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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宁小钗     平凡的明穿日子txt下载     平凡的明穿日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三十章 徐三爷的私生子

    徐湘月品味着其中含义,有些不解,说道:“你不好好挨个飞下,偏偏最近每次要轮派到我。不行,我也要还敬了。”

    “一杯山药进琼浆,快请喝了琼浆吧。”徐湘月挪揄道。

    薛尚文没滋没味的仰头喝酒,苦于无法表明心迹,只好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饶了你,顺流飞下吧。芍药樱桃俱扫地。”

    轮到了叶琴,小叶子喝了半杯,说道:“旧闻草木皆仙药。”

    轮到了马愉,马愉随口说道:“大药谁传轩后鼎。”他身边坐着迎春,拿起了杯子,不假思索的道:“条火围炉采药翁。”

    众人马上赞道:“这句出尘,理应各自贺一杯。”

    众人把酒喝了,轮到了赖元初,赖元初苦于一时想不出来,不愿耽误的时间太久,说道:“有了,水晶肚皮尝毒药。”

    大家伙听了都大笑,徐烨用象牙筷子夹起了一块海参,刚刚到了嘴边,这一笑把海参掉在了地上,被三条哈巴狗在桌子底下争抢,闹得大家纷纷离席躲避,丫鬟笑着把狗儿赶开了。

    等重新入座,薛尚文说道:“请问你这一句,是哪里来的?”

    赖元初犹自狡辩道:“你不闻上古神农皇帝遍尝百草,一日而遇七十二毒么?他有个水晶肚皮,什么毒药都能尝下去,不然岂能写出一部本草经?早就死了无数次了,既然后世尊他做了药王菩萨,不是个典故么?”

    徐湘月说道:“此乃你的见解,不是书上的,要罚酒。”

    赖元初说道:“出自书上有何难哉?牛溲马勃当药吃。”

    众人再一次哄堂大笑,涟漪笑得肚子痛,嘉兴连眼泪都笑出来了。赖元初红着脸说道:“这不是出自古文上么,牛溲马勃可是成语。”

    成语确实不假。牛溲即牛尿,一种利于小解的草;马勃是一种菌类,可以治疮。牛溲马勃这句成语的意思是比喻一般人认为没用的东西,在懂得其性能的人手里可成为有用的物品。也借指卑贱身份而有用之才,还可以用于形容医生的医术高明。

    显然这不是古人的诗句,马愉怕他面上过不去,说道:“看来是赖兄故意逗咱们笑一场。我代饮一杯,接着行下去。”

    赖元初得了台阶,自是顺着下了坡,女孩们因第一次见面不熟悉。也不好意思继续取笑他。

    一边行着酒令,嘉兴一边问道:“来年是大考之年,你们都要考举人么?”

    马愉默默点了点头,薛尚文说道:“这几日国子监要试考,赖兄不是金陵人,怕有人会攻击你冒籍,恐有不便。”

    赖元初说道:“我也担心呢,我在金陵附试,一定会得罪本省读书人。”

    徐烨不在意的道:“没本事的才会说三道四。你尽管放心去考,若有人说长道短,都推在小弟身上。”

    赖元初大喜,随即第二天也去报了名。所谓冒籍就是外省人在别的地方参加乡试等。名不正言不顺。这与后世一样,想想外地的孩子去北京参加高考的难度,京城士子自然不愿意被外地人抢占了名额。

    马愉屡次考不中举人的原因之一,其中有一条就是冒籍。而他在金陵这么多年,即使回原籍山东,一样有本省士子攻击他冒籍。两头不讨好,是以非常郁闷。

    嘉兴知道他的委屈,也默默给他斟满了酒,涟漪等人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幕,闹得赖元初长大了嘴巴,暗道那可是公主啊!

    徐烨无需参加考试,这一点徐灏没有金忠那么拘泥,本就是个权贵子弟,为何不走权贵子弟的捷径呢?难道去老老实实的参加科举,人家就不会说你不是权贵,不仗着家世了?

    因为儿子说了赖元初的丑事,所以徐灏很关注这一次试考。

    到了考试那一天,薛尚文和赖元初一起去了国子监。

    审完了卷子,官员挨个点名,问道:“哪位是徐元初?”

    敢情赖元初自作聪明,胆子也大,竟私自做主把姓给改成了徐,就见赖元初马上起身施礼,说道:“弟子就是徐元初。”

    徐家谁不知道?官员仔细看了看他,问道:“你可是英国公家的子侄么?”

    赖元初回道:“弟子正是徐烨的兄弟。”

    官员惊讶的道:“本官一向不闻他有兄长,你可是他嫡兄,徐大人的亲儿子?”

    学生们无不议论纷纷,怎么突然冒出来位徐大人的儿子?这可是京城今年头条八卦啊。

    人人都竖起了耳朵,而赖元初面不改色心不跳,一本正经的说道:“正是,只因涉及家中**,不好明说。弟子自小游学在外,故未曾来国子监拜见众位师长。”

    官员见他既这么说,也不好再问下去了,遂在他的卷面上写了通过二字,又画了个圈圈,特意记住了。

    薛尚文见状直摇头,马愉很是吃惊,都心说你的胆量可真大,谁的儿子都好认?何必这么虚荣呢,为了功名真真不择手段。

    回到徐府,赖元初马上对徐烨说道:“大人点名时,问到了我,我情急之下说是你的兄长,求你权认我做嫡兄,写封帖子说明一下,不然我可就没脸见人了。”

    徐烨也为之无语,又不好说什么,晚上对父亲说了此事,徐灏只是笑了笑,说道:“那你就顺便举荐下他们俩吧。”

    徐烨不明白父亲的用意,第二天在书房,当面写了帖子。

    赖元初凑过去一瞧,除了几句客套之言外,下面说明在下徐烨有兄长二位,薛尚文,乃表兄;徐元初,系嫡兄。

    无疑这给了赖元初天大的面子,多少人的梦想?系嫡兄三个字可谓价值万金,凭此赖元初摇身一变,竟成了徐家长公子也。

    薛尚文见自己也被举荐了,忙拱手道谢。反而赖元初心里很不舒服,暗道怎么把他也开在上面了?问道:“这帖子是贤弟亲自面致,还是遣人去投?”

    徐烨说道:“让管事送去吧。我就不出面了。”

    那是当然了,谁好意思巴巴的跑去告诉外人,这徐元初是我爹的私生子呢?

    天晓得昨晚徐烨愣是整整一宿没睡好,他甚至猜测怕不是爹与四婶子袁氏偷偷生的?然后寄养在了赖家?

    不提胡思乱想疑心父亲有了不伦婚外情的徐烨,赖元初跟着管事徐忠出门,边走边说道:“我陪你一起去吧,国子监想必你也不常去,不熟悉。”

    “那最好了。”徐忠笑道。

    到了国子监,赖元初说道:“正好我有事要办,干脆我替你送进去吧。”

    这徐忠和徐烨一模一样。怎敢不高看赖大少爷一眼?就算不是真的,那他也事实上成了英国公府大少爷呀,三爷都没否认,弄不好将来还要继承爵位呢,谁知道呢,二话不说就把帖子交给了对方。

    如此赖元初把人打发走了,转身到了附近的纸铺里,另外换了帖子,把薛尚文的名字除去。只写着自己的名字,到国子监投下了。

    想科举制度堪称当世最公平的选拔官员考试,但世上永远没有绝对公平的事,先不说京城士子考中的几率远大于外省人。南方士林考中的几率何尝不远远超过北方?就是朝廷已经采取了南六北四的取士标准,南方不还是比北方优待么。

    作为突然冒出来的徐灏的大儿子,有关官员敢不给他面子,让徐府长公子有个举人的身份?是以什么招呼手段都不用。赖元初已然被内定在了必取之列。

    赖元初知道好歹,不敢逢人就说我是徐灏之子,而那些官员个个七窍玲珑心。涉及到徐三爷不可明言的风流韵事,也没人多嘴传扬出去,就连那些学生也念着自己的前程,不敢祸从口出得罪了权贵。

    所以没太多人知道此事,当然这瞒不过徐增福,专门叫徐灏来到跟前,问是何故?

    徐灏淡淡的道:“我就是要看看他的品性,能否成为湘月的良配。”

    徐增福说道:“妄改姓氏确实不妥,念在其年轻,倒也不算过分。”

    袁氏也说道:“三哥,元初可是你兄弟正八经认的干儿子,将来要入赘咱家,我觉得没什么。”

    “是啊!我也觉得没什么。”徐灏一笑,“所以我不是同意了么。”

    “哦。”袁氏总觉得这里面不寻常,可又猜不透三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等徐灏走了,袁氏说道:“爹,你说兄长此举为了什么?如此一来,他免不了遭人背后议论,有损声誉呀。”

    徐增福摸着胡子,叹道:“到底是老三不放心湘月那丫头,不惜借此考验考验元初。这人啊!没发迹时是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可一旦发迹就会暴露本性,等元初考中举人乃至进士及第,少年得意之际,到底其为人如何,那时也就不难看出来了。”

    “原来如此。”袁氏顿时感慨万千,“到底是兄长,为了孩子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花厅里,沐凝雪似笑非笑的问道:“听闻夫君在外有了子嗣,贱妾不敢不贺。敢问夫君,什么时候大开宗祠,好让儿子认祖归宗呢?”

    徐灏头痛的瞅了眼外面,不用看都知道还藏着若干无聊的女人们,苦笑道:“婚前我敢对天发誓,为娘子守身如玉。为夫做事向来敢作敢当,是我的自然没必要隐瞒这么久。”

    “呸!”沐凝雪微微撇嘴,婚前是忠贞不二了,婚后呢?

    徐灏也知道在妻子面前理亏,灿灿的站起来,自言自语道:“最近煜儿学习不用功,人呢?老子要去好好教训教训他。”

    “行啦。”沐凝雪缓缓坐了下去,白了丈夫一眼,“煜儿昨日还被先生当众夸奖了呢。”

    “哈。”徐灏抬手拍怕脑袋,“是我记错了,是烨儿那混蛋不学好。”

    瞬间,从四面八方传出了嘲笑声,嘻嘻哈哈响成一片。(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一章 识人之明

    过了新年,不出正月金忠病逝,比历史上早了二个月,徐灏陪着朱高炽和姚广孝前去吊唁,并罢朝一日以示悼念。

    朱高炽下旨为其建造墓祠,追赠为荣禄大夫,少师,谥忠襄。

    三月乡试,这天放了大榜,报喜的跑到徐家,马愉终于考中了举人,赖元初也考中了,而薛尚文名落孙山,十分的扫兴。

    徐增福依然认为赖元初的文章比薛尚文的好,对于这次结果并不意外。徐淞夫妇也非常开心,更加坚定了要把湘月许给赖元初。

    此时徐湘月也知道了父母的意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说到底与薛家表哥接触不深,自从薛尚文亲口拒绝后,她也就不往那方面想了,而赖家表哥看上去也不错。

    四月初,徐烨陪马愉前去拜见主考官刘侍郎,闲聊中,徐烨问道:“我有两位兄长赴考,其文才相当,兼且也一起举荐了。敢问大人,为何一个中了一个不中,可是未中的文章有疏漏?”

    刘侍郎惊讶的道:“你家举荐了两人?那国子监只报了一位贵府大公子,另一位是谁?”

    这次轮到徐烨惊讶了,与马愉对视一眼,含糊其辞的应付过去。

    出来后,徐烨问徐忠道:“当日礼帖是你亲自来投的?”

    徐忠说道:“那次赖公子说要帮忙,我便回去了,他自己去投的。”

    徐烨顿时十分生气,这一次徐家破天荒的走了后门,同时举荐了两个人,虽说不是考进士,可这样的特例做了这一次就没有下一次,家族至今几乎还没有一个人受到这般待遇呢。

    回到徐府找到了赖元初,徐烨询问他怎么回事,赖元初支支吾吾的道:“贵人善忘。想必是刘大人忘记了。”

    赶来的薛尚文说道:“刘大人有名的精明,号称过目不忘之能,怎么可能忘记?”

    赖元初转口说道:“举人的人情取了一个,已是破格,岂能取两个?大抵刘大人不好直接说出来,权变之词吧。”

    薛尚文摇头道:“此事太蹊跷了。”

    徐烨说道:“没事,我已经让马愉去查问了,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不等做贼心虚的赖元初想出对策,话音未落,马愉人已经回来了。说道:“这一次取士完事了,将各家恩萌和官员推荐的名单逐一查对,写在了奏折上送到了宫里,由陛下钦点。我找了抄写的文吏,人家都说上面只有嫡兄徐某,再无别人。我不信,就让把礼帖拿来眼见为实,果然上面只有赖兄的名字,没有薛兄的名字。不知是什么缘故。”

    别人还罢了,薛尚文听了立时勃然大怒,指着赖元初骂道:“你这阴险小人,分明是你做的手脚。”

    赖元初一下子涨红了脸。强行分辨道:“我当日托了一个熟识的书吏去投,或许是他做的手脚,你凭什么恶言相向?”

    “你才进京几天,就有熟识的官吏了?”薛尚文气得脸色铁青。“还敢睁着眼胡说,不是你弄的手脚,还能是谁?若不是念在姨夫母姨和兄弟们的面上。我今日非打死你不可。”

    马愉忙劝道:“息怒息怒,此次推荐两个人,按惯例本来就只能取一个。薛兄有大才,来日自当一鸣惊人,算了吧。”

    薛尚文恨恨的道:“功名事小,我原本也不在乎,只是恨他如此作为,也辜负了徐家一份盛情。”说完指着赖元初骂道:“想我还替你包容了许多丑事,真是好心没好报,竟反被你暗算,从此后薛家与你再不是亲戚。我薛尚文就算做不成举人,也不辱没了我一世。”

    赖元初忍不住叫道:“无非你去袭了父职,做了武官,可惜也管我不着,我不怕被你摆布。”

    薛尚文拍手冷笑道:“那就试试看好了,到底将来是你摆布我,还是我摆布得你。”

    马愉劝道:“好了别吵了,亲者无失其为亲,故者无失其为故,自家人怎么能翻脸成仇呢?”

    薛尚文说道:“他是徐家的乘龙快婿,我不配住在这里,马上收拾行李回家去,今后再也不来了。”

    任凭马愉和徐烨如何苦劝,薛尚文也听不进去了,只好叹着气送他走了。

    赖元初赶紧苦求二人帮着掩饰,徐烨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进了内宅,赖元初知道这下子麻烦了,赶忙借着徐家的招牌,跑到几位本次科举很有可能做主考官的大臣家里,希望能靠着徐家的关系在秋闱中一举脱颖而出。

    但是他想的实在太简单了,徐增福得知此事后呆了半响,才叹道:“好一个奸猾之徒,幸亏湘月还没有嫁给他,也没有订下亲事,不然岂不是坑了孩子一辈子?万幸啊!”

    徐淞大怒,二话不说派人去知会有关衙门,转眼间吏部火速以品行有亏,取消了赖元初的举人资格。

    倒是袁氏念着死去的妹妹,埋怨归埋怨,还是私下里给了悔不当初的外甥五百两银子,让他自己回老家去吧。

    这件事轰动了徐家,所有人这才明白徐灏的用意,无不大赞他有识人之明,免去了徐湘月所嫁非人。

    暖阁里,朱巧巧明日即将返回辽东,当晚与徐灏两个人喝酒,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到底是你看人准,家里人都佩服的了不得。你怎么就知道那赖元初是个小人呢?”

    “我怎么会知道?”徐灏喝了杯酒,“自古为了女人和功名,发生过多少类似之事?我也只是想试试其为人如何,谁知一下子就试出来了,也是他年纪轻城府不够。古往今来多少大奸大恶之辈,一日不掌权,一日伪装成君子,谁看得出来?”

    “不说他了。”朱巧巧春情上脸,轻笑道:“今宵又是牛郎织女要分别的时候,良夜岂能虚度?傍着黄昏,不如来一次夜雨倾盆吧?”

    徐灏哈哈大笑,惟有在场唯一的第三者轻啐一口,兼且喝了不少酒,王玄清的脸色大红起来,赶忙说道:“不打扰你们的好事了,我上楼去休息。”

    看着她一步步的挨上了楼,朱巧巧嗤笑道:“又不是小姑娘了,还害臊呢?分明是在欲擒故纵。”

    不提徐灏与朱巧巧两个人在楼下肆无忌惮的翻云覆雨,楼上的王玄清自然睡不着觉,等到完事了,不闻下面的动静,不免要下楼去看看,省得二人狂的没边了,夜里着凉。

    下了楼,只有徐灏一个人面朝天。灯影下,王玄清瞅着叔叔的铅笔,依然铁枪直挺,顿时吃了一惊,暗道怎么还这个样子?他的精力真真过人。

    不消说早已动了火,泥泞湿滑忙夹住了双腿,一时间再也按耐不住了。

    王玄清故意自言自语的道:“世间叔嫂通情的事儿多了,我和三弟偷一偷,料也没人知道。就怕他使坏,说给外人听,我怎么好做人呢?罢了,我也不要羞耻了。”

    悄悄走到床边,悄悄地上了床,王玄清扯开裙子直接跨了上去,因情动多时,滑溜的,可谓是一杆入洞。

    此处省略一千字。第二天,金达前来告别,领着他那姓万的发小,徐灏见二人年龄相仿,相貌竟然也大同小异,如此娇媚的两个男人出门,妥妥的危险重重啊!

