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众怒
一大早,徐家姑娘跟着萧氏去了皇姑寺,沐兰香临走时交代贴身大丫头红雯留下,负责带着仆妇打扫惜香轩,准备搬过来长住些时日。△¢UU小说,www.uu234.com
红雯遂约了徐蕴素房里的秋萍,徐蕴玉房里的小红小翠,徐韵宁房里的四儿情儿等一干姐妹来玩,有意不约朱明之和朱家姐妹身边的丫鬟。
今日小姐不在家,这班丫头正愁没地方玩耍,于是打着去帮忙打扫的名义,成群结队嘻嘻笑笑的上了山。
惜香轩,红雯安排婆子们抬桌子搬凳子,小丫头们擦玻璃等琐事,各个房间指点了一阵,然后由着她们慢慢地打扫,一个人走了出来。
因年前随兰香返回了沐王府,时间久了和这边的丫头不免疏离。
没人主动过来聊天,红雯稍有些不高兴,见四儿和秋萍在不远处叽叽喳喳的不知说些什么,其她人则或掐桂花穿花环,或在池子边泼水玩,或三三两两的在草地上斗草,掏蟋蟀的。
红雯便过去对四儿说道:“有什么话也说够了,你和秋萍姐整日在一起,搁在面上比别人亲密些,可也来理理我们呀。”
四儿说道:“你不懂,我们说的是我们心事,你不晓得的。”
“呦。”红雯笑了,撇嘴道:“俗话说得好,好话不瞒人,瞒人不好话。你们的心事,我也能猜着一两分,多半是四儿妹妹见兰春姐姐现在有了人,自己羡慕了,请教秋萍帮你酌量酌量,是不是呢?”
四儿没想到红雯会用这话来嘲笑她,顿时愣住了。兰春姐和杨家公子的事因有老爷的大力支持,杨家也已初步同意,所以没有隐瞒。此事即使在徐家也不亚于一场地震,即使兰春算是徐灏的义女。但一个丫头能和内阁大臣的公子私下爱慕,多么不可思议。
徐灏谓之曰自由恋爱,竟然还真成了事,这可不是嫁过去做小妾,而是要八抬大轿的元配夫人,故此听闻此事的女孩们都疯狂了。
前文说过,杨溥并不在意门当户对,相反对此很忌讳,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同意儿子娶一个豪门出身的丫鬟,问题是那个人是徐灏。请的杨士奇和杨荣二位大人保媒,甚至连皇帝都搬出来要玉成此事。
杨溥当然可以拒绝,不过他由此感受到了徐灏的郑重和诚意,兼且杨旦信誓旦旦非要娶兰春不可,鉴于徐灏的人品,又派人打听了兰春的过往,没有任何瑕疵,又考虑到方方面面,很快点了头。
徐灏很意外也很感动。杨溥果然是位值得尊敬之人。当然他自己的身份和名声也起到了重要作用,如果兰春嫁过去后不贤或水性杨花,丢的是他的脸。也因兰春只是个丫鬟而不是小姐,所以杨溥才会答应的那么痛快。毕竟到了杨溥这个高位,儿媳妇的家世已经没什么意义了,看重的是人。
兰春的事最近名列徐家八卦话题榜头一名,还是飘红的那种呦!故此红雯会这么认为。
不乐意的四儿正要开口反驳。就见秋萍冷笑了声,接口道:“红雯妹妹的话真是奇了,请问何以见得我们再议论这些混话?又何以见得四儿是请教我此种事呢?哦。我知道了,大凡人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就会猜疑人家也这么想。好吧,你要来请教我,我倒有个方法教给你,而四儿问我的话,却没的教她。”
小红和情儿两个人正蹲在石头上捉蟋蟀,听见秋萍这一番话后,不约而同的站起来,拍手笑道:“秋萍姐的话,真真说到咱们的心里去了。”
情儿笑道:“红雯姐今儿可输了,没有答的话了吧?”
站在一边的小翠也说道:“秋萍姐不开口便罢,一开口就说到心坎,怎么连人家的心病都能识破呢?嘻嘻,若跟着香姨学了医,定是好手。”
见大家都帮着自己说话,四儿脸色缓和了下来,故意念着佛:“阿弥陀佛!嘲笑我的,也被人嘲笑回去了。鸟儿的粪便污在佛祖头上,我不打你,有人打你。”
原来红雯自小就是沐兰香的大丫头,比秋萍等一干丫头多了几分姿色,又最喜欢梳洗打扮,爱穿姣艳的衣裳,各方面都较为出众。为人也口齿伶俐,行事周到,性子也是眼高心大的主儿。
这几年仗着太太们的宠爱,自身地位高,除了少数几人外,比如四春,向来不把秋萍等小丫头放在眼里。谁有了点过失,被她看见了就会开口说教。
久而久之得罪了许多人,徐家的丫头们明知她将来要做陪嫁丫头,很可能升级为姨娘,客为尊的,并且言语上头又敌不过她,被抓住了把柄,大家伙也只能忍耐在心。
今儿见秋萍先开了火,一个个自是乐得因风纵火,趁机合伙奚落她一顿,以报报昔日之忿。
红雯万万没想到她们竟一起来取笑自己,又见秋萍一扫以前的懵懂,变得言辞尖刻凌厉,令她一时间难以扳驳。
她以为只是一句玩笑而已,是以气得恼羞成怒,急得满脸飞红,骂道:“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促狭鬼,坏心眼的小蹄子,明儿都要下拔舌地狱去,我不过说着玩罢了,是与不是与我什么相干?”
又对着情儿三人,怒道:“我和四儿说话,秋萍帮着她还罢了,你们也犯不着捧人家的屁股。你们怎么知道我心病的?含血喷人,别叫我说出好话来。哼!大约你们一个个都春心萌动了吧?把兰春姐看得眼红了。可笑,见我说四儿,反戮了你们的心了,也跟着秋萍胡说八道,别扯你们娘的臊了。”
聚过来的丫头们听她激动之下信口乱骂,全都被殃及了池鱼,女孩家脸嫩自然不愿意了,纷纷转笑为怒。
徐煜身边的秋霞是老人,年纪最大的一批,眼见徐煜眼里没她,自是成天想着自己的未来,也极为羡慕兰春。旁人或许还不当一回事,她却一下子被骂个正着,兼且又是徐煜的大丫头,当先撂下了脸,沉声道:“红雯,你把话说清楚了,是和我们说玩笑话,还是有意要骂我们?明明是你先取笑四儿的,秋萍才替她回答,情儿几个不过是跟着凑个趣儿,哪里有你说的什么心病不心病?如果是你自己有心病,我们也就不说了,为何认真起来?叫旁人看着好似你心里真有心病的样子。你刚才无端端说四儿,四儿也没有急,可见她心里是没有心病的。再则就算我们不好,不该和你开玩笑,多嘴打嘴,然而大家小时候一起玩闹惯的,你也犯不着破口骂人吧?”
“可不是呢。”小丫头梅儿也记着打瞌睡被数落的旧恨,跟着说道:“要骂我们不会骂么!咱们也知道,相貌不如人家生得好,做事也不如人家想的周到,但是骂人也还可以骂几句,但比不得平时有些人会说那些巧话,挑三拨四的。”
秋萍说道:“你们别说了,原是我不好,不该帮着四儿说话。情儿小翠偏生又多嘴附和我们两句,可巧就说到人家的心病上去了,这一来岂不是加重我和四儿的罪么?又惹了大家伙生气,更叫我们不安了,如今大家都讨了没趣,一股脑的被骂。其实在我看来,我们姐妹们都是一个样的,歪瓜裂枣的能进来?谁又比谁多个眉毛,多只眼睛呢?好啦好啦,咱们谁也别说了。”
小红笑道:“秋萍姐说得真好,话不在多,可是能说在节骨眼上,强过那一味骂人的。真个扯淡,徒然枉费口舌之快的泼妇而已,谁会服她?瞧秋萍姐就从不骂人,却比骂人的话还要利害,可见谁不如谁,谁又不谁多一半点呢?”
秋萍不禁噗嗤一笑,啐道:“小红你这死丫头,又说疯话了。我看你倒比人家多一点子呢!也不害臊,一个女儿家口无遮拦,什么都说。”
一群女孩子顿时哄笑,唯有红雯被气得脸色发白,见她们仗着人多句句刺心,只能瞅了她们半天,赌气说道:“你们不要高兴,等我去告诉你们姑娘评一评理,看看到底谁的不是。好啊!我也算看明白了,原来你们都约好了,合起伙来欺负我是不是?”说着哇的一声哭了,转身跑了过去。
四儿等一个个十三四岁的年纪,嘻嘻哈哈的满不在乎。
这时有几个仆妇打扫完毕,听她们越闹越大,看见红雯说要去告状,怕太太责备她们不从中劝解,急忙跑出来拦住了红雯。
其中一人笑道:“雯姑娘又来了,你们小姐妹素来说笑打闹惯了,怎么今儿认起真来,这不是惹旁人笑话吗?姑娘若要去找小姐太太告状,那可错了。姐妹间一时说笑急了,在所难免,闹上去反招太太们生气,连我们都有了不是。你们终日在一块儿,和谁好就多说两句,和谁不好就少说两句,各让一步就没事了。好姑娘,你消消气,快来瞧瞧什么地方安排不妥,指点咱们,别叫我们碰了小姐的钉子。”
好说歹说的,她们拉着红雯进了屋。秋萍等丫鬟见拉住了红雯,不放她去告状,大概没事了。毕竟若真的闹开,人人都有不是,当下各自一哄而散。(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误会
气不过的红雯有心大闹一场,却被妇人们死拖硬拽的拉到屋里。+UU小说,www.uu234.com
有婆子赶着给她端茶,有的舀了水来给她洗面,还有人劝她:“姑娘不用生气,除了秋霞和秋萍,别人都比你岁数小,一群小孩子说话没遮拦的,姑娘应该多担待着。”
“是啊!”另一个面善的婆子插嘴道:“即如秋霞秋萍二位姑娘,你们自小说笑惯了的,好像倒没有闹过,偏偏今儿个闹了起来。姑娘你一冲头,跑去告诉了太太或小姐,咱们是客人,徐家自然要责备她们;而咱们太太和小姐未免也要说姑娘两句,不然面子上就过不去,显是偏向了自家人。如此一来,最终没个意思,所以我们才拉住了你,劝你不要去告状。再说你们姐妹早不见晚也要见的,何苦闹得不可开交么?从此各自存了芥蒂。”
前面那妇人继续说道:“此种口角之争向来分不出个胜负,姑娘说她们的不是,她们也免不了想几句要辩白个理来,你说我说,搅在一堆,叫太太们怎么处置?无非各说各的丫头不好,然后各打一板,以致成了仇家。想姑娘你是个最明白的人,想想我们的话是不是为了姑娘好,还是为了她们呢?”
红雯自然拎得清楚,既然被大家劝慰了一番,面子有了,也不那么生气了,冷笑道:“我听你们的。但是我过几日一定要寻个事端,好好摆布她们一场,才能出了我胸中闷气。没的叫她们笑我无能,忍了她们的气,面团捏的。哼!”
内宅里的女人中,有的是人唯恐天下不乱,劝她的几位妇人也没在意,是个人受了气后都会撂下一句狠话。人之常情。因还未打扫完毕,又劝慰几句后,各自散开了。
有个年老的婆子没走,忽然说道:“说了半天,姑娘这句话才说的好。常言道有仇不报非君子,老话说有志能报隔宿仇,日后那些贱人犯到了姑娘手里,还不知怎么死呢。不是老身奉承姑娘,咱们一个人斗口,是斗不过她们的。所以得用心眼儿,那几个丫头也不会是姑娘你的对手。哼!这些徐府的小丫头片子月例高,仗着徐家宠,一个个眼睛长到天上去了,向来不把咱们这些当家太太的娘家人放在眼里。别说她们一个个有粗无细,不过图一时嘴巴上的痛快,等明儿问问她们,包管什么都忘了,皆是小孩子家的心性。姑娘也不必着急。”
“嗯。”红雯缓缓点头,显然听进去了,冷笑着端起茶盏。
“姑娘果然大气。”婆子顿时露出欣慰笑容,抓住了讨好巴结的难得机会。
与此同时。琴言也一大早来到徐润等人聚会的院子。徐府关了梅庵,便改设在徐润家的外宅,简简单单的四合院,名曰荔园。
院子里到处摆放着鲜花盆景。一片绿意。徐润和李贤正在闲谈,琴言含笑走进来,上前盈盈施礼。
李贤笑道:“如今你可以自己做主了。不如辞了徐府,到这里来吧。”
琴言俏脸微红,摇头道:“那怎么行,名不正言不顺。”可看向徐润的目光中,隐隐含着一丝期盼。
徐润虽然想叫琴言过来,奈何还未成亲,母亲肯定不会同意,微笑道:“那还了得?韵宁侄女定会说我夺其所好,这官司还打得清么?此事今后再议吧,明日也可回去了。”
“是。”琴言压下去失望之情,同时也松了口气。如今海阔天空恢复了自由身,真要是徐润叫她过来,她十有**也不会同意,宁可今后自食其力,不愿再寄人篱下。
李贤问道:“对了,你是几时常常出来的?”
“家师故世后,断断续续大概也有小半年了。”琴言回道。
“这么多天了?”李贤有些吃惊,“这日子怎么过的那么快?”
琴言说道:“是呀,我在府里,觉得日子慢,在外面又觉得快了。”
三个人说了会儿话,徐润对李贤说道:“这两天大家都开始用功了,无怪乎其然,要给父母争脸,要给妻子争气,这功名之心,是人人不免的。”
李贤笑道:“今明两年有三条道路,不中进士,还可以考试博学,或考新学博士,若是中了,比那进士不更好么?”
“比中进士难多了。”徐润摇头,“咱们想考中进士还不算妄想,但是博学宏词和新学,咱们这些人里谁拿得稳?”
李贤说道:“盛先生才气纵横,祝兄行文出色,他二人的本事不相上下,远高于我等。就怕遇到那冬烘考官,就要委屈了。新学不提也罢,论殿试时诗词等,祝兄不及盛先生,若是经论,祝兄肯定擅长。以他二人在地方上的名声才华,今年博学科我以为必得,其他人就说不准了。”
徐润笑道:“那你自己呢?”
李贤苦笑道:“我自知没资格,无福。”忽然抬手指着进来的徐煜,问道:“你呢?今年博学科。”
“彼此彼此。”徐煜笑道。
琴言赶紧起身见礼,去搬了一张凳子过来,然后习惯性的站在徐煜身后。
徐润对徐煜说道:“你不应举也罢了,还可以说无心进取。而博学宏词乃先帝钦定的品评海内人才,就是那些老前辈退居林下的,当今名满天下的,尚且未必能考中,岂有全才如你二人倒不去的?共襄盛举也好,等我托人把你们举荐上去,由不得不去。”
李贤对此笑而不语,徐煜也笑问道:“若考中了,做什么官呢?”
“你呀!”徐润指着他点了点,“翰林院编修。”
这时候琴言问道:“秀才也可以考么?”
徐润点头道:“可以。”
琴言说道:“那你自然也去得了。”
“我?”徐润一声苦笑,“我自问各方面学识大不如他俩,你不知道,徐润得我三哥衣钵,李贤也曾游学辽东三载,故此学问渊博,尤其精通天文地理算术时政等,其实我们又哪里比得上那些当世大儒呢?”
徐煜笑道:“新学还凑合。博学万万不敢,再说考中也是当一辈子翰林,考它作甚?”
“是极是极。”李贤随声附和,“我承认我名利心重,所以还是走科举吧。”
正在说笑间,管门的下人进来说道:“三少爷打发人来,说是要面见少爷,还带过来了几个箱子。”
徐润和徐煜都很诧异,徐煜皱眉道:“什么箱子?把人叫进来。”
很快胡升小跑进来,琴言见他后面还跟着姚闲。急忙躲到了屋里。
胡升看见二少爷,赶紧上前请了安,又给徐润和李贤请安,这才说道:“少爷给二位爷请安,有一封信在此。”
徐煜看着徐润接过来,封皮上写着箱子四个,面交叔叔查收,感觉莫名其妙,遂不动声色的观看。
徐润也一愣。拆开了信,就见上面写道:琴言因其师长庆病故,告假三月,丧葬送终。今又无故接出,逾假数日。
侄儿于昨日着家人姚闲前往秋水堂唤伊回来,始知叔叔已为琴言出师,并已收用。故将其箱笼等物一并送上。祈即刻查收转交,想琴言断无颜面来自取也!
叔叔明鉴,但闻此女下流已甚。曾于各处陪酒,不择所从,惟利是爱,侄闻之发指。本欲拘回重处,犹恐有负长辈尊意。请今后务宜严加管束,勿使仍蹈前愆。
叔叔虽大度优容,不与计较,而侄儿必留心查察,如有闻见,必为详达,代叔撵逐,勿使徐族玷辱也。匆匆此布,并候通履。
徐煜心里惊讶,他很了解弟弟的性格,事必有因。此文满腹怨气,虽说琴言不是那样的人,可是连他也不知琴言已经出师了呀,还是徐润掏的钱,怎么能这么做?
归根结底,琴言是弟弟的人,就算没人在乎他要不要琴言,也要先知会一声吧?并且还得隐秘行事,不然被不知情的外人听闻,你徐润和琴言确有情意,那绝对一桩丑闻。
此事毫无疑问徐煁站着理,除非经过父亲或大哥的同意。其实徐煜此刻也不禁很来气,琴言住在一粟园,也算是他的人,人走了怎么能不打声招呼呢?
当下徐煜没言语,而徐润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在他而言是受了不白之冤,抛开渐渐转淡的私情,纯是为了琴言谋划,甚至为了名声,已下了不收琴言的决定,真可谓是有口难辩了。
这其中的痛苦几人了解?故此徐润气得两手冰冷,与李贤二人面面相觑。李贤忙问胡升:“你少爷对你说什么了?”
