,当时已是哽咽,到海枯石烂四个字,已然流下了眼泪。”徐煜轻叹,悠悠念道:“离别寻常随处有,偏我魂消无算。已过了,几回肠断。只道今生长厮守,盼银塘,不隔秋河汉。谁又想,境更换。”

    朱明之蹙眉道:“真是的,既然不能把琴言留下来,那又何必去徒惹她伤心呢?”

    “是嘛?”徐煜挠了挠头,好像是这个理。

    蕴玉却催促道:“继续说继续说,果然非常凄婉。”

    “明朝送别长亭畔,忍牵衣,道声珍重,此心更乱。”徐煜念道。

    将心比心,几位姑娘能体会到当时的凄然情景,就听徐煜又说道:“门外天涯何处是,但见江湖浩漫,也难浣,愁肠一半。若虑梦魂飞不到,试宵宵、彼此将名唤。墨和泪,请珍重。”

    至此人人无不动容,一个个站在那里,回味久久。

    晚上,绿云深处,红雯特意捧着一碗莲子羹送来,此举弄得徐煜很不好意思,沐兰香不知他俩闹了些小别扭,笑着问道:“红雯,煜儿快过生日了,你记得吗?”

    “是呀,日子快到了。”红雯笑道:“我差点忘了呢。”

    沐兰香说道:“今儿我们还商量了,要给他过生日。”

    红雯笑道:“到了那天,奴婢一定给二爷拜寿,二爷怎么请我们呢?”

    恢复自然的徐煜见状说道:“你还没说送什么礼物,反要我先请客。”

    “这好办,明天我们也商量个章程出来。”红雯说着拍拍手,“奴家还有事。姑娘,我先回去。”说完,转身就走了。

    徐煜无奈的道:“她现在不肯多说一句话。”

    沐兰香笑道:“你说什么?我也要走了。”

    徐煜忙说道:“多坐一会儿,难得你来了。”

    “好吧。”沐兰香自自然然的坐了一会儿,二人说说笑笑,这才起身告辞。

    她一走,朱明之溜达了来,徐煜高兴的把她请到屋里,连连说道:“姐姐最近难得过来。”

    朱明之淡淡的道:“你这里我常来,不过难得你在家罢了。”

    徐煜笑道:“反正难得,多坐一会儿吧。”

    “不了。”朱明之摇头,“兰香前脚刚走,我坐得久了,回头又让她们说笑。”

    徐煜笑道:“既然怕人说笑,为什么又到我这里来?”

    朱明之顿时脸色一红,说道:“我本来是经过这里,打算去书房找几本书看,望见你站在院子里,也就进来问声好而已。”

    “我那些书,大多都是一些才子佳人后花园私定终身,不如咱们说些有趣的事儿。”徐煜边说边笑,“最近我静极思动,不如咱们聊聊出门游玩的事如何?”

    “真的?”朱明之瞬间喜出望外,一脸期盼的问道:“可不可以去苏州?我想去探望眉仙。”

    连续说话加上在园里散步了半天,兴奋起来的朱明之感到口渴,顺手拿起桌上徐煜的茶杯。

    徐煜忙按住她的手,说道:“已经凉了,喝了怕你肚子痛。我这碗莲子羹还热着,再找一个碗,咱俩分着喝吧。”

    “不用了,你自己喝吧。”朱明之说道。

    “咱俩分着吃,吃着好玩。”徐煜转身找来个玉碗,把莲子羹倒在了里面。

    因屋子里还有其她人,朱明之一甩手,“真是孩子脾气,我不和你歪缠了。”

    “别走啊。”徐煜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悻悻追出去挥手道别。

    他站在院子里发呆,最近几天,等闲没人到他这里来,今晚怪了,朱家姐妹先来的,然后一个个都到了。

    貌似是润叔的那一首词做的怪,以至于她们感慨不已,珍惜起眼前人来了,徐煜如是想着,不禁十分开心。

    他压根没有后世男人脚踏数艘船,难以取舍的烦恼,亦没有古文言情里的纠结,更没有红楼里贾宝玉等人的魂断,四女共嫁一夫不叫事。

    当然这全仰仗他老子提前铺平了道路,无视什么大小门第身份,要不然近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伟业’。

    与此同时,素兰和蕙兰赶来和琴言道别,三个女人坐了许久,都不言语。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眼看天色不早了,蕙兰感慨的拉着琴言的手,说道:“你如今好了,上了岸,我们还落在水里。想咱们年龄相仿的十来个人,到京城后死的死,散的散,就剩下了我们几个。你如今也要去了,只剩下我和素兰还有慧芳。还记得当年在船上的时候么?你不愿沦落风尘,晚上想跳河,我拉住了你,你还恨我呢。我说要跳河那咱们一起跳,你才罢了。”

    素兰也想起了前事,说道:“当晚大家哭了半夜,琴言把手帕撕的粉碎。天明才发现竟撕了我的帕子。琴言还拿新的还我。记得到了江宁时,船碰坏了,我们躲在舱里避风,蕙兰怕冷,依偎在我怀里才睡着,琴言则哭着睡在她怀里,唉,想想宛如昨日。到了金陵后,我们分开了,当时大家好不伤心。幸好老天照顾,我们得以在秋水堂聚首。”

    听了这些话,琴言哪里忍得住?早已泪流满面。蕙兰忙说道:“你从前给我的那个水晶猫儿,我还当着宝贝一样。现在天天练字,拿它做镇纸。去年有个好姐妹讨要,我不肯给她,说是我妹子送我的,我要留着它。”

    流着泪的琴言把衣襟解开,珍而重之的取出来一个琥珀坠子,上面还有个玉蝴蝶,“姐姐们给我的,我也留着,至死也要带到地下。”

    紧紧攥着蕙兰手的琴言又执起素兰的手,哽咽道:“我这么苦命的人,此去朝鲜,人生地不熟也不知会怎么样,大抵不会好的。还是你们在京里好,二少爷答应照顾你们,彼此也有个照应。如今我要走了,好好歹歹无非随遇而安。若苍天见怜,过了一二年,义父或者又进京,那时我一定随着回来,咱们姐妹终可再见上一面,也未可知;也或许你们离开金陵,在外地萍水相逢也说不定,总之如果今生的缘分就在今晚,那也是天数使然,无可挽回,只好祈祷来生再见,我希望和姐姐们情缘不断,来世能做亲姐妹就好了。”

    说着又哭了,真真肝肠泪断,比之白天与徐润在一起时的哭,伤心的何止十倍?

    素兰受不了了,忽然说道:“莫哭了,自古有离自然就有合。难道你今天没看见徐三老爷吗?你要知道,他老人家断然不会无故出现在你面前的,所以我敢断言,金老爷难道不准你回京吗?再说我们也可以去朝鲜探望,所以你要把心事丢开,一路上保养身子要紧,此行千里,极是辛苦,千万不能把身子伤感坏了。我们姐妹一定有再见之日,切记!”

    “徐三老爷?”琴言喃喃说道。

    “素兰说得对。”蕙兰随声附和,有意无意的看了眼素兰,目光里有一丝疑惑也似乎有一丝了然,“好啦好啦别哭了。依我说你义父是个好人,不会糟践你,也不会像那等俗物不要你了。况且他没有亲生女儿,对你的好不用说了。你人又漂亮又聪明,他教你琴棋书画一点就透,定会视若掌上明珠。赫赫!你将来不要忘了患难姐妹,说不定我们还会去投靠你呢。”

    “是啊是啊。”素兰也似乎若有所悟,一样瞅了眼蕙兰,笑道:“我们多么羡慕,此去一路好山好水,游玩不尽。等明年嫌金陵气闷,我索性就去找你,实在是不愿唱戏陪客人了。”

    琴言抹抹眼泪,破涕为笑,忽然又担心的道:“若能来找我,自然再好不过,但是总得我活着才好,若我已经死了,你们怎么办?必须先寄封书信来问问,得了我的回信再来,万不能只身渡海。”

    素兰笑道:“怕什么,难道朝鲜国人还敢吃了我不成?别忘了我们大明水师的坚船利炮!”(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许二姐打工

    四月中旬,这边送金先生和琴言离京,那边迎携妻女的徐珵进京,徐煜一天到晚在外头。~UU小说,www.uu234.com

    倒是徐润因心情不好,旧病复发,足足养了一个月方好。

    他母亲徐夫人这才知道琴言走了,有朝鲜名士收为义女,心里也替琴言感到欣慰。

    有意思的是,徐珵进京是徐灏亲自吩咐的,祝颢留京也是他派人打理的,明显特别重视徐祝二人。

    即使不知道这二位竟然是祝枝山的祖父和外祖父,乃是因为其非同凡俗的才华,所谓近朱者赤,徐灏希望他们能影响徐家的一干子侄。

    此外还有在外游历二年的马愉终于进京了。

    徐灏很喜欢祝颢的敦厚人品和诗词,亦很欣赏徐珵一手飘逸的字。江南四大才子,唐伯虎的画,祝枝山的字,名传后世。祝枝山的字就是深受外祖父的影响。

    徐珵的传世作品“别后贴”,如今珍藏于北平故宫博物院,乃是吴中书派的一代大家。这时期徐珵的字和他的年纪以及生活阅历息息相关,书法有不胜绮罗之态。

    历史上的徐有贞到了中年,经历了宦海沉浮,他的字渐渐变得出规入距;中年后位居高位,开始学习王羲之,一派古色苍然;晚年则罢官回归田园,看破红尘,书法趋于豪放纵逸。

    六十岁退休的祝颢也一扫做官时的拘谨,变得风趣洒脱,言谈生动,深受家乡人的喜爱尊敬。而徐有贞也备受尊敬,毕竟他的事迹在当时的人们并不晓得什么,祝枝山的性情和成就显然与这二位老人是分不开的。

    安顿下来的徐珵心情不大好,一来母亲身边的老人故土难离,皆留在了家乡,母亲的日常起居很不习惯;二来妻子一连给他生了二个女儿,最近又有了身孕,那方面未免没法解决。

    虽然母亲和妻子都劝他纳妾,可是徐珵为此犹豫不决,秦淮河上的名妓虽好,可是皇帝不喜欢,所以就想找个书香门第的小家碧玉,清清白白的完璧之身。

    问题是难度不小,短时间内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注意保护自己名声的他寻思干脆先雇几个妇人吧,偶尔叫到书房来打打野食,又不用负责,一举两得。

    但是金陵豪门遍地,除去无需赚钱养家的,但凡好一点的妇女都不愁找不到工作,而到处求门路找营生的,可谓是一万个里头也拣不出来一个好的。

    不知情的徐珵没有事先咨询,贸贸然的张贴了雇人告示,很快跑来了一堆妇女。

    秉承少爷嘱咐的管家用心挑选了两个相对年轻的,都是本地人,一个三十七八岁,面容姣好,喜欢涂抹一层厚厚的脂粉,发髻上罩着个马尾冠子,扎着灯笼裤腿,松松的好似两个布袋,此种打扮有些异于常人。

    每天斜插着一头彩色纸花,走起路来扭腰扭屁股,好不。

    徐珵觉得还可以,就是他本人没胃口,没想到这婆娘一来便到处搬弄是非,不是说这个偷东西,就是说那个偷汉,自从她进家之后,家人争吵不和的事件直线上升。

    另一个也不是一般人,四十岁的年纪,身段保养的还不错,前胸异常丰满,据说做了十几年奶妈。

    每天伺候太太二顿饭后,任一件额外的事也不做。不管谁召唤她,她都装聋作哑的装着没听见。

    一有空便穿着一双大红色的薄底绣鞋,摇着扇子去找外宅那些男人,哥哥长,伯伯短的,嘻嘻哈哈坐在厨房的土炕上,挤在人堆里尽情说笑。

    隔一天还会溜出去小半天,据下人揭发,她出来是找那些孤身的汉子解个闷儿,约个炮。每次见到了徐珵,一样目光挑逗,作风豪放。

    徐珵如何能看得上她们?不到半个月都辞退了。

    去年徐珵曾和蕙兰打得火热,偶尔说起此事,被给蕙兰赶车的周三听到了,对蕙兰说他的妻子许二姐,情愿进来服侍太太,又夸奖他妻子什么活都会做。

    原来许二姐的买卖没干成,闲在家里。蕙兰早就听闻二姐的名声,收拾过潘老三,想必是个伶俐人,很想见见对方,好奇她是怎么收拾的。

    于是蕙兰对徐珵说了,举荐二姐进来,徐珵不好推辞,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许二姐是个聪明人,自从收拾了潘老三,担心做买卖被潘家报复,故此准备躲在家里个一年半载。

    周三回家说了此事,许二姐见徐珵乃是江南大族之家,才华横溢的大才子,又与英国公府的关系亲密,给的工钱很不错,稍微想了想也答应了。

    如此许二姐打扮的不村不俏,薄施脂粉,淡扫蛾眉,穿了一件八成新的月布长裙,加了个墨绿色的夹背心,水绿色的绸子裤,双环丫头髻别了一根翠钗,脚上的绣鞋翘起三寸长的尖,看上去好似三寸金莲,细腰如柳,二十五六岁的好年纪。

    坐着丈夫的车,到了徐家,因少夫人怀着身孕,管家领着许二姐先去见徐珵。

    “少爷,周家娘子来了。”

    “嗯。”

    正在看书的徐珵没在意,一个车夫的媳妇而已。因前车之鉴,他对于金陵一干闲杂妇女同志已不抱任何希望了,指不定又是什么幺蛾子货色,无非由蕙兰大力推荐,却不过情面罢了。

    “奴家见过少老爷,祝少老爷进士及第,步步高升。”

    许二姐边说边偷瞧了主人家一眼,斯斯文文的白面书生,气质儒雅,可惜看上去矮小了些。

    “咦!”徐珵耳听软软糯糯十分清脆好听的吴语,惊讶的抬起头来,顿时愣住了,大大震惊。

    本以为周三的媳妇想当然是个粗苯蠢妇,再没想到竟如鲜花一般,说实话比起蕙兰的姿色,难分轩轾。这可真真太气人了,我的娘子还没有人家车夫的娘子好看。

    当然这样的事情很常见,所以徐珵并没有纠结,自然而然以貌取人的收起轻视怠慢,改为和颜悦色的问了几句话,对许二姐的回答很满意,欣然命管家带她进去叩见太太。

    徐家太太娘家姓田,一见许二姐,甚为满意。留在家里仅仅一天,百伶百俐的许二姐伺候的无微不至,尤其作得一手好菜,比起寻常的京城厨子高明了十倍,就连饮食挑剔的徐少夫人也大为大加称赞。

    当晚许二姐回到家,周三急忙问道:“怎么样?”

    “挺好的。”许二姐摘下翠钗,散开秀发,“太太是个慈祥人,体恤下人,夫人也很客气,不过看她的作态,大家闺秀是个挑剔的,不好伺候,不过我专心服侍太太就好。”

    “那就好。”周三又问道:“那徐珵呢?”

    “他?”许二姐瞅着丈夫的神色,笑道:“名不虚传的大才子,如金似玉,风流潇洒。哎呦,见了就令人心生仰慕。”

    周三嘿嘿笑道:“你又来了。才子不假,可惜五短身材,相貌呢也就过得去,我觉得比不上我周三高大英俊。”

    “呸!那你为何明知故问?”许二姐白了丈夫一眼,走到洗脸盆前,“见面不如闻名,也就一书生罢了。”

    向来对妻子言听计从的周三笑了笑,二姐是个很懂风情的女人,不拘泥于礼法,行事有些随心所欲,当日设计勾引潘老三就可见一斑。

    常言道贫贱夫妻百日哀,以前周三多仰赖于妻子利用姿色赚些便宜,养家糊口,这也是许二姐打小习惯了的处事方式。

    这样的女性很多很多,无分古今中外,比如酒馆客栈的老板娘,做小生意的女人,少不得时常与客人打情骂俏几句,哪怕被吃了小豆腐也无所谓,无损于其品性,求生存而已。

    周三也不介意,他深知妻子绝对不会触犯底线,之所以问了一句,除了那小小的不放心外,也包含着关心和调剂,此乃人家夫妇生活上的习惯。

    次日,许二姐早早起来,给丈夫煮了早饭,走路去了徐家。

    进了内宅,伺候太太起身,正在梳理头发的时候,徐珵走进来问安,说道:“今儿请了徐府的医生,过来给她看看。”

    徐太太问道:“男人女人?”

    徐珵笑道:“自然是女人。”

    徐太太转而问许二姐,“素闻徐府的医生好,二姐你说是真是假?”

    “真的。”许二姐说道:“满金陵无人不知女医门,女医门就是徐府之人创立的。”

    “那就好。”徐太太点点头,“等会儿咱们也见识一下。”

    半个时辰后,徐珵引着一位三十来岁的女人走进来,扶着太太的许二姐就见医生容貌端庄,不类寻常大夫,手里提着一个皮包。

    寒暄几句,徐珵出去了,她跟着进了屋。女医生把皮包放在桌子上,打开来取出一件白色的衣服,穿在了身上,显得干净干练,给人流露出一种神圣观感。

    洗了手,女医生又拿出二件玩意,徐夫人低声问道:“那是什么?”

    许二姐摇头道:“不知。”随即主动问道:“先生,您这是什么?”