    正好徐灏也静极思动,便提议道:“我也打算出门散散心,不如我随你们先在京畿附近走一走吧。”

    金达笑道:“那当然好了,多一个人更不寂寞了。”

    如此随便选了镇江,坐船从长江顺流直下,短短一日的路程,来回非常的方便。

    镇江隶属于京城管辖,古称“润州”,有名的江南鱼米之乡,拥有金山寺、西津渡等众多名胜古迹,也是长江流域的重要港口。

    古代的中国以长江为自然分界线,镇江也属于吴语区域,这与对岸的丹阳口音迥异。

    徐灏虽然能说出一口流利的本地话,但他却常年坚持说北方话,这是自小的习惯,很难改变了。

    镇江的美食素有“三鱼、三怪”之称。三鱼即长江最有名的三鲜,鲥鱼、刀鱼、河豚;三怪是肴肉、香醋和锅盖面,镇江三怪闻名遐迩,本地有句俗语说“香醋摆不坏,肴肉不当菜,面汤里面煮锅盖。”

    此外镇江的蟹黄汤包也极为有名,乃是徐灏的最爱,皮薄、汤多、馅饱、味道鲜美。

    到了镇江,金达一身素白,以行医治病为父亲守孝。他们选了一处民居挂起了医馆的招牌,定下诊费十文钱,出诊二十文,穷困者不收钱。

    因诊费远低于同行,很快名声打了出去,每天很多人一大早就排队等在门外,好在一般不给有钱人治病,倒也没触犯同行的忌讳。

    徐灏帮他打下手,发小万英负责经理银钱出入,每天忙着门诊出诊,多则四五十人,少则一二十人。

    徐灏不无恶意的猜测,这一对好基友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放着家中貌美如花的妻妾三人不要,却跑到外地来和基友朝夕相处?

    谁让万英善于持家呢,经手的银钱没有一点错误,买菜做饭一把好手,缝衣洗衣不在话下,连个下人都不用请,简直比贤内助还贤内助。

    基情四溢!(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二章 妙手圣医

    不知不觉过去了二个月,六月天天气明媚,徐灏和金达坐车打城外看病回来,刚刚进了城,途经水龙宫。

    这水龙宫听说被一群光棍泼皮占着,其中有一个光棍吴三,最近患了疟疾,正在街上烤着火盆。

    车走得急了,不慎把火盆给碾翻,弄得满地都是火炭。

    吴三大喝道:“你个直娘贼,把我的火盆踏翻了,你老子发病冷的要死,你这狗娘养的,还想跑?”

    上去一把揪住了车夫,忽然车里的徐灏一脚飞出来,把人给踹倒在了路边。

    金达忙下了车,说道:“你二位都不要动气,你生了什么病,我送一个方子给你,包吃一两副就好了。”

    趴在地上的吴三刚准备喊人来揍他们,闻言转怒为喜,说道:“你是郎中那就好说,不过我吴老三没钱买药。”

    “无妨,我再给你药钱。”金达含笑上去扶起了他,吴三悻悻的瞪了徐灏一眼。

    当下金达随着他进了水龙宫,问明了病情又看了脉象,开了柴胡八分、黄芩一钱半、桂枝五分、白芍一钱半、草果仁六分、知母一钱半、花槟榔一钱半、生姜两片、红枣二枚,以及香玉研制出的特效药三丸。

    疟疾分很多种,徐灏不太明白,记得香玉说过治疗日日疟、闲日疟,这方子乃百发百中的妙方。若服在疟发前一个时辰,或不用柴胡,用青蒿一钱半也可以。

    重量不可加减,至于伏暑转成的症,宜服竹叶石膏汤,暑疟加入香蕾一味,温疟但热无寒的,用桂枝白虎汤。

    金达开了方子,又给了吴三二两银子。吴三欢喜道:“多谢先生了,怎么敢当呢?”

    “好说。”金达起身笑道:“医者父母心,理应治病救人。”

    对这样的光棍,就得给钱叫他自己去买药,徐灏心说金达果然经验丰富。

    那吴三拿着方子,跑到了附近的药铺,大咧咧的说要赊两副药,等病好了再结账,店里的人知道他是个无赖,只得消财免灾了。

    吴三回到住处。当晚将药煮了一大锅,分三大碗都给喝了,夜里出了一身的大汗,疟疾霍然好了。

    又养了两日,自觉没什么大碍后,吴三寻思我前几日把钱都输光了,正准备等死呢,亏得人家那位先生,如此仗义慷慨。救命之恩不能不报。

    等我今天赢了钱,买些礼物去谢谢人家,于是乎吴三去了城外的赌场,运气不错。赢了七八两银子。

    次日,吴三买了些糕饼之类,放在四个礼盒中,拎着打听道路寻到了医馆。

    金达正在坐诊。笑着收下了,又回赏了一两银子,吴三欢欢喜喜的回去了。

    自此以后。吴三时常买些酒肉等小礼物,送来医馆,赚些金达的赏钱。病人太多时,他会带着兄弟们过来帮着维持秩序,一叫就到。

    万英埋怨道:“你这不是傻吗?”

    金达和徐灏皆笑而不语,这样的事在大户人家太常见了,常言道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再说大多数人都是有良心的,看似做了冤大头,实则人情往来就是这样,往往能为自家种下善因。

    果然没白给吴三小恩小惠,他和那帮兄弟们,逢人就说金郎中仁义,很快金忠的名声更加响亮了,全城百姓人人都说他好。

    有个官员生了病,金达和徐灏去了,见官员舌苔焦黄,腹部鼓胀,身上壮热,认为是中了暑。

    金达就给开出了解暑的药方,谁知煎服了一帖药,没什么效果,晚上又服了一剂,脉象变得更硬了,舌苔也变黑了,不时躺着胡言乱语。

    过了两日,病情越发沉重,官员家急了,请来几个同行,金达也急了。

    那几个大夫看过病情一个劲的摇头,有人讥讽道:“盛名之下不过尔尔,竟是个杀人庸医。这病已经无药可医了,告辞。”

    家里人大惊失色,儿子眼睛都红了,马上就要翻脸与金达拼命。

    徐灏见状冷笑道:“尔等小人分明是在妒忌我家先生,竟然不惜坑死大人性命。公子请不要中了他们的毒计,不但恩将仇报打伤能救你父亲之命的我家先生,也耽误了治疗大人的病。”

    一句话,即令火冒三丈的儿子醒悟过来,毕竟眼下第一要务是救父亲的命,没治好再与对方拼命也不迟。

    那几个大夫冷笑着拱手离去,徐灏不屑的朝地上吐了口吐沫,转而对六神无主的金达说道:“用心想想该怎么治,不要着急。”

    又对着儿子说道:“公子请先避一避,让我家先生好生诊治,咱们什么话也别说,总以救人为上。”

    “嗯。”儿子倒也明白事理,咬着牙转身出去了。

    金达郑重点点头,徐灏的镇定让他心情恢复平稳,将病情仔细看了一遍,冥思苦想起来。过了半天,他低头分析了下脉象,觉得弦硬非常,忽然伸手揭开了锦被,用手在胸腹间按了按,又按了下小腹,问道:“是不是二十余天没有更衣了?”

    丫鬟说道;“是,没有夫人的允许,谁也不敢做什么。”

    “这就是了。”金达露出了笑容,对徐灏说道:“此病得先调理胃气,你想二十多天不曾出恭呢。”

    徐灏恍然大悟,肚子里都是东西,吃什么药也白搭。

    金达即刻开了大黄一两、芒硝六钱、甘草二钱、青竹叶三十片。

    当晚病人先是频频放出一阵臭屁,又拉了已经结成黑色的粪球二十多枚,第二天继续服药,又拉了宿便无数,整个人逐渐神清热退,已经能吃稀粥了。

    全家上下大喜,公子千恩万谢,金达又开了枳实、山杳、麦芽、青蒿、省头草、竹叶、六一散、花粉之类的方子,几天后人能起床了,亲自感谢金达一番,送来一块金匾,四个大字,“妙手圣医”。

    镇江知府慕其名,派人来请他去出诊。到了知府家,徐灏见到那几个出言不逊的大夫,皱眉站在院子里低声讨论着病情,徐灏眼珠一转打起了坏心眼。

    现在金达的名声可不一般了,铁打的事实摆在那儿,说话自然倍儿有分量。

    屋子里,金达反复查看知府大人的病情,摇头道:“非是外感而是内伤。”

    不等他把话说完,徐灏叫道:“这不是胡来嘛?连外伤内伤都看不出来,这么多庸医,不怪来一个瞎治一次,把老爷的元气生生给消磨殆尽了。难怪百姓都说镇江城里,没几个好医生,大多是些刽子手呢。”

    几个郎中一听脸都绿了,有心想辩解吧,谁让知府大人一直不见好反而越治越糟。

    而且不能他们开口,知府大人的公子可不像那官员的儿子懂事,瞬间就暴走了,挥拳照着一个郎中打去,骂道:“老子打死你做个死要钱的刽子手。”

    “哎呦!”郎中捂着脸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徐灏乐了,正是那个开口的家伙,笑说活该。

    家人一见少爷动了手,纷纷嗷嗷叫着冲上去揍人,等知府大人呵斥一声后,几个郎中已经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知府大人免不了也有怒气,沉声道:“送他们去县衙,若有庸医治死百姓之事,从重法办。”

    坐在一边的金达无奈看了眼徐灏,暗自腹诽这还是堂堂徐三爷么?怎么像个年轻人一样的睚眦必报?

    事实上徐灏真没说错,镇江和金陵近在咫尺,有真才实学的医生都去京城发展了,剩下的这些郎中不过是学了几天医术,就敢自称名医到处治病。

    短短才来了几天,徐灏就听到不少百姓咒骂本地的医生,所以借机替冤死之人出口气。

    金达简简单单只用了一剂伤药,治好了知府的内伤,然后开了几副补药补充元气,知府大好了。

    这位知府大人也有意思,不但对活命之恩的金达十分礼遇,也逢人就说镇江城内只有一个医生,其余都是庸医。如此金达的名声,如日中天。

    更匪夷所思又在情理之中的,这位知府今年升了官,因病还没去赴任,一定要带着金达一起去,保证先从官吏做起,然后一步步举荐做官。

    金达也算是受了知遇之恩,不好拒绝,徐灏不禁为之啼笑皆非,走举荐做官的路,在京城不一样吗?有些人的性格就是这么固执,纯属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当然这也是好事,毕竟金达是凭借自己的医术获得官员的提携,其性质还是不一样的。

    徐灏替他开心,第二天一早,也不告别,只身飘然远去,回家去也。

    问题是金达舍不得丢下在镇江的偌大名声,对万英说道:“我此去一时半会的转不了正途,兼且孝期未满,不如我随着大人去,你留下守着医馆,万一事不谐,咱们也有个退路。”

    万英点头道:“这好吗?”

    “有什么不好。”金达笑道:“你的医术也不错,咱俩长得像,到此不久,本地人也不太认识。我再嘱咐吴三帮着照应,应该辨认不出来。何况我此去四川路途遥远,音信难通,你留下还能时常替我寄封家信回去,让家里人安心。”

    “行!”万英答应了,也是他不愿去四川的缘故,凭借闯出来的金字招牌,把诊金的价格一提高,不愁不金钱滚滚,相比之下好基友算什么?何况是他做官也不是自己做官,跟着去了也没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三章 人走茶凉

    徐灏刚回京,就听闻安南去年爆发了大规模的霍乱,死了不下十万人。

    他还有个儿子乃是安南之主呢,好在没有收到噩耗,应该母子平安,至于安南百姓死了多少,干卿底事?

    早在病情之初,云南沐王府已经下令封锁边界,一些驻南安的官员也慌忙返回。

    福建广东水师提督衙门也发出了警告,不许商人深入安南境内,凡是打安南回来的人,必须留在海南和云南边界一年,防止瘟疫传播到内陆。

    古代对于瘟疫异常重视,也有着相当完善的律法,根本无需徐灏来操心。

    对此朱高炽也非常重视,命极有名望的名医刘纯想办法找出治疗的方子,太医院的御医们便提出弄来几个安南的霍乱病人,但刘纯担心霍乱在金陵爆发,因此让御医们制造了霍乱模型。

    徐灏没想到还有如此先进科学的研究方式,可惜霍乱是无法根除的烈性传染疾病,人类是霍乱病菌的唯一易感者。

    在太医院,徐灏说道:“预防霍乱的方式很简单,可也不简单,即重视卫生,卫生分为个人卫生和公共卫生,这方面也不用我多说了。尤其是要注意水源的洁净,此乃霍乱爆发的最大途经。俗话说病从口入,生食海物和不洗干净的蔬菜也会感染,不要直接饮用冷水,故此这就涉及到了公共卫生,必须朝野内外,地方各级官府通力合作。”

    御医们频频点头,深以为然,事实早已证明,徐三爷哪怕放出个屁,也是能通古博今的灵屁!

    不管如何,徐灏算是把公共卫生的概念提了出来,接下来就要靠官员来逐渐完善了。

    却说金达随知府大人远去四川。没想到在山西赶上了乡民刘子进聚众起事,占领了驿站,打败了大同守军,一行人遂不知所踪。

    朝廷命中军都督张辅为总兵官,蔡福、沐皙为副总兵,率神机营前往征剿,二个月后,刘子进等一百三十五人被押送京城,朱高炽下旨将首领斩首示众,其余则发配汉王洲充军。

    一时间失去了金达的消息。而万英依然在医馆行医,求医问病的人大多只闻其名,不知其人,来的人都金先生,金相公的叫着。

    本来认识金达的人见万英用的药与原来差不多,既然能把病治好,也就把万英当做了金达。

    毕竟有几个邻居知道金达走了,却被吴三警告了几句,后来万英干脆搬到了小东门水龙宫一带。

    倒是有些知情的官吏很是猜疑。站在门口议论:“金先生不是随着前任知府去了四川嘛?为什么还在镇江?”

    有人听见了,进屋转问万英,万英担心露出马脚,说道:“没错。本来大人非得让我同往,我不想去四川,转而举荐了一姓万的朋友,随他去了。所以大家都误传是我走了。”

    因没有任何利害关系,自然没人会闲着没事干的刨根问底,很快人人信以为真。

    万英很快赚了一些钱。却不幸得了霍乱,原来他给一位打安南回来的客商治病,对方请他吃饭,人虽然被隔离一年,招待他的海产品携带了病菌。

    正所谓卢医不自医,尽管万英自己给自己开了很多药,但在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四十以上的古代,自身的体质又弱,加上不敢喝水,因虚脱脱水高烧,不到一天就死了。

    等他死了后,太医院经过徐灏的提示和帮助,行文天下治疗霍乱的方法出台了。大概的意思是多喝添加蔗糖柠檬等的水,随时补充水分和盐分,尽管没有后世来的科学,比如补充电解质,但是也能把死亡率控制在小于百分之十之内了。

    当然那是指有条件的话,得过霍乱的人大多会产生免疫力,再次感染者不多见,公共卫生做得好的话,有足够的医护人员进行抢救,能够及时排除被污染的水源,注意不让病人的粪便污染了水,霍乱是完全可以控制住的,死亡率也会大大降低,在后世早已小于百分之一了。

    万英死了后,不巧吴三也因打架伤了人连夜跑了,几个雇佣的下人与他非亲非故,把钱财瓜分干净,向镇江县递了一张报呈。

    谁也不知万英是哪里人,来时金达不想暴露家世,二人曾有过约定不说出籍贯。

    知县叹了口气,说了句好人不长命,给他买了一口棺木,葬在了城外某处风水不错的地方,墓碑上刻着一行字:“名医金先生之墓”,留着让他的亲人好来相认。

    金达的老仆随着徐灏回京报信,金达要给妻妾们一个惊喜,故此老仆也不知他去了四川,返回了镇江,得知少爷竟然死了。

    老仆回过神来,赶忙问邻居道:“我家少爷和万公子在一起,少爷人死了,他应该赶回去报信,如今人哪里去了?”

    邻居说道:“姓万的被你家少爷举荐随着前任知府老爷去了四川,人家走在前,他死在后,相隔数千里呢,哪里会知道朋友病故了?更别说赶回去替你报信了。”

    老仆年纪大又有些糊涂,当下信以为真,找到城外的墓碑,痛哭一场。

    因只有他一个人,不方便把棺木启出来送回金陵,只得急急忙忙的回京报丧。

    这下子金家的亲朋好友都懵了,万万没想到,还真应验了金达在世时算过的命,过不去二十九岁这道坎,大家纷纷叹息一声,而唯一知情的徐灏偏偏带着全家人去了北戴河避暑。

    金家的占卜之术天下闻名,是以人人皆深信不疑,金达的妻妾伤心欲绝,痛哭着换上孝服设了灵堂,连续哭了三天,前来吊唁的人闻之无不伤心。

    到了第五日,罗氏和莫氏二人还在哭,只有通房丫鬟碧莲的脸上还有悲戚的神色,但已经不哭了。

    碧莲劝道:“人死不能复生,哭也无益反而伤身,二位奶奶还请保重身子,替少爷料理后事,不要把人哭坏了。”

    罗氏气恼的道:“你是有去路的,自然不伤心,我们却一生一世止于此了,想不哭,可忍得住吗?”

    莫氏也说道:“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家里又没有什么积蓄,今后可怎么办啊?”

    碧莲说道:“咱家有那么多的同僚故旧,只说徐家就不能不管,奶奶不要担心了。”

    “你懂什么。”莫氏抹着眼泪嗔道:“人走茶凉,再说咱家一门寡妇,谁好意思时常接济?你倒是无所牵挂,想走就走,不用你来说好听的。”

    碧莲不想自己一片好心,反讨了一场没趣,苦笑着不敢言语了。

    二女又哭了数日,也不用人劝,自然而然自己就不哭了,但也每天茶饭不思,唉声叹气不止。

    碧莲说的那番话,是要二位奶奶赶紧拿主意,头一件是赶紧派出人手去镇江,把金达的棺木装丧运回金陵或送往老家安葬。

    第二是劝奶奶想个生计,金忠清廉,留下的家产确实不多,把现有的银子或购置田庄或经营商铺什么的,如此细水长流才能好好的替金家守节。

    可是被罗氏一句“有出路”,堵住了碧莲的嘴,以后不好再开口了。

    家里人也迷惑不解,起初都以为二位夫人伤心过度,没心思商议后事,谁想又过了一个月,竟绝口不提装丧二字!