胡升偷看了眼面无表情的二少爷,回道:“没说什么,就是叫小的把琴言的行李当面交给润大爷,问问有没有回信。”
李贤见徐润气得说不出话来,说道:“奇了,这话从何说起?无需回信,等我对你家二少爷讲清楚。你去吧。”
不想徐煜站了起来,淡淡的道:“此事小弟没资格,还是去对家父或兄长说吧。”
毕竟徐煜是年轻人,又是最见不得身边女人离开的主儿,琴言好端端的住在园里,大家还一块儿谱曲唱戏,成了知己朋友,竟然一声不吭的离开徐家,他能不有怨气嘛?
徐润就这么看着徐煜扬长而去,长叹一声靠在了椅子上。
这边琴言还不知缘故,出来见下人把自己的箱子抬了进来,疑惑不解的要拿起桌上的信,李贤一把抢了想要藏起。
徐润叹道:“给她看吧。真是哪里说起?徐煁怎么能如此,听了谁人的鬼话,这么糟蹋人!还有徐煜难道不晓得我们的为人吗?我是那样的人么?可恼!可恨!”(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保媒拉纤
打皇姑寺回来,萧氏留沐兰香的母亲杜芊芊小住几日。UU小说,www.uu234.com夜里,萧雨诗邀了杜芊芊到她房里,丫鬟烹茶,挑灯闲话。
正聊得高兴呢,沐凝雪带着晴雯和麝月进来,二人忙起身让座。
沐凝雪笑道:“你们俩比旁人来的亲密,早早约好了,唧唧喳喳的说些什么?我们偏要闹了来听。”
杜芊芊笑道:“有什么说的,不过是陈篇旧套的话,哪能瞒人,嫂子来听就是了。”
话音未落,就见秋萍提着手灯,引着萧雨滢和女儿蕴素走了进来,后面奶娘抱着朱仪。
沐凝雪笑道:“你娘俩也来了,怎么把仪儿带了来?”伸手接过来朱仪,放在膝上逗着他。
萧雨滢说道:“我想着过去寻你说说话,见丫头们都歪着打盹,问了才知道过了这边来。恰好仪儿睡醒了哭着找你,奶妈正要抱他来,又说芊芊妹妹亦在这里,想必你们要商量什么,所以赶了来,落得大家一块热闹热闹。等明日再过一天,我和芊芊就要回去了。”
说着话,小丫头们搬好了凳子,秋霞等丫鬟被萧雨诗的大丫鬟文琴拉到对面的房里吃茶。沐凝雪等人坐着说说笑笑,顺便逗弄嘻嘻笑的朱仪。
杜芊芊说道:“我想起一件事来,正要去找嫂子商量,既然你们都在,看看我的想法可使得?素来我很喜欢秋萍那丫头的伶俐,又不多言多语,不比我家红雯虽然做事乖巧,但一张嘴比刀子还快,半点不肯饶人,到处给我惹事生非,这一点我很厌她。”
“你可看错了人。”萧雨滢笑道,“秋萍是萧家过来的。我自小看大,面上看似忠厚老实,肚子里比什么都清楚呢。尤其这两年渐渐长开,说出那话来,一句是一句,也够你受的。她是不多话,正是她取巧的地方,倒是红雯那丫头有口无心,虽讨人厌嫌,其实肚子里一根肠子通到底。”
徐蕴素跟着凑趣道:“不是孩儿说护短的话。还是我身边瑞兰是个呆子,心里单纯,嘴上也单纯,与人好是这样,与人恼亦是这样。”
“好,好!人家的丫头都不好,惟有你的瑞兰好。”萧雨诗笑着打趣她,“瑞兰之所以是个呆子,全因小姐好。所以丫头也是好的。哎呀你们娘俩就别自卖自夸了,让人家把话说明白,再领教你们的丫头不迟。”
萧雨滢笑道:“我不过因芊芊说句她家红雯不好,说了两句。反引出你唠唠叨叨起来。好了,我也不同你说了,让你听正经话吧。”
杜芊芊笑了笑,说道:“我为何夸奖秋萍?因有一门亲事。寻思代秋萍做个媒倒也合适,所以要和嫂子们商量。”
没有人感到意外,保媒拉纤可谓是中年妇女最热衷的事了。哪怕是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古今都一样。
徐家女孩子虽多,好看的也多,但平均水准以上的毕竟有限,各方面都出挑的,能给人留下强烈印象的那就更少了。又贤惠又能干又美貌的女孩子,无论在任何时代都属于稀缺资源,所以每个人的名字都会被太太们记在心里,平日聊天时会说出来。
当下杜芊芊仔细说道:“你们妹夫有个得用的家丁名叫沐喜,办事颇为机变,凡有大事都叫他去办。后来在云南任上,用他办外头的差事,事无巨细从未出错过,深受我夫妇新任。这不前年举荐他做了漕运百户,结果造化来了,破获了数起监守自盗的案子,如今兵部以千户补用。昨日他过来请安,见过我家老爷,据说人发福胖了一些,很有个军官的气度,故此我意在将秋萍说给他做妻子,也不误了秋萍。若说他如今做了大官,嫌秋萍是个丫头不肯要,然有我家老爷说了,秋萍也是徐家的丫鬟,想必他会求之不得,况且他也不过是个小子出身,不是什么名门大族的后裔,秋萍配她亦不辱没。俗话说夫荣妻贵,秋萍在这里是个丫头,嫁了过去,即是一位千户太太了。”
萧雨滢觉得不错,说道:“说起来很好,在秋萍自然是求之不得,我只怕人家不乐意。你虽说是小厮出身,可彼一时此一时,而今到了富贵场里,忘却本来面目的人也多得很。”
萧雨诗也说道:“在我们娘们看来一个千户不算什么,而他一个小厮做到五品前程十分不易,难免没有自尊自贵的念头。咱们家的丫头虽名声在外,实则不屑的人也多了去。”
“也是。”杜芊芊点点头,“那我明日先叫人去问问,听听他的口气,他若是肯要秋萍,再请我家老爷当面做媒,不然碰了钉子,倒彼此都没意思了。”
“这事你可得问明白。”沐凝雪提醒道:“就怕他不敢不要,委屈答应了,将来秋萍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与其日后连累他们夫妇口口舌舌,莫不如取消,两无抱怨。”
晴雯说道:“太太说的是,终身大事决不可草率勉强。”
“我知道了。”杜芊芊觉得在理,“明日叫沐福去问问他,他二人感情深厚,无话不说的,可以得他个实在话。”
说说笑笑间不知不觉到了二更天,沐凝雪因朱仪又在奶娘怀里睡熟,怕孩子受凉,遂起身说道:“夜深了,咱们去吧。”
单说她回到卧室,两个值夜的丫鬟服侍她更衣梳洗,完事了,将过夜的罩灯点了,随手掩上了房门,去了隔壁休息。
沐凝雪走到床边,早早休息的徐灏醒了过来,随口问道:“怎么这时候才回来?你们又说了什么好笑的,连觉都不睡了。”
“没什么。”沐凝雪躺下后,把秋萍说给沐喜的话讲了。徐灏隐约记得秋萍是蕴素的丫鬟,好像在丫头里面很有人望,长相也不错,性子也乖巧,没当回事的答应了。
今夜的天气十分暖和,偷听到太太们谈话的秋萍心神不定,端了一把藤椅放在长廊下,躺在上面望着天上的银河,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太太的好意她心领,可是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怎么能情愿?说到底她们这些女孩没人不暗恋着徐煜,秋萍也未能免俗,不过也仅仅是暗恋而已。
想来想去干脆不想了,秋萍静静地坐着,心静了,微微吹来的晚风,带着院子里的花香,一阵阵的醺人欲醉,就这么沉沉的睡去。
忽然有人叫道:“醒醒,太阳快要晒到肚子上了。”
秋萍睁开眼,就见二少爷站在面前,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红了脸的秋萍翻身坐了起来,揉着眼睛笑道:“大清早怎么来了?吓了一跳。”
徐煜说道:“还早吗?已经日上三竿啦。”
“啊。”秋萍这才发觉天已经大亮,不好意思的道:“我就迷糊了一下子,不料睡到了这时候。”
站起来就要进屋去,徐煜拉住她的袖子,“等等,我有话问你。”
秋萍停下脚步,说道:“什么事?”
徐煜想了一想,似笑非笑的道:“昨晚你在太太们那边,她们说了什么?”
“要你管。”羞红脸的秋萍将手一摔,一溜烟的进了房里。
这时徐蕴素在屋里问道:“秋萍你在和谁吵嘴?”
“是二爷。”
徐煜隔着窗户说道:“她昨晚在院子里睡觉,睡到这时候才起来,我把她叫醒了。”
秋萍忙说道:“别信二爷胡说,我是清早起来乘凉,哪是在外头睡觉的呢?”
“原来如此。”徐煜一面说话,一面跟着进了屋。
“昨晚我也没睡好。”
身上披着一件单衣,光着脚趿着拖鞋的徐蕴素,懒洋洋的倚门而立,毫不在乎邋遢的样子被哥哥瞧见,反而看见徐煜穿了一身纺绸长衣,笑道:“天都热了,你穿这缚手缚脚的袍子做什么?”
徐煜说道:“一会儿要进宫,所以穿了。”
“我说呢。”蕴素没形象的打着哈欠,“你哪能起的这么早,原来是要进宫。这回别忘了,去御膳房顺点新鲜的瓜菜回来。”
徐煜好笑道:“你说过好几次了,我就不明白,园子里的瓜果才新鲜,没有乡下庄子多的是,干嘛还巴巴的惦记宫里的?你不知道都是街市上采买的吗?”
“我就是爱吃么。”徐蕴素坚持已见。
徐煜说道:“你知道什么?御膳房在菜市买来的菜,是由乡下人摘下来,预备好了,再送进城里。而送进城后,由菜行分到了菜市,在菜市还不定摆上几天呢。等宫里人采购回去,你别瞧外表看着光鲜,其实那是御膳房把蔬菜用水浸泡,菜的鲜味全浸没了,亏了圣上和太后她们吃的有滋有味,连你也以为宫里的菜都是宝贝,全不是那回事。”
“真的?”徐蕴素吃惊的张大了嘴,秋萍瑞兰等丫鬟也睁大了眼睛。
“骗你们是小狗。”徐煜笑道,又说道:“没见每次圣上微服来咱家,厨房都得鸡飞狗跳嘛,把稀罕不易得的食材藏起来。其实圣上也明白,此乃皇宫惯例,不然任何一味瓜果成了贡品,当地百姓都得倒了大霉不可。”(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探听口风
徐煜走了后,蕴素和秋萍一起洗了脸,换了衣裳,问道:“我给娘刺绣的缎子呢?”
秋萍回道:“我怕弄脏了,用白布盖着放到楼上去了。¤UU小说,www.uu234.com我记得是好多天前的事儿,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你别问。”蕴素在厅里坐下,“你把它拿下来,就得了。”
秋萍说道:“吃了饭再拿吧。”
蕴素说道:“你又来偷懒了,留你在家还没歇够么?这会子我等着做,快去拿来。”
“好吧。”秋萍边走边笑道:“不想起来,一个月也不动手,想起来了,马上就要动手。咱们瞧着吧,做不到二个时辰,又讨厌了。”
蕴素无语的道:“你这丫头,逢人就拿话挤兑,胆子也大了,竟说起我来。”
“嘻嘻。”秋萍笑着上了楼去,把刺绣取了下来。
徐蕴素也顾不得吃饭,先洗了个手,将丝线花针等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把花绣冲着窗户检查一番,赶着要绣出来。
为了不让丫头们笑话,竟罕见一鼓作气的绣了足足一个时辰。
徐韵宁由外面进来,笑道:“今儿怎么高兴了,又来弄这个?”
蕴素抬头看了妹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专心致志绣她的花。
跟着韵宁的婆子各找各的地方歇着去了,没带丫鬟,韵宁脱下了外衫,叫了瑞兰秋萍两声,不见有人答应,便说道:“她们现在太贪玩了,叫做什么事,总是不见人影。”
蕴素随口说道:“你又有什么事,要人伺候?”
“叫她们给我挂衣裳啊。”韵宁说道。
蕴素低着头绣花,嘴上说道:“你自己顺手挂上不就得了,这还要叫人?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不用叫人做的事。自己动手。”
“好吧。”韵宁正要把外衣挂在衣架上,外头的姜妈走了进来要接衣服,韵宁连忙摆手道:“不要不要,我自己来。”
此举反而弄的姜妈不好意思,讪讪一笑,以为小姐嫌弃她。幸亏韵宁看出来了,说道:“妈妈帮我倒碗茶来。”
“哎。”姜妈顿时高兴了,兴冲冲的走了出去。
蕴素瞟了妹妹一眼,撇着嘴一笑。韵宁走过来,坐在对面笑问道:“你笑什么?”
蕴素拈起长针。对着她点了几点,撇嘴道:“你呀和他们一个样。”
“我怎么样了?”韵宁问道。
“自己知道。”蕴素继续绣花,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时姜妈把茶送来,韵宁道了谢,看着茶杯没有拿起的意思。等姜妈走了后,蕴素说道:“我问你,你先是叫秋萍她们来挂衣服,怎么妈妈进来,你却不要她挂呢?都是一样的手。为什么有人挂得,有人就挂不得?”
韵宁先是默然不语,然后说道:“又让你挑眼了。你不是说了吗,可以自己动手的事自己办得了。我既然自己挂衣服,你又嫌我挑人?好吧,我承认和哥哥们一个毛病,不爱有些人经手。嫌不干不净,倒不是特意针对她。”
蕴素笑了笑,说道:“你们呀!算了。我不说了。”
突然韵宁迅速站了起来,飞一样的冲了出去,蕴素急忙抬起头,就见妹妹一头扑在了父亲怀里,撒娇的道:“爹怎么来了?”
“自然是想你们了。”徐灏笑呵呵的抱着女儿团团转了数圈,放下来,拉着她的手走进屋,抱着蕴素亲了她嫩嫩的脸蛋一下,痒的蕴素顿时咯咯娇笑。
两个女儿一左一右的陪着,徐灏的心情异常舒畅。这时候两个厨娘拎着食盒进了院子,惊见老爷在屋里,站在院子里不敢进来。
姜妈殷勤的拿了进来,说道:“老爷现在吃饭吗?”
“嗯。”徐灏见屋里没别人,笑道:“我们父女都不是干净人,不用洗手了,也不用人站班,就这么吃吧。”
“呵呵。”姜妈笑着先打开一只食盒,蕴素直接从里面取出三双碗筷。
韵宁犹豫的看了看,伸手接过姜妈拿出来的一碟鸡丝拌王瓜,一碟白菜炒冬笋,一碟虾米炒豌豆苗,一大碗的西红柿鸡蛋汤。
徐灏笑道:“怎么都是清淡的菜?即使你们俩要保持身段,也得吃些肉吧?”
“大鱼大肉满肚子油腻,对身子不好。”蕴素笑嘻嘻的指着菜,“连爹爹也不知民间事了,这王瓜虽便宜,可冬笋和豌豆苗却贵着呢,等闲我都不敢点,花钱太多。”
外头的厨娘闻言隔着帘子笑道:“小姐这话说得对。老爷,就说那冬笋,菜市上用黄沙存着,瓦罐扣着,宝贝似的不肯卖呢,就等着宫里来人。就是这一碟子,没有一两银子办不下来,有价无市的东西。老爷要吃荤菜很容易,就是这素菜又要嫩,又要口味好,又要做的家常地道,真是难为了咱们厨房。”
“我确实太养尊处优了。”徐灏有些感慨,无论如何古代也比不上现代方便,天地之差,随便一个人过的都是古代大地主的奢侈生活。
这还是京城呢,区区一道冬笋,成本就在一两银子以上,搁在后世根本无法想象,反而是肉类相对而言获取简单些,当然也是豪门为何不食肉糜乎!
既然是稀罕的蔬菜,徐灏自是要让女儿吃,于是问道:“厨房里有什么现成的?给我送一碗来。”
厨娘说道:“有新鲜的红烧鲫鱼,老爷要吗?”
“成,再给我添一大碗的米饭。”徐灏似乎今日胃口大开。
蕴素和韵宁见父亲兴致颇佳,一副不想走的意思,不由得脸上乐开了花,都不知道父亲是为了秋萍而来。毕竟是家里的孩子,徐灏昨晚记在了心里,所以专门过来看一眼。
与此同时,沐福奉命见到了沐喜,说道:“恭喜大哥升官发财,如今是位大老爷了,咱们一帮兄弟皆望尘不及。想往日你待小弟极好。不同旁人,如今大哥切勿忘了小弟,能提携一二,即使执鞭随镫我也愿意。”
沐喜笑道:“你老弟又来取笑人了,我不过蒙老爷恩典荐了武职,仗着沐家管了些分内事,没受到明枪暗箭,兵部提拔升了官职而已。外人看着以为荣耀,岂不知我心里惧怕,战战兢兢惟恐能力不及。至于你老弟是不屑出来。若肯出来还怕老爷不成全?咱们是一起长大的兄弟,我时刻不忘,老弟尤甚,难道你还不知我的心么?兄弟并非忘旧之人。”
“大哥惦记小弟,我心里高兴。”沐福笑道:“但愿兄长早日升官回京,就是不邀请我们,我们也要一起来闹闹你的衙门,难不成怕哥哥翻脸,撵我们走嘛?”
“哈哈!”沐喜大笑。叫人办了一桌酒饭,二人推杯换盏。
沐福敬了一杯酒,说道:“现在哥哥升了千户,也该定下亲事。总不能去赴任。没有夫人,这不是笑话吗?”