    女医生说道:“此乃听脉器和测温器。你家夫人是检查下身子,有这两样就够了。”

    说完走进了里屋,徐夫人闺名叫做佩芳,此刻躺在正面的铜床上,四面垂着竹叶青的罗帐。

    丫鬟把帐子掀开一边,将一副宝蓝锦绸的春被收下来盖住下半身,用一条湖绸锦被卷了放在身后,扶起少夫人斜靠着。

    许二姐看见少夫人穿了一件浅霞色的天竺绸夹袄,头发梳理的光光的,脸上没有半点脂粉,脸色仅仅带了一点蜡黄,除此之外,看上去非常的健康。

    佩芳没看见后头的太太,对着女医生含笑点了点头,许二姐眼疾手快的走进去搬了一张方凳放好。

    女医生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坐在了凳子上,又说道:“请夫人把手给我。”(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喜脉

    卧室里,女医生先要了少夫人的手,摸了摸脉象,说道:“我需要仔细地的诊察,请少奶奶宽一宽衣。UU小说,www.uu234.com”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如此方式无疑匪夷所思,怎么能宽衣呢?好在医生是女人,无需忌讳,就算是男医生,诊治时也相当于上帝,该脱衣服就得脱衣服,反正太太没有表示出异议。

    倒是少夫人佩芳貌似没什么惊讶,许二姐不知道她毕业于杭州女子师范,学过医学,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再说毕竟生养过两个闺女,面对女性,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反而太太很是尴尬,不好看儿媳妇的娇躯,把许二姐留下,转身避了出去。

    许二姐一脸好奇的看着,不知道医生那个相对简陋的,由金属和橡胶制成的,划时代的医疗器具,竟价值五十两金子。

    佩芳很自然的解开了胸前纽扣,大大方方的半袒雪白的胸脯,许二姐情不自禁的对比下自己的,生养过的女人那哺育孩子的部位成黑褐色,略微下垂软绵绵的,颜色虽难看却代表着身为母亲的荣耀,自然让没生过孩子的她十分羡慕。

    就见医生把玻璃制成的测温器放在佩芳口中,又将听诊器放在佩芳的肺部、腹部听了一会儿,抬头微笑道:“孩子很健康。”

    佩芳嘴里叼着东西,急切的问道:“是男是女?”

    医生失笑道:“这可听不出来。”

    “哦。”佩芳看上去很失望。

    二人说着许二姐听不大懂的话,医生忽然取出了测温器,抬起手对着亮光看了看,说道:“体温很适中,不过精神欠旺了点,休养休养就好了。”

    许二姐忙问道:“请问,是不是吃点药?”

    医生笑道:“最好什么药也别吃,即使偶有伤风感冒,尽量撑一撑,所谓安胎药也少吃,是药三分毒。”

    与此同时,徐烨神色凝重的看着香玉,香玉一模一样的检查了涟漪身子,笑着对沐凝雪说了句恭喜。

    徐烨见她不解说病状,反而道喜,怔了一怔,就是屋里的丫鬟们也不免诧异起来。

    心里有数的沐凝雪惊喜之情溢于言表,香玉对傻瓜似的徐烨笑道:“你媳妇是喜脉,不要紧的,你说这是不是喜呀?”

    “真的?”徐烨声音颤抖,狂喜。

    很快喜讯传遍了整个徐府,前来书房讨喜钱的家人络绎不绝,笑得合不拢嘴的徐灏大手一挥,“赏,每人赏二两银子。”

    这边徐珵亲自送女医生回去,顺便也去徐府登门贺喜,蕙兰突然来了,独自坐在书房里。

    徐太太得知她来了,吩咐二姐送点心过去。这样的事在明朝很常见,金瓶梅里就有过详细描述,借宋朝描写明朝的百姓日常生活。

    因为就是这样的风气,妻妾嫉妒忿恨外头的**不假,可也无可奈何,面上还要维持一团和气,而接触的次数多了,也就成了的街坊朋友。

    很多正妻为了制衡小妾,反而与**的关系亲密,说到底**的威胁较小,哪怕被丈夫收为小妾,因出身风尘下贱,没资格和正妻一较短长,甚至整个身家性命都操之人手,唯有俯首听命。

    对徐太太而言,蕙兰是儿子在京城时解决生理需求之人,既然主动来自家串门,自然要以礼相待。

    许二姐端着盘子,来到书房门前,先咳嗽了一声,掀开帘子走了进去,笑容满面的叫了一声,“苏大姐!”

    蕙兰也带着笑,回叫了一声“二姐!”

    因周二的缘故,二女初次见面即显得很亲热,许二姐上前说道:“这是太太给你的。”

    蕙兰见她容貌果然如同周二所吹嘘般的花容月貌,更难得的是常年操劳,十指依然尖尖嫩嫩,非常好看。看来是周二宠溺妻子,家里的粗苯活计都包揽的缘故,并且小指上还套着银指甲。

    蕙兰笑道:“二姐叫我的名字好了,谢太太的赏。”

    许二姐答应了,将蕙兰也打量一番,漂亮脸蛋不消说,比起不识几个字的自己多了书卷气,没有一毫的狐媚相,反倒像个正经的大家闺秀。

    她暗道难怪人家能独自接客赚钱,若自己跑去做**,大概只能做窑子里的姐儿了。

    见到了许二姐,蕙兰触起潘老三的事,想要问她,却又觉得冒昧。

    聪慧天成的许二姐观察着她的表情,立刻猜到她想要问什么,便笑嘻嘻的看着蕙兰,等着她来问。

    蕙兰被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竟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心说大家也不是外人,就问了她,也未必怪我。

    于是笑盈盈的说道:”二姐,我有一句话要问你,又怕你恼,不知该问不该问?”

    “有什么话不该问呢?”许二姐笑道。

    蕙兰陪着笑说道:“我知道二姐是我辈豪杰,竟能将潘三收拾了,真真佩服,敢问真有其事么?”

    想当日勾引潘老三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一想到自己的,许二姐顿时俏脸一红,低低的“呸”了一声,含着笑转身就走,边走边说道:“我道姑娘问什么,谁认得什么潘三?哪里听来的谣言?”

    不知何故,她走到了门帘前,那根翠钗忽然掉了下来,落在了地毯上。许二姐慢慢蹲了下去,突然回过脸来,嘻嘻一笑,把翠钗拾起来直接插在头上,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赫!”

    蕙兰也笑了,虽然碰了个钉子,似乎对方没有恼怒,而且还连笑了两次,那一瞬间的风情令她心中一荡。

    敢情蕙兰同志因接触的男人多了,什么恶形恶状的事都见过,渐渐打心眼里开始厌恶起了男性,那个啥的取向也发生了转变,喜爱上了女性。

    偏偏二姐天生就有百合属性,故此这两位美女碰到了一块儿,彼此的腐女气机相互影响,犹如干柴遇到了烈火,上演了先前一幕,可谓是“庐山不识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许二姐回到房里,徐太太问道:“这就回来了?不懂事,放着客人一个人在书房,男人们不便进去陪着,你快去陪着说说话。”

    “是!”

    许二姐只得转身返回,心里觉得很好笑,在门口遇到个小厮,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话。

    书房里的蕙兰听到了声音,走了出来,开口叫她进来,就见二姐低着头,当没看见。

    “我走了。”

    许二姐说完拔腿走到了内宅门口,再一次回头脸来,正好与蕙兰四目相对,二姐轻轻一笑走了进去。

    蕙兰知道有门了,她也没有恼她的意思,没想到周二的娘子竟是同道中人。可惜卿已为人妇,徒呼惘然。

    徐府西府,最近因陆漱芳严防死守,又对身边的丫鬟们耳提面命,使得徐焜无法得手,因此夫妇俩每天在屋里吵架,徐焜一赌气又避开了。

    起先陆漱芳还是扬言你别回来了,巴不得一辈子不来见我才好呢。

    第一天过去了,第二天还不见徐焜回来,这时候陆漱芳有些慌了,生怕丈夫重蹈覆辙。到了第三天,仍不见他回来,赶紧派人四处去找。

    到了第四天,陆漱芳心里焦急,但事已如此,嘴上不肯服软,不然自己退让一步,丈夫得了志肯定会得寸进尺,所以明面上选择不露声色。

    心情不好,身体不舒服,她请来家里的医生诊治,结果早于张涟漪诊出了喜脉。

    但是只有一个多月而已,连一辈子行医的老大夫都脉不出来,陆漱芳怀疑这是不是真的?

    谁也不敢告诉,怕万一不是惹人笑话,丈夫趁机指责别有心机,那得多磕碜呀。

    正好今日涟漪传出了喜讯,陆漱芳忍不住派人把香玉奶奶请了来,香玉笑言喜事成双,这下子陆漱芳相信了。

    自古母凭子贵,陆漱芳抚摸着平滑依旧的肚皮美美的笑啊笑,首先婆婆毫无疑问要凡事由着我了,不许任何人惹我生气。要是他不老实,婆婆必定压制儿子不会压制媳妇了。

    其次他听到了好消息,也得大喜一番呀!这可是他头一个嫡子女,一定不敢再招惹我生气,这是一说。

    我有了身孕,难道他还敢不回来吗?

    如此有了最大依仗的陆漱芳算是彻底看开了,转念一想,你爱回来不回来,回来后我还得帮着选丫头给你暖床,何苦养贼自重?最好你接下来的八个月流连在外才好哩,是以干脆不管不问了。

    再说收到消息的徐焜确实很高兴,但也仅仅是高兴而已,年纪轻轻就有了后代,感觉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

    他也彻底看明白了,就算我回去,你也会吃的我死死,如今有了孩子愈加有恃无恐,就算叫谁谁来陪我睡觉,那也是你的人。

    正所谓睡在身边的是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细作,换了谁会开心?

    于是乎死了心的徐焜就算回房,也是打了照面而已,然后出来睡在外宅,至于人到底哪去了,那就不得而知了。

    徐府的房子多了,家里的人也多,徐增福夫妇一两天看不到儿子,常有的事,根本懒得过问。

    既然老爷太太都不过问,那旁人又如何得知呢?(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赌气

    傍晚不见丈夫回来,陆漱芳觉得枯等不是办法,梳理下长发,换了一件外衣,带着丫鬟去了上房。UU小说,www.uu234.com

    袁氏戴着一副眼镜,拿着一本大字详注的“金刚经”,正躺在软榻上念。看见儿媳妇进来,放下书,摘下眼镜,笑道:“这会子怎么过来了,为何不在屋里多躺一会儿,不要像平常一样那么喜欢走动。”

    “整天坐在屋里,也怪闷得,还是出来走动走动的好。”陆漱芳说道。

    “是要运动,不过也不能太过。”袁氏示意儿媳妇坐在身边,笑眯眯的,“你要多休息,千万不能把身子累了。”

    “是。”陆漱芳面上带笑,“母亲,我一个人在屋里好几天了,闷得慌,想去一粟园走走。”

    “去一粟园?”袁氏微微皱眉,“那可不行,焜儿呢?不在家吗?”

    陆漱芳低下了头,说道:“好些天没在家了。”

    “咦?”袁氏觉得很奇怪,“昨儿下午,他还说要回房,难道没回去?”

    陆漱芳低声道:“回是回去的,就是不在房里睡。”

    袁氏听了,默然了一会儿,说道:“这孩子怎么又犯了老毛病?我现在就叫人去找他,当面问问。”

    陆漱芳忙说道:“随他去吧,母亲叫了他来,更让他生气。”

    袁氏知道她说得气话,八成希望自己训斥一顿,但这时候把儿子叫来无疑火上浇油,于是淡淡的道:“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也没见你们这样的小夫妻,总是喜欢争些闲气,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

    说完,袁氏岔开了话题,问起了别的事,一等陆漱芳走了后,她马上命人去喊徐焜进来,结果当差的都说不知道。

    袁氏有些恼了,一问儿子身边的长随小厮都不在,查来查去找到了车夫,车夫回说:“每天送少爷去学堂,回来坐车,不回来就不坐车,所以小的也不知道人在哪里?”

    原本还不以为然的袁氏真生气了,夜不归家成可体统?命管家等儿子一回来,即刻过来问话。

    一直到了第二天,徐焜这才施施然现身。

    袁氏劈头质问道:“你这个样子不是与我为难吗?你媳妇有了身孕,你怎能在这关口和她赌气?闹了好几天,我竟半点不知情,人还以为是老娘放纵你在外花天酒地的呢!”

    徐焜一脸无辜的道:“我没有赌气啊!娘,我睡在好友家里,没有花天酒地。”

    “你别和我鬼扯。”袁氏很生气,“你到底几天不见她的面了?你说。”

    徐焜撇撇嘴说道:“她一见我就啰嗦,还防贼似的防着我,所以我不愿受那些闲气,躲开就是。”

    说到底这是自己的儿子,眼见儿子有委屈,袁氏不生气了,问道:“你躲在什么地方?”

    “还能躲在哪里?”徐焜好笑的道,“只有昨日在朋友家,一般都是在前面的客院罢了。”

    袁氏不相信,说道:“你真的天天在家里吗?我怎么看不到你?”

    徐焜笑道:“我不到内宅,您怎么看得见我?”

    袁氏说道:“老娘不和你废话,打今天起,你必须回自己房里睡。你也快作父亲的人了,不要像小孩子一样生点气就东跑西躲,成何体统。”

    “知道了知道了。”徐焜随口胡乱答应,借故跑了。

    宠溺儿子的袁氏也没法子,只能由着他,暗暗埋怨儿媳妇实在太强势,竟逼得丈夫不愿回家。

    原来金陵最近来了新人,住在秦淮河附近的安宁坊内柳巷,叫章宝家,台-湾人,家里有姐妹二人,大的叫如金,小的名如玉,初到金陵即凭借自身特色打响了招牌。

    因有福建人和台-湾人的混血,妹妹如玉的容貌很特别,姐姐如金的姿容更胜妹妹一筹,徐焜一见面就喜欢上了有一种野性美的如金,一有空便去章家报道。

    无奈如金虽然敬畏徐焜的家世,却不肯和他有进一步的‘交流’,在外头装着亲亲蜜蜜。

    身处其中的徐焜很快察觉如金分明是在欲擒故纵,贪图自己的银子,实则根本没看上自己,少爷脾气发作,发恨一定要上了她。

    这些日子,他和徐珵结成了一党,每天结伴去章家,二人同是因妻子怀孕而出来打野食的渣男。

    徐珵因如金已经为徐焜所赏识,只得退而求其次,欲与十五岁的如玉来一场深度交流。

    徐焜毫不在乎母亲的警告,连妻子的面都不照,一溜烟的跑了出来,找到徐珵,直奔内柳巷。

    章家的小厮见他二人来了,忙向里面去通报,请进去花厅坐。很快打扮花枝招展的如金如玉姐妹迎了出来。

    隔着老远,如金笑道:“好呀!我只当你恼了我,谁知今日还来?”

    徐焜见了如金,满脸堆欢的道:“我的儿,我怎么舍得恼你?除非你要恼我。你就是恼我,我也要来的。”

    “哼!”如金笑了笑,对徐珵说道:“今日才得知,敢情徐才子早已有了相好,叫什么蕙兰。徐公子更不消说了,想必秦淮河上知己无数吧?”

    徐珵笑道:“你们听听这张嘴多利害,人家巴巴的来瞧你们姐妹,进了门也不嘘寒问暖,立即来了一通挖苦,叫我又恨又爱。哈哈,总之我们今儿又来了,从前纵有不是,也算亲自登门谢罪,谁要是再提这些,必须罚她喝醉。赶紧吩咐你家的厨子,摆上酒席,我要做东道,请我本家少爷。”

    徐焜拍了拍如金的脸蛋,坐了下来,一眼看见盘子里放了两个官窑碟子,一碟里面是翠绿的苏州檀香子,一碟是通红的福州大橘子。

    一红一绿加上雪白的碟子,相映可爱。一边又有只大深红长脚把碟,里面盛着榛子松子等干果。

    徐珵伸手拈了一颗檀香子,送入口中,笑道:“我虽不似福建台湾乡下人喜爱吃槟郎,也要吃它个檀香子,回回味才好。”

    一边咀嚼,一边拿眼睛瞅着如玉嘻嘻的笑。如玉脸一红,顺手在他腿上拧了一把,笑骂道:“你少要恶心人,我管你回味不回味,别叫我骂出不好听的话。”

    说着拿起一颗榛子,向着徐珵的脸上打去,“这里没有槟郎给你回味,赏你一个榛子吃吃吧。”

    徐焜笑道:“元玉也不必吃槟郎回味,如玉你亦不用给他榛子吃,我倒想吃个没核的枣儿呢。”

    如金见状笑道:“尽管吃,但要小心些,不要囫囵吞下去,仔细被枣儿夹了喉咙。”

    说笑了一会儿,酒席已经摆上。此刻日头西下,房里点了灯烛,如金请徐焜坐在主位,徐珵对坐,她和妹子如玉在两边陪坐。

    酒过数巡,徐焜央着如金唱支小曲,如金不能推却,要了琵琶抱着,叫如玉弹奏月琴,姐妹俩一起唱了一支小调。

    唱完了,徐珵拍桌子叫好,徐焜斟满了两杯热酒,给她们姐妹贺曲。

    正在热闹间,忽然有人掀起帘子探头一望,如金看见了,走出来问道:“有什么事?”

    这人是小厮,说道:“尹公子来了,还邀了几个朋友,说是在这里请客呢,请姑娘过去说话。”

    如金神色一喜,说道:“我晓得了。”

    转身回来若无其事的坐下,不想刚才的对话虽然说得很低,却被耳朵好使的徐珵都听见了,笑着对如金说道:“你心上人来了?叫你过去吧?那我帮你向少爷讨个情,放你去走走,不然得罪了人家。再则你虽人坐在这里,心已去了,也是无趣,我们何苦惹你怨恨,不识时务呢?”