    到底碧莲忍耐不住了,问道:“少爷的骸骨远在异乡,不知奶奶何时差人去带回来?”

    罗氏没好气的道;“这好听的话我做大妇的不会说,要你做通房的开口?以夫君的身份,必须大张旗鼓知会当地官府乡绅,雇佣官船运送,至少得花费千两银子,如今家里连续操办了两场丧事,哪还有什么钱了?依我说只好派几个人偷偷过去,就地焚化带到老家葬在祖坟罢了。唉,咱们孤儿寡母之家,何必做争气之事呢?节省银子熬日子吧。”

    莫氏说道:“要我说也不用去,夫君在镇江得了名声,人人敬仰,不如就留在那边,等孩子大了再说吧,大不了逢年过节咱们一起去祭拜一番。”

    碧莲都听呆了,金家再穷也不差几千两银子吧?不说夫君过世收的礼金,老爷病逝时,宫里可赏赐了千金呀,就算都折腾光了,平日你们俩没少藏着私房钱,就不能破费一些出来?

    碧莲心中不平,有心以大义责备几句吧,怕激怒了她们,串通一气撵她出门,以目前她们暴露出来的私心来看,将来保不准会闹出多少过失,自己走了,连个规谏的人都没了。

    夜里她想了很久,第二天到了上房,正色说道:“奴家昨日和管家商量过了,扶榇也不必单独雇艘官船,当地即使惊动官府,以老爷的身份也不必摆酒应酬。亲朋家有的是来往船只,顺便搭个便船,总共也不过花费百两银而已。

    小妹手里有差不多五十两银子,不知二位奶奶可凑得出那一半?万一凑不出来,我还有几件绸缎衣服,守孝之身三年也不能穿,不如拿去卖了吧,也不枉少爷收我一场。奴家不敢自专,但凭大娘、二娘做主。”

    这番话说得罗氏和莫氏满面通红,敢情大多数银子都被她俩当成了私房银子,本来是准备藏在身边,好带到别人家去贴补后夫的。人都准备走了,谁还会在乎金家的体面?

    如今被碧莲说得义正言辞,自然不敢一口回绝说没有,二女悻悻的道:“既然你想得这么周到,百八十两岂能没有?也不用你破费了,自己留着吧。”(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四章 女人心

    女人心海底针,碧莲担心她俩故意拖延,遂当面把自己的一包银子解开,各种各样的银块大概有五六十两,弄得二人不得不关上房门,打开箱笼。

    碧莲无语的看着她们如同做贼一样的小心翼翼,背着身,掀开匣子成一条缝,摸出来几块散碎银子,大概掂了掂重量,把匣子依旧藏好。

    如此每人称了三十两,加上碧莲的四十两凑成了一百两,交给老仆和几个下人,星夜赶往镇江。

    不到五天,顺利把棺木带了回来,以金家的名望,谁不会帮忙?如此在城外安葬金忠的地方,下了葬。

    接下来就要长期面临枯燥乏味的守寡了,怎一个寂寞形容!按照罗氏这些天的主意,先把碧莲给打发出去,然后再把莫氏给嫁出去,二女的身价银子,自然都是她的钱了,到时可以坐拥家产招夫,也可以带着家资出嫁,全没有一毛钱身为金家夫人的觉悟。

    就是没想到丈夫死后,碧莲一反常态起来了,竟然变得如此‘深明大义’,与当日对金达说的那番无情决绝之言,不但迥然不同,亦且完全相反,几件事下来,下面人莫不敬服于她,反之对自己则开始颇有微词了。

    像罗氏这样只会耍小聪明的女人,往往胆量也不大,欺软怕硬,不知不觉之中,有些怕了碧莲,几次想说送她出去的话茬,话到嘴边都不敢说出来了。

    对于莫氏,罗氏自信还是能欺负的,所以要先把她打发出去,好给碧莲做个榜样,奈何儿子咋办呢?

    叫莫氏带走的话,怕被人说明明嫡母在家,怎么叫金家骨血改了他姓?若能在家中吧,自己被他缠住了怎么处?弄得一辈子守寡。可谓是立在两难之地,此乃罗氏的隐情了。

    而莫氏何尝没有苦恼?一来比她小的碧莲能嫁却不肯嫁,比她大的罗氏想嫁却不好嫁,结果把自己夹在中间,算是动弹不得了。

    二来以前最得意的儿子,现在懊悔生出来个孽障,小小年纪又是金家的骨肉,如果是普通人家,等他大了几岁,尽可以当个家童使唤。娶自己的人家或许还能忍受。如今倒好,不但一点用也没有,净磨人了,放眼金陵谁敢把金家的孩子当成家仆?

    莫氏暗道索性找个有钱人家,雇个乳娘抚养他,等大了送他归宗,则大概也没人说三道四了。就是现在的年纪太小,哭哭啼啼没完没了,人家娶亲的是为了安逸享受。谁肯放个芒刺在枕席之间?

    一想到此,莫氏心头有说不出的苦楚,她和罗氏可谓各有各的难处,每当夜深人静想男人的时候。就以哭丈夫为名,悲悲切切的各自诉苦,也算是同命相连,志同道合。

    碧莲则不悲不喜。比起金达没死之前,更加的安闲自若了。

    罗氏和莫氏见她一心要守寡的意思,不愿出去。很快由畏惧变成了怨恨,两下一商量,把能遣散的下人都遣散掉,顿时堂堂金府不剩几个人了。

    每天不是说茶凉了,就是饭没煮熟,太硬,无中生有的挑碧莲的错,成心要和她吵闹,不料碧莲一味的逆来顺受,每次认错并不厌其烦的烧水重新煮饭,愣是让二女发作不起来。

    莫氏渐渐把一腔幽怨发作在了儿子身上,每当孩子啼哭之时,不是打就是咒骂,晚上不给被子盖,饿了也不喂奶。

    罗氏也恨儿子掣肘,见了什么也不说,想连亲生母亲都这样,何况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不折磨孩子已然谢天谢地了。

    碧莲唯恐孩子被两个狠心的母亲给弄死,干脆抱回自己屋里,细心抚养,夜里睡在自己的怀里。

    金达的儿子还处于有奶就是娘的年纪,尽管小小的,可也知道谁疼他,哭了一两夜后,从此一离开碧莲就哭闹,一抱到怀里就笑了。

    莫氏巴不得冤孽跟着碧莲呢,哪里肯来讨要?罗氏遂对她说道:“你年纪轻轻又这么俊俏,何必守着呢?起初因孩子离不得亲娘,我不好劝你出门,如今既然碧莲抚养,不如赶紧收拾收拾改嫁得了,省得辜负了大好年华。”

    莫氏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苦笑道:“论理呢,妹妹应该在家守节,只是咱家一落千丈,当初也没置办什么田地,近乎没有出息,时日久了拿什么养活我等闲人?蒙姐姐体恤,看来我也只有去了。

    只是我那孽子怎好遗累旁人呢?虽说有碧莲照顾,只怕她自己未必情愿,万一我到了人家,没过几日,又把孩子给送来了,未免惹夫家憎恶。还是劳烦姐姐和她说个明白,若肯认真抚养,那妹妹就把孩子托付给她,只当做是她亲生的,长大了也不用来认我,我感激她;就怕喜欢时养在身边,厌烦了把孩子送来,那可不成。”

    这席话看似是对罗氏说的,实则都是对站在一边的碧莲听的。

    碧莲毫不犹豫的欣然道:“奶奶放心吧,奴家虽是个丫头,也还有些见识。为何金家的骨血要送给别人?别说我决不会把小少爷送走,就算你来讨要,我也决不会放人,您只管走好了。碧莲活着一日,就要抚养他一天,就算碧莲死了,不是还有夫人在吗,我们不会连累你。”

    罗氏呆住了,本来呢,听她信誓旦旦的要养孩子,十分欢喜,你这么担当仗义,想必来日嫁你之时,我要你把孩子一并带走,你也不会推辞,谁知临了一句把自己也给牵扯进来了,这分明是要拉着我和她一起守节啊!那怎么可以?

    罗氏暗自腹诽,也只有你这个傻子肯替别人养孩子了,像我这么聪明的,焉能陪你一起做呆子?干脆趁着她高兴的时候,先说几句硬话激激她,再放下身段用软话求求她,索性把我的心事都说个明白,她若受不得激一口答应下来,就算今后反悔,我也有话柄堵她了,省得被她拉着垫背。

    罗氏计较好了,缓缓说道:“碧莲,此时你可得斟酌好了,孩子不是容易领的,好汉也不是容易做的,养孩子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白天晚上不肯睡,拉屎撒尿生了病,会闹得你连一刻休息的时候都没有,那时候想反悔可也来不及了。

    倒是你习惯了劳心劳力,或许受得了孩子的拖累,但我一向是爱清闲的,自在惯了,宁可一辈子没有儿子,所以你现在情愿不情愿,反悔不反悔,得当面说个明白,省得你今日一时仗义,来日却连累到我头上。”

    碧莲对此心里有数,笑了笑说道:“夫人是因我最后一句,故此生出如此远虑么?方才那句话,是见二娘疑虑,说出来安慰于她的。夫人不要误会,碧莲也知道孩子不好抚养,好汉不是好做的,将来的日子长着呢,总之天地有知,金家列祖列宗有灵,会保佑我把少爷养育成人,不会教你跟着吃苦,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说得出做得到,决不会反悔,二位夫人请不要多虑了。”

    罗氏撇了撇嘴,说道:“呦!真是个女中义士,我是万万比不得你。既然如此,我还有一句丑话要说,等妹妹走了,少不得也得替你寻个人家。到了那时节,孩子你必须也带走,不许说什么在家一日抚养一日,跨出门槛就不干你的事了,那还不是要累我。”

    碧莲忍着气说道:“夫人总得需要丫鬟服侍吧?为什么要打发我出去?难道金家只容得下夫人一个人?一辈子孤老家中?”

    罗氏见她问到了地方,不好糊涂应付了事,心一横遂厚着脸皮说道:“好吧,老实对你说,莫说妹妹走了后你立不住,就是你走了之后,连我也立不了了。”

    碧莲顿时目瞪口呆,堂堂官宦人家的夫人,公公乃事实上的开国功勋,官至尚书,追赠少师,她本人也是婆婆故世后,被朝廷册封为了三品诰命。

    金家虽看似落败,然到底还是功勋之族,亲朋好友遍及朝堂,少爷长大是一定会受到恩萌和提携的,一辈子荣华富贵,无非是没有男人而已,这样的身份竟说要改嫁?真真不可思议。

    但毕竟应了那句女人心海底针,碧莲呆了半响,方说道:“这么说,夫人也是要去了的?请问这句话是真是假,是否非要走人?也求夫人好歹说个明白,让碧莲好生想想。”

    有意思的是,莫氏竟然一点不去琢磨若罗氏走了,那她岂不就成了金家之主?二女真是志同道合,比起和男人夜夜**的愉悦,对所谓的身份视若粪土。

    罗氏不自觉的提高音量,说道:“怎么不真了?你当金家除了空有个门第外,有多少田产,有多少家资,有多少故旧嘛?门第高那又怎么样呢?为了维持门第,不得常年用银子应酬?叫我喝西北风,看着个儿子独守空房一辈子?”

    碧莲叹道:“人都说从来节妇都出自富贵人家,穷人家的女人怎么能守得住寡?是以也没人说什么,不想连夫人这样的身份也守不住。好吧,大娘也请走,二娘也请去,留碧莲一个人在这边,替金氏一门做个看家狗吧。”(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五章 死而复生

    徐灏没想到短短两个月,金家竟然转瞬间分崩离析,速度快的令人匪夷所思,太不可思议了。

    想罗氏有意瞒着亲朋故旧要嫁人,谁家也不通知,自己来不及做出反应也在情理之中。至于放弃堂堂诰命夫人的身份,人家更稀罕丈夫不难理解,再说或许二夫也是位准备续弦的官员呢。

    这世上什么事情都有,既然事成定局,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当日,罗氏和莫氏特意问过碧莲,一旦她们有了下家,这家里的东西少不得全部带走,你一个人留在家中,靠什么活着?

    当时碧莲说道:“不妨事,我与二位奶奶不同,平日粗茶淡饭惯了,每日只需半升米,二斤柴就过得去了。家里也不留什么人,单留下老苍头一家,帮我看守门户,他儿子前年死了,无壮年男人不怕被人议论。其实这一切都是小事,不必两位奶奶费心,各自请便吧。”

    罗氏莫氏随即大喜,说道:“若你这番话是出自真心,那就是我们的恩人了,请受我们一拜。”

    这确实是真心实意的,毕竟最大的阻碍就是金达的儿子,能有人自愿抚养功勋后代,则朝廷多半不会追究,不然早早晚晚会有人跳出来告状。

    碧莲忙摆手道:“不可不可,主仆有别,我怎敢受礼?”

    罗氏说道:“你要是受我们一拜,才见得你出自真心,让我们各寻出路。不然,就是故意讥讽我们的话,什么也别说了。”

    碧莲只好说道:“那就恕奴婢无状了。”

    当下她把孩子抱在怀里,朝着外面站立,罗氏和莫氏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给她磕了四个头,这就意味着把妻妾的身份让给了碧莲。乃是新夫人任由她们改嫁,算是从此与金家恩断义绝了。

    看似儿戏,但这符合古代的礼法,家主是可以一言九鼎的,金达的儿子未成人,罗氏是一家之主。

    此种事,就算宗族也无法压制小家,无非谁更强势而已。即使在地方,寡妇对族人提出我要改嫁,除非偏远地区。是会受到律法保护的。

    守节是一种观念,而不是法律,中国自春秋战国以来,还从来没有禁止过寡妇改嫁,要不然读书人也不会极力推崇三从四德了,这是为了要从思想观念上让妇女自己打消改嫁的念头。

    说穿了,人口永远是每个王朝的最基本利益,改嫁意味着人口繁衍。

    所以当时的碧莲面无表情,代表着金家坦然受礼。一句话也没说。

    罗氏和莫氏感慨万千,离开金家固然令人伤感,但欢喜于找到了替死之人,整个人都松快了。因担心夜长梦多,竟连夜叫了媒婆帮着物色人家。

    若不是秘密行事,绝对是能轰动整个金陵的大事件了,堂堂勋贵大臣的妻妾改嫁。虽然不算是空前绝后,但也是立国以来的罕见之事。

    身份尊贵,年纪又好。姿色更佳,还没有拖油瓶,自身带着金家的大笔嫁妆,又是自愿改嫁无人强迫,如此美事上哪找去?

    不到一个时辰,媒婆就回来了,愿意的男人真不要太多。

    谁也不知二女到底选的谁,反正当晚就把亲事说妥了,席卷了金家之物,带着愿意走的下人,遣散了最后几房家人,迫不及待的‘重新做人’去了,留给碧莲母子一座空空如也的宅子,以及老苍头夫妇和守寡的儿媳妇。

    因丢人现眼,碧莲吩咐关门落锁谁也不见,靠着所剩无几的家产,短时间内还能够支撑下去。时常买些纸钱,到坟前给公公丈夫烧化。

    等徐灏得知金家的变故后,人都嫁的没影了,这让他狠狠一拍桌子,十分懊恼,因为不管如何,怎么对金达交代呢?

    连最起码的三个月守孝期都不等,罗氏和莫氏太过决绝了,心有不甘的徐灏就想马上行文顺天府,抓捕二女好生替金达出口气。

    想了想也就罢了,毕竟他是现代人,丈夫死了,妻子过了两个月嫁人很奇怪么?男人能三妻四妾,那就别指望女人坚贞如一。或许哪天自己挂了,自己的女人们若不是碍于徐家的家世,又能有几人甘心守寡呢?

    却说金达和知府一行人遇到了些麻烦,最终有惊无险的抵达四川走马上任,金达也赶紧写信回京报平安,可是路途实在遥远。

    经过了这次遇险加上漫长路途,知府和他更加的亲密了,有感金达气度雍容,出言彬雅,不像是个普通郎中,闲时问道:“看兄之光景,大有儒家气象,当初一定习过举业的,为何跳出方外,隐于壶中呢?”

    金达对着知己,自然不好继续隐瞒了,遂把自己的来历家世如实告知。

    知府肃然起敬的道:“哎呀,竟然是金尚书的公子,失敬失敬!兄弟你家学渊源,医术高明,天分才情自是不在话下,不可堕了功名之志向。

    我这就查人准备静养之地,兄弟你还得读书,遇到考期出来应试。有我在这,不怕地方攻冒籍,倘若能秋闱告捷,春榜联登,也不枉我们兄弟相处一场。兄弟你不可推辞,以医国之手,为圣上分忧,活人更多,强如悬壶济世,兄弟不可不勉。”

    金达受了这番勉励,别说从来没有死心过,死心了也得死灰复燃,如此住进了一间静室,每天刻苦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今年恰好是大考年,四川乡试要比金陵晚一个月,并且为了照顾家远的秀才,四月五月各有一场乡试,六月初放榜,然后新科举人们可以马上进京,秋闱是定的金秋八月。

    知府特意推荐他乃是一名遗才,挂上秀才身份的金达到了考场,把生平的本事和见解都写了出来,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在强手如云的江南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在四川绝对是一流人物,连续三场得意,放了大榜,果然中了。

    知府非常高兴,资助他公车之费,派专人一路送他前往京城。

    金达没有直接进金陵,而是先去了镇江,打算把好消息与好基友一同分享,雇了一艘船要在湖上相会,谁知找不到人了。

    地方的里长不明就里,回道:“金郎中被前任知府大人请去了。”

    金达想起当初冒名的事来,不便告诉地方,私下里让家人去医馆访人。

    打听到了水龙宫一带,有邻居说道:“人都死了多日了,棺材都装回去了,怎么还来人问呢?”