沐福苦恼的道:“哪有那么容易,好一点的人家谁看得起咱们这出身?夫人必须是大家闺秀,不然更遭人嘲笑。宁缺毋滥。”
“也不必非名门闺秀。”沐福倒了一杯酒,“兄长记不记得以前见过的秋萍?就是徐府宁小姐的丫头,小时候她很有几分姿色。小小年纪分外讨喜,现如今更是出落成了美人。前日你回府探望,太太想起你还没有成亲,恰好昨日在徐府看见了秋萍姑娘,顺口和徐家太太说要将秋萍给你。徐家呢倒也愿意,就怕你如今做了千户,不肯要徐府的丫头,想必赴任后,有的是当地高门旺族来对亲。”
“还有此事?”沐喜有些动容,急忙追问道:“你仔细说下去。”
沐福一边观察他的反应,一边笑道:“所以太太担心当面对你说了,你不好推却。咱们的昔日大小姐也说这婚事不是可以勉强的,最好彼此两厢情愿,必须问明白了才好。这不太太吩咐我来问你一声,行还是不行?我保证没旁人知道,毕竟说开了一旦不成功,兄长一个爷们还罢了,怕那边秋萍面子上过不去。哥哥,请你好好的想一想,行不行都无妨,不必碍于老爷太太的面子,实话实说,我好回去交差。”
“哎呀!”沐喜激动的站起来,慨然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做了武官就敢妄自尊大?我是沐家的下人,别说功名是主人恩赏之,就算我的命也是沐家的,老爷太太能把徐府的姐姐赏我,何等体面?就是不许我一辈子成亲,咱也不敢抱怨半个字。没说的,劳烦你回去禀明老爷太太,说沐喜愿意的很,就是恐玷辱了秋萍姑娘,如果本人愿意,那怎么下聘,用什么聘礼,全听从太太指示。好兄弟,你回去千万替我说的恳切些。”
沐福听了又是羡慕又是开心,笑道:“哥哥你爽快,不像有些人显贵了,回来装出一副虚情假意的模样,说些违心的话,令人恶心,你则不改旧日脾气。经此一事,兄长日后断不会忘了咱们这帮老兄弟。”
沐喜笑道:“看来适才你疑我说的是虚言,哈哈,现在可以相信了吧?”
“信了,信了。”沐福拉着他坐下来,“你老哥够义气,既然想娶秋萍,兄弟我要帮你想个万全的法子。不是我说丧气话,哪怕秋萍是国公府丫头,究竟也还是个丫头,咱也究竟不比杨内阁家有底气。俗话虽说英雄不怕出身低,可是如今之人一个个狗眼看人低,尤其官场上,人人都会到处打听你的出身,如果打听到娶的正经大家闺秀,当然会说的锦上添花;但一听是丫头出身,指定会有人念起歪嘴的经来,有的是人跟着下死劲的加倍糟蹋。”
这一番话说得一针见血,类似沐喜这样的豪门下人出身,因做的武职,官场上的人不会说什么,但打听到他妻子是个丫鬟就不同了,一看就知是小厮配丫头,什么难听话传不出来?比如丫鬟被老爷或少爷玩腻了,有了身孕打发出来,做了接盘侠云云。(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六月飞霜
沐喜对沐福的话连连点头,初时的感激过去,也认识到了不妥。↑UU小说,www.uu234.com相较于官场,他更担心的是手下官兵们的反应,甭管什么英国公徐家,哪怕是皇帝身边的宫女,都会被糙汉们瞧不起。
想让手下心服口服的办法很多,能力、战功、为人等等,可惜沐喜短时间内一个也做不到。当然这也不算多严重的事情,可毕竟谁也不喜欢被人嘲笑,尤其爱面子之人。
“老弟这番话洞悉时事,能帮我筹划,真是感激不尽。”沐喜确实很感激,又说道:“不过在老爷太太面前,你可千万说的委婉些,不然还以为我做了官,怕娶徐府丫头跌了架子,闹得各方心里都不痛快。”
沐福说道:“我理会得,你放心吧。我有我的说法,绝不叫太太怪你就是了。”
晚上沐福来到徐府,杜芊芊叫他去徐灏的外书房候着,她过来后,当着徐灏的面,命沐福进来交差。
听到沐喜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下来,杜芊芊欣慰的道:“嫂子们多虑了,我就说那小子不是这样的人,不然我也不会记挂他了。”
沐福趁势将沐喜的顾虑说了,大意是想在金陵迎娶,不惊动其老家和地方,担心引出蜚短流长。
按理来说,沐喜应该在做官的地方准备新房,然后迎接新娘子过来拜堂,在老家和地方各举办一次婚礼,宴请本地宾客,与后世的习俗差不多。
徐灏听了半天,对表妹说道:“不错,就在金陵完婚最好,省的被外人晓得娶了丫头,叫漕运的同僚下属笑话他。咱们得替沐喜考虑,此事你们商议吧,我就不管了。”
“好。”杜芊芊答应了。当即带着红雯等丫头去了一粟园,见到萧雨滢母女,说道:“我与你们太太有要紧的话商量,你们先出去吧。”
将人都支走,杜芊芊把此事说了下,又说道:“沐喜想要在金陵成亲,然后携妻子去地方,所以请你体谅。”
萧雨滢说道:“有什么体谅的?秋萍嫁过去就是他家的人,随便他在哪里迎娶。秋萍非我亲生女儿,我挑什么礼?再说在这里操办婚事更好不是?你有心成全他。我亦乐得成全秋萍,非要叫外人知道一个是小厮,一个是丫头嘛,这与我们何益?”
“那我就放心了。”杜芊芊笑道。
“就这么定了。”萧雨滢琢磨了下,问道:“你说送亲时派什么人好呢?单单派个管事和丫鬟送她,未免要被人猜到他夫妻的底细,可叫烨儿煜儿他们兄弟又太过招摇,不如就在徐府附近,可以对外宣称早已成了亲。所谓糟糠之妻不下堂么。”
“租院子?”杜芊芊想了想,笑道:“那就干脆在府里借一处房屋,秋萍可由这边扶到新房,咱们娘们也能亲自送她。闹一顿喜酒。等小夫妻过个三五日,即可启程。倒是我们这边要选个好日子方可,而你们这边,秋萍自小服侍蕴素一场。又自幼在你跟前长大的,你也得替她置备置备。”
萧雨滢笑道:“有什么可置备的?她们的衣服比我多呢,四季几十套。足够她穿三五年了。不过一切首饰和家用之物,是要给她添补一些。好在秋萍的簪环钗镯等,这些年我给了她不少,所补有限。非是我吝啬,实在丫头们太多了,大约三五日可以补置齐全。”
有件事二人心照不宣,那就是整个徐府的赏赐,足够秋萍腰板鼓鼓。
是以萧雨滢自嘲道:“秋萍这丫头嫁出去,是离了我这里丫头的名目,去做千户太太,可谓平登青云。她得了好处,我反要赔贴嫁妆,想起来真怪不值的。赫赫!”
杜芊芊笑道:“你呀!人家也是父母生的,来伺候你,呼来喝去骂来骂去,不就图个嫁人,有主人家的成全么?不说秋萍算是明媒正娶的嫁给沐喜,即使嫁个小子,你也不得风风光光的陪送嫁妆。现在你说苦给谁听呢?不该你出钱,难不成该我出么?”
“你不知道。”萧雨滢脸色悻悻,“我是想到了蕴素,本来相中了杨大人的公子,结果竟被兰春给捷足先登了。杨家也怪,放着徐家千金小姐不要,要个丫头。此事令我心里不舒服,又不敢对你哥哥发牢骚,今日对你诉诉苦,心里好受多了。”
“你是说杨旦?”杜芊芊大感意外,没想到还有这一茬。不过以表哥之为人,自然会优先兰春几个,恐怕在他心里,闺女远比不上四春丫头来的重要。
此事二人一样心中有数,是以点到为止,没必要纠缠下去。
当下杜芊芊把红雯叫进来,叫她出去告诉沐喜,赶紧择吉日下聘迎亲。萧雨滢已经问过了秋萍的意见,吩咐管家将外宅的丛桂山庄收拾出来,做秋萍的新房。又叫人去采买成亲用的所有东西。
“买齐了,到我这里来领银子。”
单说沐福兴冲冲的去通知沐喜,沐喜当即请人查黄历,选定本月二十八日下聘,四月初三成亲。然后沐福帮着他置办下聘等东西。
丫鬟成亲在徐府来说自然熟练之极,无需任何人提醒,所需物品都会选择上好的,礼仪流程都是现成的完善讲究,此乃徐家不成文的规矩,所以杜芊芊和萧雨滢都无需为此劳神,这也是为何选择在徐府操办婚事的原因。
短短两天的时间就准备完毕,各房赏赐以及家人们的贺喜礼物什么的纷纷送来。萧雨滢母女帮着秋萍代为打点回去,一切花费没用秋萍花一文钱。
在一干适龄的丫头中,挑了一个年纪大一些,性子本分的二等丫头,名叫秋鸿。自此秋鸿贴身服侍蕴素,补了秋萍的空缺。
此时的秋萍已经想通了,她本来以前见过沐喜,知道无论长相、个头、办事能力皆上上之选,加上如今沐喜做了千户,内心十分喜悦,非常感激太太们待自己恩重如山。
当然也十分的不好意思。生怕红雯她们来取笑,整天躲在太太房里,不敢出去。
问题是红雯四儿等丫鬟岂能放过她?人人又羡慕,人人又嫉妒。今日姐妹们提前约好了,趁着萧雨滢不在的时候,组团过来给她道喜。
一群女孩子把屋里闹得好似菜市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说的话半是恭喜半是嘲戏,弄得秋萍俏脸通红。躲又不是,回答又不是,只好低着头面朝着墙壁,随她们去尽情说笑。
其她人只不过凑个热闹,纵使嫉妒也有限,唯有红雯记着前仇不说,更不提于情于理都应该把她嫁给沐喜呀?这些天怎么也想不明白,此刻新仇加上旧恨,冷笑道:“呦!现在装出一副千金小姐的样子。是不是预备来日好过去做千户太太呀?真真在我们这些野鸡队里,跑出一只凤凰来了。”
见秋萍低着头不回应,红雯更来气了,说道:“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放着沐家这边的丫头,却选了秋萍呢?我们不出色也罢了,难道诸位太太身边也没合适的人选?哼!看来八成是新郎官自己求的,好啊。咱们秋萍竟早早和人家有了情意,瞒得滴水不漏,果然是大有心机的。”
秋萍顿时红透了脸。以她的性子恨不得马上反驳几句,奈何碍于目下的情形不好开口,但涉及到自己的名声,气得坐不住了。
四儿等丫头向来和她交好,眼见红雯说得太不像话,反过来帮着阻挡,“说什么没影子的事儿?有意思么?”
“怎么没有意思?”红雯面带冷笑,“做得出来还不让人说么?天晓得有没有苟且。显着你们了?哦,莫非你们也如此怎地?”
眼看就要闹得不可开交,恰好萧雨滢回来了,大家伙趁机告辞离去,红雯也冷笑着去了。
又羞又气的秋萍恨的咬牙,不敢一个人躲在房里,怕红雯又带着人来嘲讽。
每天紧紧跟着蕴素,寸步不离,省得红雯跑来聒噪,反正自己就要嫁出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再说琴言,原本徐润帮她出了师,打算继续回到徐府,服侍小姐直到出阁,想要报答徐家的收留之恩。
不想被徐煁误会了,看了信后大为伤心,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猛然间一腔怒气直冲上来,眼前一黑,喉部似乎被东西给噎住,胸口急剧起伏却透不过气来。
徐润就看她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往后倒去,吓得急忙抱住。
徐润抱着琴言,使劲掐人中,李贤也顾不得男女之防,帮着揉捏背部。好半天,琴言缓缓醒了过来,捂着脸跑到房里,连连呕吐。
李贤松了口气,说道:“好了,好了。”
等琴言再次出来,顷刻间又泪如泉涌。徐润李贤知道她受了不白之冤,都替她伤心。
这时候蕙兰和素兰赶过来,扶着她躺在软榻上,拿枕头靠在背后。
徐润柔声道:“不要伤心,明日我同你回去,当面把委屈澄清,也就没事了。”
话音未落,琴言放声大哭,哭声好似六月飞霜一样的凄惨。徐润不由得肝肠寸断,大家伙也无从劝慰,任由琴言哭了一个时辰,最后哭得有泪无声。
徐润越来越生气,心说徐煁你太欺人了,不问真假就来闹事。他本来还打算去说个明白,但如此一来反而长了对方的气焰,哪有叔叔去求侄儿的道理?
“干脆就此断了交情,老死不相往来。”拿定主意的徐润说道:“不必哭了,你的为人谁不知道?这些话有谁信他?一定是胡升从中挑唆的,连我都怪上了。我想天大地大何处不能安身,没必要仗着他,反正你的行李送了来,索性也不用回去见他,去了也是遭受羞辱。这样,你先在这里住几天,咱们再作商量。”
素兰和蕙兰顿时大感意外,不约而同的皱起眉来,目光更是同时冷了几分。(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畅谈衷曲
夜晚,屋里只剩下素兰陪着琴言,慧芳赶了过来,一进屋就拍手称快道:“天下还有这等好事,求都求不到呢,还哭什么?”
素兰苦笑道:“好什么?看着润少爷的意思,是不打算收容琴言了。±UU小说,www.uu234.com这里非容身之处,今后怎么办?总不能重操旧业吧?”
慧芳笑道:“这也是极好的。只恨我们生了这下贱的命,没有琴言的福气。我这两年何尝不想改行?偏偏无行可改,咱们呀就和做官的在伯仲之间,除了这个啥也不会。女人家无非做买卖,又不在行,并且在金陵,就算改了行人家也认识,必须得离京去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你们当我愿意唱戏陪客么?落在其中跳不出来而已,就算一年赚一万两银子,成了大富翁,又算得什么?总也离不了下贱妓女四个字,我是决意要走人的。”
素兰说道:“我的心也和你一样,唉!往往天不从人愿。”
琴言听着好姐妹的肺腑之谈,心情好受多了,毕竟与她们相比,自己是多么的幸运?做过这一行想有个清白名声几乎不可能,所以外头的不堪传闻也就那样了,大概比这难听的还有呢。
谈谈说说,琴言不再哭了,而素兰和慧芳也解去了许多愁闷。
素兰说道:“琴言住在这里不便,何必再一次寄人篱下?不过去我们那里更不便,不如在城外租间民宅吧,好生休养一段时日,等咱们一起想个万全之策,离开这伤心之地。”
不想第二天一早,徐润一帮朋友全来了,打着探望琴言的旗号,实际上是想趁机见识见识大美人。
徐润无法拒绝,遂带着一帮人进来。远远望见琴言穿着半旧的月白长裙,脚上一双大红盘花绣鞋,依着一颗海棠,对着块太湖石,在那里凝思。
带路的书童咳嗽一声,琴言扭头一看,见是徐润等人。因昨晚的开导,已经不再伤心,主动含笑迎了过来,轻声道:“来得正好。这些花今日分外好看。”
四五个书生眼前一亮,暗道不愧是传言般的大美人,羡慕的看着徐润和佳人在前面并肩而行。
耳听琴言的声音清脆悦耳,说道:“人说海棠有色无香,你没闻到香气么?我觉得比别的花还香些。”
男人们立时到处嗅了嗅,可惜没闻到什么海棠香,只有其她的花香。
徐润笑道:“已经占了国色,何必还要占国香?这香气大概是那边丁香花的香。其实海棠的香是另外一种香,是藏在花的肌肤里。轻易不肯吐出来,必须人凝视着花朵良久良久,她的清香才会隐隐出来,不是人人都能闻到的。你不信。将那一枝垂下来的仔细闻闻,保管不是方才的那种香气。”
“是么?”琴言依言上了石阶,板着垂下来的海棠花朵看了一会儿,又闻了一会。点头微笑道:“果然!你真是细心人。这香与花的颜色一样,说她不香却真有香,说她香又不像别的花香。真正见识了海棠的香。”
徐润笑道:“此所谓心香,即心诚则灵。”
几个男人眼见他俩心心相印,识趣的站在远处,却不知这对昔日恋人,说的是看似有情实则无情的话。
说无情也不对,而是一种超越情爱的洒脱。徐润正是出于尊重,不想委屈琴言做个小妾,因为他自问做不到排除万难,抗拒父母之命,也对未婚妻的娘家心存忌惮。而琴言也不愿为难他,如今真正恢复了自由之身,又何必再入豪门自投罗网呢?
徐润说道:“你出了徐府,无拘无束,所有愁闷都可消了。就在这个园子里,一年四季皆可游玩,又有一班至交好友时来时往,比在秋水堂更好。”
最终徐润还是说出了私心,想把人留在身边。琴言也不怪他,笑道:“嗯!说起在秋水堂,第一的不好就是点我唱戏,心里就像上了法场,要死了一样。可是一等上了台,我心里又起了别的想法,把我整个人不当作我,权当是另外一个人,任人看,任人笑,与我没有丝毫相干,全神贯注的唱下去。下了台,我就又露了本相,觉得羞愧了。
唉!至今记得师父叫我去陪酒,真如芒刺在背。看着她人自然得很,有说有笑,师父要我学她们,可是我怎么也学不了,身子僵硬的不听使唤,明知做了这行定要如此,我也不懂是什么缘故。
后来要到徐府去,心里想着不知会怎么受罪。等进去了,才知道那才是真正的是世外桃源,惟有自己的心总是不安,就算人人都对我好,究竟我知道自己是个优伶,一个供人开心的玩物。”
徐润静静听着这一番长话,脸色渐渐黯淡下来,聪明人无需说的明白,已经知道此乃她最后的分手话了。
“至于你待我,还有什么说的?情至意尽,死也报答不了。”说到这里,琴言缓缓转过身来,凝视着徐润,犹如一株有色无香的海棠,“多谢你让我安身于此,但我的心实未安。从前在火坑里,一心想着早死,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还能出来。既然出来了,我的心倒比从前更乱了。
戏,我是决意不唱,丫鬟也不再做。可是又能作什么呢?大家都对我这么好,我却尽给你们添麻烦,终日哭哭啼啼,难怪人人都说我不知足。”
说着走了过来,双手执起了对方的双手,琴言说道:“我现在真的很困惑,不是死路上的算计。这话我没有对任何人讲过,只有你知我的心,我愿意讲给你听。想每个人在这世间都有一个归宿,我愿自食其力养活弟弟妹妹,可是想不出任何门路,你教我的心怎么放得开呢?”