    徐焜不高兴了,那位尹公子乃是琉球人,明初朱元璋移民过去的汉三十六姓。如今琉球已正式成为大明海外国土,琉球王被皇帝赐封朱姓,三十六姓轮番与琉球王室通婚,成为琉球的上层贵族。

    三十六姓皆是福建闽人,而最早迁徙台湾的也是以闽人居多。

    有俗语说山东出响马,江南出才子,四川出神仙,绍兴出师爷。近代则有广东人革命,福建人出钱,湖南人打仗,浙江人做官的顺口溜,其中福建人有钱是因为闽人的个**漂泊,指的是那些海外爱国华商,有些类似欧洲的吉普赛人。

    福建人多地少,为了求生存,闽人精通造船和航海技术,一代一代的冒险出海赚钱。泉州在南宋时期一跃成为东方第一大港口,包括台湾岛在内的整个亚洲,如今皆是闽人的天下。

    好像数典忘祖的李登辉吕秀莲空心菜,菲律宾的猴子总统,其祖先都是出自闽南。据统计台湾岛的闽南人后裔近二千万,几乎与总人口相当了。

    闽人自身的性格很复杂,有优点也有缺点,大抵台湾岛偏激内斗的政治气候与此相关。因闽人自古重视宗族伦理,重视家族血缘,重视本乡本土,翻开台湾岛的历史,可以说就是械斗的历史。

    闽人主要分为泉州人,漳州人以及客家人,泉州又内分三邑人,晋江、南安、惠安三县,籍贯相同的闽人很容易抱团,非常团结,也非常排外。

    因战乱等原因,闽人一**的登陆台湾岛后,基本和欧洲人登陆新大陆一样,历史的真相总是残酷的。先和原住民友好往来,然后定居,等人口多了后,开始没事找事和原住民争斗,闹出人命后,展开大规模的屠杀报复,顺便抢几个土著妹子做老婆。

    没怎么费事就征服了整个岛屿,原住民部族大多被赶到了山上,一统平原的闽人纷纷划地为王,聚族而居,为了争夺水源土地女人等等,于是就有了八闽内斗,闽人与客家人斗,汉人与土著斗,可谓是械斗成风,历史悠久,源远流长,据说大规模的械斗一次死伤个数百人都不算事儿。

    随着后来混入了数十万日裔,五十年的殖民统治,关于祖先的渊源被有心人刻意淡化,以及经济上的腾飞对大陆有了优越感,政治人物故意割裂和大陆的血脉纽带,加上两岸长期对峙。

    凡此种种,将近一半的台湾人把美帝当成了亲爸爸,日本当成了亲妈妈,真正的同胞反倒成了外国人,敌视蔑视嘲笑讽刺的事情层出不穷,加上各种各样的政治经济因素,日渐沉沦的台湾所谓的民主也就形成了现在的乱象。

    闲话少说,这位尹公子的家族很富有,同为闽人生长在海外,有共同语言,所以如金有心从了他,尹公子也很喜欢如金,不过两边还没有说出口。

    如金听尹公子来了,恨不得立刻飞过去,无奈陪酒中,不能走开。正想找个借口出去一下,不意一下子被徐珵说破了,又正说中了她心里。

    如金索性当场红了脸,起身说道:“我要走就走,谁能阻我?难不成还受你排揎么!我本来不想过去,既然说的好似来人是我的相好,那好,我现在就过去,等回来再和你算账。”

    道了声失陪,转身走了出去,忽然回头对妹妹说道:“你不要放他们走了,少时我还要质问他呢,什么叫做我的相好?”

    又对着不高兴的徐焜说道:“公子你耐心坐坐,我还有话对你说。”说完头也不回,竟真的去了。

    一心巴结徐焜的徐珵知道说错了话,赶紧冷笑道:“如金这丫头真可恶,惯会借了别人的话伸腿。她呀其实要去的很,顺着我说了她一句,借个味好走呢,当我们看不出来吗?”

    如玉忙说道:“姐姐一会儿就回来,她纵然丢得下你,也丢不下徐公子呀。尹公子来了,总不好不过去应酬一下。天色还早,奴家陪您二位行个酒令吧。”

    徐焜眼见如金全不顾自己的面子,扬长而去,一时间感觉没意思极了,也不免有些醋意,因身处欢场不便发作,走人显得太过小家子气,又被如玉周旋,勉强笑道:“我岂会在意?没有她就不能吃酒了么?有你在此也是一样,来,来咱们继续。等会儿如金若再来,我们不许她入席,罚她三大杯酒如何?”

    如玉笑道:“徐公子说的不错,那奴家先吃一大杯,咱们好好的行令,谁也不许赌气。”(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争风

    如金的房里,因姐姐迟迟不回来,如玉使出浑身解数说笑话闹乐子,逗着他们俩说笑。UU小说,www.uu234.com

    即使如此,徐焜也有些等得不耐烦了,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弄得如玉心里暗暗叫苦。

    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到斜对面的如玉房里响起吆五喝六的猜拳声,又隐隐传来了弦唢的音乐声,还夹杂着女人的歌声。

    徐珵顿时和如玉面面相觑,徐焜皱眉仔细一听,可不正是如金在人家那里唱曲嘛?一时间心头火起,再也按耐不住,冷笑一声放下了酒杯。

    徐珵心中暗笑,心说叫你刚才装大方,现在好了吧?因他实际上也喜欢如金,此刻也未免心生妒忌,是以说道:“兄弟,那边的唱腔好妙呀,似乎贵相知此刻唱的曲子,听起来比在咱们席上唱的更动情些。哎呀,也或许是我不懂音律,疑神见怪也未可知。”

    如玉见他存心挑拨,赶紧想用别的话岔开,谁知徐焜神色马上变了,将面前的酒杯一推,站起身来,似笑非笑的道:“徐兄你傻了,世上嫖-客不止结识一个**,**身上也不止躺了一个嫖-客,前脚赵钱孙李出了门,后脚周吴郑王又进来了。哼!谁人有钱,谁人就是他家的衣食父母;谁人有势,即是他家的祖宗。”

    瞅了色变的如玉一眼,徐焜继续说道:“对着客人当面奉承,背后就骂人傻子,这些伎俩本就是娼户家的故态,所以也不足为怪。只是竟然当着面分出三六九等,慢待于人,亦未免令人难受齿冷。咱们去吧!你不过是个求功名的酸文人,我不过一介纨绔公子,咱们俩今晚在这里吃酒都自觉龌蹉,俗话说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不了今后不来就是了。”

    说着,一脚踹飞了椅子,拉着徐珵就走。

    如玉忙伸手阻拦,陪笑道:“怎么公子动起气来?消消气,不看在奴家的面子,好歹也看看我姐姐的面子。她才去了多一会儿,你们怎能就生气走了呢。到时姐姐固然怪我,连妈妈也要说我得罪了人,我才真是冤枉。横竖等姐姐来了,你们再走也不迟呀。”

    如玉又急得对徐珵说道:“你也好意思走么?还不帮我留人,你要真个走了,今后就不要到我这来。”

    “我没打算走呀,如玉你错怪了人。”徐珵哈哈一笑,“可是公子拉着我走,我又不能不走,你还是将他留住吧。”

    “呸!”如玉恼了,“别让我骂你,适才要不是你挑拨,公子也不会生气,也不想走。气死我了,做好也是你,做歹也是你。徐公子,您这么一个明白人,怎么就信了他的话?俗话说得好,好人不信鬼挑唆。”

    他们正在房里拉拉扯扯,声音高了些,惊动了外面的小厮,小厮赶紧跑去通风报信。

    很快如金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推开房门,见徐焜一心要走,如玉死活拉着他不放,徐珵站在一边淡笑。

    如金走过去拉住徐焜的衣袖,勉强笑道:“怎么好好的吃酒,却吃出个不高兴来,这是什么意思?”

    “好了好了,姐姐来了。”

    额头冒汗的如玉松了口气,趁机走了过去,忍不住发起了牢骚,“不知徐公子怎么了,生气要走,我拼了命的留不下他。最可气的是徐爷又明一句暗一句的撩拔,闹的我顾此失彼,难于应付。现在你来了,他们走不走的也不关我事儿了。”

    说完,如玉拔脚一溜烟的走了出去,敢情也是去陪那尹公子。

    原本徐焜的气就未消,见了如金可谓气上加气,刚刚总算平复了些,又见如玉也选择走人,章家就她们姐妹俩,不问可知去陪谁,由此可见她们全家皆一心奉承那姓尹的,瞧不起自己。

    于是徐焜气呼呼的冷笑道:“你不必留我,我们姓徐的不配坐在这里。你放心,姓徐的从不做仗势欺人之事,别为了我们让你疏忽了心上人,等我们滚蛋,好让他们过来才是正理。”

    使劲甩脱了如金的手,徐焜脸上带着寒霜,对徐珵说道:“你在这坐吧,我还有事要回去。”

    不管不顾的大踏步径自出了房间,走了几步到了如玉的房前,见里面灯火辉煌,一片欢声笑语,徐焜遂冷笑着停下脚步,故意咳嗦了一声,冷冷的道:“她们姐妹狗眼看人低,真以为金陵是鼠辈能横行的地方?当今之世,任你沈万三的家私,又能怎样?哼哼!你们大伙好好玩吧,仔细别撞到你徐爷手里。”

    留下一句狠话,徐焜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这边徐珵见他决意走人,只好起身说道:“酒席的钱,明日我叫人送来,告辞!”

    小步跑了出来,追上了刚骑上马的徐焜,徐珵叫道:“兄弟慢走,等等我。”

    徐焜见状停了动作,徐珵跑过来,仰头苦笑道:“真正晦气,想一想有什么意思?先前你还叫我何必生气,何以你竟动起了真怒?区区一个**,为什么呢?”

    徐焜愤愤不平的道:“你还说呢,别在呕人了。想我有生以来就不曾受过如此恶气,尤其那姓尹的给我辈提鞋都不配,若不是碍于家规,我今晚非活剥了他的皮不可。”

    “罢了罢了,一个商贾而已。”徐珵翻身上马,笑道:“我也不信你的话,等明儿你见了如金,那股气又消到琉球去了。这些狠话也就对我说说而已。”

    徐焜急了,叫道:“你真以为我不敢出手教训他?没错,我家长辈是管得严,不许小辈欺负人,但是我想整死他,有的是其他手段。好,真假我此刻也不和你辩,咱们走着瞧吧。”

    徐珵本来是想拿话激激他,现在回去揍一顿可恶的尹公子,争风吃醋打个架而已,自己坐山观虎斗,也顺便出一口气。

    但眼见徐焜是真急眼了,徐珵担心闯出大祸牵连自己,赶紧笑着拉住徐焜的手,说道:“别呀,意气之争而已,犯不上。走走,你请我吃顿饭,我还没有吃饱呢,咱们边吃边聊。”

    不提他二人,如金现在追悔的不得了,徐家公子岂是惹得起的?进京后的这一段时间,反复有人提及京城头一号不能得罪的就是徐府,当然人家也说过徐府并不可怕,只要能站住理就没事。

    幸运的是没多久就遇到徐家一位少爷,喜欢上了自己,也因此幸运的得以在金陵站稳了脚根,三教九流没有不卖面子的,开门迎客至今,再难缠的客人只消报出徐焜的名字,没有不老老实实付钱走人的。

    问题是徐焜的追捧和中规中矩的行事为人,久而久之令如金有种此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印象,自以为能稳稳吃住对方,不想今日一时疏忽把人得罪的狠了,看来一时半会的不会来了,也不知将来会怎么样。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说的,好在徐焜不是睚眦必报之人,徐珵也不是挑拨生事的小人。如金心说等他来了,好好的道个歉,大概也就没事了,如此想着想着走到了如玉房前。

    就听里面似乎有人在拌嘴,她推门而入,就见尹公子站着一副也要走的架势。同来的人有的劝他不要走,有的说应该走,意见不一,而如玉站在一边像是个木偶一样,一言不发。

    如金又急又气的问道:“怎么了这是?尹少爷又要走?真真今日哪里来的晦气,都被我碰到你们的气头上?”

    原来这位尹公子仗着家族在琉球有钱有势,自己年轻有为,不管去朝鲜还是倭国,走到哪不被各方势力奉为上宾?未免心高气傲,是个说一不二的脾气。

    今晚他约了朋友来吃酒,一进门就知道如金如玉陪着徐焜二人,因他一个海外公子遇到了真正的豪门公子,这身份相差的太悬殊了,比都没法比,自尊心强烈受损,当时就有些不快了。

    平日谁不是说如金是徐焜的相好?所以对他而言,与徐焜的心情可谓基本相同,又生气又嫉妒,本来当时就要走人,被章氏夫妇再三挽留住了,随即把如金叫了出来。

    尹公子见章家殷殷款待,如金也亲亲热热的,看来是向着自己,些许不快也就丢开了。

    后来小厮闯进来说徐公子生气要走,如金急忙忙的赶过去,感觉没了面子的尹公子心情又不舒服了,又亲耳听见徐焜临走前在外面丢下的狠话,由不得十分生气也十分恐惧。

    这样复杂的心情下,年纪轻轻的尹公子竟迁怒于如金身上,认为你素来对我说,你不喜欢徐家少爷,他成了亲,没什么功名本事,无非仗着家世的草包而已,不像我率领舰队到处经商,大海中混出来的铮铮男子汉。

    既然知道他是个草包,那就不该叫他误会。若说你家得罪不起,那就该敬他让他才是。孰知非但不礼敬之余躲远些,反而迎上去殷勤巴结。

    好,你和他结交是你的权利,我没资格管你,可为什么又来诓骗说喜欢我呢?那徐焜知道你又和我交好,岂能容忍?明明是叫他做了我的对头。

    尹公子自问不惧怕徐焜,可究竟英国公府乃当今一等一的庞然大物,随随便便即能令尹家粉身碎骨,万幸徐三爷对琉球三十六姓有提携之恩,大家算是自己人。

    如此一想尹公子彻底恼了,明明和徐家关系不错,却被你如金这么一搞,我和徐焜成了势同水火。来你家不是寻花作乐的,而是分明来受罪的,稍有不备,就会被徐焜这条地头蛇给欺负了,我偏偏还不能报复,哑巴吃黄连叫我怎么见人?

    这方面尹公子的头脑很清醒,他不怕徐府,就怕徐焜私下里揍自己一顿不算,又到处宣扬此事。而以他心高气傲的性子,一旦忍耐不住当面争执几句,两下非得当场打起来不可,不管谁伤了谁都会酿成大事。

    在如金和家族的前途上,尹公子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家族,毕竟闽三十六姓在海外求生存,在大海上讨生活,懂得生存不易,尤其闽人最看重的是家族利益。

    所以他已经有了退让的想法,不想为了一个女人而因小失大。

    问题是他毕竟还年轻,刚才徐焜留下的话令他万分纠结,再留下来叫如金陪着,无疑是在狠狠打徐焜的脸了,有心追出去解释几句吧,一来显得丢人,怕章家逢人就说,笑他无能。

    于是乎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何况当着这些朋友,益发难住了。

    起初渐渐恨上了章家,没给如玉什么好脸色。因为来的时候徐焜先到,走了也就没事了,偏偏那对乌龟夫妇再三挽留,说什么客人来来往往互不相扰。这么看起来,貌似是他家硬要我留下来受徐焜的侮辱,莫非预先安排好的?串通姓徐的来扫我面子?

    尹公子想的太多了,当然也由不得他不去深想,真真愈想愈怕,愈怕愈气,还有明日来还是不来?来则免不了与徐焜争夺女人,不来则被人笑话他胆怯。

    那些朋友得知那人竟是徐家少爷后,有的不怕事大,有的则劝他赶紧走人,所以大家吵了起来。

    此刻见如金走进来拦他,脑袋里如同一团乱麻的尹公子,冲口而出的说道:“你问我什么事生气?你问问你自己就明白了,别装作没事人似的。你大可不必留我,依我说快去把姓徐的追回来才是正经。”

    说完,尹公子觉得自己面上无光,恼羞成了怒,狠狠一跺脚,怒冲冲的喝令家丁走人,也不顾那些朋友了。

    大家伙见他愤然而去,非常的扫兴,且又没了东道,顷刻间一哄而散。

    章家夫妇闻讯赶着出来时,徐焜已经走了,这时候见尹公子也怒容满面的出来,没敢上前阻拦,眼睁睁的看着人家扬长而去。

    再一看如金好似泪人一般,如玉则在一旁站着发怔,正要问怎么回事?就见尹家的家丁匆匆回来,将十两的番饼银子扔在桌子上,说了一句“这是我家少爷给你家的酒钱。”转身就走。

    章家老婆追出去喊道:“尹公子!喂伙计你请站一站,奴家有句话问你。”

    任凭她喊破喉咙,家丁头也不回径自去了。身为原住民的妇人转身瞅了眼如玉他爹,夫妇俩都没了主意,连呼奇怪,这是怎么了?