    金达大惊,基友竟然死了?心里难过之余,以为是万家的亲人来善后的,叹息着坐船返回金陵。

    刚回京的徐灏也不知道他回来了,金达到了码头,吩咐家人先回去通报,好让家里派轿子来迎接,如今成了举人,父亲的四人官轿也有资格坐了,也算是衣锦还乡矣!

    问题是这家人是知府送的,老仆和碧莲都不认识,听他嚷嚷着什么赶紧派轿子去接老爷。

    碧莲啐了一口,说道:“你是谁呀,就往内宅乱走,不知道就算疾风暴雨,也不入寡妇之门么?我家没有人读书,别人家中举,关我家屁事?赶紧出去。”

    家人被撵了出来,站在门口直挠头,看着府上的匾额,说道:“是金府啊,怎么这么冷清呢?算了,我人生地不熟,还是先回去吧。”

    他原路返回码头,说了一遍缘故,金达自然十分诧异,莫非是妻子为了节省家用,将房子卖出去了?不能啊!那房子可是赏赐的,妻子不懂事敢卖,那也得有人敢买呀!

    没办法,雇辆马车回家吧。到了家门口,纳闷的金达下了车,也是抬头一瞧,嗯!家没卖出去,就是怎么连看大门的人都没了?

    几个街坊邻居留意到了他,起先没在意,忽然间吓了一跳,纷纷擦擦眼睛仔细一瞧,“哎呦!那不是金少爷嘛?难道他没死啊!老天爷,这下子热闹了。”

    幸好是大白天,不然金达夜里回来,保不准就被街坊当鬼给揍个臭死。

    不提炸了锅似的邻居们,金达堂而皇之的跨进大门,把老苍头差点吓死,转身没命的朝内宅飞跑,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少爷的阴魂出现啦!”

    金达察觉出不对劲了,也跟着他进了内宅,所以没等碧莲询问缘故,人已经站在她面前了。

    偌大的内宅近乎空无一人,阴深深的,吓得碧莲顿时魂不附体,往后退了几步,怯生生的问道:“少爷,你有什么事放心不下?今日回来现身,莫非是记挂着小少爷么?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替你抚养长大,没有叫她们带走。”

    金达愈发的疑惑了,盯着碧莲看了一会儿,又看了一会儿老苍头,皱眉道:“是不是你们听到了谣言,说我死在了外头?青天白日,我好好的一个人,能是鬼么?如今我中了举人回来,不见你们欢喜,反而大惊小怪说我是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苍头躲在树后,伸出半个脑袋,说道:“少爷,你在镇江行医,得了急病死了,地方报官买了棺材收敛了,葬在城外,是我去装你回来重新安葬的,你别来哄我们玩了。现如今二位夫人虽然嫁了,还有莲姐在家替你抚孤守节不是,你只管放心好了,可别大白天的出来吓人。”

    “哎呦呦!”老婆子也跑了出来,叫道:“少爷啊!你吓吓我们就罢了,小少爷是你亲生的,就睡在屋里,千万不要吓坏了他,我们对得住你啊!”(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六章 拜堂

    院子里,金达有些听明白了,说道:“是了是了,一定是万英的缘故。唉!这算什么事儿呢?”

    对着碧莲招招手,金达又说道:“你们别怕,过来听我解释。”

    碧莲赶忙摇头,害怕的道:“少爷你有什么未了之言,尽管说吧。咱们阴阳两隔,不好近身,碧莲还得留着吉祥身子抚养小少爷呢,绝非我嫌弃你,你千万别怪罪啊。”

    金达眼下的心情别提多复杂了,便将自己随着某官赴任,半路遇险,叫万英冒名行医,万英又不幸身死,想是地方不知真伪,把他误认成了我,以至于以讹传讹,你们不明就里,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最后金达说道:“如今我考中了举人,你们不要疑心了,快过来相见。”

    碧莲已经捂着嘴,所有的惊吓都转为了狂喜,几步走过来,叩头称贺。

    老苍头夫妇俩信了九分,还有一分将信将疑,磨磨蹭蹭的连连道喜,站在碧莲身后又磕了头,时刻准备着跑路。

    金达也不在意,尽管心里有了明悟,却依然左顾右盼,眼看周围静悄悄的,这么久了连个动静都没有,一颗心直入谷底,强自镇定的问道:“方才说她们俩嫁了,这话是真的么?”

    碧莲低着头,不敢回答。金达转而问老仆,老苍头叹息着说道:“若不是真的,老奴岂敢说出来?”

    好在金达天性豁达,虽然伤心失望却没有马上失态,沉声道:“为什么不察虚实,这么快就改嫁了?”

    老仆苦笑道:“就是信以为实,所以想要嫁人,若知道是假的,自然也就不嫁了。为何快还用说么?徐三爷等亲朋最近一半不在京,迟一步还能由着她来做主?”

    金达压抑着愤怒。闭上眼睛又问道:“她们二人,是谁说要改嫁,还是都说过这话?”

    老婆子接口道:“一起出的门,若论要嫁人的心思,大抵难分先后。早在听到凶信的时候,已经都有了此意。”

    金达疑惑的道:“她们肚子里的念头,你们怎么晓得?”

    老苍头解释道:“我回家报信时,二位夫人都不肯出银子装丧,老奴就晓得心怀去意了。”

    金达说道:“那棺材是怎么回来的?”

    老苍头说道:“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少爷你请坐着。让我们慢慢说。”

    当下碧莲进屋守着孩子,老苍头夫妇在亭子里讲述整个经过,而老苍头虽然年迈糊涂,老婆子不糊涂,故意留着下半段没讲,等着金达质问。

    果然金达说道:“我不信碧莲那丫头如此对我,当初她可是最无情的。”

    老婆子说道:“如今莲奶奶让咱们直伸大拇指,整条街上的人谁不敬佩?少爷你也亲眼看见她还在家里,眼见为实。”

    金达心里多少好过了些。说道:“也说得是,这才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可是她到底图的什么,肯把别人的孩子留下抚养,一个丫头出身。除非熬到我儿子光宗耀祖的那一天,她连个夫人的身份都别指望,家里又一贫如洗,我以前又没什么好处给她。怎么肯替我守节呢?

    罢了,你们快把两个贱人要出门的经过,与碧莲不肯离开的经过。细细说给我听。”

    老婆子娓娓道来,这都是她冷眼旁观的,年老经验丰富,事后又回味再三,对于人心的揣摩异常透彻,遂将罗氏莫氏一心要改嫁,因被孩子缠住了,怎么咒骂孩子,折磨的骨瘦如柴,碧莲看不过眼,抱回来自己养着。

    后来罗氏要嫁莫氏,莫氏又担心送回儿子,让罗氏和碧莲当面承诺,结果碧莲一口答应了。

    老婆子最后说道:“她们见既然莲奶奶愿意抚养小少爷,情愿把守节的名声让了她。当时,唉!二位夫人郑重给她磕了四个头,欢欢喜喜的找来媒婆,竟当晚就带着咱家的银子坐轿子走了。少爷,我心里难过啊,眼睁睁看着金家一下破败,要不是还有莲奶奶和小少爷,真想一家子上吊去找您和老爷了,太无情无义。”

    金达听到这里,早已是泪流满面,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内心激荡,正要说感谢的话,碧莲抱着儿子走了出来,“少爷,看看小少爷吧,已经长大了好多。”

    “碧莲。”激动中的金达猛然站起,张开双手把碧莲与孩子一起搂在怀里,放声大哭。

    顷刻间,在场之人全都哭了,此情此景,令偷偷进家看热闹的邻居街坊们,纷纷叹息一声,绝口不再议论金家之事了,一个碧莲,足以洗尽耻辱!

    金达也激动的道:“你再也不是通房,你是我的妻子;不,你是我的恩人。金家的门风被彻底败坏,若不是你替我争气,我今日回来竟是连只丧家狗也不如了,此恩此情我金达永世不忘。”

    接过来儿子,金达大声说道:“我儿,你要是没有这位亲娘,你哪还能活到今日?陪着爹拜谢恩人。”

    说完,金达推金山倒玉柱,跪在地上就拜,碧莲拉不住他,只得也跪在地上。

    刚刚赶来的徐灏等人亲眼目睹这一幕,徐灏叹道:“我羞于见他们夫妇,来人,把这三万两银子,权当贺喜之礼了。”

    张辅笑道:“苦尽方能甘来,要走就走,有什么可惜的?今日咱兄弟要给莲奶奶做回娘家人,把金府收拾一下,庆贺夫妻拜堂,痛喝一顿喜酒,老大人在天之灵也会开心。”

    大家伙顿时轰然应喏,各种家具礼金等物川流不息的抬进院子,三百多位下人把个金家修缮一新,若不是还在守孝期间,非得大肆张灯结彩不可。

    整条街上的邻居都被请来喝喜酒,大摆三百桌宴席,各家女眷过来贺喜,转眼间破败的金家变得热闹无比。

    喝酒的时候,一身体面的老苍头打外头跑进来,喊道:“圣旨来了,圣旨来了。”

    徐灏和张辅相视一笑,在大家伙期盼的注视下,传旨太监带着四个小黄门走进来,笑吟吟的彼此见过礼,当场宣读旨意。

    不出意外,朱高炽赐封碧莲为一品诰命夫人,金印礼服什么的也不消描绘了。也就是金达没挂,不然门外就要多出来一座贞节牌坊了。

    夫妻交拜时,金达当众对天发誓,从今以后与碧莲做结发夫妻,永不重婚再娶。

    这一晚的洞房花烛夜,枕席之欢的种种如意自不必言,非以前草草完事可比。

    金达鞠躬尽瘁了后,搂着妻子问道:“当初我大病,曾与你们永诀,请来徐三叔作见证。你彼时不是说要走么?怎么会为我守节了?唉,你既然心里爱我,就该说出来,想我那时那么的冷淡你,现在真过意不去。”

    碧莲心满意足的笑了笑,金达叹道:“夫人啊!你为什么无事之际拿假话骗人,有事之时把真情为我?万幸我没死,万一真死了,你这段苦情又教谁人怜你?”说着说着,金达又流了眼泪,毕竟这番遭遇,对男人来说太震撼了。

    明媒正娶的妻子跑了,海誓山盟的小妾溜了,大抵金达整个下半生都会耿耿于怀。

    碧莲反手搂紧丈夫,说道:“亏你是个读书人,我话里的意思都品不出。当时我见她们言心不一,又来数落我,一时气不过,说了几句讥讽她们,你怎么也当了真?记得一个说正妻与妾婢不同,一个说只有守寡的妻妾,没有守寡的丫头。

    一来我与你自小一起长大,我对你的情意也不说了,二来我也不是心胸大的,分明她们说自己是节妇,我就是随泼逐流的人了?当时以我的身份哪怕发毒誓,别说她们不信,连你也会当成虚言,说不得还几句锦里藏针的话。”

    金达惭愧的道:“都是我对不住你,有了新人厌旧人。”

    碧莲轻声道:“我既然喜欢你,受些委屈也没什么。当日我说若孤儿无人照管,我要抚养成人,自然不走。后来嫡母生母都走了,我怎能不替你抚养呢?

    我还说等你百年之后,若没人守节,要我烧烧纸钱上个坟,我自然不走。后来大的也嫁了,做小的也嫁了。呵呵!你家当初的风水好,人未死之先,就连出两位节妇;后来风水坏了,才听到了一个死信,两个节妇一股脑的都跑了,弄得有墓无人扫,有屋无人住,叫我如何不替你看家呢?”

    身为女人,碧莲这些日子的怒气肯定要对着丈夫发泄发泄,说得金达惭愧之极,一句话也不敢分辨。

    发泄完了,碧莲忽然说道:“说到底是咱家门不幸,堂堂金家怎么能任由妻妾在外呢?这不是吉兆,我虽然会不好受,还是劝你把她们赎买回来吧,不然你怎么出门见人?”

    金达继续默然不语,对他来说事成定局覆水难收,男子汉大丈夫就要承受下去,怎么能把人给接回来呢?那算什么?

    无需报复,也不用见面,从此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即可。

    毕竟因为意外,明白事理的不会背后说三道四,不明白事理的任由人家说去,没办法。

    就算被妻妾偷了汉子,难道你为了面子,能杀光天下悠悠之口么?(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七章 汉王洲

    随着徐烨年纪渐长,徐妙锦担心他沾染上了纨绔习气,管教十分严紧,比徐灏夫妇还要认真十倍。

    徐灏对儿子一向是哥俩好的脾气,也知道自己的态度好也不好,如今儿子到了最叛逆的时候,学好学坏只在一念之间,遂横下心来不管不问,实则也是他明知抗衡不起家中的女人们。

    因发生了几次徐烨跟着朋友去逛秦淮河的劣迹,沐凝雪也狠下心来,把儿子全权交了出去。

    如此徐妙锦每天都要看着徐烨读书写字,不算怎么严厉,进进出出就异常严厉了,每次出去都要派人跟着,若是迟回来一刻,就要盘问到底。

    稍有差错,轻则罚跪,重则狠打,可谓是不打则已,一打定要打得头破血流,心疼的涟漪越来越不满。

    徐灏和沐凝雪何尝不心疼呢?不过徐灏太清楚徐烨会遇到的诱惑,徐烨身为长子,他注定要担负起整个家族的责任,不务正业也就罢了,怕就怕他被奸人引诱,误信人言,做出连累家族覆灭的糊涂事来。

    不管小时候的徐烨如何优秀,世间太多越大越没出息的例子,不求儿子定国安邦,起码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先衡量下利害关系。

    显然徐妙锦的管教非常有用,徐烨本就不是荒唐的性子,现在每次出门,更加不敢随便耽搁了。家族内外很多想要勾引他的女人故意留人玩耍,他一想到了徐妙锦,不觉毛骨悚然,挥挥袖子就跑了。

    十来岁的年纪,依然是个童子身,这方面徐妙锦可谓居功至伟。

    这一天,徐灏信步来探望儿子,原来他打算按照以前的计划。把徐烨送到外地去锻炼几年。

    以前是定的辽东,但现在他打算把儿子送到汉王洲,让儿子在朱高煦身边待两年。

    这遭到了姐夫张辅的强烈反对,张辅指出据他所知,在海外羽翼渐丰的汉王,谋夺皇位的心思更大了,这从他频繁派人回京联络靖难众臣,不难看出其心怀叵测。

    而徐灏除了苦笑还是苦笑,把朱高煦弄到海外去就是出自他的主意,原以为独霸一方的朱高煦会立志于开疆辟土。谁知道他的梦想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位。

    当然占据后世澳洲的朱高煦,没有数百年的时间,休想有问鼎中原的实力,无非一介土霸王罢了。不管是人口等各个方面,尚属于蛮荒之地的汉王洲,连建造大规模战船和士兵的能力都不具备。

    把长子送到朱高煦身边,乃是徐灏深思熟虑过的,也为此和朱高炽商量了下。他们俩的目的只有一个,哪怕最终不得不幽禁朱高煦,也要尽可能的留住他性命。

    树欲止而风不静,徐灏边走边思索同样小动作不断的朱高燧。难道皇位就这么诱人么?难道看不出天下至尊的同时也背负着天下最大的责任和压力么?

    凉亭里,徐妙锦正在对徐烨和涟漪等人讲诉“太上感应篇”,徐灏站在亭外注视着儿子,静静的听了一会儿。

    忽然走来一个管事媳妇。说道:“刚刚抓到了一对偷情的男女,女方是花匠老徐头的娘子,男方是徐正。二人在后园僻静之处解带宽衣,正要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被过路的人看见了。”

    徐灏心说徐正不是姑姑多年管家的儿子么?父亲病死,徐妙锦让年纪轻轻的他做了管事。

    就见徐妙锦蹙眉道:“不是才给他张罗了媳妇?怎么会如此混账?”

    管事媳妇说道:“说的就是,他自己的老婆姿色出挑,偏偏不满足,还要去睡别人的老婆,真是可恨。”

    此种背德之事按照家法处置即可,不想徐妙锦却当着徐烨的面前说道:“既然没得手,警告几句就算了,不用咱们多管闲事。”

    徐烨和涟漪都很惊讶,徐妙锦随即解释道:“烨儿你要记住,古语云我不淫-人-妻,人不淫-我妇,随你是什么身份,再逃不过这两句了。你若不信,不妨静观其变,看其是不是自作孽不可活。”

    徐灏摇了摇头,心说这算什么?姑姑改行当了神棍?徐烨也只当是在教诲自己不要做坏事,无非那些因果之说而已,谁信?

    谁知这一次徐妙锦神准,第二天有人看见在柴房里一男一女正在**,管事媳妇闻讯而来,看不清楚里面是谁,但能看出是一个妇人和一个年轻男人,觉得还是徐正和老徐头的娘子,因昨日的好事被人搅合了,受到了处罚不重,所以今日又来一遂心愿。

    里面的男女在兴头上,管事娘子说道:“去把老徐头喊来,叫他自己捉奸吧。”

    老徐头听说又是自己的老婆,怒上加怒,拿了一条绳索悄悄走了进去,往二人的脖子上一套,勒紧了叫他们喊不出来动静,央求大家伙把他们抬到了园子里,听凭家主发落。

    徐灏和徐烨过来后,敢情那妇人不是老徐头的妻子,而是徐正的老婆,年轻人则是徐淞新收的帮闲,还未成亲。

    父子俩当下面面相觑,都暗道一声神了。

    正在这时,徐正听说妻子被人奸污了,怒气冲冲的跑过来,一把揪住了他老婆,狠狠扇了几耳光,又奔着帮闲冲去,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徐妙锦淡淡看着这一幕,说道:“烨儿,你来管管吧。”

    徐烨伸手挡住了徐正,说道:“你不用恼羞成怒,这分明是天理昭彰,一报还一报。昨日你犯了错,姑奶奶告诫我两句古语,我不淫-人-妻,人不淫-我妇,我还以为是套话,谁想竟字次不差。你自己好生想想吧,若不是你品德有亏,你妻子岂能有样学样?”