徐润心里惆怅,连连点头道:“你考虑的对。我倒有个主意,一个女人无论如何得找个男人依靠,你终究比不得那些学新学的女学生,就只怕遇不到这样一个好人。此刻你人在金陵,人人知道你的出身,若是到了别的地方,谁会知道,岂不与常人一样?但是把你托付给谁呢?”
琴言一怔,没想到他会这么想?情不自禁的问道:“你这么想让我离京吗?”
“我哪里愿意?”徐润苦笑道:“我何尝不想与你长相厮守,同苦同乐。只恨我一无能力,与废人一样,还得时时顾着父亲回来,若是他老人家放了外任,还要带我出去,幸而没有到这步田地。再说我不久就要成亲,表妹和她家人都是眼里不揉沙子的,我怕耽误了你一辈子。”
琴言忙说道:“这话别说了,我知道你的心。希望你今年考中博学科,又或来年高中进士,有了功名,再不用处处看人脸色生活了。”
“哪有这么简单?”徐润叹了口气,“我真想考中个进士,去外面做个小官,带着你同去,我就心满意足了。”
俩个人都知道此乃奢望,如果随随便便就能考中科举,那也不叫科举了。这一次中不了就要再等三年,四年耽误下来,一个女人只身在外头求生活,无疑近乎断了进徐家的门。
这时徐注走过来,说道:“今日二位,真可谓畅谈衷曲了。”
徐润苦笑道:“是畅谈苦衷。”
“怎么回事?”徐注听了原委后,笑道:“这有何难,我新认识了个人,姓王。这老王是卖书的,成天缠着我,也不算讨人嫌,就是赚钱的心思重了些。我去买他一部古籍大全,看看他吹嘘的扶乩本事。”
扶乩是道家的一种占卜方法,又称扶箕、抬箕、扶鸾、挥鸾、降笔、请仙、卜紫姑、架乩等等。
在扶乩中,需要有人扮演被神明附身的角色,这种人被称为鸾生或乩身。神明会附身在鸾生身上,写出一些字迹,以传达神明的想法。道家信徒通过这种方式,与神灵沟通,以了解神灵的指示。
“真的?”徐润面露喜色,颇有急病乱投医的意思。
徐注说道:“他说前年在岳阳楼,遇到个道士传授。据说灵验得很,不是骗人。”
徐润问道:“那几时请来?”
徐注看了眼没有表情的琴言,笑道:“明日好了,还有名士金普等一并请来,大家结个仙缘吧。”
徐润笑道:“那好,希望神仙给我们真言。”
“那我先告辞了。”琴言淡淡的说了声,转身离去。
徐注有些扫兴的道:“怎么走了?大家说说话也好,这个样子靠什么养活自己?你真敢月月拿钱养着她吗?就不怕雇些丫头婆子伺候,兴师动众的传扬出去?还是进去做丫头?”
“我也不知道。”徐润显得十分苦恼,他和琴言的事早晚会传开,所以留下来不妥当,让她出去又不放心。至于什么做丫鬟,没见琴言刚刚说了吗。
“麻烦,这就是谈情的下场。”徐注为之幸灾乐祸。
“别说了。”徐润皱眉,“咱们过去喝酒吧。”
当晚徐润跟母亲说了要看扶乩,问问自己的前程,这种事徐夫人不会阻止。
徐润又特意派人去请徐煜,而徐煜回家后一打听,知道错怪了琴言,主动口头警告了弟弟,所以徐煁才没有继续发作。
不过琴言既然选择离去,徐煜认为大家今后再也不相干了,只因他最近连续受到打击,左一个右一个的纷纷嫁了人,心情难免变得极端起来。
所谓你要走,我不留,最好大家死也不见的孩子气心态。(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半截铅笔
清晨,徐煜还是忍不住去了徐润家,盛先生祝颢等人也都应邀而来,还有名士金普,彼此间说了些仰慕的话。︽UU小说,www.uu234.com
徐注把卖书的老王介绍给众人,其实在场的读书人大多认识他,国子监和贡院一条街的名人商贾,人称其为王胖子,圆嘟嘟的身材,笑起来像个弥勒佛,秀才出身。
徐煜也被王胖子死缠烂打的推销过书,很熟络,笑问道:“听说你是主坛的法师,那请教一下,今日你是吃斋呢,还是吃荤?”
王胖子笑嘻嘻的道:“二少爷您又故意考我。嘿嘿,神仙也是吃肉的,不用葱蒜罢了。”
徐润立即吩咐道:“原来如此,管家吩咐下去,今日的菜肴一律不用葱蒜。”
为啥神仙不吃葱蒜?嫌有口气?还是和西方世界一样,鬼鬼神神的也讨厌气味强烈的大蒜?
这时候素兰慧芳陪着琴言缓缓出来,徐煜看了眼琴言没说话。徐润说道:“走走,咱们先去楼里用饭。”
把大家领进内宅,走进特意安排的小楼。徐润家因其父母的持家有术,家大业大也算富豪。故此楼中的摆设非常精致,四面开窗,一楼摆了三桌酒席。
楼中有很多的古玩字画等,王胖子忍不住这个看看,那个摸摸,他一辈子兼卖古董,知道徐家这些玩物都是好东西,十分艳羡。
走到窗边眺望,见后方都是连绵的徐府主宅,数不尽的亭台楼阁坐落其中,美的如诗如画。王胖子心说扬州那些发迹的盐商家的那些花园,也算是奢华无比,但如何比得上这里?真有种小巫见大巫的感觉。
徐家都这么富贵,可想而知徐府了?一想到这儿,他对待徐煜的态度更加的巴结殷勤。
吃完饭后。徐润吩咐撤下酒席,喝了香茶漱过口,整理下衣襟冠带,众人上了楼来。
二楼点燃了百合香,淡淡的香气四溢。中间的法坛上铺了一层干净的细沙,摆了一个不辨雌雄的仙乩。
就见王胖子一扫嬉皮笑脸,一本正经的上前虔诚祷告,对着仙乩连续磕了九个头。起身烧了什么飞云符、清风符、仙鹤符之类。
大家好奇的看着这一幕,因碍于儒家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一个个的神色间似乎有些颇不以为然。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忽然王胖子说道:“要请两位仙童扶乩。”
徐润忙说道:“风儿清儿你们俩去。”
两个十岁左右的书童迟疑着走了上前,按照王胖子的指示扶着仙乩。又过了一会儿,不见有什么反应,王胖子便又跪下去磕头,然后焚了几个符箓催促。
两个书童就那么呆呆的扶着,突然大家一声惊呼,乩像颤动了一下,书童风儿唬得一抬手,仙乩竟自动旋转了起来。拿着木笔的手在沙地上画了很多的圈圈,吓得两个书童急忙跳开,同时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怀疑是对方转动的。
其他人好像都见识过,没什么惊讶的,不过看向王胖子的目光多了些敬畏。唯有徐煜在思索里面装了什么机关。
扶乩乃发源于中国本土的占卜之术,最早出现在春秋战国时期,西汉以后出现了很多的谶纬书。道教法师们便承袭其技,扶乩降笔,依托神灵造作的道教经书,在魏晋时期开始大量涌现。
宋、元、明、清,占卜扶乩之风愈盛,伪托古人之作,在现存道经中占有相当一部分。总而言之,就是一些道教的学问家,依托此法创作出比如“上清真经”等道家典籍,弄出卷由神授的宗教色彩。
所以扶乩的兴盛,是和文化知识绝对相关的,没有一定的文化水准根本玩不转这个,是以读书人最为热衷,闺中才女尤其钟爱。历朝历代譬如李商隐、陆游、沈括、洪迈、纪晓岚等都对扶乩有过详细描写。
神像还在运动中,看起来非常的神奇,徐煜推测大概是类似不倒翁的装置,更神奇的是在沙地上笔画纵横,渐渐好像形成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肯定是随机形成的,每次都不会相同,一来古人深信冥冥中自有天意,二来就要考验法师的学问能力了,大家皆很期待,其实和算命先生的道理一样。
有人眼尖,发现是一个珠字和一个珍字,渐渐又陆续出现了七八个字,王胖子记在了心里,很快得了两句七言诗。
王胖子卖了一辈子书,又有大量的相关诗词作为参考,当下不紧不慢的拿笔在宣纸上写道:“珍珠为辇玉为轮,去请瑶台绛阙真;朱鸟窗前问阿母,碧桃花树几千春。”
围观的大家恍然,原来是一首降坛诗,也就是神灵的旨意,且这仙人还是个女神女仙,大家伙的神色顷刻间变得恭谨了。
那神像还在乱转,忽上忽下,在沙地上划出无数认不清的东西,谁也看不懂,当然王胖子能看懂,如此很神奇的写出数语,所谓:“吾仙奉王母命,至东海蓬莱仙岛,邀请碧霞神君往东昆仑。尔等有何疑问?速速道来。”
王胖子装模作样的诚惶诚恐,连忙跪在地上叩首,然后问道:“哪位要问?就请祷告,好让上仙判断。”
男人们清一色的书生,今日也不过是来凑热闹的,谁肯承认自己信鬼神?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没有一个人肯上前。
徐润忍不住笑道:“既然诸位没有打听的事,那我叫琴言来问了。”对着琴言说道:“你来跪下吧,请上仙判判你的终身。”
对未来感到迷惘的琴言早就想问问了,不好意思抢先出来,见徐润叫她,顺势走了进去盈盈跪倒,在心里默默祷告。
就见停下来的神仙动了,鬼画符似的写了几行难以辨认的字迹,自然还是难不倒王胖子,翻译出了一首七绝。
薄命红颜最可怜,杜鹃啼血自百年。
再生不记前生事。父女相逢各惘然。
大家伙不解其意,有的人小声推解,其它三句不难,可是第四句谁也解不出来。
琴言怔住那里,王胖子说道:“你再祷告祷告,求个注解。”
“是。”琴言急忙再一次磕头。
如此王胖子从女神那里给出了四句判词:前世之因,今生之果;杜郎且退,金翁上前。
所有人顿时愣住了,在场之中唯一姓金的金普急忙恭恭敬敬的上前叩拜,神色凝重。
神像很快又判了一首诗。由王胖子录出,这副情景哪怕是徐灏在场都得震惊,更别说一群明朝人。
可怜一死因娇女,三绝曾传郑广文;后日莫愁湖上去,莲花香绕女郎坟。判词曰:“汝前生为江宁府推官,杜郎为汝娇女,十五夭亡,汝伤悼成疾而殁。七十七年前事也。前因具在,后果将成。”
徐煜和大家一样。一脸的不可思议。徐注震撼的道:“据上仙所判,琴言前世竟是金兄的女公子了?”
琴言瞬间红晕双颊,不知所措起来,而金普也觉得奇异。刚想问个清楚明白,那神像又动了起来,王胖子念道:“吾去也,坡仙来。”再看神像。已然寂然不动。
既然女神仙走了,大家只能带着遗憾赶紧恭送,重新焚香换酒。一起朝着上苍下拜。
这一次换了两个小书童来扶乩。
盛先生笑道:“今日坡仙必有佳作,我们当洗耳恭读。”
大概这坡仙就是作古的苏东坡大神,慧芳对眼下的局面感觉匪夷所思,悄声对素兰说道:“怎么琴言前世是姓金的闺女?莫非要父女重逢怎地?那岂不是琴言要投靠人家了?”
素兰也有这种感觉,不然为何会这么巧?即使对神灵深信不疑,也不禁疑心是不是王胖子暗中做了手脚。
慧芳说道:“昨儿我帮琴言找好了一所房子,很合适,就在鸣河坊,距离这里不远。又帮她收了个管家,就是赶车的周三,他又荐了他小舅子许小三,我给他改名许贵。没想到闹出这档子事来,岂不是叫我白操心一场?”
“先别急。”素兰安慰道,“一切还未有定论,先看下去再说,反正有二少爷在此。”
与此同时,周三的前东家奚十一养了几个月,病好了,身体整整瘦了一圈,走马上任也因此耽误了。
按理说经历了这么一场痛苦,官没当上,应该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吧?谁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身体是康健了,却仍然不安分守己。
没办法,家里内有如花似玉的宠妾菊花,外有眉清目秀的小厮,空旷了这么久,为了自己辛辛苦苦,作为他们的丈夫,总得意思意思吧?
问题是胯下的铅笔不太妥当,没想法时还不觉得怎样,有了想法后铅笔跟着有了动静,那玩意只剩下了半截不说,还没了脑袋。也就是说,最刺激的部位没了。
即使如此,奚十一有心想试一试,于是叫菊花脱光衣服躺下,他托起残抢而入,结果没动几下,感觉有一条筋肿胀疼了起来,勉强动了几下,疼得不行了。
急得菊花流下泪来,老爷成了半个公公,这后半辈子可咋熬啊?
“唉!”奚十一仰天长叹,感到十分抱歉,想自己今年才三十岁,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看着菊花黑着脸爬起来穿衣服,奚十一叹道:“你别生气,天底下有的是奇人异士,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活神仙来。哪怕花费万金,就算把这玩意换成驴的家伙,我也愿意。”
“驴的?”菊花被气的笑了出来,“你真以为有书上荒诞不经的事儿吗?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奚十一正色说道:“古时有开颅诊治,今有女医门开膛手术,我就不信治不好。”
菊花瞅了眼那丑不拉几的半截铅笔,叹道:“求神灵保佑吧,别叫我守一辈子活寡。”(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义女
傍晚,徐润激动的对大家说道:“万没想到竟能亲眼得睹前因后果,看来是上承仙命,下合人心。⊙頂UU小说,www.uu234.com既然两仙都判了琴言为金翁前生之娇女,现在金翁无女,而琴言无父,我欲成此仙缘,要请金翁收琴言为义女。”
徐注也说道:“琴言虽失足于前,未尝不可立身于后,想金先生决不会以世俗之见看人。未知琴言之意如何?而诸位兄弟又以为然否?”
徐煜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如果不是知道二位叔叔和金普不大熟悉,金普在金陵又素有名望,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在里面了?二位叔叔不是那样的人,大抵应该是诚心实意想将琴言托付给可靠之人。
其实想想也不错,金普今年四十来岁,出身朝鲜南部望族。如果琴言能拜他做义父,马上摇身一变,成了朝鲜国的名门贵女,何况在朝鲜人看来,汉人的血统更显尊贵。
看着一边的王胖子笑而不语,徐煜也愉快的笑了起来,如果有必要的话,他愿意帮忙成全。
没等金普回答,素兰也喜动颜色的道:“琴言若得先生栽培,真真美玉成器。只求先生不以敝姐妹寒微为鄙,琴言岂有不愿之理?”
李贤等人纷纷笑道:“此事大好,大约今日该当父女相逢,看来连上天都有意撮合此事,可见前数已定。”
徐煜马上说道:“无须多虑了,请琴言下拜就是了。”
别人的话也就罢了,徐煜开了口由不得金普不郑重,以徐家在朝鲜国的巨大影响力。某种意义上来说,徐煜就代表着其父。
所以金普心说看那琴言虽系优伶,却无半点风尘习气,不俗的一位美貌佳人,连徐家二公子都愿意帮她。可见其人的品性。嗯,若收为义女,倒是一桩乐事,况她如此聪慧美丽,想必天资颖悟,稍加指点一番,便可成就出一位名门闺秀。
连续两次都被神仙判为前生的女儿,金普不敢违背天意,一想到自己前世是真正的汉人,非常高兴。看着琴言也自然而然觉得天性相亲,摸着胡子笑道:“恐老夫福薄,未必能有此佳儿呀。”
大家知道他意动了,皆笑道:“先生太谦了。”
类似金普这样的朝鲜书生,不远外里来到中原,大多是狂热的大明粉丝,宁可抛弃在本国的贵族生活,也要来京城朝拜,就和后世的某些国人一样。打死也不愿意回国效力,甚至嫌弃本国的一切,反正死也要葬在中国。
站在慧芳身边的琴言低着头,心想:“神仙的话没错的。或许我前世真的是这位金老先生的女儿,以他的学识人品,能彻底改变身份,也不枉了这一世。不过就算上辈子是父女。我也断没有开口求人作父的道理呀?”
眼见大家都赞成,连徐润和徐煜也如此,金先生一口答应。想了想也很欢喜。毕竟谁甘心当一辈子玩物?就是面嫩说不出答应二字。脸上泛起了红色的桃花,羞不自胜。
唯一不赞成的就是慧芳了,奈何大家一致同意,此刻没资格提出反对。
最终徐润说道:“琴言,你怎么样?金先生是极愿意的,况且你们上辈子系父女,今生自然天性未离,此乃光明正大的事情,何妨答应呢?有什么可害羞的。”
琴言抬起头来凝视着徐润,时间仿佛一下子凝滞了,千言万语也说不清楚。忽然她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
徐润乐得哈哈大笑,“愿意了,愿意了!我也总算可以放下心了。”
如果徐灏在这的话,也得说一声佩服,能把心爱的女人送走,徐润才是真正的好人。
当下素兰扶着琴言过去,徐润请金普坐在椅子上,地上铺了红毯,琴言拜了八拜,金普受了。
徐煜跟着大家一起祝贺,金普又反过来谢了大家,感慨的道:“老夫孤单一人来到中土,并无家小,只身在金陵已经三载。今日承蒙诸位公子雅爱玉成,认了义女,很是高兴。老夫不像那些有了子嗣的人,单只挂了个名儿,既然我认了她,自然就和亲生的一样,要悉心培养,也会教训于她,并且还要随我回故乡认祖归宗,不知她可以么?”