    等仔细盘问如玉整个前后经过,夫妇俩恍然大悟,丈夫连连顿足道:“怎么就这么笨呢?气走了能灭门的徐家,又把财神尹家气走了,都怪如金那死丫头不善调解,结果弄得两边不讨好。”

    妻子骂道:“尹家恼了,从此少了最大一宗进项;徐家恼了,那可是从此要提心吊胆的。我问问你们俩,谁帮咱家来应付那些死伸手的牛鬼蛇神?如金这小臭货,怎么做惯了和尚,反倒不会撞钟了呢?我也不管了,赶明咱们夫妻出去避避风头,让你们闹去,好也好歹也好,管他娘的。”(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想不开了

    如玉的母亲按照后世的标准,即平埔族人,平埔族最早出现在清朝的文献中,乃是各族的统称。

    而在明初,各族皆泛指为番,一样也没人去研究这些番人的族名以及风俗习惯,这时候还没有所谓生番和熟番的区别。

    由徐灏推动,朝廷主持大规模的移民台湾,短短二十年,累计移民十八万,低于土著民的总人口。

    不过因汉人的强势,自然初来乍到即占据了绝对的统治地位。官府积极展开友好的民族交融政策,实际上在连续数次镇压反抗的暴动中,某些原住民部族永远消失在了历史长河,死亡人数成迷。

    剩余的大多数弱势原住民部族‘欣然’接受与汉人相互融合,欣然接受汉家文化习俗,即同化。看似残酷,实则令土著人一朝进化千年。

    因汉文明的强盛,原住民眼见生活得到了改善,纷纷主动改汉姓汉名,主动祭祀起了三皇五帝。

    对于台湾,徐灏一向不大感冒,长期以来都没怎么关注,所以岛内还处于相对原始的农耕环境中。

    如金的父亲章保早年是个无赖,只身去了岛上,勾引了本地少女即如金的母亲章氏。章氏很漂亮也很聪慧,正好官府设置学堂教授汉文,不分男女必须学习,章氏学了几年,俨然成了地地道道的汉人妇女。

    虽然夫妻俩分到了土地近百亩,然而二人都是好吃懒做的习性,不愿辛苦种地,这期间章氏怀上了如金,生活变得更穷苦了。

    章保干脆偷偷将房子土地变卖,带着妻女乘船又跑回了福建老家。

    在泉州为了养家糊口,身无一技之长的章保打起了媳妇的主意,开门迎客,没有什么贞操观念的章氏也同意了,如此一干就是十五年,头二年章氏又生下了二女儿如玉。

    随着章氏渐渐人老珠黄,一对女儿初长成人,章保知道混血的闺女奇货可居,于是再一次变卖了家产,带着一家人来到京城。

    屋子里,章氏说完也就走了,倒是脾气本就暴躁的章保年纪越大,脾气越不好,他在桌子上使劲的拍了两下,恨恨的道:“你们两个臭货,吃鱼吃肉把肠子都吃腻了,油都蒙了心,忘了咱们这种人家开门是做什么的吧?挑三拣四自以为是正经姑娘,今日得罪了你,明日得罪了他,这下好了,将有钱有势的都得罪完了,今后咱们一家喝西北风不成?你们俩个没良心的,有饭就吃,有衣就穿,还是苦了我们老两口,养了两个不孝顺的东西。明儿我倒要好好问问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看来多时不教训你们,骨头又痒了吧?”

    说完,章保气冲冲的走了,一边走,一边嘴里杂七杂八的连说带骂。

    打懂事起,如玉就怀疑自己的亲爹八成另有其人,人家的小女儿一般都最漂亮,为什么自己偏偏没有大姐好看?还有章保素来对待自己和姐姐明显不同,往日如果是自己闯的祸,非二话不说揍一顿不可。

    所以如玉等他走远了,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冷笑道:“遇见鬼了,我又不曾得罪哪个,凭什么一股脑的骂在其内?老不死老砍头的,早死一日早好一日。”

    啪!如金看着妹妹狠狠地关上房门,她也气呼呼的回到自己房里,直接和衣倒在了床-上,在被窝里暗自抹泪。

    要说得罪了徐焜,她认为无关痛痒,因为早已打定主意跟了尹公子从良,她与妹妹一样对这个家,这样的父母没有什么感情,巴不得远走高飞才好呢。

    问题是茫然不解为何得得罪了他?一脸委屈的如金当下仔细回忆,当时听他的口气,分明是怪我亲近了徐焜?

    唉!

    如金发出一声长叹,惨然道:“你殊不知我们这等门户,是最下贱也最软弱的,人人皆能欺侮。何况徐焜系金陵著名公子,又有名士徐珵为虎作伥,我等人家焉敢有一丝得罪?我若不假意敷衍他们,岂非自讨苦吃?家里也无法于金陵立足。唉!我若真心对徐焜好,又何必来结识你呢,更不会将他的底细全都告诉你,就是唯恐你多心呀。”

    说到这儿,如金难掩心中深深的失望,“这些话我早对你说过,何以你竟给忘了?纵然我当场没说,难不成你连这么一点原因都猜不出?我真真枉自认识你了一场。”

    深感委屈的如金又哭了,好半天才止住了哭声,哽咽道:“就算我一时不好,拂了你的意思,也该念着平日我待你的情意。你说哪一件事我不是真心对你?一则你是我的知己,希望日后托付终身;二则你虽家资豪富,我也处处替你着想,但凡能帮你节省的地方,无不千方百计的替你考虑。为了此事,我受了父母多少言语?骂我变了心,不顾家里,一味的巴结嫖-客。你说我为了什么?只因为将来从了你,我的即是你的,你的也即是我的,不然我们这行当,向来只怕人不花,还怕人浪费么?

    三则每当你有了心事愁烦,就如同我的心事一般,挖空心思的从旁婉言劝说,等你欢喜了我才放心。还有多少海外之事,在你心里筹划之时,我已经先一步揣度出来,主动为你计算,你总说我与你两心相印,不同泛泛。”

    心情低落的如金自言自语了好半天,忽然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痴痴望着天上的银月,叹道:“哪料到我是你的知音,你却非我的知己,也不体谅我们的苦处,哪怕我真的做错了事,难道你不会原谅我吗?只顾着气头上数落我一番,决然而去,全不顾事后我父母必定抱怨,你一日不来,我耳畔一日不得清静。怕就怕我这些日子对你的许多好处,被你一旦付之汪洋大海,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患得患失的如金就怕尹公子一怒之下再不来了,身陷爱情中的女人最是软弱,一时间愁肠百转,不禁对着月亮掩面放声大哭。

    哭声很快惊动了章氏,急忙赶过来劝道:“我儿不必伤心,尹公子虽然生气而去,哪里就会真撇得下你?隔一两日自然就回来的。否则我亲自去请,他们好意思不来么?你放心吧,少年贵胄都有些公子哥脾气,反正包在娘身上。”

    如金被娘亲劝说了下,觉得有道理,也就不哭了。谁知突然听见他老子在后院大骂她们姐妹两个,毕竟一下子失去了最大的两位金主,贪财的章保气得要死,又喝了酒,醉醺醺的左一句不争气的臭货,右一句不要脸的**云云,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章氏见女儿气得脸色惨白,忙说道:“好闺女你别生气,那老东西向来吃醉了酒就这副德行,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好闺女,你消消气,看我去骂他。”

    章氏气冲冲的跑回房里,指着章保骂道:“你这老不死了,灌足了尿不会安安稳稳挺你的尸,干嘛大半夜的骂人?你先前说苦了我们两个,你说你到底苦了什么?这些年苦的是老娘我,如今女儿们大了,又苦的是她们,你吃了大半辈子的闲饭,没见到你赚过一文钱养活我们母女,还有脸叫苦?你羞是不羞?”

    章保一瞪眼,叫道:“你个万人日的老**,当初要不是老子娶了你,你他娘的还在深山老林当野人呢,我又领着你来到这花花世界,你们娘们不该感激我?”

    “放你娘的臭狗屁!”章氏双手叉腰,“你有酒万事皆休,每次只顾着喝猫尿也罢了,喝醉了就喜欢闹事,不管不顾的乱骂人,咱们一家四口,数你最没资格骂人。行了,你还不给老娘趁早夹着尾巴睡去吧,若把老娘闹烦了,今后再不给你酒吃,看你怎么办?”

    酒就是章保的软肋,再说做了一辈子的活乌龟,炼成了能屈能伸的本事,马上不生气了,笑嘻嘻的道:“我也没说什么啊,怎么就骂起我来?奶奶又受了谁的气?拿我作筏子?我睡,我睡还不成嘛。”

    身体往后一倒,章保转眼间就打起了呼噜。章氏见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骂了一声:“醉不死的臭乌龟,你这样子叫我用哪一只眼睛来看你?等明儿你醒了咱们在算账,我现在没力气和你说话。”

    她转身走了出来,呼呼大睡的章保犹自嘟嘟哝哝,“臭乌龟,香乌龟,我这乌龟也是你们逼我当的,当个娼妇还骂我呢?”

    章氏也不理他,径自往闺女房中而来。

    不料自她出去后,如金越想越气,竟钻进了牛角尖。如果尹公子一气之下从此斩断情缘,另有了心上人,岂不是空指望一场?再说男人是最容易变心的,她在这里痴痴的盼他回头,而人家早已将她抛到了脑后,正所谓我本有心托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

    归根结底彼此的身份相差太悬殊,自惭形遂的如金本就一直担心,恰好又发生了今晚之事。想尹公子有的是钱,无论到哪皆有人奉承,不是离了她如金,天底下就没了绝色女子。

    如此想来想去便想不开了,被迫成为**的女人最自怨的就是上辈子不知做了多少孽,老天罚她这辈子身为娼妓。

    最伤感的是这罪什么时候能熬到头?大概一辈子也到不了头,**出身永远是一辈子洗不清的污点,哪怕无人提起,自己心里这关总归过不去。

    就算如愿从了尹公子,正妻肯定是奢望,那么将来还得受夫人的气,受她人的气,男人护着也没用,一旦自己老了容颜不再?所以说这样的日子何时能了?

    大凡这人一有了寻死的念头,往往就会想到死后的种种好处,比如不再受苦,不再流泪,从此无牵无挂,无欲无求,自由自在的,加上这年头科学观念还不发达,不是还有来世吗?

    如金猛地站起来,眼神直勾勾的,东张西望想研究个死法,突然想起抽屉里有暗暗积攒下来的一锭金子,点了点头。

    经典死法,普及程度最高的自然是悬梁自尽,问题是太吓人了,也太痛苦,再说万一被人及时解救,传扬出去多丢人呀?

    她和尤二姐想到一块儿去了,常听人说,生金子可以坠死,岂不比上吊自刎干净又体面?

    其实这个死法非常痛苦缓慢,黄金不大可能使人重金属中毒,但是有棱角的金块可能会刺破肠道伤及内脏,这过程实在无法想象。

    古人不会那么傻,真正的方式是强行吞咽金块,或许会堵在喉咙里压迫气管窒息而亡。至于对不对?别问我,您就当做是杜撰吧,堵不住无非进入肠胃折腾,一样是个死。

    毅然吞了金子的如金翻了翻白眼,眼泪滚滚落下,对着镜子凝视着自己的容颜,虽非绝色,也是难得的美人。以前时常对着镜子自怜,幻想将来熬出头,也戴上凤冠霞帔,想必非常的漂亮。

    花开月满的好年纪,竟然就要死了,真是何等凄惨可怜?不应该死啊!

    就在这时,如金突然间感到身体不对,马上后悔了,随即自己对着自己发狠,既然要死又何必回忆?

    当下咬咬牙,死意坚决的如金挣扎着扶着床沿,跌跌撞撞的躺在床-上,手臂哆哆嗦嗦的拉起被子盖好。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实际上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未来一片黑暗,直面死亡又何尝不需要勇气?当然最好别轻言死字,毕竟只要人活着,那就还有希望。

    此时此刻的如金想到父母还有妹妹可以依靠,肝肠寸裂之余,也算是了无牵挂,实际上现在后悔大概也晚了。

    干脆什么也别想吧,缓缓闭上双眼,神态安详的躺着,守死而已。

    这时候,章氏回来继续安慰女儿,在门前听到砰的一响,不知是如金痛苦的一脚蹬在墙上。走进屋没有点灯,依稀看见女儿仰面睡在床-上,被子掀在了地上。

    “怎么睡了?”章氏摇摇头,“被子掉下来也不知道,今日受了一场闷气,本就身子骨不好,再受了凉,可不是玩儿的。”

    正要走过去把被子拾起来,忽然脚下被个东西绊了一下,章氏险些一头栽倒。

    听声音似乎是个空盒子,章氏骂道:“这些混账,怎么匣子乱丢在地上也不捡起来?亏了我脚步轻,不然一下子踢碎,她们是不知道心疼,这都是老娘一个个男人睡出来的,容易吗!”(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景星

    徐灏打内宫出来,出了午门后,正值御史于谦从衙门里出来。△↗頂UU小说,www.uu234.com

    论名分的话,徐灏算是对于谦有过举荐之恩,勉强半师之谊,加上因年龄和资历的缘故,于谦尊称他一声老师。

    看见徐灏走过来,于谦笑着过去问声安,又习惯性的给师母问了好。徐灏笑着一指前方,说道:“既然遇见了,咱俩边走边聊。”

    看着一侧燕雀湖的风光,耳听于谦略讲诉了几件事后,徐灏笑道:“你看,比初成时又更好了些,花木比以前更繁盛,河道也开通了。这次工部确实是动了心思,工程修的好。适才宫里人都说上次暴雨,不积水了。”

    “是。”于谦点点头,说道:“如此风景,下官回去叫拙荆择个日子,请师母和世妹们出来走走。”

    “那是你们的事儿,不归我管。”徐灏笑道,“对了,你兄长在淮扬可好?”

    于谦祖籍河南,曾祖父于九思在元朝时到杭州做官,把家小迁至钱塘太平里,故此到了于谦这一辈,已经成了浙江钱塘县人。

    于谦的哥哥名声不彰,于谦的父母跟着他哥哥嫂子生活,如今也去了淮扬一带。

    听到老师问起了家里人,于谦深深一揖,说道:“家严是前月打发家人进京来的,托赖安善,本地军民以及外洋客商尽皆静谧,物阜年丰,颇称安逸。家兄新署运司,前月有禀帖与老师请安的。”

    “不错,不错。”徐灏想起来了,“我亲自写的回信,这才几天就给忘了。你家捎带了好些东西来,还没有道谢呢。”

    “不敢。”于谦笑道:“家兄今年又添了个侄儿。”

    “恭喜,我得准备一套贺礼送去。”徐灏说完联想到了成亲不久的于谦,于夫人的父亲乃是两任云南巡抚的幕僚。

    徐灏很想给于谦算个命,告诉他你会有一女一儿,因为香港电影新龙门客栈就是以于谦死后,江湖义士救他子女为背景的。

    说起来于谦击败了瓦剌军,从兵部右侍郎进兵部尚书,负责整饬兵备,统帅大明兵马,由此开创了明朝由文臣统兵的先河。

    石亨曾推荐他的儿子当都督府前卫副千户,在当时来看很正常,子承父业嘛,却被于谦厉声拒绝。一来于谦和石亨不对付,二来也说明文人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愿让后代走武官一途。

    于谦惨死后,儿女受到了连累,儿子于冕发配到陕西龙门,而于冕的妻子张氏则发配山海关。

    历史上成化二年,于冕得以大赦回乡,上书为父亲鸣冤。

    明宪宗亲自审理此案,很快朝廷退还了于家的祖产田产,于冕袭封千户之职。等于谦彻底平反后,于冕官复原职,上书自陈不愿做世袭武职,改为兵部员外郎。

    从这里就能看出真正的文人是不屑做武官的,明朝功勋集团的地位也自土木堡一役后彻底瓦解,从此军人的地位跟着一落千丈,有点出息的人都会选择科举。凡此种种因素,军事上的沉沦,直接导致明朝开始由盛转衰。

    关于土木堡一役和于谦,后世有种阴谋论,猜测当时文臣为了抢回权柄,故意纵容王振撺掇英宗御驾亲征,证据就是于谦等文臣的强势崛起。

    太过耸人听闻,一个王朝的兴衰不能赖在某个人的头上,仔细看看于谦生平的话,他的功劳和能力皆非常杰出,有大功于国,无愧于和岳飞、张煌言并称“西湖三杰”。

    徐灏问道:“令泰山去了福建,比云南应该好些吧?”

    于谦说道:“说以前在云南任上,事情不多,如今涉及浙、闽两省,且兼着台湾以及外洋,繁得多了。”

    “呵呵。”徐灏笑了笑,“你泰山当年与我交情不俗,此事他应该对你们说过。他的公子今年多大了?”

    于谦说道:“今年才八岁。”

    “哦。”徐灏很惊讶,“记得他比我长四岁。很好,儿女双全,也是世间全福。廷益,今年秋天的宏词之试,乃我朝立国以来的头一次,那些海内外人才及世家子弟,以你所见所闻,可有真才实学么?”