    徐灏心里苦笑,诚然古语很有道理,但未免迂腐了,世上安分守己的丈夫少么?事事如意还非要找刺激的妻子又少么?

    半个月后,徐灏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命徐烨动身前往汉王洲。

    不提因此事好多人心中不满,徐烨在港口结识了位也要去海外闯荡一番的学生,此人名叫王定辉,毕业于山东海事学院,家世普普通通。

    徐烨虽说做过海船,但从未漂洋过海,起初几天风平浪静,二人在甲板上看着大海中的景致,只见天蓝海蓝,水连天,天连水,水天一色,感叹着世界的浩瀚和神秘莫测。

    王定辉指着船上的设备,把测量方向航向的方法,各种设施的作用说给徐烨解闷。

    徐烨对此不太懂,习惯性的详细询问,师承多位师父尤其得自亲爹的衣钵,徐烨各方面的知识可以称之为“博”!如此一来,倒弄得王定辉时常没法回答,正在不耐烦的时候,到了吃饭的时间。

    王定辉遂提出要回请徐烨一顿,结果出海几天,徐烨吃了一口饭便哇的一声,吐了,家人赶忙上前收拾善后,扶着他出去。

    王定国心中暗笑,暗道贵家子弟,原来同废人一样,这世上真不公平,没用的人高居上位,像我这样的却不得不远至异域谋取发迹的机会。

    半个月后,海船顺利抵达汉王洲首府镇南城,徐烨已是折腾的面黄肌瘦,好不容易坐车抵达汉王府,说不尽的人和事,举目皆是山河之异。

    如今的澳洲和历史上惊人相似,一样是发配囚徒政治犯的首选之地,不同的是由英国变成了中国。

    朱高煦对徐烨的到来十分高兴,徐灏能把长子送来托付给他照顾,无疑兄弟之情仍在,早年的怨恨也随着徐灏指点他渡海远征,不但征服了不亚于中原的广大领土,并且为他赢得了巨大声望,怨恨也就渐渐变小了。

    当初父亲意外惨死,兄长也意外的跑到了前线,想父亲举兵是打着清君侧,长幼有序的名义,自然臣子们不好把他推举为帝王。并且兄长除了腿脚不便外,几乎没有任何错失,亦是太祖皇帝钦定的燕王府世子,世人皆知的谦谦君子,徐灏顺水推舟的拥护他,也算是情理之中。

    对徐烨的到来,朱高煦心里有数,绝对不是为了提前下注,而是让儿子就近监视自己。不过能把大侄子送来,显然也是考虑到了兄弟情义,此乃堂堂正正的阳谋,朱高煦不能不领这个情。

    徐烨年纪还小,朱高煦也没什么可对他说的,让他先在王府静养,时常带着他在各处走走而已。

    而那王定辉去投靠其母舅王文藻,王文藻是洪熙三年的翰林,为人倜傥不羁,曾上了许多别出心裁的条陈,比如逢迎徐灏的新观念,提出改变官服的样式和服色,都被礼部给压了下去,一件没能施行。

    为此他郁郁不乐,每天想方设法的继续上书,依旧被压。这方面他的想法很对,但急于求成了,就算是徐灏提出来,大臣们也会激烈反对,现阶段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问题是这样一来,王文藻的名望也随之渐渐低下去了,听闻汉王打下了海外,他忽然主动上书,请求派往到汉王洲做官。(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八章 筹备考试

    汉王洲的地形很有特色,位于南太平洋和印度洋之间,四面环海,岛屿众多,乃是至今依然不被世人所了解的陌生大陆。

    东部是连绵起伏的山地,到现在也没被汉人彻底探察清楚,而中部是一大片的平原,西部则是高原。

    沿海地区到处是宽阔的沙滩和葱翠的草林,地形千姿百态,与中土大不相同,拥有众多独具一格的天然奇景,极为适合汉人定居。

    中部大部分地域则常年干旱,看上去就像是不毛之地,大小沙漠占据了五分之一的面积,降雨量稀少,还处于渐渐摸索的阶段,大抵官员已经放弃了用来耕种,即使拥有得天独厚的矿产资源,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是无用之物。

    如此形成了环绕整个大陆的“绿带”,水源丰富,土地肥沃,养育了后世的澳大利亚国民,如今也渐渐成为汉人移民定居下去的沃土良田。

    朱高煦不喜欢这里,凭借燕王府八千护卫,以铁血作风逐渐征服了这片大陆,当地土著不是逃就是死,对此徐灏一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移民永远没有正义可言,占据人家的房子土地,还讲什么仁义道德?

    但是这里实在是太荒凉了,人口也实在是太少了,所有汉人加在一起,还不到五万人。

    哪怕最终自立为帝,治下仅仅几万军民,还比不上中原一个小县城的县太爷来的威风,这不免令朱高煦异常郁闷,打完仗之后,他越来越渴望返回中土,不愿在当个蛮荒酋长了。

    其实徐灏很想大规模的迁徙百姓来此,就因为朱高煦杵在这儿,暂时没有任何大动作。

    而对于类似王文藻等不得志的官员们,不说他们为何或自愿或不自愿的追随了汉王。每个人都希望治理好汉王洲,治理好了才能蒸蒸日上,才能一展抱负,才能升官发财啊,不然困守于此,何年何年才能返回故土?

    王定辉见到了舅舅,毫不客气的埋怨道:“舅舅,你怎么好没耐性!你作翰林是第一等清贵之品,只消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内而侍郎尚书。外而巡抚布政,怕升不了官吗?为什么动不动上奏折,弄得翰林都当不成了,不但可惜,也害得我来到这鸟不拉屎,哦,是鸟多水多就是人不多的穷乡僻壤。”

    王文藻被外甥劈头盖脸的一通挤兑,不禁满面通红,好半响才说道:“混账。有你这么对长辈说话的么?我也是功名心太热些,揣摩了京城风气,谁想徐大都督开新学办报纸,竟对新政固步自封?时运不济。也没奈何了。如今千句话并作一句说,你好生替我出力,在汉王洲咱们做些新政,过几年万一事不谐。我求徐大都督让我依旧去当我的翰林就是了。”

    王定辉问道:“什么事?舅舅你说清楚。”

    “不行,对你说无益,反倒害了你。”王文藻一口拒绝。

    “那算了。”满腹牢骚的王定辉见舅舅既然这么说。或许真有回去的办法也未可知,哪有不献计献策的道理?便说道:“说到新政,天底下当属辽东第一,正好我在辽东有好多同学,马上写封信切实问问,若有能借鉴的机会,自当帮舅舅图图。”

    “好,这才是我的好外甥。”王文藻高兴起来,留他住在署内,拜见了舅妈和兄弟姐妹。

    每天王定辉也出来到处闲逛,镇南城大概位于后世的悉尼一带,这是因地理环境的原因,几经选择最终定下来的,非是出自徐灏的意见。

    城内一切草创,自然看上去非常简陋,但每栋建筑都十分的大气和不在乎材料,比如一根大树的价格除了进门税之外,便宜的令人发指。

    内陆的风沙一般吹不到这里,使得方圆数百里地气候一等一的湿润宜人,王定辉自持是个读书人,逢墙写字,过店题诗,张口之乎者也,闭口天文地理,借此来解闷,也是为了提高名气。

    过了一个月辽东来信了,王定辉见同学信中写道,万般新政皆有新学而起,提倡新学自当带动各行各业,就对舅舅说了。

    随即王文藻把外甥带到了姬都督面前,姬都督随即喜形于色,说道:“正好急缺一位通晓实务的总教习,贤侄你当之无愧。”

    王文藻也说道:“本地不比中原,不能再守旧了,譬如人口稀少,女人再缠脚谁来种田务农呢?我与大人也想办个学堂,开开风气,可巧你来了,帮大人整顿一切,真是万分之幸。”

    王定辉心里欢喜,面上谦让一番,说道:“大人提倡学务,不知要办些什么仪器书籍,请几位老师?”

    姬都督说道:“我等皆不懂,自然由你来调度,四书五经好说,惟有什么地理常识缺乏人才。”

    王定辉说道:“我自己可以教课。对了,有个一路而来的朋友学过算学,那是专门之学,请他来必不辱命。”

    姬都督欣然道:“那最好,至于仪器书籍,不知需要动用多少库银,好叫下面筹备。”

    王定辉沉吟道:“书还好办,只是仪器得向辽东购运,不容易,粗略大概得一万多两银子。”

    最近因发现了几处金矿,都督府与汉王府四六分账,故此姬都督很大方的道:“请你开个单子,好去照办。”

    王定辉说道:“这些器具的名目,晚生虽然开得出,只是能否办的齐全不齐全,却拿不准。不如我写信给辽东同窗,化学格致里的器具用什么,不用什么,还是他们在行些。莫如通过银号寄款过去,听他做主吧。”

    “也好。”姬都督好不容易得到个人才,请教王定辉的事情很多,足足谈了一个时辰,才端茶送客。

    王定辉又在舅舅的指引下,去了汉王府和各级衙门拜会一圈,把款项汇往辽东,到处物色学校地址。

    王定辉虽说做了总教习,奈何自己传统文化的造诣平平,即使是新学也学得一般,因路上见识到了徐烨的文采,别看人家年纪小,不说对新学如数家珍,四书五经琴棋书画竟样样精通,可以聘来作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再来早已打听清楚了,那可是堂堂英国公府的长公子,王定辉岂能放过如此良机?亲自去请人,要聘请为学监。

    徐灏可不敢让儿子隐姓埋名,早就‘昭告’天下了,徐烨正愁没事可做,一早来见王定辉。

    王定辉笑容可掬的道:“学监是很要紧的差事,学生的饮食起居,一概要兄弟你照料,万一学生荒疏功课,闹起事来,那就是兄弟你的责任了。”

    徐烨一本正经的起身答应道:“是,我记住了。”

    稍后进来三个由小吏转为教师的人,大模大样的走进来,每个人作了一个揖。

    王定辉是新学出身,天然对传统读书人不感冒,又见他们这个样子,心里着实厌恶,反观人家徐公子,虽然是个没用的富家少爷,可瞧瞧人家的为人处事之道,不愧是世家大族出身。

    筹备学校的期间,姬都督因要选拔一批课吏,请他来拟几个时务题目。

    哪知王总教习的知识,是要看书才能写出来的,凭空要他出题目,就不免有些那个了。可是不能露出不济事的马脚,拿起一支笔,坐在姬都督的公案前低头凝思,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顺着脖子流到了官服里。

    好不容易拟出了两个题目,恭恭敬敬的双手呈给上司,姬公一看,嗯!高深莫测,赞了声“好”,又说道:“一事不烦二主,等考完了,还请你费心评定甲乙,此乃新晋的课吏,关系到他们的前程,务要保密。”

    想总共就这么几万人口,朱高煦心又大,制定了若干府县,人都分流出去了,就算全洲普选人才,又能找到几个会写字的人来呢?

    倒是有个浙江绍兴人,名叫金子香,靠着海运赚了数万银子,商而优则仕,胸中没有半点墨水,靠着枪手考中了汉王洲童生。

    童生在眼下已经相当于中原的秀才了,在衙门里做了官吏,听闻姬都督对这一次课吏考试极为认真,要是考不好,前程大大危险,慌忙整日里满城溜达,到处想物色个枪手。

    哪里能找到?足足瞎撞了一天,回到家里,大骂道:“什么世道,区区课吏也要考,这不是成心恶心人么?”

    正在那里大发牢骚,有个朋友来了,此人就是三个教师之一,姓周,见他满面愁容,问起缘故,笑道:“我知道此事,是我们总教习昨日去了都督府,都督请他代为拟出的题目。这样,我今晚回去,替你做个说客,但你得出二三百两银子,就说仰慕他的学问,情愿拜在门下,有了银子加上我的游说,怕他不收?”

    金子香喜道:“能行么?”

    “怎么不行。”周老师成竹在胸的样子,“他答应就好办了,就算题目不是他出的,请他多拟几个条对,也可以应应急。考课吏而已,比考科举宽多了,将就答出来,你必定能过,如此也就没事了。”

    金子香觉得说得有理,转身回到卧房,拿了三张新出的簇新银票,每张一百两面额,双手奉上,又拜托了一番。

    “等我消息。”周老师当即告辞返回。(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九章 不可嬉

    话说周老师回来见了王定辉,先试探其口气,说有位同乡怎么仰慕他云云,有投到门下的意思。

    此种事王定辉哪有不愿的?自然一说便成了,周老师拿出来两张银票,少了一张。

    次日金子香拎着礼物来拜,头一次有了门生的王定辉非常抬举他,吩咐厨子炒几道菜请他吃饭。

    席间金子香说道:“师父,弟子想请教课吏考试一事。”

    王定辉笑道:“这个容易,实话告诉你,题目还是我出的呢,不要说出去,姬公对此极为重视,你等着,我翻出来给你看下。”

    当下他站起来打开自己的书箱,左翻右翻,把两个题目找出来了。原来这题目是王定辉回忆学过的东西,针对眼下姬都督重视金矿,投其所好乃是地理方面的题目,书上类似的题目一共七八篇。

    金子香学问稀松,字还是认识的,拿着书对照着两道题目,发现题目上有两三个字不对,遂马上请教。

    王定辉总不能说是我当时提笔忘字,故此用别的字体代替,遂说道:“这几个字也差不多,是上面刻错了,你就照着我的题目抄好了。好在卷子也是我批阅,把你取在前头不就结了。”

    金子香大喜过望,连忙道谢请安,兴高采烈的走了。

    次日到了考期,徐烨过来帮着监考,姬都督也亲自监场来了,一番仪式训话之后,发卷子开始考试。

    王定辉投其所好,题目上问的是矿务,但实际上那是矿物方面的问题,一字之差,完全不同。

    最要命的,偏偏那“矿”字是春秋之前的周代字体,大家伙都不认得。每个人瞅了半天卷子,彼此面面相觑,又不敢询问。

    有些有经验才干的人略略思索,干脆尽其所能的写吧,总不能交白卷吧?所以徐烨看了一圈,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心说真是难为了他们,那矿字我也琢磨了半天,才想起来。

    不管如何,王定辉的这个“矿”字。也算是惊艳四座了。

    其中只有金子香是有备而来,他坐的位子也好,靠着墙壁,距离姬都督很远,几位监考很少过来。他暗中把小抄取出来,对准了题目,选了一篇字数不多的,一字一句的照抄。

    总共两个时辰,金子香交卷出来。周老师已经在外头久候多时,见面说了一番感激的话,当晚在酒店邀请了几位朋友,预请一顿喜酒。

    这边徐烨收了卷子。姬都督大概看了看,不觉皱起了眉头,一共四十一张卷子,倒有二十多张是白卷。其余或几十字一篇,或百余字一篇,几乎没有超过二百字的。叹气道:“本地文风真是寒酸啊!”

    忽然瞧见一张试卷上密密麻麻的六百多字,姬都督为之精神一振,可惜书法太差,弯弯扭扭,大小邪正不一,勉强看完了文章,倒是颇有些意思。

    “这个不错。”姬都督点点头,翻转卷面看了下名字,对徐烨说道:“这些人里面,论才华数他算是巨擎了,可是为何字写得这么难看呢?”

    徐烨说道:“或许是上学晚,字写得不尽如人意。”

    “也说的是。”姬都督把卷子交给了王定辉,拉着徐烨的手走了。

    如此金子香考中了第一,但是错有错着,学问虽然不怎么样,论起办实事,白手起家的金子香自然能干,自己又不缺钱,让他带人管理金矿还真是找对了人。

    京城。

    自从儿子走了后,徐灏看上去一如往常,心里则非常牵挂,担心生病什么的。

    这一日,李景隆拉着他去吃酒,徐汶徐海都在场,喝了半天,隔壁的张輗闯了进来,大家坐在一处,少不得继续开怀畅饮。

    徐汶趁机鼓动弟弟们劝酒,他自己径自出去了。他一走,张輗放下心来,本来酒量就一般,又在隔壁喝了数杯,一圈下来,已经有了四五分醉意。

    说话的时候,忽然徐汶回来了,正色对他说道:“兄弟你在这饮酒,弟妹在家做了一件不端的事,咱们兄弟讲义气,我不能不说出来,但不知让我说,还是不让我说?”