那岂不是就成了高丽人?徐润顿时踌躇了,询问琴言,“这事得你自己拿主意,旁人不能待你应答。”
就见琴言幽幽一叹,随即斩钉截铁的说道:“那是自然,我没了父母,岂有不追随义父的道理?”
“好!”徐注赞道。
一心为了琴言的徐润听了这话,未免很是伤悲,然也无可奈何,明明此事是他一手促成,想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当然从此琴言能彻底摆脱下贱身份,欢喜大于悲伤。
看着他二人的徐煜似乎明白了一些道理,那就是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并不是所有人都围着他转,有时候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当众认作义女,自然和风月场所那所谓的认义女不一样。
谁也没想到琴言能有这样的好归宿,确实令人替她感到开心,尤其幸运的是金先生没有儿女,看来十有**是王胖子帮着出的主意。
这时候金普叫琴言过来,说道:“从今以后,须要改去本来面目,也不能经常出门了,安下心来在我寓所读书习字。嗯,你的姓名也要改,今后就随我的姓,取名叫做慕明,留你一个琴字,号琴仙吧。”
“是。”琴言俯首答应。
徐润看了这一幕,心里不禁凄然,今后见了她就是另外一副样子,正是从此萧郎成了路人。
当下徐润强颜欢笑,请大家入席以为祝贺。琴言乖乖的坐在义父身后,变得拘拘谨谨十分可怜,金普说道:“不用太过规矩,凡类似的热闹场合中,当说话就说话,不必过于拘谨,但要存着女儿家的本分即可。”
喝了几巡酒,各自聊着天。王胖子笑道:“金先生,晚生这个请仙的本事如何?你说我是不是高人?”
金普笑道:“今日之事委实稀奇,若不是我亲眼所见,任谁对我说,我也不会相信。王兄,你往常请仙,也这么灵异么?”
“很少。”王胖子举杯敬了酒,说道:“今年路过扬州时,有一个暴富的盐商请我去扶乩,我请出来的是姚少师,写了一长篇,把他阖家内外的烂事都写了出来,吓得那盐商磕头如捣蒜似的哀求,表示一定痛改前非,这才没有写完。哈哈,第二次就属今日了,往常可没有这么灵异过。”
徐煜对总是嬉皮笑脸的王胖子刮目相看,今天的事由不得他不信,真真有如神迹,特别是王胖子当时下笔如有神,一篇篇的绝句纷至沓来,绝对不是他能作出的诗。
他哪里知道,这位王胖子其实是他爹的人,锦衣卫中负责南方的指挥使,而且连金普也一样属于大明密探系统。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琴言闹出了这么多事,引起了徐灏的注意,为了防止琴言成为徐润的小妾,针对徐润的善良,命王胖子自编自导了这么一出戏。
从此琴言改名为金慕明,跟着金普搬走了。金普不教她琴棋书画,而是每天教导诗词和四书五经,以及各种各样的杂学。
果然琴言天资聪颖,有过目成诵的天赋,没日没夜孜孜不倦的学习,正好借此将所有的忧愁全部撇开。茫然不知义父是打算把她培养成一名专业间谍,将来好管理半个朝鲜国的谍报系统。
金普见她这么聪明,非常高兴,知道捡到了宝贝,吩咐家里人都称呼为大小姐,对待如同亲生女儿一样。素兰和慧芳等姐妹过来几次,碍于身份有别,不好进门,只在门口略微探望。
决意和从前彻底割裂的琴言除了素兰少数几人外,其余人等都不愿见,哪怕是徐润和徐注,足不出户的学习,不肯耽搁哪怕一小会儿。
金普看她太用功了,叫出门逛逛,开开心胸,琴言虽然听话的答应了,也不出去,不是写字,就是看书。
此举反而把个潇洒惯的金普给拘了,哪也去不了,随时等着解答闺女的疑问难题。
徐府。
三月二十八日,沐喜带着人送了聘礼过来,萧雨滢做主收下,准备了回盘的礼物。
沐喜又带人把收拾好的新房再一次添添减减,把徐家准备的家具什么的全部婉拒,执意换上自己的,把身边的大丫头和两个小丫头送了进去服侍秋萍。
四月初一,杜芊芊邀请太太们过去看新房。
新房收拾的干干净净,喜气洋洋,卧房里有一排小窗户,皆用红纱糊了窗心,贴满了大红喜字。各处摆放的家具帐幔等等,样样精美,就是样式和颜色异常另类,大胆采用了清一色的白漆家具,异常的打眼,虽然比不上大富之家,较之中等富户绰绰有余。
家具方面,因徐灏的影响,再不是各种的红色系列一统天下。不过敢于用白色系,可以证明沐喜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人,有着自己的主见。
沐凝雪等人看的惊讶连连,没想到不吉利的白色,竟然这么的好看,也格外显得明亮干净。套用徐灏的话说,就是白色家具充满着未来观感,谁规定红色就一定代表吉祥喜庆呢?
蕴素忍不住叫道:“我也要这样的家具,太好看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花圣笑柳
奚十一坐车打徐府门外经过,耳听里面热热闹闹的喜乐声,忙掀起车帘,问道:“谁成亲了?”
和车夫坐在一起的小厮说道:“不知。●⌒UU小说,www.uu234.com”
“哦。”奚十一不再放在心上,放下了帘布。徐府稍微有身份的人成亲,他没可能不知道,既然不知道,那就是不重要的人。
他今日是要出城去宏济寺感谢给他治病的老和尚,封了五十两银子。到了寺门前,特意打夏家兜了个圈子,见外侧的墙壁被凿开,新开了一个饭庄,招牌上写着淮阳堂。
夏珪已经离京了,奚十一没有理会,下车进了寺里,走进了主持禅房。
一进屋,就看见了小和尚得月,正坐在地上无聊的敲着木鱼。奚十一恨上心头,过去在他肩上狠狠的拧了一把。
得月吃疼,嚷道:“干什么使劲掐我?”
奚十一笑容里带着阴狠,说道:“你害得我好苦,病了这么久不算,连子孙根都被据掉了半截,教我做了废人,你说我为什么恨你?”
得月使劲揉着肩膀,也狠狠的瞅了他一眼,冷笑道:“休要冤枉人,你不知从谁那里染了脏病,却来怪我?我好好的什么事没有,别赖在我头上。”
奚十一一想也对,看来是误会了得月,他生活糜烂天晓得是被人传染的?于是笑着坐下来,问道:“你师父哪去了?”
“在隔壁饭馆。”得月悻悻的道,“刚才有个杨八爷请他去说话,就回来的。”
奚十一旧态复萌逗着他说话,可惜下面残废,只能看不能吃了。过了半天,老和尚醉醺醺的回来,看见他,满面春风的道:“恭喜恭喜。看来是大好了。”
“多谢,多谢!”奚十一站起来,拱手道:“多亏了你,虽然如今做了歪脖子的老短,到底还留下一半。若用了那些人的药,非得弄得斩草除根不可。我也没什么谢你的,这一点东西权当药钱吧。”
说完,奚十一深施一礼,从小厮手里接过来五十两银子,双手奉上。
老和尚连忙推辞道:“这如何使得?咱们兄弟什么交情。难道还把我当外人看么?还送来谢礼,赶紧收回去。”
“莫非嫌少?”奚十一问道。
“岂有此理。”老和尚笑骂,反复推挡。
奚十一见银子送不出去,说道:“大哥,你别这样,咱们兄弟的交情不在这上头。因你那金丹是贵重药物,花了不少钱才配成,你不收下,倒使我为难了。”
五十两银子岂能放在老和尚眼里?他二人也算是一起嫖过相公的交情。所以不想收下。老和尚还要推辞,奚十一非要他收下,也只好收了。
“你呀你。”老和尚很无奈,问道:“你如今应该不忌口了。我这开了个饭庄,有几样菜烧得好,今日带你去尝尝新。”
奚十一说道:“是谁开的?开了几天了?”
“老夏不搬走了么。上个月春阳馆的黄掌柜过来,说想开个饭庄。与我搭个伙儿。”老和尚笑的很猥琐,“我出了四千吊钱,才开了三天。我本原籍淮阳。就起了淮阳馆的名字。请来的厨子擅长几样菜,一个是烧鸭子,我觉得压倒金陵了,还有一样生炒翅子,没几个人能做不出来。”
说完笑嘻嘻的低声道:“后头呢开了数间密室,靠了你的福,招揽了些姐儿相公。有客人想要,就从我这边进出,肯定没有人知道,密室里弄了好多助兴的工具,你说好不好?”
若是从前听了,奚十一只定会兴奋坏了,奈何今非昔比,看不见听不到也就罢了,听见了,心里痒痒的就跟猫爪子挠一样。
所谓意随心动,下面那没了脑袋的铅笔膨胀了起来,偏偏那条筋又伸不直,又疼痛又难受,他不怕老和尚笑话他,于是乎把自己的苦楚说了出来。
老和尚听了大笑不止,笑道:“若你能再忍一个月,我给你治好。”
奚十一激动的道:“怎么治?”
“怎么治?”老和尚笑道,“我用点烂药把那条筋烂掉,不就好了么?”
“胡说。”奚十一顿时十分失望,“那种药万一把整个都烂掉,我怎么办?再说没了筋就是没了骨头,难道还能重新长出来?其实我们广东有个法子,用海狗肾移花接木,不知金陵有会的没有?”
“巧了,巧了。”老和尚一拍手,说道:“怎么没有?方才那个杨八外号花圣,我那金丹有几味药都靠他配制;还有一个姓张的,外号笑柳,都是夏老大的朋友,最近常常过来,我和他们交情也不错。刚才听他们讲了半天,那张笑柳是苏州人,专门干这一行,除了治病之外,他还给人配眼珠子,配牙,配胳膊腿,那都是配假的。独门绝活就是接那玩意,说先上了麻药,用刀割成四瓣,把狗肾嵌进去,把药敷上,然后再将药线缝好,一个月后包管恢复如初。”
“扯淡。”奚十一不屑一顾,“苏州上哪弄到海狗肾?死海狗用个屁用,必须是活的才行。”
“我还没说完呢。”老和尚又说道:“不是什么海狗肾,而是公狗趴在母狗身上连着的时候,一刀砍死两个,从母狗里面取出来的,而且听他说缝接时不痛不痒。我想这事儿大约可行,虽说没真的见识过,就是你的太短,不晓得能不能接长了。”
这方面绝非信口杜撰,不要低估了古人的创造力,有需求就有市场么,当然百分之九九都是骗人的。
对好色如命的奚十一而言,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愿意试试,这也是多数病人的普遍心理,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上当受骗了。
满心欢喜的奚十一赶紧叫老和尚把人找来,正好张笑柳还没走,不多一会儿请了来。
老和尚先和他在外间坐下吃茶,不想暴露**的奚十一在里面观察,见此人长得尖嘴猴腮,身材矮小。衣服破破旧旧,心里有了几分瞧不起。
老和尚将他的毛病说了,用的化名。张笑柳说道:“大师不是外人,我们这行是正八经的外科,祖师爷是汉代随军的郎中,到我祖上才走了偏锋。祖上有规矩,先看病人的本源,再看病人的行货,譬如说年纪大的人筋力衰败,是不能接的。就接了也是白接。还有其它的规矩,总之万恶淫为首,宁可赚不到钱也不轻易给人接,如果这位仁兄私德不佳的话,恕我爱莫能助。”
这席话看似说得正义凛然,实则都是虚言,专门糊弄那些求医之人的。
“咱们间别说这些。”老和尚笑道:“我担保人品佳,就是太倒霉了。你说能不能接?给个实话。”
二人算是同行,所以张笑柳点点头。沉吟道:“按理说本源好的,就算烂掉了一大半,只要有个根子,也可以接起来。先看看本人吧。不然我也拿捏不准。”
“成!”
老和尚当即拉着他进了里面,奚十一破天荒的脸红了。
所幸二人谁也不认识谁,不那么尴尬。张笑柳身份低微,看奚十一衣衫华贵。三十来岁的年纪,身材高大,像个本源未亏之人。按照后世来说就是不肾亏的。
浓眉大眼的奚十一相貌威风凛凛,矮小瘦弱的张笑柳不敢说话,局促的站在外边。
奚十一把手一招,示意他过来坐下,直接说道:“无需客套。先生,我这个病怎么回事你应该清楚,现在大好了,可是一房事起来,好像被筋给扳住,越兴起越疼,所以先得治好了这条筋,才能治别的。”
张笑柳说道:“且先请教请教,看看什么样。”
奚十一有些不好意思了,大和尚知趣的走了出去。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奚十一方站起来解开了裤子。
要不说人家是大夫吗,就见张笑柳毫不嫌弃的把头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还伸手把那软嘟嘟的半截铅笔拨了几下,闹得奚十一差点没忍住,脸色憋得通红。
张笑柳说道:“穿上吧。您说的不错,得先治直了这条筋,方好再接。”
按照时下习惯,他出来和老和尚商定诊费,讲好包修包好要二百两银子。如果事后什么不妥的地方,一文钱不要。
老和尚进屋对奚十一说了,奚十一说道:“二百两不多,但一定要有效,不然被他赚了钱事小,我这一辈子彻底毁了。”
“他说治好了才受谢,不好不要钱。”老和尚说道。
奚十一皱眉想了想,忽然下定了决心,狠狠点了点头,狞笑道:“他若敢骗我,老子整死他全家。”
如此老和尚做了中人,三人当面讲明,当场立了字据,明日先付药钱五十两,其余完事了再付。
张笑柳从怀里掏出来一包药和一条绫带,交给了奚十一,说道:“你回去后,将这药用丁香油调好了敷上,用这带子捆了,起先松松的,等起了兴头,马上扎紧,那活儿越硬越扎紧,只要二三个时辰,那条筋就拉直了,大概一晚上也缩不了。明日一早我到府上去治。”
奚十一顿时欢喜无限,瞧瞧人家说得这么肯定,毫无疑问是位行家能手,等不及老和尚请他吃饭,兴冲冲的告辞回家。
到了家,迫不及待的对菊花说了,菊花也异常开心,急急忙忙去找出丁香油。
吃饭的时候,奚十一充满希望的道:“等我接条大大的狗鞭,你下半辈子可就有福喽。”
“呸!”衣衫半解的菊花故意嗔道:“那我成什么了?唉,谁让没法子呢,嫁狗随狗么。”
奚十一大笑道:“狗就狗,只要能做只会行房的狗!”(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最短也要五寸
临近傍晚,天空残留着一抹碧蓝,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UU小说,www.uu234.com院子里古树参天,浓浓的绿荫遮住了整个院落,树影子也不摇一摇。
芭蕉树下,一窝锦鸡伏在草窠里睡着了,四下静悄悄的。
丫鬟翠儿低着头,坐在南窗下绣花,偶尔一阵清风从外面钻进屋里,弄得人懒洋洋的昏昏欲睡。
翠儿和徐韵宁的丫头小翠重名,徐府里的丫鬟太多,重名无可避免。
翠儿最近剪了两鬓,低着头发丝纷纷垂了下来,挡住了视线。她自己用手向上一扶,扶到了耳朵后。不到一会儿,风一吹,又掉了下来,烦不胜烦的翠儿索性不管了,随它垂着。
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帮她梳理了鬓发,翠儿笑道:“红儿你就喜欢闹,摸得人痒丝丝的。”
说着一抬头,背后站着的并不是红儿,而是少爷徐焜。翠儿脸上一红,将身子往前让了让,依旧低着头继续绣花。
徐焜笑道:“你居然绣得不错。”一边说,一边背着双手,故意身体前倾去看翠儿绣的图案。翠儿只好侧过身子,让他去看。
徐焜抬手用一根指头抚摸着图案,说道:“你这手艺,比她的还好。”
翠儿心里受用,笑道:“少爷别用手碰,回头弄上了指印,这一块就全坏了。”
“知道了。”徐焜站起来,问道:“你知道绣的花叫什么名字吗?”
翠儿说道:“奶奶不是说了么,叫姐妹花。”
“错了。”徐焜笑道:“两朵并蒂的不是姐妹花,这花的本名叫爱情花。”
“爱情花?”翠儿有些莫名其妙,“从没听过还有这样一个名字。”
“你懂什么。”徐焜一副很有学问的样子,“不但这花叫爱情花,花的根部叫情根,枝叶呢叫爱叶,颜色自然就叫**翠喽。”
“胡说。”翠儿秒懂被少爷给调笑了。遂红着脸走到一边。
徐焜笑了笑坐在了藤椅上,问道:“她呢?”
“今日府里有喜事,太太奶奶们都去了,我不愿凑热闹,留下来看家。”翠儿见他横躺着,便继续绣她的花。
忽然徐焜没事找事的道:“太热了,你过来给我扇扇风。”
“明明不很热,再说外头的风没停过。”翠儿根本不上当。
躺在藤椅上的徐焜没奈何,默然了一会儿,又搭讪的问她:“我看你怎么光绣叶子。不绣花呢?”