    于谦正色说道:“老师垂问,门生不敢不对。海内人才甚广,门生孤陋,又不能广交,所知有限。但在京世家以各大臣子弟,四方乡会试及诸名宿等,门生熟识往来的也不算少,但是人云亦云的多。有一位老前辈,近来又赴任去了,想他现任官,在京也不能考的。”

    “你说的是那屈原的后人么?”徐灏问道。

    “是。”于谦笑道:“还有刚刚离京的朝鲜名宿金普,也因限于属国官身不能保举,可惜。此外老师的二公子,目下少年中有景星凤凰之誉。”

    “胡说。”徐灏为之摇头失笑,“过誉了,不过一介脂粉公子耳。”

    于谦笑道:“还有山东伏波将军之后人马愉,江北士林无不寄予厚望,确实有真才实学;现任礼部尚书之子文泽,内阁学士杨荣大人之子杨恭,苏州贡生祝颢,湖南优举子高次贤,四川才子箫品,这几位皆名下无虚,门生见过面。其余不知其他,不敢滥举。”

    徐灏听了哈哈大笑,指着他说道:“怎么你说的人,多半是我的子侄?你呀不要阿私所好,故意哄我喜欢。”

    于谦说道:“这个门生怎敢,至于老师的世交子侄,下官焉能尽知。”

    “我的戏言而已,你于谦岂肯阿私所好?”徐灏说的是实话,又笑道,“这世上人才多了,这些孩子都要去参加来年科举,各凭本事,他们还不配举荐宏词。好了,你回去吧。”

    告别于谦,徐灏一个人沿着路边漫步,侍卫们散在四周。

    走到了西府正门附近,远远看见骑着马打着哈欠的侄儿徐焜,被小厮们接下来,簇拥着进了门,一副整宿不归的样子。

    “不像话。”徐灏皱起眉头,吩咐道:“去个人打听打听,为何夜不归家?他媳妇不是有了身孕么?”

    再说昨晚后半夜,章家人围着如金大哭,泪如雨下的如玉哭着哭着想到自己身上,想姐姐如此容貌如此名声,尚不免因徐、尹二人而想不开,左右为难寻了短见。而自己的姿色比姐姐逊了一筹,又没有她那么多的‘知己’,可见难保不受人凌辱,连个能出头的人都找不到,她压根就没把徐珵当回事。

    姐姐死了,今后家里全靠自己,估计一辈子也跳不出火坑,如此如玉哭得更伤心了。

    突然章氏一头撞进章保的怀里,没有防备的章保几乎跌倒,多亏墙壁挡住了。

    章氏哭骂道:“你这老不死的乌龟,你不是吃酒骂人吗?骂得好,把我女儿给逼死了,老娘也不活了,与你同归于尽好了。”

    边骂边乱撕乱咬,弄得章保好不狼狈。如玉忙走过去拉住母亲,说道:“我姐都走了,你们还闹什么?人死不能复生,打闹亦无济于事,赶紧救人啊,也许能救回来。否则,我想不怪旁人,都怪徐尹二人,横竖我姐死了,咱家也要败了,还怕他们什么?”

    “对对对,快救人。”章保狼狈的叫道。

    所有人七手八脚的煮参汤甘草汤等来灌,有人指出匣子里装着的是金锭,总算弄清楚如金是吞金自尽的,忙活了半天,也没什么作用。再看如金早已脸色转青,手足冰冷,已然无力回天。

    章保怒道:“不要忙了,救不活了。我现在就去顺天府告徐焜徐珵二人,告他们威逼我女儿身死,请官员仵作来验尸,看他们怎么当的起?就是尹家,我也不能饶了他,如金已经死了,还巴结他做什么?拖出来凑个数。不怕他们有钱有势,我女儿人死是真,他们威逼是实,堂堂天子脚下,顺天府断无不准的。”

    所有人都点头称是,宣德朝秉承洪熙朝的清明政治,老百姓并不怎么惧怕权贵,就可惜这不是洪武朝,反正人命关天的案子,不怕顺天府敢袒护。

    要报案得有状子,章氏担心丈夫话说不利索,叫他现在就去找熟识的人,讲明情由,好早早去顺天府击鼓喊冤,不要耽搁了,然后其他人马上去四处打点门路。

    章保答应下来,转身提着灯笼出门去了。家里如玉叫母亲把房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藏起来,预防官差来了顺手牵羊,将如金的尸体摆正,匣子放在一边,其余各事一一安排清楚,预备明早官府派人来验尸。

    章氏因女儿吞金惨死,失去了摇钱树,哭一声我的苦命儿,咒骂一声贼老天,恨一声徐焜尹公子狼心狗肺,怨一声自己,哭得声嘶力竭,嗓音嘶哑,其她人见她这个样子,无不心酸落泪。

    这边章保一口气跑到附近的康家,家主人名叫康世丰,祖上数代都是专门给人代写书信状纸的。

    金陵成为京城后,秦淮河一带日渐繁华,各种各样的争端纠纷层出不穷,直接间接养活了大批相关行业。

    但是到了康世丰这一代,虽然家传技艺俞来俞精,家道反而俞来俞穷,盖因他自持手艺要价太狠,等闲没人请得起,也等闲没人敢招惹他家,正是那种三个月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高端。

    今晚夫妻俩吃了晚饭,为了省点灯油,早早睡了。

    后半夜,康世丰一觉醒来,在炕上翻来覆去,想着明日家里柴米全无,今年生意太少。犹记得还是刚过了年,给人家写了一张供词,要了六十两银子,乃至今日,再没人来了。

    康世丰怎么也想不明白,状子写得好,打赢了,能赢多少赔偿?怎么就没人来找我了呢?这人到底都怎么想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也算不明白。

    其实他也后悔狮子大开口了,可是又拉不下脸来告诉人家价钱可以商量,这么一拖,结果拖的生意全无。

    眼看家里就要揭不开锅,怎么办呢?总不能厚着老脸去亲友家借贷吧?更不能典当呀。

    正在愁闷,突然听到了叩门声,把个康世丰吓了一跳,忙问是谁?

    为何章保会来找康世丰呢?因他盘算了,虽说打算告徐焜等人威逼,奈何没有实据,总不能凭着一张嘴吧?人家一没有强暴二没有动手伤人,证据不足,所以得必须找个有名的老手,写出声情并茂的恳切状词,官老爷一看就是因为权贵威逼,如金一时想不开,以致于情同谋杀的,如此才能打赢官司。

    章保听说过康世丰的名声,二人素未谋面,想人家敢收那么多银子,一定是个辣手,无非多要钱呗,只要你能想出个绝妙的主意。

    耳听里面问是谁,章保叫道:“康先生睡了么?请你开门,在下有要事相商。”

    这时候来敲门,一准是大生意,康世丰心里很高兴,忙答道:“请等一等,我马上起来开门。”

    说着一面坐起来披上外衣,找火柴点灯,一面用脚尖蹬了他妻子高氏一下。

    高氏睡得很死,妇人十分贤惠,任劳任怨的寻些针线活,或收些秦淮河的衣裳浆洗缝补,赚些小钱贴补家用。总之一天到晚忙着干活,一沾枕头就睡熟,不到天亮不醒。

    这一脚正好揣在妇人的私处上,高氏立时惊醒了,揉着下面骂道:“讨人嫌的东西,好不容易做个美梦。你又怎么了?蹬呀踢的,还净往人家那里踢,你就不想想明日米也没了,柴也没了,日子怎么过?还这么穷开心,你再闹我,我可就不依了。”

    康世丰不禁好笑道:“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没听见外头有人敲门嘛,我要起来看看。三更半夜上门,料想不是寻常小事,叫你起来,预备烧点热水接待来人。难道你都没听见?我不抱怨你睡得死,你还冤枉起我来了。”

    高氏这才明白过来,没等说话,外头又高声说道:“康先生,你开门不开门啊?不开门,我就要找别人了。”

    喜欢裸-睡的高氏一听乐了,果真来了生意,满心欢喜的接口道:“来啦,来啦!”(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状词

    妇人手忙脚乱的从被子里摸出一条裙子,胡乱套在脚上就下了炕,匆匆系上腰带,趿上鞋,往外就走。UU小说,www.uu234.com

    康世丰也穿好了衣裤下了炕,见状急忙一把拉住媳妇,无语的道:“你就这么出去?该死,该死!你真是睡糊涂了,梦犹未醒吧?你瞧瞧你连小衣都没穿,怎好去开门?就算天气暖和,难不成你也没发觉吗?”

    “怎么了?”高氏低头一看,可不自己的前胸大敞二开,白白嫩嫩的双-乳一晃一晃的。

    妇人脸一红,急忙俯身去找肚兜等,翻遍了炕上也没找到,急得妇人把被子掀了起来。

    原来起来的急促,肚兜卷到了被窝里,高氏一把抓出来套上,又找到小袄穿上。

    瞅着媳妇动作的康世丰连连叹息,说道:“蠢才啊蠢才,你慢着点就行了,越急越出笑话。再则我堂堂的秀才家,堂堂秀才夫人怎么连肚兜都不带呢?整夜光着个屁股睡觉。唉!到底是你自小带不惯,还是你懒得忘了?”

    夫妻俩是老夫少妻,康世丰三十岁才娶的媳妇,是以高氏年仅二十七岁,系商贾之女,打小帮着家里整理货物什么的,不识几个字,不大注意细节,性子风风火火。

    此刻的高氏一心记挂敲门的人,生怕人家等得不耐烦,丢了买卖,哪里有心反驳丈夫的话?

    脸红红的双手扭着衣扣,匆匆走出房来,来至院门前,拨去了门闩,开了门,她闪在一边。

    见来人手里提着一只灯笼,高氏说道:“请里面坐吧,我家老爷起来了。”

    章保举起灯笼,见是个堂客,知道是康世丰的妻子,便低下头走了进去。

    高氏关好门,听了听邻居的动静,貌似没什么反应,也就放心的跟在后面。

    屋子里,康世丰早已将灯盏放在外间,等候来人。进了屋的章保吹灭灯笼,顺手挂在墙壁上,上前和主人见礼,语气悲痛的道:“惊扰康先生好睡,有罪有罪。”

    康世丰客气几句,请章保上坐,问了姓名,彼此说了几句客套话。章保一边说着话,一边打量康家,见是三间一厢的房子,房子似乎有些年头了,失于修缮,家具桌椅也很陈旧。

    高氏满院子寻了些碎木块等,生火烧了一点热水,很快把茶送了进来。章保急忙主动去接,并连称不敢。

    借灯火瞧了几眼,妇人年纪在三十岁以内,容貌生得倒也干净俊俏,个头不高不矮,就是没怎么收拾,显得很邋遢。

    高氏头上一方青布,齐鬓包在一起,身上穿了一件半青不蓝的薄绸短袄,一根旧黑的绸带束在腰间。

    金陵四月初的天气说冷不冷,说热也不热,早晚两头有些温差,妇人上半身只有两件衣服,又薄又松,偏偏腰带还束得老紧,越发显得胸前双峰格外高耸,吸人眼球。

    一般传统妇女都恨不能把胸脯勒得和男人一样平,故此令章保一见之下印象深刻。

    接了茶的章保又坐下,再看康世丰,四十岁左右,高高的颧骨,浓浓的眉毛,笑眯眯的一派高人做派,就是稍有些弯弓驼背,看上去气质不咋地。

    康世丰笑着说道:“足下深夜来访,必有见教,小弟在这里洗耳恭听。”

    章保赶紧离座深深一揖,说道:“中原有句俗语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适才先生之言,如见小人肺腑,但小人之事很是难办,务望先生不要推却。”

    康世丰对这番话很受用,哈哈一笑道:“足下尽管放心,小弟一生最喜急人所急,若是有缘,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只要足下知道小弟用力之处,嗯,虽死无憾。哈哈!”

    “多谢先生。”章保说道,说实话先入为主,感觉康家不太靠谱,穷困潦倒,不过不显山露水的高人多了,家里富贵的又何尝靠谱?

    当下他叹了口气,将女儿寻死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然后充满期盼的说道:“请求先生设法,必须指实他们无可抵赖,也要官府怜悯动情,不然被他们反咬一口,告我有意讹诈,岂非我害了自己?因久仰先生大名,百发百中,故此才连夜过来,求先生大才斟酌之。至于先生用力的所在,小人理当从重报答,断不食言。”

    说完,章保一脸悲痛的又是一揖到地。康世丰一面听着,一面点头轻叹,也站起回了一礼。

    “原来足下因此事而来,可怜啊。”

    康世丰手里拿着一把破扇子,仿佛诸葛孔明在世,侃侃而谈道:“非是我敢夸口,此案举手之劳即稳操必胜。然而据足下来意,虽是他们威逼令媛自尽,究竟毫无实据把握,他们也可抵赖过去。咱们须得明说威逼,暗中使官府见了,如同他们谋害一般,故此他们着了急,自然会纷纷跳出来撕掳此案,其有权有势即不打自招了,如此令顺天府同情弱者。

    足下之意,亦不过是叫他们破费若干,知道错了,代令媛出口气。总之,没有威逼人命该抵命的情理。”

    “对,对。”章保顿时心服口服,说破大天去也只是为了钱而咽不下这口气,人都死了,难道还能令女人复生怎地?

    章保心说先生果然是高人,马上就深刻理解了自己的意思,神色敬佩。

    康世丰笑了笑,说道:“幸而足下今夜来问我,若问到别人,谁会如此爽快的答应你?那可是国公府。再者不是我说句小瞧旁人的话,谁能马上想出尽善尽美的良策出来?行了,足下且请稍坐片刻,容我写出一纸草稿,再与足下商议。”

    章保喜得作揖不迭,“先生真是高人,不用小人细说,佩服之至。先生请自便,小人在此静候。”

    “嗯。”康世丰摇着扇子进去取出了笔墨纸砚,将粗纸铺在桌子上,将灯蕊剪了下,执笔思索着该如何起笔。

    不敢打扰的章保赶紧走了出去,在堂下踱来踱去。无聊中走出门,过道上砌了灶台,有两口大铁锅,高氏正坐在灶下,漫不经心的守着火。

    章保说道:“大嫂请睡去吧,我半夜三更而来,实在不安。”

    高氏忙站起来,笑道:“好说,你这大小是桩生意,不嫌弃来找我们当家的,大半夜的家里也没什么款待。不怕你笑话,今年我当家的整整闲了小半年,说累了要修养,弄得家里没吃的也没穿的。在往常我们家极风光,现在是力不从心,只好疏忽了亲朋好友,想必你也看得出来,请不要见怪。”说着说着,妇人抿着嘴“嗤”的笑了一声。

    章保听着她说话,忍不住再一次端详,见妇人长眉俊目,身段苗条,好像被生活所累,面容看上去很是憔悴,若修饰起来无疑是个美人。

    又听她声音婉转,是个会说话的女人,章保不禁动了几分心思,同时也动了一点点怜悯之心,此乃正常男人初次见到漂亮女人时的正常反应。

    正常人会把各种不该有的想法保存在脑子里,顶多意-淫下而已,好色之徒或渣男则会把想法升级为行动。

    章保没有非分之想,但是他心中一动,暗道我何不将身上的几两散碎银子送给他们夫妇?一来帮帮这位小娘子,让她今后偶尔会想起我;二来呢又使康先生感激,更加出力。不然等到事成后再酬谢人家,那是咱应该给的,就见不出人情了。

    三来在高氏身上尽了情分,她自然会在她丈夫面前尽力说项,所以这个机会不能错过。

    于是章保马上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银包,走近一步轻轻放在灶上,说道:“在下有件事请求大嫂,适才就算大嫂不言,在下也略看出贵府一二分情形。正好我有事烦劳先生,理应为先生分忧,无奈此刻身上不便,只带了少许,若当面交给先生,恐先生怪我藐视他,还望大嫂代为笑纳。

    我保证明日还有添补,以作我的另外敬意,千祈嫂子在先生面前说些好听的,再者此事与日后的酬谢无关。”

    这一席话说得非常诚恳动人,理由合情合理又面面俱到,与骂人时的章保简直判若两人。只能说走南闯北一辈子与人打交道的章保,绝非浪得虚名之辈,不会说话还开什么堂子呢。

    高氏听了很感动,瞧了眼银包,目测起码四五两之数,惊讶于人家的大方,微笑道:“哎呦!事情还未办成,怎么好先领惠呢?这,若执意不收吧,奴家怕拂了盛情,可若公然收了,又实在心中惭愧。”

    目光流转,高氏勉为其难的叹道:“好在日后的交情长着呢,我就擅自作一次主,代我们当家的收下好了,等会我再出来道谢吧。”

    她一样很会说话,笑嘻嘻的说完,很自然的伸手拿起了银包,又笑嘻嘻的回房去了。

    章保很满意,不矫情的人才好相处。当下回到屋里,就见康世丰搁下了笔,大笑道:“费了我多少心血,才算勉强告成,只怕最有名的文人也不过这样的写法。不是我说句放肆的话,可谓便宜了足下,却苦了徐尹等人。哈哈,纵然他们飞上天去,也难逃我这张网。来,请坐下,你仔细看一遍,可否使得?”