    若是旁人,张輗自然不信,问题是有前科的徐汶,并且妻子和他妻子又是姐妹关系,兼且晕乎乎的,顿时脸上变了色,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

    徐汶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一脸惭愧的道:“不但弟妹,连哥哥我方才也做了件不轨之事,若对你说,你一定会翻脸。可是两件事是相连的,要说都得说,要瞒着都瞒着,不能只说一件。”

    张輗有了不详预感,微微怒道:“那就都说出来。”

    “那我可说了?”徐汶叹了口气,“刚才我稀里糊涂去了你家,迎面撞到了弟妹。嗯,弟妹的芳容不该生得那么标致,我又不是正人君子,见了美人能不动心?我喝了酒未免上前纠缠,若是弟妹严厉拒绝,还能带着我做个圣人也未可知!不想弟妹也颇仰慕我的相貌,亲戚里道话里话外十分亲热,竟使我越来越不检点,做出一桩死有余辜之事。”

    徐灏在一边听着,一看就知是大哥在故意戏耍张輗,这样的玩笑轻易不能随便乱开,很容易闹出事来。不过鉴于二人一丘之貉的恩恩怨怨,懒得说什么。

    大家伙也都明白,嘻嘻哈哈的听着,就听徐汶继续说道:“一来二去,唉,这也就罢了。正在与弟妹缠绵之际,不想有个丫鬟走进来了,不言不语立在一边,好像有个临渊羡鱼之意。就如同今日我们吃酒,你走进来闯席,主人岂有不纳之理?不然不就得罪了你么?故此我也不能不和丫鬟**一番,我有罪啊。

    本来呢,这些话不该对你说,可是咱兄弟什么交情?万一日后你察觉出来,这段仇恨就终身难解了,倒不如我徐汶敢作敢当,先对你自首谢罪吧。只求你大度,恕我一念之差,饶个初犯。以后我要是再敢,别说你一定会与我绝交,大家伙也都会厌恶我。”

    说完了,徐汶走出来,对着他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然后坐回位子上了。

    张輗顿时晕了,这番话换个别人来说肯定是假的,奈何徐汶乃徐家头号花花公子,以前劣迹斑斑,他恰恰又是能进内宅的。

    再来身为当事人,往往不自觉的朝坏处想。张輗心情烦躁,心想如果他说的是真话,世上没有奸了人家的妻子,还马上对着丈夫说的,况且妻子不是那样的人,应该绝无此事。问题是话说回来,他为神马一本正经的?

    朋友一起喝酒的时候,大抵不管虚实,都不好较真,加上二人之前的恩怨,张輗便醉醺醺的骂了几句,也拿弟妹陪我睡过之类的尖酸话进行回击。

    李景隆说道:“诙谐打趣,虽是咱们兄弟的常事,可是也要存着大体。朋友妻,不可嬉,什么玩笑不好开,非要拿朋友的家眷做戏谈?这是你徐汶的不对,罚你一碗冷酒。”

    徐汶说道:“我方才的话句句是真,你们不要当做是笑话。”

    徐灏接口道:“别说了,有意思么?”

    徐汶叫道:“老三你也不信?好,你们都不信是不是?那我把弟妹和丫头身子上的美处说几句,咱们看看对不对。”

    不等任何人开口,徐汶立时对着张輗说道:“张老二你别怪我,你娘子容貌妩媚好看,就是身子肉少骨头多,天生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温柔之趣。当然冷有冷的妙处,可那下身分外冷得吓人,我那家伙到现在还凉飕飕的,没缓过来。而那丫鬟长得虽然一般,身上却暖得有趣,这与寻常妇人差不多,独有小嘴堪称至宝,稍微一咂,包管热得你什么人也支撑不住,若能把两个人合二为一,正所谓绝代佳人温柔乡也!”

    这番话说得下道了,大家伙纷纷说道:“过了,你要是不认罚,咱们谁都不能善罢甘休,你太不应该了,这样的话能说出口么?”

    把所有的冷酒残酒倒在一起,一大海碗,逼着徐汶马上喝掉,迟则加倍。

    徐汶苦着脸说道:“你们罚我我认,但是得换一碗热的,我刚刚行了房事,不能吃冷酒。你们逼我喝下去,弄出阴症病怎么办?”

    大家伙惊觉他说得有鼻子有眼,有凭有据闹得好似真事一样,渐渐也有了疑惑。

    古代人注重养生,房事之后绝对不会喝冰冷的东西,卫生医疗条件又差,夏天灌一碗凉水都能弄死人,所以要借这一碗冷酒,试试真假,当下扑上去按手的按手,灌酒的灌酒,生生把一碗酒给倒了进去。

    徐汶本来就有些醉意,又喝了一碗冷酒,很快把持不住,大吐之口变得狂躁,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脱得精光,耍起了酒疯。

    徐灏见他醉得不堪,命家人送他回去,又喝了几杯,众人也就散了。

    返家的路上,张輗不免狐疑起来,按正理妻子绝对不会偷汉子,尤其是徐汶那种声名狼藉之人,怕就怕在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万一被徐汶调戏的心动了呢?

    徐汶可是金陵有名的情场浪子啊,多少良家坏在他的手里?连自己的小妾都勾搭过,如此一想,张輗真是慌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章 你怕不怕

    徐灏没有回家,而是坐了一艘画舫沿着秦淮河游荡,因太子朱瞻基厌恶风月场合,随着他年纪渐长,秦淮河已经没有前几年的鼎盛了,有远见的官员早已轻易不肯公然来此寻欢作乐。

    当然游人依然如织,十里秦淮乃如今天下第一名胜,比之西湖有名多了。遇到了好景致,徐灏便吩咐船家停船,远远欣赏一会儿。

    八月天气,正是柳树摇风,桂香飘月的时节,天上一片青霞,映着湖水青一块,紫一块,加上两岸亮如白昼的彩灯,此种画卷难以描绘。

    一艘画舫上,沈清儿说道:“那不是徐家三哥么?”

    “管他呢。”沈寡妇扇着扇子,“他又不能点你侍寝花钱。还别说,多的是达官贵人好这一口,不行,咱们得追过去。”

    沈清儿哭笑不得的道:“行了,人家不是那样的人。”

    “谁知道呢。”沈寡妇颇为不以为然,“男人都是一个德行,他家里还不是妻妾成群?”

    与此同时,张輗越想越不对劲,徐汶不是傻子,怎么会平白捏造此言来侮辱自己?并且以他的身份,做了也不怕自己报复,当面说出来,不正是当众报了一箭之仇么?

    想妻子大苏氏身姿修长,确实天生骨架子大,肉少,只是身子并不寒冷,更别说下面了。而她的贴身丫鬟身体丰满,抱起来暖暖是真的,可是那嘴也没那么**啊?

    想着想着他自己反倒是糊涂了,俗话说自己的东西不当回事,急匆匆的赶到家,进了卧房不由分说,拉着妻子就要行房,也不管大苏氏情愿不情愿,将她身上的衣服尽数剥开。浑身上下一摸,好似一朵水仙花,但觉寒韵侵人,不见温香袭体。

    沈氏嘻嘻笑的说道:“我素来喜寒,刚刚洗了澡,身上怪冻得,你嫌凉让我捂一下。”

    “捂个屁。”张輗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伸手在下面一探,果然冷得异常,与平日大不相同。惊得十二分的猜疑。

    张輗借故爬起来说我不做了,走出房去,气得准备好了的大苏氏直咬牙。

    找到了胖丫鬟从背后一搂,暖呼呼的和以前一样,也是不由分说命丫鬟蹲在地上,掏出了铅笔。

    不试便罢,一试张輗顷刻间打了个哆嗦,竟一泄如注,暗道果然不愧徐汶形容的至宝之名。

    到了这时候。张輗已经气得要命了,沉声问道:“我不在家的时候,谁来咱家了?”

    丫鬟说道:“徐大爷来了,我回道不在家。他就走了。”

    张輗冷笑道:“只怕未必肯走吧?奶奶见了他没有?”

    丫鬟说道:“他又没进内宅,怎么能相见呢?”

    “他会老老实实的走人?”张輗神色狰狞,“你和他近身说话了没?”

    “没有呀!”丫鬟仰着头,故意伸出舌头舔了舔。“我与奶奶时刻不离,奶奶不见面,我自然也不见面。为何会和他近起身来?这话问得好笑。”

    张輗不便追问下去了,满肚子怒气发泄不出来,因她回答的时候神色如常,还理直气壮一副要说明白的架势,兼且喷了人家一脸一嘴。

    当晚和大苏氏睡在一起,不时拿话去试她,总之有可信的地方,也有可疑之处。

    第二天,张輗感觉没脸出去见朋友,索性告了病假。按理说徐汶若是酒后狂言,次日应该有人对他说起发生了什么,论理他一定会马上来家请罪。一旦不来,貌似就证明了非是酒后失言,而是酒后吐真言了。

    如此干等了一日,不见人来,第二日又等了一天,还是没来。

    等到了第三天,张輗有些熬不住了,派了个小厮去外面打听打听,要他去问问徐汶他们连日来聚会的时候,说起了他没有。

    一个时辰后,小厮回来了,说道:“诸位爷都在一起,只有徐大爷不曾出来,据闻害了什么阴症病,躺在家里无法起身,他们约好了要去探望,不知老爷去不去?”

    张輗顿时面色铁青,暗道好你个徐汶,为了报复我,竟做下如此恶事。

    怎么报复呢?张輗不是什么善类,当然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马上派人以妻子的名义,把小苏氏给骗了过来。

    小苏氏一来,张輗又将丫鬟叫来,当着她的面在书房,先把经过讲了一遍,怒道:“你给老子跪下,上一次我出门,你到底做了什么勾当,赶紧如实招供。”

    小苏氏心里暗暗叫苦,那天杀的怎么能来祸害姐姐姐夫呢?

    就见丫鬟叫道:“奴家没做亏心事,老爷凭什么冤枉人?就算奶奶要偷人,难道不怕丫头碍眼?我要做亏心事,难道不怕让奶奶蒙羞吗?”

    “混账!”张輗上前把她的衣服全都扒下来,用一根绳子将两手两脚悬空吊起,拿着皮鞭就抽。

    好似当年徐汶抽打小苏氏一样,闹得苏氏捂着脸就跑,张輗本来想拉住她进行报复,看见门外的丫鬟婆子们,悻悻住了手。

    丫鬟被打的皮开肉绽,哭喊道:“不要打了,我说。”

    张輗怒道:“快说。”

    丫鬟惨然道:“那日徐大爷进来,确实不曾调戏奶奶,趁着没人,他只拉着我一个人在假山里说话是真。”

    张輗问道:“那么你被他奸了不曾?”

    丫鬟红着脸点点头,“我强他不过,就被侮辱了一次,可是奶奶没有失节,千真万确。”

    张輗勃然大怒,骂道:“岂有贴身丫鬟被奸,主母没有失节的道理?她见你不着过来寻找,岂能不被徐汶那禽兽顺带着强-暴?他有此心久矣。”

    不管丫鬟怎么哭诉辩解,张輗也听不进去了,当即写了一封休书,叫了一顶轿子,说娘家派人来接大苏氏,把人给打发了回去。

    他深恨丫鬟,不把她卖到娼门,不足以恕其罪。远远卖到了琼州府一乐户家。

    张輗又气冲冲的来到徐府,对徐灏说道:“三哥,徐汶欺人太甚,我来告诉你一声,今后有我没他,有他没我,大家不死不休。”

    徐灏马上明白了,只定是那天的事儿,徐汶你真是没事找事。谁知听完张輗的话,才知道竟然把人家的丫鬟给那啥了。就算他和大苏氏之间乃是清白的,但贴身丫鬟等同于半个老婆呀。

    徐灏无语的道:“算了,这事我也不管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总之此乃你们二人的私人恩怨,与家族无关。”

    幸好张家徐家等同一家,徐灏也不太担心张輗恨屋及乌,处心积虑连徐家也给灭了,虽说也保不准,可是错在徐汶身上。能说什么?

    总之徐灏有预感,这一次徐汶麻烦大了,当然张輗就算报复成功,这一次也亏大了。从此沦为官场上的笑柄。

    送走了张輗,徐灏没等坐下,徐庆堂派人来请他过去。

    原来徐庆堂查出了两个贪官,一个是老家凤阳的知府。一个是老家徐族的亲戚,按辈分是徐灏的表兄。

    对自家人,徐庆堂不好出面。遂令儿子解决。也是因徐家人的缘故,那知府得以幸运的逃过一劫,不然非得进牢房不可。

    其实也是贪污受贿的数额并不大,但因贪污渎职造成的损失很大。

    对此徐灏很无奈,追本溯源会追到徐庆堂身上,起码一个用人不当跑不了。这一次各方也给面子,提前知会了一声,让徐庆堂亲自去面圣请了罪。

    此刻二人在外头的茶房等着,徐海不明就里,因没少得到些好处,很是热情的招呼。

    几个管事跑了进来,说道:“三爷回来了,三爷回来了。”

    徐海纳闷的问道:“什么时候出去的?”

    管事回道:“去了宫里,这不去了没多一会儿就回来了。”

    徐海笑道:“竟然没人告诉我,不然我也去给陛下请个安。”

    “嘿,嘿嘿。”那表兄陪着干笑两声。

    过了会儿,徐海就见三哥罕见的一身朱紫官服走了过来,左手挂着一串檀香佛珠,非常惊讶。

    那表兄已经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满面笑容的打招呼,看那架势是要请个大安,奈何双腿却是僵的,硬是弯不下腰,行不了大礼。

    至于那知府就更不堪了,哆哆嗦嗦的深施一礼,结果身子歪得太过了,整个人扑了下去,一把将佛珠给拽断了,散了满地。

    徐海就见徐灏一反常态的骂家人,“你们这些狗才,还不快捡起来。”

    瞬间,知府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讪讪的挤出了一丝笑容,徐海终于看出蹊跷来了,表兄的态度异常谦恭,再没了往日的洒脱。

    徐灏客客气气的把人给请进屋里坐下,还亲自端起茶送了过去,表兄赶忙推辞,又险些把茶盏碰到了地上。

    大热天的,徐海见三哥穿得太多,说道:“不恭了,二位别怪,先让我哥哥宽衣。”

    徐灏笑道:“我在官场应酬惯了,每次进宫都这么穿戴。罢了,今儿天晚了,想必没什么客人来了,我且换一身便衣,咱们好好细谈。至亲好友在一起,无须客套。”

    犹如晴天响了一声霹雳,知府顿时浑身一震,手一哆嗦,茶碗一侧,洒了半身的茶水,弄得一身官服湿了一大块,他忙用袖子去擦。

    蒋师爷似乎无意的道:“大人衣服湿了,不能穿了。来人,拿我的湖州长衫给张老爷换上。”

    知府顿时面无人色,表兄也脸色惨白,徐海心说到底怎么了?

    徐灏笑道:“官场上往来,记住从容些。有一个新晋的侍郎,前几天面圣,只因天热满头大汗,圣上说你干脆脱了外衣吧。”

    侍郎不敢,圣上说道:“这有什么,天热作兴的,咱们君臣不妨事,朕还不是一身单衣?”

    谁知那侍郎倒也听话,真的把官服脱下去了,里面竟然什么都没穿,光这个膀子,圣上说了一句退下吧,侍郎慌了,一手拿着帽子,一手夹着衣服,一丝不挂的就走。

    不到三天,圣上把他革职了,你们说可怕不可怕?所以我如今在礼节上分外留心。”

    果然不到三天,知府和表兄皆被撤职查办,你怕不怕?(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一章 两码事

    秋雨纷纷,金陵一连下了七八日,使得城内水位暴涨,道路泥泞。尤其是紫禁城成了重灾区,积水最深处几乎达到了两米。

    多位嫔妃躲到了乾清宫暂居,一大帮女人叽叽喳喳的每日吵闹不休,皇家女人也是女人,皇帝也是男人。

    为此朱高炽不堪其扰,在朝堂上命群臣商议修缮皇宫事宜,大臣们也没什么良策,因貌似工程实在是太大了,修修补补无济于事,除非连整个地基都拆了重建。

    徐灏有心提议修建个下水系统,可是那是皇宫,地道什么的向来最犯忌讳。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择地再建一个欧洲样式的夏宫就行了,然后聚集一帮专家,专门进行调研,找出个稳妥的方法出来。但徐灏一样没说,因为一来事关重大,再来也不禁幸灾乐祸,何妨让宫里的人每年体验下民间疾苦呢?

    徐家倒是没受水灾,但湿闷的天气令人非常难受,水位的持续攀升也带来了不可测的危险,家里几次叮嘱,不要随便靠近池子。

    好在昨日见了晴朗,今日天空彻底放晴了,相比雨水和帝王家的苦楚,民众更关心的是今次秋闱。

    初十日出榜,初九日喜报就会出来,凡是下场的举子不免个个意马心猿,这几天俱都无心睡眠,每天聚在茶楼酒肆中高谈阔论。

    马愉也不免心事重重,若这次考不中进士,他有意去海外陪伴徐烨,这令嘉兴深感失望。

    书房里,马愉说道:“中不中倒也无妨,就是对不住她,三年来的期望之心白白辜负。功名虽然不足贵,但古今名士才人,断无不从科举而起。”

    徐灏心说了一声扯淡。历代开国功臣有几个进士?乱世才出真豪杰!

    薛尚文说道:“可恨今年这一班主考官,一个人都不见,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出。若到明日此刻再不见动静,就不必想了。”

    徐湖说道:“你们俩是今科举人,有几人能连中三元的?今后的机会大把,不必患得患失之心太重了。”

    这时蛋子跑了进来,说道:“外面已经报过四十名了,二位少爷没有在里面,倒是那姓归的中在三十四名。”

    “哪个姓归的?”徐湖问道。

    “回七少爷,就是贡院乐户街花家的姑爷。”蛋子说道。

    “奇了!”薛尚文一听。颇为不平的道:“王八都中了,还了得?什么世道。”

    徐湖抬头看了他一眼,冷哼道:“看你现在的样子,别说今次,来年有中不了。”

    薛尚文顿时伸伸舌头,不敢再发牢骚了。这时和徐家较多往来的胡裁缝笑眯眯的站在院外,求蛋子拎进来一个食盒,打开一看,是四碟点心。

    蛋子说道:“胡叔叔送来的。说有话要面求七爷。”

    徐湖惊讶的道:“他有什么事?把人请进来。”

    胡裁缝赶紧走进来,作了一个揖,笑道:“三爷七爷和两位公子都空闲在家,怎么不出去走走?外面登高。游玩的地方十分热闹。又是报进士的日子,考中的家里好不喜庆,挤满了一屋子人呢,鞭炮放了一条街。”

    马愉和薛尚文纷纷叹了口气。苦笑起来,胡裁缝醒悟道:“哎呀,忘了二位相公也大比了。可惜城外已报了八十名。”

    徐湖皱眉道:“少说这些没用的,有什么事?”