“你当叶子好绣吗?”翠儿随口说道:“这里头很有考究哩,阴阳老嫩,纹理颜色。”
听着她的解释,徐焜乐呵呵的接口道:“所以我常说花朵虽好,也要有绿叶来扶持。就说我和你奶奶,好比那一对并蒂花。”
翠儿好笑的道:“哪有这么比的?人家是姐妹花,又不是,哦。”说到这儿顿住了,听出他话中有话。神色稍显复杂的低下了头。
徐焜自顾自的说道:“听她胡诌呢,这就是并蒂花。你好比花下面的嫩叶子,她全要你陪衬着才好看。说实话若没有你,我们俩好多事都不顺手。”
这话说得没错。翠儿是陆漱芳的贴身丫鬟,头号心腹,夫妻俩不管什么事都离不开她。就连行房完事了,都得翠儿进去收拾善后。不过自从陆漱芳使了手段撵走楚楚之后。翠儿心里畏惧,平日里躲得徐焜远远的,就怕引起猜疑。
翠儿下意识的抬头朝外面看去。院子里没有个人影子,廊下有个洗衣服的妇人,距离正房这边老远,其她人都不在,只有养的那只猫睡在竹帘下的影子里,微不可闻的鼾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屋子里只有一男一女,翠儿不禁有些心慌意乱,想走开偏偏站不起来。
徐焜见她不理睬自己,干脆站起来走到近前,看她绣完了一片叶子,又开始绣下一片,笑道:“你说我不能类比花朵,那好,你和你奶奶好似一对姐妹花,我来做你底下的那片爱叶,你看怎么样?我是真愿做你的叶子。”
翠儿发觉少爷的咄咄逼人之势,眼下只能在奶奶和他之间二选一,马上板起了脸,放下了针线,快步走了出去。
屋里的徐焜深感失望,既然把话挑明了,有心试试翠儿的反应,无奈追出去不好,不追出去也不好,一时间很是踌躇。
翠儿呢也不想得罪了他,出来后,笑嘻嘻的蹲在芭蕉树下,揪了一把青草,去拨弄那一窝睡眠中的锦鸡。
此举闹得徐焜为之咬牙,躬着身体,顿足道:“真是个害人的小妖精,等老子哪天把你就地正法,叫你好生尝尝我的厉害,求饶也不饶。”
突然有人说道:“放着正经事不做,你蹲在这儿弄锦鸡做什么?”
翠儿急忙扭头,陆漱芳已经回来了,脸色红扑扑的,显然喝了很多酒,便笑道:“屋里太闷,绣了半天出了一身的汗,到外面来凉快凉快。”
“你一整天呆在屋里还喊热喊累,我呢?单单走过去又走回来,四五里路呢。哎呦,这家里太大了也不好,快比得上皇宫了。”
她一面说话,一面径自走过去掀起竹帘,一眼看见丈夫的帽子外衣都挂在衣架上,“咦?不是说很晚才回来么?怎么就回来了。”
陆漱芳直接走进卧室,见面向院子的窗户洞开,徐焜放下了珍珠罗纱的帐子,人已经睡在了里面。
陆漱芳奇怪的道:“这么早就跑到屋里来睡觉,怪也不怪?”见帐子里的徐焜不做声,又说道:“睡着了么?”
徐焜还是没反应,陆漱芳看了看周围,说道:“真的睡了?我不信。”
徐焜忍不住一翻身,笑道:“睡着了,睡着了。”
“睡着了,还能说话?”
“你知道我睡了不会说话,为何还钉着问呢?”
“就知道你在装睡,起来吧。”
陆漱芳不动声色的看他掀开帐子出来,坐在床沿下穿鞋。心中一动,眯着眼眸问道:“你回来后,哪次不是先脱了鞋子,换一双拖鞋?你现在连靴子都没换,又不顾我说你脚臭,根本不是要睡觉的样子,分明是看见我回来了,才装着睡觉。不用问了,你又捣什么鬼?你怕我不知道么。”
徐焜强笑道:“我太累了,今日顾不得脱鞋而已。”
陆漱芳逼问道:“那为何我一说你就脸红了呢?一准有些缘故。”说着有意无意的朝窗户望了一眼。
心里有鬼的徐焜站起来朝外面走去。边走边笑道:“你又来怀疑了?罢了罢了,我惹不起躲得起,我去给老爷太太问安。”
“哼!”陆漱芳走到窗边,就见翠儿急忙背过脸去,一副不大自然的样子,明白了,可也没说什么,轻轻关上了窗扇。
夜晚,菊花为了帮奚十一治病。先将药给敷上,将带子松松垮垮的捆好,然后一件一件的慢慢脱光自己的衣服,一丝不挂的站在炕上。摆出各种各样妖娆无比的姿势。
奚十一感觉调了丁香油的药膏凉凉的很舒服,欣赏着小妾的妙处,渐渐下面火烧一样的热了起来,胀得生疼。强忍着叫道:“好了,快收紧。”
菊花停下动作,跪在炕上伸手给收紧了好些。如此一连表演了三次,收紧了三次。
大概这么做有些科学道理,加上药膏里混合了麻药,呲牙咧嘴的奚十一渐渐感觉不痛了,大喜。
一番折腾下来,奚十一很快睡着了。菊花用手摸了摸下面,好似长了一些,心中甚喜,就这么光溜溜的躺在男人身边。
黎明时分,奚十一醒了要撒尿,正好菊花想解开看看究竟,一看硬邦邦的。
奚十一出去方便完,或许时间久了还有药力,竟然铅笔没有缩小,菊花遂欢欢喜喜的重新捆了,也不在乎那一股子骚臭。
吃了早饭,老和尚带着张笑柳如约而来,奚十一在书房里接待,张笑柳询问昨夜的经过。
菊花跟了出来,从门上的缝隙偷瞧坐着的郎中,长得很不顺眼,三十来岁,矮小的个头,稀稀落落的几根胡子,穿了一件油汪汪的旧绸袄子,两只袖子破烂不堪。倒是老和尚一把年纪精神头不错,光头泛着紫光,面色红润,拿着一把扇子扇着。
听郎中说道:“叫管家生个炭炉子来,要一大罐的热水,再拿个小药吊子,还有绸布一块。”
奚十一吩咐下人把东西备齐,就见郎中取出来一包药,听他说道:“这是人参,这是牛黄,此乃珍珠粉。”
说了好些药名,菊花看着他先调和好半茶盏的药膏,将奚十一的腰带解开,很敬业的直接上手把绸带也解开,用水清洗了好半响,拿手巾擦干。
看不清楚的菊花嫌缝隙小,上面还有些灰土,于是抬手摘下簪子,倒过来把缝隙里的灰尘剔的干干净净,这下子看得清楚了。
张笑柳将药给敷上,拿出一个特制的绸套子套上,撕了几条绸布绑好,点燃一支长香后,说道:“老爷躺下吧。”
奚十一躺在炕上,与老和尚抽起了水烟。烟雾升腾,菊花就见郎中在窗前的桌子上解开带来的包裹,取出一个竹筒,又拿出来一个油纸包。
菊花赶紧翘脚,看张笑柳将油纸包打开,里面好像是几条鱼肠做的药线,好像还是湿的。看着郎中把四条药线理直,放在一边,转身问道:“接时,是否再加长一些?”
“那是自然了。”奚十一笑道,“能够更长再好不过。”
张笑柳说道:“也不能过长。现在老爷兴起后大概多长?”
“不过两寸半。”奚十一叹了口气,对着老和尚苦笑道:“倒是昨晚筋拉直了,有快三寸了。”
张笑柳说道:“那我替你修好,就可以有四寸了,也够了。”
奚十一顿时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本以为可以像传说中一样接个一尺半尺的,从此凭借胯下巨物,相公来了杀相公,美女来了干翻美女,从此成为风月场上的一段传奇,谁知竟然只能区区四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倒是菊花急了,在门外脱口而出的叫道:“不行,最短也要五寸啊!”(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少年的梦想
随着菊花一句最短也要五寸,老和尚忍不住哈哈一笑,奚十一猛地喷出了一口烟,咳嗽了起来。UU小说,www.uu234.com
菊花自知失言,赶忙红着脸跑了进去。倒是张笑柳听到有人说要五寸,扭头一看,见门口站着两个小厮,还以为是他们讲的,会意的笑了一笑。
笑什么不言而喻,其中一个小厮脸色红了一红,很不好意思,另一个则不屑的哼了一哼,谁让他和菊花姨奶奶也算争宠的关系。
时下女医门所主导的开刀手术已经十分注意卫生环境,但是很多医生依然不以为意,坚持行医的传统,更何况是这些江湖郎中,所以张笑柳一点不忌讳,没什么消毒方式,任由老和尚和小厮观看。
麻药上了好一会儿,菊花忍不住又走了出来偷看,见张笑柳说道:“香已点完了,药性也到了。”拿出一条青布,对奚十一笑道:“疼是不疼的,不过你自己看着,我就下不了手,也怕你害怕动弹,所以请把这个蒙在眼睛上。”
奚十一点头,万一害怕动了下,大夫失手把命根子割掉怎么办?接过来缠了两圈系上。
张笑柳叫他把两条腿分开,搁在两张凳子上,将药线放在一边,他自己蹲下,从竹筒里选了两把小钢刀。
菊花立即紧张了起来,看着也觉得害怕,心里突突的乱跳,却一眨不眨的盯着郎中解开套子,上面的药膏已半干了。
张笑柳用鸡毛蘸着药水刷了一遍,看了下半截铅笔,硬邦邦的,忽然一刀割了下去,血液冒了出来,他飞快的把一条药线嵌进去。
一连四刀,嵌了四条。不愧是自称的祖传手艺,刀刀飞快绝不拖泥带水,吓得菊花瑟瑟发抖,生平第一次见识此种场面,关心则乱的牙齿打颤,手指在门板上无意识的乱敲,发出啪啪的响。
两个小厮看的直吐舌头,好半天缩不回去。老和尚看不下去,背过身呼呼的抽烟。
这时郎中又掏出一个银盒子,打开取出一块鲜红带血的肉。中间有个眼。又见他在铅笔端部戮了几刀,血涌了出来,将这块很可能是狗身上的玩意贴上去。通身上了药,把四根药线以非常繁复的手法扎好,好像捆粽子一样。
这样的手术有没有效只有天晓得,对现代人嗤之以鼻的过程,能把古代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全都完事后,张笑柳解开了青布条,奚十一揉了揉眼睛。笑言没感觉到疼痛,菊花这才放了心。
老和尚问道:“怎么样?”
奚十一说道:“没觉得怎样,就是下身都麻木了,现在双腿一动也难动。”
“没事。”张笑柳把他的双腿抬下来。扶着他躺下,嘱咐道:“每日吃煎药一服,我留下方子,你们自己去抓吧。熬药我会每天正午时分过来。七日内包好。嗯!好了之后切不可马上使唤它,最少也得二三个月之后,方可办事。不然是要受伤的。切记,切记!还有鸡鸭鹅、鲤鱼之类,羊肉等忌口的食物,百天之内吃不得。等大好之后,你若能吃狗肉和牡蛎,颇有益处。”
奚十一笑道:“狗肉在这里不叫香肉么?我们广东人叫地羊,常常吃的,我也不知吃过多少,牡蛎也是。”
叫小厮去对姨奶奶讲,要一封银子出来。菊花听了,先一步跑进去打开箱子,取出一封银两,交给小厮送了出来。
张笑春双手接了,道了谢,收拾了药包等,让小厮把奚十一扶进内宅躺着休养,他和老和尚告辞离去。
一粟园。
红雯自从秋萍嫁出去之后,有些嫉妒也有些不服气,也因为自己藏着心事,今日顺着道路走来走去,丝毫不理会走到哪了。
忽然有人喊道:“红雯你去哪?”
红雯一看,徐煜站在洗翠亭的窗户里,纱窗大开,飞出来两只白蝴蝶。
红雯笑道:“这么开窗户,放两只蝴蝶出来,可不知道放了多少苍蝇蚊子进去了。”
徐煜解释道:“我看见你,是以忘记关窗户了。你进来,我有话对你说。”
红雯看了看四周,没人,摇头道:“我有事,少爷有话就说吧,还要我进去做什么?”
“你进来一下,也不耽误你多少工夫呀?”徐煜继续招手,“你有什么事儿?这样忙?”
红雯说道:“那你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还不是那些废话。”
徐煜笑道:“好啊!我有心和你好好说话,你倒骂起我来了。”说完,他关上了窗户,走出来断住了红雯的去路。
红雯连忙闪到一边,保持一段距离。徐煜见状惊讶的道:“你怎么了?竟然和我生疏许多似的。看你这样子,难道我们以往的交情都没了么?”
红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说道:“这话不知从何说起。你是少爷,我是丫头,怎敢谈得上交情?”
“这话我不愿听。”徐煜皱眉道,“你和我从来没分过什么主仆,今天你为何提起这茬?我有什么事情得罪了你吗?”
“没有。”红雯笑容依旧,但语气却相当冷淡,“漫说二爷没任何事得罪了奴家,就是有什么事得罪,奴家还敢和二爷计较吗?”
“不对。”徐煜大摇其头,“你瞧瞧现在的情形,难道以前是这样吗?小时候我们无话不谈的,我们之间不管有什么事情,只要告诉对方一声,马上都会帮着办到。但是最近几日,别说请你做事了,就是找你说一句话,你都像见了鬼似的,早早躲开,这到底是什么原由?我自问没有做错事,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红雯被他说得无理可辩,只好说道:“你现在很忙呀,好几天也见不到一回,压根看不见你,又怎么帮你做事呢?”
“我又没真要你做事。”徐煜很是无奈,忽然笑道:“那好,我现在劳烦你一点小事,请给我削一只梨子吃,成不成?”
红雯将右手伸了出来,说道:“你看这是给姑娘削梨削的,现在还没好呢,你还好意思叫我给你削梨么?”
“这么不凑巧。”徐煜有些失望,丧气的道:“果然你们一个个都讨厌我了。”
正说着,兰春走了过来,见徐煜在桥上堵住红雯说话,红雯却躲躲闪闪的,心里早已明白,过去说道:“煜儿,你书架上的洪熙大典,我要借几部,全吗?”
徐煜笑道:“除了我之外,普天之下谁敢说全?大部分我都没翻动过呢。”
“你呀。”兰春失笑道:“空守宝山于无物,亏你还有脸说出来。”
徐煜笑道:“本来就是父亲送我的,我当时还以为像四书五经一样,最多看个几年,谁知道竟那么多,怕是穷我毕生之力也看不完。”
“快别说了。”兰春笑道:“你除了小说诗词之外,什么书也不爱看,万幸你记性好。”
二人一边说,一边朝前方走去。兰春边走边回头看,见红雯已经走了,便说道:“你拦住她做什么?”
徐煜撇嘴道:“我见她最近看到我就老远的跑来,把我当什么了?今日偏要拦住她,问问怎么回事。”
兰春笑道:“别说是你,她见了任何男人都爱理不理的。”
徐煜叹道:“都是兰香惯的。”
“怎么是姑娘惯的呢?”兰春正色说道:“人家并非没上没下,没有规矩,不过是躲开你们这些少爷罢了。”
徐煜问道:“从前大家明明亲亲热热,现在为何就形同陌路?就算晓得了男女之防,也没必要躲开吧?”
兰春笑道:“这能一样么?实话告诉你吧,年前她在沐家,已经有年轻人向她献殷勤了,此事咱家只有我知道,所以这次过来,开始守着本分。”
徐煜怔住了,和以前一样,自己也不知什么缘故,就是心里好一阵的酸楚难过,可是当着兰春姐姐的面前不想表现出来,强笑道:“原来她也有了心上人,难怪了。”
二人进了他书房,徐煜指着一排排的书架,说道:“都在这里呢,你要哪一种?我猜你想要关于历史人物传记的吧?”
“我们就永远喜欢历史么?”兰春自顾自的走过去,“我要找一本地理风俗的。”
徐煜心情不好,坐在外面发呆,直到兰春拿着几本书出来,他忍不住问道:“兰春姐,刚才你说的话,全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兰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无缘无故骗你做什么?”
“唉!”徐煜显得无精打采,“真个是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枝的红杏出墙来,女人啊真是难说。”
“呦!”兰春被他气笑了,扬眉说道:“合着咱们所有人都得一辈子守着你是不是?知不知道整个一粟园多少姑娘?连圣上也不过十几个妃子,我的少爷该长大了。你是听故事掉泪,替古人担忧,好好守着你心爱的几个女人吧,其她人无需你多此一举!”