    为了赚钱养家,康世丰也顾不得对方有钱有势,当然他仅仅是个先状词的。

    章保赶紧说道:“先生过谦了,小人不懂这些,请先生讲说讲说。”

    “好。”康世丰自得的高声念道:“具祟民章保,禀为谋逼女命,迫叩雪冤事。窃身福建闽人,因贸易来京,侨居安宁坊内柳巷。

    嗣因资本亏折闲居,偶与身妻议及长女如金已十有八岁,针黹女红在在咸精,欲托媒牙卖人作妾。冀得身价可复旧业,身妻亦允。

    去岁十二月间,有商人尹春方,琉球人,来相看小女,愿出身价银四百金。约定今岁六月初旬兑银接女,当又交下定准银五十金,以作凭信。

    数日后,复有金陵公子徐焜,现为监生。与两江举人徐珵,偕至身家,议买小女。身自当以尹买为辞,徐出五百金诱身背许,并言尹春方向来拐卖人口。身以既经议定,万难挽回,只有听之而已。

    徐焜即不悦,扬言恐吓,如身将女与尹。定行送究,兼云小女下落风尘,系诓诱人**而卖者。

    身正与徐焜争辩,徐珵又从旁圈说。以次女如玉卖他为妾,即可了事。身因素知徐焜为本地恶少,欺良压懦,往往买过路妇女至家。先奸后售,无恶不作。

    身虽卖女,情不容己。乌能以女推致火坑,任其茶毒?窃恐有心者,皆不忍为,是以一并却绝,二人衔恨同去。

    次日身邀尹至,嘱其早接长女,免徐等觊觎,另生他变。谁知尹春方刚来,二徐亦至。即与尹言,身女在家为娟,又恃女有颜色,始则廉其身价,骗人争售,继至其家,必寻闹以出,听其退价若干,为异日再卖之计。

    若此伎俩奚止一端。复言身女为伊买定,在尹之前,不容另有他议。徐焜既言之凿凿,徐珵又附和其辞。尹春方安得不信为实?故向身索退定银。

    身百口解说,无奈尹深惑于二徐之言,疑身饰词文过,力索原银,决然而去。

    身女如金素明廉耻,因父命难违,始肯鬻身为妾。今闻二徐凭空诽谤,羞忿交集。是晚伺身与妻往睡,即吞食金锭自绝。

    及身等闻知,解救无及。伏思二徐不捏词毁女,则尹不思退,尹不思退,则女可不死。

    身女虽非二徐谋杀,例无抵偿。然彼等以无作有,肆口败女名节。女子以名节为大,名节既丧,胡可为人?分明使女至死。

    揆度其情,又何异于手刃?虽非谋杀,实同谋杀!

    为此迫叩青天大老爷矜鉴赏验,并提徐焜、徐珵、尹春方等人到案讯问,立分真伪,庶免徐等视人命为儿戏,倚官衿为护符。

    小女既雪冤于泉壤,彼等亦难逃于律条。法有专归,贵无旁贷,公私两便,哀哀上禀。年月日具呈。

    章保一边听着,一边连连提问,最后翘起大拇指叫道:“先生真乃神人也!这么一来,情真理实,且又将我家‘行户’二字撇开,免得到官先担不是。”

    康世丰油然道:“没办法,不将行户二字撇去,院中女子必非贞洁,人家或买或退,何至于死?而且说到行户人家,官府一定会将此案看轻。再则不是行户,何以他们与你家非亲非故的跑到家去?所以我设下卖女的缘由。

    现在有二徐谣言毁节,以致令媛吞金自尽,虽非威逼,隐然有逼节之实在内,想逼节与谋杀无异。对了你切记,这段时日决不可开门接客,想必你女儿的官司没打完,丧事期间你也不会如此,是我多虑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应对

    大清早,顺天府尹受理了章保的击鼓鸣冤,看过状纸后颇感为难,一个徐焜就够让人纠结了。UU小说,www.uu234.com

    可是原告不会无缘无故的诬陷好人威逼人命,如果徐焜等人罪有应得,焉能不提案审讯?

    左右为难的顺天府宣布暂停,下来叫了幕僚来商议。

    师爷看出他顾虑徐家,胸有成竹的笑道:“东翁,此事其实很容易的。原告章保的状词就算属实,也不过是想要他们花钱买个不追究,所以东翁请先派人去查验死者是否真的吞金。若是真的,批下令签传唤被告人证等赴案。学生私下里授意下面人,叫传话给徐家尹家,如此不须费事,他们自己就会去料理。”

    “不错。”顺天府尹顿时茅塞顿开。

    这样的案子在后世也是如此,自杀案不是谋杀案,性质不严重可也很严重,往往死者家属先告上法院走法律程序,有的被告人出于各种考虑,委托律师提出庭外和解,即花钱私了。

    只要原告选择撤诉,那么法院一般都会尊重双方的意见,不予追究。

    章家的案子一目了然,就是希望要钱,所以此案就容易办了。当下顺天府派了人手去验尸,果然是吞金自尽,那些差人仵作都被章家打点好了,没人揭破章家的妓户身份,实事求是的说,章家也确实是从事风尘工作的平民。

    顺天府尹接到回信,即刻派人去传唤一干人等到案对质。

    徐府,满头是汗的徐珵走进书房,徐焜笑道:“我正等得不耐烦了,今日一定要给他们个利害,才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

    “可别说了。”徐珵双手齐摇,神色惊惶,“而今弄出人命来了,我特来与你商量,赶紧想法子弥补为是,若闹开来,你我都有不便。”

    徐焜大吃一惊,忙问道:“到底怎么了?大惊小怪的,天大之事无非杀人抵命,咱们又没有杀人。”

    “虽不是杀人,可也是人命官司。唉!”

    徐珵叹息着连连跺脚,遂把如金的死讯说了出来,并章保一早去告官,“幸而顺天府老大爷与我颇有交情,暗中吩咐差人知会我们,赶快把此事料理清楚。只要章家不追,即可含糊过去。”

    徐焜整个人都呆住了,怎么也想不到如金会自尽?至此心里好不后悔,都怪自己小心眼,好好一条性命就这么没了。

    徐珵自顾自的说道:“我想章保告的是咱们威逼他女儿自尽,本来没有实据,但是他既然敢控告,那一定是请教了有名的讼师,自然一番强词夺理,准保一时难分真伪。况且你我二人岂能去公堂对质?不是那回事。

    公差先到我家里走了一趟,这会子去了尹家,少时就要到你这里来,所以我抢先一步来与你斟酌,如何应对?咱们虽然不怕,但究竟此案于声名大有关碍。”

    徐珵在意名声,徐焜却不在乎,呆了半响,嘿然道:“章保竟有此等胆量,女儿惨死不思后事,居然敢捏造供词来告我们,难道我那么小气嘛?这其中必有挑唆之人。如金啊如金,你怎么就舍得寻死?真是一桩怪事。”

    “可不是吗。”徐珵面带埋怨,忍不住发起了牢骚,“说起来也是咱们的罪过,若非你拿话羞辱她,她这么自由自在的日子,怎么会舍得寻短见?大概见咱们走了,姓尹的也动了气,一时想不开。”

    正说着,家人进来说道:“顺天府来了两位公差,说有话要面禀少爷。”

    “叫他们进来。”徐焜摆摆手,徐珵连忙躲到里面去了。

    很快家人领着公差进来,徐焜故作不知的问道:“你们有什么事?”

    一位公差说道:“一来拜见徐公子,二来敝上有件公事,请公子过目。”

    双手将顺天府的朱签文书递过去,徐焜接过来看了,仍将朱签交给了公差,说道:“岂有此理,分明是章家借尸讹诈,怎么你们顺天府就准了呢?”

    公差忙说道:“起初是不准的,但仵作说确系吞金,那章保又说得言之凿凿,告公子们威逼他女儿身死,所以敝上请公子们到堂上对质,是非曲直一辩即明。”

    另一位公差则走近一步,低声道:“公子,我家老爷也知道章家是故意讹诈,奈何他女儿自尽是实,又一口咬定你们威逼。即使对质下来自辩真伪,然以公子们的身份焉能上堂?就算遣家人去,怕的是章保此人刁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肯与下人对质。想公子们何等体面,传扬出去名声不雅。”

    “嗯。”徐焜浑不在意的点点头,实则他心里也怕得要死,正常人谁愿意去衙门?再说万一被三伯得知..

    其实他还是不了解徐灏的为人,这种事只能算意外,要埋怨的是这万恶的旧社会,侄儿纵有小过亦属人之常情,不能说章家身为弱势的一方,就该天生站着理。

    公差继续说道:“敝上念着贵府老爷们,自然不能不为之关切,奈何公事公办,私情只好搁在一边,惟有暗中使力。既然章保一心控告,无非想讹诈若干银钱,此乃千人一见。故此敝上吩咐小的们转告公子,不如破费些银子,叫他当堂切结此案。随后再寻件小事狠狠的警告下章家,叫他不敢纠缠不清,此乃敝上的意思,请公子自裁。而尹公子那边我们也去过了,他已答应照着敝上的交代行事,说最迟明晚与章家说项,许他若干银子叫他赶紧结案了事。”

    徐焜沉吟了一会儿,以他少爷脾气,如果不是如金死的可怜,恐怕打死他也不会服软,毕竟三伯不是他爹。

    想了想,徐焜悻悻的道:“承你们贵上一番美意,不好不遵。可恨那章保竟敢诬告,私底下花钱买他结案,当我徐焜惧怕他怎地?随他告到圣上那里我也不怕,归根结底要弄个孰是孰非,水落石出。凭什么一面之词,就能诬陷我威逼他女儿自尽么?反正人不是我们杀的。不过如此一来,辜负了你们贵上的盛意,说不得我们自认一声晦气。

    行了,劳烦你们回去致意大人,请他将此案暂搁数日,我这里好派人去和章家说。先说好了,倘若章家贪婪,狮子大开口,那我可就要麻烦你们贵上秉公审讯了,大不了我走一趟衙门而已。”

    说完,徐焜吩咐小厮取出十两银子,赏给公差。

    公差拿了银子后眉开眼笑,笑道:“公子何等身份?难不成怕他控告么?不过因他家女儿死的可怜,姑且赏他几文。他敢不干?有几个脑袋,鸡卵好同石头碰么?公子放一万个心,此事交给小的们办就是了。”

    徐焜点头道:“你们俩不错,等完事,我再酬谢二位。至于贵上关切之处,我理会得,也自有道理。你们回去吧,代我问声好,就说我记在心里了。”

    “公子真乃明见万里,敝上就是念着交情,并无别意。”公差笑着告辞而去。

    人走了后,徐珵出来说道:“自古钱能通神,一点不假。章家也晓得我穷,不过借我搭个脚儿,得劳徐爷破费,只好容为兄日后再报,而尹春方就算花费万两,我也不领他的情。”

    徐焜笑道:“亏你好意思说出口,等我们完结了,单叫顺天府提你去和章保对质,看你怎么办?到时以衙门的手段,不怕你穷的只剩豆渣子,也要榨出一点油来。”

    “瞧你瞧你!”徐珵坐下笑道:“如果顺天府单单提了我去,我就直说是你们花钱买的案。试问,没真的威逼如金,焉肯行贿?说不准谁倒霉呢!”

    “好好好。”徐焜没好气的打了他一下,“从此我算是知道你的心肠了,太坏。不说笑了,叫谁去章家说呢?”

    “我的家人蒋礼吧,人送外号讲道理,惯能说会道,大小事情从未出过错。”徐珵笑着说道。

    “行。”徐焜说道:“章家就这么安排。顺天府那边也得送些人情,虽然口口声声说认交情,自古衙门向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不管至亲好友,没有不雁过拔毛的。你说送什么礼物好?”

    “送钱不妥。”徐珵稍微琢磨了下,“要我说送一幅徐公的字,对他而言无价之宝。”

    徐焜说道:“就这么办。”

    与此同时,徐润在自己的书房里对蕙兰说道:“我未婚妻和你很像。”

    蕙兰笑道:“这不是糟蹋人吗?一个千金小姐像了我,你还正八经的说出来。咦,我怎么觉得不对味?”

    “只怕未必如你。”徐润神色了了,“真的像你我就心满意足了,我愿意把她当菩萨供养,天天拜她。”

    “得了吧。”蕙兰嗤笑道:“常常听你说,也没见你拜过谁。”

    徐润笑道:“你要我拜么?来,我拜拜你。”

    说着还真作势欲拜,蕙兰连忙走开,轻笑道:“不要折杀了我,留着拜你那位表姐夫人吧。”

    徐润瞅着她,好半响叹道:“如今我才知你真的不喜欢男人,依我说你也赚了不少,不如成个家多好?就是配得上你的人少。”

    “你这话说得好。”蕙兰走回来坐下,端起茶盏,“我自信能赚钱养家,堂堂正正做人,也不信谁敢压我?和尚公公都能娶媳妇,那我也可以,可惜好人家是不肯的,那小家之女,行院之女,我又不要。况且我们这样的女人和相公一样,被你们这些无耻的东西闹得不像个样子,谁肯信我们今后清清白白的呢?我寻思与其娶小户之女,倒不如娶个大家之婢,好歹礼貌性德都是见惯的,没有那小模小样一身的小家子气。就是一样,我不想娶个不清白的,好一点的十有**只怕被主人已先受用。”

    “也不尽然。”徐润拍手笑道:“我徐府清白的丫头多了。”

    蕙兰说道:“徐家的丫鬟自然是好的,府里的风气也好,尤其是二公子的丫鬟最多,而且个个都好。还记得我们有一回在一粟园唱戏,看见帘子里一大群的女孩,有男装的,有女装的,粉白黛绿,俊俏可爱,可惜谁愿意嫁个女人呢?”

    徐润开玩笑的道:“要不等我成亲,想必陪嫁来几个丫鬟,如果里面有好的,我干脆送一个给你。”

    “不好。”蕙兰笑道:“那我岂不是要在你家伺候一辈子?”

    “玩笑而已。”

    徐润抬眼看见窗外的许二姐经过,说道:“其实甭管愿不愿意,难道这世间错配姻缘的还少吗?多少夫妻无非凑合在一起过日子罢了。比方说给你驾车的周三,倒有那么好的媳妇,算不算暴殄天物?”

    “赫赫!”有些明白的蕙兰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莫非你爱了她?”

    徐润笑道:“岂有此理!我不过说说罢了。”

    慧芳微笑道:“爱上她也没什么要紧,爱美之心人所难免。二姐不但模样生得好,且灵慧异常,人家还是贞洁之妇呢。”

    徐润不以为意的道:“灵慧有之,贞节未必。”

    “你没听过她收拾潘三么?”蕙兰问道。

    “有耳闻。”徐润还是不以为然的模样,“以潘三那副嘴脸,是个人都会收拾他。你方才说爱美之心,人人有之,我问你假如换了徐煜,她忍心收拾吗?即或换了你蕙兰,她忍心嘛?”

    蕙兰嬉笑道:“何不你亲自试试她?人就在你这里,就想收拾你,也不敢。”

    “一发胡说了。”徐润大笑,“我真的没有其他想法,想我与你和琴言相交这么久,几何时动过龌蹉念头?”

    “那倒是。”

    蕙兰点点头,对她来说,徐润也算是奇人,亦是非常正派的男人,他并非不喜欢美女,这一点貌似和徐三爷很像,从不在外面留情。

    忽然跟班的进来,说道:“三老爷有要紧话商量,请少爷过去。”

    “知道了。”徐润急忙吩咐备车,蕙兰伺候他换了衣服去了。

    蕙兰闲来无事,有心进去调戏调戏二姐?随即心说算了吧,不消说自己女儿身,就算是男儿身,也不能去勾搭有夫之妇呀。

    不过她还真把娶媳妇当成了正事看待,这一代明朝人的想法明显有超越时代的趋势。看似荒唐,但历史上发生的荒唐事还少吗,太监堂而皇之的娶媳妇,宫女间的菜户对食,只要能无视于他人,内心强大,没有亲族礼法的压制,所谓社会风气其实是压不死人的。(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寿星公

    一粟园。UU小说,www.uu234.com

    徐家的规矩,做寿是做整不做零,年纪大的例外。

    徐煜还没到二十岁,所以徐家对他的生日没怎么重视,不想张扬其事。无非府里一班天真烂漫的女孩子,只愁找不到热闹事,向来把各人的生日看得比天还重要。

    沐凝雪提前一天吩咐厨房准备一餐面席,上上下下的人都吃面,就算是给儿子庆生了。

    徐灏很反感为了个小孩子大操大办,取消了儿女们生日那天过来给父母磕头的老规矩,也不让他们同辈之间贺礼,更不许亲朋好友前来凑热闹。

    不过内宅的女眷愿意热闹一下,或各家偷摸送来一份礼物,他也管不了。

    故此每个人的礼物直接送到徐煜这儿来,其中各家太太和那些嫂子们都送了五十两到一百两不等的金锭银锭,大面上又不能不加以点缀,又额外送些文雅的礼物来,文房四宝、绸缎面料、古玩字画等等。

    太太萧氏给孙儿置办了一套吉服,徐烨送给弟弟一只怀表,意思是叫弟弟珍惜时间,徐煁送了二哥一张长命百岁的大字。

    沐兰香和朱明之则送得是亲手缝制的衣服之类,朱家姐妹送了自己手抄的金刚经一部;此外还有朋友送来的诗词贺礼,丫鬟们大多送来应季的盆景等,反正所有送来的礼物,摆满了半间屋子。

    清晨,秋香约了小楠等女孩过来给徐煜拜寿,走到绿云深处,晴烟几个正在院子里忙碌,晴烟对她们笑道:“你们来的真早,这时候就来拜寿啦!可是那位还没起来,睡得正香呢。”

    几个女孩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秋香红着脸说道:“我们是有事路过,顺便瞧瞧二少爷起来没有,谁说拜寿呢?”

    她们说完转身就走了,袅烟见状撇撇嘴,说道:“这是来的第几波了?大清早扰人清梦不说,难道平日不见面嘛,非要故意来拜个寿?真是无事献殷勤。”

    “是大家的一片心意。”晴烟说道,“咱们应该心领。你看三少爷每年过生日,有谁特意去贺寿?再说她们不比咱们同住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不来会显得失礼。”

    这时候屋里的徐煜一翻身醒了,对着空气嗅了嗅,花香袭人,他知道有人会过来,便一骨碌的爬起来,顺手披上一条毯子,光着脚跑了出来。

    沐兰香正坐在外间,一见之下脸红了,捂着眼睛叫道:“今天要不是你的生日,你看我骂不骂你?”