    胡裁缝忙说道:“七爷,我有一件事要求你,我家老三叫三喜,在家里闲着没事做,我教他手艺吧,学了快一年,连个剪刀都拿不起,一天能要四五十文钱买糖果吃,我哪里养得起他?

    三儿的相貌倒也干净,心思也灵巧,针线学不会,戏却一听就记住了,每次咱府上堂会他都去听,无师自通会唱好多了。我想如今唱戏比咱们做裁缝的强,求七爷把他送到沈大姑娘那里,或是帮寻个师父。”

    徐灏微微摇头,戏子虽然是下九流中的下九流,但在和平盛世永远比诸如裁缝伙计等职业风光,唱得好甭管地位如何低贱,好歹也是个明星呀。

    当然了,如果近代之前的明星们见到了现代明星们的无限风光,估计都能哭死,古代要想成为大明星,绝对是万中无一的凤毛麟角。

    马愉吃惊的道:“老胡你疯了?体面的裁缝不做,叫儿子去做卖屁股的戏子?”

    “哪里体面了?再说唱戏而已,他敢卖屁股我就打死他。”胡裁缝一脸苦笑,“作裁缝有什么好处?大户人家都有自己的针线上人,哪个丫头婆子不会缝衣服?我没什么本钱,铺子里赊了布料,上等的绸缎来路贵,还要替人家垫钱。等每月开出帐去,人家又嫌贵了,挑三拣四七折八扣,拖拖欠欠,您当我的铺子开得容易?养了六七个伙计做活,白米饭,酸菜汤,一天费用最少两吊钱,一年下来能赚几两银子?若是三喜有了出息,我也不当裁缝了,把铺子一关,在家做老太爷。”

    徐湖听了有些厌烦,胡裁缝的铺子算是新兴行业,比如徐家的女人虽然从来不用男人家做的衣服,但徐家的男丁多呀,又从来不欠钱,依托徐家,胡裁缝已经是吃穿不愁,无非是一山望着一山高,认为裁缝是个辛苦行业,指望儿子一唱扬名。

    可是成名哪有那么容易,说穿了,还不是想让儿子攀上个权贵?这和让女儿做妓女的那些父母有什么不同?

    徐湖说道:“青儿那里收什么徒弟?况且她也不会教人。你儿子要学戏,京城到处都能学,学两个月就能站台。而青儿唱的是昆腔和扬州小调,要学一辈子的,还不见人家说声好,学他做什么?”

    胡裁缝啰嗦了半天,徐湖只是不答应,好一会儿他才走了。

    不时有人进来禀报说谁谁谁进士及第,闹得马愉和薛尚文好不气闷,徐湖见状说道:“走,我带你们出去散散心。”

    他们前脚刚走,王玄清带着小苏氏来了,王玄红没进来,拉着儿子蛋子在回廊下说着亲热话。

    徐灏问道:“为了令姐的事?”

    “嗯。”小苏氏愁眉苦脸的点头。

    王玄清说道:“这一次大哥害人不浅,张二奶奶被打发回家,家里人不明所以,等看见了休书,惊慌的不得了,询问缘故,张二奶奶自然不知。”

    当时苏家几个男人马上赶到了张家,询问张輗缘故,张輗冷笑道:“她的事,问她就是了,何须来问我?”

    他们说道:“方才问过了,说不知道。”

    张輗说道:“小弟是有血性之人,家丑说不出口,你们去外头打听吧,问问徐家老大为何病在家里,得病的起因源于何人,自然就明白了。”

    几个男人满头雾水的出来,预感到一定是男女之事,怕自己去打听,人家碍于苏家的体面不好直说,便请了外人出面打探。

    很快打听到了传言,苏家人气得大怒,围着大苏氏你一句我一句,数落的苏氏满面通红。没毛的凤凰不如鸡,被骂得半毛钱也不值了,全都忘了这几年从她身上得到的好处。

    大苏氏没有回嘴,等到娘家人骂完了后,这才说道:“真的假不得,假的真不得。我若果真做了此等丑事,莫说丈夫休我,就是咱家也容不下我了。可是我真的是凭空受此奇冤,难道你们就肯坐视不管?”

    有娘家兄弟怒道:“如今外面的人众口一词,到了这等田地,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大苏氏说道:“那些话都出自一个人的酒后之言,不说酒后之言能作准的?那人可是徐家的徐汶,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不清楚么?”

    大家伙一想也是,徐汶的差名声谁不晓得?不由得纷纷点头。

    大苏氏又说道:“如今我无端端被他恶意中伤,业已被丈夫休了,即使你们送我回去,料想也不会收,谣言业已人人谈论了,就算挨家挨户去辩,料想谁会信?去官府更会闹得沸沸扬扬,就算遇到好官替我洗涮了冤屈,张家也断不会容下我了,大抵也得事后一刀自刎,借此表明我也是个有气性的女人。”

    娘家人见她言语激烈,都相信了一半,纷纷问道:“那该怎么办?”

    大苏氏斩钉截铁的道:“此事惟有请徐家三爷出面管管了,也只有他,能让我有惊无险的回张家。”

    听完王玄清的叙述,徐灏马上大摇其头,“那天我明明白白对张輗说过了,他的事我不管,岂能言而无信?”

    王玄清嗔道:“两码事,莫非你眼睁睁看着张二奶奶蒙受不白之冤,然后自尽?起因还是因你那不争气的大哥?于心何忍?”

    小苏氏也哀求道:“三弟你行行好,不要让我夹在中间难做人。”

    徐灏苦笑道:“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此种事怎么管?谣言止于智者,问题是该怎么破除谣言,令凡夫俗子相信呢?”

    王玄清说道:“不管你也得管,你可知那天小嫂子被张輗叫了去,当面扒光了丫鬟的衣服,什么用意也不消多说了。万一连累了其她弟妹,你难道还能杀了张輗不成?”

    徐灏一呆,还别说,若张輗真报复了徐家女人们怎么办?一旦发生在自己的女人身上,能杀了堂堂朝廷命官?

    常言道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而张輗怎么看也不是个君子。(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二章 了结

    一帮人应邀来到沈清儿家里,做东道的徐湖招待他们坐下,李景隆身边跟这个番僧,五短身材,穿一件羊皮缝制的僧袍,手里拿着一对玛瑙球。

    李景隆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打西域来的大师,早年曾在金陵修行多年。”

    和尚对徐湖说道:“国公爷爷在城里住?他不认得小僧,当年我师父与徐爷爷很相好的,常到小寺来,爱下象棋。我那里还有徐爷爷留下的一副对子,亲笔写的,等小僧刻好了送来。哎呀,这都过去二十九年了。”

    徐湖忙说道:“二爷爷早已故世多年,请坐。”

    叙旧的时候,打门外走进一个小和尚来,约有十五六岁,色目人长相,生得十分标致,头上戴着青绸暖兜,一身藕色花绸缎的狐皮僧袍,腰间一条红色丝绦,脚上大红僧鞋。

    这不禁令一帮喜好男风之人为之眼前一亮,心生爱慕,数双贼眼溜溜的只管看人家。

    李增枝也心痒痒的,没话找话的问道:“大师,这位是你徒弟么?似乎在哪里见过。”

    和尚得意洋洋的道:“小徒法号得月,今年十五岁了,念经什么还凑合,就是太顽皮,此次进京我从不许他出门,李二爷从何处见过他?”

    李增枝眯着眼睛,笑嘻嘻的道:“让我想想,哦哦,我记错了,当是大悲庵的姑子呢,实在像得很。”

    众人顿时放声大笑,小和尚涨红了脸,和尚笑道:“李二爷说笑了。”

    有人凑趣道:“让他扮作姑子,委实看不出来。大师你真是个快乐的出家人,吃的、穿的、用的、玩的,样样都讲究。”

    “阿弥陀佛!”和尚坦然道:“出家人有什么好?我师兄在世时,把我拘束住了,如今总算舒服了些。回到阔别多年的京城,见到了多年不见的朋友。实不相瞒,贫僧就是个酒肉和尚,守什么清规?人生在世,就要该吃吃,该乐乐,该玩玩,我生平不会瞒人,吃喝嫖赌都尝过滋味。”

    “好!”李景隆笑道:“真是个爽快人,来!饮酒!”

    众人欣然举杯。大和尚能自曝其丑,也算是个洒脱之人,有资格一起喝酒了。

    李景隆问徐湖:“老三人呢?”

    “应该快来了。”徐湖含糊说道。

    这时沈清儿带着几个新来的粉姐进来,李景隆特意吩咐给和尚一个,那粉姐笑嘻嘻的夹起一个肉圆,塞到了和尚嘴里,和尚囫囵吞了。

    粉姐又夹起了一个,和尚又吃了,粉姐笑道:“两个卵子十八斤。大师你不是吃素的。”

    和尚笑道:“吃荤不打紧,别说十八斤,就是四两重一条的,你可吃得下?”

    众人大笑。和尚伸手在粉姐脸上捏了两下,粉姐不甘示弱,在他的光头上摸了摸,说道:“诸位爷瞧瞧。像是什么?”

    和尚大咧咧的道:“很像一只吊,你爱不爱?”

    这下子粉姐脸红了,扭过头去。沈清儿说道:“她就是淘气。大师你别在意。”

    和尚忙笑道:“不妨,不妨!玩笑罢了。”凑到粉姐耳边,“你说我这脑袋,可以在你的前面,也可以在你的后面,咱俩今晚玩玩好不好?”

    粉姐撇嘴道:“好个贼秃,竟是个色和尚。”

    忽然有人跑了进来,嚷道:“怪了,一群锦衣卫拿着链子,一个套上了徐大爷,一个套上了张二奶奶。张二奶奶锁进了车里还罢了,徐大爷被他们拴在车尾上,跟着跑,直奔咱们这边来了。”

    众人大吃一惊,李景隆急忙问道:“可是圣上下的旨意?要拿他们去审讯?”

    那人说道:“不知。”

    “那你还不去打听。”李景隆骂道,“混账,我们大多是当日证人,锦衣卫过来,八成是要抓进宫去。”

    不提这帮人面面相觑,个个心虚,就怕被审问出自己的丑事。

    徐府,大太太王氏听闻儿子被抓走了,吃惊不小,问了原因,骂了一声:“下作东西,作这些不要脸的事,我也管不了,由着去吧。”

    这边徐灏施施然进来,当众拱了拱手,说道:“兄弟奉了圣旨,审问徐汶与张輗间的恩怨,你们不要惊慌,安安静静等着回话。”

    大家伙这才放下心来,有徐灏在自然无事了,忍不住小声议论,那和尚瞧得莫名其妙,也不敢问什么。

    徐灏对一同进来的张輗说道:“当日之言不过是平日戏谑惯了,徐汶故意造出的谎话,要讨你的便宜。所谓阴症,也是他们罚他冷酒,属于谑中之谑,徐汶与你娘子根本无染,今日我会重打他一顿,给你出口气,雪你们夫妇之恨,这事就算过去了,如何?”

    张輗冷冷的道:“弃妇不端之事,已然传的沸沸扬扬,不是三哥一席话就能了结的。小弟宁可得罪,也不会遵命。”

    徐灏问道:“那你的意思,好好一位妻子,就被这桩莫须有之事耽误她一辈子?”

    张輗说道:“有什么耽误的,我休书都写了,任凭她改嫁就是了。”

    “你说得轻巧,你家出来的还能改嫁?”徐灏回头又说道:“把人请进来。”

    稍后众人就见一身素白的大苏氏缓缓走进来,容貌端秀,身材修长,都暗道一声可惜,徐汶你害人不浅。

    徐灏开口道:“这里就算是徐某的公堂了,在座也是当日的当事人,如今看来,张輗是决不会要你了。那我现在给你们断下官司,男人另娶,女人另嫁,从今往后互不相干。”

    大家伙顿时有些蛋疼,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徐三爷这也太干脆了吧?大抵圣上也是叫你好好把人家夫妻劝和的意思,不然为何叫你出面呢?这倒好,直截了当的把姻缘给拆了。

    张輗也很意外,不过如此一来倒也如愿,就是越来越咽不下这口气,心说徐汶你等着,咱们这辈子不死不休。

    大苏氏却不干了,愤而说道:“兄长是做官的人,又奉旨审讯此案,一言之下,风化所关,岂有叫一个妇人嫁两个丈夫的道理?他要娶任他去娶,奴家有死而已,决不二夫。”

    说着说着,从衣袖里掏出来一把匕首,泪眼盈盈的就要直接抹脖子。

    大家伙和徐灏都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抢下匕首,徐灏说道:“看看,这分明是个贞洁烈妇,此事已经不辩自明了。张輗,这样好的媳妇上哪找去?赶紧领回家吧!”

    “是啊是啊!”大家伙忙纷纷出言劝解,谁知张輗不为所动,仰着头就是不同意。

    徐灏怒道:“你到底还有什么疑惑?说来给我听听。”

    眼看徐灏动怒了,张輗也不敢做得太过,马上说道:“别的事或许还可以解释,只有‘冷热’二字如何分辨?”

    众人一听知道这是问道节骨眼了,大热的天,徐汶怎么能知道最隐秘的私处冷呢?明显亲自试过了。

    徐灏却笑道:“原来是为了这茬,弟妹我来问你,当日天气炎热,你当时穿的什么衣服,在做什么?丫鬟又在做什么?”

    大苏氏想了会儿,回忆道:“当日天热,奴家洗了个凉水澡,只穿了一件纱衫,坐在新得的寒玉凳上纳凉。我的丫鬟好像在厨房烧火,她得了风寒,说要热一热汗。”

    徐灏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弟妹乃天性喜寒之人,原本身子就冷,冲澡后身子更加凉爽,又坐在冷玉上面,如此雪上加霜,下身自然是极冷的了。至于丫鬟扶着她起来,又暗中和徐汶眉来眼去,能不借此说长道短?来人,把徐汶带上来。”

    徐汶进来苦笑道:“这一次都怪我,当日远远看见她坐在寒冰石上,猜到玉股如冰。我强拉着丫头品-箫,谁知她前头刚吃了热汤药?事后我就多嘴问了几句你家奶奶什么滋味?丫头说那是有名的冷身子,冬天我家二爷都不敢搂抱,如此我回来故意骗你,结果我回家就生了病,第二天想解释也起不来了。”

    徐灏说道:“你不是起不来,而是压根就不想解释,你二人之间那些恶心事,岂能牵连到其他人身上?来人!重打四十大板,以儆效尤!从今后敢妄谈此事者,严惩不贷。至于你张輗,圣上也担保弟妹清白,你还准备休了她么?”

    张輗见连皇帝都搬出来了,哪还敢和前程过不去?其实他也相信妻子是无辜的,无非面子上过不去罢了。

    既然已经给了台阶,自然选择顺坡下驴,不然圣上是和徐老三同穿一条裤子的,如今徐汶也挨了打,再不给面子无疑会得罪徐灏,也相当于得罪了皇帝。

    对徐灏来说,管你夫妻今后怎么地,总之是以朱高炽压制住悠悠之口,至此此事就算了结了。

    如果张輗今后还要报复徐汶,那属于狗咬狗,若敢也牵连无辜,那么也好拿今日来说事,不给徐家面子没什么,不给皇帝面子你试试?

    再来徐灏也算是大义灭亲了,张輗得领这个情,有病才会去对徐府女眷下手,先不说会激怒了徐灏,到时谁会看过眼?毕竟事情经过早已一目了然,徐家并不欠张輗什么。(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三章 恍如**

    书房里,徐海气呼呼的说道:“哥,你得替我报仇啊!我大部分银子都被钟潭才骗了去,他还敢回来?姥姥的,决不能放过他。”

    徐淞说道:“那是你傻,上了一次当后不引以为戒,接二连三被人算计。人家一口咬定是做生意亏了,碍于弟妹,能把他怎么样?”