徐煜被兰春姐一顿反驳,悻悻的不说了,他也知道自己不懂事。
等兰春去了后,他毕竟和所有人少年一样,心里想着如果我是皇帝那该多好?一声令下,所有我喜欢的人都不会离去,然后我无微不至的关心每一个人,谁能做到像我一样的体贴尊重女孩?大家从此和和美美,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
躺在藤椅上看着蓝蓝的天空,做了好一会儿的白日梦,想着想着自己也觉得无聊。
童话故事之所以是童话故事,正是因为它永远不可能成为现实。(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巡检司
湖南湘-潭是如今整个湖南最大的三座城市之一,以南来北往的转运贸易为基础,号称“工商十万,商贾云集”,在明代有“小金陵”之称。》UU小说,www.uu234.com
城内外的人口大约四五十万,单城内人口已达到了十四五万人,按照后世标准,肯定是个百强县。
经过南洋运来的货物,从广东上岸后,必先集中在湘潭,然后再分运至内地。各地的茶叶瓷器等运往外国,也必先在湘潭装箱,然后再运抵广东放洋。
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历史上的湘潭在明清时期即如此,永乐朝开放海禁,从此逐步走向兴盛,而今更是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
有钱了,人口多了,繁荣的商业活动带动了城市的扩张,实际上城区的规模已经超过了首府长-沙,一举成为湖南最大的商业经济中心。
夏珪带着家眷来到湘潭赴任,在牙行云集的码头下了船,被兵丁等前呼后拥的坐上了轿子,鸣锣开路,一路上甚是威风。
先去县衙拜见上司,然后来到自己的衙门,各色小吏人等已恭候多时。因前任死在任上,其家眷在他没到之前,即扶柩返乡,所以衙门是空的。
选了吉时,夏珪接了官印,是日妻子儿女都住进了衙署,一通繁文缛节下来,他又去拜见同城的文武官员,又出告示告知百姓,意思是他来了。
衙门的名称是湘潭滨河巡检司,官职虽小,衙门修的不错,乃是文员武做。
巡检司正式设置于洪武二十六年,实则早在洪武二年就有了,按照明太祖朱元璋的治国理念,小农百姓的稳定是作为大明长治久安的核心问题,被朝廷高度重视。
明初建立了一系列相应的国策制度。其中黄册制、路引制、里甲制、里老人制以及相应的人口政策,都起到了良好的稳定作用。
巡检司就是明朝加强基层社会的体系中的重要一环,像早期的巡检司大多分布于长江中游地区,比如武昌府江夏县金口镇巡检司,黄州府治下黄梅县清江镇巡检司,这都是大明最早纳入统治范围的核心区域。
朱元璋击败陈友谅后,占领湖广地区的当年,便开始在该地区大量设置巡检司,这表明他对巡检司的高度重视,更说明有明一代的巡检司。普遍设置在所有省份,其制度化绝不是偶然的。
朱元璋治国是非常讲究切合实际,尽量不扰民的,增加巡检司的同时,也大量裁撤没必要的巡检司。根据地方奏报和朝廷的搜集,根据地方社会、经济、治安情况的变化,不断作出调整。故此整个明朝,巡检司的增加减少都是非常灵活的,甚至裁撤了又复设。再裁撤,这样的情形很常见。
巡检司一般设于关津要道,由朝廷委派巡检官员,归当地州县管辖。巡检下有文吏。有带刀的衙役,还有一定数量的弓兵,主要负责稽查往来行人,打击走私。缉捕盗贼。
因巡检司很容易造成为祸一方,所以朱元璋定下天下巡检为杂职。巡检只是个不入流的正九品官位,副巡检是最小的从九品。
总的来说。巡检司是个很特殊的衙门,考核归兵部管,选派归吏部管,领导权归地方管,拥有本地农民选出来的兵丁,人数因地制宜,不属于正规军队,却系兵防,颇为类似后世的党政地方武装力量。
明朝初年天下各地非常混乱,盗匪、逃兵、逃犯、时有强人聚众劫掠,故此巡检司的成立极有必要,但是后来随着社会稳定,就不免成为鱼肉乡里的祸害之一。历史上,弘治皇帝之后,各地的巡检司被大量裁革。
现如今巡检司也饱受各方商贾的诟病,雁过拔毛,富得流油,所以老和尚当初告诉夏珪,这个差事是一等一的肥差,就算啥也不做,灰色收入等同于富县的七品县令。
走马上任的夏珪感觉十分清闲自在,除了管理治下的水陆商道,每个月一次操演等外,几乎没什么事干了。本地各大衙门没事也不会动用巡检司,一介杂官,很难升官,是以也没必要去巴结,正常往来的应酬,不得罪人即可。
这里是最繁华之地,每年的孝敬出息,少说也有一万两银子。夏珪真是做梦也想不到能有今日,来了后欢喜异常。
饮水思源也是为了保住官职,马上写了几封信寄往金陵,其中自然有徐府,请求徐家照顾。但是他想着徐家怎么会插手区区一个巡检司呢?遂主动筹措了一宗款项,命人押送吏部和兵部,以为地方的孝敬。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夏珪一个师爷出身,没当过官,聘请了前任最倚重的幕友帮他,宾主出身相同,都是文人,彼此相处的不错。此人姓贾名实,字子诚,是本地的秀才,今年三十四岁,长得一表人才,胆大心细,人送外号假至诚。
看外号可见一斑,贾实遇到事情看似诚实敦厚,处理事情一丝不苟,实则一肚子坏心眼。他多年一手垄断了衙门的案子,从中吃拿卡要,欺善怕恶,本地的老百姓无不惧怕他三分,读书人鄙夷其人,几乎都不和他来往。
湘潭知县听闻他的名声,怕他惹事生非,想了个主意,让前任巡检招揽他于幕中。正好贾实担心新官上任三把火,加上恶名在外,百姓渐渐绕过他打官司,收入大减,不如进肥的流油的巡检司,无需招摇撞骗,也能大肆收取好处,欣然答应了。
他有些才干,做事也留有三分余地,懂得细水长流的道理,所以辅佐前任巡检干得有声有色。比如有鉴于京畿周围频频裁撤巡检司,为了让货物流通方便,他便跑到上游下游的巡检司,商量定出了规矩,按照货物的数量只需缴纳一笔银子,这一条道路可以通行无碍。
如此一来,大大减少了盘查盘剥,节省了时间。深受商贾的欢迎,缴纳银子也痛快了。商人多了,税收因此也多了,上面也高兴,下面也多了好处。
可惜前任巡检刚刚因功绩破格升了官,不幸病死,好在新来的夏珪打听到他很能干,受到各方好评,也请了他。夏珪指望顺风顺水一任期满后也能被破格升官,不济也最好能再干一任。
贾实数年来中饱私囊。虽非大富大贵,可也成就了小康,并且不虞事发受律法惩处,心宽体胖,刚到中年就发了福。
在父老乡亲中的名声也好了起来,士林同窗间亦有了走动,事业有成的他知道自己走对了路。可是他生平别无所好,只有一个色字酷爱如命,本地的风月场中。无人不知假至诚的大名。
他有一个朋友,名叫黄珍,原籍扬州,经恩师举荐。来到湘潭做了盐运司的师爷。此人心性刁滑,计策百出,和贾实乃一路货色,正好黄珍生平也喜欢眠花宿柳。所以这二人交情不一般,一有空闲便形影不离。
夏珪初次当官什么都摸不着头绪,难得前任给他留了个好帮手。他现在自然想好好做官。赚钱还在其次,是以时常请教。
贾实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讲得头头是道,夏珪很高兴,心说怪不得前任用了多年呢,人家是真有才干,能把个巡检司经营的这么好,各方都满意,如此非常信任对方。
见新上司入了术中,对自己言听计从,贾实也非常得意,胆量自然而然的大了起来。
这一日上了衙门,没什么公事,贾实想出门走一走,小厮进来说道:“黄老爷来了。”
贾实站起来叫请,就见三十来岁的黄珍摇摇摆摆的进来,拱手笑道:“子诚兄,久违了。连日什么事忙得紧,连我舍下也不去?”
贾实请他坐下,黄珍又说道:“我早就想来看你,因巡检初来咋到,不知其人性格,未敢造次登门拜见。”
“小点声,这里是衙门。”贾实忙摇摇手,低声说道:“说起来是我的运气,你我至交可以直言。来的这位大人是个头任,文章拜帖等十分精通,公务却一毫不通。”
说着,贾实神色得意笑嘻嘻的,用两根手指在桌子上画了个圈,“已经在我个中了。呵呵,连日来非我不去找你,总得在新东家面前勤勉一二呀。如今宾主投契,我今日正没什么事做,意在去你家走一趟,不想兄弟你竟先期光降,妙极。先在我这里吃个便饭,咱俩一同上街解解闷。”
黄珍听了,笑道:“恭喜恭喜。这么看来,你的大运还有几年。不是我说句奉承的话,随便来个三头六臂官儿,你老兄谁降伏不住?不怕宾主不成水乳,何况是个初任。”
二人顿时心照不宣的哈哈大笑,作为幕僚的最高成就,自是把东家玩弄于鼓掌之间,就和把持朝政的权臣一样,这也是做师爷最为津津乐道的得意处。
说说笑笑,吃了早饭,贾实对小吏交代道:“老爷若问我,你就说师爷和黄老爷出门访个朋友。如果有急事,你知道去哪里找我。”
一起出了衙门,大街上行人很多,各种马车运载着货物疾驰而过。远处的码头上人如潮涌,数百名力夫从货船抗下来一箱箱的东西。
巡检司位于外城,整个街区因滨河的缘故东西狭长,由三条主干街道组成,依次是河街码头区、正街以及后街,每条街长达十五里。
河街大多是货仓、工坊以及大量牙行,聚集了三教九流;正规店铺则位于正街,形成了一个批发商贸市场。
百姓居民一般集中于后街或城内,这样的城区结构,在历史上一直延续到了二十世纪40年代。(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 敬业
不提贾黄二人去逛青楼,夏珪美不滋滋的坐在内衙,庆幸自己幸运之极。UU小说,www.uu234.com遥想金陵一干朋友,最要好的奚十一无论家世财富胆量等无不远超自己,张仲雨的稳重头脑学识也非自己可望其项背。
然当初三个人一块商量谋个前程,张仲雨稳重的近乎懦弱,舍不得离开京城,担心去外省有个三长两短,左思右想后最终放弃了。而奚十一则不管不顾的打点人脉,还帮着自己寻到了门路,但却被自己抢先一步结识了宏济寺的主持和尚,暗中把湖南巡检的差事抢到了手。
命运就在这里发生了转折,现在想想夏珪都感到害怕,似乎一步之差间得到了神明庇护,老奚染了脏病弄得一身狼狈,连前程也一并耽误了,而自己明明也无所不至,却幸运的啥事没有。
“好险啊。”夏珪庆幸不已,还有潘老三也栽了跟头,一样大病一场,今后自己可真得注意了,色字头上一把刀。
其实他不知道潘老三是受了一番惊吓,担心自己的屁股以致于被唬了一场大病。
养了二十多天才起来,一口恶气闷在心里无从发泄。这还是小事,当时被许老二放了些东西进去,本来想赶紧想个法子治好,谁知偏偏一病不起。
此时此刻,潘老三在家里愁眉苦脸,现如今又拖延了这么久,屁股里头好像生了虫子,开始痒得难以忍受。
妻妾面前不好意思说,每到发痒时,只好一个人隔着裤子抠抠擦擦,或洗澡时用热水洗洗,无奈全不中用,只有当大解时才觉得最舒服。
这方面,潘老三没有奚十一来得敞亮,碍于身份名誉顾虑多多。不敢找医生来治治难言之隐,一来二去的就给耽误了。
问题是这两天实在痒的受不了,有心找个人来帮着通通痒,可家里人谁也告诉不得,倒是有个傻乎乎的更夫焦傻子,糊里糊涂的一个人,二十来岁,忍无可忍的潘老三心说就是他吧。
想想也不禁赫然,这些年不知玩了多少小厮相公,谁知阴沟里翻船。遭了报应,轮到自己失节了。
下午把焦傻子叫到小书房里,先赏他喝了一碗酒,吃了一碗大白肉,然后潘老三把自己的毛病对他说了,又神色严厉的道:“不许你对别人说,也是老爷看得起你,把这美差赏你。记住了,不许告诉别人。”
“哦。噢。”
嘴角流油的焦傻子习惯性的连连点头,心里却一点不懂,把最后一块肥肉吞进了肚子里,转身就走。
潘老三一把拉住他。问道:“你要做什么?”
“喝完了,吃完了,俺回去睡觉,晚上打更。”焦傻子理直气壮的说道。
“你!”潘老三顿时七窍生烟。又哭笑不得,暗骂一声真是个大傻子,想再说一遍。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干脆把人拉到里间的小炕前,他自己趴在炕沿上,一只手把裤子脱了,高耸着屁股,叫道:“你来!你来!快试试。”
焦傻子瞅着白花花的屁股,明白了,四下看了看,抓起桌子上的一叠宣纸递了过去,并一脸嫌弃的道:“老爷,你自己擦吧,俺只会打更,不会给人擦屁股。”
说完一转身径自走了,潘老三目瞪口呆的望着他,骂道:“真他娘的蠢蛋。”
如此蠢物只能罢了,奈何肠道里一阵痒过一阵,潘老三一边抠着,一边自言自语:“看来要找人,必须找个行家,这等糊涂的找他何用?十有**还嫌臭呢。”
懂行的多了,想起自己玩过的那些相公,潘老三琢磨了会儿,说道:“年轻貌美的不行,不可靠。对了,秋水堂的天桂可以,他都三十出头了,混得十分穷苦,靠给师弟端茶送水打个下手糊口,我去找他来。”
这位天桂说起来是长庆的大徒弟,也曾在金陵名噪一时,不过他生性喜欢斤斤计较,也不大听话,找了个豪客帮他出了师,一走了之,所以长庆很不喜欢他。
相公这一行最红的时间顶多到二十三四岁,其实过了十八岁青春期后就不行了,男性的特征越来越明显,不复少年时期的细品嫩肉,无非靠着脸蛋,勤刮胡子毛发等手段尽可能的延长职业生涯。
天桂还算幸运,大概雄性激素分泌不多,青春痘什么的很少,也算是‘天生丽质’,二十多岁了依然混得不错。但是后来贪小便宜吃大亏,做生意被人给合伙坑了,欠了一屁股债,哭着跑回秋水堂求救。
长庆本来不愿搭理他,念在秋水堂的生意大了,需要有个人帮着训练小徒弟,遂帮他还了债。此后天桂就呆在师门,这期间与潘老三有过一腿,再后来随着年纪大了,很少有客人点他,加上他的性格脾气,长庆夫妇不倚重,沦为秋水堂可有可无的一个人。
潘老三去了戏园子找到了天桂,说要带他去下馆子。正无聊的天桂喜出望外,欣然跟着他走了。
吃了顿饭,带着他回了家,许了几件新衣服。天桂心里欢喜,以为潘老爷念旧来找他耍耍,自然极力巴结。
潘老三知道找对人了,此刻屁股又开始发作,于是乎把自己的病情告知,顺口问一句有什么方法治好?
天桂一听笑了,说道:“这哪有什么办法,就算有办法,想老爷你也断乎不肯的。”
潘老三说道:“我肯啊!就怕人家不肯,你若是告诉我怎么治病,我一定重重谢你。”
就见天桂‘妩媚’一笑,笑嘻嘻的瞅着自己。潘兰也跟着哈哈一笑,把手伸进了天桂的裤裆里,熟练的捏了捏。
类似天桂这样年纪的相公,依旧常年坚守岗位,绝口不提娶媳妇,实际上是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女人,所以对当个男人非常抵触。
不过为了帮客人杀杀痒,只好勉强自己,这就叫敬业。再说也难得在客人身上报报仇,加上被潘老三不停的捏捏摸摸,自然而然的雄起了。
当下两个人都脱了裤子,潘老三背过身去,天桂朝着手掌吐了口吐沫,抹在了铅笔上。
凑到近前,他还当潘老三是和自已一样的门户,不料一下子撞到了门口,不得其门而入,外面那乱糟糟的茅草别提多恶心人了,一股子臭味飘来。
明显潘老爷不敬业呀!事先也不清洗清洗,恶心巴拉,何况谁喜欢个老男人?天桂瞅着那一滩赘肉,顿时没了兴致。
即使心里直犯恶心,敬业的天桂还是勉强寻到了路径,使劲往里一捅,身下的潘老爷顿时发出一声舒爽的叫声,还夹杂着几分痛苦。
同时天桂也心里一惊,感觉到自己的铅笔被针扎了一样,而且还不是一根,而是里头有好多根刺的样子。刺激之余,浑身一哆嗦,他的铅笔犹如吐尽丝的春蚕,软塌塌下来。
有心扶起却是个刘阿斗,天桂知道完了。这时潘老三扭过头来,问道:“怎样?”
看着那张黝黑的脸,凶神恶煞,天桂瞬间身上一冷,浑身起了无数鸡皮疙瘩,忙说道:“今日不成了,明日再医吧。”
潘三一瞧他竟泄了,不禁为之哭笑不得,只得拉倒。还别说,里面的痒痒似乎减轻了不少。有心约他明日再来,遂给了四吊钱。
喜欢贪小便宜的天桂又是撒娇又是诉苦,诉说自己现在的处境云云,格外要借十吊钱,潘老三有求于人,给了。
到了次日,敬业的天桂果然来了。
还是在昨天的小书房里间,还照着昨天的**,还是昨天的那个姿势,偏偏就是不济事,无论如何铅笔也抬不起头,急得潘老三心急火燎。
白白折腾了半天,最后二人不欢而散。潘老三忍着奇痒,坐在屋里生闷气,天桂临走时扔下了一句大实话,对着个黑男人怎么能呢?
“难道还得给他找个妓女?那怎么行?”潘老三越发郁闷。
他也算百密一疏,忘了还有工具可以替代,也或许根本瞧不起那些死物,有钱人喜欢活的。
这时一个伙计进来说道:“王家那剩余的银子二十七两四钱,打发人来取了。”
潘老三皱眉道:“我早就称好了。”
把抽屉打开,里面不见了银包,潘老三到处翻找,没有,知道一准是被天桂给偷了去。
再一看墙上挂的一块表也不见了,潘老三非常愤怒,可是有求于人不能说啊,只好选择忍气吞声。
吩咐伙计去账房领钱,他不怎么怪天桂手脚不干净,而是更加深恨周三夫妇害了他。
第二天,天桂不敢来了。
辛苦忍受煎熬的潘老三也不指望没用的他,偷了自己的东西,想必也不敢把丑事宣扬出去,坐立难安的喝了几杯酒,不想屁股更加痒了。
潘老三忽然想起天桂的师弟天寿,今天十七八岁,自己是他的老主顾,如今秋水堂生意不好,可以叫他来商量商量。
打发人去叫,半个时辰后,天寿笑嘻嘻的来了,请了安。
潘老三又拉着他到了小书房,桌子上已摆了一盘凉菜、一碟熏鱼、一碟瓜子、一壶陈年老酒。
熟门熟路的天寿不客气的坐下,发觉潘老爷嬉皮笑脸的,斜着眼睛瞅着自己,摇头扭臀不像往日的模样。
看来是大病初愈好久没近男色了,所以这个猴急样子。天寿心想他今日格外高兴,不知一会儿怎么连场大战,往死了折腾自己呢。
为了积蓄体力,天寿便拿起筷子吃喝起来,连灌几杯酒,麻醉麻醉。(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落花生
日落西山的惜香轩,杜芊芊和沐兰香各自坐在一张椅子上,傍着水池在院子里乘凉。UU小说,www.uu234.com
徐煜走了进来,一眼看见了红雯,别扭的不想进去。
他站在外头望着兰香,见发髻打散垂在背后,随风飘逸非常好看,穿着白纱春衫,映出里面的水红色小衫,手中执着一柄白绢银边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
光看背影,楚楚有致。徐煜想了下没有离开,可也没有进去,红雯正在院子里给花卉浇水,绿叶油油,倒也有一股子清香。
忽然沐兰香说道:“娘,我想剪个短发,天热了成天忙着梳头洗头,好不麻烦。”
杜芊芊笑道:“你敢!别学时下的女学生,女儿家的头发剪不得。”
“天气越来越热,我习惯了每天洗头,可是晾干要花上半个多时辰。”
“那也不行,不知这一头漆黑的头发,越发可以把你的皮肤衬托的又嫩又白么?”