    徐煜笑道:“这才应景,我出娘胎就是这个样子。”

    “别顽皮了。”沐兰香羞笑不已,大抵徐煜出糗光屁股的样子也不是没见过,亲密无间没什么妨碍,“赶紧穿上衣服吧,不然,我可就要喊人来了。快快穿衣服,好一块儿去上房吃面。”

    春妍几个看了也觉好笑,仗着人多没有跑开,倒是捂着眼睛的手指偷偷叉开,从缝隙中窥视小鲜肉的‘娇躯’。

    披着毯子的徐煜见状转身跑了回去,自己穿好衣服,洗脸刷牙。

    沐兰香催促道:“快点快点,到介寿堂吃面去,大家都在那里等着寿星佬呢。”

    “太早了吧?我刚刚起来。”

    “哪里依得你?莫非让全家人单等你一个人?”

    徐煜没办法,只好跟着她去了介寿堂,一路上人人向他问好。进了介寿堂,陆漱芳笑道:“哎哟!寿星公来了。”

    自从老太君过世后,逢年过年的大家宴改在介寿堂举办,喜庆日子的团圆家宴,仅限于徐灏这一支承欢膝下,而平常徐家各人在各自的院子里吃饭,此外也只有徐烨三兄弟有这个殊荣,今日连东府西府二位太太也过了来。

    徐灏无法改变家族重男轻女的风气,凡是这种时候他都不会现身,当然小辈过生日,徐庆堂等男人本来就不会出席。

    徐煜面对一大屋子的亲人,很快招呼的头晕脑胀,热闹不假,但实在是太累人了。

    人群中,徐煜留意到朱明之她们没来,这时候过来才是见了鬼,任凭徐家女人肆意取笑嘛。

    好不容易挨个应付完,太太席上,萧氏招手道:“好啦好啦,你们安安静静的坐下来吃面,吵得我们头都疼了。”

    刘氏笑道:“吃了面咱们老的找个地方坐,她们闹她们的,咱们清静咱们的。”

    “对。”年纪最大的王氏早已皱起眉头,很不耐烦。

    吃饭的时候,徐湘雨问道:“二哥,我们的寿礼都送了,下午该你招待我们,请问今日有什么玩意儿?”

    徐煜说道:“我准备了戏台。不过有几位朋友送了一班杂耍,还有外面的昆曲班子,我没敢马上答应。”

    说着,目光望着母亲,沐凝雪说道:“有男人,怕你爹不答应。还是叫几个女孩子唱两出文戏,你们吃酒作诗消遣消遣好了。”

    陆漱芳问道:“最近有什么好戏吗?我想听一出拜月亭。”

    徐湘雨说道:“那有什么意思?她焚香拜月跪在那儿唱,听得人腻死了。你们说哪有兵荒马乱的结义兄弟,还能分别高中文武状元的?我上回瞧了一出戏,倩女的母亲说三辈不招白衣秀士,那倩女竟能魂魄离开了躯体,去追赶她喜欢的人,随着进京三载,还有..”

    “乱七八糟。”湘雨的母亲袁氏说道:“说了半天,也不知这丫头在说什么,竟还有呢?快别说了,越说我们越糊涂。”

    萧氏笑道:“好像真有这么一出戏,一个小姐魂飞走了,那出戏叫什么张倩女。”

    刘氏说道:“听着不像戏名,像一个人的名字。”

    沐兰香说道:“叫倩女离魂。”

    “就是以前的离魂记。”徐湘雨解释道,“本是出自唐朝小说,宋朝人改成了词,金人编入了曲牌集,前朝赵公辅写出了曲话本,今人则做了许多改动,情节变得更加荡气回肠了。”

    如果她们知道后世的倩女幽魂,才会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荡气回肠,,并且越改编越离谱。

    徐蕴素正用筷子夹起一块干烧豆腐,当下点了点徐湘雨,笑道:“现在她都快成戏博士了。”

    恰好红雯送来一碟玫瑰丸子,见徐蕴素夹着豆腐伸过来,忙拿起一个碟子上前接着,并笑道:“谢谢姑娘,可我们桌上也有呢。”

    大家起初没反应过来,一想显然是红雯误会了,于是哄堂大笑起来,把个红雯弄得不好意思,呆呆地站在那里。

    陆漱芳笑道:“站在这儿做什么?还不过去。”

    红雯臊的脸色通红,只好垂着头走了。徐焜笑道:“别往心里去,这和你没关系。”

    陆漱芳听了,不禁瞟了一眼丈夫,没有说什么。

    这时候徐煜插嘴道:“既然你们愿意听神神怪怪的戏,那我请来专门的武班子。”

    “那有什么意思呢?”徐韵宁不喜欢鬼魂,说到底大多是爱情故事,不刺激,提议道:“不如听水浒梁山吧?”

    噗嗤!萧雨诗忍不住笑了,见大家纷纷看向自己,笑道:“我是想起老爷的话来,说水浒被翻译到外国,竟翻译成一百零五个男人和三个女人的故事。”

    屋里再一次哄堂大笑,涟漪笑道:“干脆来几出逗乐的热闹戏吧,太太们也愿意看。”

    徐湘雨说道:“倒不如好好邀请两位会唱的,咱们静静的欣赏。”

    萧氏无奈的道:“你们呀,总是什么事不定下,先这样的胡闹起来。”

    徐煜笑道:“本就应该先商议好,然后定了什么戏,好让人家带什么行头。”

    “现在要紧的是吃面。”萧氏说道,“吃完了面,随你们去慢慢商议,我们不和你们凑一块儿,各乐各的好了,省得彼此迁就,最后都不尽兴。”

    徐煜赶紧吃了几口鸡丝面,抬头说道:“快吃,吃完了咱们去我那里开会,谁都可以列席,商量好了,就让湘雨来做戏提调,再没有比她更博士的,谁愿意听什么样戏,她一准知道。”

    陆漱芳说道:“谈何容易?这提调的学问大了,比方说分配戏,先得知道谁唱得好吧?请来的人会什么拿手戏?谁能和谁配戏?请来一两个戏班子,哪里就能依我们爱听什么,就点什么?就算点了戏,唱不好,也是扫兴。”

    女人们纷纷点头,认为有理。徐煜挠挠头,“原来有这么多讲究,隔行如隔山。”

    陆漱芳笑道:“我也是操办了几次,才晓得这些。”

    “行了行了,别说个没完。”徐焜皱眉说道,心说你一个兄弟媳妇,至于这么热心吗?

    府外。

    徐珵把家人蒋礼叫来,先吩咐一遍,然后说道:“你见了章保告诉他,不是我们怕他告状才来的,千万别错会了念头。是因为如金死的委屈,咱们才不想和他章保为难,正所谓大人大量,赏他章家一笔银子。如果他贪婪没个尽头,你就再告诉他,不要仗着有人在背后主使,真要当堂对质,一准要他自己吃苦头,叫他别糊涂,总之你说话时注意些火候,不要被他以为咱们软弱。”

    蒋礼笑道:“少爷请放心,小的知道您的意思,怕章家贪念过重,不肯了结官司,得寸进尺的。小的这就去先吓一吓他,再诈一诈,恩威并施后,再许给他好处,则断无不答应之理。”

    说完,蒋礼嘿嘿笑道:“就是办成此事,也是小的一番功劳,咱不能便宜了徐公子呀,求老爷成全。”

    徐珵笑骂道:“该死的奴才,事情还没办成,就先想着从中取利。等事成,徐公子自然要赏你,滚吧。”

    “是。”蒋礼一溜烟的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咕哝道:“赏是赏,取利是取利,这也要有本事才弄得到手。反正徐公子他也不在乎。”

    当下他直奔内柳巷,走到门口,见章家大门开着,直接走了进去。

    院子里烟雾缭绕,丧棚搭好了,里面停着棺材,灵前收拾的非常干净。章保夫妇正在供桌前,点蜡烛摆放菜肴,章氏边说边哭。

    院子里没几个人,章保一眼看见了他,虽然蒋礼是徐珵的家人,然而此事与他们无关,加上来者是客,没有什么反应。

    正要出言询问,蒋礼忙上前说道:“惊闻姑娘入殓,我实在不知道,未曾赶来吊唁,失礼之至,章老哥还请恕罪。”

    就见蒋礼恭恭敬敬的双膝跪地,在灵前行了四礼,惊呆了所有人。

    他一个文人能如此,身份矮人一等的章保夫妇来不及拉住他,连说不敢不敢,章保赶紧回礼不迭。

    毕竟礼多人不怪,章氏停止了哭声,神色感激,等他站起来,马上代死去的女儿跪下叩谢还礼。

    章保说道:“快请那边坐下吃茶休息。”

    章家在金陵没有什么亲朋好友,前来奔丧的都是些左邻右舍和认识的平民百姓,来了后稍坐片刻也就走了。身份高的人等闲不会来,何况章家又状告徐焜和尹公子,这关口避嫌还来不及呢。

    章保亲自陪着,蒋礼接了茶,说道:“昨晚方闻得如金姑娘的噩耗,甚为诧异。我还以为是谣言,仔细打听,连死的情由我也尽知了,气得我骂了一夜。”

    当着章保的面,蒋礼竖起了中指以表示他的不屑,“他若不是我的主人,我非大骂不可。如金姑娘死的太冤屈了,我当时恨不能立刻过来与你们夫妇商量,定要报仇雪恨,才能出我胸中一股不平之气。

    唉!后来听说章老哥你报了官,我心里十分欣慰,管他什么有钱有势,只要我们有理,就可以告他们,总之人命关天,大明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我佩服你章老哥有胆量,哪怕那是英国公府也要碰一碰,这就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也是他们自作自受。”

    蒋礼罗里吧嗦的说了一通,章保没说什么,章氏听了接口道:“阿弥陀佛!你蒋二爷真是明白人,你家主人远不及你。他们说我们这样人家最好欺负,殊不知人死了,我们还怕什么呢?拼死无大事。说到头凡事凭着一个理字,难道我辛辛苦苦把女儿养了这么大,被他们逼死就算了不成?总归闹一场官司给他们吃吃,才知道我家的手段。”

    ‘二爷’是宋朝之后的一种特殊称呼,指的是达官显贵家的管家管事小厮门子等等,既是尊称也是调侃。因官员被称为老爷、大爷,他的心腹自然就是二爷了。

    后世衍伸出句骂人话即“你二大爷的”,大概是由此而来。(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说客

    章氏边说边观察着蒋礼的反应,见他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心中一动话锋一转,试探的道:“对了,适才就有一桩可笑之事,你蒋二爷来之前,尹家先打发了个人过来,劝我家偃旗息鼓,说什么情愿拿出我女儿丧事身后一切费用。

    哼!自是被我当面大骂了一顿,骂姓尹的梦还未醒吧?就算拿个金人给我,我女儿也活不过来了,我叫他回去告诉姓尹的,留着钱走通门路拼官司吧。只要官府判决我女儿是该死的,与他们无干,那我家就不追了,不然总归难逃天理人情。”

    说到这儿,章氏指桑骂槐的继续说道:“我还说念在你今日头一次来,我不和你一般见识,若下次还敢来,瞧我不打你个臭死。蒋二爷,那尹家的人,见势头不好一溜烟的跑了。您说说可笑不可笑?到了这步田地,他姓尹的还敢拿钱来煞我,我能依吗?”

    蒋礼面上唯唯诺诺,心说这娘们不是省油的灯,不像她男人看上去脾气暴躁实则还讲些道理,知道进退,忙拍手笑道:“骂得好!不打出去已经便宜了他。嗯!然而在下有句不中听的话想劝劝你,嫂子不要骂我,我才敢说。”

    章氏顿时眉毛倒竖,“你说吧。”

    “那好。”蒋礼陪着笑脸,“论起如金姑娘为他们逼死,天怒人怨的万难罢手言和,连旁人也没有劝和的理。但是有一件,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眼见你家不肯私和,到了官府会斯文扫地,恼羞成怒一不做二不休,拼着花费万金也要打这场官司,试问你家能拼得过英国公府么?毕竟不是亲手杀人,连年打官司,人家无所谓,你家却要累的倾家荡产,最终也无非赔偿一笔银子而已,未免得不偿失。而且如金姑娘虽然惨死,亦是她大限已到,天下没有错死的人,阎王没有误勾的鬼。

    再则不怕嫂子恼怒,你家全赖大姑娘撑着,如金没了,二姑娘年纪还小,又没有如金的名声,还能强撑着打官司告状吗?万一你家没钱了,居京城大不易的,连吃喝都没了着落。嫂子,你把我的话和大哥斟酌斟酌,看看我蒋礼是为了他们,是为了你家呢?”

    一席话,说得坐在一边的章保叹息不止,章氏也半响没有言语,叹道:“你的话原本不错,无奈我女儿死的太苦,若是和他们私了,恐怕对不住我的死鬼闺女。”

    死鬼闺女都说出口了,蒋礼知道她的话已经松了,趁势说道:“嫂子,你这话就错了。如金姑娘死后的魂灵是明白了,也晓得父母的苦衷,就算大仇得报,也不过是让对方名声受损,破费一大笔钱而已,毕竟不是死罪,真的值得吗?”

    章保连连点头道:“蒋兄弟说的甚是有理。你好生想想,不要现在任性,日后抱怨。走走,咱俩去说说话。”

    蒋礼大喜,说道:“还是章老哥爽快,你们先商议好了,咱们再说。”

    当下他夫妇拉拉扯扯的走进灵棚,当着尸骨未寒的闺女,夫妻俩装模作样的争执一番。

    脑袋有病才会和徐府打官司,如果是寻常富户,打就打了,拼着把对方打到倾家荡产,两败俱伤也算是给女儿出了气,问题是徐家那样的庞然大物,哪有可能?

    章氏走出来说道:“蒙你蒋二爷指点我们夫妻明路,但是私了这官司,实在太便宜了他们。现在我家担了卖死女儿的恶名,私了后也没脸留在京师了,反正至少他们要出一万八千两的,还有衙门里的一切花费,我家也不管,如此才能和,不然我仍旧追案到底。还有一桩难事,方才尹家的人被我骂走,看样子不敢再来,就是徐府那边,也要有人去说,我家断不能求人去说和,何况也不敢去。”

    “不难不难。”蒋礼马上当仁不让的表示道:“嫂子通情达理,在下自当效劳,那两家我亲自走一趟好了。”

    章保说道:“怎好麻烦你呢,大概他们家的人还是要来的,来了再说吧。我怕你究竟不方便。”

    章氏说道:“无妨,说成了咱们重重酬谢蒋二爷。只要不被他们占了便宜去。”

    “大哥嫂子你们放心。”蒋礼使劲拍着胸膛,“到时请我好好吃一顿饭就行。不过我担心说的十拿九稳,你们家却又有了变故,那就不好了。你们怕我说不好,徒惹人笑话,那我也要预先说明白。”

    夫妻俩对视一眼,章氏说道:“你也放心,真能依着我的数目,断无不成之理,倘若反悔,任凭你蒋二爷罚奴家。”

    蒋礼开玩笑的道:“罚你减去九成,只要一成。”

    被章家夫妇送出来后,蒋礼心中暗暗欢喜,心说这两口子没想象中的精明,被我一番鬼话就说了下来,看样子是我财神高照。

    一口气跑回了家里,把整个经过禀告给徐珵,徐珵听了后大加称赞,接下来他亲自去徐府,命蒋礼去尹家。

    出了门,徐珵嘱咐道:“看尹家愿意出多少,你直接去徐府来回我。”

    今日是徐煜的生日,徐珵知道他家不愿张扬,提前送了一份礼物。他进了西府书房,正好徐焜从介寿堂溜了出来。

    把事情告知,徐珵说道:“等知道姓尹的出的数目,咱们再作计较,把银子送过去,这件就算了结了。唉!至今我也想不明白,如金为何会选择自尽呢?”

    “还不是她喜欢上了姓尹的,难道是为我而死?”

    徐焜没好气的道,这件事在他看来真的很窝囊,不是为他而死,却要为她花钱,上哪说理去?当然也不是没有一点干系,毕竟如果不是碍于他,如金也不会想不开。

    徐焜说道:“花钱小事,却要被他们夫妇笑我胆小,真咽不下这口气。”

    徐珵笑道:“何必呢,咱们大人大量,权让章家逞尽威风,不和小人一般见识。等此事过去三五个月,若章家还敢胡说八道,撵出金陵还不容易?”

    “晦气。”徐焜摇摇头,“来,下盘棋解解闷。”

    一个时辰后,蒋礼过来回道:“尹公子因打发人去,被章家骂了回来,正坐在家里纳闷。见小人去了,把事情讲解清楚,尹公子一口许诺出五千两。小的有心替少爷们分担,遂又陈说利害,提出不如索性多出些银子,一了百了,免除后患,尹公子听了小的的话,又添了二千两。故此小的先回来说一声,然后再去章家商议,讲明多少银子可以结案。如果七千两以上,还请二位少爷设法补足,若七千就可以,自然再好不过了。”

    “不错。”徐珵对此非常满意,同时也大为羡慕,纳闷的到:“姓尹的怎么这么有钱?”

    徐焜说道:“这你得问我。尹家在琉球经营商船队,仗着地势之利,背靠我大明,外海贸易赚得海了去了。”

    与此同时,沐兰香在绿云深处的屋子里,挤满了一屋子人,由徐湘雨主持,刚刚将戏单子讨论明白。

    沐兰香看向窗外,见朱明之过来了,便隔着窗户笑道:“我算你也该来了。”

    朱明之停下脚步,也笑道:“你算着我该来了,我也算着你们必在这里。”

    一边说着,一边掀起帘子走了进来。

    见她终于现身,坐在一边吃茶的徐蕴玉说道:“这又是谁作了耳报神?把消息传了出去。”

    徐湘雨笑道:“还能有谁呢?瞧瞧谁不在这里,那位寿星公呗。”

    陆漱芳取笑道:“寿星公真真多事,早早把寿星婆接了来。依我说赶紧成了亲,如此诸位弟妹联手将他严加管束,我想他那嘴巴快的毛病,也许就好了。”

    习以为常的朱明之只当做没看见,也当做没听见,对沐兰香问道:“你们在商议什么大事呢?”