    “我,还不是他竟然把??”徐海的声音戛然而止,心虚了下来。

    徐灏狠狠瞪了他一眼,要说钟潭才也是狠人,竟利用妻子女儿勾搭徐海,骗到了大笔银子后,马上翻脸把母女俩卖给了他人,只身返回金陵。

    几年过去了,他以为徐海难以启齿,没有说出来,故此徐家没有追究。真以为徐家的钱好骗么?徐灏露出了一丝冷笑。

    钟潭才的父亲本是个财主,千方百计要给儿子图个秀才,怎奈钟潭才资质平平,学问无成,一到考场便扫兴了。

    后来花钱纳了监生,一直在国子监附学,再后来直到父母相继病故,钟潭才也没能考中秀才。

    那时候钟潭才交游广阔,花钱大方,不到几年败光了家产,在金陵混不下去了,遂带着妻儿跑到了松江府。因赶上了好时候,打着金陵世家的名头到处招摇撞骗,也算是一时间混的风生水起。

    但是空架子毕竟是空架子,拆了东墙补西墙,也早晚会露馅,他回京鼓动徐海去松江府赚钱,趁机用各种手段,把徐家的数万两银子占为己有。

    如今年纪大了,钟潭才在外头也玩腻了,悄无声息的回来。其性情也随之大变,变得足不出户,吝啬无比,银子是只进不出。也不再贪图享受了,不但自己过的十分节俭,家人一日只给白米半斗,两个丫鬟只给半升,等闲一两肉也不见。

    这一日雾起东南,眼看就要下雨了。徐灏与自家人于水榭吃酒,徐海故意不搭理钟可姑和邬夜春,举杯说道:“我学问浅,比不得嫂嫂们,这酒令得雅俗共赏才好。”

    钟可姑和邬夜春苦涩一笑。谁让当初双双推荐了自家的白眼狼呢,结果双双被丈夫记恨上了。

    徐湖嚷道:“你不要为难我了,我小时候虽然读了多年书,这些年都已还给了先生,我还是受罚三杯吧,酒令就不来了。”

    他后面站着那两位小妾,富氏还在外头守着活寡呢,谁也不知道富氏能否坚持下去。

    徐灏不好整天板着脸面对两个不争气的弟弟,微笑道:“酒令严如军令。谁也不许阻挠,怎么令官刚刚出令,你就敢先自喧哗?先罚酒三杯再说,若还有人违令。取大杯连罚十杯。”

    徐湖听了把舌头伸了一伸,不敢再罗嗦了。王玄清叫两个小妾斟满三杯罚酒放在徐湖面前,不等谁开口,二女为了奉承徐家人。主动逼着他一口气喝干。

    徐湖无奈,只好苦着脸将三杯酒一起灌进了肚子里。

    徐海笑了笑,先饮了令杯。说道:“我的意思,风花雪月四字飞觞。从第一个字起,各飞唐宋诗词一句,飞至第七字为止,要依着次序,不许颠倒乱飞。每人喝自己的酒,说不出来者罚五杯,再敬所有人一杯;请旁人代说,说错一字罚一杯,飞到本地风光或应景者,大家公贺一杯。我是令官,就先从我飞起。”

    等所有人都同意了,他说道:“风波不信菱枝弱。”

    徐灏坐在主位,接下来轮到了他,要飞第二个“风”字,不假思索的道:“春风得意马蹄疾。”

    邬夜春马上赞道:“三哥到底是金马玉堂中人物,出口不凡,来年一定万事如意。”

    众人会意,皆一起举杯要公贺,徐灏无奈的道:“这是家里,怎么也学起外头那一套了?”

    席上是采取男左女右的格局,是以接下来是徐淞,徐淞想了一会儿,飞了一句:“二月春风似剪刀。”

    袁氏笑道:“虽不甚切当,恰也总算说出来了,哎呦不好。”

    顿时女人这边都笑了出来,倒是男人这边没什么反应,一个个呆头呆脑。

    正准备过令时,忽然王玄红过来拦住了,说道:“且慢!”随后斟满了三杯酒,放在了徐海面前。

    徐海呆了一呆,问道:“为什么要罚我呢?就是说错了,也没有罚令官的道理呀?”

    王玄红笑吟吟的道:“五爷先喝了,再和你说罚酒的缘故。”

    徐海自然不肯,王玄红说道:“我要是说的不对,还你加倍的罚酒好了。”

    “行。”徐海性情向来随和,当下痛快的连喝三杯。

    王玄红满意的道:“三爷说的是第二个‘风’字,所以第三个‘风’字还没有飞,如何就跳到第四个‘风’字上去了?四爷说错也还罢了,你作令官怎不检举出来,还要旁人来替你纠正,难道要你令官是摆样子的么?”

    徐海这才省悟,大笑道:“该罚,我该罚。”连忙罚了徐淞一杯,要他再说一句。

    徐淞一时想不出来,很干脆的连饮五杯罚酒,又自己执壶向所有人敬了一杯,他妻子袁氏代飞了一句:“只愁风日损红芳。”

    袁氏身边坐着钟可姑,随口说道:“飒飒东风细雨来。”

    邬夜春正和香菱在外头并肩站立,小声说着话,徐海叫道:“你们只顾谈心,连酒令也顾不得了。有心违令,要罚十杯。”

    邬夜春不答应的道:“既要过令,你做令官的就要早些招呼,我不说令官的不是,凭什么反要罚我们的酒?这不是有心罗织么?”

    这里面话中有话,徐海说道:“是你有错在先,如今连哥哥嫂嫂都遵令,偏你知错不改还敢还嘴,要加倍罚你二十杯。”

    邬夜春愈加不服了,夫妻俩闹了起来,沐凝雪说道:“好了好了,罚五杯吧。”

    这时大雨落了下来,滴水檐很快串成了丝丝雨帘,徐灏注视着外面,莫名其妙的念道:“雾起东南,农人罢其耕作,旅人滞其行装,萎妻芳草,思楚国之王孙,淡淡清风,望汉卓之神女。呵呵!恍如春梦。”

    王玄清问道:“这是何意?”

    “没什么。”徐灏神秘一笑。

    与此同时,钟潭才见雨下大了,叫两个家人出来关门,他自己背着手伸脖子往门外看了一眼。

    只见自家门楼下停着一乘小轿,房檐下站着一个穿白衣的窈窕女子,身边围着几个妙龄丫鬟,有个面相憨厚的后生带着方巾,也穿着素服,还有几个家人站在远处避雨。

    后生看见了钟潭才,猜到是主人,赶忙上前施礼道:“因躲雨暂扰尊府,情非得已,还望员外莫怪。”

    钟潭才见是大户人家的女眷,客气的道:“不知尊驾在此,有失迎候,快里面请坐。不知足下,尊姓大名?”

    后生说道:“小弟姓王,名乔,那是舍妹,因妹夫不幸过世,今日正是三周年,陪舍妹同往坟上祭奠,不想归途遇到了大雨,一时间路远走不得,正商量租一间空屋,歇息一夜,明早就走。不知尊府可有一间干净空房么?”

    钟潭才心说租给他们几间房能赚些小钱,就是他们若讨要酒饭款待,就不好了,是以说道:“空屋倒有,就是晚间厨房都熄了火,这。”

    “无妨。”王乔忙说道:“我们自带了酒饭,只求屋子即可,明日黎明起行,不会麻烦贵府上下。”

    钟潭才笑道:“既然不嫌弃草舍,那就请进吧。”

    王乔说道:“多谢员外了。”当下取出二两银子,双手送了过去。

    钟潭才故意说道:“岂有此理!王兄俗了,快拿回去。”

    王乔坚持的道:“若您不收,小弟亦不敢打扰府上。”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钟潭才勉为其难的笑纳,见妇人已经上了轿子,笑道:“快请进后厅吃茶。”

    如此都到了客厅,双方不免要重新见礼,打轿子里走出来位娇滴滴的年轻美人,上前盈盈道了万福。

    钟潭才回礼时忍不住端详对方,可谓是芙蓉为面柳为腰,两眼秋波分外娇,云裳轻笼一身素,白衣大士降云霄。如此千娇百媚的美人近在眼前,钟潭才顿时惊为了天人。

    随来的家人摆上了香炉,灯盏,一派富贵人家的习惯。又从食盒里取出来菜肴,整整摆了两桌子。丫鬟伺候着美人净脸,净手,一样分男左女右要吃饭了。

    钟潭才要回避,王乔拉着他不放,假意推让一番也就坐下了,两个人对饮聊天。

    美人王氏独自动了几下筷子,就不吃了,丫鬟匆匆吃完,将菜肴散给了家人和轿夫。钟潭才见人家不吃了,忙吩咐丫头收拾客房,嘱咐要换上新的被褥,请王氏过去歇息。

    他和王乔继续喝酒,喝了半天,钟潭才问道:“令妹夫在世时做什么营生?”

    王乔叹了力气,说道:“说起来,先妹夫在世是个快活人,祖辈给他留下万顷田园,三代单传的独生子,享不尽的富贵。他父母亡故后,妹夫有感年将三十没有子嗣,这万贯家财将来要丢给何人?故此为了后代心急,请教了些道士和尚,吃了些灵丹妙药,不想生生把性命给弄没了。

    如今丢下了舍妹,今年才二十五岁,怎能一辈子守到老?即使守了,那家产由谁来承继?还不是一样便宜了外人。所以三年期满,我寻思给她寻一位有造化的丈夫,只求是个忠厚之人,送他娇妻美眷和偌大的家业。”(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四章 平凡的真谛

    靠着手段心机骗取他人钱财的钟潭才,一听这话犹如蚂蚁钻进了他的心,痒痒的,麻麻的,焉能放过这天赐的不劳而获?

    钟潭才闪电般寻思了下,马上问道:“敢问谁来做主嫁令妹?需要用多少财礼?”

    王乔说道:“哪有人做主,所以也用不着财礼。不过小弟是要随妹妹一起去的,因为那些田地产业,自从妹夫去世后,向来都是我收管。我把妹子嫁了,可不能反让我受穷,不然,不嫁也罢。”

    钟潭才笑道:“此乃人之常情,像王兄这般一心为妹妹着想的兄长实在罕见,令钟某心折。”

    王乔非常高兴,叹道:“就这么一个妹妹,自小相依为命,能为不她想么?”

    “佩服!”钟潭才转而痛快的道:“正好小弟失偶,尚未续弦。钟家乃书香门第,我妹子嫁给了英国公府五公子,也不算辱没了你家,若是不嫌弃,求兄做主如何?”

    王乔一愣,说道:“失敬失敬!只是舍妹貌丑,寻常人家恐怕无福消受府上这般门第?”

    “我与兄一见如故,什么门第不门第。”钟潭才神色诚恳,“今日一见令妹即惊为天人,我如今无妻无妾,无儿无女孤单一人,有感天赐姻缘,故此厚着脸皮冒昧提出来,还请兄长念我一片赤诚,成全了我好逑之心。”

    王乔想了想,开怀笑道:“果然是姻缘天定,谁让我与钟兄一见投缘呢?若蒙不弃,小弟应承就是了。也不用大张旗鼓,以免惊动王家那些贪财无义的亲戚,只求将来善待舍妹,挑选个良辰吉日,我送来就结了。”

    “那是自然,钟某立誓一辈子钟爱令妹一人。若有违背,天打雷劈。”钟潭才大喜,又问道:“承兄的金诺,就是不知令妹愿意不愿意,钟某不好强人所难。”

    王乔笑道:“放心,包在我身上就是了。”

    钟潭才喜道:“那多谢姐夫了,今后家里一切外事,都要一并托付给姐夫操心劳力。”

    “呵呵,应该的,应该的。一家人嘛。”王乔笑了起来。

    当晚钟潭才殷勤劝酒,一直喝到了三更方才各自安歇。到了次日,王家早早起来梳洗完毕,钟潭才连忙出来要挽留,谁知美人王氏不肯,淡淡的道了声谢,径自上了轿子远去。

    闹得钟潭才失望不已,问道:“王兄,难道令妹不同意么?”

    王乔笑道:“正是同意了。才不好意思留下。如今万事俱备,选个吉日吧,到时我送新人过来。”

    钟潭才确实是喜欢上了王氏,说道:“日子好办。只是太委屈了她,应该隆重其事才好。”

    王乔正色说道:“昨日说过了,钟兄不可如此。想一个二嫁,一个续弦。隆重其事也是自讨没趣,你说哪一天就行了。”

    钟潭才说道:“既然如此,三天后乃是黄道吉日。到时我去王家迎亲么?”

    王乔说道:“不能被王家人看见,这样,我悄悄带着花轿在西城门外,由水路过来,我自己先来通知一声。”

    钟潭才大喜之余不及多想,非要留下他吃早饭,王乔说道:“舍妹等的太久,反正将来要在府上打扰,何必拘泥?告辞。”

    送走了王乔,钟潭才慢慢回到后宅,心说真是天大的造化,一个铜钱不破费,得了二两银子,又喝了他半宿的酒,送我个大美人,还带来了万贯家产,看来我命中富贵逼人来了。

    忽然钟潭才狠狠一拍脑袋,失声道:“哎呦,我真是糊涂了,怎么不问清楚王家住在哪里呢?如此美事谁不愿意?万一被别人抢了先怎么办?王乔啊王乔,希望你是位信守承诺的君子。”

    钟潭才连声念叨自己失算了,马上派人出去打听,问题哪里打听得到?金陵大了,姓王的财主何止千家?并且投鼠忌器不敢声张。

    以钟潭才的精明,分析十有**是空欢喜一场,心中闷闷不乐,在家里走来走去。

    徐府书房。

    徐海不可思议的道:“这就把钟潭才那厮引上钩了?怎么可能?谁会信天上掉下来个美人,还带着大笔的嫁妆?”

    徐淞凉凉的道:“那是你太蠢,谁会甘心妻女被人侮辱?起码你得防备一手吧?”

    “唉!”徐海为之无语,“看来我是太蠢了,如此蠢人都能骗了我。”

    徐海说道:“不是钟潭才蠢笨,恰恰是聪明过了头。这局虽说不算是漏洞处处,可也是破绽一堆。但正是这些很容易被识破的骗术,永远不缺少贪小便宜吃大亏的人。对钟潭才来说,管你是不是假的,只要美人来家就算是赚了,没有家产算什么?王乔能是他对手?”

    徐海悻悻的道:“奶奶的,倒是便宜了个大美人。”

    “蠢材!”徐灏板起了脸,“美人计才是最危险的,你已经吃过了大亏,怎么还看不透?天底下美女多了,不该是你的就不要惦记,不然早晚死在女人手里。”

    徐海忙说道:“弟弟知道了。就是想问问,那美人到底什么身份?”

    徐灏冷哼一声,没回答。徐淞幽幽的道:“问那么多做什么?告诉你,欢爱一宿,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别说了。”徐灏盯了弟弟一眼,等徐海满头雾水的走了,断然道:“此事一了,送白寡妇去汉王洲。唉,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徐淞说道:“朱高煦联系了多家被我们压一头的靖难功臣,梅殷等昔日勋贵也不甘心,整个江南依然对当年耿耿于怀,如今各方蠢蠢欲动,都在等陛下驾崩的那一天,偏偏太子最近也已经有些亟不可待了,为了徐家千年基业,三哥必须狠下心来才行。”

    徐灏皱起眉头,说到底历史必然有她的必然,为何朱棣一定要迁都?忌惮南方是一定的,天子御国门反而是其次了,毕竟北方才是燕王一脉的根基所在,远离根基就如同失去了土壤的大树,日夜难安。

    历史上的朱高炽不希望迁都,他基本算是个金陵人,与江南各方的关系不错,但是朱瞻基自小在北平出生,常年随着朱棣北伐,呆在北方的日子远多于南方,并且崇拜祖父,十分清楚朱棣的顾忌和远虑。

    朱高炽仅仅当了十个月的皇帝,酒稀里糊涂的暴毙了。

    当时朱高炽在反对朱棣的政策方面,采取最激烈的措施即下旨把京师迁回金陵,据说此举是夏元吉等大臣强烈要求的,本身朱高炽也有此意,可谓一拍即合。

    太子朱瞻基不赞同,结果被朱高炽打发去金陵拜朱元璋的皇陵,并负责镇守金陵,准备迎接父皇迁回来的事宜。

    迁都非同小可,没有一两年的时间休想动窝,也就是说,朱瞻基要远离中枢很长一段时间了。

    但是随着朱高炽突然暴毙,走在半路上的朱瞻基随即接到了消息,并说了几句耐人寻味的话,半路顺利返回,据说躲过了两位叔叔的拦截。

    此后朱高煦仓促起兵,朱高燧没有呼应,朱高炽遂在张辅等大臣的辅佐下御驾亲征,顺利平息了谋反。

    越来越回忆出历史细节的徐灏,早已渐渐不喜欢太子朱瞻基了,诚然朱瞻基是个好皇帝,但是朱高炽死因成谜,朱瞻基的嫌疑最大。何况近几年皇帝连续几次突如起来的病重,似乎朱瞻基都脱不了干系。

    而朱瞻基的后代也实在是不敢恭维,不管满清如何抹黑,后人如何点赞,明王朝的衰败也不能光埋怨一干皇帝们,但是徐灏还是不希望诸如英宗正德神宗这类的人当皇帝。

    当然,他不会用阴谋去干涉皇室传承,其实什么也不用做,因他的到来,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包括朱瞻基与妻子的房事,生下来的儿子,不可能和历史上一模一样。

    如今要做的,是未雨绸缪防范于未然,如果朱高煦心怀叵测,那徐灏绝对会狠下心来铲除掉他,最终目的是要尽可能的延续朱高炽的生命,好让目前相对宽松的大好局面尽可能的持续下去。

    因为相对于洪熙皇帝,朱瞻基是个有主见的人,徐灏很担心他和朱棣一样,反感时下的一切新生事物,哪怕他仅仅宣布杜绝新学,禁海,反对重商主义,那么十几年来的一切心血,都将在顷刻间毁于一旦。

    徐灏的担心并非在无的放矢,反感时下风气的大臣大有人在,朱瞻基不可能不受到影响。

    这无疑涉及到了徐灏的底线,就和历史上所有革新的名臣一样,政见之争才是最激烈和最残酷的,容不得一点点失误。

    徐灏站在后世的观念上,他和那些伟大的人物一样,皆坚信自己所做的是对的。那么如何保证胜利呢?自然不排除一切见得光和见不得光的阳谋阴谋,就算为了达到目的而选择不择手段。

    尽管徐灏选择了平凡,但平凡对他就是个天大的讽刺,除非能做到真正放下一切,事实上可能吗?

    事实上,权谋心术和棋子,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然持续不断的提前布下了。

    徐灏从来就没有远离过权势,哪怕是一分一秒!

    为了让明朝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平凡下去,徐灏选择了谈笑间,潜在的敌人灰飞烟灭!(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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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明穿日子介绍:
徐灏生活在大明朝建国之初,这是一个令贪官苦不堪言,功勋富豪朝不保夕的时代。
各个位面皆有穿越前辈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平凡的徐灏准备过平凡的生活。
因为平凡中自有乐趣,自有真谛。平凡的明穿日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平凡的明穿日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平凡的明穿日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