“那我要去念书。”
“念书?”杜芊芊顿时很诧异,说道:“涟漪她们都念过书,咱家一些姑娘还足足念了六七年呢,一肚子学问,也没看见她们做了什么大事业,所以你还是安生呆在家里吧。我告诉你,新学没用。”
沐兰香反驳道:“读书怎么没用,无论种地织布修路架桥,还是治病救人,哪一样离开了学问?不读书,那成什么世道了?”
“我比你更清楚。”杜芊芊对女儿话嗤之以鼻,“不过你误会娘的意思了,我是说男人应在外头念书做事,而女人则无非嫁人生子,主持家务。既然管着家里的一摊子事,何必出去读几年书?研究那些用不着的高深学问?”
沐兰香不服气的撇撇嘴,说道:“娘的意思是我将来也只是管油盐茶米呗?”
“你呀。”杜芊芊摇摇头,可也不想和女儿吵架。岔开话题,“说起来如今那些新鲜事儿,我们小时候是没有的,规矩一大把,等闲连门都出不去。再瞧瞧你们,真真好福气,又有三哥他这么开明的大家长,随便你们这些丫头愿做什么就做什么,谁敢拘束?天南海北你也去玩过,该见识的也见识过了。难过还不知足吗?”
沐兰香笑道:“出门游玩而已,也是您老人家同意的呀?”
杜芊芊说道:“可惜我年纪大了,现如今走水路有轮船,走陆路听说有了火车,简直不敢令人想象,真想试试风驰电掣的滋味。今后的人出门方便了,再不用像以前动辄花费一两个月在路上。”
“可是很贵的。”沐兰香说道。
杜芊芊不在意的道:“不过多花几个钱,时间缩短一大半,值了。”
沐兰香笑道:“其实火车只在辽东一带有。还没通过来呢。据说还要十好几年。”
与此同时。
潘老三搂着半醉的天寿亲热,因以前没留意过,此刻顺手一摸,不觉大吃一惊。天寿的铅笔竟比落花生大得有限,惊疑的道:“你今年十八岁了吧?怎么还没有发身,像个七八岁的孩子?”
天寿笑道:“我也不晓得什么缘故,它自己不肯长大。我师父曾说我不懂人事。反正从没动过色心。”
“我不信。”潘老三不信邪,对他和奚十一这样好色如命之徒而言,没动过男女之念。简直犹如天方夜谭一样。
当下他把那颗白白的‘落花生’使劲揉了揉,果然纹丝不动,又捏了两下,还是那个样子,没什么起色。潘老三气得半死,这么一颗落花生纵然变大了又如何?根本无济于事呀。
无语的潘老三把天寿推了下去,天寿笑嘻嘻的又扑到他怀里,揪着他的胡子说道:“潘爷怎么恼了?我本来就用不着它,怎么你今天想玩个新游戏?”
“玩个屁。”失望的潘老三噘着嘴不理他。
天寿笑眯眯的主动探手去摸他的铅笔,也和自己一样的垂头丧气,不比往日淘气。
不着急的天寿用手弄了一会儿,那玩意稍微抬起了头,他嘻嘻一笑。
潘老三确实动了心,无奈后面也跟着痒的厉害,哪还有心思?抬手要把天寿撵开。天寿以为他故意装模作样,于是嘻嘻哈哈的一把攥得紧紧,不松手。
夹紧屁股的潘老三紧咬牙关,一时忍不住了,忽然在天寿的肩头咬了一口。
这一口,把个天寿疼得哎呦呦的叫起来,赶忙松手护着肩,怒视对方。就见潘老爷的屁股微微在炕上磨蹭来磨蹭去,闹得天寿十分不解,眼睁睁的看着。
潘老三被他盯得面红耳赤,讪讪的也不知怎么解释。
天寿问道:“潘爷,您怎么不喜欢我了?想是小的伺候错了?”
潘老三苦笑道:“我没恼你,但我今日没心思与你做那件事。”
“哦!”天寿只得坐在一边,心想什么也不做,岂不是没几个赏钱?便问道:“潘爷,要不要梳发?”
梳发和篦头一样,潘老三没什么良好的卫生习惯,经常一个月不洗头,所以很喜欢叫人来梳头止痒。
总之下面不成事,弄弄上面也算聊胜于无,如此天寿用梳子弄起了头发,潘老三问道:“你们给人玩的时候?那内里怎么个快活法?”
天寿失笑道:“有什么快活?伺候人的营生,苦还来不及呢,快活也是人家快活。”
“不是。”潘老三摇摇头,“好多人说偶尔尝试了一次,那滋味竟快活的很。”
“骗人的。”天寿自然不愿说实话,这档子事久而久之确实很刺激,不然哪来那么多的小受?信口说道:“那都是些小时候上了人家的当,成了红毛风,时常痒的难受,要找人来玩他,等到老了还是一样,这一辈子算是好不了了。”
“对对。”潘老三连连点头,“我老家就有个开米铺的刘掌柜,听说就得了红毛病。”
“金陵多着呢。”天寿笑道:“有个姓李的客人,四十几岁了,常常去我们秋水堂,看好了人,请他吃饭,给他钱,反求着玩他一回。要是在戏园子里痒急了,就随便找个人,有的客人不愿意,还要给他几巴掌呢。”
潘老三很是同命相怜,心里一急,问道:“你说这毛病除了被人玩,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治好?”
天寿不明底细,要不然也会和大师兄天桂一样,趁机索要好处,说道:“哪有什么法子?对了,有,有,有!有一个同行,听他说医好了一个人,说是用手挖出来的。”
潘老三不信的道:“手怎么放的进去?”
天寿说道:“手放不进去,指头能伸的进去呀。”
潘三一想到自己的情况,颓丧的道:“里面都长了毛,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指头挖不出来。”
天寿说道:“记得他说过毛发要经过人精才生长,没有经过不长,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潘老三心想要不试试?权当死马医了,问道:“那你说三四个月的,还能治吗?”
天寿终于疑惑了起来,反问道:“老爷为何问这个?”
潘老三刚要说我有个亲戚被人陷害,转念一想,莫不如实话实说吧,反正也得求他找那人来治病,总归瞒不过去,所以红着脸对天寿说了。
天寿非常震惊,怪不得前头他找了师兄,师兄回来后一脸的洋洋得意;怪不得他方才那个样子,可惜自己的落花生不中用,嬉笑道:“你玩了那么多人,与人玩玩有什么打紧?你来我去岂不更加有趣?治它做什么。”
潘老三气得拧了他一下,等梳完了头,赏了二两银子,千叮万嘱的叫天寿务必把那人找来,天寿拿着银子,笑着去了。
徐府。
沐凝雪看着长子徐烨,上上下下浑身打量了一番,问道:“你最近在外面做了什么?”
“没有啊。”徐烨神色茫然。
“没有?”沐凝雪面带一丝冷笑,“你在账上支了一千两,又支了五千两,你当你爹不知道吗?”
“哪有那么些,总共三千五百两。”徐烨说完笑道:“有些急事,这事爹还不知道,我打算尽快把银子还上。对了,娘怎么知道?”
“哼!”沐凝雪见儿子神色坦然,料想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前天经过账房,寻思进去看看帐,那金先生就像疯癫了一样,把你的两张借据往柜子里乱塞,我就很疑心,你为何要把帐记在你爹的名下?一定是和金先生商量好的,移挪你老子的钱。至于多少,我随便猜想的。”
“娘您真厉害。”徐烨大笑,“这事千万求您保守秘密,其实是润叔管我借钱,我最近恰好手头拮据。我想润叔是爹的兄弟,不记在他账上记谁的?”
沐凝雪冷哼道:“没出息,你何至于闹起了亏空?你不想被媳妇知道,趁早把外头闹了什么丑事告诉我,将来闹出什么问题来,我也好替你遮遮羞。不然,你老子的脾气你清楚。”
“都是一些小事情。”徐烨轻笑不已,“无非人情往来而已,娘,我哪敢瞒您?”
“哼。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一点。”沐凝雪对儿子没脾气,毕竟年纪大了成了家,不好过于责备,“我等着瞧吧。”
见儿子装着呆笑,她没好气的摆手,“滚吧。”(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雨天
外面刮起了一阵大风,将院子里的树木吹得摇摇晃晃,不少树叶被扫了下来。UU小说,www.uu234.com张涟漪掀起一面窗纱,隔着玻璃朝着天上看去,一大片青隐隐的黑云遮住了日头,天地无光。
“呦,要下雨了。”
屋子里,徐烨和叶琴坐在对面,徐煜坐在一侧,说说笑笑。张涟漪看着窗外,头也不回的说道:“看样子要下大雨。”
徐煜站起来说道:“雨还未落,我要回去了。”
“不要紧。”徐烨出言挽留,“大不了晚些回去,到时我派人送你。”
话音未落,天色越发黑暗的厉害,太阳已经消失不见,其它三面大落地窗的敞厅,顷刻间像是进入了黑夜一般。而院子里的树枝几乎被狂风卷的翻转过来,哗啦啦的作响。
“这场春雨来势不小。”徐煜说道。
“是呀,我瞧着有些害怕。”叶琴蹙眉说道。
一言未了,突然从天而降了一道闪电,屋子里明亮如同白昼,最高的树梢上跟着一闪,火光乍起乍灭,紧接着头顶轰隆隆的一声霹雳,震得人心惊胆碎。
“啊!”
屋里的丫头们全都骇然,实在是距离太近了,等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外面的瓢泼大雨犹如万条绳索似的往地面倾泻,噼噼啪啪天地白茫茫,这使得几个有心出去玩水的小丫头再不敢轻举妄动了。
大家的目光都看着窗外的豪雨,徐烨回过头来,就见叶琴两只手蒙着脸,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他赶紧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你怎么了?”
叶琴坐起来拍着胸口,后怕的道:“把我吓着了。”
徐煜笑道:“一个雷而已,怎么怕成这样?”
“响在近前,这么大的动静,教人能不害怕吗?”叶琴也笑道。
涟漪没事人似的走回来,说道:“既然下了雨,左右无事可做,咱们四个凑一圈打牌吧。”
如此四人打起了麻将,打了半天,外面的雨势依旧极大,房顶上的雨水打房檐牵线似的落到地面,院子里的积水已深达数寸,水面上漂浮着一些花瓣和枝叶。
闪电已经停了,几个大胆的丫鬟跑出去站在回廊里,指着在雨中几只游来游去的水鸟嬉笑。
徐煜不耐烦玩了,起身说道:“雨小一些了,我自己撑伞回去,不必叫人送我。”
说完他转身径自走了,涟漪顿时叫道:“别走?我都要胡牌了。”
“叫她们替我,输的钱算我的。”徐煜笑着走了出去。
打着一把油纸扇,徐煜顺着回廊走走停停,没多久衣服湿了些。冒着雨冲进了一粟园,路过蕴素的院子时,隔着门叫了一声,没有人答应。
推开门,见里面没人,徐煜说道:“这么大的雨,她们上哪去玩了?奇怪。”
全不顾湿透的裤子鞋子,正要转身走人,听里面的拐角传出女孩的声音,有人说道:“真看不出来,她就这样走了。咱们却还在这里伺候姑娘,她倒去做少奶奶了。”
又有一个女孩带着笑音说道:“怎么,你也想做少奶奶么?你有秋萍姐的本事和好人缘,自己找得到那样的爷们吗?”
徐煜轻轻一笑,已经听出来了,先说话的是秋香,是与秋萍一波进府的,年纪也一般大,不过好像不得宠,一直是二等丫头;后答话的叫小楠,是蕴玉身边的二等丫头,而此种女孩间的闺阁私话无疑最有趣不过,他便站在那里偷听。
就听秋香呸了一声,说道:“谁像你,小小年纪即成熟世故?听说你早早和什么表哥订了亲,人家一直催你回去成亲,只是小姐不肯,说我比大二三岁,我都不急,你倒急了。”
小楠顿时笑道:“你这造谣的家伙,哪里编出这样的谣言来?我非痒死你不可。”
一阵嬉笑打闹声响起,徐煜听秋香喘着气叫道:“小玉,小玉快来,这丫头疯魔了,可了不得。”
玉儿说道:“小楠姐姐,饶了她吧。”
“好啊你这个小东西,敢帮着她,今儿你们俩我一块儿收拾。”小楠叫道。
“我的裙子。”
“你敢扔我的鞋。”
徐煜听得有趣,接着听到扑通一声响,跟着是小楠的惊呼,急忙走了进去,嚷道:“好啊!蕴素不在家,你们造了反了。”
三个女孩正闹得有趣,听到有人说话,忙停住了,一起院门方向看过来。徐煜已走了进去,就见秋萍的裙子被扔在了水里,光着一双白花花的大腿,幸亏上衣够长,将将遮住了**部位。
玉儿光着一双脚,湿漉漉的站在回廊下,而小楠则刚从积水里爬起来,单薄的衣衫紧贴着躯体,惊见男人,她再一次爆发出惊呼,双手护在胸前。
“哈哈!”徐煜笑着背过身去,“你们怎么在这儿闹?”
小楠飞快的跑回屋里,秋香红着脸说道:“姑娘不在家,我们嫌屋里闷,便出来了。好了好了,二爷快走吧,咱们衣衫不雅,仔细脏了你的眼。”
“应该是洗了我的眼。”徐煜大笑,“反正没人来,为何不出去玩?”
“这大雨,怎么出去?”
秋香有些好笑,匆匆套上了裙子,收拾了下,与玉儿上前推搡着徐煜,想要把人硬推出去。
“好啊,我来做客,你们反轰起客人来了?”徐煜不乐意了,“我不走,叫你们给我做事,谁也别闲着。”
秋香好奇的问道:“叫我们做什么事呢?”
徐煜说道:“必须找几件腻歪人的事情给你们去做。让我想想,有了,我的衣服都湿了,你去给我洗干净,熨好,还得给我泡一碗莲子茶吃,罚你剥半斤莲子。”
“二爷你也不怕上火?还半斤呢。”秋香笑着做了个鬼脸。
赤着足的玉儿问道:“我呢,我呢?”
“你呀。”徐煜眼珠一转,笑道:“罚你把浴池里的水放好,先将整个池壁洗刷干净,不嫌累呢就陪我游泳。”
这时匆匆换了衣裳的小楠跑了出来,一手整理鬓发,别有它意的对徐煜笑道:“难得二爷今儿有雅兴,叫我们贴身伺候没关系,就怕你没那胆量。好了好了说正经的,你们想打牌吗?”
玉儿年纪小最是好玩,拍手说道:“好呀好呀,可是我们打牌输赢很小,二爷也来吗?”
徐煜不喜欢赌博之类,不过此刻不忍扫她们的兴,笑道:“我从来不论大小的。”
秋香抬头看了看小下来的雨点,说道:“不能被巡查妈妈知道,咱们在哪里打呢?”
“我的书房吧。”徐煜提议,“没有人会找到那里去的。”
“好。”玉儿兴奋极了,俏脸通红。
秋香摇头道:“这么胡闹,玉儿你不怕挨骂么?咱们还是在这里玩吧,什么时候有事,什么时候就丢手。”
徐煜知道她们都闷得慌,毕竟一粟园再大也有限度,平常也不能随随便便闯进人家的房间里,尤其是书房,是以说道:“不要紧,你们只管来,一切有我呢。”
秋香愁眉苦脸的道:“家里没有人,怎么办呢?”
“妈妈们呢?”
“在屋子里睡午觉。”
“那随她们去。”徐煜毫不在意,“回头蕴素回来,还怕她们不起来吗?”
玉儿鼓动道:“和二爷在一起怕什么?有人问话,就说二爷叫我们去玩的,谁敢怎么样呢?”
小楠取笑道:“是不会怎么样,我们是愁你辛苦攒下来的几个钱,又要往外飞了。”
玉儿不服气的道:“你一准能赢我吗?我不信。”
秋香说道:“就算她赢不了,我也能赢你,不信就试试看。”
“没事。”徐煜对玉儿说道,“谁输多了,我借钱给她。”
“听到没有。”小楠笑了,“谁输钱了,二爷可以借钱给她呦。所以我们尽管输,反正输了有人借钱。”
徐煜笑道:“对,随便输,输了我给你们会账。”
四个人在院门前说说笑笑,天公也作美,暴雨竟然停了,远处现出了一道美丽彩虹,映衬着人的愉悦心情。
玉儿雀跃的蹦蹦跳跳,忽然问道:“二爷那里有牌吗?”
小楠指着她失笑道:“你看她越说越真,好像真要去似的。”
“啊!”玉儿顿时失望之情溢于言表,瞅着同样神色的秋香,更加失望了。
徐煜说道:“自然是真的,难道说了半天,还是闹着玩吗?这样,我先过去,你们带了牌快来。”说完,他转身去了。
与此同时,天寿找到了治疗红毛病的人,人家笑道:“果然是潘老爷叫你来请我。告诉你,这事我早就知道。日前他用这下作法子收拾了许家老三,所以他姐姐才设计以牙还牙,许老二亲手整治的他。然后许老二告诉了我,他弟弟吃了多少荞麦面,还吃了巴豆,拉不出来。还是我传的法子,许二姐亲手用银耳给她弟弟挖干净的,才不至于一辈子遭殃。潘三此人真不是个东西,活该遭到报应,你别管了。”
天寿明白了过来,说道:“他既然求了我,我不好不请你出马。不如你趁机得些好处,我也能跟着沾沾光。”
那人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你去对他说,许小三是我治好的,许家是我的朋友,想要治好?拿三百两银子来,否则免谈。”
于是天寿去了潘家对潘老三说了,潘老三说道:“不知真的假的?如果真能取出来,我就给他三百两,但是要保证守口如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