    沐兰香说道:“刚把戏单子定好,过会儿戏班子就该到了。”

    忽然徐蕴玉问道:“戏可不是白听的,要拜寿呢,明之姐你拜寿了没有?”

    一时间这句话把朱明之给问住了,他过生日,要说不拜寿,没有那个道理;要说拜寿,似乎又有些不好意思,不相当于拜堂么?只好红着脸说道:“徐家敢为风气先,还用得着同辈拜寿吗?”

    陆漱芳一语双关的笑问道:“用不用拜寿,那是我们家的事,而拜不拜呢,那就得问殿下了?”

    满屋子的女孩顿时嘻嘻哈哈的看过来,都想看看公主会如何应对?陆漱芳很会挖坑,不愿意岂不是意味着不想嫁过来?愿意呢又显得厚脸皮了,总之会令公主殿下左右为难。

    不想朱明之神色从容,笑吟吟的说道:“虽是这么说,可舅舅他老人家不喜拜寿,每年圣上千秋大寿,他都不乐意去拜,煜儿自然和父亲一个脾气,故此我要拜寿,岂不是不识时务,我为何要不识时务呢?”

    徐蕴玉立刻一伸大拇指,笑道:“明之姐,我佩服你。”

    正说着,有丫鬟说道:“几家小姐来了。”

    此刻徐煜正带着小厮在洗翠亭对面的水榭准备戏台,花农费力的搬来一盆花,走到回廊里歇口气,忽然听见咯咯的笑声,一回头原来是红雯。

    花农笑着迎过去,红雯也笑嘻嘻的道:“好多天不见你了。”

    花农说道:“我倒天天进来的,就不见你出来。”

    “谁没事满园子溜达?”红雯抬手望着戏台,“今儿真热闹。”说着看向花农的腰间香囊,信口说道:“这个我也会做,我还会做穿纱的荷包。”

    花农的眼睛一亮,嘿嘿笑道:“姐姐何不赏我一个?”

    红雯白了他一眼,嗤笑道:“我的东西素来不给人。”

    “没事没事。”花农凑近几步,“将针线给人,在咱府上也不要紧,求姐姐发发慈悲。”

    “是么?”红雯瞅着他,目光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你今年贵庚了?”

    “十七岁了。”花农答道。

    “倒是和我同庚。”红雯点点头,“只怕月份比我小,你是几月?”

    花农说道:“我是三月。”

    “那我也比你长。”红雯显得很得意,“我是正月。”

    花农赶紧说道:“你是我的姐姐,我以后就叫你姐姐。”

    红雯笑道:“我不配。”

    “看来我又冒失了。”当下花农一脸的失望,“我本不配做你的兄弟。”

    红雯轻笑道:“我说我不配,你有什么不配呢?你肯叫我姐姐,我就叫你兄弟。兄弟!”

    花农顿时乐得手舞足蹈,也亲亲热热的叫道:“姐姐!”

    突然红雯正色说道:“这件事谁也不要提起,恐遭人非议。并且你今后不能再认什么姐姐妹妹,幸亏是我,不会恼你,若第二个人我肯依他么?好兄弟,我过几日会送你一对荷包,你不要告诉别人是我给的。倒不怕引起误会,就怕惹得这个也来要,那个又来讨的。”

    “我知道了。”欢喜不已的花农一蹦三尺高,飞快的跑了。

    对他来说,叫红雯姐姐可谓有百利而无一害,首先红雯要模样有模样,要能力有能力,谁不乐意有位疼爱自己的漂亮干姐姐?

    二来红雯是沐兰香的大丫头,将来内宅有了坚强靠山。三来干姐姐为何不能成为干媳妇呢?

    其实这就是强强联合,如果花农不是徐煜的心腹,你看红雯会拿正眼瞧他?当然花农对此也心知肚明。

    看着干弟弟远去的背影,已开始学会耍弄心机的红雯笑了笑,缓缓走到徐煜附近。

    今日她穿着桃红色的短袖衫儿,抬起雪白的胳膊在空中一扬,笑道:“奴婢拜寿来了,请二爷上坐,我们好行礼。”

    徐煜转过身来,笑道:“等我七十岁的时候再拜吧,现在可不敢当。”

    红雯不乐意的道:“成心过来拜寿,二爷说不敢当,莫非看不起我吗?”

    徐煜忙说道:“我向来不大会说话,你别见怪。”

    “赫赫!”红雯对着他嫣然一笑,“奴也是闹着玩的,二爷不要生气。今儿家里客人多,大概够你一天忙的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是有一点

    章家,蒋礼对章保夫妇叫苦连天的说道:“勉强算是幸不辱命,可惜不能尽如你们夫妇的意思,我费了半天口舌,他们一口咬定要同你们打官司,果真应了我当初的话。好在被我再三劝说,晓以利害,又搬出来徐老爷这尊大佛,他们这才勉强答应了,但给出的数目却差得远呢。唉!我说不出口来,说出来一准会被你们唾骂。”

    章保问道:“既然有了数目,何妨说给我们听听,行与不行咱们另说。”

    蒋礼担心的瞅着章氏,说道:“嫂子你可别骂我呀。”

    “什么话?”章氏也很好奇,说道:“带累你往返辛苦,又不是你自己的事,没关系,尽管直说。”

    蒋礼点点头,故作咋舌的道:“他们三家都说除了你家在衙门的花费外,再送二千两银子,再多是不能了。嫂子你看,是不是差的多了?叫我过来回复,真难以出口。”

    章氏听了大失所望,马上放下脸来,冷笑道:“我家宝贝似的一个女儿,被他们给逼死了,又惊动了官府,大闹一场。事到如今,要我家为了这么点钱去了结官司,章家从此算是臭到家了,难道这些就值二千两银子么?他们也不怕笑掉人家的下巴。好吧!难为你蒋二爷白说一场,改日我章家一定登门拜谢,随他们去买通官府好了。总而言之,女儿被人逼死了,必须问个罪名回来。”

    章保也接口道:“也太少了,我女儿活着时也不只卖二千两银子呀。”

    蒋礼叹道:“我知道相差太悬殊,又不能不回来说一声。这样,我干脆再走一趟,看看他们能再添多少,得了话我再来。”

    说完,蒋礼起身要走。不料在灵棚里的如玉忍不住走了出来,说道:“蒋二爷,请等一等。”

    蒋礼闻言停下脚步,问道:“二姑娘有什么话要说?”

    “蒋爷莫见怪!”如玉行个万福,含笑道:“承您代我家出头说事,本当依从,无奈数目相差过远,非我家有意反悔。”

    说到这儿,如玉的语气一变,淡淡的道:“然而你蒋爷的来意,奴家也猜透了一二,怕说得多了,大家彼此脸上都不好看,不如各自退一步。蒋爷,究竟他们愿意出多少?请给个明白话,咱们继续商议,能行就行,不能行则止,都爽快些。何必又要去走一遭,做什么呢?本来劳烦您就过意不去了,再累您辛苦一番,未免更加不安了。”

    聪明人说话点到即止,蒋礼一听面上微微变色,暗道这促狭小蹄子很会诈人,看来比老的还精明,应该糊弄不过去了。

    想了想,蒋礼笑道:“二姑娘这话说得伶俐,似乎看出我的心境来。呵呵!既然姑娘问我,我也想问一声,想必你爹娘的心境,姑娘是知道的,到底要多少才肯罢休?不妨给我个底。早先你娘说一万八千,后来又说十万八万,我当成一句戏言。想必你家应该有一个章程,别横在心里了,何妨请教呢?”

    如玉微笑道:“既然是二爷谆谆问我,那我就斗胆代爹妈做主,十万八万确实是戏言,然一万八千是不能少的。请蒋爷在心里估量估量,这点钱在他们算什么?假如不舍得,那也犯不着再走一趟白费口舌了。”

    章氏忙拉住了如玉,气道:“不要乱说,小孩子家晓得什么?蒋兄弟你不要听她的。”

    蒋礼笑了笑,索性对如玉说道:“姑娘这么爽快,我也爽快些,咱们作六千两的数目,等我过去说,成了晚上回信,不成我就不来了。明日你们家追案,他们打他们的官司,与蒋某毫无干涉,不过白说了一场话。”

    这件事上,蒋礼俨然成为四方唯一的说客,也摸准所有人都不想打官司的心理,所以说起话来有恃无恐。

    并且六千两银子不少了,之所以对如玉说,因为现在的如玉是章家唯一的摇钱树,她做的决定,章氏夫妇必须得掂量掂量。

    果然章氏还想再说,被年轻痛快的如玉抢着说道:“就这么着吧,我家恭候蒋爷的回信。”

    “好!”蒋礼满意作别而出。

    他一走,章氏就埋怨道:“你失心疯了?答应的这么干脆,明明可以多要几千两银子。”

    “娘!”如玉秀眉皱起,劝道:“超过一千两已然是意外之喜,何况六千两之多了。做人要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难不成你真当金陵徐家是可以随意讹诈的嘛?不晓得尹家既是商家,亦是心狠手辣的海盗吗?就连徐珵也是顺天府尹的朋友,江南名士,如果咱家太过分了,真当官府不会判流徙千里么?”

    “也是。”章氏叹了口气,其实她很清楚女儿说得对,一个妓户有什么资格公然和人家叫板,无非仗着他们不想弄脏自己的名声。

    章保也劝道:“够了够啦,不知足的话,我担心最终闹个鸡飞蛋打。”

    这边蒋礼找了个偏僻茶铺坐下,开心的点了壶茶,一直坐到了黄昏时分。

    他又去了章家,一进门,便笑道:“成了成了,哎呀呀,险些叫我磨破了嘴皮子,方才有了头绪。”对着跑出来的章保说道:“恭喜,事情办成,悉听二姑娘的吩咐,六千两真金白银,这下贤夫妇没什么说的吧?再不乐意我可就要生气了。”

    章保请他坐下,说道:“你嫂子刚才狠狠骂了如玉一顿,说她不知好歹,乱出来插嘴。但孩子既然说出了口,又累你跑来跑去,我们甚是过意不去,只好恭敬不如从命,这个情分我夫妇心领了。”

    “承情。”蒋礼拱拱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但还有一句不情的话,要交代清楚。这衙门的花费,说过不用你家来出,那情愿撤状的禀帖,自然得你家递进去。”

    章氏说道:“那是自然。请蒋二爷去说明白,一边交银子,一边投息词,两不相欺。”

    “你放心吧。”蒋礼说道:“我去讨要银子,你家这边写息词,然后我同章老哥一起去衙门递,就在那里如数交银子。好了,咱们明日见。”

    等蒋礼回到徐府,天色已很晚了。

    早等得不耐烦的徐珵问道:“怎么这时候才回来?他家答应了么?”

    蒋礼说道:“答应是答应了,不是小的夸口,换一个主儿去,未必能成功呢。章家两口子十分贪婪,打定主意想要几万两银子,被小的连说带吓,总算压了下去。讲好了九千两银子,衙门那边还得咱们掏钱,除去尹家的七千两,二位爷也要凑二千的。顺天府没多少打点,上上下下几百两也就够了,再说徐少爷前日还送去了一幅画。”

    若是二万徐焜恐怕一时拿不出来,二千两很简单,当下痛快的叫账房开二千两银票,交代道:“辛苦你了,明日赶紧了结,省得迟则生变。”

    如此这件人命官司大概算完事了,松了口气的徐焜扭头对徐珵说道:“这件官司真便宜了你,难道你就这么算了?”

    徐珵笑道:“我不埋怨你,你还说我?此事本是你闹出来的,人家尹春方也是飞来横祸,结果他出了七千两。如果不是我家的蒋礼去游说,你能二千两银子就了事?所以论理你应该谢我才是。”

    “呸,你这个不要面孔的东西,赶紧滚吧。”徐焜笑骂道,“天色晚了,别半路碰到强盗,抢了银票去,那我可不管,你自家赔偿吧。”

    “我有你这么晦气?”徐珵笑着起身告辞,带着蒋礼等家人返家去也。

    单说一到家,徐珵将二千两银票交给了蒋礼,嘱咐他一早就去顺天府,不可耽误。

    满口答应的蒋礼接了银票下来,欣喜的脚步生风,这一次凭着自己的能耐,不但可以用钱结交许多官府之人,加上乱七八糟的分赃,起码稳稳赚了二千两银子。

    遥想自己投到徐珵门下大约七八年了,还没有得过这么一大笔钱,果然京城里遍地都是捞钱的机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运气!等将来少爷做了官,一定能赚到更多的钱。

    书房里,徐灏已经知道了侄儿的事,没什么过多想法,有钱公子哥每年因争风吃醋、打架斗殴闹出来的纠纷案子,赔偿银子的人家多了,晚辈不争气又能怎么办?

    如果为了徐焜等人生气的话,徐灏估计早已被活活气死,也没必要为了家族未来而忧心忡忡,大家族就和朝代一样,终有一天会败亡。

    说起来徐焜这次应对的还不错,没有以势压人,直接掏钱认栽了事,做人有底线。当然此事还没完,得观察他以后会不会报复,如果出手报复章家,那么徐焜就太令他失望了。

    想想在后世,大家族的观念日趋淡薄,不是没有原因的。

    此刻站在院子里的赫然是不应该出现的人物,一身素淡的蕙兰额头冒汗,不停的扇着风,石桌上的酒精炉子冒出一丛绿火,火上坐着一口白铁小锅,里面正熬煮着喷香的稀粥。

    徐灏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思索着事情。蕙兰取下肋下纽扣上的白汗巾,在头上微微拂了两下,生怕弄花了妆,眼看火候差不多到了,转身走了进来。

    “老爷,吃饭了。”

    “哦。”徐灏回过神来,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笑道:“进来也不言语一声,吓了我一跳。”

    蕙兰抿嘴笑道:“老爷这里规矩大,奴家不敢放肆。”

    “这你可就说错了,我这里向来最没规矩。”

    徐灏说着走出去,一看桌上摆着四碟子小菜,一碟糖醋拌新鲜的雪里红,一碟腌生海虾肉,一碟拍黄瓜,一碟四川泡菜,上面还铺着几丝红辣椒。

    徐灏笑道:“看起来不错,怎么全是素菜呢?”

    这时蕙兰把炉子熄了,盛了稀粥放在桌上,说道:“您都有些发福了,成天山珍海味满肚子油腻,清淡些的好。再说大鱼大肉吃多了,偶尔吃素菜才有味呢,况且这粥里面,有火腿丁儿,还要怎样荤呢?”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家是年纪越大越不喜欢吃肉,我却正好反过来。”

    徐灏坐下拿起筷子,又笑道:“你的手艺好,又会办事,将来谁把你娶回去,是他的福气。我呢就没这个福分了。”

    俯身给他夹菜的蕙兰闻言一撇嘴,说道:“又来了,奴家进府昼夜伺候老爷,要不要我,还不是您一句话?”

    “要不起喽,我这个年纪,要个闺女,还有脸吗?”徐灏自嘲道,接过蕙兰递过来的饭碗,“你也坐下来吃饭。”

    “是。”蕙兰心情复杂的坐在对面,就见以前高高在上的徐家老爷,竟主动给自己夹起了菜。

    原来大概在三个月前,一心想干出一番名堂的蕙兰,主动加入了锦衣卫下属的天香堂。此乃摆在明面的对外情报机构,由最初的秘密行事,逐渐转变为正规化,系统化。

    蕙兰从事的是类似于后世的文职工作,整理收集来的各地情报,这几个月来属于培训阶段,所以她依然操持旧业。

    没想到上头派下来的第一件任务,竟是进徐府服侍徐灏,初时蕙兰的心情又忐忑又惊喜又恐惧,还以为徐老爷看中了自己的姿色,也或许是上头有意把她安插在徐府。

    结果来了几日后,发现全不是那回事,老爷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不过是因她和徐家后辈之间来往甚密,叫过来问些事而已。

    松了口气的蕙兰又不免很气愤,难道自己的姿色很不堪吗?又见老爷对待身边人的态度都非常随和,故此她时不时的丢下一两句大胆挑逗的话。

    在徐灏而言,没事对外头的年轻美女口花花一下,纯属男人天生的劣根性。

    有趣的是前日徐灏说不能叫你白伺候我一场,问她有什么心愿?想了一宿的蕙兰给出了答案,竟是要徐灏去买她的好姐妹素兰。

    默默吃着饭的蕙兰心说这大概是自己最后一晚住在这里了,万没想到老爷是这样的亲和长者,心中很是感慨。

    而吃着饭的徐灏却觉得好笑,说道:“你真是给我出了难题,我怎好去做这种事?唉,八成是你故意报复我吧?”

    蕙兰扑哧一笑,笑吟吟的坦白道:“是有一点。”(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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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明穿日子介绍:
徐灏生活在大明朝建国之初,这是一个令贪官苦不堪言,功勋富豪朝不保夕的时代。
各个位面皆有穿越前辈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平凡的徐灏准备过平凡的生活。
因为平凡中自有乐趣,自有真谛。平凡的明穿日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平凡的明穿日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平凡的明穿日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